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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一切皆有可能

四人下樓,因為有了王向西的加入,崔涵薇對今晚的談判更有底氣了,也不怕對方打她們什麼壞主意了,心情就格外舒暢,一路哼唱著一首艾敬的《我的1997》下樓。

商深的心思被崔涵薇的歌曲帶動,雖然崔涵薇的嗓音不如歌星,但也出人意料的動聽,他的思緒就飛到了北京,忘記了照片的事情。

徐一莫則直接將照片扔到了床上,也沒收拾,就和王向西有說有笑地下樓了。

到了樓下,徐一莫和王向西自告奮勇去叫出租車,商深和崔涵薇站在酒店的門口等候。

還是王超、馬寒、張瓏和趙蝴四人值班,由於上次花機靈告訴了他們范衛衛真實身份的原因,現在他們再也不敢小瞧范衛衛的貴賓,對商深和崔涵薇畢恭畢敬。商深注意到了迎賓對他們態度的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心裡大概猜到了原因,就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范衛衛。

「你說有沒有可能等一天我有錢了,我會買下威尼斯酒店。」商深仰望一柱擎天的高樓,忽然心中生發豪情萬丈。

「一切皆有可能。」崔涵薇被商深臉上洋溢的自信光芒迷了雙眼,她心臟不爭氣地一陣猛烈跳動,忙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澎湃的心潮,「一個Hotmail可以賣出4億美元的高價,實際上Hotmail只是勝在了創意之上,並沒有太多的技術含量。在互聯網浪潮的世界裡,財富神話不是以幾百萬美元為衡量標準,而是最少上千萬甚至上億美元起。商深,我相信你早晚會是互聯網大潮的弄潮兒。我們趕上了好時代,就一定不要辜負這個時代。我也相信你的成功會是讓許多人仰望的成功,包括范長天。不要說一個小小的威尼斯酒店了,就是你想買下一個城市也不在話下。」

儘管崔涵薇的話有誇大之處,但商深聽了還是熱血沸騰。和范衛衛在一起的時候,他和她幾乎沒有談過事業和成功,因為他們在互聯網的前景上沒有共同語言。和崔涵薇在一起,卻激發了他強烈的事業心和創業動力。

或許是和崔涵薇熟了,又或許是崔涵薇的話讓他感覺他和她少了隔閡而多了親切,他在心理上就沒有那麼疏遠崔涵薇了。

一輛汽車駛來,他和崔涵薇站立的地方正好擋住了汽車的通行,他習慣性一推崔涵薇,手扶她的後背,和她一同讓到了一邊。

汽車停在了酒店門口,上面卻沒有人下來。商深也沒在意,繼續和崔涵薇並肩前行,正好徐一莫和王向西叫到了出租車,四人就上了出租車。

在出租車揚長而去之後,停在酒店門口的汽車車門打開,車上下來一人,她呆呆地望著絕塵而去的出租車,身子晃了一晃,手扶在了車頂之上才沒有摔倒。

怎麼會……這樣?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卻又不得不接受剛才眼前真實發生的事實——從商深和崔涵薇站在門口談笑風生,到商深態度親密地扶著崔涵薇上車而去,如果再算上徐一莫和王哥的話,四個人,正好是兩對,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看樣子,應該是去瀟灑了。

兩男兩女,多好的組合,商深真的這麼快就變心了?是,爸爸和媽媽是對他苛刻了一些,但她對他一往情深,甚至為他發了三年不接受任何人追求的誓言,實際上她內心真實的想法是,何止三年,哪怕是五年她也要等他。

可是為什麼商深明明說他要回北京,卻還留在深圳?留在深圳也就算了,卻沒有告訴她,而是偷偷地和崔涵薇在一起,如果商深說他沒有變心沒有移情別戀,但剛才活生生的一幕又怎麼解釋?商深和崔涵薇已經到了親密無間的地步!

商深,你騙我!范衛衛心如刀割!

不過……范衛衛轉念一想,也許商深是受崔涵薇之托幫她什麼忙,她安慰自己,試圖說服自己商深並沒有背叛她,因為不管怎麼看商深都不是一個見異思遷的人。

此來威尼斯,范衛衛是來辦事,但在門口遇到了商深和崔涵薇在一起的一幕之後,她臨時改變了主意,決定去崔涵薇的房間看一看。

她強打精神,轉身走進了大堂。

再次見到范衛衛的王超、馬寒、張瓏和趙蝴四個迎賓,見大小姐光臨,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齊向范衛衛鞠躬問好。

「范小姐好!」

聲若雷震。

范衛衛卻沒聽見一樣,看也沒有多看四人一眼,昂首走進了酒店。

倒不是范衛衛傲然,而是她心思壓根不在,對四人是輕視還是點頭哈腰,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她找到了花機靈,在花機靈的陪同下,來到了崔涵薇和徐一莫的房間。

雖然也知道私闖別人房間不對,但范衛衛顧不了那麼多了,她想弄清楚商深到底有沒有和崔涵薇在一起。

范衛衛不停地安慰自己,商深不是見異思遷的人,他對她的愛一往情深,不會移情別戀。商深是慢熱的性格,他不會也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喜歡上崔涵薇。

但在邁進房間的一刻,范衛衛的心急速地墜落,一路下沉,直沉到了萬丈深淵。地上放著一個包,藍色的包,她再熟悉不過,正是商深的行李。

商深真和崔涵薇在一起了?不會,一個行李說明不了什麼問題。范衛衛再次安慰自己,目光落在了床上散落的照片之上,頓時驚呆了。

不,不是驚呆,是震驚——照片上,商深和崔涵薇相依相偎,二人雖然閉了眼睛,卻依然可以看出臉上流露而出的幸福和甜蜜,分明是熱戀中的戀人的甜蜜!

商深!范衛衛感覺心中最珍貴的東西瞬間破碎了,灑落了一地的玻璃心,心碎的感覺真的是太難受了,她彎腰蹲了下來,心疼得讓她無法站立。

花機靈默默地站在范衛衛的身後,她心疼范衛衛,卻又不能為她做些什麼。感情上的事情,只能靠自己想通,心病還須心醫。女孩在成為女人的過程中,必然要經歷感情之傷,她暗暗搖了搖頭,總有一天衛衛會明白,男人靠不住,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活得瀟灑活得快樂。

也不知在地上蹲了多久,范衛衛手扶著床站了起來,她臉上淚痕未乾,拿起電話打給了媽媽。

「媽媽,我準備好了,不用等了,明天就可以出國。是,我決定了,就明天,一天也不想再在國內待下去了。」

放下電話,恢復了一臉堅毅之色的她對花機靈說道:「花姐,崔涵薇在威尼斯發生的一切費用,全免。不管她消費了什麼,都不收費。」

花機靈點了點頭,她不忍看到范衛衛難過:「衛衛,你要覺得難受就哭出來,別憋在心裡。」

「我不難受,我很好。」范衛衛強忍著不讓淚水再次滑落,她努力笑了笑,「以前我總覺得我對不起商深,虧欠他許多。現在好了,終於卸下了心理負擔。欠一個人的感情債真的很累,現在我不欠他什麼了,希望他一切都好,開開心心地過好每一天,我在國外也就安心了……」

話未說完,淚水奪眶而去,范衛衛再也支持不住,一頭撲在床上,嚶嚶痛哭起來。

「衛衛……」花機靈蹲在范衛衛身邊,輕拍范衛衛的後背,想安慰她卻又無從開口,只好淡而無味地說道,「只有經歷過痛苦你才會長大,生活就是這樣,既殘酷又溫情。也許有一天你還會感謝今天發生的一切,因為等你遇到了更好的人時你才會明白一個道理,當你放下這個人的時候,更好的那個人已經開始為你等候了。」

「不用了……」范衛衛努力支撐著站了起來,她淒然地笑了笑,「男人都一樣,沒什麼好和更好,我想再也遇不到和商深一樣樸實可愛的男孩了,他都會背叛我,我還能相信誰?」

「也許是有什麼誤會。」花機靈見過商深,對商深的印象不錯,印象中,商深和崔涵薇應該不是戀人,如果真是的話,商深的演技就太高明了,「你打個電話問問他?」

范衛衛拿出了電話,猶豫了片刻,終究沒有撥出那個無比熟悉的號碼:「還是給他也給我自己留一個美好的回憶吧。」

話雖如此,她還是發出了一個短信。

收到短信的時候,商深一行已經到了目的地——上龍河餐館。

正下車的時候,聽到手機響了,商深拿出了手機一看,是來自范衛衛的短信,是一首詩:「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是李商隱的一首《夜雨寄北》。

正好徐一莫站在商深身上,無意中看到了商深的短信內容,她嘻嘻一笑:「范衛衛很有文采嘛,她是在暗示你什麼。《夜雨寄北》……深圳在南北京在北,對了,肯定是在問你有沒有回北京?你不會還沒有告訴她你還在深圳吧?」

「她不知道我還在深圳。」商深想了想,回覆了范衛衛「一切安好,勿念」,又說,「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她真相,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告訴她為好。如果她知道我還在深圳,再知道我和你們在一起,肯定會多想。」

「多想什麼呢?」崔涵薇一攏頭髮,淡淡一笑,她很想知道商深到底和范衛衛發生了什麼事情。

「反正就是胡思亂想,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商深沒有多說,也不願意多說,「不說范衛衛了,辦正事要緊。」

見問不出什麼,徐一莫朝崔涵薇投去了無可奈何的眼神,崔涵薇卻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回應了徐一莫一個OK的手勢。

四人進了餐館,來到了約定的2號包間。推門進去,房間中已經等候了三個人。

三個人,全是男人,都是三十歲左右,清一色的留了平頭,在長發盛行分頭流行的年代,平頭很引人注目。

商深掃了一眼三人,如果分別用一個特點概括三個人長相的話,就是鷹鉤鼻、三角眼、招風耳。

三人先是見到崔涵薇和徐一莫,眼前一亮,等再看到二人身後的商深和王向西時,眼神中又迅速閃過一絲不滿和怨恨。

「崔小姐?」鷹鉤鼻顯然是為首者,他站了起來迎接商深幾人,「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黃廣寬,是太平洋貿易有限公司的總經理……」

隨後他又依次介紹了三角眼、掃風耳。三角眼叫姚朝濤,是副總,招風耳叫蔣友,也是副總。崔涵薇也為黃廣寬介紹了商深、徐一莫和王向西,卻只介紹了名字,沒有提及商深三人的職務。

黃廣寬的目光不停地商深和王向西的身上掃來掃去,想弄清商深和王向西與崔涵薇、徐一莫到底是什麼關係,觀察了半天卻不得要領。王向西還好,和崔涵薇、徐一莫明顯關係不太密切,似乎才認識不久,而商深和崔涵薇、徐一莫的關係說密切似乎也密切,說疏遠似乎也疏遠,就讓黃廣寬摸不清狀況。

黃廣寬、姚朝濤和蔣友三人經營了一家貿易公司。

在九十年代時,尤其是在南方沿海城市,有多如牛毛的所謂貿易公司,大多數是皮包公司,兩三個人租一間辦公室,憑藉天花亂墜的口才到處坑蒙拐騙,能騙成一筆生意是一筆。公司的全部家當以及公章全部在隨身的皮包中,所以叫皮包公司。

黃廣寬的公司也是眾多皮包公司之中的其一。

本來黃廣寬並不認識崔涵薇,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去北京出差,在一次聚會上見到了崔涵薇,當時就驚為天人。千方百計打聽到了崔涵薇的姓名之後,又瞭解到了崔涵薇和崔涵柏聯合開了一家公司,他就以尋求合作為由和崔涵柏接上了頭。

