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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夢想一定要有,萬一實現了呢

躺在床上一邊想事情,一邊昏昏欲睡,最近實在是太拼了,現在突然閒了下來,商深才感覺疲憊如潮水一般襲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商深被敲門聲驚醒了。

「商深,商深!」

誰呢?商深迷迷糊糊地醒來,才發現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說明他至少睡了五六個小時,真能睡,看來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確實是太累了。

開門一看,門口站著一人,個子不高,一臉淡淡笑意,正是馬朵。

「明天你就要去深圳了,我來為你送行。」馬朵沒進門,伸手一拉商深,「走,出去吃燒烤,我請客。」

盛夏的北京之夜,街頭人流如織,在迷離的燈光之下,商深跟隨在馬朵身後,來到了中關村大街路邊的一家無名的燒烤小店。兩個人要了十幾串烤串、幾碟涼菜和一捆啤酒,在簡易的塑料桌椅前相對而坐。

喝了一口啤酒,馬朵眯著眼睛望向了夜空:「商深,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的夢想就是賺錢、成家、買房子、買汽車……然後過上幸福的生活。」商深才喝了一瓶啤酒,就微微有了醉意,也不知是醉人的夏風還是他一下放鬆了下來,心情格外舒暢的緣故。

「哈哈,你和當年的我一樣,有想法的日子才是快樂的日子,哪怕夢想卑微而渺小,只是為了滿足基本的生活需要,但只有滿足了基本的生活需要之後,才會考慮到更高更長遠的發展。不過你剛才說的不是夢想,只是想法。」馬朵笑了。

「滿足基本的生活需要,是想法,超過基本的生活需要的更高目標,才是夢想。」商深也笑了,他忽然就生發了感慨,「我的夢想就是要和新生的IT行業一起成長,要和互聯網大潮一起改變整個世界!怎麼樣,夢想遠大不?狂妄不?」

「不管夢想有多遠大多狂妄,一定要有,萬一實現了呢?」馬朵並沒有嘲笑商深的夢想,而是說道,「你真的相信互聯網會改變整個世界?」

「相信!」商深斬釘截鐵地說道,「人類社會從工業革命以來,從蒸汽機到內燃機,再到電動機,上百年的歷程比以前幾千年的發展還要巨大,而電腦的誕生以及互聯網的出現,是不亞於內燃機發明的又一次重大變革。而且還有一點,內燃機從誕生到現在,雖然技術一直在進步,卻進步不大,但電腦才出現沒幾年,更新換代的速度,超過以前任何一項技術革新。」

商深深深地喝了一大口啤酒,又倒滿了一杯:「互聯網更是一項前所未有的創新,如果說內燃機的發明導致了汽車和飛機的出現,從而大大縮短了世界的空間距離,讓地球變成了地球村,那麼互聯網的出現,更是將地球村縮小在了一個小小的屏幕之上,不管是中國還是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發生的事情,只需要瞬間就可以通過互聯網傳遍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這就是互聯網的神奇和便利。如果說二十一世紀有什麼改變可以讓社會發展得更美好,我會說是互聯網。」

「聯通世界,溝通你我,不說別的,只說互聯網帶來的交流上的方便,就足以證明互聯網會有強大的生命力。」商深又喝了滿滿一杯啤酒,一時之間想起了許多事情,酒意和回憶一起湧上了心頭,忽然就有了一種要置身於互聯網浪潮之中的豪邁。

「95年的時候,不太有人相信互聯網,也不覺得有這麼個互聯網對人類有什麼用,所以我當時用了比爾‧蓋茨的名字,我說比爾‧蓋茨說互聯網將改變人類的方方面面。結果很多媒體就把這個說法登了出來,但是這句話是我瞎說的,比爾‧蓋茨並沒有說過這句話,95年時比爾‧蓋茨還明確表示他反對互聯網,也不看好互聯網的前景。」馬朵的表情在昏暗的燈光下,凝重如夜色,「其實當時我就鼓勵自己,相信互聯網會改變世界是我的夢想,雖然夢想很遙遠,遙遠到就和天上的星星一樣可望而不可及,但夢想一定要有,因為萬一實現了呢?我就一直堅持了我的夢想,直到今天。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樣,要堅持自己的夢想,不要放棄,要採取行動,給夢想一個實踐的機會,不要只是懷揣著夢想,永遠空想夢想而不邁出關鍵的第一步。」

最後,商深和馬朵都喝醉了,兩個人你扶著我我攙著你,跌跌撞撞一路沿中關村大街步行。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問,為什麼……」

商深和馬朵一起放聲大唱《水手》,二人也不管是不是跑調是不是擾民,只管放開喉嚨近乎聲嘶力竭地唱個沒完,唱到最後,二人眼中都有淚光閃動。

青春未老,夢想還在,時間還有,未來不遠。北京街頭深夜的高歌一曲,許多年後還在商深的記憶中鮮亮,生動如昨日,以至於後來馬朵一路上都對他說了一些什麼,他都記憶猶新。

「你給張向西寫的軟件,張向西給你5000塊,等於是5000塊永遠買斷了你的版權,你知道他的軟件賣多少錢一套嗎?5000塊!他一套就賣5000塊,你知道他一年能賣多少套嗎?根據我對市場的保守估計,最少是一萬套。也就是說,他們付出的僅僅是5000塊的成本,收穫的卻是5000萬的利潤,商深,你算過沒有,如果你不要他們5000塊的報酬,要求一套提成百分之十,那麼你一年可以賺到500萬!」

「如果你在深圳沒有找到合適的發展機會,回北京記得找我,我給你一個副總的位置。跟著我幹,我永遠不會虧待你!你是我的兄弟,加入我的團隊,我敢保證,不管十年還是二十年,我們同甘共苦,攜手共進。」

天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不大,街上的行人紛紛避讓,只有商深和馬朵在雨中依然不緊不慢地走著,猶如閒庭信步。不多時二人都淋濕了,只是淋濕了衣服,卻淋不濕青春和激情。感受到馬朵傾情一醉的真性情,置身於燈紅酒綠的夜晚的北京街頭,商深醉意上湧,感覺自己就如一座如汪洋大海的大城之中的一葉扁舟,隨時有被淹沒的可能。

想起當初初來北京上學時的舉目茫然,年輕時的奮力一躍,從小縣城來到大都市的惶恐和無助還恍如昨日。轉眼間四年的大學時光讓他成長成為現在的青蔥青年,就如一棵經歷了風吹雨打的小樹終於長大,雖然還沒有遮天蔽日,至少也有了成材的跡象。

而現在走出校門走向社會的他,與生活短兵相接,開始真切地體驗生活所能給予他的一切,痛苦和歡樂,希望和失望,但不管是哪一種,他都格外用力格外投入,就如一個初生的不怕虎的牛犢,懵懂卻又充滿了鬥志。就和萬千投身到這座城市的年輕人一樣,投入了全部的生命,燃燒了城市的全部夢想,讓夢想熱氣蒸騰,讓理想熱血沸騰。

他的生命曾經和北京有過共振,四年間,有過明亮的笑有過悠揚的哭。而如今,他依然是青春狂放年少莽撞,卻要告別北京,只憑一顆勇敢的心一個簡單的行囊,相信自己的才華,相信憑藉一雙手就可以開拓一片天地的奔放,他即將南下南疆,忽然之間,心中竟然有了一絲不捨一絲徬徨。

想起了當時他從八達出來之後做出的決定,商深雖然醉意洶湧,卻無比清醒地認識到,不管深圳是怎樣熱火朝天的景象,在他眼中的北京,同樣空氣中漂浮的都是年輕和理想。

他再一次下定了決心——就如馬朵所說的,夢想一定要有,萬一實現了呢?

想起以前週末的時候,他和同學結伴回宿舍時在路上情不自禁引吭高歌或是鬼哭狼嚎,想起和志同道合者組建樂隊時的亢奮地徹底不眠,只為練習一隻曲子的熱血沸騰,想起當時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甚至沒肉只有一碟花生米也能下酒的自在,商深眼睛濕潤了。北京寄託了他太多的回憶,承載了他太多的傷感,現在要離開了,才知道許多往事是如此的固執和難以割捨。

和馬朵告別之後,商深一人回到了賓館房間,躺在床上,他思緒萬千,無法入睡。忽然想起了葉十三,他有一種強烈地和葉十三說話的想法,拿出手機正要打給葉十三時,葉十三的電話就無巧不巧地打了進來。

「深子,什麼時候去深圳?」

葉十三的聲音在深夜傳來,伴隨著窗外嘀嘀嗒嗒的雨聲,別有一股異樣的味道,尤其是他稱呼商深為深子時的親切,瞬間讓商深回到了從前。

小時候,葉十三一直稱呼商深深子,直到商深考上高中之後進了重點班而他沒有進去,他就開始直呼商深的大名了,也不知道他是出於自卑或是別的什麼原因,反正在商深的印象中,自從他邁進高中重點班大門的一刻起,他就明顯感覺到了葉十三對他有意的疏遠。

「三子……」商深心中一陣溫暖,也叫回了他和葉十三還是小夥伴時對葉十三的稱呼,「我明天一早的飛機。」

「我明天還有事,就不送你了,祝你一路平安。」葉十三微一停頓,「前一段時間我心情不好,對你不夠照顧,你別往心裡去。」

「不會。」商深不知道葉十三要說什麼,「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怎麼會因為一兩件小事而耿耿於懷?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我們還是發小,還是好朋友。」

葉十三沒接商深的話,而是轉移了話題:「杜子清最近找過你沒有?」

「沒有,只打過一次電話,說讓我勸勸你。三子,你到底想和杜子清怎麼樣?」商深意識到了他和葉十三之間的友誼溫情也許只是曇花一現,心中暗嘆一聲,就順著葉十三的話往下說。

「不怎麼樣,分手了。」葉十三輕描淡寫地說道,他深吸一口氣,儘量讓他的語氣顯得很平和,「性格不合適,在一起只會互相折磨,不如分開。」

商深心中隱有怒火燃燒,現在才說性格不合適,以前幹什麼去了?不就是因為以前葉十三還沒有遇到崔涵薇嗎,所以暫時將杜子清這個備胎當成主胎,既然從來沒有喜歡過杜子清,為什麼不敢承認?什麼時候葉十三變得這麼虛偽了?

「備胎終究是備胎,不管是前置還是後置,對吧?」商深不輕不重地點了葉十三一句,「杜子清人長得漂亮,性格也不錯,對你又是百般忍讓,你為什麼就不能對她好一些呢?」

「怎麼了,心疼了?」葉十三冷笑一聲,「如果你真的看上了她,你就明說,商深,我不會攔著你們的,相反,我還很樂意見到你們在一起。說實話,你和杜子清真的挺般配,你脾氣好,她性子柔,你們在一起一定會幸福。」

「葉十三,你混蛋!」商深終於忍無可忍了,「你打來電話,就是為了問一問杜子清有沒有和我見面對不對?你既然本來就不喜歡她,為什麼當初要和她在一起?現在又要和她分手,為什麼又要關心她和誰在一起?你壓根就是既不想徹底放棄備胎,又想顯示出你的高冷,卻又擔心杜子清真和我在一起讓你面上無光,你的心理就是,就算是你不要的女人,我也沒有資格要,對吧?」

「商深,你真瞭解我,哈哈。」葉十三放聲大笑,笑聲穿透了雨夜的深沉,帶來了徹骨的寒意,「杜子清是我的女人,就算我拋棄了她,她也得為我守身如玉,不能便宜了你。退一萬步講,就算讓她便宜了畢京,也比便宜了你強。」

「不要拿你的齷齪想法來猜測我,葉十三,我明確告訴你,我喜歡范衛衛是真心喜歡,從來沒有當她是備胎,不像你,你從一開始就對杜子清沒感覺。我喜歡了范衛衛,就不會再喜歡別人,不管她是杜子清還是崔涵薇!」

「崔涵薇?誰是崔涵薇?」葉十三愣住了,不明白為什麼商深突然提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上次葉十三自始至終都沒有問出崔涵薇的名字,後來他被打倒在地時,雖然崔涵柏喊過崔涵薇的名字,卻只是喊了涵薇,而他當時被打得頭暈目眩,別說根本沒有聽清了,就算聽清了,也記不住。

「崔涵薇就是祖縱的女朋友,是你的夢中情人,也是你被痛打一頓又躲藏了好幾天的導火索。」商深不留情面地說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他就是要讓葉十三知道,不要以為一切都可以瞞天過海。

「你怎麼知道我被打的事情?」葉十三大吃一驚,不僅吃驚於商深居然知道崔涵薇的名字,還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太驚人太不可思議了。原來他一見鍾情的女孩叫崔涵薇,可是為什麼他費盡心機連名字都沒有問出來,商深卻知道她叫崔涵薇?不公平,這不公平!

更讓他又氣又怕的是,他以為他和崔涵薇的事情是深藏的秘密,做夢也沒想到,商深居然知道!

「再見。」商深沒有回答葉十三的問題,也沒必要回答,他現在對葉十三徹底失望了,不想再和他多說一句話。

「商深……等下,你回答我的問題。」葉十三不甘心,想知道究竟,商深卻沒再給他機會,而是直接掛斷了電話。

「商深,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的!」葉十三緊握手中的電話,惡狠狠地說道。

雨依然下個不停,讓炎熱的天氣稍微清涼了幾分,打開窗戶,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商深心中的煩躁平息了一些。葉十三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想了一想,商深覺得有必要和杜子清通一個電話,他傳呼了杜子清的BP機。在手機還沒有完全普及的年代,尋呼機就是最方便快捷的聯繫方式。他忽然腦中跳出一個念頭,會不會有一天互聯網發達了,人們可以通過互聯網聯繫而不再完全依賴BP機和手機呢?

也許會吧,科技的發展和人類的進步,有時會超出想像。

過了一會兒,手機響了,商深迫不及待地接聽了電話:「喂,子清,是我,商深。」

「商深?」電話一端傳來一個七分陌生三分熟悉的聲音,「怎麼是你?這麼巧?」

七分陌生是因為商深想不起她是誰,三分熟悉是因為商深對聲音有印象,至少接觸過,他愣了一愣:「杜子清呢?你是誰?」

「我是徐一莫。」

「徐一莫?」商深更是驚訝了,「我剛才傳呼的是杜子清的BP機……」

「我和子清是朋友,她的BP機現在歸我保管。」徐一莫咯咯一笑,「怎麼了,想不到吧?後來我和子清說起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她也認識你,世界那麼大,世界又這麼小,原來我們還有共同的朋友。對了,你找子清有什麼事情,她去洗澡了,需不需要我轉告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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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智慧無價

「也沒什麼事情,算了,等她方便時讓她回我電話好了。」商深雖然吃驚於徐一莫和杜子清的認識,卻還是覺得沒必要和徐一莫說太多,就想掛斷電話。

「等一下商深……」徐一莫還有話對商深說,上次一別,她對商深的印象說不上多好,但絕對不壞,不過她對商深卻沒有任何不安分的想法,「我有一個電腦方面的問題,想請你解答一下,不知道你現在方便嗎?」

「方便,你說吧。」商深對徐一莫印象不錯,眼前浮現出她淡然如風的俊俏模樣,會心地笑了。

商深自信的口氣讓徐一莫聽了很是開心,她最喜歡自信的男孩,覺得一個男孩自信的笑容是最迷人的表情:「我的電腦總是無緣無故的藍屏,有時正在工作突然就藍屏死機了,手中的工作都沒有保存下來,氣死人了。讓人檢查了,說是一切正常,找不到原因……你能不能幫我看看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總是藍屏不可能沒有問題,是吧?就和一個人總是感冒去醫院檢查醫生卻總說沒事一樣,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想聽聽你這個專家高手的意見。」

藍屏,又叫藍屏死機(BlueScreenofDeath,簡稱BSoD),是微軟的Windows系列操作系統在無法從一個系統錯誤中恢復過來時,為保護電腦數據文件不被破壞而強制顯示的屏幕圖像。Windows操作系統的藍屏死機提示已經成為標誌性的畫面。

標誌性的藍屏從WIN95時代一直延續到WINXP經常出現,直到WIN7橫空出世之後才算有所緩解,但並不是說藍屏徹底消失了,而是比以前減少了許多。

引發藍屏的原因有很多,藍屏比直接死機要溫和得多,至少藍屏還可以為用戶保存一部分數據,不至於讓手頭的工作全部丟失。可能是由於內存的常規破壞,或者由於硬件設備不能正常工作,如果允許系統繼續運行可能導致更多的異常,而且,存儲在磁盤或其他外設中的數據可能也會遭受破壞,因此Windows意識到,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了,為了您的程序、數據安全與完整,為了將您的損失在第一時間減小至最低,Windows於是忍痛做出了自我犧牲。

藍屏產生的原因往往集中在不兼容的硬件和驅動程序、有問題的軟件、病毒等,只憑徐一莫的口頭描述,商深不可能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了她的電腦的藍屏,不過以他的推測,以徐一莫有限的電腦水平,不可能是硬件的改動導致的不兼容的藍屏,那麼多半就是軟件問題了,想了一想說道:「你最近是不是安裝了什麼驅動程序和軟件?」

「我想想,對,裝了一個ICQ軟件。」徐一莫不太明白,「可是藍屏和ICQ有什麼關係呢?」

1996年,三個以色列人維斯格、瓦迪和高德芬格聚在一起,決定開發一種可以讓人與人在互聯網上能夠快速直接交流的軟件,他們為新軟件取名ICQ,即「ISEEKYOU(我找你)」的意思。ICQ支持在Internet上聊天、發送消息、傳遞文件等功能。ICQ一經推出,用戶快速增長,6個月後,ICQ宣佈成為當時世界上用戶量最大的即時通訊軟件。在第7個月的時候,ICQ的正式用戶達到100萬。

商深以前還想過是否可以在互聯網上直接交流而不用BP機和手機,當時沒想起ICQ的存在,徐一莫一說,他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有一個創意突然在腦中點亮,具體是什麼,卻又不太清晰,正當他想用心思索時,徐一莫的話又打斷了他的思路。

突發的靈感就這麼中斷了。

「還真是,商深,你還真是厲害,一說就中。我想起來了,最近就裝了一個ICQ軟件,裝了之後就開始藍屏多了,會不會是ICQ和我的系統有衝突?肯定是了,ICQ是英文版本,我的系統是中文操作系統,可能是中文系統對英文軟件支持得不夠好,所以頻頻導致了藍屏……大俠,我的分析對不對?」徐一莫受到了商深的啟發,觸類旁通,立刻聯想到了問題由何引發的原因。

大俠是最早從BBS論壇上流行的一個網絡稱呼,原稱是大蝦,有時也諧音成大俠,是對高手的尊稱。

行呀,徐一莫真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商深暗暗讚嘆,不由好奇地問道:「你學的是什麼專業?你的分析很到位,很可能就是ICQ引起的藍屏。ICQ並沒有中文版本,沒有針對中文操作系統優化,而且這個軟件還不太成熟,再加上有可能和你電腦上的其他軟件有衝突,所以……」

「我學的是經濟管理,不是計算機,嘻嘻,怎麼樣,我厲害吧?」徐一莫得到了商深的贊同,心花怒放,能得到最頂尖的電腦高手的認可,說明她無師自通,對電腦有一定的天賦,「對了商深,ICQ沒有中文版權,你能不能破解一下,做一個漢化版出來,這樣就更方便使用了。還有,你的ICQ號碼是多少?我加一下,方便以後聯繫。」

ICQ問世以來,推出了許多種語言版本,唯獨沒有中文版本,是ICQ認為中國太落後,電腦和網絡的普及太差,沒有市場。好在ICQ頁面簡單,不需要懂太多的英文就可以使用,所以在國內也有一定的市場,至少有電腦能上網的最先富裕起來的一部分人,是ICQ最早的一批用戶。

商深呵呵一笑:「我還真沒有ICQ號碼,等我回頭申請一個,你先告訴我你的號碼吧。」

「好吧,我的號碼是583268,你回頭申請了記得加上我。好了,不和你說了商深,我要休息了,晚安。」

雨不知何時停了,商深站在窗前,用力深吸了一口雨後清新的空氣,心情舒暢了幾分。也許是和徐一莫通話的緣故,徐一莫清脆輕靈的聲音讓人有莫名的輕鬆和愉悅,又也許是他又想到了他剛才的靈感是什麼……

徐一莫說得對,ICQ在國內的用戶雖然不多,但誰敢說等電腦和互聯網普及之後,不會有大批用戶加入進來?未來的不確定性永遠無法預料,就和當年馬朵創辦中國黃頁時一樣,誰都不認為馬朵會成功,卻沒想到,隨著上海正式開通互聯網,馬朵的業務激增,一年的利潤就達到了500萬。

那麼如果他搶先在所有人面前漢化或是改寫了ICQ,會不會也可以獲得和馬朵甚至是超越馬朵的成功?

商深翻來覆去無法入睡,不是因為要去深圳的興奮,而是忽然被徐一莫點燃了創意的亢奮,他腦中不停地閃動ICQ的畫面,為什麼他就沒有想到要改寫ICQ或是自己寫一個類似ICQ的軟件呢?以他的認知,其實ICQ軟件並不複雜,以他一人之力,估計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寫完。

互聯網時代是創意時代,有時一個點子就可能點亮整個互聯網的天空,同時也點亮了自己的人生。

也不知想了多久,商深迷糊中睡著了,睡得香甜睡得安穩,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意。善待你遇到的每一個人,因為你不知道你遇到的哪一個人會改變你一生的命運……也不知道商深在夢中有沒有想起他常說的一句話,反正他甜美的睡眠是有一大半原因是因為他忽然之間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和目標。

馬朵說過,人生夢想一定要有,萬一實現了呢?

商深是安然入睡了,熟睡的他卻不知道,北京一夜,卻發生了一件和他有關的事情,而且還是了不起的大事!

商深為八達修復了程序之後,張向西和仇群連夜加班,召集了十幾位程序員進行測試,結果顯示程序所有漏洞都被完全修復,而且還比以前更好用更快捷了,張向西大喜,要求技術部門立刻重新製作程序發放市場。

由於原先的程序已經製作完畢,只需要修復有漏洞和錯誤的部分即可,所以比重新製作一個中文處理軟件要快了許多。八達集團技術部門全體動員,在幾個小時內就生產出來幾百套中文處理軟件,然後包裝完畢,只等天亮發往中關村和全國各地。

許多接到八達通知第二天一早就可以領到全新中文處理軟件的經銷商都疑惑不解,不是說最少還要一兩個月才能解決問題嗎,怎麼這麼快就出新軟件了?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銷量非常好,因為故障的原因,收到了大量的退貨,許多經銷商都等著八達解決問題再重新推上市場好大賺一筆,對中文處理軟件早就望眼欲穿了。

真的解決了問題最好了,別再是一個半成品,不但八達的聲譽會因此大損,經銷商也會因此損失慘重。不少經銷商私下商定,如果八達還解決不了軟件問題,再遭遇退貨的話,他們就聯手封殺八達的軟件。因為他們不是不能再忍受顧客的指責謾罵,而是承擔不了因為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的問題,影響到顧客對他們銷售的其他軟件的不信任的嚴重後果,所以經銷八達軟件的經銷商在接到八達的通知後,都紛紛表示,如果軟件這一次還出問題,他們將集體抵制八達的軟件。

張向西和仇群也清楚八達接連出現打印機BIOS故障和中文軟件處理問題,確實讓八達的形象大大失分,但他們更相信商深的實力,主要也是他們親自測試了商深修復之後的軟件,確實解決了所有問題,所以張向西拍著胸脯向經銷商保證,如果這一次再出現問題,八達承擔經銷商的全部損失。

得到了張向西的保證,經銷商才又重新樹立了對八達的信心,同時都想弄明白八達怎麼提前那麼多時間解決了中文處理軟件的問題,是請動了香港還是美國的電腦高手。結果讓所有經銷商都大跌眼鏡的是,張向西的回答是既沒有請香港也沒有請美國的高手,而是一個剛出校門的年輕人出手解決了問題。

年輕人的名字叫商深。

一夜之間,商深的名字就傳遍了中關村大大小小的經銷商之耳,商深一舉成名!

只不過商深初出校門的年輕讓許多經銷商不相信商深真能憑藉一人之力解決了困擾八達集團很長時間的難題,都對中文處理軟件能否完全修復持半信半疑的態度。

第二天天剛亮,八達重新製作的中文處理軟件就發到了中關村各大經銷商手中。拿到軟件的經銷商第一時間測試了軟件,結果出乎他們所有人的意料——軟件真的無比流暢,原先的漏洞不但已經修復,而且啟動速度比以前更快了不少,甚至商深還別出心裁地在軟件的啟動界面加了一個小小的彩蛋,是一個很不易發現的笑臉。

經銷商欣喜若狂,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是市場上最暢銷的軟件之一,斷貨以來,他們損失了不少客戶和利潤。現在重新上貨了,而且軟件比以前啟動得更流暢,他們都將軟件擺到了顯著的位置。

一開門,不少客人湧入了中關村。經銷商不約而同地向客人介紹修復之後的八達中文處理軟件,許多客人一開始還不相信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已經得到了修復,在經銷商的演示下,發現軟件確實比以前好用了許多,一些BUG也不見了,就都掏錢買了軟件。

陳命好是八達公司的金牌經銷商,他在中關村的攤位位於人流最密集的黃金地帶,一天的銷售額非常可觀。今天一早,他把八達修正之後中文處理軟件擺在了最顯眼的位置,一開門就賣出了四五套,讓他欣喜異常,心裡十分感激那個叫商深的小夥子,如果不是商深出手修復了軟件,他今天還賺不了這麼多利潤。

有機會一定要認識一下商深,現在電子產品的市場規模越來越龐大,有一技之長的電腦高手在未來會十分吃香,如商深一樣的高手更是可遇不可求的天才級別高手,如果能認識商深,將會是他的榮幸,也許他還可以和商深合作成立一家軟件公司,只賣商深的軟件,而且還是獨家授權,一定可以大賺一筆。

他名字叫陳命好,還真的名如其人,一直都是命很好,而且他也清楚,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在中關村的零售數額已經足夠龐大了,但比起針對大客戶的批發銷售數量,不過是九牛一毛,這樣推算的話,光是一套中文處理軟件一年就可以為八達創造至少上億的利潤。

上億的利潤只由一個軟件創造,而一個軟件的成本除了幾塊錢的光盤硬件成本之外,就是無法核算的智慧成本。智慧成本來自於電腦高手的創造,陳命好不知道八達會給商深多少錢,但他知道,就算給商深一百萬也和商深所做出的一切無法對等。別人不知道商深所創造的價值到底有多大,他卻是清楚得很,智慧無價,無法用具體數額衡量。

陳命好的櫃檯只有十平方米見方,是中關村剛開業之後他拿出了全部積蓄買下的店面,雖然不大,但經過幾年的升值,現在也算是價值不菲的固定資產了。到了今天,他有點後悔當時為什麼不再多借一些錢,買一個更大一些的店面,現在就發達了。

陳命好的店面命名為頂好電子,主營各類台式和筆記本電腦,同時也出售各種軟件。剛賣出一套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他坐下喝水的工夫,又來了一個衣著光鮮的客人。

「老闆,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不是有問題了,怎麼又擺出來了?」來人一口濃重的廣東口音的普通話,穿金利來T恤,戴金絲眼鏡,戴勞力士手錶,一看就是大有來歷的有錢人。

在90年代,操一口南方普通話穿金利來品牌的南方人,是標準的有錢人形象,不是來自廣東就是來自香港,自認閱人無數的陳命好頓時眼睛一亮,忙起身相迎,他相信眼前來的南方人是一個有錢的大客戶,說不定可以一下賣出好幾套軟件。

「老闆好。」陳命好客氣地尊稱對方為老闆,笑道,「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剛出了修正版,已經解決了所有的問題,而且比以前啟動更快更流暢,今天剛剛推向市場……您要幾套?」

「哦?」金利來推了推眼鏡,拿起一套包裝談不上精美的軟件看了幾眼,眼神中全是疑惑之色,「不是說問題不小,一時很難解決嘛,怎麼這麼快就解決了?我知道的內情是,以八達目前的實力,除非請到美國的高手,否則以國內的水平都解決不了。」

「說得也是,我以前也聽人這麼說,也不知道八達怎麼就撿到寶了,說是遇到了一個罕見的電腦天才高手,只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徹底修復了漏洞。而且聽說這個電腦高手年齡還不大,才20多歲,剛大學畢業。」陳命好急於向客人推銷軟件,話就說得多了一些。

「我先買一套軟件試用一下。」金利來拿出一張名片遞了過來,他眼中閃動如飢似渴的光芒,「老闆,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如果你能幫我完成,我買你十套軟件作為回報,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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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放眼長遠才能進步

陳命好接過名片,見上面沒有常見的名片一樣羅列一大串唬人的頭銜,只有一個姓名和一個電話號碼,他不由犯了嘀咕:「王總,您想讓我幫你什麼忙?」

很淡雅很素淨的名片,上面有三個宋體大字:王向西。

「幫我打聽到商深的聯繫方式,我買你十套軟件,或者給你2000元的報酬,怎麼樣?」王向西微微一笑,笑容淳厚而溫和。

「就這些?」陳命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一個商深的聯繫方式就值2000元,太容易了吧?不會是騙子吧?

「就這些,怎麼,不相信我?」王向西猜到了陳命好的疑慮,想了一想,又拿了兩套軟件,「我先買你三套軟件。」

陳命好信了,三套軟件1000多元,也算是價值不菲了,他笑容滿面:「請王總放心,我一定辦到。」

「有了商深的聯繫方式,給我打電話。」王向西伸出大小拇指,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呵呵一笑,轉身要走。

「王總先不要走,等我幾分鐘,我現在就能問出來。」陳命好熱血沸騰,他可是認識仇群,當即拿起電話打給了仇群。

「仇總,麻煩你一個事情,商深的聯繫方式能不能告訴我一下,我找他有事。」陳命好和仇群關係還算不錯,也沒客套,上來就要問個清楚。

「好呀,你等一下。」仇群翻了翻電話本,找到了商深的BP機和手機號碼,全部告訴了陳命好,「老陳,你找商深什麼事情?」

「回頭我請你吃飯,到時再說。」陳命好哈哈一笑,掛斷了電話,將商深的聯繫方式轉交給了王向西。

王向西看了一眼,也沒驗證,當即拿出2000塊,數了數,交到了陳命好的手裡:「謝謝。」

陳命好喜笑顏開,也顧不上數錢,好奇地問道:「王老闆,你找商深是不是有什麼發財的想法?」

王向西神秘地一笑:「說發財就太庸俗了,以商深這樣的人才,應該說是共同發展才對。謝謝你了,陳老闆,以後如果有發財的機會,我不會忘記你。」

走出中關村大廈,一路上看到許多人都在討論八達新推出的中文處理軟件怎樣好用如何流暢,王向西連驗證都省了,他完全相信商深就是一個罕見的絕頂電腦高手。

招手上了一輛出租車,剛坐上了車,手機響了。

「向西,你現在回深圳,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話筒一端傳來了王向西熟悉的聲音,他微微一驚,「化龍,按照約定,不是我還要在北京再呆三天?」

「事情有了意外的變故,需要你馬上回來。」馬化龍的聲音透露出幾分急切,「你坐最早的一班航班回來,我等你。」

王向西知道馬化龍為人一向鎮靜,他既然說是事情出現了變故,肯定是大事,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放下電話對出租車司機說道:「師傅,麻煩你去機場。」

一路直奔機場而去,手中拿著商深的聯繫方式,王向西搖頭一笑,想在北京和商深約見一面的願望落空了,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和商深見面,真是太遺憾了。

想了一想,王向西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撥出了商深的電話號碼。

對於自己的大名一夜之間傳遍中關村,成為無數人口中的電腦天才,商深一無所知,他一早起來收拾好行李,坐地鐵直奔機場而去。

此時的地鐵還沒有手機信號,商深走進地鐵的一刻,感覺到手機似乎響了一下,但周圍人流太多了,他又背了行李,不方便拿手機,就沒有在意。

商深不知道的是,他錯失了一次十分寶貴的機會。王向西撥打了商深的手機,通了之後,只聽到響了兩聲鈴就斷了。他有些納悶,又重撥了過去,卻聽到傳來了無法接通的提示。

什麼情況?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甘心地又撥打了一遍,提示還是無法接通。也許是信號不好吧,這麼一想,他心中更是遺憾遍地。

將商深的手機號碼和BP機號碼都存在了手機裡,王向西心想,希望下次來北京可以和商深面談,如果可能,他一定要說服商深加入到團隊之中。作為當年在大學期間電腦技術最頂尖者之一,他自認放眼整個深圳,他也算是電腦高手中的翹楚性人物,所以他對商深憑藉一己之力解決了八達中文處理軟件的高超水平讚歎不已。

八達中文處理軟件是目前代表著行業最高水準的一款軟件,他系統地研究過八達出品的全部軟件,不管是八達打印機的驅動程序,還是打印機BIOS程序,都遠超同類產品,但相比之下,還是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最為出類拔萃。同時,也是八達最賺錢市場佔有率最高的一款。

八達中文處理軟件出現崩潰或是啟動失敗的問題之後,他也嘗試過自己去修復,卻沒有成功,固然與他沒有軟件的源代碼有關,但他也清楚一點,他雖然是整個深圳電腦高手中的翹楚性人物,但和國內最高水平的電腦高手相比,還是有一定差距。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做人永遠不要將目光侷限於一地一時,而是要放眼長遠才能不斷地進步。

正是清楚修復八達中文處理軟件的難度有多高,他才對商深大感興趣,畢竟他也清楚和他姓名只有一字之差的八達的老總張向西當年也是北京圈內著名的電腦高手,如果商深不是一個罕見的天才高手的話,他連張向西一關也過不去。

深圳雖然是改革開放的窗口,但畢竟不如北京底蘊深厚,北京還是臥虎藏龍之地,也許商深這樣的人物只有在北京才能出現。王向西微有感慨,如果可能,他很希望說服商深到深圳發展,他願意提供商深超出八達所能給予的條件數倍的豐厚報酬!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北京和商深面談,王向西望著車窗外面匆匆閃過的綠樹和人群,以及巍峨莊嚴的天安門,第一次,他對北京有了些許的留戀。

和王向西對北京的留戀是因為一個人不同的是,商深將要離開北京了,他對北京深深的留戀是因為許多人,比如馬朵,比如歷江,比如張向西和仇群,比如留在北京的一些同學——雖然最近沒怎麼聯繫,比如葉十三,再比如杜子靜和杜子清……

是的,商深很留戀和馬朵一起暢想未來的情景,也很懷念和歷江在一起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任性,也很想和葉十三面對面長談一次,希望他和葉十三可以化解心結,握手言和,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情誼無人可以代替,他不想失去葉十三這個兄弟。他還想和杜子靜、杜子清見上一面,感謝杜子靜在儀錶廠時對他的照顧,勸杜子清該放手的時候就放手,不要太為難自己了……等等。

在北京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處理,張向西和仇群對他的器重和重用,讓他看到了自身價值,也看到了未來,所以他非常感謝張向西和仇群。如果不是他們,他也許還在迷茫中尋找出路。

只是……不管如何不捨,終究是要離開了,而且還不知道是不是回來。想起當初做出的一定要留在北京的決定,商深忽然搖頭笑了,到底還是年輕,有時會因為衝動而做出自認是不會再改變的決定,現在回頭再看,許多事情真的由不得他來決定,置身在時代的大潮之中,會不由自主地被許多力量推動。