崔涵柏既然開了公司,自然願意生意越做越大,雖然他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但在生意場上,還是經驗稍有欠缺,以為只要是深圳的公司就必定是有錢的大公司。黃廣寬有合作意向,主動送上門來,他喜出望外,也沒有深思好事的背後有沒有隱藏陷阱。

黃廣寬對和崔涵柏做生意興趣不大,他的興趣主要落在了崔涵薇身上。在他眼中的崔涵薇猶如天女下凡,嬌美不可方物,他只見了一次就日思夜想。但作為情場老手和獵豔高手,他深諳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一點點地步步推進和崔涵柏接觸,讓崔涵柏深信他真是想和他談成一筆300萬的生意。

其實黃廣寬的真實目的是為了崔涵薇,是想得到崔涵薇。當然了,如果在得到崔涵薇的同時還可以騙到崔涵柏的錢就更好了,在他的成功定義裡,財色兼收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

這一次約崔涵薇和崔涵柏來深圳洽談生意,他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保管讓崔涵薇來了之後就別想完整地回去。至於如何繞開崔涵柏對崔涵薇下手,他也想好了對策,不料事到臨頭,崔涵柏有事不來了,只有崔涵薇一人前來,他當時就樂開花了,當真是天助他也。崔涵薇隻身一人前來深圳,如果她還能逃過他的手掌心,就太對不起如此大好良機了。

崔涵柏還天真地以為黃廣寬真是一個實力雄厚可以弄到許多緊俏物資的高人,主要也是黃廣寬滿嘴跑火車,說大話吹牛皮從來不打草稿,什麼都敢吹什麼都敢說,不管崔涵柏說需要什麼,他就是一句話:「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崔涵柏最大的不足之處在於不瞭解人心險惡,不知道南方沿海開放城市雖然比內陸發達,雖然富裕程度稍高,但正如改革開放就如打開窗戶一樣,在吸引了外資和引進了全新的管理理念的同時,也飛進了蒼蠅蚊子。在相當長一段時期內,操一口南方口音普通話並且西裝革履的老闆,要麼是真正的生意人,要麼就是地道的大騙子。

很可惜的是,崔涵柏遇到的黃廣寬正是一個地道的大騙子,不但騙財還騙色的巨騙。

自始至終,崔涵薇都沒有和黃廣寬有過正面接觸,甚至連電話也沒有通過,一直都是崔涵柏在聯繫。對黃廣寬她一直沒有好印象,因為通過崔涵柏的轉述,她總覺得黃廣寬說話過滿過大。商場中人,都是說話留有三分餘地,和官場中人一樣,凡事不可太圓,承諾不可說死。所以她向崔涵柏建議不要和黃廣寬來往,崔涵柏卻就是不聽,他堅信自己的判斷沒錯,認定黃廣寬就是一個實力強路子野渠道多的大老闆。

此來深圳和黃廣寬談判,崔涵薇幾次三番勸說崔涵柏改變主意,崔涵柏就是不聽,非要讓她走一趟。後來拗不過崔涵柏,再加上她也想來深圳走一走看一看,就勉強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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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力拚

來到深圳之後,和黃廣寬通了幾次電話,一開始說是昨晚見面,後面又推到今天中午,再後來又改成了今天晚上。一變再變的做法讓崔涵薇對黃廣寬又下了一個辦事不靠譜的結論,再加上她以前沒少遇到被異性變著花樣的騷擾,想起商深正好在深圳,就要讓商深陪她和徐一莫赴宴。

兩個女孩赴宴,又是陌生人的飯局,畢竟不安全。

讓崔涵薇大感欣慰的是,除了商深之外,還有王向西也當了護花使者,她心裡就踏實多了。不過在見到黃廣寬一方居然是三個大男人時,心情又莫名沉重並且煩躁了幾分。

對方三個男人都是三十多歲的年紀,比起商深和王向西才二十多歲的閱歷,自然整人的手法豐富,也不知道商深和王向西能不能抵擋對方的進攻。崔涵薇有了主意,如果勢頭不對,她就立即撤退,決不戀戰,更不會為了生意而讓自己和商深他們以身試險。

剛才黃廣寬見到商深和王向西的一瞬間眼神中流露出的失望和怨恨,被崔涵薇盡收眼底,她心裡就更明白了幾分,先不管對方是不是騙子,只說對方不懷好意的企圖她就將對方劃歸到了壞人加色狼一類之中。這麼想著,她就朝商深悄悄使了一個眼色。

商深卻沒有注意到她的暗示,彷彿神遊物外一般,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就和學生見到老師時的五分畏懼五分膽怯一樣,崔涵薇大失所望,商深也許真的只是一個技術型人才,應付場面上的事情不是他的強項,一會兒別幾杯酒下肚當場出醜就謝天謝地了。

「崔總遠來是客,今天不談生意只談風月,哈哈,來,我先敬崔總一杯。」黃廣寬察言觀色,心中又重新打定了主意,在他看來,商深和王向西,都不過是剛剛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夥子,沒見過什麼場面,酒場經驗不足,相信幾圈下來就會喝趴下,到時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他集中火力對付崔涵薇,剩下的商深、王向西和徐一莫三個人,交給姚朝濤和蔣友,相信他們以二敵三,也可以輕鬆獲勝。

這麼一想,黃廣寬的眼光又在徐一莫的身上掃了幾掃,頓時心癢難抑。徐一莫初看之下不如崔涵薇驚豔,但她的身材之健美又遠非崔涵薇可比,更讓他慾火焚身的是,徐一莫渾身上下散發的青春氣息比崔涵薇的端莊更有野性也更能激發男人的征服欲。

好,真好,黃廣寬被徐一莫的健美征服了,因為商深和王向西的意外出現而導致的壞情緒也消散了不少,說不定今晚他可以一箭雙鵰了,哈哈。

崔涵薇酒量有,但不大,平常她很少單獨赴宴,都是和崔涵柏在一起,有酒都由崔涵柏擋下。現在她首當其衝成了靶子,如果只有她和徐一莫在場,她說不定還真會怯場,現在有商深在場,又有王向西坐鎮,她很淡定地舉起酒杯和黃廣寬碰了一杯,輕抿了一小口:「我酒量有限,不過黃總盛情難卻,我就勉為其難喝一口。不多,也是心意,黃總不要見怪。」

「不會,怎麼會?」崔涵薇的話滴水不漏,又是初次見面,黃廣寬不好逼之過急,就連連擺手,「多少都是心意,崔總太客氣了,來,吃菜吃菜。」

隨後,黃廣寬開始了第二輪敬酒。

商深緊鄰崔涵薇而坐,他就當仁不讓成了黃廣寬的攻克對象。本來黃廣寬的策略是他集中火力對付崔涵薇,剩下的三個人交由姚朝濤和蔣友擺平,現在他又臨時改變了主意,因為崔涵薇比他想像中更難拿下,不如先斬落商深,斷崔涵薇一臂再說。

「商深,我比你大了幾歲,就託大當你哥了,來,黃哥敬你一杯。」黃廣寬的面前擺了三種酒,白酒、啤酒和紅酒,剛才和崔涵薇碰杯時是紅酒,現在他卻端起了白酒,意圖很明顯,要速戰速決。

商深端起了面前的茶杯:「黃總,我不會喝酒,就以茶代酒……」

「不行。」黃廣寬以親切的霸道奪過了商深手中的茶杯,「男人不喝酒還叫男人嗎?還以茶代酒,茶就是茶,能代替酒嗎?就和白條代替不了人民幣一樣,對吧?喝,必須喝,不喝就是不給黃哥面子。」

「就是,黃哥在深圳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有多少老總、處長甚至是局長想和黃哥喝酒,黃哥都不賞臉,現在黃哥主動和你喝酒,小商,你要是不喝,就太拿大了。怎麼著,是不是想讓旁邊的美女替你喝?」姚朝濤陰陽怪氣地調侃商深,他作為黃廣寬多年的跟班,對黃廣寬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瞭如指掌,很清楚黃廣寬的劍鋒所指之處,正是看上去最憨厚老實的商深。

人善被人欺此話一點兒不假,王向西外表憨厚,但眼神跳躍,至少看上去比商深成熟了不少,很不幸,商深就成了首先要被打倒的對象。

徐一莫端起商深眼前的啤酒,遞到商深的手中:「你再不能喝,一瓶啤酒應該沒有問題,喝了,你頂不住的時候,我替你。」

「怎麼著,還真要讓美女替你?是男人就不能認慫。」黃廣寬嘿嘿一笑,見商深還在猶豫,就有了幾分不滿,調侃的語氣中帶有嘲諷。

商深卻還是很為難的表情,接過徐一莫的啤酒,皺著眉頭:「要說吹牛我還在行,喝酒真的不行。黃總,你不能強人所難是不是?」

「真不爽快。」黃廣寬被商深的一拖再拖惹火了,一口喝乾了杯中的白酒,「如果你不覺得丟人,不覺得我欺負你,我喝白酒你喝啤酒,總行了吧?」

「對不會喝酒的人來說,你喝白酒我喝啤酒也算是欺負人。」商深勉為其難地小喝了一口啤酒,酒一入口,立刻一臉痛苦的表情,似乎有多難以下嚥一樣,皺了半天眉頭,才嚥下最後一口,然後放下酒杯,大口地喘著粗氣。

黃廣寬和姚朝濤、蔣友三人對視一眼,目光中盡露鄙夷之色。除了鄙夷之外,還有幾分得意。商深酒量這麼淺,估計不出三個回合就可以結束戰鬥了。

就連崔涵薇也是微微皺眉,流露出不悅之色,商深的酒量淺倒沒什麼,他喝酒也太不爽快了,至於跟喝藥一樣的痛苦表情,男人就得有男人樣,就算再不能喝,也不能認輸。

商深坐在崔涵薇的左邊徐一莫的右邊,徐一莫伸出右手,輕輕拍了拍商深的後背:「行不行?真不行的話,下面我都替你喝了。」

「我再試試,看能堅持多久,實在不行你再上。」商深臉憋得通紅,好像馬上就要醉倒一樣。

「真是的,你酒量怎麼這麼差?」崔涵薇搖了搖頭,「不能喝就算了,別逞能了。」

商深勉強笑了笑,沒有說話。

「王總,我敬你。」既然黃廣寬和姚朝濤的矛頭都對準了商深,蔣友也不能閒著,就舉杯向王向西發動了戰爭,「王總是深圳人?酒量應該可以吧?喝啤的還是紅的?」

「都行,隨意。」王向西酒量也是一般,本來他不想衝鋒在前,想保持清醒以便隨時保護崔涵薇和徐一莫,他也看了出來,黃廣寬三人不懷好意,但眼下情形如果他再不喝的話,估計很難過關,就一咬牙頂上了,「你喝什麼我陪什麼。」

「爽快,這才叫男人。喝紅的吧。」蔣友有一個外號叫千杯不倒,一般人都會被他的外號嚇倒,卻不知道他喝酒有選擇性,白酒一杯倒啤酒三杯倒紅酒才是千杯不倒,知道他深淺的人只要和他喝紅酒以外的酒,他就會立馬認輸。

倒了半杯紅酒,蔣友和王向西碰了碰杯,二人舉杯示意,隨後都一飲而盡。

「來,我敬美女。」姚朝濤見商深毫無戰鬥力可言,而且喝酒極不爽快,對商深失去了興趣,舉杯向徐一莫進攻了,「徐美女,你的身材簡直太好了,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和你一樣健美身材的美女,是不是平常每天都鍛鍊身體?」

女人都喜歡讚美之詞,哪怕是溢美,徐一莫也不例外,何況她年紀還小,當即心花怒放,和姚朝濤碰了碰杯,毫不含糊地一飲而盡:「謝謝誇獎,平常當然要鍛鍊身體了,不鍛鍊不能保持好身材。身材好,心態才好。心態好,人才好,對吧?」

「對,對,說得太好了,就沖這句話,應該再喝一杯,不,三杯。」姚朝濤大喜過望,和崔涵薇的矜持以及商深的無能相比,徐一莫很爽朗很奔放,他喜歡,也不等徐一莫是不是同意,連幹了三杯,然後舉杯朝徐一莫示意,「先乾為敬。」

「哎呀,一口氣喝三杯,太厲害了,我真佩服你,姚哥。」徐一莫扭捏地轉動手中的酒杯,「我一個女孩子,酒量本來就不行,再一口氣喝三杯,肯定要喝醉的。你是男人,得懂得憐香惜玉,不能欺負女孩子,我先喝一杯好不好?」

徐一莫一邊說,一邊眨動眼睛,既楚楚動人又楚楚可憐。

姚朝濤也算閱女無數了,但在徐一莫的清純外表和健美身材以及亦真亦假的撒嬌之下,還是敗退了,只堅持了三秒鐘就投降了:「好,先喝一杯,不欺負你,我是好人,怎麼會欺負你一個小女孩呢?」

黃廣寬心中暗罵一聲,節操呢?原則呢?說好的策略呢?真沒用,被小女孩的媚眼迷得神魂顛倒,沒見過女人呀?

腹誹歸腹誹,卻還是保持了風度,他正要舉杯再敬崔涵薇時,徐一莫卻主動向他挑釁了。

「黃總,雖然你是主人,我們是客人,但客人理應要感謝主人的熱情好客,來,我敬黃總。」徐一莫拿起一個空酒杯,伸到商深面前,「我喝紅酒,商深,倒酒。」

商深伸手拿過酒瓶,為徐一莫倒了小半杯,目光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光芒。

「你喝紅酒我陪你紅酒。」黃廣寬不甘示弱,也拿起了跟前的紅酒杯子,高高舉起,「美女敬酒,必須一口喝乾,幹了。」

他是一口喝乾了,徐一莫卻只是抿了一抿就放下了杯子:「商深,你倒酒的技術不行,好好的紅酒讓你倒酸了,太難喝了。不好意思黃總,我喝酒比較挑剔,不合口味的不喝。這樣好了,我再敬你一杯啤酒好不好?」

「哎呀,不好意思,我以前沒倒過紅酒,真不知道紅酒該怎麼倒,對不起。」商深忙點頭認錯,憨厚老實的樣子和誠懇的態度,讓人實在沒法對他生氣。

玩我是不是?黃廣寬沒對商深生氣,卻對徐一莫生氣了,他拿過啤酒杯,斜著眼睛:「好呀,不過你得先喝。你喝多少,我喝多少。」

「黃總可要說話算話。」徐一莫話一說完,一仰脖,滿滿的一杯啤酒一飲而盡,然後重重地一放杯子,「和我喝酒的男人,沒一個慫包,黃總更不是。」

明明知道是激將法,黃廣寬卻還是被激起了火氣,主要也是徐一莫清純的外表和她喝完啤酒一抹嘴巴的豪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對比越鮮明,她青春的狂野越能激發男人不願意在她面前認輸的熱血。

徐一莫就是一個外表清純亮麗身材健美迷人舉止淡漠但言語之間總能激發男人征服欲的女孩,有的男人喜歡如范衛衛一樣各方面均衡又進退有度的女孩,也有的男人喜歡如崔涵薇一樣端莊傲然的女人,但幾乎所有男人都會不約而同地喜歡外表清純內心狂野的女孩,比如徐一莫。

當然,徐一莫到底是真的狂野還是假裝就不得而知了,和她的氣勢過人相比,商深穩坐釣魚台,在現階段的正面狙擊戰中,他既沒有衝鋒在前,又沒有指揮若定,而是畏畏縮縮地偏坐一隅,以沒有見過大場面的懦弱置身事外,表現出了讓人失望的無能。

「我從小到大就沒有慫包過一次!」黃文寬也是一口喝乾了杯中酒,然後將酒杯倒扣在桌子上,「一莫,接下來怎麼喝,你說了算。只要你說,我就奉陪到底。」

「好,黃總是文化人,也是爽快人,我們就一對一喝吧,怎麼樣?」徐一莫明明穿的是半袖,卻還要做出挽袖子的動作,她擺了三個杯子在眼前,「商深,來,倒酒,一個白酒一個啤酒一個紅酒,滿上。」

「都滿上?」商深嚇了一跳,他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徐一莫,「你行不行?不行別逞強。」

「我不行你行?你行你上呀。」徐一莫瞪了商深一眼,「我今天和黃總,不,黃哥一見如故,就想和黃哥多喝幾杯了,怎麼了,你嫉妒了?嫉妒有什麼用,有本事用酒量說話才是男人,哼。」

商深無話可說了,翻了翻白眼,聽話地為徐一莫倒滿了三杯酒。

「一莫……」崔涵薇急了,想要阻止徐一莫。

「一莫,不要這樣,我來。」王向西就要為徐一莫挺身而出。

「你們不用管我!」徐一莫大喊一聲,呼地站了起來,「我不需要你們幫忙,黃哥,說好了,你也不要別人幫忙,我們就是單挑。」

「行,一對一。」黃廣寬笑逐顏開,他相信以他的酒量,徐一莫完全不是對手,既然徐一莫主動送上門來,他再不笑納就太對不起自己善良的流氓良心了。

「你們也別閒著,也一對一,來,嗨起來。」黃廣寬暗示姚朝濤和蔣友也行動起來,最好在最快的時間內結束戰鬥。

得了授意,姚朝濤和蔣友交流了一下眼神,二人立刻有了決定,姚朝濤定向進攻崔涵薇,蔣友定點狙擊王向西,至於商深,因為戰鬥力太弱而且太不爽快,就被無情地忽視了。

商深也沒閒著,輪流給眾人倒酒,跑來跑去,跑得不亦樂乎,像一個合格的店小二。

一時場面陷入了混戰之中。

半個小時後。

崔涵薇眼神迷離,還好,只有五分醉意,反倒是和她對壘的姚朝濤臉紅脖子粗,明顯有了七分醉意的跡象。而和王向西對戰的蔣友,酒量確實過人,臉不紅心不跳若無其事的樣子,連三分醉意都沒有。王向西卻慘了,幾個回合下來,趴在桌子上動彈不了了。

而徐一莫和黃廣寬的戰局進入了僵持階段,徐一莫嬌憨之態畢露,臉色紅潤,雙眼迷離,甚至裸露在外的胳膊之上也有泛紅,她都站不穩了,卻還是努力站立,沖黃廣寬舉杯:「黃哥,再幹最後一杯。」

黃廣寬的酒量似乎深不可測,沒有半點醉意,他也站起來,哈哈一笑:「徐妹妹,你醉了。」

「我……我、我沒醉,還要再喝三斤。」徐一莫手一滑,手中的一杯酒全部灑了出來,正潑在黃廣寬的胸前,頓時濕了一片,她卻沒有發覺,兀自說道,「喝,再喝一杯,你看,我幹了,你還沒有干,真不男人。」

「你的酒灑了,哪裡是干了?」黃廣寬想糾正徐一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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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智取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我耍賴了?」徐一莫用手指著黃廣寬的鼻子,「黃哥,你怎麼能這樣,一個大男人喝不過我就耍賴,我生氣了。」

「啪」,她摔了杯子。

黃廣寬被她的嬌憨逗樂了,一仰頭喝乾了杯中酒:「好,是我耍賴,怪我,徐妹妹不要生氣。」

「崔總,再幹最後一杯?」姚朝濤雖然酒意上湧,但見距離打倒崔涵薇只有一步之遙了,就打算再加一把勁,哪怕拼了自己醉倒也要成全了黃廣寬,「就最後一杯了,我保證。」

崔涵薇確實有了五六分醉意,她本來不想再喝所謂的最後一杯了,因為已經記不清是多少個最後一杯了,正要開口拒絕時,目光正好落在了商深身上。

商深是幾人之中喝酒最少的一個,他雲淡風輕的樣子,沒有絲毫醉意,不但沒有幫醉倒的王向西,連她和徐一莫也沒有幫上一幫,崔涵薇忽然一陣心寒,原本指望商深陪她前來可以替她抵擋一番,不成想,商深百無一用,在場面上完全就是一個廢物。

也許她真是看錯人了,如果商深只是一個技術上的人才而不會應付場面的話,他的成就終究有限。是該重新考慮一下如果聯合創辦公司商深的定位了,頂多讓商深擔任負責技術的副總,而不能讓他擔任主持全面工作的總經理。

以商深的能力,也就是到技術為止了,他不是一個綜合型的全面人才。

不知為何,她心中忽然升起濃濃的失落,或許是商深今天的表現太讓她失望了,又或許是覺得商深沒有幫她抵擋來自黃廣寬的進攻,讓她覺得商深不能給她渴望的安全感,又或許是在她心中的商深太完美,而現在幻想破滅,她心理上的落差讓她一時百感交集。

「好,最後一杯,最後一杯!」崔涵薇倒滿了一大杯啤酒,和姚朝濤一碰杯,然後幽怨地看了商深一眼,一飲而盡。

由於喝得過急了一些,嗆著了,她咳嗽了起來。

商深遞上了紙巾,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別太勉強自己了。」

「不勉強自己怎麼行,又沒人替我獨擋一面。」崔涵薇忽然無比討厭商深,伸手推開他,「你離遠一點兒好,省得聞到酒味兒就醉了。」

商深木頭一樣,被推開之後,只是憨笑一下,既不解釋也不反駁,站在一旁呆呆地不動了。

真是蠢驢,姚朝濤十分鄙夷地看了商深一眼,也一口喝乾了杯中的啤酒,反正商深已經不足為慮,他只需要喝倒崔涵薇就算圓滿完成了任務。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崔涵薇被他喝倒,徐一莫被黃哥擺平,王向西被蔣友拿下,自己一方獲勝已成定局,不必擔心再有意外發生了。

這麼一想,他一時高興,就有意逗逗商深這個笨蛋,倒了滿滿一杯白酒,足有三兩多,高高舉到商深面前:「商老弟,半天了你沒有喝一口酒,顯得我們招待不周,我心裡過意不去,這樣吧,你如果敢喝完杯中酒,我就敢喝一瓶。」

商深連連擺手:「不行,真的不行,我不會喝酒。」

「三兩對一瓶你都不敢?」姚朝濤譏笑一聲,一伸手拿過一瓶白酒打開了瓶蓋,作勢欲喝,「要不我先乾為敬?」

商深怯怯地接過杯子,才聞了一聞就咳嗽了起來:「真要喝呀?」

「當然要喝了。」姚朝濤眯著眼睛,從眼縫中斜視商深,至此他已經徹底看扁了商深,覺得商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他索性從商深手中奪過杯子,倒出一半白酒,然後又還給商深,「你敢喝一半,我就喝一瓶。」

「說話算話?」商深依然是一副懦弱的樣子,他畏縮的姿態讓崔涵薇恨不得踢他一腳罵他窩囊廢然後再從他手中奪過酒杯替他喝乾。

三兩酒,不,一兩多酒而已,一個大男人,至於嗎?