趕到了機場,距離登機還有一個小時,商深坐在候機大廳等候。

手機忽然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北京號碼,他愣了一愣,接聽了電話。

「商深,你還在北京嗎?我剛安定下來,才有時間給你打個電話,哎呀,我可想你和衛衛了,就是太忙了,實在顧不上聯繫你們。」

商深眼前頓時浮現出杜子靜熱情爽朗的笑容,心中一暖:「杜姐,我馬上就要離開北京了,衛衛已經回深圳了。我在北京這段時間裡,也是一直在忙,沒時間去看你,你別怪我。」

「說什麼呢?怎麼會怪你呢?你現在多不容易,一個人在北京,沒有落腳的地方,也沒有親朋好友,肯定有許多困難,唉,我這個當姐的沒幫上你,心裡過意不去呀。」杜子靜還是快人快語的性格,她本來就對商深和范衛衛印象良好,再加上杜子清和葉十三鬧了矛盾之後,商深對杜子清很是照顧,杜子清在她面前不止一次說商深如何如何好,她對商深的印象就更是好上加好了,

「你什麼時候回北京呀?」杜子靜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她知道有些話不該說,可是實在忍不住,「如果你再回北京,商深,記得一定找我,聽到沒有?如果不找我,我就生氣了!你比那個葉十三強多了,至少強一百倍。等你再回北京了,衛衛還留在深圳的話,我覺得你和子清在一起算了……」

「咳咳……」商深被嗆著了,尷尬地咳嗽幾句,「杜姐,你和畢工還在一起辦公嗎?」

商深的計策奏效了,一提到畢曉,杜子靜就立刻把撮合商深和杜子清的想法拋到了一邊,她憤憤不平地說道:「別提他了,一提他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太氣人太噁心了。我不但和他在一起辦公,還住在同一個宿舍樓,每天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別提有多礙眼了。幸好他剛來部裡,還不敢得瑟,比在儀錶廠老實。不過我看他早晚有一天會露出狐狸尾巴,對了,最近畢京總來部裡找他,這父子倆,一對活寶兩個壞蛋。好像畢京正式被微軟聘用了,我還聽說,畢曉正和別人聯合想成立一家公司,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畢京在為畢曉牽線……」

對於畢氏父子,商深實在是提不起興趣,也不想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麼,乍聽到畢氏父子居然也要開辦公司,他心中微微一驚,想起了畢曉的斤斤計較和畢京的陰險,這樣的一對父子如果真的開了公司的話,也不知道會是一家怎樣盤剝員工的公司……不過他只是想了一想就閃了過去。

又聽杜子靜絮絮叨叨說了一氣,等掛斷電話時商深才發現,已經可以登機了。得,想要消磨時光,杜子靜是最好的聊天對象。

商深的座位在中間靠窗,他行李不多,又排在前面,登機後,放下行李坐下之後,後面的人還排了很長的隊伍,至少也要20分鐘才能登完。

閒來無事,商深拿起報紙隨便翻看,目光落在了一則新聞上,頓時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新聞的標題是《1997年大事計》。

1997年才過去一半多,就開始統計今年發生的大事了?商深笑了笑,接著向下看。

「1997年3月14日,八屆人大五次會議通過設立重慶直轄市的議案;1997年6月18日,重慶直轄市掛牌成立。1997年6月3日,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hinaInternetNetworkInformationCenter,簡稱CNNIC)是經國家主管部門批准,正式成立。1997年7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決定對香港恢復行使主權,標誌著香港正式回歸中國……」

真是一個歷史轉折之年呀,商深一時感慨,算上年初一代偉人的去世,1997年注定是載入史冊的大事最多的一年。

當然,還有許多可以載入互聯網史冊的歷史事件,也許在許多年以後才會彰顯出來。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的成立,也表明了國家對互聯網發展的重視。

商深正想得入神時,目光一掃,發現旁邊過道之中有一個女孩正在吃力地往上推行李,行李過大過重,而她雖然個子不低,應該在一米六五以上,但還是力氣不夠,實在推不上去。

空姐在遠處被擋在後面,無法過來幫忙。

女孩穿了一襲藍色長裙,用力推行李的時候,上衣和長裙連接的地方露出了一截粉嫩潔白的腰肉。雖不是健而美的類型,卻也沒有一絲贅肉,極具青春的氣息和誘人的美感。

如果僅僅是露出腰肉也就算了,女孩微彎了身子用力,她挺翹的臀部就撐起裙子呈現出一個渾圓而完美的輪廓,再加上裙中隱約可見的修長美腿,勾勒出一副曼妙而令人遐想的畫面。

正好一個長相委瑣個子不高的男人站在女孩身後,他頂多30多歲的年紀,長發過耳,眼睛細長,目光緊盯著女孩玲瓏的身材,既不過去幫忙,又不繞過女孩,而是就站在女孩身後,明顯是要欣賞女孩優美身姿。

如果僅僅是過過眼癮欣賞一番也就算了,還不至於顯得他過於委瑣而下賤,他卻伸出右手在女孩的臀部之上比劃,擺出要摸上一把的姿態。

商深無比鄙夷長發委瑣男,他起身來到女孩身邊,一伸手就幫女孩將行李推到了行李艙內,然後借勢朝旁邊一動,就不著痕跡地將長發委瑣男撞到了一邊。

「哎,你怎麼回事兒啦?沒長眼睛是不是?你撞到我了!」長發委瑣男被商深破壞了壞事,心中極度不滿,就對商深嚷了起來,「趕緊向我道歉,否則我跟你沒完。」

商深暗暗一笑,回身站在了長發委瑣男的身前,他挺直了腰桿,足足比長發委瑣男高出了半頭有餘,再加上他孔武有力的北方人體形,直接就在氣勢上力壓了長發委瑣男一頭。

「對不起,不好意思撞了你。」商深禮貌而客氣地道歉,然後輕描淡寫地一笑,「你說要跟我沒完?怎麼個沒完法?」

長發委瑣男嚇了一跳,被商深平和之中強大的自信震住了,愣了一會兒才假裝不耐煩地說道:「行了,行了,你已經向我道歉了,我不和你一般見識。趕緊讓開,我座位在後面。」

商深點頭一笑,一側身就讓開了長發委瑣男,他以為長發委瑣男被他一撞也應該收斂幾分了,不料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些色膽包天的人天生就喜歡沾女人便宜,而且下賤到了肆無忌憚的程度——和長裙女孩擦身而過的時候,長發委瑣男的左手悄悄伸出,想落在長裙女孩的臀部,好在長裙女孩注意到了長發委瑣男色眯眯的目光,回身過來的她早有提防,身子一錯,長發委瑣男的左手就只落在了她的腰上。

「流氓!」長裙女孩被長發委瑣男的左手摸到,感覺如同吃了蒼蠅一樣噁心,她剛才放行李的時候沒有察覺到異常,等商深撞開長發委瑣男時,她已經留意到了長發委瑣男剛才一直站在身邊肯定沒安好心,沒想到他居然膽大包天敢當眾摸她,頓時火起,一揚手打了長發委瑣男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長發委瑣男的臉上頓時紅了一片。

「你打我?」長發委瑣男以前揩油無數,即使被人發現,也可以以無意為之而搪塞過來,還從來沒有被人打過,今天算是遇到厲害角色了,他頓時愣住了,一愣之後,勃然大怒,「你憑什麼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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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遇上了,就不要錯過

「憑什麼?就憑你耍流氓!」長裙女孩美目圓睜,毫不示弱,「你剛才在我後面色眯眯地偷看了我半天就不說你什麼了,你還敢假裝無意想摸我一下,不要以為你的齷齪心思別人不知道,你這樣的低級流氓我見多了。」

「我就是無意中碰了你一下,我怎麼就耍流氓了我?你太不要臉了,別以為自己長得漂亮是個男人都想怎麼你。要不讓你也摸我幾下,我也打你一個巴掌行不行?」長發委瑣男見事情敗露,就開始耍無賴了。

「你……」長裙女孩再是厲害,畢竟也是女孩,天生在性別上輸給男人,她被長發委瑣男的無恥氣得快要哭了。

「要不這樣好了,我摸你一下,然後讓你打我一巴掌怎麼樣?」商深好人做到底,再次挺身而出要為女孩解圍。沒辦法,他實在忍受不了長發委瑣男的沒有下限的齷齪,一邊說,一邊扭頭看了一眼,頓時驚呆了,怎麼是她?

剛才一直和長發委瑣男周旋,都沒來得及看清長裙女孩的長相,一看之下他差點驚叫出聲,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怎麼又遇到她了?

女孩也注意到了商深,她的驚訝比商深有過之而無不及,張大了嘴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不過震驚歸震驚,她和商深都知道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片刻之後,二人都恢復了平靜,假裝誰也不認識誰。

「幹嘛讓你摸我?你有病呀?」長發委瑣男翻了一個白眼,惡狠狠地對商深說道,「多管閒事多吃屁,等到了深圳,我要你好看。」

話一說完,他瞪了商深一眼,目光中全是歹毒和怨恨,然後拿起手機打出了一個電話:「是我,朱石,兩個多小時後落地,到時多找幾個人過來接我,有個小子跟我過不去,一起收拾他一頓……」

朱石說話的聲音很大,明顯是想讓商深聽到。不但商深聽到了,崔涵薇也聽得清清楚楚,她怕了幾分,不無擔憂地說道:「真不好意思,商深,連累你了。」

沒錯,商深挺身而出幫助的女孩,正是崔涵薇。

商深說什麼也不會想到會在飛機上遇到崔涵薇,更沒有想到他還無意中又幫了崔涵薇一次,他憨厚地笑了笑:「沒什麼,我在深圳也有人接,不怕他。」

本來崔涵薇對和商深的意外重逢充滿了喜悅,並且對商深的幫忙心存感激,一聽商深這麼說,心中突然就失落了,勉強一笑:「是范衛衛吧?也是,范衛衛是大家閨秀,家裡有錢有勢,你來深圳她肯定會保護你。」

商深笑笑,沒接崔涵薇的話,問到了別的:「你去深圳是出差?」

「嗯,談合作。」崔涵薇看了看手錶,微有焦急,「這個徐一莫,總是喜歡遲到,真拿她沒辦法,飛機都快要飛了。」

「徐一莫也去?」商深一時驚喜,如果說和崔涵薇意外相遇是人生無處不相逢,那麼再能遇到徐一莫就是相逢何必曾相識了。

「是呀,我讓她陪我一起去,我一個人孤軍奮戰,太勢單力薄了。不過她太不靠譜了,到現在還沒有趕來……」崔涵薇忽然覺得哪裡不對,意味深長地看了商深一眼,「怎麼聽你的口氣,你很想見她?」

「……」商深嘿嘿地笑了笑,崔涵薇可比范衛衛敏感多了,如果她是他的女朋友,就麻煩了,太愛耍小性子太愛吃醋,「就是隨口一問。」

崔涵薇的座位在商深的右後方,她坐下之後,和商深意外相遇的喜悅迅速被一些情緒淹沒了,儘管一開始她還驚喜交加,一路上有商深陪伴就不會寂寞無聊了,但隨後想到商深去深圳是和范衛衛在一起,說不定他留在深圳就和范衛衛成家了,驚喜就瞬間消失了。

等見到商深聽說徐一莫也來時的驚喜表情,她的心情更是跌落到了谷底,連帶剛才因為朱石帶壞的壞情緒也完全被替代了,現在她的全部心思全在商深身上。

為什麼?為什麼商深對她如此忽視?就連只有一面之緣的徐一莫也能讓他記得清晰,她和他都是第三次見面了,商深對她似乎比陌生人強不了多少。

難道說,她在商深的心中真的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哥哥基本上確認可以得到祖縱的300萬投資了,暫時緩解了燃眉之急,她是不是再南下深圳和對方談判,其實無關緊要了。

不過哥哥堅持讓她飛一趟深圳,也許會有意外的收穫也未可知。她也覺得有必要到深圳走一走看一看,感受一下改革開放窗口的萬千氣象,也是好事。

對於哥哥堅持要和祖縱合作,非要接受祖縱300萬的投資,她一直持保留意見,奈何哥哥固執己見,非要拉祖縱入局。實際上她多半猜到了哥哥與虎謀皮的心思,他想借助的不是祖縱的300萬的投資,而是祖縱的名聲、資源和人脈。

如果她和哥哥真的無路可走了,爸爸也不會袖手旁觀,區區300萬的資金缺口對爸爸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再者以她和哥哥在北京的人脈,也不會除了祖縱之外拆借不來300萬。

只是她總是隱隱覺得哥哥在玩火,祖縱為人,向來只沾便宜不會吃虧,哥哥有意借助他的人脈和資源,以他的多疑和精明,怎會被哥哥玩弄於股掌之間?可惜的是,不管她怎麼提醒哥哥不要和祖縱交往過深,越深越容易陷進去,說不定還會被祖縱挖坑埋掉,遭受滅頂之災,哥哥卻就是不聽。

從深圳回來後,她要再和哥哥好好談談,讓哥哥認清現實,不要對祖縱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以免最後被祖縱帶進萬劫不復的深淵。被祖縱所害的人不是一個兩個了,而是一群了,她不想哥哥成為眾多對祖縱仍心存幻想的前仆後繼的飛蛾之一。

現在她和哥哥的公司正在招兵買馬,缺少一個既懂技術又懂市場的副總,商深倒是不錯的人選,崔涵薇抬頭看了左前方的商深一眼,只看到商深的一個後腦勺,商深的後腦很平坦,沒有反骨,據說沒有反骨的人會很忠心。只不過,商深是要去深圳發展,他也許會留在深圳不再回到北京了。

北京那麼大,她和商深在短短時間內見了三次面,是不是說明她和商深真的有緣?崔涵薇不知何故忽然心中又猛然升騰起了勇氣,見商深旁邊的座位還空著,忽然就想坐在商深身上,要和商深好好聊聊,也許她可以說服商深不留在深圳而是再回北京,加盟到她和哥哥的公司。

而以商深的沉穩和掌控大局的能力,他坐鎮公司的話,說不定可以從容應對來自祖縱的明槍暗箭。

這麼一想,崔涵薇站了起來,就要坐到商深身邊的空位之上……

「不好意思,來晚了,來晚了,薇薇,你別怪我,真的不是我的錯,是北京太堵了。」崔涵薇才一邁步,在距離商深身邊的座位還有半米遠的時候,徐一莫風風火火地趕到了。

頭髮束在了腦後只簡單繫了一個辮子的徐一莫,沒再穿牛仔褲,而是穿了一個剛剛過膝的中長裙,露出了極其漂亮的一雙小腿,腳上藍色的運動鞋再配上一雙潔白的襪子,幹練、青春以及撲面而來的健美氣息,讓人感受到了年輕的活力。

「你呀……」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崔涵薇既遺憾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被徐一莫的出現又打了回去,又欣喜徐一莫總算沒有誤了航班,她見徐一莫雙手空空,不由奇道,「你怎麼沒帶行李?」

「帶了呀。」徐一莫嘻嘻一笑,回頭看了看,「遇到了一位紳士,他幫我拿了。」

崔涵薇才注意到徐一莫的身後跟了一位男士,說是男士,其實也是一個大男孩,應該和商深年紀相差不多,戴一副金絲眼鏡,嘴大耳大,既有文質彬彬的氣質,又有幾分憨厚,十分面善。

徐一莫伸手從身後的男士手中接過行李,嫣然一笑:「謝謝王哥。」

被稱為王哥的男士淡然一笑:「不客氣,舉手之勞的小事。祝你旅途愉快!」話一說完,他朝徐一莫和崔涵薇分別點了點頭,起身朝後面走去。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了商深,見商深也正在看他,就朝商深微微點頭一笑。

商深也報以一笑,回應了他的致意。

「你可真行,怎麼能讓一個陌生人替你拿行李?」雖然對王哥的印象不錯,但以崔涵薇的性格,她寧肯自己受累也不會假手他人,別看她出身不錯,卻從小養成了凡事靠自己的習慣。

「也不是了,是飛機快要起飛了,我背著行李走得慢,他就主動幫我拿了行李,是想我走得快一些……」徐一莫一邊說一邊往行李艙放行李。

「我來幫你。」商深站了起來。

「啊,商深,怎麼是你?」徐一莫才發現商深也在,大吃一驚,然後她恍然大悟地指了指崔涵薇,「哦,我明白了,你們商量好了要一起去深圳私奔,對不對?薇薇你也真是,你和商深去旅遊,幹嘛非拉上我讓我當一百瓦的電燈泡?」

崔涵薇的臉瞬間紅了,她呸了徐一莫一口:「胡說八道什麼呢,誰和他私奔了?一莫,不要亂說,商深是要去深圳找他的女朋友,正好在飛機上遇到了而已。」

「真的這麼巧?」徐一莫有幾分不信,不過等她分別觀察了商深和崔涵薇幾眼之後,又信了,笑了,「於千萬人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唯有輕輕問一句:哦,你也在這裡麼?」

是張愛玲的一段經典名句,本來是很輕柔很溫情的一段話,但由徐一莫輕靈的嗓音說出,別有一番情調。不知何故,崔涵薇的臉又紅了。

王向西的座位在最後面,他只顧低頭走路,一直在想回深圳後的事情,對剛才登機時偶遇的徐一莫並沒有太深的印象,雖然徐一莫長得確實漂亮,他幫她拿了行李只是不想她慢騰騰地走在前面影響後面的人通行而已。

緊趕慢趕,居然趕上了最早的一班航班,還算幸運。雖然座位在最後,他也不挑剔什麼了。坐下之後,在嘈雜的聲音中隱約聽到有人說到了「商深」的名字,他愣了愣,還下意識抬頭朝前面看了一眼,然後又搖頭笑了。

肯定是幻聽了,怎麼會這麼巧商深也在飛機上?是他太想見商深了,才會產生幻聽。算了,不想了,想也沒用,他做出了一個決定,等在深圳的事情處理好之後,他再飛北京一趟,說什麼也要和商深見上一面,好好談談。

如商深一樣可遇而不可求的人才,遇上了,就一定不要錯過。

「緣分可遇而不可求,遇上了,就一定不要錯過。真的,薇薇,你和商深是第三次見面了吧?世界那麼大,能連見三次的陌生人太少了,就說明你的緣分來了。既然來了,一定要抓住。」徐一莫坐在崔涵薇的身邊,她雙手插在裙兜裡,目光卻盯著商深的後腦不放,「商深人不錯,你看他的後腦多平,沒反骨,這樣的人,不管是對工作還是愛情,都忠誠不二。」

「我不喜歡他,他傻呼呼的樣子讓人看了沒興趣。」崔涵薇明明心如鹿撞,被徐一莫說得心思大動,卻偏偏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再說他有女朋友了,我才不屑於和別人搶男朋友。」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薇薇,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的脾氣我比誰都瞭解。你表面上是一個不喜歡和別人爭的人,其實骨子裡最爭強好勝了。」徐一莫嘻嘻一笑,繫上了安全帶,飛機準備起飛了,「你最大的優點同時也是缺點就是嘴硬,女孩子還是嘴甜一些好,嘴硬最終還是自己吃虧。明明喜歡商深,為什麼不告訴他?不要太要強了,薇薇,在感情上面,適當地放低姿態,讓他知道你的心意,主動去爭取自己的幸福,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是,商深是有女朋友了,但那又怎樣?他又沒結婚。沒結婚之前,他就是自由身,誰有本事誰都可以拿下他。」

崔涵薇不說話了,抿著嘴,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堅毅,她望向了窗外,在巨大的轟鳴聲中,飛機騰空飛起,外面的景色越來越小。

半個小時後,飛機平穩飛行了,徐一莫起身說是去廁所,過了一會兒她回來後,俯身到商深旁邊的大媽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大媽笑著點了點頭,來到了崔涵薇面前:「姑娘,我給你和你男朋友重歸於好的機會,我同意換座。我剛才觀察了一下,你的男朋友真的不錯,人長得帥不說,還愛看書,是個好小夥。」

崔涵薇愣住了,大媽說什麼呢,莫名其妙!徐一莫嘻嘻一笑,悄悄在崔涵薇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崔涵薇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別愣著了,快去呀,我好不容易才說服大媽換座給你,你再不去,我可就去了。」徐一莫推了推崔涵薇。

崔涵薇本來就對商深有好感,現在又有了徐一莫的鼓勵,她心一橫牙一咬,誰怕誰?坐就坐。確實就和徐一莫說得一樣,商深還沒有結婚,她為什麼不能從范衛衛手中把商深搶過來?她喜歡商深又沒錯,商深長得帥,又有才,正常的女孩子都會喜歡他。

這麼一想,崔涵薇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坐在了商深的身邊。

商深正在隨意翻看飛機上的雜誌,忽然覺得一股清香襲來,知道身邊換了一人,剛才的大媽身上可沒有這麼好聞的氣息,扭頭一看,樂了:「怎麼換座位了?」

「我有話想和你說。」崔涵薇咬了咬嘴唇,「商深,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商深大感莫名其妙,上下打量了崔涵薇幾眼,笑道:「挺好呀,長得漂亮,出身又好,對,還有一個很厲害的男朋友,人生很完美。」

平心而論,商深對崔涵薇的印象一般,崔涵薇漂亮是漂亮,但在他眼中,她是一個傲慢無禮的富家小姐,又愛慕虛榮,是一個名聲其臭無比的敗類的女朋友,肯定也不會是什麼好女孩。

「你!」崔涵薇聽了出來商深話中的嘲諷意味,本來她想好好和商深談談的心情一下變糟了,想解釋清楚她不是祖縱的女朋友,但自尊心又讓她話到嘴邊嚥了回去,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了一邊。

就是,憑什麼向商深解釋?他又不是她什麼人!他愛怎麼誤會她就誤會吧,哪怕他當她是一個壞女孩也無所謂,她沒有必要在他面前樹立起一個好女孩形象。商深誤會她是他的損失,又不是她的錯。

商深見崔涵薇一言不合就生氣了,搖頭一笑,不再理她,低頭專心致志地看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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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一次親密接觸

坐了一會兒,崔涵薇慢慢困了,她頭靠在椅背上,微閉了雙眼,頭一點一點,慢慢地朝一邊滑落,然後就靠在了商深的肩膀上。

商深雖然有幾分討厭崔涵薇,卻也不忍推開她,只好由她枕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崔涵薇長得漂亮,氣質出眾,睡覺的時候,卻就沒那麼淑女了,頭枕在了商深的肩膀上,還不時地滑落。滑到一半,又自動回去,如此反覆,如小雞啄米一般。

商深不覺好笑,想了一想,伸出左手輕輕托住了崔涵薇的額頭,入手之處,滑膩細柔,手感一流。

離得近了,才注意到崔涵薇不但漂亮,而且皮膚極好,細緻而白嫩,額頭光潔,鼻子高挺,膚色紅潤,鎖骨迷人,鎖骨以下,隱約可見雪白一片……商深沒再繼續深入觀察下去,他收回了目光。

只從相貌來說,崔涵薇確實是一等一的美女,五官端正,身材苗條,皮膚白皙而細膩,但終究人無完人,她高傲的脾氣以及身為祖縱女朋友的事實,讓商深始終覺得她和他不是一路人。就算再多遇見幾次也沒用,道不同不相為謀,商深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他不會和不符合他的價值觀的人來往。

原以為崔涵薇睡上一會兒就會醒來,沒想到,崔涵薇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疲憊,一睡不醒了。到了後來,商深左手都托得麻木了,他索性收回了手,用頭靠在崔涵薇的頭上,防止她再滑落。

不知不覺中,他也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到崔涵薇的雙手抱住了他的胳膊,他睡意如潮水,下意識一伸手就抓住了崔涵薇的小手,二人就如熱戀中的情侶一樣,依偎在一起,甜蜜地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商深被一陣嬉笑聲驚醒了。

「哎呦喂,太驚悚了,太甜蜜了……」

睜開眼睛,商深才發現飛機正在下降,而他和崔涵薇手拉手相依相偎在一起,甚至……崔涵薇還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胳膊,二人親密的姿勢任誰看了都以為會是一對戀人。

徐一莫站在商深和崔涵薇前面,一臉調笑的表情不說,手中還拿著一個相機,相信已經拍下了他們剛才依偎的一幕。

商深不覺尷尬,嘿嘿一笑,想解釋幾句,又覺得語言太蒼白無力了,不管怎麼說,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多說無用,不如不說。

此時崔涵薇也已經醒來,她先是一愣,然後發現自己不但抱住了商深的胳膊,頭還枕在商深的肩膀上,手還緊緊抓住了商深的一隻手,完全是主動投懷送抱的姿態外加主動進攻的強勢,她頓時面紅耳赤,忙站了起來,扭頭就走。

「敢作敢當才是英雄好漢。」徐一莫沖崔涵薇的背影吐著舌頭大笑,「薇薇,好樣的,你們剛才的親密動作我都拍下來了,回頭洗出照片送你珍藏。」

「別胡鬧。」商深怕了,一把拉過徐一莫,把她按在了座位上,「剛才是睡後失禮,不算數,你千萬別亂說,也別洗什麼照片,讓我的女朋友知道了,我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還是不是男人?」徐一莫白了商深一眼,「睡也睡了,手也拉了,誰知道你趁薇薇睡著的時候有沒有偷親她一下,反正她現在已經是你的人了,你要對她負責。」

商深被徐一莫的無賴打敗了:「徐一莫,你是故意的是吧?你再胡鬧的話,我就和你斷交。」

徐一莫不怕商深的威脅:「斷交就斷交,才不怕你,反正我和你就和陌生人沒多大區別。你沒喜歡我,我也沒喜歡你,誰怕誰呀?」

見硬來不行,商深就只好以柔克剛:「一莫,求求你不要再鬧了好不好?我來深圳就是來找我的女朋友范衛衛,如果真讓她誤會了我和崔涵薇,真的就麻煩大了。她本來就對崔涵薇有意見,君子有成人之美,你本來就是好人,為什麼非要使壞?」

徐一莫吃軟不吃硬,見商深真的擔心,也就不鬧了:「好吧,看在你深愛你女朋友的份兒上,我放你一馬。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商深忙問。

「如果你和范衛衛分手了,你優先考慮薇薇當你的女朋友,好不好?薇薇真的喜歡上你了,只不過她太驕傲了,輕易不會表露自己的情感。我認識她這麼多年了,還從來沒有見過她對一個人這麼在意過。」徐一莫的要求很無理取鬧也很搞笑,偏偏她說得很認真很一本正經,「我是說真的,不開玩笑。」

「好……吧,我答應你。」商深無語了,見飛機已經落地了,再和徐一莫糾纏下去也沒什麼意義,反正徐一莫的前提是他和范衛衛分手,他和范衛衛怎麼可能分手?

「一言為定!」徐一莫伸手要和商深擊掌。

商深伸手和徐一莫擊掌:「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飛機落地了,崔涵薇埋頭收拾行李,不理也不敢看商深一眼。倒是徐一莫收拾好行李之後,又問商深:「商深,你去哪裡?要不我們一起?」

「不用了,商深肯定有人接。」崔涵薇拉了一把徐一莫,眼神中流露出埋怨之意。

徐一莫知道崔涵薇吃醋,一吐舌頭笑了:「就算商深有人接,我們也要等他安全了再走。薇薇,你別忘了,商深為了幫你,可是得罪了一個叫朱石的壞人。」

「好吧,我們和商深一起走。」崔涵薇才想起商深為她挺身而出的事情,一路上她只顧心思浮沉了,居然忘了,真不應該。想到剛才商深為她力鬥朱石的勇敢,再想到她居然抱著商深的胳膊睡了一路,還把頭枕在了他的肩膀上,長這麼大,除了爸爸和哥哥之外,她還是第一次和一個男生這麼近距離接觸,不由心跳加快,羞不可抑。

「商深,幫我拿一下行李好嗎?」徐一莫聰明地要求商深幫忙,她知道商深很紳士很男人,肯定不會拒絕。

「沒問題。」商深哪裡會想到徐一莫和崔涵薇是在算計他,也沒多想,拎起了徐一莫的行李,又伸手接過了崔涵薇的背包,「我來。」

崔涵薇沒讓:「不用了,你自己還有行李,夠重了。我自己能行。」

徐一莫吐了吐舌頭:「不錯嘛,知道心疼了。」

「去。」崔涵薇臉又紅了,打了徐一莫一下。

下了飛機後,還在機場大廳之中,就感覺到了熱浪的威力。深圳還是比北京熱多了,而且還是潮熱,比起北方乾爽的熱,難受多了。

商深和徐一莫並肩走在前面,崔涵薇紅著臉跟在身後,她還是不敢直視商深,現在手心還潮濕一片,也不知是緊張還是心虛,似乎還抓著商深的手一樣,既羞澀又心癢。

怎麼了這是?她都討厭自己了,事情都過去了,你看商深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她又何必糾結不放?真是的!真沒出息。

但不管怎麼安慰自己,她就是停止不了腦海中不停地回憶剛才和商深在飛機上相依相偎的一幕。如果說以前她對商深只是好奇加好感,那麼到了現在,在徐一莫的撮合下,又經過了飛機上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她現在一顆芳心完全寄託在了商深身上。

完了,崔涵薇終於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她真的喜歡上了商深!

不行,她不能喜歡商深,不對,應該是至少她不能主動喜歡商深,而要讓商深喜歡她並且主動追求她才對。她是女孩,應該享受被追求的虛榮和快感。

只是……浮想聯翩的崔涵薇注意到了前面的商深和徐一莫二人並肩而行,有說有笑談笑自如的樣子,忽然有了些許的失落,商深和她在一起時就沒有這麼放鬆和開心,為什麼他和徐一莫這麼談得來?難道說,徐一莫比她更適合商深,或者說,徐一莫的長相和性格才更符合商深的審美?

胡思亂想什麼呢?崔涵薇搖了搖頭,商深是有女朋友的人,她和徐一莫,不過都是商深的普通朋友而已。不對,在商深眼中,或許她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就這麼一邊亂想一起,一邊跟在商深和徐一莫身後,崔涵薇都沒有留意身上緊緊跟了一人——是一個個子不高顴骨高眼窩深的矮小的南方人,不是別人,正是在飛機上騷擾她未遂的朱石。

朱石緊跟在崔涵薇身後,視線在崔涵薇的腰上和大腿上掃來掃去,有褻狎有貪婪也有歹毒。他手中拿著一部摩托羅拉手機,小聲地在打電話。

「我馬上就出機場大廳了,你們在門口等我。對,那個小子在我前面,他和兩個美女在一起。到時下手狠一點兒,好好收拾他一頓,敢讓老子出醜,不弄他弄誰?」

朱石顧前不顧後,只顧盯著前面的崔涵薇和商深了,卻忘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典故——在他的身後也緊跟了一人,戴金絲眼鏡,面相惇厚。

不過就算他回頭看上一眼,也不認識對方是誰。對方卻認識他,因為在飛機上對方坐在了他的旁邊,他在飛機上打電話、假裝在地上撿東西偷看空姐********以及藉故和空姐搭訕索要空姐聯繫方式等等一系列的醜陋行徑,被對方盡收眼底。

對方除了鄙夷他的所作所為之外,後來索性見旁邊還有一個空位,就坐了過去,連和他坐在一起都覺得恥辱。不過朱石卻沒有察覺到對方對他的厭惡,他一向自我感覺良好,雖然長得油頭粉面,而且由於顴骨過高眼窩過深顯得有幾分委瑣,卻還自認是風流倜儻的帥哥。

朱石不認識身後的人是誰,徐一莫卻認識,正是幫她提行李的王哥。

王向西跟在朱石身後,對朱石鼠肚雞腸的報復行徑十分鄙夷,他對徐一莫印象不錯,她是一個很開朗活潑並且有個性的女孩,卻對崔涵薇不太瞭解,就是覺得崔涵薇過於傲氣了,漂亮倒是漂亮,卻不如徐一莫的漂亮更給人親切和隨和的感覺。

相比之下,他還是更願意和徐一莫交朋友,因為和徐一莫在一起,放鬆、開心,沒有壓力。

商深為崔涵薇挺身而出時的情形,他沒有親眼目睹,不過在飛機上卻聽到了旁邊有人竊竊私語,說到了之前商深力鬥朱石的英勇,他雖然不知道商深是誰,卻對商深見義勇為的行為大加讚賞。

仗著自己是當地人就想報復商深?太丟深圳人的臉面了。不能讓見義勇為的人受屈而寒心,想到此節,王向西拿出電話打給了馬化龍。

「化龍,你到機場了嗎?到了?來了幾個人?就你一個?好吧,這樣,有件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我想幫一個人一個忙……什麼忙?先別問了,過來再說,怕來不及了。」放下電話,王向西心生一計,緊走幾步追上了前面的朱石,然後身子一晃,就擋在了朱石的前面。

朱石正貪婪地欣賞崔涵薇的身材,冷不防前面多了一人,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而且離他不遠不近,既不妨礙他前進,又讓他很難超過,他就感覺十分難受。

朱石就想超過前面的人,不料他緊走幾步,前面的人似乎故意和他過不去一樣,也加快了腳步,就是擋在他的面前。他就生氣了,故意和他過不去是吧?就想試試前面的人是不是有意為之,特意放慢了腳步,果然,他腳步一慢,前面的人也慢了下來。

敢和他作對,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朱石本來就有氣,這一下氣就更大了,加快腳步想要衝過去,不料才一邁步,前面的人突然就停了下來。

朱石猝不及防,一下就撞在了前面的人的身上。撞了人還好,主要是他手裡還拿著手機,撞擊力過大,手一鬆,手機就脫手飛出,飛到了幾米開外,「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當即摔得四分五裂。

不但如此,朱石還撞得渾身生疼,頓時勃然大怒,一伸手就抓住了對方的衣領:「你怎麼回事兒?走路不長眼睛怎麼著,你******撞了老子了。」

王向西見計策奏效了,心中暗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誰走路不長眼睛了?誰撞了老子了?你睜大眼睛看看,是你撞我不是我撞你。」他輕輕推開朱石的手,「別動不動就動手,好像你很能打一樣。」

朱石被王向西不慌不忙的氣勢震住了,仔細打量了王向西幾眼,估量了一下對方身材和體形,再觀察了一下王向西孔武有力的拳頭,立刻得出了結論——憑他的小身板不是對方的對手,好漢不吃眼前虧,何況確實是他撞人在先。

「誰讓你不好好走路,突然就站住了?撞你活該。」朱石服軟歸服軟,嘴上還得保持硬氣,要不多沒面子。

「我想停就停想走就走,是我的自由,為什麼別人不撞上,偏偏你就撞上了?追尾是全責,懂交通法嗎?」王向西故意拖延時間,好讓徐一莫幾人走掉。

「別跟我講什麼交通法,我們是行人,不是汽車。」朱石還想繼續和王向西理論下去,一抬頭,見商深幾人已經走遠了,也顧不上計較誰勝誰負了,轉身就跑,「不和你一般見識,我還有大事要忙。」

「別走呀,撞了人就想跑,還講不講道理了?」王向西向前一步,一把拉住了朱石,「你得向我道歉,否則你別想走。」

還較真了,朱石翻了翻白眼,就要發作,轉念一想,如果和對方糾纏不休的話,就錯過收拾商深的機會了,權衡了一下輕重,他倒也光棍,點頭哈腰地一笑:「對不起,先生,剛才不小心撞了您,是我不對,請您原諒我的冒失。」