此時徐一莫和黃廣寬還在撕殺,不過已經過了最猛烈的階段,只是零星的小打小鬧了,徐一莫有了八分醉意,黃廣寬最少也有了五分醉意。

王向西已經動彈不了了,伏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蔣友卻清醒得很,估計連五分醉意也沒有。見姚朝濤正在集中火力要絞殺商深,蔣友也加入了戰團。

「這樣吧,商深,你敢喝了杯中酒,不但朝濤陪你一瓶,我也陪你一瓶……啤酒,怎麼樣?」蔣友就是要讓商深無路可退,只能喝下杯中酒,他是酒場老手了,早就看了出來商深酒量極少,杯中白酒雖然只有不到二兩,商深一下肚就會醉倒。

不過他也留了後路,只答應陪一瓶啤酒。

商深再一醉,就只剩下半醉的崔涵薇和七八分醉的徐一莫了,她們就插翅難飛了。

崔涵薇剛才喝得興起,也是被姚朝濤逼迫得過緊,再被商深氣得激發了倔強的一面,所以才一時沒有控制住喝多了,現在她清醒了幾分,再一審視目前的形勢,頓時大吃一驚,原來不知不覺中,她還是被黃廣寬幾人算計了。

現在她已經不支了,徐一莫醉倒也只是早晚的事情,王向西已經大醉不起,商深居然成了唯一清醒並且戰鬥力滿血的一人,她腦中驀然閃過一個念頭,會不會剛才一推再推說什麼也不喝是商深故意為之的養精蓄銳之計?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商深就太高明太有大局觀了。

又一想,還是別再幻想了,剛才商深畏畏縮縮的樣子,既露怯又懦弱,如果說他是表演天才在假裝示敵以弱而不是本色出演,誰也不會相信。崔涵薇收回了心思,不再幻想商深可以幫她解圍,而在苦思脫困之策。

求人不如求己,指望商深?還是算了吧,商深估計一杯酒就倒了。

「真要這樣嗎?你們也太熱情了,我真的不喜歡喝酒,你們不用勸我。」商深憨厚地笑,又抓了抓了頭,「醬油,你就別為難我了,是我和姚朝濤的事情,你在一邊打打醬油就行了。」

蔣友的名字諧音醬油,平常沒少有人拿他的名字開玩笑,他最不喜歡別人喊他醬油,商深這麼窩囊的一個廢物,也敢嘲笑他?蔣友頓時火了,他二話不說拿起酒瓶一口喝乾,然後將酒瓶扔到了桌子上:「我喝完了,你看著辦。」

商深似乎嚇傻了一樣,呆呆看了蔣友半天,然後又看向了姚朝濤:「你還陪一瓶嗎?」

「陪。」姚朝濤早就不耐煩了,商深太磨嘰了,讓他無比煩躁,不過一瓶白酒可不能像一瓶啤酒一樣一口喝乾,他倒滿了一個三兩的杯子,拿在手中,「我先喝三兩。如果我喝完之後你再不喝的話,商深,你就太不給面子了,到時也別怪我們欺負你了。」

話一說完,也一仰頭喝乾了。

「商、商深,你怎麼變成兩個了?咦,你長得好帥呀,來,讓我親親。」徐一莫酒意發作,身子一歪就靠住了商深的身子,她伸出雙手摟住了商深的脖子,「我好像有一點點喜歡你了,你喜不喜歡我?」

崔涵薇臉色一變,伸手拉開徐一莫:「一莫,你喝醉了,別鬧。」

「我沒醉,我就是喝多了。喝多不是喝醉,懂不?」徐一莫伸出一根手指在崔涵薇眼前晃了晃,想說什麼,卻眼睛一閉,順勢倒在了崔涵薇的身上,醉得人事不省了。

又倒一個,現在只剩下她和商深了,崔涵薇暗叫糟糕,對方三個人,一個沒倒,自己一方已經倒了兩個,而沒倒的兩個,也一個半醉一個一杯就醉,今天的一戰,輸定了。

輸了酒倒沒什麼,怕的就是輸了人。崔涵薇早就看了出來,黃廣寬對她不懷好意,不,不僅僅是對她,對徐一莫也是,一雙色眯眯的眼睛總是在她和徐一莫的身上掃來掃去。其實在酒局開始不久她就清楚了一個事實,今天的一局是鴻門宴,對方根本就沒有談生意的意思,目的從一開始就不純。

怎麼辦?怎麼辦呀?崔涵薇後悔不迭,早先應該一進門就全身而退,對方也不可能強留他們不成?都怪她當初一時猶豫,沒有當機立斷的勇氣。

只是現在後悔也晚了,現在不可能說走就走了,黃廣寬醉眼朦朧之中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姚朝濤擺出一副不灌醉商深誓不罷休的態勢,蔣友冷冷地袖手旁觀,做好了隨時助力的準備,三個人圍攻她和商深,相信不用一個回合她就會敗下陣來,而商深,更是一招就輸。

真的就這麼一敗塗地了?崔涵薇心急如焚,真的商深再趴下了,她和徐一莫都在劫難逃。難道說,今天真的無路可走了?如果商深真的男人那麼一點點,也許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可惜的是,商深太草包了。

草包商深被蔣友和姚朝濤逼到了懸崖邊上,他手端酒杯,臉上的畏懼之色慢慢地褪去,自信和微笑渲染了整個臉龐,他輕輕聞了一聞杯中酒,一副陶醉的神情,就如一名劍客撫摸心愛的寶劍一樣,片刻之後,他一飲而盡杯中酒。

不是吧,商深真的喝乾了杯中酒?姚朝濤和蔣友瞪大了眼睛,在等著商深劇烈的咳嗽和一頭栽倒,不料等了半天,商深不但若無其事,反而一臉光彩,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剛才喝的不是酒是水。

「我喝完了,該你了,姚哥。」商深朝姚朝濤笑了笑,他英俊的臉龐綻放自信的光芒,剛才的畏縮、膽怯和懦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從容和鎮靜,「喝不完的話不要勉強,酒量的大小,憑的是實力,不是牛皮。」

「誰不敢喝了?」姚朝濤怒了,他本來在商深面前是高高在上的姿態,是俯視商深,現在商深突然從卑微的退讓搖身一變,瞬間高大了起來,變成了對他居高臨下的俯視不說,還是咄咄逼人的張狂,他哪裡受得了如此巨大的落差,二話不說拿起酒瓶倒滿了一杯,一口喝乾。

本來已經有了六七醉意的他,兩杯三兩共計六兩白酒下肚,就是鐵人也承受不住,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身子一歪就趴在桌子上面,醉得不知自己是誰了。

商深一招之間就解決了姚朝濤,眾人頓時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幕!

怎麼會?怎麼可能?商深到底是投機取巧還是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人?黃廣寬忽然覺得他剛才可能看錯了商深,商深之前真有可能是在假裝,要的就是等最後決戰的時候一戰定勝負。

蔣友也是心中無比震撼,商深太能裝了吧?剛才在別人撕殺的時候,他可是滴酒未沾,現在以逸待勞,以全力拚他們力戰之後的殘力,真是好算盤。

黃廣寬心中冷笑連連,好吧,就算商深以逸待勞,他和蔣友聯手足以打得商深屁滾尿流,更何況,他還有最後殺手鐧。

「厲害,厲害。」黃廣寬站了起來,輕輕鼓掌,他不動聲色地倒滿了一大杯啤酒,「老弟,沒看出來,原來你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我和蔣友都喝了不少了,我們一起上,不算欺負你吧?」

「不算。」商深淡淡地一笑,神態輕鬆自若,「不過車輪戰太沒創意了,這樣吧,我們玩點花樣好不好?」

「商深,你行不行呀?」崔涵薇在七分醉意的刺激下,腦子有點亂,分不清商深是故作姿態還是真有本事,她一拉商深,「不行就不要逞能,你要窩囊就窩囊到底吧,我不怪你。」

「如果為了最後的勝利,窩囊一天兩天甚至一兩年都不是問題,問題是,不管多窩囊的開始,只要有一個大獲全勝的結局就行。」商深伸手抓住了崔涵薇的小手,入手之處,柔軟而冰涼,他知道她害怕了,心中驀然升騰起保護她不受到任何傷害的決心,「有我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彷彿一瞬間,之前的窩囊廢商深突然就光芒萬丈,就如一個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從蓬頭垢面搖身一變化身成了一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手搖摺扇,風流倜儻,武功高強,揮手間,強敵灰飛煙滅。

感受到商深手心的溫暖和溫柔,崔涵薇的心瞬間就融化了,只覺得全身酥軟,再加上酒意上湧,只想倒在商深的懷中就此沉沉睡去,哪怕睡到地老天荒她也願意。

「有什麼花招儘管使出來。」商深和崔涵薇手拉手並且深情對視,讓黃廣寬醋意大發,他一拍桌子,「商深,儘管放馬過來,怕你我就不姓黃。」

「黃哥……」商深依然是一臉淡笑,從容不迫的姿態讓人無法和剛才畏縮懦弱的他聯繫在一起,完全就不是一個層次的生物,「我們一拖二吧。」

「什麼一拖二?」黃廣寬和蔣友同時發問。

「一瓶白酒外加兩瓶啤酒。」商深拿過三瓶酒擺放在自己的桌前,「也別先白後啤或是先啤後白了,直接深水炸彈多好玩。」

「什麼是深水炸彈?」黃廣寬和蔣友有點跟不上商深的節奏了,也不怪他們,生活在燕趙大地之上的商深,從小見多了鄉親們喝酒的花招,他不愛喝酒並不表明他酒量不大,也不說明他不懂喝酒。北方人喝酒不但酒量奇大,而且花樣眾多,遠非酒量一般的南方人可比。

商深拿過一個大杯子,先是倒了大半杯啤酒,然後又取過一個小杯子,向小杯子中倒滿白酒,伸手將小杯子扔進大杯子中,「撲通」一聲,小杯子落入啤酒之中後,激起了無數啤酒酒花。

「這就是深水炸彈。」商深舉起酒杯,並沒有入口,而是舉在眼前用心地端詳起來,此時的他,神態專注,神情專一,完全就是一個武功高手欣賞手中的寶刀一般。

剛才的商深,猶如膽怯而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而現在的他,猶如出鞘的寶刀,不但光芒四射,蓄勢待發……而且殺氣騰騰!

「省得說我欺負你們,先乾為敬!」商深話一說完,酒杯朝前一舉,然後送到嘴邊,咕咚咕咚一口喝乾。

一杯深水炸彈足有半瓶啤酒加一兩白酒。如果單獨來算,不算多,但混合在一起威力就大了。誰都知道白酒和啤酒混著喝容易醉,更何況是直接混在一起喝。

黃廣寬和蔣友傻眼了,他們喝酒無數,還真沒見過這種喝法,直接被商深的手法震驚了!

「這樣好了,我喝兩杯深水炸彈,黃哥和蔣哥各喝一杯,還算公平吧?」商深如法炮製又來了一杯深水炸彈,二話不說也是一口喝乾,然後瀟灑地一抹嘴巴,「怎麼樣,夠不夠男人?」

一句「夠不夠男人」讓張口結舌的黃廣寬和蔣友如夢方醒,二人被商深長虹貫日的氣勢和咄咄逼人的挑釁激怒了,誰怕誰呀,誰不是男人?二人對視一眼,拿起酒杯有樣學樣地也製造了一杯深水炸彈,然後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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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天堂向左

「行不行,黃哥?」深水炸彈威力果然驚人,比他想像中厲害多了,酒一下肚,立刻感覺體內翻江倒海,蔣友本來只有五分醉意一下就上升到了七分醉意,他忙輕輕一拉黃廣寬的胳膊,「不行就不拼了,別中了商深的計,他可是一點兒酒也沒喝。」

黃廣寬也是很不好受,比蔣友還慘,他剛才拼得厲害了一點,已經有六分醉意,現在成八分了,不過他卻不想認輸,不信他和蔣友二比一也拼不過商深。剛才商深的窩囊形象讓他印象太深刻了,他始終無法把現在的商深和剛才的商深聯繫起來。

更何況他還有後招沒有使出來。

「沒事,不信拼不過他。」黃廣寬朝蔣友擠了擠眼,暗示蔣友他還有殺招,他拿過酒杯,還想再炮製一個深水炸彈,不料才一動手,商深又說話了。

「深水炸彈是小兒科,要不,我們來一個核潛艇?」

一臉憨厚的笑容看上去很陽光而且無害的商深,說話時的語氣也很輕柔很隨和,偏偏說話之時的氣勢讓黃廣寬和蔣友大感刺耳。

崔涵薇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她的心情了,什麼深水炸彈,什麼核潛艇,她前所未聞,當然,讓她震驚的不是這些酒桌文化上獨創的名詞,而是商深所展現出來的應付自如的過人才能。剛才的商深完全就是一個沒見世面的土包子,現在的他,就是一把出鞘的寶刀,寒光閃閃,殺氣逼人。

這才是她喜歡的商深,才是她認識的商深,才是她期待中的商深。

崔涵薇雖然醉意洶湧,卻心中無比甜蜜,商深以一敵二的氣勢,一往無前的勁頭,讓她心中大定,感覺只要商深在她身邊,她就會一切安好。

女孩最喜歡有安全感,如果她喜歡的人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她會對他產生依賴。依賴久了,就習慣成自然,就由習慣轉變成了愛。

「什麼是核潛艇?」黃廣寬和蔣友也被商深層出不窮的花樣弄迷糊了,再加上二人酒意上湧,更是幾乎失去了思索能力。

商深也不多說,拿了一個大號酒杯,將一整瓶啤酒倒了進去,然後又拿過可以容納三兩白酒的玻璃杯,倒滿白酒,將白酒杯子「撲通」一聲放到啤酒杯中,說道:「這一杯叫核潛艇!」

崔涵薇驚得目瞪口呆,天,一瓶啤酒外加三兩白酒叫核潛艇,還真是名符其實,威力確實堪比核潛艇,可是……她隱隱擔心,商深行不行,別為了逞強而逞強,萬一自己喝倒了自己就麻煩大了。

商深卻沒事兒人一樣,在崔涵薇的目瞪口呆之中,在黃廣寬和蔣友的難以置信的注視之下,一口氣喝下了他親自炮製的核潛艇,然後將杯子重重地一放,白酒酒杯碰在啤酒酒杯之上的聲音叮咚作響,聽在黃廣寬和蔣友的耳中,卻如催命的槍聲一般刺耳。

「算了商深,黃哥和蔣哥年紀大了,和你沒法比,你別欺負老人家。」崔涵薇終於笑了,她是看了出來,商深不是逞強,而是他的酒量真的深不可測。

崔涵薇的話就如一枚匕首直接刺中了黃廣寬和蔣友的心臟,其實黃廣寬和蔣友不過三十多歲,正當年,哪裡是什麼老人家,但也確實比商深大了幾歲,一聽居然被崔涵薇當成老人,頓時火起,二人不由分說都分別炮製了一杯核潛艇,然後一言不發一飲而盡。

已經有了七八分醉意的黃廣寬和蔣友一杯核潛艇下肚,哪裡還受得了,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然後天旋地轉,再也站立不穩,一個東倒一個西歪,全部倒下了。

至此,房間中的八個人,倒下了六個,只有商深和崔涵薇還保持了站立,雖然站立,崔涵薇卻並不清醒,她搖搖晃晃,已經接近了醉酒的邊緣。

「商深,你,你好厲害,我真的佩服你,原來你是欲擒故縱,高明,太高明了。你對我是不是也是欲擒故縱,故意讓我喜歡上你,然後你再假裝不喜歡我,折磨我……是不是?」崔涵薇醉了,她抓住商深的胳膊不停地搖動,搖了幾下之後,身子一歪,差點摔倒。

商深忙伸手扶起了她,苦笑一聲:「高明也沒用,就我一個人清醒,你們都醉了,想走也走不了。我懷疑黃廣寬還有後手,現在能走才是上上策。」

「報告領導,我能走。」商深話單剛落,徐一莫突然就站了起來,高高舉起了右手,「老師好,我叫徐一莫,請多多關照。」

商深哭笑不得,徐一莫真是喝醉了。不過還好,她還能自己走,他就伸手扶起王向西:「涵薇,你和一莫馬上走,去外面打個車,我和向西隨後就到。」

「幹嘛要跑?跟做賊一樣。」徐一莫伸出一根手指去摸商深的臉,「你的臉好紅呀,好好玩。」

商深推開徐一莫:「不許鬧了,聽話。涵薇,趕緊行動起來,再晚了說不定就真跑不掉了。」

崔涵薇瞬間清醒了幾分,拉起徐一莫就衝了出去。商深也沒有遲疑,彎腰扶起王向西,又看了一眼東倒西歪的黃廣寬、姚朝濤和蔣友三人一眼,見三人睡得跟死豬一樣,口水流了一地,醜態百出,他搖了搖頭,扶起王向西離開了房間。

商深攙扶著王向西到了外面的時候,崔涵薇已經叫上了出租車,上車之後,商深才長出了一口氣,感覺總算安全了。

「他們不是都被你喝倒了,你還擔心什麼?」崔涵薇見商深還回頭張望,心中疑惑不解。

「我總覺得黃廣寬今天精心設計的一局,應該還有後手。只不過剛才被我兩杯打倒,他的後備力量還沒有到位。再晚一會兒的話,萬一再來兩幫手的話,今天別說你和一莫了,就連我也說不定會遭了毒手。不是我說你,涵薇,你認識的都是一些什麼人?你這不是談生意,是羊入虎口。哪裡有為了賺錢這麼拼的?你有這麼缺錢嗎?」

崔涵薇一臉歉意:「其實我也不願意來,是哥哥非要我跑一趟。剛才我也發現了黃廣寬不是什麼好人,是個大色狼臭流氓。以後我記住了,不和一些亂七八糟的人打交道,就算是真能賺錢也不合作!做人必須要有原則。」

話剛說完,突然手機響了。

崔涵薇一看來電,頓時臉色大變,猶豫著要不要接聽。

「怎麼了?」商深驚問。

「黃廣寬的電話。」

「接,聽他說些什麼。」

崔涵薇接聽了電話,已經有了七分醉意的她被車窗的迷離的燈光一照,更顯紅潤喜人,如雨後桃花,嬌豔無雙。

「黃廣寬,你這個無恥敗類,流氓,色狼,你還好意思打來電話?」崔涵薇的聲音十分冰冷。

「哈哈,沒想到商深那個小子這麼聰明,要不是他,我今天就得手了。算你們跑得快,再晚一步我的幫手就到了,你們想跑也跑不掉了。不過下次別再落在我手裡,你等著,總有一天我們還會見面。」黃廣寬放蕩地大笑,然後掛斷了電話。

黃廣寬由於喝得過急,猝然醉倒,等商深幾人剛走,他的後備力量就到了,扶他到了廁所,吐了之後,又恢復了幾分精力。才知道商深幾人已經趁機溜走了,他又氣又急,對商深恨之入骨。

此時黃廣寬坐在椅子上,神色黯然,猶如鬥敗的公雞一般垂頭喪氣。他現在已經確信無疑是被商深玩弄了,從一開始商深就是在裝,直到最後一刻才露出獠牙,然後打得他和蔣友體無完膚。

先不說商深的酒量有多深不可測,只說商深的演技當真一流,問鼎奧斯卡最佳影帝也不在話下。別讓他再遇到商深,如果下次遇到,他一定不會輕饒商深。

房間中,除了黃廣寬清醒之外,姚朝濤和蔣友依然酣睡不醒,不過又額外多了兩個人。

「黃哥,你沒聽錯,真是商深?」多出的兩個人之中,其中一人長得又黑又胖,不仔細看還真有幾分李逵的風範,不是別人,正是漏網之魚黃漢。

「怎麼可能聽錯,我又不是聾子。」對黃漢的問題,黃廣寬都懶得回答,他正在氣頭上,「怎麼了,你也認識商深?」

「何止認識,簡直是太認識了!」黃漢咬牙切齒,「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還不共戴天?別拽詞了,你和商深又沒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多出來的另外一人個子不高,長得委瑣而下賤。

如果商深在場的話,肯定會驚掉下巴,原來黃廣寬的後備力量一個是他的死對頭黃漢也就罷了,另一個他也認識,竟然是長發委瑣男朱石!

真是世界之大無巧不有。

「商深可不太好惹。」在聽到黃廣寬要對付的人是商深時,朱石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他現在臉上還有淤青,熊貓眼還沒有完全消腫,機場被痛打的一幕還在心中揮之不去,身體上的疼痛還是小事,心理上的屈辱卻是難以平息。

但不平息也沒有辦法,被痛打之後,朱石氣憤難平,找到了道上的幾個朋友,就想還回來。結果一打聽,打他的人姓范叫范衛衛,號稱深圳第一大小姐,她的爸爸范長天更是如雷貫耳的大人物,在深圳政商兩界都是響噹噹的角色,別說朱石敢動范衛衛一根手指了,就是范長天打個噴嚏就能讓他在深圳沒有立足之地。

無奈之下,只好嚥下了心中的惡氣,沒辦法,誰讓他惹了不該惹的人,自認倒霉吧。

本來今天黃廣寬讓他前來助陣,他一開始是拒絕的,是黃廣寬的一句話又讓他改變了主意。

「有北京來的美女,一流美女,天使臉蛋魔鬼身材。」

和黃廣寬關係也一向不錯,再加上有美女可以欣賞,再不來就是傻瓜了,朱石就不顧渾身的傷痛,輕傷不下火線,屁顛屁顛和黃漢一起趕來了。

朱石和黃漢早就認識,當年朱石有一段時間常駐北京,黃漢和寧二由於離北京近,也常跑北京。有一次在三里屯酒吧發生了衝突,二人不打不相識,最後反倒成了好朋友。

也確實,臭味相投者總會臭味相投,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朱石和黃漢成了朋友後,雖然聯繫不多,卻一直當對方是可以兩肋插刀的死黨。黃漢在寧二被抓後,倉皇逃出了北京南下深圳來投奔朱石,黃漢的出發點是,深圳離北京遠,天高皇帝遠,安全。再者深圳是改革開放的窗口,發財的機會多,他來深圳試試運氣,萬一真發達了呢?