行呀,能伸能屈,倒是小瞧了他,王向西微微一愣,沒想到朱石真的會鞠躬道歉,還想再說幾句什麼,朱石卻趁他愣神的工夫,轉身跑了。

還好,至少耽誤了朱石幾分鐘時間,王向西搖了搖頭,跟在朱石後面,加快了腳步。

商深對於後面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他和徐一莫說笑間出了機場大廳,來到了外面,感覺到深圳滾滾的熱浪和刺眼的陽光,南國天空和北方天空並沒有太明顯的不同,除了日頭更強烈天空更明淨高遠之處,就是周圍人群更熱火朝天的面孔了。

站在門口,映入眼簾的是無數矗立的廣告牌和標語牌。NEC和摩托羅拉的巨幅廣告與愛立信的廣告爭相耀眼,「同在一方熱土,共創美好明天」的標語和「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標語相互輝映,只一瞬間,商深的激情就被點燃了。

「同在一方熱土,共創美好明天」,多麼振奮人心的口號,而「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也是他從未聽過的激昂之聲,是呀,當內地許多人還在鐵飯碗的假象中沉睡,還在一杯茶、一根菸、一張報紙看半天、吹吹牛皮聊聊天的生活中沉醉,永遠不知道在改革開放的窗口的深圳已經是怎樣的氣象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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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45章 當個有錢人

商深深吸了一口氣,熱,但不干燥,潮濕之中帶有微微的腥氣,是海的氣息。再看來來往往的人群,個個精神煥發狀態飽滿,連走路都充滿了活力和激情,就讓他感慨萬千,深圳,南疆之城,空氣中飄浮的都是理想都是奮鬥都是青春都是激情。

「傻站著幹什麼呢?接你的人呢?」商深正遐想之時,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是徐一莫青春飛揚的笑臉,「我們叫上車了,估計會在深圳呆三天左右,有時間的話再聚。對了,你有薇薇的電話吧?」

商深沒有在人群中發現范衛衛,可能是還沒有到,就說:「人還沒到……沒有她的電話,也沒有你的電話。」

「好,都留給你。」徐一莫拿過了商深的手機,輸入了兩個號碼,「我就不幫你存到通訊錄了,你別弄錯了,第一個號碼是我的,第二個號碼是薇薇的……」

徐一莫伸手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記得給薇薇和我打電話,有時間我們一起去吃海鮮,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和拎包之誼,薇薇請客。」

崔涵薇白了徐一莫一眼,徐一莫太過於熱切撮合她和商深了,顯得她好像多喜歡商深並且願意和他在一起一樣,不過徐一莫說得也對,是應該感謝商深的幫助,請商深吃飯也在情理之中。

「就怕人家顧不上理我們,小別重逢,恩愛的時間都不夠,哪裡有時間陪我們?」崔涵薇故意激將商深。

商深收起手機,笑了笑:「好,保持聯繫。」

並不接崔涵薇的話。

崔涵薇自覺沒趣,扭頭到一邊,不想理商深。不料才一轉身過去,有一張讓她無比厭惡的臉突然就出現在了眼前。

正是調戲她的那個委瑣男人。

朱石一路小跑,總算追上了商深幾人,見商深還沒有離開,大喜,雖然累得氣喘吁吁,卻十分氣勢地來到了崔涵薇面前,趾高氣揚地說道:「你先別走,還有你,等下我們好好算算賬。」

崔涵薇心中一跳,這個人怎麼陰魂不散,又來了?他到底還想怎麼樣?想起她在北京從來沒有人敢對她不敬,不想一來深圳就被人調戲了不說,還如此囂張,一時火起,一揚手就打了朱石一個耳光。

「好呀,現在我就先和你算一下賬!」

「啪」的一聲,朱石再次被打在了右臉之上,他直接被打暈了,不是吧,這個小妞也太火爆了,脾氣這麼大,說打人就打人,看來平常也是高傲慣了。

朱石被打火了,在他的地盤上還敢對他動手,他扔下行李,上前一步就要對崔涵薇動粗。

商深雖然不是膽小怕事之人,卻輕易也不會主動惹是生非,崔涵薇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他讚賞是讚賞,卻不贊同不分場合,現在畢竟不是主場作戰,何況作為一個女孩子,打又打不過人家,卻還主動動手,就有分不清形勢的衝動了。

但不管怎樣,商深不能允許朱石對崔涵薇動手,他一伸手就抓住了朱石的胳膊,厲聲一喝:「你再動手試試?」

「試試就試試!」

商深話音剛落,從朱石身後閃出了三個年輕人,三個人都穿著半袖襯衣,故意沒有系扣,露出了肚皮和胸脯,胸脯上有猙獰的老虎紋身。

為首的一個年輕人還是一個光頭,三角眼,殘眉,樣子十分凶惡,他推了商深一把:「怎麼著小子,來到了深圳還敢撒野,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光頭強。」

若干年後,有一部《熊出沒》的系列動畫片中塑造了一個名叫光頭強的人物,戴著安全帽穿著紅馬甲的光頭強形象深入人心。

不過以後的光頭強和眼前的光頭強完全風馬牛不相及。

光頭強手勁挺大,商深被他推中,感覺一股大力襲來,不由自主後退了幾步。

崔涵薇見狀,知道自己惹了禍,不敢說話了,身在異地他鄉的無助感讓她心生懼意,悄悄躲在了商深的背後。

徐一莫卻沒有後退一步,她反倒向前一步,和商深並肩而立,小聲安慰商深:「不要怕他,邪不壓正,我就不信深圳人民沒有正義感,會放任他們為非作歹。」

朱石有了幫手,狗仗人勢的勁頭上來,哈哈一笑,也伸手推了商深一把:「你再動我一根手指試試?怎麼不狂了?慫了吧?」

「哎呦,誰******撞我!」剛推了商深一下,還沒有再推第二下,朱石就被身後突然闖出的一人撞個正著,身子一晃,朝前一撲,差點摔倒在地。

回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剛才被他撞了一下的金絲眼鏡男,他舊仇新恨一起湧上心頭,揚手就朝金絲眼鏡打了一個耳光:「找死!」

金絲眼鏡一閃,朱石的耳光就落空了。朱石更是火冒三丈了,用手一指金絲眼鏡男:「打,一起打了。」

光頭強身後的兩個小年輕,一個黃毛一個紅毛,二人一挽袖子就衝了過來,正要對金絲眼鏡男拳打腳踢之時,突然身後傳來了說話聲。

「住手!」

聲音威嚴而充滿了震懾力。

幾人回頭一看,身後來了三個人,為首一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白白淨淨,也戴一副金絲眼鏡,很帥,很有儒雅氣質,他個子不矮,有一米七五,身材雖不魁梧,卻頗有威勢。

他身後跟著兩個人,中等身材,三十歲出頭,平頭,方臉,濃眉,是孔武有力的類型。

「你誰呀?」朱石愣住了,看對方來勢洶洶並且人多勢眾,他頓時矮了半分,「你是哪裡的?」

「你別管我是誰,也別管我是不是在南山區,你只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儒雅男來到朱石面前,雙手交叉在胸前,一隻手張開拇指和食指放在下巴上,似乎在掂量朱石的份量,「你是想打架是吧?」

「你和他、他們是一夥的?」朱石一聽對方是來自南山區的本地人,立馬主場優越感就沒有了,再看對方來了三個人,再加上金絲眼鏡男和商深,一共五個人,在數量完勝他的一方,他就打了退堂鼓。

「你說呢?」儒雅男雖然氣質儒雅,但居高臨下打量朱石的時候,還是明顯流露出就是要欺負你怎麼著的氣勢。

「誤會,都是誤會。」朱石迅速對比了一下雙方力量,權衡了得失,決定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他朝光頭強使了一個眼色,「不打不相識,都是朋友,以後再聊,再見。」

話一說完,也不等光頭強幾人,跑得比兔子還快,當前溜走了。

「朱石,等等我,你這人怎麼能這樣?」光頭強哭笑不得,朱石請他來助陣,結果跑得比他還快,這都什麼酒肉朋友?

「豬食?什麼狗屁名字。」徐一莫望著幾人抱頭鼠竄的背影,鄙夷地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回頭對金絲眼鏡莞爾一笑,「謝謝你王哥,謝謝你替我們解圍了。你可真是大好人,我以後認定你當哥哥了。」

王向西被徐一莫甜甜的笑容感染了,心中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他點了點頭:「客氣了,作為深圳人,有必要維護深圳的形象,不能讓你們北京人小瞧了我們深圳,哈哈。」

商深在一旁暗暗讚嘆,剛才的一幕險象環生,卻又有驚無險地過關,一切都拜替徐一莫拿行李的王哥,雖然他不知道王哥是何許人也,但陌路相逢對方就能出手相助,也算是俠肝義膽之人。

商深向前一步,主動和王哥握手:「你好王哥,非常感謝。」

王向西和商深握了手,呵呵一笑:「客氣了,以後如果我到北京遇到了麻煩,相信你們也會出手相助,對吧?」

「肯定會。」商深哈哈一笑。

「向西,沒事兒的話,我們先走吧,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儒雅男一拉王向西的胳膊,朝商深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了。

商深微感遺憾,都說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不想在南疆大地上,一樣有仗義之士,他很想結交王哥,只不過卻連互報姓名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等幾人走出十幾米遠之後,商深注意到儒雅男拿出兩張鈔票遞到了跟在他身後的兩個人手中,兩個人接過錢之後,轉身走了,他愣了一愣,然後啞然失笑。原來剛才的兩個人不是儒雅男的同伴,只是他臨時雇來的幫手,儒雅男倒是有意思,想得比較周全,也是,如果只是儒雅男一個人過來的話,還真沒法在氣勢壓倒對方。

不知為何,商深對才見一面的儒雅男大生好感,他最欣賞做事情有規劃的人,更讓他納悶的是,他突然就將儒雅男和馬朵相比較了。如果說馬朵在偷井蓋事件上表現出的見義勇為是猶豫再三並且事先想好了退路的勇敢,那麼儒雅男花錢僱人來解圍就很有商場之上瞞天過海的交手策略了,倒不是說馬朵和儒雅男的做法誰高誰低,就事論事的話,馬朵有一股義無反顧的衝勁兒,而儒雅男則有從容不迫的佈局的機智。

換位思索的話,如果剛才是馬朵,他會先看好逃跑路線,然後就會直接朝朱石幾人出手。而如果是儒雅男遇到偷井蓋的人,他可能會先花錢僱用幾個幫手,然後再站出來制止偷井蓋的人。

性格即命運,不同的性格決定了不同的做事方式。

商深自然不知道的是,若干年後,儒雅男的名字和馬朵的名字如日中天,二人經常被放在一起對比,而且還經常一起出鏡。

「就這麼讓朱石他們走了?」崔涵薇憤憤不平,「要是在北京,非得好好收拾他們一頓不可。」

「是呀,在北京的話,有祖縱出面,他們幾個不過是螞蟻一樣的小混混。」商深不無嘲諷地笑道,「可惜這裡是深圳,人得識時務,入鄉隨俗,走到哪裡說哪裡,別說沒用的大話和氣話。」

「商深,你誠心氣我是不是?」崔涵薇氣得不行,就想和商深吵上幾句,卻被徐一莫勸住了。

「薇薇,行了,不要說了。說到底,剛才朱石找商深的麻煩,還不是因為你?多虧了王哥,如果不是他,我們剛才也許就過不了關了。你除了應該感謝王哥之外,也要感謝商深。可惜的是,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王哥的名字,他可真是一個好人,長得又面善。」

崔涵薇遲疑著想感謝商深,不等她開口,身後響起了一個脆生生水靈靈的聲音。

「誰說沒有什麼王哥就過不了關了?有我在,在深圳就沒人敢欺負商深!」

回頭一看,身後站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她一身長裙如丁香花開,腳上一雙紅色涼鞋,染紅的腳指甲美豔而醒目,腳踝上還繫了紅繩,紅繩上有一個小小的銀鈴。

女孩雙手背在身後,笑靨如花,綻放青春最美好的年華……正是范衛衛。

一段時間沒見,范衛衛又稍微豐腴了幾分,豐腴而不是豐滿,是恰到好處的不胖不瘦。她的背後停了一輛七座商務車,車前站立兩名戴著墨鏡的壯漢,一看就是司機兼保鏢一類的角色。

「剛才我早發現了情況,不過見有人解圍,就沒有過來。但是現在嘛……」范衛衛鼻子一皺眼睛一眯,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一閃而過,又俏皮地笑了,「估計朱石正在哭爹喊娘,哼,敢和商深過不去的人,就是和我過不去。和我過不去的人,我才不會讓他好過。」

崔涵薇和徐一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驚訝和驚心,原來範衛衛除了貌美如花之外,還有心狠手辣的一面,以前還真是小瞧了范衛衛。

以現在范衛衛出場的聲勢判斷,她可真是來頭不小。

儘管崔涵薇也是出身於富貴之家,但或許崔明哲為人低調的原因,從小到大家裡除了司機之外,還真沒有請過保鏢,更沒有戴著墨鏡穿著一身黑衣服的隨從,范衛衛來接商深,不但帶了一輛價值百萬的豪華商務車,還有數名隨從,真是有派。

「看,就在那邊。」范衛衛悄然一笑,用手一指遠處,「在地上打滾的那個人就是朱石。」

幾人順著范衛衛的手指朝遠處一看,果然,遠處的一個廣告牌下,有一個人在對打兩個人,準確地講,是一個人在狂毆兩個人。一個戴墨鏡穿黑西服的人,膀闊腰圓,他以一敵二,不但沒人落了下風,而且還打得兩個人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不對,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其中一個人還被打倒在了地上,被打得滿地打滾。

雖然離得遠看不真切,但依稀可以分辨出來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正是朱石。

崔涵薇和徐一莫震驚得目瞪口呆。

崔涵薇也算是見過世面,雖然她很高傲,卻還從來沒有仗勢欺人到打人的地步。以前一直以為範衛衛就算是有錢人家的女兒,也頂多和她出身相當,現在她知道她錯了,就算范衛衛家裡不比她家有錢,但范衛衛卻比她強悍強勢多了。

也厲害多了。

范衛衛看出了崔涵薇和徐一莫的震驚,淡淡一笑:「不好意思,讓你們受驚了。其實我以前一直是乖乖女,從來不仗勢欺人,今天是第一次,以前可從來沒有過,你們別亂想,我不是壞女孩。如果不是因為朱石動了商深,我也不會叫人打他。但他動了商深,就是找打了,別怪我下手狠,誰也不許動商深一根手指!」

來到商深面前,范衛衛挽住了商深的胳膊,將頭靠了商深的肩膀上,甜甜地一笑:「不好意思,商深,讓你受委屈了。來到了深圳,如果你還被人欺負,是我的錯。」

商深也驚訝得張口結舌。

他之前也有過心理準備,知道范衛衛家境富裕,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富裕到開得起百萬的商務車請得起保鏢的地步,更沒想到,為了維護他,范衛衛不惜大打出手,狠狠地教訓了朱石一頓,他心中既感慨又感動,范衛衛對他的一片真心,讓他深感愛意如海。

如此驚豔的接機,讓商深大加感慨,有錢不一定就擁有了一切,但沒錢肯定是什麼也不會擁有。一瞬間他在心中立志,以後就算只為了不被人任意欺負,只為了讓所愛的人過上幸福的生活,他也一定要努力當一個有錢人。

一個人只有有錢,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能擁有一定的社會地位,才能實現自己的夢想。

商深輕輕一抱范衛衛的肩膀:「我還以為你會帶著一束鮮花來接我,沒想到,卻帶了一輛商務車和幾名保鏢,還有一齣好戲,你真是太有創意了,謝謝你的盛情。不過差不多就行了,氣也出了,事情也過去了,不要打出人命。」

「沒事,你不用管,他們都很專業,打人只是皮外傷,不會傷筋動骨。」范衛衛嘻嘻一笑,一吐舌頭又露出了俏皮可愛的純真,「對了,剛才的王哥和後來的幾個人都是誰呀?」

「不認識。」商深又看了遠處一眼,似乎已經住手了,朱石連滾帶爬地逃竄了,他才放心,「是徐一莫上飛機時認識的一個熱心的路人,她叫他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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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能力要撐得起野心

「徐一莫?」范衛衛眼睛一斜,迅速在徐一莫臉上掃了一掃,「我不在北京的時候,你認識的新女朋友?好你個商深,見異思遷太快了,你明明告訴我說你喜歡崔涵薇,怎麼又喜歡徐一莫了?」

商深大汗,范衛衛真會亂開玩笑,剛要解釋幾句什麼,范衛衛卻又狡黠地一笑,來到了崔涵薇和徐一莫中間,一手拉住一人:「涵薇、一莫,來到深圳了,你們就是客人,既然遇上了,就別走了,中午一起吃飯好了,我請客。」

崔涵薇想要推辭,她不想和范衛衛在一起,徐一莫卻朝她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徐一莫順勢就抱住了范衛衛:「衛衛是吧?飛機上聽商深一直說你,說你溫柔大方,漂亮善良,我沒見到你之前,就對你已經有了不能再好的印象,現在一見,你比商深形容得還要好一百倍。好吧,既然你人這麼好,你請客我和薇薇一定得去,恭敬不如從命,對吧?」

崔涵薇恨恨地瞪了徐一莫一眼,徐一莫嘻嘻一笑,假裝沒看見。

范衛衛的保鏢幫忙將幾人的行李放到了車上,七座的商務車容納幾人還算寬敞,主要是幾名保鏢還有另外一輛奔馳車。

上車之後,徐一莫嘖嘖連聲:「真氣派,衛衛,你們家真有錢。商深有你這樣的女朋友,他可是賺到了。」

范衛衛對崔涵薇有天然的敵意,卻對徐一莫一見如故,不但沒有絲毫敵意,還視為好友,她眼波流轉,飛了商深一眼:「當然了,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對了一莫,你們怎麼就和商深一起了?」

「巧合。」徐一莫早就看出了范衛衛和崔涵薇互相敵視,她就有意讓二人冰釋前嫌,同時她也喜歡范衛衛直爽的性格,雖富貴而不嬌貴,雖高人一等但不傲然,而且待人接物不做作,「事情是這樣的……」

聽完徐一莫說完事情的經過,范衛衛才又欣慰地笑了,初見商深和崔涵薇在一起,她心裡很不舒服,雖相信商深和崔涵薇不會有什麼事情,但如此巧合也不免讓她猜疑。還好,還有一個徐一莫同行,多少讓她寬心了幾分。

如果是崔涵薇說是巧合,她也許不太相信,但徐一莫說是,她就深信不疑。也許她和徐一莫合緣,反正見到徐一莫的第一眼起,她就對徐一莫大有好感。

「算你是個男人。」范衛衛和商深並排而坐,她一挽商深的胳膊,「不管她是崔涵薇還是別人,被流氓調戲了,你能挺身而出,說明你是一個正直勇敢的男人。」

「什麼叫算是個男人,我本來就是男人好不好?」商深和三個漂亮女孩同乘一車,多少有點害羞,他撓了撓頭,「衛衛,你知道哪家酒店比較好,為一莫和涵薇推薦一下。」

「就住威尼斯吧。」范衛衛也不徵求崔涵薇和徐一莫的意見,敲了敲隔板,對司機說道,「張叔,麻煩你先到威尼斯。」

「不用了,我們已經定好維也納酒店了。」崔涵薇不想和范衛衛走得太近,也不想承范衛衛的人情。

「沒關係,不用客氣。」范衛衛坐直了身子,端莊地一笑,淑女風範一覽無餘,「上次在北京的肯德基,你很大方,願意出400塊買我們一個座位,現在來到了深圳,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一定會好好地一盡地主之誼。」

「在肯德基發生什麼事情了?」徐一莫不知道肯德基的事情,一時驚訝。

崔涵薇不願意再提肯德基的事情,想起當初的傲氣,不由臉微微一紅:「當時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不過真的不用麻煩你了,衛衛,我們已經訂好了酒店。」

范衛衛卻淡淡一笑,口氣不容置疑:「我不喜歡矯情的人,涵薇,你當我是朋友就聽我的安排。」

「薇薇,你的名字和衛衛的名字讀音都相同,以後肯定會是好姐妹,既然是好姐妹,就不要客氣了。」徐一莫見勢頭不對,再說下去就有可能言語不和了,忙出面打圓場,還朝商深使了一個眼色,「你說呢商深?」

商深不好介入范衛衛和崔涵薇的對峙之中,偏向范衛衛,崔涵薇既敏感自尊心又強,說不定她會拂袖而去。偏向崔涵薇,范衛衛肯定會多想,所以說他還不如閉嘴。

被徐一莫點名了,他只好接招了,還不忘狠狠瞪了徐一莫一眼:「衛衛熱心又好客,涵薇,你是來自首都的北京姑娘,北京姑娘一向爽快,你就不能痛痛快快地答應下來?真是的,別讓南方女孩覺得北京姑娘矯情!」

商深的話很有殺傷力,崔涵薇一下就心裡順暢了:「行吧,就聽衛衛的安排,我入鄉隨俗、客隨主便。」

不多時到了威尼斯酒店,下車一看,徐一莫吐了吐舌頭,悄聲說道:「太高檔了,要超支了。」

崔涵薇此時反倒鎮靜了,她忽然想明白了一個道理,雖然現在范衛衛是主場,但她也不能太露怯了,論相貌,她不比范衛衛遜色,論財力,也不比范衛衛差,難道就因為在深圳就要讓范衛衛掌握主動?

輕輕一攏頭髮,崔涵薇仰望金碧輝煌的威尼斯酒店,心情就如明淨的天空一樣舒展了。在南國的天空下,她依舊光彩照人神采飛揚,微風吹拂她的秀髮,如詩如夢。

「怕什麼,又不是住不起。」崔涵薇淡然一笑,拿出一張信用卡,悄聲說道,「一莫,等下吃飯的時候,你去買單。不能讓范衛衛小瞧了我們,要讓她知道,北京人不但官大,錢也多。」

徐一莫才不客氣,收起了信用卡,心想好嘛,開始較勁了,都是為了商深呀。想到商深,回頭一看,見商深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正和范衛衛說笑,雲淡風輕的樣子,似乎他真的無辜一樣。

臭男人,徐一莫心中忽然罵了商深一句,覺得商深英俊帥氣的臉龐面目可憎了。

其實徐一莫對商深的印象還不錯,但也說不上特別好,她本來就是一個淡漠的女孩,對所有的人和事都不會過於冷漠,也不會過於熱切,一切隨緣就行,不強求不勉強,所以上次儘管商深表現出了過人的天賦和超人的電腦技能,而且還幫藍襪修好了電腦幫她們免了單,她對商深也只是好奇多於好感。

直到第二次再見,她對商深的印象才漸漸由好奇轉變成了好感,緣於商深對崔涵薇的救助。徐一莫是一個很有想法很有個性的女孩,她和一般女孩只喜歡男孩的長相、身高不同的是,她更在意男孩的人品和能力。在她眼中,男孩早晚會成為男人,要承擔應有的社會和家庭責任,所以身為一個男人,長相是天生的,過得去只要不是太醜就行,但人品一定要過硬,能力一定要撐得起野心。

短期交往看性格,長久交往看人品,人品決定一個人是不是可交值不值得深交的關鍵。能力是一個人的安身立命之本,一個男人如果只長得帥而沒有能力,只是小白臉一個。在她的觀點中,男人不但要有足夠的能力,而且還要有撐得起自己野心的能力。也就是說,心有多大,能力就有越大。

心大而能力達不到,是空腹高心。能力撐不起自己的野心,要麼會一事無成怨天尤人,要麼會另闢蹊徑,甚至走向邪路。

也正是天生的冷靜和理智以及看待問題時比別人想得深入而長遠,一般人想贏得徐一莫的好感比登天還難。徐一莫是一個很有毅力的女孩,她為了鍛鍊身體,不但嚴格控制自己的飲食,還每天都堅持跑步、游泳和跳舞,所以才保持了足夠健美的身材。一個對自己嚴格要求的人,同樣也會對別人要求嚴格。

正是因為商深為崔涵薇挺身而出的壯舉讓徐一莫對商深的印象大為改觀,如果說之前商深表露出來在電腦上面的天才只是他能力的展示,那麼他為崔涵薇見義勇為之舉則是他人品的鑑定,綜合下來讓徐一莫為商深打了一個她視線範圍之內所有認識的異性之中的最高分——七十分。

如果讓商深知道他如此優秀如此英俊如此善良,在徐一莫心中才是剛剛超過及格線的低分的話,他說不定會哭笑不得。不過如果再讓他知道了徐一莫從來沒有為一個男孩打過六十分以上的高分的話,他也許又會自豪地笑了。

只不過徐一莫對商深的印象由好奇轉為好感後,對商深的要求反而更高了,所以見到商深周旋在崔涵薇和范衛衛之間如魚得水又假裝無辜的樣子,她忽然就覺得商深太可惡了,害得崔涵薇為他心情忽好忽壞,他卻沒事兒人一樣,不厚道,真不厚道。

不過若是讓商深知道徐一莫對他的腹誹,他肯定大呼冤枉,天,他什麼時候周旋在崔涵薇和范衛衛之間了?明明他只喜歡范衛衛一個人好不好?他對崔涵薇別說有感覺了,不討厭她已經很不錯了。他平生最不喜歡的就是愛慕虛榮的壞女孩和跟在流氓混混身邊的壞女孩,崔涵薇一個人全佔,他對崔涵薇沒有半點好感,更不用說喜歡了。

陽光大好,南國的陽光比北方的陽光更明亮更刺眼,商深眯著眼睛站在威尼斯酒店的門口,仰望十幾層高的大樓氣勢非凡,而門口來來往往的幾乎清一色全是豪車,上車下車的男女,無一例外不是衣著光鮮風度翩翩,讓商深再一次感受到了震撼和震動。

如果說一下飛機看到的標語帶給他的是心靈的上震撼的話,「同在一方熱土,共創美好明天」和「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帶給了他前所未有的激情和熱血,那麼眼前的一幕帶給他的就是視覺上的衝擊,讓他真實而真切地體會到了在經濟大潮之中先富起來的人群正在享受著改革開放的第一波紅利。

一輛奔馳S600緩緩地在酒店的門口停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下車之後,很紳士打開車門,車上下來一位長裙拖地的高貴冷豔女子。女子輕輕挽住了男人的胳膊,二人昂首挺胸走進了酒店的大堂。大堂門口的四個迎賓一齊彎腰致意,歡迎一男一女的到來。

商深既羨慕西裝男人的成功,又讚歎他的紳士和禮貌。財富不是一個人幸福的先決條件,但絕對是一個紳士的必要條件,也是讓身邊的人享受幸福的首要條件。

身為男人,誰不想建功立業?誰不想功成名就?誰不想擁有可以讓自己享用一切為社會造福的財富?財富不是衡量一個人成功與否的唯一的標準,卻是一個最直觀最現實的標準。一個人只有擁有了財富,才能讓自己和自己所愛的人生活得更好。

男人的責任就是創造財富,只有有能力創造財富的人,才是對愛人對家人對社會對國家有用的人。

只有有用的人,才是幸福的人。

商深想起了一個故事,說是有兩個人死了,閻王問他們,轉世為人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什麼工作都不用做,天天接受別人的錢,一個是很忙,而且天天給別人錢,一個人就選擇了前者,另一個人選擇了後者。結果再世為人時,前者成了乞丐,天天要飯。後者成了億萬富翁,到處施捨。

你選擇的是什麼,你就成為了什麼。

一瞬間商深下定了決心,他要成為了一個擁有財富可以為別人帶來幸福並且有能力施捨別人的人。

「想什麼呢?」范衛衛一挽商深的胳膊,注意到商深的目光落在了哪裡,嫣然一笑,「總有一天,你也會成為比他還要成功的成功人士。」

商深點頭一笑:「這一次來深圳,真的來對了,世界那麼大,真的該到處走一走。只有親眼見到了改革開放的窗口發達到了什麼程度,才能知道自己的渺小。小時候我在書本中看到除了中國之外,全世界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當時我真的盼著自己快快長大,好去拯救全世界。長大以後才知道,原來書本上的話是調侃,水深是指人家在游泳,火熱是說人家在曬太陽浴……」

「咯咯,經你這麼一解釋,編課本的老人家們可以安息了,不,安心了。」范衛衛笑得前仰後合,淑女風範全無,她挽著商深的胳膊步入了大堂,雖然不如剛才的一對男女一個風度翩翩一個儀態萬千,但也有了幾分昂然。

范衛衛和商深步入大堂的時候,門口的兩男兩女四個迎賓並沒有像向剛才的一對男女鞠躬一樣歡迎,而是只是點了點頭。而等崔涵薇和徐一莫經過之時,四人更是只是微微一笑,連點頭都欠奉了。

顯然,迎賓有以貌取人之嫌。

崔涵薇臉色微有不快,不過還好,沒有說出來,徐一莫哼了一聲:「太勢利了吧?不就是我們沒穿禮服沒開奔馳嗎,至於這麼區別對待?要是我們也穿上禮服,比剛才的女的漂亮多了。」

等徐一莫和崔涵薇穿過旋轉門到了大堂之後,卻發現范衛衛和商深不見了,徐一莫張大了嘴巴,一臉驚詫:「怎麼回事兒這是?帶我們來酒店,又不辭而別了,范衛衛和商深玩的什麼花樣?」

「不管他們了,我們先住下再說。」崔涵薇嘴上說不管,目光還是在大堂中掃來掃去,試圖找到商深和范衛衛的身影,可惜一無所有,她微有失望地說道,「反正我也沒打算讓范衛衛安排我們,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說得也是,我們去訂房。」徐一莫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見門口的四個迎賓正盯著她和崔涵薇指指點點地說笑,心裡明白了什麼,「估計是我們穿得太土了,連迎賓都在嘲笑我們,說我們是土老冒。」

徐一莫猜對了,四個迎賓確實是在嘲笑她和崔涵薇,不但嘲笑了她和崔涵薇,還嘲諷了范衛衛和商深。

四個迎賓,兩男兩女,個高的男人叫王超,矮的叫馬寒,瘦一點的女孩叫張瓏,胖一點叫趙蝴。

「看到沒有,剛才先進去的一男一女,男的太土了,你看他穿的一身衣服,全是地攤貨,加在一起也超不過一百塊。女的穿得還行,不過一看就不是有錢人,卻還裝成有錢的樣子,太可笑了。」王超一咧嘴笑了,「我在威尼斯酒店當了三年迎賓了,從億萬富翁的外商到港商,再到國內的暴發戶,見的人多去了,什麼樣的人有錢什麼樣的人有權,一眼就能看出來,裝也沒用,逃不過我的火眼金睛。」

「說得太對了。」馬寒嘿嘿一笑附和王超,「其實那個男的還好了,他沒怎麼裝,就是本色出演,主要是那的女的裝得過了一些,好像她經常來威尼斯,好像以她的收入能住得起威尼斯似的,我最看不慣這樣的小女孩了,本事不大,鼻孔朝天不說,還傲得很,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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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有夢想,有失望

「就是,就是,那個女孩太假了,你看她旁若無人的囂張,唉,我恨不得踹她一腳讓她清醒清醒,威尼斯是什麼地方?」張瓏雖然瘦了一些,身材卻也苗條,她剛才盯了范衛衛半天,主要也是范衛衛昂然的姿態刺激到了她,「看她的樣子,估計連大學還沒有畢業,畢業後,一個月的收入也不夠在威尼斯住上一個晚上,拽什麼拽?」

「我看剛才四個人裡面,就她最拽了,後面的兩個女孩,還好一些。我覺得後面的兩個女孩,其中一個也是有錢人,你看她的氣質和姿態,很有富貴之氣。」趙蝴對崔涵薇印象最好,崔涵薇從小富養,養成了舉手投足的雍容華貴之氣,她不卑不亢的氣度,確實有幾分大家閨秀的風範。

當然,也不是說范衛衛沒有大家閨秀的風範,深圳畢竟不是比北京,深圳是一個沒有歷史沒有文化底蘊的城市,遠不如北京積累了深厚的人文氣息和獨特的地域文化,范衛衛成長在深圳,雖然也是富貴之家的女孩,和崔涵薇相比,多了開放的心態卻少了從容的底蘊。

「還是最後一個女孩最有氣質,你們是沒看出來,她最有味道了,含而不露,美而不豔,渾身上下充滿了活力。」王超說的是徐一莫,他對徐一莫印象最好,因為在他看來徐一莫最真實而不做作。

「行了,別對客人評頭論足了,說說他們來幹什麼吧?你覺得他們是來參觀一下就走,還是會住下?」馬寒最關心幾人為什麼要來威尼斯。

「住下?」張瓏不以為然地笑了,「開什麼國際玩笑,他們住得起?就是來轉轉,長長見識,回去好向別人吹牛說他們來過威尼斯。」

「哈哈,瞧你說的別人這麼不堪。」張瓏笑了,笑聲過大,引起了大堂客人的注意,她忙收斂幾分,小聲說道,「別亂說話了,省得被經理發現罵我們一頓,還得扣獎金。」

「快看,他們真要住下,真是奇了怪了,他們是真有錢還是打腫臉充胖子?」趙蝴的目光落在了正在前台拿出身份證和信用卡的崔涵薇身上,「一晚要一千多呢,好多深圳人也住不起。」

「一晚上一千多不是問題,問題是,沒有房間。」崔涵薇從小就不知道缺錢的感覺,但她卻不是一個大手大腳的人,向來喜歡節省,一千多一晚上的房費對她來說確實不算什麼,但如果不是范衛衛帶她來到威尼斯,她會住一晚上兩三百的酒店,卻沒想到,當她決定要訂房的時候,卻被告知,沒有房間了。

崔涵薇有幾分生氣:「范衛衛是什麼意思嘛,沒有房間帶我們來威尼斯幹什麼?浪費時間。走,一莫,我們不管她和商深了,真是的,辦事不能這麼沒譜。」

徐一莫也生氣了:「就是,走了,商深和范衛衛真不可交,太氣人,居然扔下我們不管了,還以為商深是多負責的一個人,原來也是一個重色輕友的傢伙。」

「誰重色輕友了?背後說人壞話不是好丫頭。」徐一莫話剛說完,商深的聲音就在背後響起了,回頭一看,商深和范衛衛款款地走了過來。

二人的身後還跟著一人,女性,年紀30開外,短髮,穿一身制服,明顯是酒店的管理人員。

「沒房間了。」崔涵薇冷冷地看了商深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商深和范衛衛在一起總讓她覺得不舒服,「謝謝你的好意,范衛衛,我們還有正事,就不奉陪了。」

范衛衛聽了出來崔涵薇話裡話外的譏諷之意,她微微一笑:「我知道沒有房間了,其實是有房間,只不過是為重要客人預留的,不對外。」

「說得是,我們不是重要客人。」崔涵薇轉身就走,看也不願意再多看崔涵薇和商深一眼,她感覺受到了屈辱,范衛衛就是故意帶她來威尼斯,然後讓她品嚐被拒絕入住的尷尬。

「你們當然是重要客人。」范衛衛快步向前,拉住了崔涵薇的手,「涵薇,我剛才是去找大堂經理了,讓她幫你們安排了一個總統套房,現在已經辦好了,馬上就可以入住。」

什麼?崔涵薇震驚了:「總統套房?」

崔涵薇震驚莫名的表情讓范衛衛很是滿意,她回頭沖身後的女性說道:「花姐,麻煩你安排一下她們,除了房費之外,吃飯的費用也全免。」

「是,范小姐。」被稱為花姐的大堂經理一臉春風般的笑容,「請二位跟我來。」

崔涵薇和徐一莫面面相覷,震驚當場。

總統套房是酒店最豪華、頂級服務的房間,用來接待最尊貴的客人。置身於威尼斯酒店最豪華的總統套房之中,崔涵薇有一種暈眩的感覺,倒不是她沒有見識過總統套房的豪華,而是她到現在還不明白范衛衛怎麼有這麼大的能量居然為她們安排了總統套房。

而且……還一切免費!