黃漢和朱石熟,和黃廣寬不熟。不過在深圳他人生地不熟,朱石做什麼,他都跟著。卻沒想到,深圳那麼大,居然和商深差一點再次不期而遇。

「商深有什麼了不起?他還不好惹?哧……」黃漢不屑地笑了笑,「在德泉和北京,我一出手就嚇得商深屁滾尿滾,他算個**球。幸虧他跑得快,否則遇到了我,嘿嘿,保管讓他跪在地上叫爺爺。」

吹牛是混混必備的基本功之一,不會吹的混混不是牛叉的混混。有多少混混的光輝事蹟和偉大形象,其實都是在口耳相傳的疊加吹牛中膨脹成為一個個碩大的肥皂泡的。黃漢說起他和商深的往事,不提他被商深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真相,卻編造了商深被他騎在脖子上撒尿然後跪地求饒的劇本。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在北京或許商深沒什麼勢力,在深圳就不同了。」朱石想起了被范衛衛保鏢痛打時的情景,頓時打了個寒戰,「我們覺得欺負欺負老實人,摸摸美女的屁股,敲詐小商小販就了不起了,屁,混混就是混混,和最大的黑社會相比,我們還差得太遠。誰是最大的黑社會?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老闆們,他們住別墅開豪車,名下有幾個億十幾個億,他們輕易不出手,一出手就讓你痛不欲生。知道商深的女朋友是誰嗎?是范衛衛。知道范衛衛是誰嗎?是范長天的女兒。知道范長天是誰?說了你也不知道,反正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真的惹了范長天,你就會深刻地體會到一句話的真正含義——天堂向左,深圳向右。」

朱石也是才知道黃漢和商深還有這樣的過往,他之前還真信了黃漢的邪,以為黃漢來深圳就是發財來了,現在多半猜到了黃漢是在北京呆不下去才跑路來到深圳。不過他也沒有當著黃廣寬的面兒揭穿黃漢,他們這一類人,每天從睜開眼睛醒來到閉上眼睛睡著,一天下來說過的話中百分之九十是假話瞎話,真話從來不會超過百分之十。

習慣了就好,他在機場挨打的事情還不是被他吹噓成他和深圳最有名的黑道人物喬步思大干了一場的豐功偉績?在他的描述裡,喬步思是深圳一個呼風喚雨的黑道人物,囂張、狂妄、不可一世,是深圳的地下帝王,有暗夜君王之稱。正是他的存在,深圳的地下秩序才得到控制,所有的黑道人物都臣服在他的權威之下,不敢稍有異動。

喬步思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天堂向左,深圳向右,意思是說,只他在深圳一天,深圳就永遠遠離天堂。

也別說,朱石自吹自擂關於他和喬步思火拚的光榮事蹟不但沒有讓他的受傷成為笑話,反倒讓許多人對他刮目相看。不過刮目相看之後就都又好奇地追問,喬步思到底是誰?這麼牛氣哄哄的人物怎麼他們都沒有聽說過?

沒有聽說過就對了,因為深圳壓根就沒有一個叫喬步思的暗夜君王,完全是朱石虛構的一個角色。朱石不無得意地想,人醜就得多讀書,看,不讀書就會吃虧,連喬步思是誰都不知道?智商太低了,史蒂夫‧喬布斯喬老爺子是美國蘋果公司的聯合創辦人。

「我知道范衛衛是商深的女朋友,也見過她,嘿嘿,她沒什麼了不起,還被我摸過。」黃漢不知道范長天在深圳的份量,對范衛衛沒有絲毫畏懼之意,淫笑幾聲,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黃廣寬打斷了。

「別吹牛皮了,說點有用的事情。」黃廣寬不滿地瞪了朱石和黃漢一眼,「女人也好,社會地位也好,如果你沒錢,都是扯談的事情。別怪女人不跟你,也別怪別人看不起你,你沒錢還想有臉?崔涵薇跑了就跑了,以後有機會再琢磨她,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賺錢賺大錢。」

「黃哥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朱石知道黃廣寬的本事,深圳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有做正當生意賺大錢的正經人,也有靠歪門邪道賺大錢的走私客,在所有的走私客中,他最佩服的人就是黃廣寬,黃廣寬路子野膽子大眼光高,空手套白狼的手法一流。

「許多人說以後是IT時代,所以你們看現在從香港向深圳帶電子產品的水客有多多?我才不管以後是不是什麼IT時代呢,我只管眼前能不能大賺一筆。」黃廣寬比剛才清醒了幾分,喝著茶,端坐在主位上,眯著眼睛,一副天下我有的傲然姿態,「一台電腦、一部手機、一些零碎的電路板,走私過來,能有多少利潤?都是小打小鬧罷了,太低端,太小兒科,要做就做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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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午夜驚夢

「什麼大生意?」朱石點頭哈腰為黃廣寬點了一隻煙,「黃哥,我和黃漢最近沒事情做,就等你一聲令下好活動活動筋骨大發一筆呢。」

「不急,有你們施展的時候。」黃廣寬上下打量了黃漢一眼,對黃漢還算滿意,「過段時間我弄一條船,從外邊拉一船汽車過來,到時你們就都有活兒幹了。」

「都是什麼品牌的汽車?」走私汽車是大生意,朱石立刻喜笑顏開了,「高檔不高檔?」

「屁話,不高檔我走私個屁!」黃廣寬意味深長地看了黃漢一眼,對比朱石的迫不及待,他對黃漢的鎮靜多了幾分欣賞,「奔馳、寶馬、保時捷、豐田、本田,想要什麼有什麼。」

「黃哥,除了汽車之外,我覺得成品油、植物油、香菸這些東西也很賺錢。」黃漢敏銳地察覺到了黃廣寬對他的賞識,就及時表現自己,以便進一步得到黃廣寬的重用。

「沒錯,你說得對。這也正是我下一步要考慮的方向,不過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黃漢的話說到了黃廣寬的心坎上,黃廣寬越發覺得黃漢是個可用的人才,「黃漢,以後跟著我幹,我不會虧待你。」

「謝謝黃哥。」黃漢連連稱謝,眼中閃過了得意的光芒,直覺告訴他,他來深圳真是來對了,廣闊的天空會為他提供飛翔的空間。

相信不用多久,他就可以成為呼風喚雨的人物,當不了企業家沒有關係,能成為一個梟雄,也足以告慰平生了。

相信不用多久,他就可以身家百萬,不,千萬,然後衣錦還鄉,只要是有錢人,走到哪裡都風光,到時再回北京的話,再見到商深,商深肯定會拜服在他的腳下。

想到得意處,黃漢幾乎要笑出聲了。

「黃廣寬果然還有幫手,商深,我真服了你了。」出租車上,崔涵薇一攏頭髮,醉酒之後的她紅唇嬌豔雙頰飛紅,憨態可掬,「對不起,一開始我還當你真是一個窩囊廢,後來才知道,原來你是在演戲,是故意迷惑黃廣寬他們。」

崔涵薇坐在前面,商深坐在後排中間,他左邊是徐一莫,右邊是王向西。王向西酣睡不醒,徐一莫半睡半醒,還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下,他左邊要托住徐一莫的頭,右邊要扶住王向西不讓他東倒西歪,要有多累就有多累。

黃廣寬預備了幫手,商深也只是猜測,現在經電話證實了他的猜測,他更是一陣後怕。當然,如果讓他知道黃廣寬的兩個幫手是誰,說不定他會嚇得跳起來。

倒不是他有多怕朱石和黃漢,而是以他一人之力還真沒有辦法同時保護崔涵薇和徐一莫。

車到威尼斯酒店,下車後,風一吹,王向西醒了過來,他打了一個電話之後,推掉了商深和崔涵薇的挽留,打車走了。

商深左手扶著崔涵薇,右手攙著徐一莫,上樓的時候,被門口的迎賓和過往的客人好奇地打量了好幾眼,讓他無比尷尬。作為一個好孩子,他既不去夜店泡妞,更不會去撿醉酒女回家,天地良心,他真的是好人,如果不是他的努力和幫忙,崔涵薇和徐一莫沒準就真被別人撿到酒店開房了。

回到房間,商深絲毫沒有發現房間有人進來過的異樣,只是看到了散落在床上的照片,他偷偷拿走了他和崔涵薇的合影。

總統套房一共兩個房間,一大一小,商深把崔涵薇和徐一莫放在了大房間的床上,此時的她們酒意上湧,酒精度應該在體內達到了最高值,比在車上時還要醉得厲害,接近昏睡不醒了。

「醒醒,醒醒,要脫了衣服睡,穿著衣服睡不舒服。」

崔涵薇和徐一莫東倒西歪在一張大床上並排躺在一起,花開兩朵,二人臉色紅潤如酡,玉體橫陣。

「不脫,脫了衣服就被你看見了,你想得美?」崔涵薇翻了個身,努力睜了一下眼睛,「商深,你出去,我們要睡覺了,你不許偷看,不許想入非非……」

徐一莫卻一下坐了起來,一雙驚恐的眼睛環視了一下房間,然後又一頭栽倒:「嚇死我了,我以為睡大街上了。」話一說完,她翻身趴在床上沉沉睡去,屁股翹起,一隻腿還伸到了床外,雙手抱著枕頭,姿勢要有多不雅就有多不雅。

崔涵薇還好一些,微微蜷了身子,側睡在一側,睡姿甜美,面容安詳,和徐一莫誇張的睡姿以及流著口水的形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商深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輕為二人蓋上了薄被,然後悄無聲息地帶上了門。

好在是套房,他可以住在另外一個房間,而且房間也自帶衛浴,倒也方便。

剛才還不覺得,現在一坐下來就感覺酒意上湧,雖然商深自知酒量還行,但剛才喝得還是太急了,而且為了速戰速決,他使出了必殺技。只不過硬拚酒量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他知道他其實已經有了五六分醉意。

脫了衣服,舒服地洗了一個熱水澡,感覺酒意減了幾分,商深累了,也困了,撲在床上,感覺一陣潮水般的睡意襲來,片刻之後就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感覺就好像剛睡著天就亮了,商深掙紮著起床,實在是他還沒有休息過來,渾身疲憊,不過見窗外陽光大好,心情也就好了幾分,推開房門走到客廳,只看了一眼就驚呆了。

客廳裡坐著四個人,范衛衛、崔涵薇、徐一莫和杜子清。

怎麼回事?商深迷糊了,范衛衛在的話他也可以理解,為什麼杜子清也在?還有,他現在到底在哪裡,是回北京了還是還在深圳?

「商深,你醒了,過來,我有話要對你說。」范衛衛一臉淺淺笑意,沖商深招手,「我決定不出國了,留在國內陪你。可是崔涵薇卻告訴我,她喜歡上你了,而且你也喜歡她,你們會在一起,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一旁的崔涵薇安靜如淑女,不說話,只含蓄地笑,正在削一隻蘋果。她的手法嫻熟,長長的蘋果皮連在一起,沒有斷開,像是一件藝術品。

徐一莫掩嘴而笑:「商深一開始也以為他喜歡的是你,後來他才發現,最適合他的城市是北京,最適合他的人是薇薇,衛衛,你就算留在國內也留不住商深的心,我勸你還是出國算了。國外的天空更美,國外的世界更大,國外的月亮更圓。」

「我希望商深有始有終,不要拋棄衛衛,衛衛對他那麼好,如果他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他和葉十三還有什麼區別?」杜子清橫眉冷對,對商深怒目而視,「商深,你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崔涵薇了?你太讓人失望了,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原來你也是一個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的庸俗男人!」

商深抓了抓頭,一頭霧水:「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我哪裡喜歡上崔涵薇了?衛衛你怎麼來了?子清你怎麼也來了?還有,我們現在到底是在哪裡?」

「你還不承認你喜歡上我了?」崔涵薇削完了蘋果,切了一小塊用刀尖挑著遞到了商深嘴邊,「是誰和我在飛機上相依相偎?又是誰和我在房間的地毯上上演了一出香豔大戲?你不喜歡我?你覺得你能騙得了自己的內心?」

說話間,她將蘋果塞到了商深的嘴裡,臉色陡然一寒:「吃了我的蘋果,從此就是我的人了。如果你敢背叛我,你就和蘋果一樣的下場……」

話一說完,刀光一閃,崔涵薇手中的蘋果被一刀兩斷,切成了兩片。

「好你個商深,真的喜歡上崔涵薇了,枉費我對你一往情深。」范衛衛撲了過來,雙手掐住了商深的脖子,「我掐死你。」

商深冷不防被范衛衛掐住了脖子,想要掙扎,卻發現范衛衛的力氣大得驚人,他居然掙脫不了。越掙扎反而被她掐得越緊,感覺喘不上氣來,似乎快要窒息了……

「啊!不要!」商深一下醒來了,原來是一個夢。

他大汗淋漓,醒來後,脖子上被緊緊勒住的感覺還在,用手一抓,居然真的有一個胳膊死死地壓住了他的脖子上,他嚇得不輕,瞬間完全清醒了,怎麼回事,明明他是一個人睡在床上,為什麼旁邊會多了一個人?