房間不但有主次臥室兩間,而且主次臥各包含衛生間,以及休閒娛樂廳一間、會客廳一間,並且設有中央空調、閉路及衛星電視、國內國際直撥電話,同時,還提供撥號上網的電腦一台。

雖說在北京也不乏同等條件甚至更好條件的總統套房,但想要免費入住,崔涵薇深信以她哪怕加上爸爸的影響力,也是不能,那麼范衛衛憑什麼可以?

懷著疑問,崔涵薇私下問了花姐,花姐卻只是笑而不答,表現出了足夠的職業素養。

「不管了,白吃白住是多美好的事情。」徐一莫歡呼一聲,將自己扔到了床上,「我要好好體會一下總統套房的感覺,不管明天談判能不能成功,至少住上了總統套房,來深圳就算不虛此行了。」

崔涵薇卻高興不起來:「范衛衛對我們確實很好,可是你有沒有察覺,她對我們很好的背後,其實是為了壓我們一頭,好顯示她在深圳多有影響力多有勢力。」

「問題要從兩個方面看待,第一,就是你說的,范衛衛是為了顯擺。好吧,她顯擺也沒什麼錯,對吧?至少因為她的顯擺我們得了實惠。第二,范衛衛也許確實是為了一盡地主之誼,正好她有能力安排我們住在總統套房,於是我們就住下了,就這麼簡單。人心簡單了,生活就簡單了,困了,睡覺。」

崔涵薇被徐一莫逗笑了,一想也是,也許真是她多想了,就躺在了徐一莫的身邊:「說得也是,不管那麼多了,先睡一會兒再說。」

二人並排躺在床上,玲瓏的身材幾乎一般胖瘦,只不過徐一莫更顯健美一些,兩個女孩猶如花開並蒂蓮,美不勝收。

一對玉人,嬌美無限,在富麗堂皇的總統套房之中同床而眠,想想都是人生之中難得一見的場景。只是如此美景,商深卻無福欣賞了。

和范衛衛一起出了威尼斯酒店,商深留意到門口四個迎賓對他和范衛衛異樣的眼神,他淡淡一笑:「迎賓的目光很不屑,估計是認為我們不夠資格來這麼高檔的地方。我也奇怪了,你怎麼就認識大堂經理了?而且大堂經理對你還很恭敬的樣子?」

「是我一個親戚。」范衛衛對迎賓異樣的眼神不以為然,回頭看了一眼,「迎賓見多了形形色色的客人,就以為他們有一雙可以看出誰深誰淺的慧眼,哼,自以為是罷了。」

商深卻覺得范衛衛和花姐並非只是親戚那麼簡單,花姐只是一個大堂經理,她沒有權限可以免費讓崔涵薇和徐一莫入住總統套房,不過見范衛衛不願意明說,也就不再多問。

等商深和范衛衛走出很遠,王超等人還在談論二人。

「你說那個女孩到底是什麼來頭,你看她剛才的樣子,好像威尼斯是她家開的一樣。最看不慣這種人了,明明什麼都沒有,卻偏偏擺出擁有了整個世界的不可一世,淺薄,太淺薄。」王超自以為他已經練就了一雙慧眼,可以看清每一個人的偽裝和真面目。

「何止是淺薄,簡直就是膚淺!」馬寒也是一臉嘲笑地搖了搖頭,「可惜了,長得挺漂亮,人品卻太差。」

「我怎麼覺得那個女孩有點面熟呢?似乎在哪裡見過?」張瓏想起了什麼,歪頭想了一想,還是沒想明白。

「不可能,你怎麼會見過她?」趙蝴大搖其頭,忽然又會心地笑了,「不過也沒准,也許她以前也帶過別人來過酒店,然後對別人說,瞧見沒有,這家酒店是我家開的……」

「哈哈哈哈……」幾人都被趙蝴繪聲繪色地形容逗笑了,一起哈哈大笑。

「胡說八道什麼呢?!」

幾人笑得正開心時,突然身後傳來了一聲威嚴的喝斥聲,回身一看,身後站著一臉嚴肅的花機靈。

花機靈是酒店的大堂經理,也是幾人的頂頭上司。雖然大堂經理在整個酒店的管理序列中,不算什麼有實權的領導,但花機靈和一般的大堂經理不同,她職務不高但實權很大,而且還深受董事會的信任,傳言她早晚會升到副總。

畢竟她才30歲出頭。

王超幾人都有幾分畏懼花機靈,被花機靈批評,都不敢說話了。

花機靈來到幾人面前,趾高氣揚:「迎賓最基本的素質是什麼?就是對所有的客人一視同仁,不要狗眼看人低。你們知道剛才的女孩是誰嗎?」

王超幾人低下頭,都不敢正眼看花機靈一眼,一同搖了搖頭。

「那麼知道酒店的最大股東是誰嗎?」花機靈本不想說出范衛衛的身份,卻又不願意范衛衛被人看輕。衛衛是多好的一個孩子,從來不自傲不以大小姐自居,卻被人在背後這麼說她,她實在是心裡不舒服。

「知道,范長天范董。」王超不知道,馬寒卻知道是誰。酒店的董事長雖然不是范長天,但范長天卻是最大股東,嚴格意義上講,范長天就是威尼斯酒店的最大老闆。

「剛才的女孩叫范衛衛,是范董的獨生女。」

「啊!」金發、馬寒和張瓏、趙蝴四人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剛才被他們諷刺了半天的女孩竟然是范董的獨生女?原來人家根本不是在裝酒店是她家開的,而是在努力裝酒店不是她家開的。

獨生女,言外之意自然不言而喻,早晚她會繼承范董的股份,成為酒店的最大股東。幾人剛才還不服氣花機靈罵他們狗眼看人低,現在服了,心服口服。

「酒店不會是你家開的吧?」和范衛衛上了車,商深忽然突發奇想,笑問了一句。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等回家我問問我爸,看看我到底能繼承多少財產。」范衛衛嘻嘻一笑,故意打馬虎眼,「有一次我上學,爸爸打來電話說,我拿了塊地,等你回家給你。我當時高興得睡不著覺,天啊,原來我有這麼厲害的一個老爸,都玩地皮了,而且還要送給我,豈不是說我瞬間就成了超級有錢人了?你要知道,在深圳拿一塊地,沒有幾個億可是拿不到的。」

商深嘿嘿直笑,不說話。

「結果怎麼著?等我回家一看,老爸遞給我一個順豐快遞的包裹。」范衛衛一吐舌頭,笑得很燦爛,「我當時的感覺是瞬間從雲端跌到了萬丈懸崖。」

「好吧,算你狠。」知道范衛衛故意不說真話,商深也不再追問,抓了抓頭笑了笑,「現在去你家?」

「嗯。」范衛衛應了一聲,忽然就沉默了,她沉靜地望向了窗外,頭支在了胳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汽車沙沙的行駛聲讓車內反而更顯得安靜了幾分,奔馳商務車優良的隔音技術將窗外的喧囂和炎熱全部隔絕,透過茶色車窗望去,外面的景色在真實之外多了幾分迷幻的色彩。一閃而過的廣告牌和標語,行色匆匆的行人以及各式各樣的汽車,讓商深也一時心思渺茫。

深圳,這個傳說中的南國之窗,和他想像中還是有些許不同。除了有期待中的熱火朝天和萬千氣象之外,還有到處施工的雜亂以及炎熱之下的浮躁和不安。總之在商深眼中的深圳,是一個交織著夢想和失望迷離著光芒和黑暗的綜合體。

沒有歷史包袱,可以輕裝前進是優勢,同時也是劣勢。因為缺少了文化底蘊,缺少一種信仰一種不可或缺的精神根基。此時的深圳,深南大道花團錦簇,是深圳的驕傲。而北環大道剛剛通車,濱海大道正在規劃,科技園南區還是一片灘塗。天很藍,草坪很綠,路上除了豪車呼嘯而過之外,還有拉客的小巴一路狂奔,留下賣票者聲嘶力竭的沙啞的聲音在塵土飛揚中消散。

此時的深圳,到處人頭攢動,無數懷揣著發財夢想的人才或是民工,都湧進了這座南國之城,魚龍混雜,泥沙俱下。有人在深圳如魚得水,遊刃有餘,有人舉步維艱,窮困潦倒。每個城市都成就了一部分人的夢想,碩果纍纍,而讓另一部分人夢想破滅,傷痕纍纍。

在這個移民的城市,大多數談論的都是暫住證、飛車黨、樟木頭,或是走私汽車和賭球,也有人談論未來青春和理想,談論團隊和協作精神。談論電腦和互聯網,談論改變世界的種種可能,談論成功所需要的基本要素,相信擁有了朋友就能擁有明天,相信憑藉自己的雙手就可以在深圳打下了一片藍天。

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在深圳擁有自己的家,就如深南花園一樣漂亮的房子,再娶一個漂亮的妻子,生一群漂亮的孩子。

商深感受到深圳的脈搏,忽然生發了感慨,就如馬朵所說的,夢想一定要有,萬一實現了呢?那麼他的夢想到底是什麼?真的就是留在深圳和范衛衛在一起安家落戶?

身旁的范衛衛安靜地望向窗外,她的側臉和側影優美動人,比起在北京時,她更多了光彩和圓潤。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從小在深圳長大的她,還是更適應深圳的氣候,再加上她的爸媽也在深圳,她氣色更好也在情理之中。

再看范衛衛筆直的小腿宛如瓷器一般散發光澤,她微彎的背部如彎月,瘦削的雙肩和纖細的腰身,就如一件精緻的藝術品。

車停了。

范衛衛如夢方醒一般先跳下了車,她歡快地替商深打了車門:「到家了,下來,對了,別拘束,就當自己家一樣。」

商深跳下車,刺眼的陽光讓他眼前一片明亮。抬頭一看,他站在一棟別墅面前。是獨棟三層別墅,目測面積最少300平方米起,他對深圳房價不太瞭解,對各地段的差價也一無所知,但只從門前停放的一輛奔馳一輛寶馬以及別墅外牆上的大理石石材就可以得出結論,范衛衛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富家小姐。

在北京的時候,商深就猜到了范衛衛是有錢人家的女兒,但怎麼也沒有想到,范衛衛家境的富裕程度,還是遠在他的想像之外。毫不誇張地說,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在他認識的所有人中,范衛衛家庭的富裕,當為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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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無慾則剛

范衛衛大方地挽住了商深的胳膊,小聲給商深打了預防針:「如果我爸媽在言語上有什麼刺人的地方,你別往心裡去,他們習慣了高人一等的優越感,有時候隨口就說了出來,有口無心,你就多擔待就行了。」

「說什麼呢,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商深很為範衛衛的心細而感動,伸手一摸她的頭髮,「再說他們是長輩,就算罵我我也得聽著不是?」

「我就喜歡你的聰明和大度。」范衛衛甜甜一笑,和商深一起邁步走進了院子。

深紅色的實木大門透露出富貴之氣,但在富貴之外,卻又有一絲壓抑。商深和范衛衛來到門前,還沒敲門,門就自己開了。

客廳也是石材地板,奢華而富麗,地毯、水晶燈以及高檔的紅木家具,無一不彰顯出主人的富有和品味。

范長天和許施端坐在沙發之上,二人見商深和范衛衛進來,交流了一下眼色,許施安坐不動,范長天起身相迎。

在商深眼中的范長天,明顯是北方人的長相,身材高大,面相方正,而許施則是南方人長相,身材嬌小,面容瘦小。

穿一身休閒服的范長天和穿一身正式職業女裝的許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休閒服有家居的味道,讓人有親切之感。而正裝打扮的許施,又穩穩當當地坐在沙發之上連欠個身子都欠奉,她目光冷峻表情嚴肅,審視的目光在商深身上轉來轉去。

范衛衛應該是綜合了二人的優點,既有范長天北方人的大氣,又有許施南方人嬌美。

商深趨步向前,來到范長天和許施面前,微微彎腰致意:「范伯伯好,許阿姨好。」

范長天伸手和商深握手:「商深,一路上辛苦了。怎麼樣,還適應深圳的氣候吧?我剛來深圳的時候,也是覺得又潮又熱,現在適應了,反倒覺得北方太乾燥了,呵呵。」

和范長天的熱情相比,許施就冷漠多了,她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從商深身上收回了目光,一絲失望之色從她眼中一閃而過。

是的,她只看了一眼就對商深失望了。

商深儘管長相還說得過去,身高也可以,但他渾身上下的穿著太寒酸太沒品味了,完全就和進城的農民工沒有區別。而且商深除了長相還算有幾分英俊帥氣之外,沒有半點一個男人應有的氣度,更不用提他農村出身的身份了。

許施立即在心中否定了商深,他配不上女兒,她堅決反對女兒和他來往!

和許施一眼定生死的武斷結論有所不同的是,范長天對商深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雖然商深稚氣未脫,畢竟他剛大學畢業,但他身上也有同齡人少有的沉穩與從容,雖然還欠缺一個男人應有的氣度,但要求才22歲的商深現在就擁有四十多歲成功男人才具備的氣度,未必太求全責備了。想當年他和商深一般大小時,還沒有商深這樣的從容。莫欺少年窮,總有一日龍穿鳳。

當然,商深畢竟還窮,舉手投足間還偶爾露怯,范長天覺得可以理解,他也是從窮的時候過來的,知道沒錢的時候見到豪華別墅和豪車,確實會有壓力會心虛。還好,商深雖然有小小的露怯,整體來說,還算平靜面對了高出他目前境界太多的場面。

商深的平靜面對來源於內心強大的自信。范長天的客氣之中,有些許的疏遠之意,許施的冷漠之中,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不管范長天和許施是怎樣的態度,他都在內心告訴自己,他來範家,既不求他們施捨一個工作,也不期望他們為他安排一個安身立命之所,他只是來見見他們,如此而已。

人可以渺小可以卑微,但不可以犧牲自我而換取別人的認可。雖然現在他和范長天相比,猶如小草面對高山,但誰敢說有朝一日他不會翻越高山,實現山高我為峰的夢想?

何況他對范家無所求,無慾則剛。

正是午飯時間,寒暄幾句之後,范長天就讓保姆開飯了。

坐在范家無比高檔的餐桌前,看著琳瑯滿目的西式餐具,商深拿起刀叉,笨拙地在范長天善意的笑容下和許施挑剔而鄙視的目光下,以及在范衛衛寬慰和鼓勵的小動作下,吃完了他平生最難吃的一頓西餐。

飯後的甜點商深沒吃,不習慣,只喝了一些茶。

「還吃得慣嗎?」范長天擺出了長談的姿勢,他斜靠在沙發上,有幾分隨意和慵懶。

許施和范衛衛上樓去了,有意留出了空間。

「還好,還好。」商深淡淡地一笑,「我對吃沒太多要求,食無求飽。」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商深,你認可敏於事而慎於言的做法嗎?」商深食無求飽的說法引起了范長天的興趣。

平心而論,對於商深,如果要打一個分數的話,他只打五十九分,就是說,還差一分才及格。所差的一分不是因為商深的長相,也不是因為他的出身,而是因為他的沉穩。

沒錯,雖然范長天很欣賞商深的沉穩,但實際上他還是更願意商深更活躍更放開一些,這樣,他才能觀察到商深最真實的一面。可惜的是,商深太沉穩太從容了,不管是吃飯還是對話,都很難讓他捕捉到他內心真實想法的流露,不免讓他微微失望。

不過也沒有太大的失望,因為就在剛才范長天已經做出了決定,他不會同意范衛衛和商深來往,更不會允許范衛衛和商深在一起。

因為他還是覺得商深配不上女兒。

就算給商深足夠的成長空間,商深最少也要十年以上才能達到和女兒平視的高度。十年,人生能有幾個黃金十年?女兒的青春等不及,十年後,她都三十多歲了,難道說要讓她用十年的時間來下注,賭十年之後商深不但可以功成名就,而且還可以擁有一個成功人士必備的素質和素養?

賭注太大了,女兒等不及,也輸不起。

「多做不說是好事,但有時也需要多做多說,因為你做出的成績如果不讓人知道,有時也等於是無用功。現在的社會,需要的是綜合型人才。只做不說的人,是將才。又做又說的人,是帥才。」商深如實說出了他的真實想法,他知道在見多識廣的范長天面前,任何取巧的行為都要不得,不如以本色示之。

「你是技術出身,性格上應該偏向內向多一些,我覺得你還是適合從事技術方面的工作,不適合做全面型的人才。」雖然商深說得很坦誠,但范長天並不認為商深所說的就是他的真實想法。

「也不一定,我還年輕,還沒有定型,進步的空間還很大。」商深謙遜地一笑,「君子不器,文理一身是我追求的目標。」

「有理想是好事,但要立足現實,不要太好高騖遠了。」范長天對商深君子不器文理一身的說法基本贊同,但真正能夠做到文理一身的人並不多,大多數人可以當好一個器皿就已經不錯了,「你覺得未來電腦和網絡會有前景?」

「是的,隨著電腦的普及,互聯網終將改變世界。」商深堅持他的看法,他察言觀色間已經注意到了范長天並不看好電腦和網絡的前景,相信范衛衛的觀念也深受他的影響。

「改變世界?呵呵,怎麼改變?」范長天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笑得很含蓄,但還是明顯流露出對商深看法的不屑,「不過是一個電子產品,頂多就是影響到日常生活的一小部分而已,說什麼改變世界,太輕率太誇大了,年輕人嘛,追求新鮮事物,可以理解。但不要追求到了盲目的地步,弄不好會耽誤了自己。」

「范伯伯,我想請問您一個問題……」商深不想和范長天正面衝突,採取了迂迴的手法。說服別人是一項艱巨的任務,他並不打算說服范長天,而且也沒必要,他只是想告訴范長天他對互聯網前景的堅定信心。

「問吧。」范長天依然保持著溫和的笑容。

「古代的帝王比現在的普通人幸福嗎?」

「這個不好類比,如果說吃喝,肯定比現在的一般人強了很多,但古代冬天沒暖氣夏天沒空調,出門沒汽車上樓沒電梯,從某種意義來說,古代的一個帝王,還不如現在的一個普通人享受到的科技進步幸福。」

「在汽車沒有普及之前,許多人說汽車改變不了世界,因為當時的汽車還沒有馬車快。」商深接過了范長天的話,他挖的坑得由他來填滿,「在電視機沒有出現之前,誰也不知道會有電視這樣的傳播媒介可以改變整個世界,從汽車到電視、從電話再到手機,現在,輪到電腦和互聯網了……」

「呵呵,好一個步步推進的類比。」范長天雖然不贊同商深的觀點,卻被商深巧妙的類比逗樂了,他笑了一笑,臉色一緊,「不過不能拿成功的例子來驗證你的觀點,電腦和電視不能相提並論,因為電視是被動接受,誰都可以坐下看電視,不分年齡、文化程度,電腦不一樣,沒有一定的文化水平,不會操作。所以複雜性是阻礙電腦普及的關鍵因素,價格也是,但價格會隨著製造水平的提高而下降。」

應該說范長天的見解比范衛衛的見解更深刻更透徹,商深點頭一笑,表示部分同意范長天的觀點:「范伯伯的話也有道理,複雜性確實是阻礙電腦普及的關鍵因素,手機剛出現的時候,對許多人來說也很複雜,而操作簡單的BP機卻不存在這個問題。但問為什麼現在手機大有取代BP機之勢呢?原因只有一個,手機雖然操作比BP機複雜,但卻比BP更實用更有效。電腦也是,電腦比電視複雜多,但電視只是純消費品,而電腦卻是生產力工具。生產關係一定要適應生產力的發展,作為生產力的工具的電腦,一定會讓許多人努力學習去適應。如果不適應,就會被時代淘汰。」

「太危言聳聽了吧?以後不會電腦就會被時代淘汰,你這個說法很唯心。」嘴上這麼說,范長天心中還是起了一絲波瀾,因為商深的話觸動了他的內心,確實,電腦是操作複雜,但如果以後電腦真的發展成了生產力工具,人人需要使用電腦才可以工作的話,那麼電腦的普及就不是選擇題了,而是必選題,但問題是,電腦真的可以成為生產力工具嗎?

至少以他目前的見識,看不出來電腦對日常生活和工作有什麼不可或缺的作用。

「歷史車輪滾滾向前,時代潮流不可抵擋,當然,這只是我個人一廂情願的不成熟的猜測,就是和范伯伯隨便聊聊。」商深繼續保持了謙虛的作風,他也明白一點,范長天不可能被他幾句話就說服,而且他對電腦的普及和互聯網的興起的看法就和馬朵的互聯網必將改變世界的看法一樣,帶有強烈的個人色彩。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時代的潮流中,總有一些有先見之明的有識之士會比別人更快一步地抓住時代的脈搏,從而搶先一步站在潮頭,成為引領時代前進的弄潮兒。歷史如此,現在也是如此。抓住內燃機革命的契機,成就了奔馳、寶馬和沃爾沃、大眾等汽車巨頭,抓住電子時代的契機,成就了聯想、八達集團、IBM、HP以及佳能、愛普生等IT巨頭。

時代潮流在每一個時代每一個歷史時期都存在,能否抓住成為引領潮流的人物,就看你有沒有過人的眼光和先人一步的動作了。

「許多人不知道的是,全世界第一款數碼相機由柯達的相機工程師SteveSasson在1975年發明。據他對《紐約時報》說,當時柯達公司高層拿著那台僅有1萬像素的數碼相機原型對他說到:這玩意兒很可愛,但你不要跟別人提起它。」商深舉出了柯達的例子,「發明了數碼相機並且擁有很多數碼成像方面專利的柯達公司卻全力推動膠卷技術,因為柯達的膠卷技術全球絕對第一,給柯達公司帶來了超額利潤,因此柯達本身只把數碼成像技術當成儲備技術。而日本廠家卻在數碼成像技術上全力以赴,比如佳能的鏡頭防抖技術,科美的CCD防抖——科美後來被索尼收購了——以及尼康的同底疊加技術等等,現在日系廠家在數碼成像技術上的成就已經全面超過了柯達。」

「數碼相機?我也有一台。」范長天談興上來了,起身去了房間,不多時拿來了一台數碼相機,「比膠卷相機差多了,成像效果差,而且還依賴電腦,我覺得數碼相機就是一個概念,以後不會有什麼市場。有兩點會制約數碼相機的發展,一是數碼相機受制於電腦的普及。二是數碼相機保存圖像不方便,沖洗技術還達不到。」

必須得承認,范長天雖然是抵制IT時代的一類人的代表,他的觀點卻正切中要害,符合當下的發展趨勢,薑還是老的辣,商深暗暗歎服。

但歎服並不表明他認可范長天的觀點,商深拿過范長天的數碼相機,是一台SonyDigitalMavicaMVC-FD7,十倍光學變焦,存儲介質為1。44兆容量的3。5吋盤,像素應該不高。

「市場價格應該在六七千元左右。」商深也沒多看,將相機還給了范長天,他雖然買不起,但卻研究過,「雖然現在數碼相機還和電腦一樣,是奢侈品,沒有普及,實用價值也不高,但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數碼相機肯定可以大行其道,完全替代膠卷相機。」

「太盲目樂觀過度自信了吧?」范長天雖然震驚於商深對數碼產品的瞭解,居然只看一眼就說中了相機的價格,但對商深的過於自信有了幾分不滿,年輕人有自信是好事,但過於自信就是自以為是了,「給我一個膠卷相機被淘汰的理由?」

「方便,快捷,不需要沖洗。」商深雖然還沒怎麼使用過數碼相機,也是現在數碼相機的普及程度還遠不如電腦,但他已經敏銳地發現了數碼相機的前景,「數碼相機拍好照片後,可以直接傳到電腦上查看,喜歡哪一張再去洗哪一張,不浪費。而且數碼相機可以隨便拍攝,不用擔心昂貴的膠卷。」

「我敢打賭,數碼相機會和電腦一樣,只會成為少數人的玩具,不會普及,也不會成為生產力工具。」范長天覺得和商深再討論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因為誰也不能預測未來,他索性以賭注來結束這個話題,「小商,敢不敢和我打這個賭?」

「敢。」商深笑道,「賭注是什麼?」

「衛衛。」范長天終於將話題拉到了正軌之上,「如果你贏了,我同意你和衛衛在一起,只要衛衛想嫁你,我不但歡迎,還會送上豐厚的嫁妝。如果你輸了,你無條件離開衛衛,保證不和她在一起……怎麼樣,還算公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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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都敵不過眼前的成功

「衛衛不是物品,不是我們用來打賭的賭注。」想起畢京也曾經拿范衛衛當賭注,商深除了替范衛衛叫屈之外,心中驀然升騰起莫名的悲哀,畢京也就算了,畢竟是外人,可是范長天也拿范衛衛的幸福當賭注,未免太無情了。

不過又一想,商深明白了什麼,許施用冷漠和輕視來直接表明她反對他和范衛衛在一起的態度,而范長天則要含蓄許多,用爭論的話題來讓他跳進了陷阱,用賭注來間接表明他也不願意他和范衛衛在一起的態度。

儘管商深早有心理準備,猜測范衛衛的爸媽估計不會同意他和范衛衛的事情,但他還心存一絲幻想,認為他可以憑藉他的真誠感動他們,卻沒想到,范長天和許施並不在意他的真誠,只看重他的出身和實力,在絕對實力面前,任何真誠以及所謂的對未來的許諾,都敵不過眼前的成功。

只可惜,他眼前還只是一個不名一文的窮小子,距離成功還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我只問你,你敢不敢賭?」范長天一臉雲淡風輕的笑容,並不回答商深關於范衛衛是不是賭注的問題,明顯是吃定商深了。

「我們決定不了衛衛的選擇,衛衛如果同意的話,我沒意見。」

「衛衛會同意的,現在就看你同不同意了。」范長天語重心長地說道,「小商,如果你真的愛衛衛,就要替她著想。如果以後互聯網沒有興起,你也就沒有未來。你沒有未來,就不能給衛衛幸福。你愛一個人卻不能給她幸福,你覺得你的愛是愛還是累贅?除非互聯網興起了,你如魚得水,並且擁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你才有資格和衛衛平等地站在一起,現在嘛……你覺得你配得上衛衛嗎?你不覺得衛衛和你在一起委屈了自己嗎?」

商深沉默了。

沉默不是因為心虛,而是他切實感受到了范長天的拳拳愛女之心。作為爸爸愛護女兒一心為女兒著想,是人之常情,而且范長天也說得沒錯,以他目前的實力,他確實不配和衛衛在一起。儘管他也察覺到了一些什麼,范衛衛故意向他隱瞞了她家境的真實情況,先不用管范家有多少實業和資產,只說范家的一棟別墅和兩輛豪車,就是他遙不可及的高山。

先前因為在八達賺了7000元的喜悅和成就感,在范長天高不可攀的雄厚實力面前,渺小得如同一棵小草上的露珠,被陽光一照就蒸發不見了。

當然,商深不知道的是,在幾年後,由於電腦的迅速普及,帶動了數碼相機的大賣,而由於柯達拒絕創新,死守高利潤的膠卷行業,結果在2000年以後,膠卷業務迅速下降了70%,而與此同時,日系廠家的數碼相機不但席捲了中國,也席捲了世界。柯達錯過了數碼相機的浪潮,從而失去了相機行業老大的地位,等柯達清醒過來再追趕的時候,為時已晚,數碼相機市場已經完全被日系廠家佔領。

2012年,這家已有131年歷史的偉大公司終於徹底被時代的浪潮吞沒,申請了破產保護申請。一代國際影像巨頭,在不可逆轉的數字信息時代潮流之中,沒能跟上時代的腳步,最終被時代無情的淘汰了。

柯達的失敗在於拒絕創新,原因很簡單,因為柯達本質上是一家化工公司,擁有全線銀鹽影像產品核心技術,在銀鹽時代賺錢太容易了。柯達是典型的自己打敗自己的案例,其實並非是被時代淘汰,而是自己固步自封,不願意跟上時代。

實際上曾經有那麼一個時期,柯達有機會全面向數字化產品轉型,是在前任摩托羅拉總裁GeorgeFisher在90年代當柯達總裁的時代。可惜,Fisher最後還是無力改變百年柯達的化工產業的DNA,無法影響到柯達保守勢力的判斷,最終黯然下台。更具有諷刺意味的是,Fisher下台的時候,正是巨人柯達最鼎盛的一年。然而任何事物都是在最鼎盛的時期開始衰落,在柯達保守勢力慶祝Fisher的離去為柯達帶來了全新的契機之時,卻不知道此時距離柯達的衰落,只是短短幾年的光陰了。

而伴隨著柯達的衰落,數碼相機迅速興起了,不是少數人的玩具,而是幾乎人手一台的日用品。數碼相機的銷量之大,是現在的范長天無數想像的天文數字。

但這只是後話,而目前的狀況依然是賣膠卷的永遠比搞數碼的有話語權,即使前者只是碌碌無能的守城之輩。

「如果你現在答應了,我可以給你一個保證……」范長天以為商深的沉默是想和他討價還價,他就加大了籌碼,「保證你在深圳可以生活得很舒適,一個月薪超過一千元的工作,一個免費居住的房子,再給你三年的時間讓你發展,怎麼樣?」

月薪一千?商深冷笑了:「范伯伯,我來深圳之前,八達已經開出了月薪兩千外加年底分紅甚至股份獎勵的條件。我之前為八達解決了一個BIOS啟動故障,用了半天的時間,得到的報酬是2000塊。也許在您看來,酒店業、房地產業等實體才有前景,但您不要忘了,酒店和房地產現在興盛,是因為國內的基礎設施還不完善,經過十幾年的高速建設之後,總有放慢增速的時候,因為一套房子一個人可以住十幾幾十年,而一台電腦卻只用三五年。人在物質上的追求會有止境,但在精神上的追求卻沒有止境,所以發達國家的發達標誌就是第三產業非常發達。」

范長天愣住了,商深的話不無道理,電視普及之後,電視節目催生了許多附屬產業,也讓許多相關產業大行其道,說明人在精神上的追求確實沒有止境,那麼是否可以推而廣之,電腦普及之後,也會帶動整個IT行業及附屬產業的興旺?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他的腦中閃了一閃就過去了,作為名下有許多房產、酒店以及工廠的實業家,范長天實在想像不出IT行業有什麼前景,一個人整天會忙於許多事務,哪裡有時間打開電腦處理工作或是上網?簽署文件需要電腦嗎?見面會談需要上網嗎?

都不需要。

月薪兩千元又能怎樣?以前有多少曇花一現的行業也有過輝煌,月薪三千也不在話下,但現在呢?都死掉了。到底是年輕,目光短淺,只看眼前。

「不說大道理了,我就問你一句,你同不同意我剛才的提議?」

「謝謝范伯伯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工作我會自己找,房子我會自己租,就不勞范伯伯費心了。」商深拒絕了范長天,他不能拿自己的人格來交換利益,更何況在他看來這樣的交換還有辱范衛衛的尊嚴。

「好,既然你決定了,我也就不勉強你了。」范長天並不生氣,淡淡地笑了笑,「今晚就先住在家裡吧,等你找到了住的地方再搬走也不遲。對了,剛才我們的對話,我覺得沒有必要讓衛衛知道,你說呢?」

「我心裡有數。」

商深沒再推辭,他也知道如果他堅持不住的話,會讓范衛衛傷心。環顧范家富麗堂皇的裝修以及處處彰顯的富貴之氣,他心中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要揚眉吐氣地站在范長天面前,和范長天平等的對視!