睜眼一看,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一人玉體橫陣,渾身上下只穿了一個內褲,連胸衣都沒有穿,近乎赤身裸體地躺在他的身邊,一隻胳膊正好壓在了他的脖子上,顯然剛才惡夢中被掐的感覺都拜這條潔白如藕的胳膊所賜。

燈光不亮,半明半暗,但商深依然可以看清身邊女孩周身上下每一塊裸露在外的皮膚以及她健美的身材。必須得說,她的身材真好,凸凹有致,堪稱完美,尤其是小腹上掩蓋在粉色內褲之下若隱若現的馬甲線,表明了她平常喜歡鍛鍊身體對生命無比熱愛的飛揚青春。

平坦而有馬甲線的小腹,完美的腰身,渾圓的肚臍,肚臍以上的兩座山峰……商深忙移開了眼睛,非禮勿視,雖然對方送上門了,他真的不是偷看,但他總覺得不經對方允許就欣賞對方的身體就是偷窺。

還好,女孩嘴巴動了幾下,然後翻了個身,將胸前的兩座山峰壓在了身上,只留給了商深一個後背。

後背如一馬平川的平原,光潔無暇,不對,在後背的正中心有一個指甲大小的胎記,就如被人按了一個紅紅的手印一般。商深一時好奇,伸出右手食指按了下去。也是怪了,不大不小,正正好,和他的食指合絲合縫,好像是很久以前他的食指輕輕按下,然後留下的一個永遠的紀念一般。

怪事,真是怪事,怎麼會和他的食指大小一樣?商深愣住了。

目光又向下移,頓時呼吸都為之一窒!

讓商深呼吸停止的不是徐一莫翹挺的臀部——沒錯,商深其實第一眼就認出了送上門上錯床的女孩正是徐一莫——儘管說來徐一莫渾圓的臀部不管是弧度還是彈性都堪稱上品,當然,彈性是商深的意淫,他沒有親手試上一試,但擁有如此渾圓臀部的女孩多了去了,不足為奇,讓他震驚的是徐一莫的腰窩。

如果說上次在重慶火鍋城的初見,第一眼之下商深就猜測到了徐一莫的健美身材之下,肯定會擁有尋常女孩難得一見的馬甲線,那麼現在徐一莫半裸身體呈現在他的面前時,她的腰窩就如一對美麗的性感之眼,帶給了他足夠強烈的震撼和衝擊。

馬甲線雖然一般女孩很少擁有,但仍然可以通過堅持不懈的鍛鍊獲得,腰窩就不同了,在醫學上被稱作「麥凱斯菱」、在美術界又稱「聖渦」的腰窩,是最理想的人體模特的標誌之一,據說只有胖瘦均勻、體形勻稱的年輕女性之中的百分之三的女性才能擁有!

比例之低,相當於千無其一。

腰窩就是背後腰間的兩個凹下去的窩,是臀部骶椎骨上方和腰椎連接處的兩側,又稱為「維納斯的酒窩」,被視作人體的性感之眼。又因為兩個窩顯得大而深,如水波中的漩渦,此渦後來被西方美學家稱之為「聖渦」。

徐一莫居然有腰窩?太神奇太了不起了,商深再自認不是大色狼臭流氓,遇到傳說中千無其一的腰窩,哪裡還按捺得住好奇,伸手輕輕落在了徐一莫的腰窩之上。

觸手之後,微涼而舒適,滑膩如玉彈性如球,女性身體特有的脂肪感讓手感十分美好,商深手指在腰窩中只放了一下,就趕緊收了回來,唯恐被徐一莫察覺。

說到底,他還是一個好孩子呀,有這麼大好的機會不好好加以利用,居然還能坐懷不亂,當真是現在柳下惠。

暗誇了自己一番,誇得連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商深才又意識到了一個更嚴峻的問題——徐一莫近乎赤身裸體睡在他的床上,他別說怎麼和范衛衛交待了,就是被崔涵薇發現了,也吃不了兜不走,就算再解釋,也無法迴避他和徐一莫同床共枕的事實。

儘管說來,他什麼都沒幹,還被徐一莫壓住了脖子,讓他憋得難受。至於徐一莫怎麼就跑到了他的床上,他大概也猜到了七八,從她濕漉漉的頭髮還沒擦乾以及身上殘留的水珠判斷,應該是半夜起床去洗澡,洗澡之後迷迷糊糊地就上了他的床。

先不管徐一莫是怎樣醉後失態了,現在的問題是他怎樣才能擺脫嫌疑。相信等徐一莫醒來後,肯定會懷疑他對她做過什麼了,就算不懷疑他做過什麼,想也不用想也會知道她被他看過了,到時會讓人無比尷尬。

怎麼辦呢?

商深撓頭了,怎麼才能做到既不讓徐一莫尷尬又不讓崔涵薇猜疑他和徐一莫發生什麼事情的兩全其美呢?

有了。

商深想到了一個妙計,他躡手躡腳地來到了衛生間,沖了一個澡,然後摸到了崔涵薇的房間,見房門虛掩,他輕輕敲了敲門。

沒人應聲。

又敲了幾下,還是沒有聲音,他就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借助不算明亮卻依然可以看清房間內所有景象的燈光,只看了一眼他就大吃一驚——房間內空空如也,床上只有散亂的被子和橫七豎八的一堆枕頭,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不是吧,人呢?

原本想悄悄叫醒崔涵薇,就說他去洗澡,洗澡之後想回房間卻發現他的床被徐一莫霸佔了——如此可以迴避他和徐一莫同床共枕的事實,以免讓崔涵薇胡思亂想——為了避免尷尬,他想讓崔涵薇去他的床上和徐一莫一起睡,相信崔涵薇不會拒絕。

如此安排,等天亮之後相信徐一莫不會想起她昨晚到底是睡在哪張床上,更不會想起她近乎****睡在他身邊的糗事,只要她一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崔涵薇就足夠了。

誰想徐一莫上錯了床也就罷了,崔涵薇還不見了,商深險些沒嚇出好歹。一個大活人大晚上能去哪裡?別出事才好。

好像有水聲?商深側耳一聽,果然從衛生間傳來了嘩嘩的水聲,他長舒了一口氣,還好,崔涵薇應該是去洗澡了,他等她一會兒好了。

結果等了半天,水聲嘩嘩響個不停,就是不見崔涵薇出來,商深著急了,崔涵薇和徐一莫都喝了不少酒,他不放心,於是就來到衛生間門口,輕輕敲了幾下:「涵薇,你在裡面嗎?」

沒人回應。

「涵薇?」商深愈加感覺不好,加大了敲門力度,同時也提高了聲音。

依然除了水聲沒人回答。

顧不上許多了,商深當即推門而入,果然,崔涵薇泡在浴缸裡,沉沉睡去。水龍頭沒有關,水一直流,溢出了浴缸,流得滿地是水。

還好,浴缸裡面滿是泡沫,一絲不掛的崔涵薇才沒有春光畢露地呈現在商深面前,她只露出了脖子以上的部分,在酒意的刺激和熱水的浸泡下,她人面桃花,粉頸如玉鎖骨深陷,兩條玉臂伸在浴缸之上,呈現溫泉水滑洗凝脂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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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人生沒有但是

不過……商深只是驚豔了片刻就無心欣賞崔涵薇的美女入浴圖了,因為崔涵薇憨態可掬的睡姿看似可愛,實則非常危險,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一頭栽倒在浴缸之中,即使不被淹死,也會要麼被嗆得正著,要麼碰得頭破血流。

深刻地搖了搖頭,商深滿心無奈,徐一莫是一個連床都會上錯的主兒,崔涵薇更好笑,居然在浴缸裡睡著了,平常挺端莊、高傲、淑女的兩個女孩,喝醉之後怎麼變得如此荒誕如此奔放,完全不認識一樣?他記得以前他喝醉之後,從來都是老老實實地睡覺,什麼出格的壞事都不做,哪裡像徐一莫和崔涵薇一樣,一個醉得稀里糊塗,不管誰的床,上了便睡。一個醉得稀里嘩啦,不管是床還是浴缸,躺下便睡。

真拿她們沒辦法,如果不是他在,說不定真會出什麼事情。

商深來到崔涵薇面前,輕輕一拉崔涵薇的胳膊:「涵薇,醒醒,別在浴缸裡睡覺。」

崔涵薇一下就醒了,她睜大迷茫的雙眼,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過了幾秒鐘才清醒過來:「啊,商深,你要幹嘛?你怎麼在我的床上?」

然後她注意到了不對,她不是在臥室,而是在衛生間,就更是驚恐了,猛然站了起來:「哎呀,我怎麼睡在衛生間了?」

「不要!」商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天地良心,他真的是好孩子,從小到大從來沒偷看過一次美女洗澡,現在也是,好吧,他是什麼都看見了,可是他是被動接受的,真的不是偷看。

美女出浴圖肯定要比美女入浴圖更香豔更有視覺衝擊力,雖然只是一晃而過,商深隨即就閉上了雙眼外加摀住了眼睛,卻還是看清了崔涵薇的真面目。

比起徐一莫,崔涵薇的身材毫不遜色,甚至還要白嫩幾分,而且她的腰比徐一莫還要輕盈幾分,如果不比健美,她渾身上下散發的女人味要比徐一莫更誘人。

如果說徐一莫就如休閒裝,那麼崔涵薇就是正裝。休閒裝讓人輕鬆愜意,正裝卻能讓人安心舒適,各有各的好,不能說誰高誰低。徐一莫是野性和美麗完美結合的女孩,崔涵薇則是高貴和端莊完美結合的女孩,一個奔放如江河,一個靜美如湖泊。

「臭商深,死商深!」崔涵薇一站起來才意識到了不對,她沒穿衣服,如此一來等於是她直接暴露在了商深的眼皮底下,而且還是主動呈現,太羞人也太氣人了。

都怪商深,大半夜不睡覺,幹嘛要跑到她房間的衛生間來?她又羞又氣,忙坐了回去,抓住香皂就扔向了商深。

「去死!」

「不關我事。」商深被香皂砸中,委屈滿滿,「涵薇,你聽我說,出了點意外,一莫睡我床上了。」

「啊?你怎麼她了?你們發生什麼了?」崔涵薇大驚失色。

半夜裡崔涵薇醒來後覺得渾身難受,就想洗一個澡再睡。她明明記得起來的時候,徐一莫還睡在身邊,怎麼一轉眼就睡商深床上了?對了,徐一莫只穿了三點式,她要是睡在商深床上,肯定會被商深看個清楚。

「我沒怎麼她。」商深忙說,「我起來去沖澡,回來後就發現她在我床上了,而且穿得很少,我沒敢叫醒她,怕她尷尬,就想讓你去和她一起睡在我的床上,這樣天亮後她也不會記得是半夜睡我床上了……」