一定要成為一個有錢人,不是為了高人一等,而是為了和輕視自己的人平等的對視,也是為了可以讓自己所愛的人過上幸福的生活。

范家的別墅有三層,五房五衛,每個房間都配有一個單獨的衛生間,商深被安排在了三層的一個背陰的房間。本來還有一個空閒的陽面房間,范衛衛想讓商深住在陽面,許施卻不同意,說是陽面房間是親戚來的時候才能住,商深是外人。

范衛衛還想據理力爭——她還不知道商深和爸爸的一番對話——商深卻沒讓范衛衛再爭下去,直接就住進了陰面房間。

房間雖然背陰,卻也不錯,比商深在儀錶廠所住的宿舍強了何止百倍。舒適的軟床,空調、地毯還有沙發,房間貼了壁紙,裝修風格十分奢華。

堪比五星級酒店。

「還習慣吧?」范衛衛說話很小心,本想問商深還滿意嗎,一想滿意的說法似乎有炫耀之嫌,話到嘴邊就改成了還習慣吧,她注意到了商深臉色不是很好,對剛才媽媽故意叫她上樓產生了懷疑,「是不是爸爸和你說什麼了?」

「習慣,太習慣了。」商深笑了,他寬慰范衛衛,「別多想了,范伯伯沒說什麼,就是問了問一些基本情況,我們聊得還不錯,雖然在一些問題的看法上分歧,但也能求同存異,而且范伯伯也支持我從事IT行業。」

「騙人。」范衛衛白了商深一眼,她關上了房門,坐在了商深的旁邊,抱住了商深的胳膊,「如果你真的愛我,為我受點委屈也沒什麼。男人的胸懷都是被委屈撐大的,我相信你以後會有成功的一天。我願意把我一生的幸福當成賭注,壓在你的身上,你肯定不會讓我失望,對吧?」

「我就是一個優質的原始股,現在是一塊錢一股,等以後上市了,會暴漲百倍千倍以上,所以現在入手成本最低收益最大。」商深摸了摸范衛衛的頭髮,嘿嘿一笑,「除非是你先離開我,否則我不會主動離開你,我保證。」

「衛衛,你出來一下。」

范衛衛正要說什麼,門外傳來了許施不容置疑的聲音,她只好站了起來,朝商深做了一個無奈的鬼臉,然後轉身出去了。

三樓有一個露台,露台不大,十幾平方米左右。露台上擺滿了花草,還有一個遮陽傘,傘下有鐵藝座椅。

下午的陽光少了幾分威力,露台又在東面,陽光照不到,既陰涼又涼爽。坐在遮陽傘下,許施手端一杯紅酒輕輕搖動:「衛衛,你和商深認識才多久,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沖昏了頭腦!」

范衛衛淡然一笑:「媽,你難道沒看出來,商深根本就不是一個會花言巧語的人。我沒有沖昏頭腦,我很冷靜也很理智,如果你知道商深在德泉縣對我是怎樣的關懷和照顧,你就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喜歡他了。」

「再喜歡也不行,我說什麼也不會同意你和他的事情。」許施喝了一口紅酒,「你們身份差距太大,生活習慣也相差太多,在一起不會幸福的,聽媽媽的話,和他分手。我和你爸已經決定了,等你大學一畢業就送你出國。」

「我不!」范衛衛緩慢而堅定地搖頭,「別想分開我和商深,媽,我明確告訴你,如果你真的要一心拆開我和商深的話,你會先失去你的女兒。」

「你!」許施怒極,拍案而起,「反了你了,你還是我的女兒嗎?你還當我是你媽嗎?」

「媽……」范衛衛軟了幾分,「我們不是說好了,給商深在深圳三年的發展時間,如果三年後他還一事無成的話,我會主動離開他,你怎麼又反悔了呢?」

「三年時間太長了,我等不及了。」許施嘆息一聲,將杯的紅酒一飲而盡,「不瞞你說,衛衛,我和你的簽證已經下來了,頂多三個月,我們就出國了。」

「啊!」范衛衛水中的咖啡杯失手落地,打碎了一地的驚訝和傷心,「我不出國,媽,你先自己出去好不好?我現在不想出去了。」

「你真的忍心讓媽媽一個人在國外孤苦伶仃地生活?」許施太瞭解范衛衛的性格了,她打出了苦情牌,「媽媽的身體不好,醫生說需要休養一年半載也許會好轉,你爸離不開深圳,也只有你能陪在媽媽身邊,好讓媽媽心情舒展一些。如果連你也不肯陪媽媽的話,媽媽一個人在國外怎麼生活?」

「……」范衛衛無語凝噎,目光散亂而沒有焦點地望上了天空,正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最美時刻,但她心中卻是一片悲涼。

儘管也知道媽媽雖然身體確實有病,但並沒有嚴重到非要到國外休養的地步,媽媽是故意為之!為了阻止她和商深在一起,媽媽的手法也太刁鑽太任性了。范衛衛柔腸百結,左右為難。

「好了衛衛,你和商深才認識不久,和他分開後,很快就會忘了他。聽媽媽的話,世界那麼大,有緣的人那麼多,總會再遇到比他更好更值得你珍愛的人。」許施也很心疼女兒的痴情,當年她也曾拋下初戀隻身來到了深圳,當時的感覺確實是生不如死,只是作為過來人,她知道所有的思念和痛苦都會在時間中隨風飄散,「這個世界上,誰也沒有爸爸媽媽更愛你。只有爸爸媽媽的愛是無私的不要回報的愛,別人的愛,都有很多附加條件,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別再說了,媽媽……」范衛衛淚水長流,她伏在了桌子上,肩膀聳動,既是傷心的痛哭,也是無奈的抗爭。

許施輕輕撫摸范衛衛的後背,嘴角閃過一絲心滿意足的笑意。

晚上,范衛衛也沒心情請崔涵薇和徐一莫吃飯了,也正好崔涵薇打來電話,說是有事情要談,沒時間請范衛衛吃飯以表示感謝,范衛衛客氣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晚飯她吃得很少,吃完後,她讓商深陪她出去散步。

商深和范衛衛剛一出門,范家就來了客人。

是兩個年輕人,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一個二十三四歲,二人都戴眼鏡,一個是戴黑框,一個戴金絲,黑框眼鏡的年輕人個子稍高一些,白淨而儒雅,而金絲眼鏡的年輕人雖也白淨,但大耳朵厚嘴唇為他平添了幾分純樸之氣。

如果商深在場的話,會一眼認出來二人正是在機場替他、崔涵薇和徐一莫解圍的王哥及其朋友。

范長天起身相迎,熱情地和黑框眼鏡金絲眼鏡分別握手:「化龍、向西,來,坐,請坐。」

二人正是馬化龍和王向西。

王向西北上北京,正是受馬化龍之托前去尋找電腦高手,結果尋找了一圈之後一無所獲,正失望之時,聽聞八達發現了一名橫空出世的天才高手商深,他就想和商深面談,力邀商深加盟他和馬化龍即將成立的計算機系統有限公司。可惜的是,還沒有來得及和商深見面,他就被馬化龍緊急招回了深圳。

回到深圳才知道,原來馬化龍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意向投資方,就差說服了。

馬化龍一臉謙和,並沒有直接落座,而是點頭向范長天致意:「范董,不好意思晚上還打擾您,如果您方便的話,我和向西想向您介紹一下方案。」

「方便,說吧。」范長天再次示意二人坐下,然後讓人上茶,「喝什麼茶?鳳凰單樅還是鐵觀音?」

「鳳凰單樅吧,家鄉茶,喝得習慣。」馬化龍坐下之後,從隨身提包中拿出一疊厚厚的文件,想要遞過去,卻被范長天制止了。

范長天擺了擺手:「資料我還是不看了,你直接說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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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不早不晚,剛剛好

馬化龍點了點頭,一臉誠懇:「我先說說我的個人經歷,以便讓范董對我有一個比較直觀的瞭解。」

范長天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我畢業於深圳大學計算機專業,和向西是同學。在大學期間,我們就對電腦有濃厚的興趣。大學畢業後,我到一家通訊公司擔任編程工程師,主要從事尋呼軟件的開發工作。通過開發尋呼軟件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開發軟件的意義就在於實用,而不是寫作者的自娛自樂,就和從事文學創作是一樣的道理,要讓更多的人喜歡你的作品才是你的成功。」

范長天微微點頭,他的目光平和而淡定,在他眼中的馬化龍和王向西,雖然充滿了激情和夢想,卻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小夥子,衝動有餘而眼光不足。在他面前,還是徹頭徹尾的後生小輩。

「1995年,我在惠多網摸索了半年之後,拿出5萬元在家裡弄了四條電話線和8台電腦,承擔起慧多網深圳站站長的角色。沒有多久,深圳馬站在慧多網上名聲鵲起。惠多網聚集了中國最高端的互聯網人才,我不但通過這個圈子接觸到了世界上互聯網的最前沿信息,而且還認識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同時,也確定了以後的發展方向。」

「軟件必將改變世界!」馬化龍說出他此來的主題,也是他想要說服范長天的關鍵部分,「隨著電腦的普及以及互聯網的興起,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坐在電腦面前工作或是上網,工作和上網必須要使用軟件,所以,如果成立一家軟件公司,編寫一款可以讓人人都喜歡使用然後養成了習慣之後必須使用的軟件,設想一下,如果全國有一半以上的電腦用戶一打開電腦就打開我們的軟件,那將會是多麼巨大的成功。」

王向西見范長天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感覺馬化龍的話沒有觸動范長天,就及時補充了一些內容:「股霸卡的作者之一就是化龍。」

「哦!」范長天終於動容了,「股霸卡就是你寫的?」

馬化龍朝王向西投去了讚許的目光,為王向西準確的補充觸動了范長天而暗暗叫好,然後又沖范長天謙遜地一笑:「我是作者之一,是和幾個朋友一起完成的,不過我負責了基本的核心部分。」

「厲害,年輕有為。股霸卡是個好軟件,我也在用。」范長天點頭讚許一笑,「你這麼一說,我倒也是覺得如果真有一個可以人人都喜歡使用的軟件,確實是了不起的成功。聽說你的股霸卡在賽格賣得特別好?」

「是的,賣得非常好,有一段時間都斷貨了,供不應求。」見終於打動了范長天,馬化龍微有喜色。

「股霸卡也讓我賺了不少錢呀。」范長天微有感慨地朝後靠了靠,對馬化龍的提議有了一絲興趣,「說下去。」

從1992年開始的幾年時間裡,股市成為了中國經濟的熱點,尤其在改革開放的窗口的深圳,炒股幾乎成為了一項全民運動,人人都是股民,並且到了瘋狂的地步。最誇張的時候,在營業廳看盤的時候還是10塊錢一股,跑上樓找人買股票時,已經漲到了12塊錢,等下樓時就變成了14塊錢。有時一個上午賬面就能多出幾十萬,別說干什麼都沒有興趣了,就連吃飯都不知道什麼味道,股市最瘋狂的時候,人人都覺得簡直和撿錢沒區別。

剛剛參加工作一年多的馬化龍既然人在深圳,也自然不能免俗,加入了炒股的大軍之中。在炒股的同時,他發現有一種安裝在計算機上能通過網絡實時顯示股票走勢的板卡,很方便那些希望在家中就能瞭解股市實事動態的股民們。他就比大多數隻知道使用板卡卻不會想到別人可以做出板卡為什麼我不能做的股民先行了一步,動了自己要做一個板卡的念頭。

馬化龍就聯合幾個朋友,一起分析了市場上所有的各種股票板卡的優點缺點,並且集合了所有板卡的優點,通過模仿,開發出了風靡一時的股霸卡。

馬化龍的股霸卡一經推出,就因為比市面上其他的板卡更先進更易用,就迅速佔領了市場,打得其他板卡落花流水,沒有抵抗之力,成為市場上佔有率最高的股票板卡。

除了在股霸卡上大賺了一筆之外,馬化龍也在股票市場收穫頗豐,短短時間內就積累了數百萬的資金,是為他人生的第一桶金。而此時,正在廣州成立絡容公司的向落還十分落魄,在廣州的街頭吃著大排擋感慨人生就像一盒手榴彈。

馬化龍和向落也認識,他還和向落一起喝過啤酒,一起迷茫未來。向落在廣州創辦絡容公司,讓他也意識到如果想要獲得更大的成功,就得有一個系統的規劃,就得謀劃未來。

「為什麼股霸卡可以成功?因為股霸卡為人們提供了有用的信息。人們需要的其實不是股霸卡,而是股霸卡所能提供的有價值的信息。股霸卡的成功讓我意識到了一個道理,信息的價值將逐漸被人們所認識,也將成為一種重要的生產力要素,如何將信息轉化成實在的商品價值將是未來的發展趨勢。如果以後我們可以開發出一種可以為人們提供各種信息的軟件,讓每個人每天只要打開電腦只要上網就要打開它,那麼我們的成功將會超越現在任何一家IT公司。」馬化龍說出了此來的最終目的,「我和向西打算明年成立一家計算機公司,名字都想好了,叫深圳企鵝計算機系統有限公司,現在還有一定的資金缺口,不知道范董有沒有興趣投資我們的公司?」

范長天雖然認識馬化龍和王向西,卻不是很熟,他也是經人介紹才知道了馬化龍和王向西,對他們的情況不是十分瞭解。聽他們講完他們的故事和來歷後,他陷入了沉默之中。

客廳落地鐘滴答滴答的響聲,一聲聲敲擊在馬化龍和王向西的心上,二人相視一眼,眼中都閃過焦急和不安。

過了有幾分鐘,范長天才緩緩地開了口:「成立一家計算機公司,是繼續開發股霸卡,還是有了新的方向?」

「股霸卡雖然不錯,但畢竟侷限性太大了,深圳炒股的人多,但放到全國範圍來看,股民並不是很多。而且從以後的發展趨勢分析,股霸卡早晚會被淘汰。因為以後網絡普及了,可以直接在網上實時顯示股票信息,就不需要股霸卡了。」王向西接過了話題,他比馬化龍語速要快一些,「所以化龍和我想開發一款即時通訊的軟件,等以後網絡普及了,人人電腦上都會裝上我們的即時通訊軟件,因為聯絡和社交是現代人最需要的交流。」

「即時通訊軟件……是什麼?」范長天糊塗了,理解不了王向西所說的即時通訊軟件是什麼東西。

「就是通過電腦連接網絡可以聊天的軟件,現在國外有一款軟件叫ICQ,但ICQ對中文操作系統的支持不夠好,而且又沒有中文版本,還有許多不盡人意的地方,所以我們打算模仿ICQ開發一款符合中國人習慣的通訊軟件,肯定可以成功。」

范長天近年來見多了想要創業的年輕人,他們充滿了激情,對自己的想法和創意信心十足,彷彿只要給他們一百萬的起始資金,他們在三五年時間就可以創造出來幾個億甚至十幾個億的產值,完全就是不經大腦信口開河式的吹牛。年少輕狂可以原諒,但輕狂到了無知和狂妄的地步,就是傻子了。

如果說一開始范長天因為馬化龍是股霸卡的作者之一還對馬化龍和王向西有幾分好感的話,等他聽到王向西想要開始一款完全沒有市場前景的什麼即時通訊軟件後,他對馬化龍和王向西的好感頓時降低到了最低點,覺得眼前的兩個年輕人也是被所謂的互聯網大潮沖昏了頭腦,想要抓住機遇傲立潮頭,卻不知道,互聯網大潮不是真正的潮流,只是一陣狂風罷了。

狂風來得快也去得快,狂風過後,會是一地雞毛一片狼藉。

即時通訊軟件?是什麼鬼?范長天心中譏笑加冷笑,現在的年輕人的想法真是大膽前衛又超前,現在有BP機,有固定電話,還有手機,誰會傻呵呵地打開電腦聯上網再打開所謂的即時通訊軟件進行聯繫,不是多此一舉嗎?難道BP機、固定電話和手機還不能聯繫到一個人,還不能交流完想要交流的事情?

生活中的許多發明都是以便利和便捷為出發點,即時通訊軟件卻要反其道而行之,別說有什麼大好前景了,完全就是異想天開的想法,結果只能是死路一條。

「我不看好即時通訊軟件的前景。」范長天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再交談下去的興趣,他站了起來,做出了送客的姿態,「今天有點累了,就先到這裡吧。」

馬化龍和王向西也急忙站了起來,二人面面相覷,一臉愕然,范長天說變臉就變臉,剛才還好好的,似乎有興趣的樣子,怎麼一轉眼就結束談話了,連迴旋的餘地都沒有?

不管馬化龍和王向西是怎樣的不解,卻也只能無奈地接受現實,在范長天面前,他們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資格。

「謝謝范董百忙之中抽出時間,打擾了。」馬化龍點了點頭,又和范長天握了握手,和王向西一起黯然走出了范家別墅。

站在范家別墅的門口,此時華燈初上,微風陣陣,小區內的路燈依次點亮,遠遠近近,就如夢幻就如夜空的星辰。

周圍花香瀰漫,再加上夜空之上的一輪明月,頗有如詩如畫的意境。

可惜的是,馬化龍和王向西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良辰美景激不起他們一絲美感,只感覺眼前一片灰暗。

「太難了,真是太難了。」馬化龍搖了搖頭,一臉無奈,「向西,要不我們也別做什麼即時通訊軟件了,還是繼續炒股好了,省心又省事,雖然賺不了大錢,也比上班強多了。」

「不能灰心,化龍,想想馬朵在開翻譯社的時候,用了三年的時間才扭虧為盈,我們才剛剛開始,不能才遇到一個小挫折就退縮。」王向西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心情舒暢了許多,「越是艱難,越說明我們走對了。好走的路,往往才是絕路。碰壁了,我們更應該鼓起勇氣大步向前,要讓范長天知道他錯了,等我們成功的一天,他就算拿著資金來主動投資,我們也不需要,讓他追悔莫及。」

「哈哈,說得好。」馬化龍的心情也好了幾分,忽然想起了一個環節,「對了,你說的那個商深,什麼時候約見一下?」

「人在北京呢,除非我們去北京見他。」

「值嗎?」

「值。」王向西十分肯定地點頭,「商深是近年來不可多得的電腦高手,如果我們想做好即時通訊軟件,他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

「好,等過幾天抽出時間去北京一趟,我親自和他談談,順道看看在北京能不能找到投資。現在向落在廣州的絡容公司運營狀況也不太好,聽說張向西明年也想進軍互聯網,想在現在的八達利方論壇的基礎成立一家類似愛特信和絡容的網站?現在似乎除了馬朵在互聯網上賺錢之外,還沒有網站真正贏利,向西,你說我們現在進入IT行業,是太早了還是太晚了?」

「不早不晚,剛剛好,恰逢其時。」王向西對未來充滿了信心,「走,這裡的別墅雖然奢華,但早晚會成為過去,明天屬於我們。」

說話間,二人沿著小區的瀝青路向外走,走不多遠,迎面走來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漂亮,二人牽手而行,顯然是熱戀中的情侶。

雖然有路燈,但小區的路燈不太明亮,王向西並未在意,只下意識看了對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等走出了很遠,他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回頭再看時,一男一女已經消失在了拐角處。

「怎麼了?」馬化龍注意到了王向西的異常,「有熟人?」

「好像是在飛機上遇到的小夥子,沒看清。」王向西努力回憶了一下,確定剛才雖然只是掃了一眼,卻基本上可以肯定剛才一男一女之中的男性就是他在飛機上遇到的見義勇為的小夥子。

「偶遇的一個人,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馬化龍微感詫異。

「他很勇敢,也很面善,總之,我只見了他一面就對他印象很深。」王向西搖了搖頭,笑了。

「剛才的人,好像是王哥。」王向西沒有看錯,剛才和他擦肩而過的人正是商深和范衛衛,商深的餘光也掃到了王向西,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到了范家門口才回過味兒來。

「哦。」范衛衛心不在焉地回應了一聲,目光就如天邊的星星,明亮卻遙遠,她現在心思除了和商深即將的分離之外,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

剛才散步,商深已經注意到了范衛衛的異常,在半個多小時的散步中,她幾乎一言不發,和以前的活潑可愛判若兩人。儘管嘴上不說,他也大概猜到了什麼,范衛衛多半是遇到了家庭的阻力。

商深不想讓范衛衛夾在他和她的爸媽之間,過於為難,他已經想好了下一步。

「明天一早我就去賽格找工作,如果順利的話,也許當天就可以找到一個收入豐厚又提供食宿的工作。不要擔心我,衛衛,你要相信我的能力,像我這麼拉風的人,不管走到哪裡都無法掩蓋我驚人的光芒。」商深有意緩和一下氣氛,逗范衛衛開心。

范衛衛卻只是勉強一笑:「到家了,我有點累了,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嗯。」商深點了點頭,進門之後,目送范衛衛上樓而去。

「小商,你來一下,我有話要和你說。」商深也要上樓,卻被范長天叫住了。

坐在了范長天的對面,正想聽聽范長天說些什麼時,傳來了清脆的高跟鞋的聲音,許施也下來了。

看陣勢,是要對他進行圍攻了,商深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商深,你真的打算留在深圳了?」許施安坐在了商深的對面,和范長天並肩而坐,她翹起了二郎腿,目光斜視商深,眼神中閃過居高臨下的審視意味,「我可要和你當面說個清楚,你留在深圳,是你自己的選擇,和衛衛無關,不要想著你是為了衛衛才留在深圳,總想讓衛衛欠你一份人情。」

「阿姨……」商深深吸了一口氣,一瞬間他有了最終的決定,想起他在北京從八達出來後在樓下的決定,想起了和馬朵促膝談心時的豪邁,如果僅僅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而非要選擇在深圳落腳,違背了自己的初衷,人生,總要有一兩次為自己而活,「我來深圳只是看望衛衛,是兌現自己的承諾,因為我答應過她要來深圳,言必行行必果,所以我來了。來了深圳我發現,深圳並不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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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夢想還在,青春未老,明天不遠

范長天一臉平和的表情微微動容,許施也是一臉愕然,她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商深,你的意思是,你不會留在深圳了?」

「我會回北京。」想起北京的張向西、仇群以及馬朵,想起北京的大氣和文化底蘊,商深愈加清醒地認識到了一個事實,相比深圳的浮躁和淺薄,他更喜歡北京的沉穩和厚重。

當然商深也清楚,他來深圳時間尚短,走馬觀花之下對深圳的結論未免失之偏頗。但不管怎樣,或許是范長天和許施的嘴臉讓他對深圳太失望了,他覺得他還是更適合在北京發展。

「好呀,北京好,深圳的節奏太快了,你適應不了。而且深圳對人才的定義更苛刻更嚴格,在北京也許可以吃得開,在深圳就可能連飯都吃不上。北京到底是內地城市,和沿海的發達城市沒法比,除了是首都之外,真的和深圳差太多了。」許施語氣輕蔑表情輕視,彷彿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女王,俯視如螻蟻一般的商深。

「阿姨您是機關事務局的處長吧?」商深對北京和深圳誰高誰低沒什麼偏見,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足,誰覺得哪裡適合自己哪裡就是最好,不必因個人喜愛而貶低別的城市,不但顯得自己淺薄,也顯露了自己的無知。

「是,怎麼了?你爸媽都是農民吧?」許施輕哼了一聲。

范長天在一旁默然不語,靜靜地看著許施和商深的過招。儘管許施居高臨下的口吻和姿態有些過分,但他也沒有出面制止,商深如果承受不了許施的刁難,他也成不了什麼大事。

「我爸媽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他們連北京都沒有去過。但我爸經常對我說,做人就要有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抱負,我媽也說,做人要有擔當,要負責任。」商深平靜地回應許施咄咄逼人的挑釁,雖然他心中有熊熊怒火在燃燒,卻依然保持了足夠的克制,「大學畢業時,我被分配到了石油部,戶口留在了北京,但工作地點卻在德泉縣,我當時很苦惱,爸爸說,人生是一粒種,落地就會生根,人要適應環境,而不要讓環境適應人。北京有北京的好,但也有不好,北京到處是官,什麼處長局長,天下隨便掉下一塊磚頭,就能砸中兩個局長五個處長……」

許施的臉驀然紅了,商深繞了一個大圈,原來是諷刺她的官小,她頓時怒了:「你懂什麼,實職實權處長和虛職沒有實權的處長,能相提並論?」

「阿姨說得對,一個有上千年傳承的古都,有悠久的歷史和厚重的文化底蘊,經歷了幾個朝代的興衰,每一塊磚每一棵樹都有說不完的故事,確實和一個只有十幾年歷史的小漁村不能放在一起比較。」商深不慌不忙,繼續向前推進,他不是故意要和許施辯論一個高低勝負出來,而是想讓許施知道,做人要看到別人的長處,不要只盯著別人的不足,否則很容易自高自大,「首都就是首都,你有再多的優越感也超越不了首都的政治中心的超然地位。深圳如果不是一代偉大在南海邊劃了一個圈,現在還是一個落後閉塞的小漁村。就算比深圳有底蘊有歷史的上海又能怎樣?在首都面前,一樣俯首稱臣。有一句話阿姨一定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許施張大了嘴巴,先前的囂張氣焰被商深不徐不疾的一番話打擊得偃旗息鼓了,想說什麼,卻又無力反駁,也確實是,商深說話時的口氣平和而平靜,論點卻正中要害,讓她所有的驕傲都被辯駁得體無完膚。

「當然了,在國家的層面,是希望北京是唯一的政治中心,同時也是文化和經濟中心,而上海、廣州可以爭當經濟和文化中心。等國家足夠強大富裕了,上海、廣州和深圳也許可以並列成為經濟中心也未嘗不可,但文化中心嘛……深圳比上海還差得太遠。底蘊這東西,不是有錢就可以培養出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時間的積累。」商深見許施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就有意緩和了語氣,退讓了一步。

「爭論這些沒有意義,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各有各的優勢,只要適合自己就好。」范長天出面了,他呵呵一笑,似乎絲毫沒有被商深的話影響了情緒,「小商,你真的決定要回北京了?不在深圳再尋找發展機會了?」

「不了,我決定的事情不會再改變了。」商深鄭重地點了點頭,「明天我和衛衛商量一下,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明天我就回北京了。」

「希望你前程似錦。」范長天一臉溫和的笑意,「衛衛還沒有大學畢業,她會留在深圳繼續讀完大學,然後就會出國。如果三年後你事業有成,而衛衛也學業有成,到時你們再重逢的話,也許就擁有了自己決定自己命運的能力。」

商深心中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有幾分悲哀幾分無奈,也有幾分悲憤,他很清楚,和許施一樣,范長天表面上說得好聽,其實也是巴不得他趕緊離開深圳離開范衛衛,至於他以後怎樣,全然不在他們的考慮之內,反正只要他和范衛衛分開,他們就滿意了。

說到底,還是嫌棄他的出身不好嫌棄他現在一無所有。為了前途,為了更好的未來,也為了以後有足夠的資本和范衛衛平等地站在一起,商深決定回北京創業,不信憑藉他的能力和眼光,不能打出一片天地並且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

回到自己的房間,商深全無睡意,推開窗戶,讓潮熱的風吹進房間,不但沒有感覺到涼爽,反而更煩躁了幾分。遠望深圳的夜景,高樓林立,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深圳在飛速發展的同時,也因為文化的缺失和道德的淪喪而丟掉了許多東西,拜金主義盛行,既不信仰唯物也不相信唯心,只唯錢。

錢是好東西,但人活著不能只為錢,否則就淪為了金錢的奴隸。人要有理想,要有追求,要有信仰,人活的不僅僅是物質享受,還有精神追求。

明天回北京,回北京後,他要自己創業,要改寫ICQ,要和八達合作,要開發屬於中國人自己的即時通訊軟件。相信以他在電腦上面的天賦,他可以成就一番了不起的事業。馬朵說過他為八達修復的中文處理軟件,一套的售價就高達5000元,而八達一年就可以賣出上萬套,利潤相當驚人。

對,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商深驀然下定了最後的決心,有所為有所不為,儘管他喜歡范衛衛,但喜歡一個人並不一定非要為她付出全部,更何況如果沒有事業沒有成就,就算范長天和許施同意他和范衛衛在一起,他也無法和范衛衛平等對視,也給不了她幸福。

明天,明天就返回北京,商深關上了窗戶,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要善待你遇到的每一個人,因為你不知道你遇到的哪一個人會改變你一生的命運,商深再一次想起了他最喜歡的一句話,忽然無比期待明天的到來,因為明天或許會真正決定他命運的巨變!

……如果夢想還在,如果青春未老,那麼你一定要相信,明天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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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終有一別

也不知睡了多久,傳來了輕微的敲門聲。商深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天還沒有亮,愣了愣,看了看手錶,是凌晨三點多。

是做夢還是聽錯了?翻了一個身,商深繼續睡覺,敲門聲卻又再次響起。

他一翻身跳下床,打開門,朦朧的燈光之下,門口站著一個抱著玩具熊的女孩。女孩穿一身潔白睡衣,睡衣很短,剛剛蓋住臀部,她光著腳,腳上紅紅的指甲清晰可見,在昏黃的光線下,有一種觸目驚心之美。

不過更美的是她青春的胴體。

裸露在外的大腿,修長而筆直,宛如鳳尾竹一般光潔而美好。迷離的雙眼,楚楚可憐的表情以及半張半合的嬌豔紅唇,在深夜時分,勾畫出一副令人目眩神迷的誘人畫面。

「衛衛……」商深嚇了一跳,范衛衛怎麼跑他夢裡來了,而且還穿得這麼誘人,不對,是他夢遊還是范衛衛夢遊,也不對,揉了揉眼,他清醒了過來,他還沒有回北京,現在還是在范家。

不行,范衛衛深更半夜又這身打扮來到他的房間,萬一被范長天和許施發現,他怎麼解釋也說不清了,忙一把把范衛衛拉進了房間:「你這是干什麼?」

「我……」范衛衛扔掉了玩具熊,撲入了商深的懷中,心中的壓抑和委屈傾洩而出,嚶嚶地哭了起來,「我辜負了你,不能陪你一起慢慢變老了,對不起商深,真的對不起。」

怎麼了這是?商深一頭霧水,他撫摸范衛衛的秀髮,輕聲安慰:「別哭了,衛衛,你沒有辜負我,是我自己想好了要回北京,不怪你,真的……」

「不是的,不是的。」范衛衛連連搖頭,「我知道是爸爸媽媽逼你的,昨天我已經答應了媽媽要陪她出國,媽媽以生病為由要求我必須陪她,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不答應她。商深,我會等你三年,三年之內,我關上心扉,不接受任何人,只一心等你,我向你保證。」

感受到懷中范衛衛滾熱的身軀和她痛徹肺腑的心聲,商深幾乎無法抑制內心的悲愴,他用力抱緊范衛衛,吻她臉上的淚水:「我也會等你,衛衛,等你三年。」

范衛衛回應商深的親吻,她用力抱住商深,彷彿要將自己的身體和商深的身體融為一體。

商深也被范衛衛的熱情感染了,他被范衛衛推動,站立不穩,步步後退,然後一下倒在了床上,被范衛衛順勢壓在了身上。

「商深,你要了我吧……」范衛衛在即將別離的傷感之下,在被爸媽步步緊逼的逆反心理的帶動下,在和商深相擁在一起本能的刺激下,她意亂情迷,就想和商深跨越最後的界限,讓爸媽面對生米做成熟飯的事實,只能無奈地接受他們在一起。

有那麼一瞬間,商深想起了范長天表面謙和實則寸步不讓的偽裝,想起了許施高高在上的傲慢和咄咄逼人的逼迫,他心中閃過一絲報復的快感。不如要了范衛衛,讓范長天和許施無可奈何只能接受他和范衛衛的既成事實,看范長天和許施還能不能在他面前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嘴臉。

這麼想時,商深翻身將范衛衛壓在了身下,手伸進了她的睡衣之內,觸手之處,滑膩、柔軟而又彈性宜人。

雖然以前也和范衛衛有過肌膚之親,但還沒有如此零距離接觸過,男人的慾望被挑動多半是因為視覺和觸覺,看和摸最容易情動,現在的商深,不但看得清楚,還將范衛衛壓在身下的同時又摸得真實,而且鼻子之中又有范衛衛的體香襲來,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如果沒有正常的生理反應反而就不正常了。

商深的正常反應立刻被范衛衛察覺了,她雖然羞不可抑,卻反而將商深抱得更緊了,猶如囈語一般的聲音又柔又軟:「商深,要了我吧,我願意給你……」

此情此景,此時此刻,商深只差一點兒就失去了理智在荷爾蒙的刺激下做出不應該做的事情,忽然腦中閃過一個強烈而執拗的念頭——如果他要了范衛衛而范衛衛最終不能嫁給他,他會一輩子無法心安!

商深是一個恪守傳統的人,他的原則就是如果他不能娶一個女孩,他絕對不會和她上床!既是對對方負責,也是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房間內沒開空調,二人滾在一起,又激情四射,渾身大汗,大汗淋漓的商深卻頭腦格外冷靜,他翻身坐起,又拉起了范衛衛:「現在是夏天,天氣太熱了,如果是冬天的時候兩個人抱在一起取暖那才叫浪漫,現在嘛,就叫燒包……」

范衛衛臉上紅暈未退,激情迅速退卻,被商深的話逗樂了:「燒包怎麼了,我願意!只要和你在一起,管他燒包還是燒烤,我都認了。」想起了剛才的一幕,她又低下了頭,面紅過耳,「謝謝你商深,剛才我太衝動了,你別笑我,聽到沒有?如果你拿剛才的事情笑話我的話,哼哼,我要你好看!」

「我本來就已經很好看了,你還想要我怎麼好看?」商深嘿嘿一笑,下意識向門口望了一眼。

「門外沒人,爸媽都在二樓住。」范衛衛猜到了商深的心思,吐著舌頭一笑,一雙小腿在床上蕩來蕩去,誘人而喜人。

「我怎麼剛才隱約聽到門口有動靜?」商深不是嚇唬范衛衛,而是剛才在激情之時,確實似乎聽到了門口有輕微的聲響。

「真的假的?你別嚇人。」范衛衛也嚇著了,忙跳下了床,躡手躡腳來到門口,俯在門上聽了片刻,然後猛然拉開了房門。

門口空空蕩蕩,除了小夜燈發出的微弱的燈光之外,哪裡有什麼人影。

「真是的,自己嚇唬自己。」范衛衛嗔怪地白了商深一眼,坐回到商深身邊,「你抱著我睡,好不好?不過事先聲明,你不許胡來。」

「好。」商深一口答應,抱著范衛衛躺在床上,雖然溫香軟玉撲滿懷,心中卻一片澄明,沒有半分雜念,就如抱著一塊美玉。

只是美玉雖美卻易碎,就如美夢雖好卻易醒。不知何故,商深心中忽然湧出一片悲涼,彷彿過了今晚他就再也無法和范衛衛相擁相眠了一樣。

「我明天回北京……」

「嗯。」范衛衛雖然不捨,卻也知道再多留商深一天也是無用,她微閉雙眼,淚水悄然滑落。

「你什麼時候出國?」

「估計一個月內。」

「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范衛衛的聲音如夢如幻,近在耳邊卻又遠在天邊。

懷中的范衛衛沉沉地睡去,商深卻再無睡意。此來深圳,他受到了極大的觸動,除了深圳的氣象帶給他的感觀上的衝擊之外,還有范衛衛爸媽帶給他的心靈的撞擊。

人生在世,如果為官,當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如果經商,當敢為天下先,抓住時代的脈搏,傲立潮頭,成為時代的弄潮兒。擁有了一定的財富和影響力後,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回報社會,以智慧的創造為人們帶來便利和幸福。

官員為百姓帶來的是制度上的服務,而企業為人們帶來的是生活上的服務。雖形式不同,但目的相同,都是在為社會的進步和人類的幸福而孜孜以求。

難道剛才他真的聽錯了?商深忽然又想起了剛才和范衛衛激情之時門外的動靜,明明有腳步聲,雖然輕微,卻還是被他的耳朵捕捉到了。

不可能是幻覺,商深對自己的聽力很有信心,但范衛衛開門的時候又明明沒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想來想去不得要領,不知何時又睡著了。

商深並沒有聽錯,剛才他和范衛衛激情之時,門外確實有人,而且還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

范長天和許施一直沒有睡下,二人躺在床上說話。

「今天馬化龍和王向西想讓我投資他們的計算機公司,我拒絕了。」范長天靠在舒適的真皮床頭,穿一身花格子睡衣,「說是要推廣什麼即時通訊軟件,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異想天開,被什麼互聯網概念沖昏了頭腦,卻不好好想想,誰會打開電腦連上網再打開一個通訊軟件聯絡?多麻煩,有什麼事情直接發短信打電話多方便?一台電腦一萬多,上網費用又那麼高,什麼人才會為了裝一個即時通訊軟件去買一台昂貴的電腦,再用慢得像蝸牛一樣的網絡進行聯繫?」

許施完全贊同范長天的觀點:「都是中了互聯網時代的概念的毒,想想電視普及用了多少年?電腦想要普及,我看至少需要二十年以上。電腦普及都要二十年,互聯網得要多少年?你不投資他們的公司是對的,如果投資了,絕對大賠特賠。」

「不說他們了,沒意思了。」范長天搖了搖頭,他對互聯網的未來全無信心,一點兒也不看好所謂的互聯網時代會到來,「說說商深吧,我覺得我們對商深,是不是太苛刻了?」

「苛刻?讓他住在家裡就不錯了,他長這麼大,還沒住過這麼好的房子吧?商深學的是什麼信息系統工程專業,以後頂多就是在賽格賣賣電腦和軟件,能有多大出息?」許施想起商深還敢和她針鋒相對就氣憤難平,「他和衛衛差距太大了,不對他苛刻一些,萬一他一直對衛衛有想法怎麼辦?就是要讓他幻想破滅,認清自己的地位,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哎呀不好,趕緊起來,別出事兒才好……」

范長天嚇了一跳:「怎麼啦一驚一乍的?」

「他住在家裡,萬一晚上摸到衛衛的房間怎麼辦?」許施下床,穿睡衣的她露出了一雙潔白的大腿,雖然年紀不小了,保養得依然不錯,「別睡了,趕緊和我一起看看去。」

范長天頓時睡意全無,和許施一起上樓,二人高抬腳輕邁步,小心翼翼來到范衛衛的房間,在門口中聽了片刻,房間內沒有聲響,二人又來到商深的房間,聽到房間內有輕微的鼾聲,二人才算放了心。

再次睡下後,許施還是不放心,她拿手機定了鬧鈴。半夜裡醒來後,又和范長天一起來到范衛衛的房間,發現范衛衛的房門虛掩,二人大驚失色,推門一看,裡面空無一人。

二人知道出事了,忙上樓來到了商深的房間,聽到房間中傳來了商深和范衛衛激情的聲音,許施勃然大怒,正要推門進去,卻被范長天阻止了。

范長天考慮得比許施周全,是女兒主動來了商深的房間,如果貿然進去,難堪的不是商深而是他們,也會讓女兒無地自容。思忖片刻,他決定按住性子,暗中觀察一下,如果商深真的要對女兒怎樣,再及時推門進去也不遲。

結果在最後關頭,商深自己收手了,最後聽到女兒和商深的對話,范長天長舒了一口氣,拉著許施下樓了。

「為什麼不讓我進去?」許施不解范長天為什麼阻止她,「不能讓他們睡在一起,年輕人把持不住,出事了怎麼辦?」

「不會,我相信商深,也相信女兒。」范長天想起剛才商深及時的收手,一時感慨,在商深這樣的年紀,有這樣的克制力和定力,實屬難得,如果說以前他還不相信商深的能力,現在先不管商深的能力如何,至少商深的人品比他見過的年輕人都要強上不少,「不讓你進去,是為女兒留一個餘地,也為我們自己保留臉面。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是女兒主動去了商深的房間,我們進去,讓女兒情何以堪?如果商深說,是女兒主動投懷送抱,你怎麼應對?」

許施無話可說了:「氣死我了,衛衛都是讓你慣的,一個女孩子家,不知羞,主動送上門了,真是丟死人了。」

「好了,好了,以前我們對她管教得嚴,她高中和大學都沒有談戀愛,她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我們又強行讓他們分手,她不顧一切的投入也可以理解。不過你大可以放心,商深是一個好孩子,他不會再碰衛衛了。明天他走的時候,我送他一份大禮。可惜了,如果這孩子稍微有一點出身,學的又不是什麼計算機專業,我還真有點喜歡他了。」

「不行,說什麼也不能讓衛衛和他在一起,我就是不喜歡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卻還裝得很自信的樣子,自信有什麼用?如果自信就能成功,世界上全是富人了。」許施對商深的成見太深,讓她改變對商深的看法,比登天還難。

如果讓商深知道剛才確實是范長天和許施在外面,他肯定不會安然入睡了。還好他不知道,抱著范衛衛青春美好的身體,聽著窗外的風聲雨聲,他睡得很是香甜。

睜開眼的時候,懷中已經空無一人,不知何時衛衛已經走了,只有枕上的香氣和一根長發提醒了他昨夜佳人入懷並且黃粱一夢的事實。

收拾好行李,商深才下樓。早飯已經擺好,很豐盛。只是面對范長天溫和卻深不可測的笑容以及許施冰冷的面孔,他一點兒胃口也沒有,勉強吃了幾口就飽了。

飯後,范長天拿出一個信封,信封很鼓,裡面裝滿了現金。

「商深,感謝你在德泉、北京對衛衛的照顧,你來深圳,花銷不小,這點錢你拿上,別客氣,也別嫌少,是我和許施的一點兒心意。」范長天輕輕將信封推到了商深的面前。

范衛衛的臉色瞬間變了,她知道商深的脾氣,爸爸直接送錢商深肯定會當成是對他的施捨,商深是一個不會接受別人施捨的人!

不料讓她沒想到的是,商深只是微一推辭就收下了:「這怎麼好意思?不過既然是范伯伯許阿姨的一番心意,我要是不要就太矯情了,謝謝范伯伯和許阿姨,我收下了。」

拿過信封,商深還有意抽出厚厚的一疊百元大鈔看了一眼,然後喜笑顏開並且心滿意足地裝進了口袋。

許施頓時一臉鄙夷之色,再看商深時的眼神,就如居高臨下看一個要飯的叫化子一樣。

商深裝沒看見許施的臉色,說了幾句客氣話,背起行李就走出了范家的別墅。

許施沒有起身,范長天送到了門口。

范衛衛心裡無比難受,商深越是若無其事,她越覺得對不起商深。跟在商深身後,她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送你去機場。」范衛衛拉了拉商深的衣服,「你生氣了?」

「沒有。」商深笑了笑,南國的陽光過於熱烈,他眯起了眼睛,站在小區的門口極目四望,山水相連,綠樹無邊,深圳確實是一個氣象萬千的城市,但並不適合他,「不用麻煩了,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我自己去機場就行了。」

「騙人,你還是生氣了。」范衛衛心情低落,她低眉順眼的樣子,似乎她做了多大的錯事,「真的對不起商深,害你白來一趟深圳。三年,三年後不管你是貧窮還是富貴,不管你是健康還是疾病,我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和你在一起,哪怕爸媽再是反對也無效。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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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人生充滿了無數可能

商深被范衛衛的真誠感動了,他真的沒有生氣,只是情緒不高,他抱了抱范衛衛,微微一笑:「我也會等你三年。」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變。」范衛衛伸出小拇指和商深拉鉤。

商深的拇指鉤住了范衛衛潔白如玉的小拇指,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變……恍惚中,彷彿回到了從前,回到了和甜甜一起嬉笑的童年,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他和甜甜也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變,只是誓言還在,卻已經物是人非,甜甜已不再是當年的甜甜,她淪落風塵,現在不知道在哪個城市掙紮在生活的陰暗角落。

陽光很大,曬得商深有幾分頭暈目眩,他拉著范衛衛來到樹蔭下面。樹蔭下,有一個老人呆坐在地上,老人滿頭白髮,衣衫襤褸,目光呆滯,雙眼深陷,看樣子有幾天沒吃飯了。

商深蹲在老人面前,耐心地問老人叫什麼,家在哪裡,怎麼會坐在路邊。老人一開始不理商深,范衛衛見狀,動了惻隱之心,也蹲了下去關心地問老人一些問題。

旁邊有一家商店,商深跑去買了水和食物。老人喝了水吃了一些東西后,才慢慢有了力氣。

通過交談得知,老人的兒子是深圳特區成立之後第一批來深圳工作的第一代深圳人,因工犧牲之後,骨灰就留在了深圳。老人一直想來兒子墓前看望一眼,卻一直湊不夠路費。積攢了十年之後,總算來了一趟深圳,沒想到,還沒有看到兒子的墓碑,她身上的錢就被小偷偷走了。

范衛衛的眼睛濕潤了,老人家的兒子為深圳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老人家卻連看望兒子一眼的路費都沒有,不得不說是人間悲劇。

范衛衛擦了擦眼淚,伸手從包裡翻錢,卻晚了一步,商深拿出了一個信封——正是范長天給他的裝滿現金的信封——交到了老人手中,握了握老人的手:「老人家,回家吧。」

老人家驚呆了,從信封裡面抽出錢,一見這麼多,嚇得要還給商深:「不要,不要,太多了,太多了。」

「收下吧,老人家,向您和您的兒子致敬!」商深的話發自真心,在城市的建設中,有太多人付出了青春熱血甚至是生命的代價,但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和尊敬,也是在過度追求建設速度的過程中人性的缺失。

「謝謝,謝謝。」老人家拿著厚厚的一疊錢,她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錢,足足有一萬塊,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掙紮著起來要向商深磕頭,在她樸素的觀念中,只有磕頭才能表達她內心最真實的情感。

商深不等老人家起身,朝老人家點了點頭,轉身走了,他不習慣接受別人的跪拜,儘管說來他拿出一萬塊不管施捨給誰,誰都會感激涕零。

當時毫不猶豫拿走范長天的厚禮,商深並非是出於貪財,他雖然也愛錢,但信奉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理念,對於別人無償的給予一概不要。但他對范長天和許施的以財取人的做法十分不滿,就故意拿了范長天的錢,想在合適的機會送給最需要的人。

錢是好東西,人人都需要,用在關鍵時刻,可以救人一命,可以讓一個飽經歲月風霜和磨難的老人踏上回家之路並且安度晚年,也算是善莫大焉的好事。

招手截了一輛出租車,商深上了車,范衛衛也要跟著上車,他沒讓:「你回去吧,省得你爸媽再多想。我沒事,真的,總有一天我還會再回深圳,到時就應該不是現在的樣子了。」

「嗯,我等你,會一直等你。」范衛衛的淚水滾滾滑落,她很想送商深去機場,卻又怕到了機場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只好關上了車門,向商深揮手再見。

回到家裡,她淚痕未乾,見爸媽都在等她歸來,她不想說話,轉身就要上樓。

「衛衛,商深走了?走了好,深圳不適合他,他也適應不了深圳的快節奏生活。還有,他就是一個見錢眼開的窮小子,剛才你爸給他錢,他馬上就收了,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有看清他的為人嗎?」許施對剛才商深收錢時幾乎沒有猶豫的動作很是鄙夷,窮人就是窮人,在面對萬元巨款時的貪心是掩飾不住的窮酸。

范衛衛在樓梯上站住了,回頭居高臨下地看了許施一眼,眼中全是不滿和不屑:「商深把錢救濟了門口一個孤苦老人了,他替你們做了善事!」

話一說完,蹬蹬蹬上樓而去,看也不再多看許施一眼。

許施震驚得目瞪口呆,不是吧,一萬塊說給人就給人了,商深也太大方了吧?如果是一個百萬富翁還說好,拿出百分之一救濟別人不算什麼,但一萬塊的巨款對商深來說,絕對是一筆巨額財富。省吃儉用的話,足夠他在北京三五年的生活費了。

這個商深,到底是真傻還是犯賤?

范長天聽了卻是長嘆一聲,明白了商深的真實想法:「我說以商深的人品,不至於這麼見錢眼開,現在才知道,他拿錢的時候就有了決定,會轉手把錢送出去……真是一個有志氣的年輕人,我是不是真的看錯他了?」

出租車駛離了范家的別墅小區,迎著朝陽,一路朝機場進發,商深心情平靜如水,他不恨范衛衛,也不恨范長天和許施,沒有錢不是他的錯,看不起他不敢讓女兒跟他賭明天,也不是范長天和許施的錯。

但一切到底是誰的錯呢?也許誰也沒錯,錯的只是命運。

商深暗暗下定決心,他會不惜一切代價為成功而努力,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揚眉吐氣地站在范長天和許施面前,讓他們親眼看到他的成功他的事業,讓他們知道,一個人不管出身怎樣,只要努力只要拚搏,只要有一顆鍥而不捨的上進心,他就一定可以獲得期望中的成功。

莫欺少年窮,他現在窮,不代表他以後還窮。他最大的資本就是年輕,年輕就讓人生充滿了無數種可能。

走到半路,忽然手機響了。

是深圳的號碼。

商深接聽了電話,他的心思已經回到了北京,正在思索回到北京後是創業還是加入八達,正想得入神,被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了思路。

「你好,我是商深。」

「商深,我是徐一莫。」

徐一莫?商深才想起他和范衛衛只顧沉迷在二人被迫分開的個人私事之中,居然忘了徐一莫和崔涵薇還在深圳還在威尼斯酒店。

「怎麼了?」

「你在哪裡呀,能不能現在過來酒店一趟,我和薇薇有事情要請你幫忙。」徐一莫的聲音透露出幾分焦急,「是非常緊急的事情。」

「好,我馬上過去。」商深本想說他都快到機場了,但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他可以對一個素昧平生的老人施以援手,難道對認識的徐一莫和崔涵薇有為難之事就袖手旁觀不成?

「太好了,我和薇薇等你。」

半個小時後,商深趕到了酒店,徐一莫和崔涵薇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了。

見商深帶了行李,崔涵薇先是一愣,隨後笑了:「怎麼了,被范家趕出來了?不是吧,你和范衛衛不是好得不得了,怎麼會不讓你住在家裡了?」

商深習慣了崔涵薇的刁鑽,笑了笑:「我和衛衛的事情,沒必要告訴你。說吧,出什麼事情了?」

崔涵薇臉色一變,想說什麼,卻被徐一莫搶了先。

「在外面說話不方便,先回房間。」徐一莫一把拿過商深的行李,上樓而去。

第一次見識總統套間的商深,也被總統套間的豪華震驚了,他呆呆地欣賞了一番之後,然後大馬金刀地坐在了沙發之上發出了由衷的感慨:「大丈夫生當如是。」

「可惜你也住不起,只能沾范衛衛的光。你的意思是,大丈夫生來就應該當小白臉?」崔涵薇嘲諷商深,想起昨晚商深住在范衛衛家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就心裡彆扭。

「不想當小白臉的大丈夫不是好程序員……」商深脾氣好,對崔涵薇的冷嘲熱諷視若無睹,他見徐一莫小意溫存地遞過來一杯水,也不客氣,接過一口喝下,「還是一莫有眼色,有一句話不是說,遍看北京花,還是一莫好,一莫,找我什麼事情?」

徐一莫喜笑顏開:「商哥,你嘴可真甜,我還以為你是一塊木頭呢。找你當然有重要的事情,否則輕易也不敢請動你這個超級電腦高手,對不對?」

商深擺了擺手,示意徐一莫別說沒用的話,直接說主題,徐一莫會意,眯著眼睛一笑:「是這樣的,我陪薇薇來深圳和一家商貿公司談合作,本來說好今天中午見面,對方卻突然改成了今天晚上見面。」

點了點頭,商深大概猜到了徐一莫想說什麼了,他伸手阻止了徐一莫繼續說下去,轉頭問崔涵薇:「你們是想讓我陪你們去和對方談判?怕你們兩個女孩去會吃虧?」

崔涵薇見商深足夠聰明,一點就透,點了點頭:「去了肯定要喝酒,我和一莫酒量都不行,萬一被人灌醉了……」

「你們在深圳又不認識別人,就只認識我,所以就想到了我,對吧?」商深淡淡一笑,「我其實已經要回北京了,如果要幫你們的話,得特意留下來……」

崔涵薇聽了出來商深的話外之音,臉色微微一變:「你想要多少?」

「上次在火鍋店你打了一個欠條給我,還欠我5000塊沒有還。」商深點到為止。

「什麼,你還想要5000塊?」崔涵薇氣壞了,伸手拉起商深,「沒見過你這麼見錢眼開的人,你可以走了,我們從此互不認識互不相欠。」

商深起身背起行李:「互不認識沒問題,但互不相欠做不到,你欠我5000塊還沒有還,別想賴賬。」

徐一莫伸開雙臂攔住了商深的去路:「商哥,好說好商量,你人這麼好,肯定不會見死不救是吧?萬一我和薇薇被人灌醉了,最後出了什麼讓人後悔都來不及的事情,你良心上也過不去是不是?這樣吧,2000塊怎麼樣?」

「2000就2000,我是好人,不會漫天要價,而且我還支持欠賬。」商深見好就收,他真不會放手不管崔涵薇和徐一莫,雖然崔涵薇和徐一莫的事情和他真的半點關係也沒有,但畢竟認識一場,而且他對徐一莫有好感。

當然了,就算他很討厭崔涵薇,即使沒有徐一莫,他也會出面幫崔涵薇。之所以開口要錢,其實還是故意氣一氣崔涵薇。

「好,我打欠條給你。」崔涵薇雙眼一瞪,還想和商深理論幾句,徐一莫卻不給她機會,拉住商深就要打欠條。

「我來。」崔涵薇不好意思讓徐一莫出面,畢竟是她的事情,她拿過紙筆,刷刷幾下寫了一個欠條交給了商深,「好,前前後後一共欠你7000塊了,等回北京一次性還清。」

商深接過欠條,看也未看,嘿嘿一笑:「晚上才去是吧?現在還有大把的時間,反正也沒事,我去一趟賽格。」

「我也去,我也去。」徐一莫高高舉起右手,「等我一下,商哥,我去換衣服。」

「你不去?」商深斜著眼睛,故意挑逗崔涵薇。

「去,幹嘛不去。」崔涵薇本來不想去,商深一說,她反倒又來了興趣。

又等了足足有十分鐘,崔涵薇和徐一莫才收拾完畢,本來二人剛才穿得很是正式,卻都又換了一身衣服。徐一莫換了一身淡黃色長裙,而崔涵薇卻穿了過膝的淺藍色中短裙。

淡黃色長裙襯托得徐一莫更如蘭花般清新脫俗,配合一條深藍色腰帶,不由讓商深想起了一首詩——我愛幽蘭異眾芳,不將顏色媚春陽。西風寒露深林下,任是無人也自香。

而崔涵薇的中短裙為她增添了幾分颯爽英姿,如亭亭淨植的蓮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荷葉五寸荷花嬌,貼波不礙畫船搖。相到薰風四五月,也能遮卻美人腰。

女孩子就是麻煩,商深搖了搖頭,想起了范衛衛不喜化妝總是素面朝天的淡然,更是多了幾分思念。崔涵薇化了淡妝,淡淡蛾眉淡淡施。徐一莫卻是未施脂粉,在性格和習慣上,徐一莫和范衛衛還真是有幾分相似之處。

賽格電子市場位於被譽為深圳「鑽石寶地」的交通主幹道深南中路與華強北路的交匯處,經營面積近56000平方米,商舖數量3000餘個。站在市場門口,仰望一柱擎天的大樓,以及樓下人流如織的熱鬧景象,商深忽然生發了一種風雲際會的豪邁。

時代造英雄,儘管范長天作為一個在商深視線範圍之內最成功的成功人士對互聯網的前景並不看好,但商深還是堅持他的信念——作為新興事物的電腦和互聯網,終有一日可以影響到每一個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並且人人都離不開電腦和互聯網。

「商哥,你和衛衛沒事吧?」徐一莫的裙子有兜,她雙手插進兜裡,走路的時候肩膀不晃動,很有模特范兒,她走在商深的右邊,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問商深她很關心的八卦問題。

「沒事。」商深並不想多說他和范衛衛的事情,他來賽格,也不是想找一份可以留在深圳的工作——他既然決定要回北京就不會回頭——是想瞭解一下作為國內知名的電子市場之一,賽格和中關村到底有什麼不同。

「肯定有事。」崔涵薇走在商深左側,她雙手甩來甩去,既輕鬆愜意又輕盈,她才不信商深的話,斜了商深一眼,「很明顯是你被從范家趕了出來,我很可憐你,商深,男人就應該拿得起放得下,而不是故作輕鬆。」

「不勞您關心。」商深不冷不熱地回應崔涵薇,他的目光被旁邊的IBM專賣店吸引了,看到各種款式的筆記本電腦擺放在一起,他見獵心喜,忙湊了過去。

徐一莫眼睛轉了一轉,剛才商深和崔涵薇的對話她聽得清清楚楚,而且她也看了出來,商深和范衛衛肯定有矛盾了,多好的撮合崔涵薇和商深的機會,她才不會錯過。雖然范衛衛替她和崔涵薇安排了酒店,但在心理上她還和崔涵薇近多了,並且她總覺得商深和范衛衛在一起不合適,崔涵薇才最配商深。

這麼想著,她悄悄落在了商深和崔涵薇的身後,拿出電話打給了范衛衛。

「衛衛,是我,徐一莫,謝謝你的盛情款待,總統套房太奢華太舒服了,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住,我對你的感激就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先是免費奉送了一番人人愛聽的好話,徐一莫才言歸正轉,「商深呢?麻煩你讓他接一下電話,我有事請他幫忙。」

范衛衛正在家裡收拾行李,原以為還要過一段時間才出國,不料商深前卻走,媽媽後腳就替她辦好了手續,說是一週之內隨時都可以出國,她就知道媽媽是鐵了心要分開她和商深了。

本來範衛衛的性格就是柔中帶剛,再加上青春期都有逆反心理,見媽媽如此迫切地讓她和商深隔開太平洋一樣遙遠的距離,她就在心中暗暗發誓,有朝一日她只要有能力脫離媽媽的掌控,她一定會衝破一切阻力和商深在一起,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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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商深是何方神聖

接到徐一莫的電話時,她正沉浸在對商深的思念之中,就愣了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不用客氣,舉手之勞的小事。商深已經回北京了,你直接打他的手機好了……你找他有什麼事情?」

如果只是徐一莫找商深,范衛衛還沒有什麼想法,但聯想到徐一莫和崔涵薇在一起,她立刻有了提防之心:「是不是崔涵薇有事要商深幫忙?」

徐一莫對范衛衛也有幾分好感,並非崔涵薇對范衛衛一樣敵意充滿,只不過她畢竟和崔涵薇關係更近,一心想促進崔涵薇和商深關係更進一步,現在就是一個不容錯過的好機會,她敏銳地捕捉到了范衛衛話裡話外對崔涵薇的提防,輕笑一聲:「不是涵薇找他,就是我找他幫忙。也沒什麼大事,是電腦上的小事。算了,既然他已經走了,就以後再說吧。對了,商深不是要在深圳呆一段時間,怎麼才來一天就回北京了?」

若論言語機鋒,范衛衛也未必不是徐一莫的對手,只是現在她方寸已亂,沒有細心留意徐一莫話中不著痕跡的試探,不過她也沒有說出實情:「有突發事件,他必須回去……還有事嗎?」

聽了出來範衛衛不想多談論商深的話題,徐一莫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她就又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句:「你們還好吧?沒事吧?」

「沒事,挺好的。」范衛衛淡淡地回應了徐一莫。

儘管范衛衛語氣很是平靜,並且平靜之中房間流露出淡然,卻還是讓徐一莫嗅到了其中牽強的味道,掛了電話,她抬頭看了並肩站在一起很是般配的商深和崔涵薇一眼,得意地笑了。至此她基本上可以斷定,范衛衛和商深之間,絕對出現了什麼導致二人不愉快的事情。

徐一莫的電話,商深和崔涵薇都沒有聽到,二人正在以一台筆記本電腦為支點談論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

「你很喜歡電腦?」崔涵薇站在商深左側,雙手放在一台IBM560的鍵盤上,試了幾下手感,「我送你一台,你要不要?」

商深摸了摸鼻子,含蓄地笑了:「不要,無功不受祿。」

「如果我成立一家專門在網上銷售電腦、軟件以及各種外設的公司,邀請你加盟,不但讓你擔任總經理,還給你股份,再外加送你一台筆記本電腦,你有興趣不?」崔涵薇暫時忘記了她和商深之間所有的不快,把心思放到了事業之上,商深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如果把他放對位置,他肯定可以大放光芒,可以創造驚人的價值。

商深現在還是一個巨大的未經開採的寶藏,一旦開採,就會釋放出巨大的能量。所以從實際出發,丟掉個人的感情因素,崔涵薇希望商深可以和她合作。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如果說來深圳之前,商深對未來的規劃還只停留在找一份高薪工作之上,比如八達開出了月薪高達2000塊的工作就讓他怦然心動,那麼深圳之行改變了他的看法,替別人工作總歸只是打工者,不能掌控自己的未來和命運,他想要的是創業,是自己做自己最喜歡做的事情。

一個人做一件事情,今天做了,明天還得做,是工作。今天做了,明天還想做,是事業。可以將興趣和工作完美地結合在一起的事業,是人人追求並且嚮往的事業。

因此,崔涵薇的提議讓他大為動心。

「我不太想賣硬件,我想做軟件。」商深的夢想是改寫ICQ,是受徐一莫的啟發,對於銷售硬件,他興趣不是很大。

「軟件?」親眼見識過商深動手拆裝筆記本的崔涵薇只以為商深是硬件高手,並不知道他在編寫軟件上面的水平有多高,不過看好IT行業前景並且對IT產業十分瞭解的她,立刻笑了,「沒問題,只要你有編程方面的才華,我會給你施展才華的舞台。不過我不敢確定你到底會不會編程?」

商深在中關村名聲大振的事情崔涵薇並不知情,並不是她不關注業內動態,而是最近太忙,沒顧上去中關村瞭解最新行情,同時她也忙於公司的轉型和重組,心思全在公司的事務之上,以至於連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是經商深修復之後重新上市的轟動消息都不得而知。

商深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崔涵薇的問題,他端詳了幾眼IBM筆記本電腦,又依依不捨地放回了原處,正要離開時,忽然發現電腦中也裝了八達中文處理軟件,不由一愣,然後又會心地笑了。

出於好奇,他打開了八達中文處理軟件。

「不要亂動,動壞了你賠不起!」

商深才點開中文處理軟件,店員崔強就衝了過來,一把推開了他,態度很蠻橫。長了一臉青春痘的崔強也就是20歲出頭的樣子,雖然穿的是職業裝,卻沒有職業精神,擺出居高臨下的姿態雙手抱肩打量商深幾眼,一臉鄙夷之色:「貴重物品,非買勿動。」

崔強也沒有誇大,確實是貴重物品,一台一萬出頭的筆記本電腦即使在經濟發達的深圳也是奢侈品,更何況商深穿著打扮一看就不是有錢人,他被崔強看不起也在情理之中。

崔涵薇不干了,她最看不慣勢利眼的人,雖然她有時也有以貌取人的毛病,她上前一步,擋在了商深的面前,和崔強正面對峙:「覺得我們買不起是吧?」

「當然了,一萬多的筆記本電腦,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買得起的。」崔強乜著眼睛,一臉不屑,「人貴有自知之明,對於自己買不起的東西不要亂摸亂動,萬一弄壞了又沒有賠償能力,不是自取其辱嗎?」

「如果我買得起呢?」崔涵薇被崔強狗眼看人低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拿出了信用卡,「如果我買了,你向商深和我賠禮道歉。」

崔強依然不相信崔涵薇真會買下一萬多的筆記本電腦,正要再理論幾句,又來客人了。

「我要一套八達中文處理軟件。」是一個衣著光鮮的客人,他頭髮梳得一絲不亂,分頭,還打了摩絲,油光可鑑,穿一件花格子半袖襯衣,打了領帶。

「劉總……」崔強認識來人,是他們的一個大客戶,他忙陪著笑臉扔下崔涵薇和商深湊了過去,拿起一套八達中文處理軟件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昨天劉總不是剛買了一套,怎麼今天又要?」

IBM專賣店既賣IBM電腦,也同時出售各類軟件。

「軟件很好用,再買一套回去送人。」劉總掏錢買了軟件,讚歎不已,「聽說八達請了一個叫商深的高手修復了軟件,修復之後,真是好用多了,商深是一個了不起的人才。可惜聽說他在北京,如果他在深圳的話,我一定請他到我的公司發展,一個月最少給他開3000塊的工資。」

「3000塊?」崔強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個月收入才三五百塊,「商深是誰,這麼值錢?」

「商深是誰?」劉總呵呵笑了,「你最近賣出了多少套中文處理軟件?賺了多少錢?」

「大概有上百套吧,賺了有一萬多,是所有軟件裡面賣得最好的一套。」

「如果不是商深,你一套也賣不出去。」劉總揚了揚手中的中文處理軟件,「軟件出了問題,是商深修復了軟件,然後八達才又投放了市場。這才幾天時間,全國據說就已經賣出幾千套了,八達最少賺了幾千萬。商深是誰?是八達的救星,是你的財神。現在深圳的IT圈子也傳遍了,都說商深是繼張向西、馬化龍和王向西之後的又一個天才級別的電腦高手!聽說商深還替八達解決了打印機BIOS啟動故障,而且還是一個人!馬化龍和王向西現在到處在打聽商深,想挖商深加盟他們要成立的公司。」

「啊!」崔強作為資深IT行業從業者,自然知道張向西是何許人也,更知道在深圳IT圈子之內大名鼎鼎的馬化龍和王向西。北有張向西南有王向西,兩個向西的姓名只有一字之差,雖然一個在北京一個在深圳,卻都是廣東東莞人,並且同是中國IT業的佼佼者,也是無人不知的風雲人物。

商深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被張向西、馬化龍和王向西同時賞識,有好多年IT業內沒有出過這樣的頂尖人物了,崔強震驚得無以復加。

「啊!」崔涵薇震驚當場,她右手掩住了嘴巴,如看外星人一樣看向了身邊的商深。

原來商深這麼厲害,原來商深是一個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原來商深是八達集團的貴賓,原來商深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人才。

「他們說的是你嗎?」崔涵薇震驚過後,問了一句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的話。

「同名同姓。」商深憨厚地笑了笑,不肯承認,「肯定不是我。」

「就是他,就是我們的商深。」徐一莫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商深和崔涵薇的身後,她昂著臉,洋溢著與有榮焉的驕傲,「上次一見商深,我就知道我們的商深不是一般人。還是我眼光高,知道商深必成大器,對吧?」

以前徐一莫對商深是好奇多過好感,只當商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但現在她忽然有了另外的想法,對商深好感大過了好奇,覺得商深可以成為一個關係很好的朋友,因為商深比她想像中還要厲害許多倍。

雖然學的是經濟學專業,但和崔涵薇一樣,徐一莫很喜歡電腦和網絡,也看好互聯網的未來。而且她很欣賞自信並且有能力的男孩,商深不但自信、能力出眾,而且還沉穩低調,從來不炫耀自己,簡直就是她心目中的完美男孩形象。

現在她越來越覺得商深和崔涵薇簡直就是天作之合,崔涵薇有資本,有商業頭腦,商深懂技術,是電腦高手,二人有共同興趣共同語言,再加上如果有共同事業,以後走到一起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什麼我們的商深?」崔涵薇聽出了徐一莫話裡故意流露的傾向,白了徐一莫一眼,「是別人的商深才對。」

「男朋友和人才一樣,遇到了合適的,別吝嗇你的熱情,要放大你的慾望,施展一切手段去爭去搶。」徐一莫悄然一笑,「商場和情場都是戰場,就算不當不擇手段的壞人,至少也要拿出敢拚敢戰的勇氣,和競爭對手正面一戰,對吧?」

「對個頭。」崔涵薇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多了甜蜜,心思再次大動。

劉總說完,沖崔強笑了笑,轉身走了,只留下崔強一人拿著八達中文處理軟件,呆呆地站立原地一動不動。過了半天他才清醒過來,搖頭自嘲地一笑:「牛人,偶像,如果我遇到了,也得請他簽名。我最佩服電腦高手了……」

一回頭,見商深等人還沒走,崔強頓時又想起了剛才的不快:「哎,到底買不買,不買就趕緊走人,別影響我做生意。」

崔涵薇一昂頭,就要發作,商深搖了搖頭,輕輕一拉,示意她不要和店員一般見識。

「涵薇,別鬧,走了。」商深不想和一個店員爭執,既沒意義又浪費時間。

崔涵薇還真想買下電腦,既為出氣,又想藉機買下送給商深,商深一勸,她的火氣瞬間冰雪消融了,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怎麼這麼聽商深的話?

幾人邁步就往外走,忽然,商深的手機響了。

商深還以為是范衛衛來電,一看卻是一個陌生的深圳號碼,正要接聽,徐一莫卻突然搶過了他的手機,按下了拒聽鍵。

「好了,不要接電話了,漫遊費用很高的,商深!」徐一莫拒聽之後也沒把手機還給商深,而是直接關了機,裝在了自己的包裡,「你今天的任務就是陪好我和涵薇,別的事情不要想不要做。」

商深無語,徐一莫也太霸道了,怎麼收起了他的手機。他想要回手機,萬一范衛衛和他聯繫不上,不一定會怎樣擔心。

「商深?」崔強耳尖,聽到了徐一莫對商深的稱呼,他以為他聽錯了,「你就是商深?不對,你也叫商深?」

崔強才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剛才劉總口中的絕頂高手商深。

「他當然……」徐一莫下巴一昂,正要說出真相,卻被商深打斷了。

「同名同姓。」商深朝徐一莫使了一個眼色,又朝崔強點頭一笑,一推徐一莫,「走了,別鬧了。」

「我沒鬧,為什麼不讓我說?」徐一莫很是不滿地瞪了商深一眼,「就得打擊一下他這種門縫裡看人的勢利眼。」

崔強相信了此商深不是彼商深,搖了搖頭,不無鄙夷地笑了笑:「人家商深是電腦高手,你也叫商深,卻是一個窮小子,人和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還說要買電腦,沒錢裝什麼有錢,真沒意思。」

崔涵薇被崔強的話再次激起了怒火,正要回身和崔強說個明白時,忽然身後傳來了一個驚喜的聲音。

「商深,真的是你?」

回頭一看,不遠處站了一人,個子不高,戴金絲眼鏡,微胖,正一臉驚喜的笑容看向身邊的商深。

崔涵薇不認識對方是誰,商深卻是認識,他向前一步,握住了對方伸出的右手:「仇總,你也來深圳了?他鄉遇故知,太好了。」

仇群哈哈一笑:「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的他鄉遇故知,確實是喜事呀,大喜事。我來深圳是出差,來之前本想和你聯繫一下,卻打不通你的電話。剛才打你的電話,又關機了。沒想到,重逢的人總會重逢,竟然在賽格遇到了你,太出人意料了。」

崔強由於和八達有業務往來,也認識仇群,見仇群出現,立刻過來問好:「仇總來了,歡迎,歡迎。」話說一半,忽然想起了剛才仇群稱呼商深為商深,頓時驚呆了,「仇、仇總,他是商深?是傳說中的那個電腦高手商深?」

「是呀,就是他,怎麼了?」仇群並不知道剛才崔強對商深的輕視,笑道,「商深可是最近北京IT圈的傳奇人物,以後說不定他編寫的軟件會成為你銷售利潤的主要來源。怎麼,想不想認識一下?」

「想……」崔強艱難地嚥了一口口水,尷尬地看了商深一眼,心中無比自責自己有眼不識金鑲玉,「不想,不是,不敢認識大人物。」

「喲,一轉眼的工夫商深不是窮小子是大人物了?你的變臉本事真不一般,去唱戲的話,肯定滿堂叫好。」徐一莫輕笑一聲,語氣雖不是冷嘲熱諷,卻也有幾分嘲弄,「是誰剛才碰都不讓碰一下電腦,現在又想結識商深,對不起,商深不想認識你。」

仇群看出了端倪:「怎麼了這是?」

崔強一臉苦笑:「我有眼無珠,剛才得罪了商大俠,仇總,都怪我狗眼看人低。商大俠,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一次,好嗎?」

「到底是怎麼了?」仇群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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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被搶的才是人才

商深見崔強點頭哈腰的樣子和剛才的趾高氣揚判若兩人,心中既感慨萬千又感觸頗深。固然崔強勢利眼的做法不對,但話又說回來,他也確實買不起一台IBM筆記本電腦。不管崔強是低估他還是高看他,都改變不了他身為窮人的事實。

窮人被人低看一眼,如果惱羞成怒,是過度自卑。富人被人低看一眼,不以為然,才是大將之風。他是窮人,被人看低看扁,卻沒有往心裡去,是他淡然的性格使然,倒不是他真的有大將之風。一個人只能達到了高度卻不以高度為高,才是真正的大將之風,否則只是紙上談兵。

崔強主動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仇群聽了哈哈大笑,一拍崔強的肩膀:「你以後要改改你的判斷力了,未來是IT業的時代,在互聯網時代成長起來的新貴和傳統行業的有錢人不一樣,他們平和、淡然,不追求名牌,和普通人沒有區別,但就是身家億萬。就如商深,你看他一身打扮不像有錢人是吧?當然,他現在也確實不是有錢人,但以他的能力,他距離成為有錢人只有一步之遙。今天的他也許還會為買不起一台筆記本電腦而苦惱,明天的他說不定就會為買別墅還是高層豪宅而為難,在未來的IT行業會比以前的任何一個行業都更容易上演財富神話。」

「大俠,能不能幫我簽個名?」崔強腆著臉拿著一個本子,一臉討好的笑容,「我最崇拜電腦高手了,上學的時候,我英文不好,電腦水平也就一直不行,要是我也會寫程序,我就不賣硬件了。」

商深伸手接過崔強的本子,不客氣地提筆簽上了自己的大名:「不打不相識,第一次簽名,也算是難得的紀念。」

「借你的地方一用。」仇群見商深為人大度,事過即忘,頗有大將之風,心中更是堅定了他要請商深加盟八達的想法,他一拍崔強的肩膀,「崔強,方便的話幫我們來五杯茶。」

「五杯,不是四個人嗎?」崔強拿著商深的簽名,心花怒放,借他的地方聊天喝茶是他的榮幸。

「一會兒還有一個朋友要來。」仇群點頭一笑,邀請商深坐到了專賣店裡面的角落裡。

專賣店有20多平方米,在角落裡劃出了四五平方米的樣子,隔成了一個臨時休息室,平常的時候也可以用來接待大客戶或是貴賓。

崔涵薇和徐一莫不認識仇群,二人跟隨商深來到了休息室,等崔強上了茶水之後,商深才向她們介紹了仇群。

原來是八達集團的副總,崔涵薇心中震撼不已。八達集團在北京乃至全國都是威名遠震的公司,而八達的副總不管走到哪裡都有一定的份量,在業內也算是響噹噹的人物,沒想到,仇群對商深如此敬若上賓,不由她再次高看了商深一眼。

同時在心裡對商深的印象分又提高了幾分,更為她自己的眼光而暗喜,她果然沒有走眼,從仇群對商深的態度明顯可以看出,他對商深無比器重。能讓見識過無數電腦高手的仇群如此器重的人物,必定是比大多數電腦高手還要棋高一著的頂級高手。

不過接下來仇群的一句話,頓時讓崔涵薇對仇群多了敵視之意,視仇群為競爭對手。

「商深,下一步怎麼打算,是留在深圳還是回北京?」

「回北京。」

「太好了。」仇群高興地右拳一擊左掌,「張總知道你回北京的話,肯定會再次邀請你加盟八達。我個人也希望你加盟八達,月薪2000元起,還有年終分紅和股權獎勵,怎麼樣?你還有什麼想法儘管提,我們還可以繼續協商。」

原來仇群是想挖商深,崔涵薇忽然就有了危機感。如果說她認識商深時,商深已經和范衛衛在一起,在商深的感情世界裡她是後來者的話,那麼現在在商深事業上還沒有歸屬的時候,她和仇群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不能讓仇群再次搶先。

感情上她已經沒有辦法最先走進商深的內心,但在事業上,她不比任何人晚上一步。因此,她不能讓仇群專美。

「仇總……」崔涵薇坐直了身子,要談判的時候,必須拿出應有的姿態,她端莊而優雅地一笑,很有職業白領的風範,「不好意思仇總,就在剛才,我已經和商深達成了共識,由我出資成立一家計算機公司,商深以技術入股,持股百分之十。」

商深愣住了,他什麼時候答應崔涵薇了?剛才崔涵薇只是隨口一提,他還沒有正面回答,怎麼就成了事實了?正要開口說個明白,卻被徐一莫制止了。

徐一莫悄悄一擰商深的胳膊——沒錯,是擰而不是拉,疼得商深一咧嘴,差點驚呼出聲,心想徐一莫也太不當自己是外人了,他和她什麼關係,她就那麼賣力地擰他,真是的。

不過注意到了徐一莫朝他暗示的眼神,分明是讓他稍安勿躁,多拿捏幾分才能提高身價,他才恍然大悟,朝徐一莫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徐一莫眨眨眼睛,悄無聲息地笑了。

「哦,真的?」仇群還以為他的條件已經很不錯了,沒想到崔涵薇半路殺出想要截胡,而且還開出了更好的條件,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公司打算投資多少?」

商深端坐不動,擺出置身事外的態度,徐一莫擰是擰得疼了一些,但提醒得很及時,競拍才能提高賣價,現在的他就是一個雙方爭奪的拍賣品,他得沉住氣,冷眼旁觀,等出價最高的獲勝一方出現後,他再和勝方討價還價才能坐享漁翁之利。

「300萬。」崔涵薇伸出三根手指,淡淡一笑,「百分之十的股份就是30萬,而且商深還可以直接坐到總經理的位置,再加上股權獎勵和分紅,他如果加盟我的公司,比起月薪2000塊和所謂的年終分紅要實惠多了……仇總,你說呢?」

仇群沉默了,他也清楚商深確實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如果八達是他的公司,他可以出到比崔涵薇更好的條件來邀請商深加盟,但可惜的是,他沒有股權分配的決定權,因為他不是張向西。

怎麼辦?難道真的要被崔涵薇橫刀奪愛搶走商深?不只是他,張向西對商深也是十分器重,但崔涵微給出的條件,張向西不可能答應。好吧,退一萬步講,就算張向西想答應,也得開董事會研究,張向西雖是總經理,卻不是董事長,也沒有最終決定權。

「這樣好了……」仇群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開口了,「商深如果來八達,在我的權限之內,可以為他開出3000元的月薪外加不少於一萬元的年終獎,至於其他獎勵要根據業績再定。明年公司會上線一個網站,網站需要大量的人才,之前張總就許諾商深技術總監的位置,我估計以商深的能力,到時至少也是負責技術的副總。而且網站由於新上線,肯定會有許多獎勵機制,商深拿到原始股很容易。以八達的實力,我相信幾十萬的收入對商深來說,一年之後就可以輕鬆達到。」

應該說,仇群在他的權限之下,已經拿出了最大的誠意,畢竟八達是一家有著嚴格規章制度的大公司,不比崔涵薇個人投資的公司機動靈活。

「誠意還是不夠,太空洞了。」崔涵薇淡然地笑了笑,翹起了二郎腿,儼然勝券在握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八達是大公司,制度規範,雖然不如個人投資的小公司靈活,但勝在實力雄厚,而且說到做到,不會誇大事實。」仇群從容地回擊了崔涵薇,他很清楚大公司和小公司的優勢和不足所在。

「小公司怎麼了?小公司就誇大事實,說到做不到了?」崔涵薇冷冷一笑,拿出了支票,寫了一個數額,簽名蓋章後撕了下來,「我現在就可以預付商深十萬元表示誠意。」

商深表面上安然不動,內心卻已經激起了軒然大波!

如果說他最先認識到自身價值比他想像中高上許多是從仇群開始,那麼到他為八達解決了打印機BIOS啟動故障和修復了中文處理軟件之後,他對自身價值算是有了一個初步的直觀認識,具體到數字上就是可以月薪2000元,再加上年終分紅,有望達到年收入3萬元的高收入階層。

深圳之行,雖然他和范衛衛沒有如願以償在一起,卻在感觀和觀念上為他帶來了巨大的衝擊,讓他意識到了月薪2000元的高薪距離真正的成功還有相當遙遠的距離,而現在,當他作為拍賣品被崔涵薇和仇群競拍之時,他才發現,他遠遠低估了自身的價值。當他滿足於年薪3萬的時候,卻不知道,在全新的商業價值的衡量下,他已經達到了30萬的身價。

30萬,是他以前都不敢想像的巨額數字,現在卻真真實實地落在了自己身上,一時讓他感慨萬千,恍如夢中。

不過商深沒有被沖昏頭腦,瞬間又清醒了。清醒之後他第一個想到的人是范衛衛,心中遺憾滿地。范衛衛雖然比崔涵薇小了一二歲,但還沒有走向社會的她似乎在閱歷和人生規劃上比崔涵薇差了許多,如果她也如崔涵薇一般可以隨意調動幾十上百萬的資金,如果她也和崔涵薇一樣看好互聯網的前景,她和他聯手創辦一家公司,她負責資金和管理,他負責技術和運營,肯定可以配合得完美無缺,各自發揮最大的優勢,從而同時打造事業和愛情上的兩重成功。

范衛衛的家世不比崔涵薇差。

只可惜,人生沒有假設,范衛衛對互聯網有根深蒂固的偏見,就算她可以調動資金,她也不會支持他開辦一家從事互聯網的公司。商深忽然腦中跳出一個大膽的假設,如果他和范衛衛沒有范長天和許施的阻撓順利地走到了一起,會不會因為在對待互聯網發展前景的分歧而導致理念不和,最終還是分手的結局?

想遠了,也想多了,商深驅散了腦中不安分的念頭,回到了崔涵薇和仇群角鬥的現實之中。

崔涵薇到底是真心想和他合作,還是只為是了哄抬價格,好讓仇群可以給出更好的條件請他?商深懷疑崔涵薇的真正用意,因為崔涵薇雖然在互聯網的前景上和他看法相同,但他還是對崔涵薇瞭解不多,不知道她投資IT行業的決心和信心有多大。

仇群被崔涵薇舉止震驚了,他愣了一會兒,「呼」地站了起來,一步邁出了休息室,到外面打電話去了。

「薇薇,你剛才太帥了,驚得我下巴都掉了。一出手就是十萬,太有魄力太有衝擊力了。」徐一莫等仇群走出休息室,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一把抓住了崔涵薇的胳膊,用力搖晃,「我都佩服死你了,有錢就是有底氣,十萬塊當場讓堂堂的八達的副總仇群目瞪口呆,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也會成為一段佳話。不對,應該說薇薇豪擲十萬挖商深的舉動會成為美談。」

商深卻沒有徐一莫的激動,他一臉認真地問道:「涵薇,你是為了抬高我的身價故意和仇群做對,還是真的有意和我聯合成立一家公司?」

「你以為呢?」崔涵薇白了商深一眼,「我才沒那閒工夫為了抬舉你而和仇群叫板,我是真心想和你聯合成立一家計算機公司,剛才我和仇群討價還價的條件就是我準備向你開出的條件,額外再加一台筆記本電腦,怎麼樣?」

「額外再加一台筆記本電腦……生產力工具有了,交通工具和住宿怎麼解決?」商深笑得很含蓄,他現在也輕易不會露出底牌了。

「你不要得寸進尺。」崔涵薇被商深得意洋洋的姿態氣著了,又一想,不對,商深應該是故意試探她,就又淡然地笑了,「住宿問題好說,我負責給你租一間房子,交通工具嘛……送你一輛自行車沒有問題。至於吃飯問題,你就自己解決就行了,總不能我還管你飯吧?」

「自行車呀?自行車也可以接受,總比沒有強。」商深嘿嘿直笑,摸了摸鼻子,「吃飯問題是大問題,我生活自理能力差,要麼配一個保姆,要麼你管我,你看著辦。」

「行,我管你。」崔涵薇意味深長地笑了,「一天管你三頓飯沒問題,只要你聽話就行。」

「都什麼情況?你們要同居了?」徐一莫語不驚人死不休,見崔涵薇和商深你來我往,她比自己戀愛了還開心。

「一莫!」崔涵薇一時嬌羞無限,瞪了徐一莫一眼,「我和商深在談正事,你能不能不搗亂?什麼同居,難聽死了。我說一天管他三頓飯,是想讓他住在公司裡,吃住都在公司,壓榨他身上的最後一滴剩餘價值,你想哪裡去了?真是的。」

「你是不是也吃住在公司?」徐一莫嘻嘻一笑,一推商深,「商哥,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薇薇的暗示都這麼直接了,你還不趕緊答應下來,還等什麼?」

商深伸手抓頭:「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以後再討論,再說我還沒有決定一定會同意你的條件……」

「什麼,商深,你不要太過分了。」崔涵薇正要再說幾句什麼,門一響,仇群推門進來了。

仇群出去的時候一個人,回來的時候身後卻多了一人。

「我剛才請示張總了,張總說,等商深回北京後,他要親自和商深面談。」仇群一拍商深的肩膀,「商深,先不要輕易答應別人的條件,也許你自身的價值遠比你自己期待中更高。」

「啊,王哥,怎麼是你?」徐一莫最先注意到仇群身後的一人,她驚喜地跳了起來,「太巧了,太好了,上次的事情還沒謝謝你,以為見不到你了,原來你也在這裡呀。」

王哥卻對徐一莫的熱情視而不見,只沖徐一莫微一點頭就徑直來到了商深面前,他緊盯著商深不放:「你就是商深?你就是修復八達中文處理軟件的商深?」

商深被王哥的舉動嚇了一跳,他點了點頭:「是我,王哥。」

「哎呀,簡直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可算找到你了,哈哈哈哈……」王向西驚喜之下,放聲大笑,「在飛機上遇到你,我就覺得和你很有眼緣,卻不知道你就是商深,竟然和你擦肩而過。商深,你不知道為了找到你,我費了多大的力氣。」

王向西本來是受仇群之約,來賽格和仇群見面,想和仇群聊聊,看有沒有合作的可能,同時還想向仇群打聽一下商深的下落。上次打過商深一次電話沒有打通之後,後來他又多次撥打商深的電話,要麼無法接通,要麼關機,就讓他無比鬱悶,怎麼想要聯繫上商深就這麼難?難道說他和商深真的無緣?

所以一聽說仇群來到了深圳,他忙通過中間人牽線,總算聯繫上了仇群,不過他沒有明確向仇群說明他想打聽商深,只說想和仇群談談合作的可能。仇群欣然應允,他也知道王向西和馬化龍在深圳IT圈子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一直在尋找突破口,他也願意接觸一下改革開放最前沿陣地的IT人才,想和他們碰撞出靈感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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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財富神話已經初現

約好和王向西在賽格見面,仇群沒想到王向西還沒有到,卻意外遇到了商深,算是意外之喜。等他出去打電話向張向西請示一下的時候,王向西趕到了,他也沒有多想,直接領王向西來到了休息室,還想介紹王向西和商深認識一下。

卻原來王向西和商深早已認識,他也是一時驚愕:「怎麼了,你們認識?」

「認識,不,也不算認識,只能說是見過。」王向西高興之下,握住商深的手不放,「相遇的人總會相遇,商深,你怎麼在飛機上不告訴我你就是商深呢?如果你早早告訴了我,我也不至於找你找得那麼辛苦。不過還好,總算找到你了。」

商深不明就裡,只好抓頭:「我也不知道你在找我呀,王哥……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兒?我沒撿你的錢包,又沒騙你的妹妹!」

「哧……」崔涵薇雖然也是看得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卻還是被商深的話逗樂了,她才發現原來商深在純樸可愛之外還有幽默的一面。

「我還真沒有一個妹妹讓你騙。」王向西回想起和商深一路同行卻擦肩而過的經歷,更加感覺他和商深的認識來之不易,「你的手機怎麼總是關機?剛才我還打你的電話了……」

徐一莫臉一紅,吐了吐舌頭,從包中拿出了商深的手機:「不好意思王哥,是我自作主張關了商深的手機,不怪他,怪我。」

「我說呢。」王向西心領神會地笑了,「你是怕商深騙別的女孩,所以才關了他的手機,把他管得死死的,對吧?」

見王向西誤會了她和商深,徐一莫忙把手機還給了商深,連連擺手:「王哥,千萬別把我和商深放在一起,商深是薇薇的人,跟我沒關係。」

「又扯我。」崔涵薇臉紅了,呸了徐一莫一口,「說正事呢,你別打岔。」

「對,對,說正事。」只要不把她和商深相提並論,徐一莫就沒有意見,忙說,「就是,王哥,你到底為什麼要找商深?」

「這裡說話不方便,我找一個茶館,我們邊喝茶邊聊,怎麼樣?」王向西徵求幾人意見。

仇群沒意見,他晚上才去廣州,現在左右無事。

崔涵薇和徐一莫自然也是沒有意見,只有商深遲疑了一下,想了想才點頭同意了。

王向西唯恐商深有反對意見,一臉緊張地等商深最後的決定,見商深點頭了,才露出了笑臉。

一行五人離開IBM專賣店,告別了崔強,下到一樓,路過一家連邦軟件店的時候,發現店裡圍了一群人,在爭論什麼。

連邦軟件成立於1994年,在IT產業浪潮中迅速成為中國正版軟件流通領域的第一品牌,代理承銷正版軟件上萬款,基本囊括了各類通用型、專業型軟件,與微軟、ACDSEE、趨勢、賽門鐵克、Adobe等世界知名品牌建立了密切合作的夥伴關係。

商深本不是喜歡看熱鬧之人,正要繞行時,忽然被徐一莫拉住了。

「幹什麼?」商深不明白徐一莫為什麼要停下來,看她一臉八卦的樣子,顯然是想看熱鬧,「別鬧了,沒時間看熱鬧。」

「不是看熱鬧,是聽。」徐一莫吐著舌頭做了一個鬼臉,「你聽,裡面的人在說你。」

「說我?說我什麼?」商深支著耳朵一聽,果然聽到裡面的人在爭論不休,而爭論的焦點居然是他!

商深和徐一莫停了下來,崔涵薇、仇群和王向西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也停了下來。一停,就聽清了裡面吵架的內容。

「我就覺得商深比馬化龍厲害,馬化龍是寫了一個股霸卡,但股霸卡又不是他原創的,是綜合了市面上其他幾款股票軟件再創造的,商深比他牛多了,他不但修復了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還解決了八達打印機的BIOS啟動故障問題。BIOS問題最複雜難度最高了,我相信馬化龍也解決不了。」

是一個女孩的聲音,聽上去年紀應該不大,雖然在人群的中間,商深幾人在外圍看不到她長什麼樣子是什麼表情,但她說話時竭力維護商深的口氣,讓人猜也可以猜到她肯定是咄咄逼人的氣勢。

「你還是不是深圳人?怎麼維護外人不維護我們深圳的馬化龍?商深哪裡比得上馬化龍了,他不就是修復了八達中文軟件,有什麼了不起?馬化龍的股霸卡多有影響,又賺了多少錢?商深修復了八達中文處理軟件,充其量賺個幾千塊,而且賣得再多和他也沒關係了,所以我覺得他不管是技術手段還是商業頭腦都比不了馬化龍!」

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微有幾分沙啞,雖然聲音很大,但明顯氣勢不如和他對峙的女孩,說話的底氣似乎也沒那麼足。

「我是深圳人,可是我只站在真理的一方,不以地域為人為的劃分。就算商深是深圳人,但商深不行,我也不會挺他。商深想要成功,總要有一個支點,八達就是他的支點。借助八達的中文處理軟件成名,就算不賺錢,也算賺到了名氣打開了市場。不要鼠目寸光只看眼前的一點利益,是,商深修復中文處理軟件是沒有馬化龍在股霸卡上賺得多,但又怎樣?股霸卡只是在深圳有名氣,出了深圳就沒人知道了,八達中文處理軟件是國內知名軟件,商深以後不管走到哪裡,只要一提是他修復了八達中文處理軟件,他就會讓別人刮目相看。」

女孩的反駁頗有力度,並且一針見血。

「你這是強詞奪理,你這是狡辯,我不和你理論了,浪費我的寶貴時間。」沙啞男人理屈詞窮了,想要結束戰鬥。

「別呀,繼續呀。哎,你別走,我話還沒說完呢。」

徐一莫會心地笑了,一拍商深的肩膀:「行呀商深,你名聲越來越大了,居然傳到了深圳,還和馬化龍相提並論了。」

商深謙虛地一笑:「虛名白盡人頭,問來往,何時是休?」表面是笑,內心卻無比震撼並且深感榮幸,在深圳居然有人將他和馬化龍相提並論,說實話,他自認還是比馬化龍差了幾分,還做不到和馬化龍平起平坐。

「哎呦喂,你還挺文青。」徐一莫大笑。

「錢財累壞身心,說去來,哪裡有頭?」崔涵薇接了一句,心中既驚訝商深名氣之大遠在她意想之外,又佩服商深面對盛名之時的平靜和隨和,更堅定了要和商深合作的信心。

「哈哈,好事,好事,商深能和化龍相提並論,就說明商深和化龍和我有緣。」王向西不但沒有因為有人高抬商深而力壓馬化龍而生氣,反倒更開心了,他還擔心商深對他和馬化龍有隔閡感,無意中遇到的一出意外,卻間接接近了商深和馬化龍陌生的關係。

商深也笑了:「太高抬我了,和馬化龍相比,我還差了許多,還需要多向馬化龍學習。」

「共同進步,共同進步。」王向西開心大笑。

出了賽格,幾人來到了一家名為米博士的茶館,要了一個樓上的雅間。

四人之中,論年紀仇群最大,論職務,也是仇群最高,所以請了仇群坐了首座。

王向西點了一壺碧螺春,沒讓服務員服務,他親自為幾人倒茶。可以看出,他嫻熟的泡茶和倒茶手法得益於日常對茶道喜愛的練習。

仇群一開始也是對王向西為什麼要找商深心中不解,等到了茶館坐下之後,他忽然想通了其中的環節,不無無奈地搖了搖頭。本以為認識王向西是一件好事,多個朋友多條路,沒想到,反倒讓王向西和商深意外認識了,想想都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又一想,王向西介入到商深的爭奪戰中,未嘗不是好事,也許可以打亂崔涵薇的章法,讓崔涵薇功虧一簣。

不管怎樣,他都要盡最大的努力拉攏商深,不過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商深,剛才我也說過了,張總希望你慎重考慮一下,不要急著做出決定,等回了北京再和張總面談,你說呢?」在王向西沒有開口邀請商深之前,仇群再一次向商深強烈暗示要尊重張向西的意見,畢竟張向西在北京乃至全國的IT圈內都是舉足輕重的重量級人物。

當然,仇群也知道王向西的份量,在深圳IT圈內,王向西也是了不起的人物,況且他的背後還有馬化龍。

崔涵薇至此也猜到了王向西為什麼要千方百計找到商深的用意,意外又多了一個競爭者,她不但沒有感到壓力增大,相反卻更加激起了她爭強好勝之心,也更加讓她看好商深了。

來吧,不管別人開出什麼條件,她不但照單全收,還會再多加一些調料,務必要讓商深成為她的合作夥伴。

「商深,我的態度也很明確,別人的條件,我全跟,並且還有額外贈送。」崔涵薇一攏頭髮,淡然而笑,她在談及正事時和她生氣時判若兩人,正式、嚴肅而認真的態度,儼然是久經商場的職業麗人。

王向西面對仇群的咄咄逼人和崔涵薇的太極推拿,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再次為幾人倒滿了茶,看了看手錶,微微一笑:「再等一下,馬化龍一會兒過來。」

「馬化龍要親自過來?」商深微微一驚,說實話,深圳之行認識了王向西已經算是不小的收穫了,如果能再和馬化龍見面,就真是不虛此行了,「太好了,能和馬化龍見上一面,也足以告慰平生了。」

商深也不知道馬化龍和王向西的關係。

「你才多大,就動不動告慰平生,好像你以後再也見不到更厲害的大人物一樣。」徐一莫對商深的用語頗是不滿。

商深嘿嘿一笑。

「沒錯。」見商深高興,王向西也很開心,既然都是行業內的佼佼者,有共同語言,就會少了生疏感,「你也許還不知道,我和化龍是大學同學,又是鐵哥們。化龍和歷隊一樣,在大學期間就成了遠近聞名的電腦高手。」

「歷隊是誰?」商深還真沒有聽過歷隊。

「歷隊現在是銀峰軟件的總經理,他在武漢大學上學時就表現出了過人的電腦天分,大學三年紀時憑藉替別人開發軟件就成了百萬富翁。」說起歷隊其人,王向西眼神流露出嚮往和敬佩之意,「1992年,歷隊與同事合編了《深入DOS編程》一書,賣得很好。在接下來的兩年裡,他寫過加密軟件、殺毒軟件、財務軟件、CAD軟件、中文系統以及各種實用小工具等,還和別人一起做過電路板設計、焊過電路板,甚至還幹過一段時間的黑客,解密各種各樣的軟件。兩年下來,他和各家電腦公司老闆都成了熟人,並且成了武漢電子一條街的最有名的一號人物。」

「銀峰軟件的總經理?」商深知道銀峰軟件,「不簡單,銀峰軟件可是國內響噹噹的著名軟件生產商。」

銀峰軟件股份有限公司創建於1988年,是中國領先的應用軟件產品和服務供應商。總部在北京,公司機構分別設立在廣東珠海、北京、成都、大連、深圳,並在日本設有分公司。其產品線覆蓋了桌面辦公、信息安全、實用工具、遊戲娛樂和行業應用等諸多領域,自主研發了適用於個人用戶和企業級用戶的WPSOffice、銀峰詞霸、劍俠情緣等系列知名產品。

「沒錯,歷隊也是IT行業的傳奇人物,我相信,他的傳奇以後還會繼續。當然,你以後也許也會成為比他還有傳奇色彩的人物。」王向西不是恭維商深,而是真心看好商深的前景,「當年我認識歷隊是在中關村的一個酒吧裡。我們交換名片時,他看到我名片上的電子郵箱,說,你怎麼還在用net、cn,應該註冊個Hotmail試試。我還真的聽從了他的建議,註冊了一個Hotmail郵箱,呵呵。」

甚至是互聯網免費電子郵件提供商之一,於1995年,由傑克‧史密斯(JackSmith)和印度企業家沙比爾‧巴蒂亞(SabeerBhatia)建立,並於1996年7月4日開始商業運作。

「聽說Hotmail要被微軟收購了?」商深本來想問同樣的問題,不料卻被崔涵薇搶了先,崔涵薇一臉好奇,她對目前交談的話題很感興趣,「不知道微軟能出資多少?」

「據傳是4億美元。」仇群接過話頭,他神秘地一笑,「現在許多傳統企業家都不看好IT行業的未來,卻不知道他們從現在開始就已經落後於時代了,95年建立的Hotmail,而且只是兩個人就搭建起來了,只用了兩年時間就賣到了4億美元的價格,呵呵,雖然說智慧和創意無法用價值衡量,但4億美元會是一家大型集團公司數年甚至十幾年的產值……」

商深點頭贊同仇群的說法,在IT行業,財富神話已經初現,相信在未來還會有更多的財富神話上演,作為一個恰逢其時的IT從業者,如果他不能抓住時代的機遇,他就太OUT了。

Hotmail勝在創意之上,成立不足兩年、員工僅有26人、主導業務僅為提供免費郵件業務的小公司Hotmail公司能夠被微軟以4億美元的高價收購,說明Hotmail的創意走在了所有人前面,搶佔了時代的先機。

創始人傑克‧史密斯最初的想法是要建立一種任何計算機都可以通過Web訪問的電子郵件服務,他的出發點就是任何計算機隨時隨地通過網絡隨時收發電子郵件,並且免費,正是方便、隨時、免費的創意成就了Hotmail,才讓Hotmail在短短時間內就成為註冊人數最多的免費電子郵件,從而進入了微軟的視線。

商深不無嚮往地想,如果他也能夠領先別人想出一個好的創意並且付諸實施,也許也可以和Hotmail被微軟收購一樣,創造另一個財富神話,而他則是財富神話的主角。

夢想一定要有,萬一實現了呢?

「商深,如果我們聯合創立一家IT公司,兩年後被微軟或是IBM等跨國集團收購,出價不要4億美元,2億美元就行,而你在公司持股超過百分之二十,你說到時你會有多少身家?」王向西及時將話題引回到了眼前的現實之上。

2億美元的百分之二十是4000萬美元,按匯率8。2計算,合3億多人民幣。

崔涵薇聽了出來王向西的言外之意,掩嘴一笑:「王哥的意思是,你和馬化龍的新公司邀請商深加盟,條件是讓商深持股百分之二十了?條件不錯嘛,新公司準備投資多少?」

「300萬起。」王向西伸出了三根手指,「新公司以軟件開發、互聯網服務為主,商深如果同意加盟的話,除了股份之外,還有副總的職務以及豐厚的福利待遇。」

「300萬的起始資金,少了吧?」仇群趁機殺入,現在是三方撕殺,不再講究談判策略,只需要拼實力就行,商場上的較量有時需要虛實結合,有時只需要簡單而粗暴地亮出肌肉,「Hotmail被微軟以4億美元收購是一個很不錯的例子,但也是一個很遙遠的大餅,畫餅充饑不太好吧?不瞞各位,不出意外的話,八達很快就能獲得一筆高達六七百萬美元的投資,不僅如此,八達還和美國的華淵資訊網商討合併事宜,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今年投資就會到位,明年新網站就會上線。既有實力又有前景的八達會提供一個無比廣闊的舞台,商深,你來八達之後,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股份獎勵,也比看不到未來的小公司強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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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有信念的人可以走得更遠

「寧為雞口不為牛後,商深,我相信你更願意在小舞台上盡情施展自己的才華,而不願意在大舞台上束手束腳,成為被別人指揮的木偶。」仇群話音剛落,一個人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說話的時候人還在門外,話說到一半,人已經一步邁進了房間之中。

商深一下愣住了,進來的人他也認識,正是上次嚇跑朱石的儒雅男。

莫非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馬化龍?

「商深你好,我是馬化龍。」馬化龍主動和商深握手,一臉燦然笑容,他身穿白襯衣黑褲子,中規中矩的裝扮卻掩飾不住他生機勃勃的朝氣和自信,「上次見過了,不過當時不知道你就是商深,要是知道的話,我說什麼也不能放你走。不過人生就是這麼有趣,該相遇的總有相遇,一聽到向西說總算找到了你,我就趕緊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錯過了第一次,不能再錯過第二次。如果趕上了最好的時候還錯過的話,就太遺憾了,是不是?互聯網時代很快就到來了,如果我們再不相遇,再不坐下來好好聊一聊未來,也許就真的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馬化龍很是健談,上來就說了一大堆話,而且他的話很有感染力,親切之中又有一定的鼓動性。和馬朵的感染力之中帶有煽動性不同的是,他的話多了親切和隨和,而少了一絲強勢。

不知為何,商深總是下意識地拿馬化龍和馬朵對比,雖然二人一個在深圳一個在北京,遠隔數千里之遙,而且似乎又沒有什麼交集,他卻總是認為二人有什麼共同之處。

所以在馬化龍說了一通話之後,商深回應他的第一句話卻是牛嘴不對馬唇的問題:「馬哥,你認識馬哥嗎?」

眾人一愣,頓時哄堂大笑。

商深也笑了,什麼馬哥馬哥,他居然沒說清楚,就又補充說道:「中國黃頁的馬朵。」

「知道,但沒見過,馬朵也是我最敬佩的幾個人之一,也正是他的中國黃頁,讓我看到了中國互聯網的希望。」馬化龍招呼商深坐下,他依次沖眾人打了招呼,又特意和仇群說了幾句,「向西最近在忙什麼?我很想念他。上次在廣州和向落喝啤酒時還回憶起和向西聊天時的情景,就像昨天一樣。」

王向西嘿嘿笑了:「同名是不好,每次見到張向西,我說向西你好的時候,總感覺像是自己在向自己問好。」

仇群哈哈一笑:「張總最近忙著融資,忙著上線網站,他也經常提到你,說你思維活躍,善於從現在的現象之中發現新的亮點,還說你是一個模仿天才。」

「是誇我還是損我?」馬化龍開心地大笑,「模仿沒有錯,日本企業當年也是靠模仿起家,最後才有了自己的風格和創造,電腦本來就起源於美國,互聯網也是,我們想要跟上信息時代的腳步,就要從模仿開始做起。當然,不僅僅只是模仿,還要超越。王陽朝和我的觀點就一致,他的愛特信網站就辦得不錯,聽說明年要改版,還要改名。如果再算上向落的絡容網站正式推出的全中文搜索引擎服務,以及張向西明年要成立的新網站,我相信1997年是中國互聯網元年,你說呢商深?」

聽到馬化龍提到了張向西、向落、王陽朝一個個在業內燦若群星的名字,商深的熱血被點燃了,他完全贊同馬化龍所說的中國互聯網元年的說法:「1997年是時代驟變的一年,除了馬哥所說的幾人之外,馬朵到北京參與到外經貿部的網站建設,向落在廣州,張向西在北京,王陽朝在北京,馬哥和王哥在深圳,中國互聯網創業的激情已經燃燒了整個中國。」

「我?」馬化龍一指自己的鼻子,搖頭笑了,「比起前輩們,我和向西還差了不少,還沒有真正邁進互聯網的大門。以前我擺過路邊地攤,干組裝電腦的生意,結果發現就連路邊攤也競爭激烈,最後沒賺到錢,只好老老實實地回去工作了。我在尋呼機行業的龍頭老大潤迅公司工作時,認識了張向西,當時我就想,在網絡時代還需要尋呼機嗎?肯定也需要,因為交流是人的本能,不管採取什麼方式交流,人時刻都有交流的渴望。張向西說要做網絡傳呼,我贊成他的想法,其實我沒有告訴他的是,我也想做網絡傳呼,我還起了一個更形象更生動的名字——網絡即時通訊。」

「ICQ!」馬化龍的話引起了徐一莫的共鳴,她脫口而出,「我上次就對商深說過,如果我們有一款中國人自己的ICQ該有多好,現在的ICQ全是英文界面不說,而且和系統的兼容似乎也有問題,功能又單一,不太好用。商深,你不是說想漢化ICQ,讓ICQ更符合中國人的使用習慣嗎?」

馬化龍頓時眼前一亮:「你真這麼想,商深?太好了,你和我們想到一起了,向西,你費這麼大力氣找到商深,還真是有眼光,商深和我們確實是同路人。」

崔涵薇對ICQ也很有想法,她也一直在使用ICQ,當即插嘴說道:「一莫說得沒錯,我很喜歡用ICQ,但ICQ界面不太友好,功能又單一,不想用它吧,許多人都在用。用它吧,又覺得彆扭。如果再有一個比它好用並且市場佔有率高的軟件出現,我一定換了ICQ。商深,如果你加盟我的公司,我會全力支持你改寫ICQ或是自己重新編寫一個網絡尋呼軟件,或者說即時通訊軟件。」

「不如這樣……」馬化龍舉起茶杯,「既然我們興趣相同,目標一致,不如聯合在一起,誰也別爭商深了,大家一起合作不就行了?向西和商深負責技術,涵薇,你和我負責資金和運營,怎麼樣?」

「好呀,我沒意見。」崔涵薇對馬化龍、王向西印象很好,主要也是王向西一路上對她和徐一莫幫助不少,馬化龍也替她嚇跑了朱石,她也知道互聯網開放、共享和雙贏的原則,就舉起茶杯,「來,商深、王哥、一莫,為了我們共同的美好明天,乾杯。」

商深和徐一莫都舉起了茶杯,只有仇群一個人被遺忘了,商深笑了笑,拿起仇群的茶杯遞到了他的手中:「仇總,合作不僅限於加盟或是不加盟八達,合作有許多種方式,就算不合作,只要是為了共同的事業,為了中國的互聯網事業可以更快更早地興起,可以追趕上美國甚至超越美國,凡是為中國互聯網的發展出力獻策的同行,都是我們共同的合作夥伴。互聯網的大潮可以容納無數創業者和成功者,可以是一個百億甚至是千億萬億的市場規模,來,為了中國互聯網的明天,乾杯。」

仇群本來有幾分落寞,被商深的一番話激發了豪情,接過商深遞來的茶杯,哈哈一笑:「來,乾杯。為創造歷史的一刻乾杯,為奠定歷史的現在乾杯!」

幾人十分普通的青瓷茶杯碰在了一起,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場面既不激動人心又不熱血沸騰,普通而平常,卻在一瞬間定格成了歷史,奠定了許多人的命運,也奠定了未來諸多風雲人物的第一步!

1994年4月20日,通過一條64Kb的國際專線,中國全功能接入國際互聯網,這成為了中國互聯網時代的起始點。當時網速之慢是現在的寬帶無法想像的牛速,發一封郵件有可能歷時七天才會到達。三年之後,1997年,網速雖然提高了不少,當年的慢速已經成了匪夷所思的過去,中國的互聯網已經呈現熱火朝天的創業景象,但真正的互聯網浪潮還沒有到來。

在全國各地,卻有無數如商深、馬化龍、馬朵、向落、張向西、王向西、王陽朝一樣的熱血青年,敏銳地發現了時代的契機,以高人一等的眼光和快人一步的動作搶先佔領了中國互聯網元年的至高點,從而邁出了至關重要的第一步。

時代的潮流不可抵擋,在即將到來的互聯網大潮之中,誰會成為時代的弄潮兒,和他的出身、英俊以及身高都無關,只和他有沒有眼光有沒有才華有沒有對未來的信心有關!

許多年後當商深再次回憶時在米博士茶館中的一幕,他才知道,他的命運軌跡在碰杯的一刻,就明確了未來的方向。如果說他在德泉儀錶廠的工作是他命運轉折的一個關鍵點,那麼關鍵點中的關鍵是他遇到並且喜歡上了范衛衛。而他在德泉和仇群的認識,也奠定了他置身於互聯網浪潮之中的根基。之後和張向西的認識以及為八達所做的一切,進一步讓他在中國互聯網元年的歷史時刻留下了屬於自己的濃重的一筆。

仇群望著商深意氣風發的笑臉,心中感慨萬千,誰也沒有他對商深的感情深厚,畢竟商深是他發現的人才。儘管他早就看出商深並非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卻還是沒有想到商深的深圳之行會收穫如此之豐,有了崔涵薇的資本力量的介入,有了馬化龍和王向西資本力量加創業性思維的碰撞,商深會快速成長為一名可以在互聯網浪潮之中遨遊的全能型高手,而不僅僅是一個電腦技術上的高手。

可惜的是,也許八達不再是最適合商深的舞台了,原本以為在商深成長起來之前還可以為八達的發展做出一定的貢獻,沒想到商深的成長速度之快遠超他的想像。如果說在德泉時的商深還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青蔥少年,有天分和勤奮卻缺少登高望遠的眼光,那麼在北京時的商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長為了對自身價值有一定認識的有理想有追求的適應新時代的年輕人了,而現在的商深,經過深圳之行的他,更多了成熟和穩重,還多了高屋建瓴的見解和對未來的清晰認識。

仇群既為商深感到高興又為八達感到遺憾,商深已經成長壯大為可以自己左右自己命運的弄潮兒了。

當然,就商深自己而言,他不會認為自己已經擁有了自己左右自己命運的能力,也不會認可他已經成為弄潮兒的結論,他只是想更快更好地釋放自己的能力,讓自己不至於落後互聯網浪潮太多。

「要不要來點甜點?」見快到了中午吃飯時間,王向西又改變了主意,「算了,還是中午一起吃個便飯吧。」

商深沒意見,聊得正投機,進一步吃飯也在情理之中。只有仇群微一猶豫,只不過片刻之後,他就點頭同意了。

也是,沒必要將自己孤立,何況商深現在比較傾向於和崔涵薇、馬化龍、王向西的合作,也不是最終決定,回到北京後,也許還可以繼續爭取商深,讓商深改變主意。

幾人下樓,從米博士茶館出來,走不多遠就來到一家粵菜館,幾人剛落座,馬化龍的手機就忽然響了。

「歷隊,我在深圳,你在北京?最近不知道什麼時候去北京,去的話,一定聯繫你。」馬化龍一邊接聽電話,一邊有意無意多看了商深幾眼,「你正在編寫一款殺毒、清理系統的軟件,借鑑了一個叫商深的年輕人的創意?從哪裡借鑑的?重慶火鍋城老闆的電腦裡面?你可真行,真會見縫插針。商深正和我在一起,你要不要和他說話?」

商深坐在崔涵薇和徐一莫中間,正在嗑瓜子,沒想到馬化龍的電話內容內容涉及到了他,當時一驚,瓜子都掉了。

「找我?」商深接過了電話,聽到電話一端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對方自報家門自稱叫歷隊,他愣了愣,「歷隊你好,我是商深,很高興認識你。」

儘管對不太熟悉歷隊其人,但剛才聽王向西介紹過歷隊的經歷,商深對歷隊也心生嚮往之心。在大學期間就能成為百萬富翁的人,絕對是一個天才級的聰明人物。

「商深你好,你可能不知道我,但我知道你。先向你說一聲抱歉,我抄襲了你的創意,哈哈。我從重慶火鍋城老闆的電腦裡複製了你的365清理軟件,然後在你的創意的基礎上,又增加了一些功能,估計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形成一個全新的大型功能性軟件,這樣,等軟件推向市場之後,我按一定比例付你報酬,怎麼樣?你覺得多少合作?」

商深認真地想了一想:「不過是信手寫來的一個小軟件,本來就不成形,你拿走之後讓我的創意發揚光大,我應該感謝你才對,怎麼好意思再要報酬?就當我送你好了。」

「不行,要尊重知識產權,如果我不認識你還好說,可以用找不到原創作者為理由來安慰自己,但我既然認識你了,就一定得按照規矩辦事。」歷隊還以為商深會獅子大開口要一個高價,沒想到商深全然沒有商業頭腦,居然要免費贈送,不由他不心生感動。

誠然,如果他不說,商深也不會知道他的軟件是抄襲了他的創意,但做人的原則讓他必須告訴商深,更何況商深和馬化龍又是朋友,IT圈子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如果事後再被商深發現了他的所作所為,傳了出來,他就沒法做人了。

「這樣呀……」商深遲疑了一下,「你覺得多少合適就多少行了,我沒意見。互聯網的本來就是一個開放共享共贏的平台,我的創意如果能為你帶來靈感,能為許多人帶來便利和服務,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歷隊深為商深的大度和不計較得失的態度叫好,和他接觸的純粹的唯利是圖的商人不同的是,伴隨著互聯網興起的新一代的創業者,在金錢上都不太計較一時的得失,都目光長遠,更在意長遠的收益。

微一思索,歷隊說出一個自認對得起良心的開價:「按百分之五的比例提成,怎麼樣?因為軟件推向市場,還需要經過許多環節,每個環節都要留出利潤空間,我個人的利潤也只能提成到百分之十五。」

「足夠了,謝謝你,歷哥。你有原則,堅守底線,有信念的人可以走得更遠,我相信你未來會走出一條與眾不同的成功之路。」商深很客氣地感謝了歷隊,現在知識產權保護的規章制度還不成熟,市場機制也沒有建立,即使他發現他的創意被人竊取了,就算去起訴對方,未必能贏,所以歷隊能主動向他分成利潤,已經是良心做法了。

「哈哈,借你吉言,商深。回北京後,記得找我,我們好好聊一聊。可以預見的是,在不久的將來,互聯網大潮就會到來,到時我們一起暢遊在互聯網大潮之中,傲立潮頭。」

「好,回北京我一定去找歷哥。」商深將電話還給了馬化龍,朝馬化龍點了點頭,「謝謝馬哥。」

「不用謝我,我又沒做什麼,要謝就謝你自己。」馬化龍拍了拍商深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剛才你平常心的態度讓我很受啟發,商深,你預言歷隊可以走出一條與眾不同的成功之路,我卻認為你以後的成功會比他更獨特更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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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與眾不同的成功之路

仇群點頭表示認可馬化龍的說法,剛才商深和歷隊的電話他只聽到了商深的一半,沒聽到歷隊說些什麼,但是大概可以猜出一些。或許在別人看來,商深沒有過於精明的頭腦,不知道抓住送上門的機會討價還價,就和之前他和崔涵薇、王向西爭相邀請商深加盟時一樣,商深既沒有主動報價,又沒有藉機抬價,而是擺出置身事外的態度,淡定而從容地面對。

在善於算計的人眼中,或許商深天真得可愛傻得單純,卻不知道,商深不爭而爭的態度才是聰明的最高境界。或許退讓和被動會有一時的損失,但卻可以換來長遠的收益。李嘉誠的成功秘訣就是在和別人合作時,如果能賺八分的生意,他主動讓出二分,只賺六分。結果傳開之後,許多人都爭相要和他合作。

眼前退讓一小步,換來的卻是以後無數的合作,在目光短淺者的眼中,商深是吃虧了,但在目光長遠者看來,商深此舉是奠定了未來的基礎。

在互聯網時代,不但要比拚創意和靈感,還要比拚對未來把握的眼光以及誰更能沉得氣。商深真是一個天生的互聯網人才。

「互聯網時代,每個人都有可能走出一條與眾不同的成功之路,商深,我越來越看好你了,加油。」仇群也為商深打氣。

商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現在應該是吃飯時間,不是誇人時間,各位前輩就不要捧殺我了。」

話剛說完,左邊的崔涵薇和右邊的徐一莫二人心有靈犀,同時一拍他的肩膀,異口同聲:「商深,我也越來越看好你了!」

「哈哈!」

眾人一起大笑。

飯菜還算豐盛。

深圳是一個移民城市,口味綜合了各地的特點,想吃什麼有什麼。不過既然來的是粵菜館,口味自然以粵菜為主了。商深還好,對吃不怎麼挑剔,崔涵薇和徐一莫卻吃不慣過於清淡的粵菜。

幾人吃飯完畢,馬化龍和仇群有事先行離開了,留下了王向西繼續陪商深和崔涵薇、徐一莫。

商深還以為王向西也會和馬化龍一起離開,不想王向西卻留了下來,他就知道,王向西還有話要說。

「不如先回賓館吧。」崔涵薇提議,站在街上,正午的陽光過於刺眼,而且曬得人無法忍受,她手搭涼蓬站立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的姿態,既淑女又輕靈。

崔涵薇的舉動忽然就讓商深想起了當初在德泉縣時,范衛衛也喜歡手搭涼蓬,現在置身在深圳的街頭,雖然和范衛衛還在同一個城市,感覺上卻有了千山萬水的距離,他才想起手機被徐一莫關機後還沒有開機,就取出手機打開。

卻沒有任何短信,他不免微有幾分失望,想了想:「好吧,回賓館,外面太熱了。」

「我……方便一起嗎?」王向西徵求商深的意見。

「方便,我們住的是總統套房,房間足夠大。」徐一莫搶先說道,她一推崔涵薇的胳膊,「你說呢涵薇?」

崔涵薇也沒意見,雖然王向西是還想繼續和商深探討合作的可能,她也沒有理由拒絕王向西,況且王向西在朱石一事上幫了她許多。

到了酒店,王向西驚嘆一聲:「你們居然住在威尼斯,太厲害了。對了,你們知道威尼斯是誰的產業嗎?是范長天,范長天控股威尼斯。可惜的是,范長天不看好互聯網的未來,不支持我和化龍的創業。我和化龍去登門拜訪,希望他投資我們的新公司,結果他沒有迴旋餘地地拒絕了。」

想起在范家遭遇的范長天的冷漠,王向西自嘲地一笑:「總有一天,我會讓范長天后悔他的決定!」

「范長天?范衛衛?」徐一莫想起了什麼,驚叫了一聲,「薇薇,會不會范衛衛就是范長天的女兒呀?怪不得她一句話就能安排我們一個總統套房,原來她有一個這麼厲害的爹。哎,商深,你發達了,賺到了,你的女朋友是億萬富翁的女兒,你以後娶了范衛衛,錢多得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少說兩句。」崔涵薇伸手摀住了徐一莫的嘴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我……」徐一莫還想掙脫崔涵薇的魔爪,卻見商深神色不對,他一個人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凝望窗外的景色,一言不發,她就識趣地閉了嘴,朝崔涵薇使了一個眼色。

「商深的女朋友是范衛衛?」王向西也驚呆了,「范衛衛可是有深圳第一千金之稱,據說有許多人追求她,可是她心高氣傲,拒絕了許多富家公子哥。沒想到,她居然被商深俘虜了,商深,你可真行,我真的佩服你。」

「行了,別說了。」徐一莫眼睛轉了一轉,忽然一推王向西,抓起了相機,「王哥,陪我下樓一趟,買點東西。」

「買什麼?」王向西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兒,就被徐一莫連推帶拉弄到了門外。

「怎麼了?」出了房間王向西才意識到肯定是哪裡不對。

「商深這一次來深圳就是想和范衛衛在一起,昨天才到,今天就要回北京,你說怎麼啦?肯定是出事了。他不說,我和薇薇又不好意思問,估計是范長天不答應他和范衛衛的事情,你想呀,他是多驕傲的一個人,肯定受不了范長天的冷漠和嘲諷。我瞎猜的啊,商深才來深圳一天就急著回北京,和范衛衛不是掰了就是鬧矛盾了,所以你就別提范衛衛了。」徐一莫快語如珠,說完之後從相機中取出了膠卷,「王哥,附近哪裡有洗照片的地方,要快洗。」

「樓下就有。」王向西聽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嘆息一聲,「愛情說來就來,擋也擋不住。愛上范衛衛不是商深的錯,范衛衛愛他也不是錯,都是范長天的錯。」

「哧……」徐一莫被王向西繞口令一樣的話逗樂了,「其實我覺得范衛衛不適合商深,倒是薇薇和他挺般配,所以我決定趁現在機會正好,我要想辦法撮合他和薇薇在一起。」

一邊說,她一邊揚了揚手中的相機。

「也是,崔涵薇家境也不錯,她也相信互聯網的未來,和商深有共同語言,再如果她和商深合作事業的話,就是愛情事業雙豐收了。」王向西贊同范衛衛的說法,注意到了范衛衛手中的相機,「你洗照片做什麼?」

「保密。」徐一莫才不會告訴王向西她要洗出崔涵薇和商深在飛機相依相偎的照片。

「好吧,保密就是保密,我不問就是了。」王向西嘿嘿一笑,他憨厚的笑容還真有商深式的可愛,「對了,你有男朋友嗎?」

「沒有,怎麼了,你喜歡上我了?」徐一莫倒也直接。

「……」王向西被徐一莫的單刀直入嚇到了,愣了一愣,沒正面回答徐一莫的問題,而是直接轉移了話題,「能不能告訴我,崔涵薇是真的想和商深合作,還是只想抬高商深身價?」

「當然是真想合作了,你想哪裡去了?」徐一莫白了王向西一眼,又噗哧笑了,「王哥,你和我們北方人尤其是北京人打交道,不用那麼多彎彎腸腸,只管有一說一就行,保管你可以如願以償地談判成功。如果你喜歡繞彎喜歡算計,反倒會誤了正事。」

王向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說得好像我們南方人多精明多壞一樣,其實也不是算計,而是考慮得稍微多一些而已。說實話,我真心覺得商深是一個人才,願意和他合作。化龍提議和崔涵薇一起合作,也不是不可能,但要具體協商出來一個合作方案才行……對了,你和崔涵薇是什麼關係?」

「發小、閨蜜,外加她最信任的朋友。」來到樓下,徐一莫注意到果然有一家柯達快洗店,她一路小跑衝向了快洗店,「王哥,你等我一下,馬上好。」

王向西應了一聲,站在了門口等,他微眯了眼睛,徐一莫矯健的身影就如一隻在陽光下翩翩起舞的蝴蝶,她的背影比他見過的所有女孩的背影都要好看。

「我也沒有女朋友。」他心中默唸了一聲,會心地笑了。

「王向西應該沒有女朋友吧?看他的樣子就比你大一兩歲的樣子,一莫拉他下樓,是不是有什麼悄悄話要說?」作為徐一莫的閨蜜,自認瞭解徐一莫的崔涵薇有意緩和一下氣氛,她也看了出來,商深一聽到范衛衛的名字就情緒不高。

商深何止是情緒不高,而是心思浮沉,再次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原本以為範衛衛家住豪宅已經很是厲害了,沒想到,萬萬沒想到,范衛衛的爸爸范長天居然是威尼斯的大股東,也就是說,范長天的身家至少是數億以上!

甚至更多。

太驚人太出人意料也太讓人喘不過氣了!

商深感覺范長天就如一座高不可攀的高山橫亙在他和范衛衛之間,成了他和范衛衛無法踰越的屏障。不用再去想范長天名下還有其他什麼資產,只一個威尼斯酒店就足以讓他仰望才見。

也不知道他要經過多少年的努力才能達到范長天的高度,商深忽然感覺眼前的總統套房就如一個華麗的陷阱,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想要脫身,卻又覺得無處用力。

以前和范衛衛在一起,他感受到的只有甜蜜和幸福,也許在貧窮落後的縣城,沒有生活的壓力和現實的逼迫,他們生活在童話之中。現在回到了現實世界,尤其是一切向錢看的沿海城市,第一次,他覺得壓力山大。

回頭笑了笑,商深已經從低落中的情緒中多少恢復了幾分:「王向西比我大兩歲,有沒有女朋友不知道,不過徐一莫拉他下樓肯定不是為了說悄悄話,而是為了……」

「為了什麼?」崔涵薇眨動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她倒了一杯水給商深,想寬慰商深幾句什麼,卻又覺得現在提范衛衛的話題不太合適。

「為了給我們騰出空間。」商深見崔涵薇忽然比以前溫柔了許多,就有意逗逗她,「你怎麼變得溫柔了?我還以為你永遠一副高傲的姿態。」

「高傲不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而是保護色。」若是平常,崔涵薇或許會和商深爭論一番,現在她卻是一反常態的溫情,「有的女孩用冷漠來保護自己,有的用隨和來掩飾自己,也有的用隨性和無所謂來表現自己,我只不過是用高傲來包裹自己罷了,說到底,是不想讓自己在人前顯得太容易接近了。女孩子,天生矜持,矜持的表現方法有許多種,比如說范衛衛的矜持是活潑開朗,一莫的矜持是隨性和無所謂,藍裙的矜持是文靜,衛辛的矜持是含蓄……對了,你說一莫是為給我們騰出空間,是騰出什麼空間?」

話一說完,崔涵薇的臉莫名紅了一紅。

「女孩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商深哈哈一笑,「說吧,崔總,你邀請我加盟你的公司,是出於真心還是只是為了抬高我在仇群和王向西眼裡的價格?現在沒有外人,可以放心大膽地說出實話。徐一莫為我們騰出空間,可不是騰出談戀愛的空間,而是騰出談判的空間。」

「呸,誰要和你談戀愛,你亂說什麼呢?」心事被撞破,崔涵薇又羞又急,她本來坐在床上,起身坐到了沙發上,似乎離商深遠一些才能表明她並不是喜歡商深的心跡,「當然是出於真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互聯網的前景十分看好,以前就一直想投資一家面向互聯網的公司,卻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現在遇到了你,覺得和你還算有共同語言,而且你也有這方面的能力,所以就想和你合作。我在他們面前提出的條件,都是不打折扣的真話,你有不滿意的地方,可以再提。」

「先不說合作條件,先說說你的設想,對,還有你的個人情況,包括資金來源,好讓我心裡有數。」商深不知道崔涵薇心思萬千,他走過來坐到了崔涵薇的旁邊,離得近好對話。

偌大的總統套房,此刻只有她和他,陽光從西面的窗戶中照進室內,更顯奢華之中的美輪美奐的畫卷,有一種生命停止了流動的靜美。崔涵薇心中柔情無限,就這樣和商深一直呆下去該有多好,一直呆到地老天荒,呆到永遠。

「嗯?」等了足有幾分鐘之久不見崔涵薇回答,商深咳嗽了一聲,「咳咳……」

「幹嘛?」崔涵薇如夢方醒,意識到自己走神了,歉意地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剛才想到了別的事情。先說說我的個人情況吧,我和哥哥——你也見過他——開了一家從事外貿的公司,公司目前的運營狀況還不錯,年利潤在300萬以上。強調一下,我和哥哥的公司是白手起家,沒有借助爸爸的資金和力量。這一次來深圳,也是和深圳的一家外貿公司談一筆生意,因為哥哥臨時有事來不了,我一個人過來又不安全,就特意叫一莫陪我過來。一莫又說,我和她應付不來酒桌的事情,就又叫了你過來幫忙。」

商深沒說話,靜靜地聽崔涵薇說下去。

「資金來源不成問題,我和哥哥的公司我佔一半的股份,如果退股的話,可以變現300萬。除此之外,爸爸也為我準備了一筆創業基金,我隨時可以提取300萬左右的資金。再不濟,我求求爸爸,讓他資助我幾百萬也不成問題。」崔涵薇一攏頭髮,目光平視商深的雙眼,「我很看好互聯網的未來,但新公司是從事硬件方面的經營還是軟件上面的服務,我還沒有拿定主意,想聽聽你的意見。」

商深沉思了片刻:「你用ICQ嗎?」

「用。」

「我想編寫一個和ICQ類似的軟件推向市場,相信以後肯定會有大有作為。」商深現在更堅定了他要改寫ICQ的決心,手機普及的速度就說明了人們對交流的渴望,而隨著電腦和網絡的普及,上網的人越來越多,那麼方便而快捷的網上交流將會成為潮流。

「好,我支持你。」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感到驚訝,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商深的決定沒有絲毫的懷疑。在商深和范衛衛的感情問題上,她嚴重懷疑商深的審美,但在事業的合作上,她卻深信商深的眼光不會出錯。

為什麼她在對待商深愛情和事業的看法上有如此區別的對待?

「真的?」商深第一次感覺到了崔涵薇的可愛,誰都會對支持自己想法和自己理念一致的人有好感,何況從某種意義上說,如果他和崔涵薇合作的話,崔涵薇會是他的老闆,他驚喜交加,「你真的看好網絡尋呼軟件的未來?」

「當然了,我天天上ICQ,現在有什麼事情都會通過ICQ和哥哥聯繫。以前有什麼資料和文件,都要發傳真,現在收電子郵件就可以了。時代在進步社會在發展,我們就要搶佔時代的至高點,就是要比別人快上一步才能成功。」崔涵薇的語氣四分傲然六分撒嬌,「你別小瞧人,雖然我不如你,不是電腦高手,但我有投資眼光。你是技術上的領先者,但如果沒有我這樣的有長遠眼光的投資人,你的技術只能是紙上談兵的理論,不會投向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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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獨一無二的價值

「太好了。」商深激動之餘,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涵薇,回北京後我們再討論一下合作的細節。」

崔涵薇莞爾一笑:「這麼說,你決定和我合作了?」

「還沒完全決定,等回北京後,我再聽聽馬朵的意見。」商深憨厚地一笑,「馬哥的眼光比我長遠。」

「優柔寡斷。」崔涵薇空歡喜一場,不滿地白了商深一眼,「你一個大男人,凡事不能自己做主?幹嘛要聽別人的意見?」

「兼聽則明。」商深不理會崔涵薇的埋怨,他就是故意以退為進,因為他清楚一點,和崔涵薇合作,以崔涵薇性格上的強勢和資金上的雄厚,她必定要事事掌控主動權。但他又想自己掌控主動權,畢竟在他看來,在針對互聯網前景的分析上,崔涵薇的眼光還差了幾分火候。如果事事由崔涵薇說了算,也許會走向失敗。

當然也不是說他要走的道路就一定正確,不過人都想自己說了算,商深也不能免俗。以前他還不成熟,不知道自身價值的份量,現在經歷過為八達排除打印機BIOS故障和修復中文處理軟件之後,再經歷了被仇群、王向西、崔涵薇爭相邀請加盟的競拍,他意識到了他本身就是一座價值連城的寶藏,既然有人要和他聯合開發他的寶藏,那麼就必須他的地盤他做主。

「你就是待價而沽。」崔涵薇哼了一聲,雖然不滿商深的回答,卻也無奈,她有資金不假,但現在是買方市場,資金別人也有,但商深卻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技術高手,在一個軟件就有可能帶來一場風暴的今天,商深一人可抵百萬雄兵。或者說,商深本身就是不可估量的巨額財富。

她只有耐心等待商深的明確答覆,別無他法。因為獨一無二的存在就擁有獨一無二的價值。

起身去倒水,穿了短裙的她,彎腰的時候,裙襬上提,露出了大腿部分。由於正對著商深,商深不想看也看個正著,他就被崔涵薇緊致圓潤的大腿驚呆了。

實話實說,雖然和范衛衛有過幾次點到為止的肌膚之親,但商深還真沒有見過范衛衛的裸體,連她正常裸露在外的地方都沒有正常距離全方位欣賞過,如眼前一般背對著他的崔涵薇微微彎腰臀部上翹,露出了臀部以下膝蓋以上大腿部分的香豔場景,他還真沒有在范衛衛身上有過如此體驗。

崔涵薇的大腿長得非常漂亮,堪稱完美,勻稱而圓潤,從上到下,從粗到細,流暢而自然,沒有一絲違和感,不像有些女孩的腿形是大腿粗小腿也粗,她的腿形是大腿粗得恰到好處而小腿細得十分得體。

再看她的細腰和瘦削卻不顯單薄的雙肩,只看背影就足以讓人浮想聯翩,當真是一個一等一的美女。

「喂,看什麼呢?色狼!」

商深明是在看崔涵薇,心思卻又落到了范衛衛身上,一時入神了。崔涵薇回身的時候,見商深目光呆呆地盯著她的背影不放,想起她現在穿的是短裙,心知肯定被商深看了不少內容,臉就瞬間紅了。

此時夕陽西斜,不再如正午時分強烈,更多了柔和的色彩,餘暉把崔涵薇的影子拉得很長,就如夏日的陽光海灘一個不真實的夢境。

商深如夢方醒,不好意思地笑了:「什麼都沒看見。」

「騙子。」崔涵薇才不信商深的話,她端著水杯站在了窗前,眺望遠處林立的高樓和層次分明的綠色,在繁華之外的遠處,也有正在建造的高樓和拆遷之後的滿目瘡痍。

崔涵薇的心情忽然就平靜了下來,剛才因為被商深多看了身體幾眼的羞澀和不安平息了,一時想了許多,想起了童年,想起了爸爸和哥哥,想起了明天和事業,也想起如果和商深合作,她和商深會不會日久生情,最終因為事業的合作而成就了愛情?

如果商深和范衛衛分手了該有多好……不知為何,崔涵薇腦中忽然閃過了一個嚇了自己一跳的念頭,商深雖然沒說,但誰都可以猜到他和范衛衛之間肯定出現了什麼情況,就算不是他和范衛衛有了矛盾,估計也和范衛衛的家庭有關。

可是她還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思,怎麼就喜歡上了商深呢?商深有什麼好?窮小子一個,還挺有個性,表面上隨和,其實很有原則,長得也算有幾分帥,卻又不是很帥的類型。好吧,勉強算他是一個電腦天才,但不是所有的天才最後都可以成功。

那麼她到底喜歡商深什麼?他又不會哄女孩開心,又不會甜言蜜語,就會氣人,就會誤會她嘲諷她,對了……崔涵薇心思一動,是該告訴商深她和祖縱真正關係的時候了,不要讓商深一直誤會下去,萬一影響了她和他的合作就得不償失了。她非常希望商深可以和她合作,她確實很是看好互聯網的前景。

「商深,其實我和……」崔涵薇回過身去,想向商深說個明白,不料一回頭,才一邁步,卻一頭撞進了商深的懷裡。

「啊!」崔涵薇驚叫一聲,手中的一杯熱水就全部灑在了商深的身上。

原來不知何時,商深悄然來到了她的身後,她回身的速度過快,哪裡知道身後突然多了一人,就收勢不住了。

僅僅是撞在了商深的懷中還好說,關鍵是她手中的一杯熱水全部灑在了商深的身上,商深被燙得驚叫一聲,再加上崔涵薇的前撲之勢過快過猛,他再也站立不穩,身子朝後一倒,就摔在了地上。

好在總統套房之中,全是地毯,商深仰面摔倒在了地毯之上,沒有摔疼。

沒摔疼是好事,但好事往往會伴隨著壞事——商深一倒,崔涵薇手忙腳亂之下,也沒有站穩,又被商深的腳一絆,她也摔倒了。

摔倒就摔倒吧,卻偏偏摔在了商深的身上。儘管她不算重,但整個身體下衝的力度也是驚人,被她壓中的一瞬間,商深悶哼一聲,感覺胸口一陣發悶,隨後就被崔涵薇壓了個結結實實。

「剛才是誰說我是色狼來著?」商深被崔涵薇壓在身下,而且還被巧不巧被她按住了雙手,就如他被她制服了一般,他就無奈地笑道,「現在用事實說話,誰是色狼誰是好人,一目瞭然。」

「你!」崔涵薇本來壓在了商深身上,羞不可抑,又被商深調侃,更是面紅耳赤,看都不敢看商深一眼,偏偏又和商深近在咫尺,不想看也躲不開,她就努力支撐身子,想要起來,「你就是流氓色狼壞蛋……」

她雙手支撐用力,卻忘了雙手正按在商深的雙手之上,而且商深的雙手被她的雙手反向按住,她一用力,商深吃疼,本能地回抽雙手。

商深的雙手一抽回,她的雙手就失去了借力點,才起了一半的身子又朝前一撲跌落回來,崔涵薇以為商深故意使壞,剛要開口罵商深幾句,才一張口,她的雙唇就印在了商深的嘴唇之上。

「啊!」

「啊!唔!」

崔涵涵和商深同時「啊」了一聲,商深「啊」了一半,嘴就被堵了個嚴嚴實實,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了。

崔涵薇瞪大了眼睛,嘴唇和商深的嘴唇連在一起,事實都已經發生了她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吧?她的初吻就這樣被商深奪走了,太氣人太出人意料太沒有情調了!

不僅僅是沒有情調,而且由於接吻的速度過快,還碰了牙齒,讓她感覺不但沒有任何美感可言,嘴唇還火辣辣的疼。

別說她了,商深也是嘴唇發麻牙齒生疼,他哭笑不得,沒想到一向喜歡主動的他卻被崔涵薇推倒了。作為男人,被推倒也就算了,還被她強強吻了,想他從小到大,還真沒有被女孩子這麼欺負過。

一時心中極度不平衡,就想翻身把崔涵薇壓到身下,還沒有來得及有所動作,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照片洗得還真不錯,也說明我的攝影技術高超。王哥,你說等有一天數碼相機普及了,用數碼相機拍照,傳到了電腦裡,想看哪張看哪張,是不是就不用洗照片了?再如果網絡發達了,拍好的照片都放到網上,一個人想要出名,一夜之間就能出名了,哇,太神奇了,太有意思了,想想就讓人激動不已……」徐一莫洗好照片後和王向西回到房間,她沒有多想,直接開了門,推門一看,頓時驚得目瞪口呆,手中的照片失手落地。

「哎呀,商深你想幹什麼?」徐一莫第一眼沒看清誰上誰下,以為商深在欺負崔涵薇,就要向前一步去痛打流氓,才一邁步才發現情況不對,又停下了腳步,「薇薇,你幹什麼?千萬不要衝動,你這是犯罪……啊,不對,我什麼都沒看見,我走錯房間了。你也什麼都沒有看見,對吧王哥?」

一邊說,一邊還欲蓋彌彰地摀住了雙眼。

「扶我起來。」崔涵薇被徐一莫氣得哭笑不得,「我摔傷了,起不來了,快來幫忙。」

「摔傷了?」徐一莫不相信,「這樣的事情也會摔傷,你們玩得太嗨了吧?」

崔涵薇都快氣哭了:「我真是摔倒了,徐一莫,你再不過來,我和你斷交!」

「凶什麼凶?」徐一莫這才急忙跑了過來,拉起了崔涵薇,王向西也伸出了援手,扶起了商深。

「什麼情況?」王向西嘿嘿一笑,笑容中透露出曖昧和調侃的意味。

「意外,純屬意外。如有雷同,實屬巧合。」商深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朝王向西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不要再揪著這件事情不放,「你和一莫做什麼去了?」

王向西卻不肯放過商深,他比商深只大了兩歲,正是荷爾蒙分泌旺盛追逐異性的年紀,他一把抱住商深的肩膀,將商深拉到了一邊:「老弟,你和崔涵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你們是商業上的合作關係還是感情上的戀愛關係?如果你們有感情的話,我和仇群再怎麼爭也爭不過她的。」

「想哪裡去了?我有女朋友她有男朋友,剛才的事情真的純屬意外,你看我身上的水……」商深向王向西展示了他身上的水漬,「就是不小心摔倒了,她摔在了我的身上。我和她的合作,只會出於商業上的考慮,不會涉及到感情因素。」

「那就好,那就好。」王向西笑眯眯的樣子,顯然是半信半疑,「對了,我聽徐一莫說,晚上你要陪她們去參加一個談判?」

「嗯。」商深點了點頭,見徐一莫和崔涵薇進了裡面的房間,才又放鬆了幾分,剛才的事情讓他也大感尷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崔涵薇了。

「我正好沒事,方便的話,我陪你們一起?」王向西是想藉機和商深繼續加深感情,同時,他也想和徐一莫多一些互動。

商深點頭:「沒問題,歡迎。」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地笑了,「我明白了,你的目標是徐一莫。」

王向西憨厚地一笑,摸了摸鼻子:「我還沒有女朋友,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我的主要目標是你,她是次要目標。」

見王向西實話實說,商深也笑了:「徐一莫應該還沒有男朋友,不過她不好追到手。她看似隨和,實際上是一個很淡漠的人,很隨性,在一起的時候和你很談得來,一轉身份開了,就會把你拋到腦後。」

「這樣呀……」王向西低頭想了一想,「這樣也好,更有挑戰性。對了,剛才感覺如何?」

「什麼感覺?」商深一臉疑惑。

「別裝了,被崔涵薇壓在身下的感覺呀?這麼一個大美女被你抱了,你能不感覺到幸福嗎?別再強調說你們剛才是意外了,你們在飛機上就抱在一起了。」王向西想起了什麼,用手一指徐一莫扔了一地的照片,「嘿嘿,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麼了?」商深更是一頭霧水了,他低頭一看,見地上散落了幾張照片,其中有一張很醒目很刺眼,他撿起一看,驚得差點沒有跳起來,「啊,怎麼會這樣?」

照片上是他和崔涵薇,崔涵薇的頭枕在他的肩膀之上,他的頭則靠在崔涵薇的頭上,崔涵薇雙手抱住了他的胳膊,而他的手緊緊抓住了崔涵薇的手,二人相依相偎,就如一對熱戀中的戀人,無比甜蜜。

商深頭大了,也火大了,沖裡間大吼一聲:「徐一莫,你給我出來!」

徐一莫怯生生地出來了,她低眉順眼的樣子,似乎真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一樣:「商哥,你先別生氣,我又不是特意要洗你和薇薇的照片。我直接整卷沖洗的,就算有錯,也是無心之錯,對吧?再說了,你一個大男人別這麼小氣好不好,照片流傳出來,你又不吃虧,不是向來都是男人誇口女人丟醜,對吧?你看我拍得多好,不但光用得好,背影也虛化了,還把你拍得比本人白了不少,相當於藝術照了。你別戴著有色眼鏡看待問題,這是藝術,不是豔照。」

商深被她的一番歪理斜說弄得哭笑不得,拿起照片就要撕掉,卻被徐一莫一把搶了過去。

「別撕呀,薇薇還沒看呢。」徐一莫將照片藏到了身後,「等薇薇看了再撕也行,你不能一個人決定兩個人的照片的命運,對吧?」

也別說,徐一莫的話還真有幾分道理,商深想了想,沖裡間喊了一聲:「涵薇,你出來一下。」

「就不!」裡面傳來了崔涵薇堅決的聲音,隨後又傳來了她手機的響聲,「等一下,我在接電話。」

過了一會兒,崔涵薇從裡間出來了,換了一身職業麗人的打扮,上身是半袖衣衫,下身是過膝的一步裙,既正式又不失韻味,她揚了揚手中的電話:「客戶打來電話說,現在就想見面商談。商深,你表現的時候到了。」

「我只是陪襯好不好?」商深笑了笑,「王哥也要當護花使者,沒意見吧?」

「沒意見。」崔涵薇似乎忘記了剛才的不快,有王向西助陣,她高興還來不及,她招呼徐一莫,「一莫,趕緊準備一下資料,我們馬上出發。王哥,辛苦你了。」

「不辛苦。」王向西替徐一莫準備資料。

崔涵薇伸手拉住商深的胳膊,將他拉到了一邊。

「王哥和一莫是什麼情況?」她注意到了王向西對徐一莫過於熱情的反常。

「誰知道呢?」商深搖了搖頭,「頂多就是比正常情況稍微複雜一點的小情況,比不上我們剛才的大情況。」

「又來。」崔涵薇回想起剛才的一出,既甜蜜又羞澀,臉紅了,「不許說了,聽到沒有?趕緊陪我去辦正事,談完了事情後,就馬上回北京。北京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能在深圳再耽誤時間下去了。」

也是,崔涵薇這麼一說,商深也忽然歸心似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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