「你看見什麼了?」崔涵薇還不放心,話一出口才想起她已經被商深看了一個遍,頓時臉紅過耳,「剛才的事情你不許說出去。要是說出去,我和你沒完。」

「怎麼個沒完法?」商深最不喜歡聽別人說和他沒完了。

「我……」崔涵薇一時語塞,愣了片刻忽然大著膽子說了一句,「我就賴上你了,非嫁給你不可,你不娶也得娶。」

不是吧,這也行?就看了一眼就得負責一輩子?何況他剛才的一眼還是被動接受,又不是他主動要看的。

好吧,好男不和女斗,商深認輸了:「怕了你了,我不說出去就是了。就這麼說定了,我去你床上睡,你去我床上睡。還有,別再在浴缸裡睡了,小心水涼了著涼,小心碰破了頭。」

商深走了許久,崔涵薇才慢慢地穿好衣服裹了浴巾,來到了商深的床上,見徐一莫睡得正香,還****著上身,不但沒有半點淑女睡姿,還口水流了一枕頭,要說有不雅就有多不雅。

搖了搖頭,崔涵薇實在是無語了,睡錯了床都不知道,還裸露著上身,商深做得也對,考慮得挺周全,她這個樣子要是醒來後發現睡在一個男人身邊——哪怕這個男人是商深——她也會無地自容,也別說,商深還真是一個考慮周到事事細心的大男孩。

不過……崔涵薇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徐一莫光了上身,會不會被商深看了去?肯定會了。死商深,臭商深,看了徐一莫又看了他,便宜死他了。

越來越羞,越想越氣,崔涵薇酒意基本上全醒了,卻再也睡不著了。

天亮了。

徐一莫夢見她在游泳,是建造在樓頂的超級游泳池,偌大的游泳池只有她一個人,她感覺藍天那麼藍白雲那麼美心情那麼好,於是就放開手腳去游,她一向自詡游泳技術高人一等,不管是蝶泳、蛙泳樣樣精通。

游到了泳池的盡頭,她像游泳運動員一樣身子在水中一個翻轉,準備再游一個來回,忽然泳池中的水一下全幹了,她就如離開水的魚一樣失去了依靠,「撲通」一聲跌落到了泳池的底部。

「哎喲!」徐一莫從睡夢中醒來,睜眼一開,她頭下腳上地摔倒在了地上,準確地說,上半身在地毯上,下半身還在床上。

原來是睡覺不老實摔到床下了,徐一莫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爬了起來,才注意到上身沒穿衣服,回身抓過床單擋在胸前,然後想起了哪裡不對。

正好崔涵薇從衛生間出來,她滿臉疑惑:「薇薇,怎麼不對呀,我明明記得昨晚我們是睡在大房間,怎麼醒來就在小房間了?是不是商深半夜和我們換了房間?也不對,他怎麼跟我們換房間,難道要把我們一個一個地抱過來?到底是哪裡不對,難道是我記錯了?怪事,真是奇了怪了。」

「你當然記錯了,昨晚我們就睡在這個房間。」崔涵薇莫名地臉又紅了,忽然想起一個疏漏的細節,忙說,「你先去洗漱,我已經買好了機票,我們一個小時後出發去機場。」

徐一莫總覺得哪裡不對,卻又想不明白,只好去衛生間洗漱了。她一進衛生間,崔涵薇就箭一般衝向了商深的房間。

商深還在沉睡不醒,昨晚他折騰得實在太累了,一共還沒有睡幾個小時。和徐一莫的睡姿有得一比的是,他只差一點就摔到床下了,整個人一半懸空在外。難得的是他還維持了平衡,居然沒有掉下去。

穿了內褲和背心的商深,作為男人,倒也不算多不雅觀,但正是荷爾蒙分泌旺盛階段的他,和所有男人一樣在早晨都有一個共同的習性——所以當崔涵薇來到商深身邊,從商深的枕頭下面找到徐一莫的胸罩正要悄悄離開時,不經意間多看了一眼商深隱私部位的異常狀況,頓時羞得面紅耳赤,急急地跑開了。

跑出了商深的房間,她心臟還跳個不停,再看手中的胸罩,心想商深枕著徐一莫的胸罩一個晚上,不知道有沒有發覺?

「我的胸罩怎麼在你手裡?我找了半天沒找到。」徐一莫從崔涵薇手中搶過胸罩穿上,嘻嘻一笑,「還是不戴舒服,女人呀,就是比男人累,真沒辦法。」

「收拾一下東西,我們等下吃早飯,然後去機場。」崔涵薇不想和徐一莫糾纏胸罩的問題,她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

「商深怎麼還沒起來?我去叫他,真是一個懶豬。不過昨天晚上也多虧了他,要不是他,我們可就慘了。」徐一莫一步邁進了商深的房間。

事實上……昨晚你已經慘了,崔涵薇無奈地搖了搖頭,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為好。她又想起了范衛衛,要走了,有必要給范衛衛打個電話說一聲謝謝。

電話打過去,卻提示關機。

趕到機場,才早上九點多光景,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一段時間,商深就和崔涵薇、徐一莫坐在了候機大廳等候。

就要離開深圳了,商深忽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他拿出手機,想起昨天和范衛衛互通了短信,他回了「一切安好,勿念」的短信之後,范衛衛沒有回覆。

昨天事情太多了,慌亂之中他也沒有多想,現在靜了下來,忽然覺得哪裡不對。以范衛衛的性格,不可能不打來電話也沒有短信問候,她應該問他有沒有平安抵達北京有沒有想她才對。

范衛衛出了什麼事情不成?商深越想越不安,忙打出了電話。

結果范衛衛的手機關機了。

怎麼會關機呢?商深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都怪他,如果昨天他告訴范衛衛他還留在深圳的真相就好了,他想了想,發了一個短信。

「衛衛,對不起,我不該騙你,其實我還在深圳,是為了幫崔涵薇和徐一莫一個忙,今天會返回北京。希望你一切順利,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信息剛發出去,手機就響了,商深還以為是范衛衛打來的電話,忙按下了接聽鍵:「衛衛……」

「衛衛?我不是衛衛,我是王向西。」話筒一端傳來的卻是王向西的笑聲,「商深,你們還在酒店嗎?昨晚不好意思,我本來是去助陣,結果自己卻喝多了,後來發生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王哥……」商深穩定了一下情緒,「我們已經到機場了,昨晚也多虧了王哥幫助,否則還真過不了關,謝了。等回到北京我們再電話聯繫,後會有期。」

「好,保持聯繫,我和化龍估計過一段時間會去一趟北京,到時我們再面談合作的事情。你等一下,化龍有話要和你說。」

「商深,你也看好改寫ICQ的前景?」馬化龍直接切入了主題,也不和商深寒暄了,「說說你的想法。」

「ICQ的成功就說明了市場前景,我覺得以ICQ為代表的網絡即時通訊軟件早晚會替代e-mail成為人們交流的工具,hotmail的成功例子可以複製。」商深很佩服馬化龍的專業精神和王向西的為人,覺得如果和他們合作,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太好了,你和我的看法完全一致。」馬化龍大聲叫好,高亢的聲音從話筒中透露出來,依然可以讓人感受到他的興奮,「我有一個建議,商深,向西前期已經改寫了一部分ICQ的代碼,現在正在後期完善中,你考慮一下和他合作共同編寫一個全新的超越ICQ的軟件,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OICQ,怎麼樣?」

經過初步接觸,商深認可王向西的為人,他認真地想了一想:「可以,我願意和王哥合作。」

「好,那就先這樣說定了,過幾天我和向西會到北京和你面談。」馬化龍又將電話轉給了王向西。

「商深,祝你一路平安。記得替我向一莫、涵薇問好,我就不給她們打電話了。等我去北京之前,我會提前和你聯繫。手機別忘了開機,都是IT時代了,天天關機怎麼跟得上瞬息萬變的時代。」王向西本想和徐一莫說幾句,話到嘴邊又沒好意思出口。

商深呵呵笑了笑,掛斷了電話。

「王向西的電話?」崔涵薇聽出了什麼,一攏頭髮,微微一笑,「他還想邀請你加盟他和馬化龍的公司?」

「不是,他想和我聯合編寫軟件。」商深有了主意,「我想了想,涵薇,不管我是加盟你的公司,還是加盟王哥和馬哥的公司,其實兩者並不是有你沒我的零和矛盾,而是可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共贏,等回北京我再詳細和你說說我的想法……」

「好呀,沒問題。」崔涵薇喜笑顏開,心情大好。

「不對,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徐一莫湊了過來,手指放在下巴上,作深思狀,「昨晚似乎哪裡出現的狀況,我明明記得開始是睡在了大房間,早上起來後怎麼是在小房間?而且我睡覺的時候是穿了睡衣,醒來後卻只穿了一件內衣……天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商深,你老實交待,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商深大窘:「你不要誣陷好人好不好?你和涵薇同床共枕,我怎麼可能對你做過什麼?」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涵薇和我在一起,你就要對我做什麼了,是不是?」徐一莫想起了早上她找不到胸衣,後來一轉身又找到了的怪事,隱隱覺得並不是她記錯了,而是確實出現問題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商深被徐一莫的邏輯氣笑了,「算了,不和你說了,反正我什麼都沒做,我是清白純情誠實並且童叟無欺的小郎君。」

「我……」徐一莫被商深毫無節操的自誇震驚了,伸手一推商深,「我才發現原來你也挺壞,說,以前的憨厚和可愛是不是演戲?對了,你演戲的水平挺高,昨晚你不但騙到了黃廣寬他們,連我也被你蠢萌的表情騙得不知所措,後來才知道,你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徐一莫用力過猛,商深沒防備,被她推得朝旁邊一倒,正好撞在了崔涵薇的身上。崔涵薇冷不防被商深一撞,哎呀一聲,下意識伸手抱住了商深。

「不要這麼肉麻好不好?明明是想抱,還要假裝是被我一推的原因。」徐一莫故意調侃商深和崔涵薇,主要也是商深被崔涵薇抱在懷中,場面很不是諧調,應該是商深抱住崔涵薇才對,她還想再取笑二人幾句,忽然眼睛睜大嘴巴張大,愣住了,「啊,啊,不好了……」

崔涵薇被徐一莫取笑,臉一紅,正要反駁幾句,忽然見徐一莫張口結舌的樣子好像見鬼了一樣,就笑:「什麼不好了?除了你不好,沒什麼不好。」

商深卻直接回頭過去,順著徐一莫的目光一望,也一下驚呆了——不遠站著兩個人,顯然是一對母女,媽媽漠然而高傲,女兒清麗又脫俗,正是許施和范衛衛。

只是清麗脫俗的范衛衛此時一臉悲涼,眼神中滿是無邊的失望和傷心。她緊咬嘴唇,眼淚在眼中打轉,卻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倔強而又不甘地緊盯著商深和崔涵薇不放。

剛才商深入懷崔涵薇的一幕,她正好看得清清楚楚一目瞭然!

儘管昨天威尼斯酒店門前的一出以及酒店房間之中商深和崔涵薇親密照片的事實,已經讓她傷心欲絕,做出了要離開國內遠走高飛的決定,但她不甘心,總覺得商深和崔涵薇之間應該不如她看到的一樣進展那麼迅速,或許真有隱情也說不定,她就等著商深的解釋。

商深欠她一個理由充足可以讓她信服的說法。

但是商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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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許多事情不會和期待中一樣美好

商深只給她回覆了一個「一切安好,勿念」的短信,輕描淡寫又毫無誠意,就讓她意識到或許商深真是一個見異思遷的人,她畢竟認識他還短,沒有看透他的本質。算了,不去想了,從此天各一方,自此永不相見。

然後一早來到了機場,真的要遠離深圳遠離商深了,她忽然又生出了幾分不捨,真的就這樣沒有告別就離開了?長這麼大,她第一次真正愛上一個人,為他牽腸掛肚,為他柔腸百結,甚至甘願為他付出一切,但卻是這樣一個沒有結果的結果,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到了機場才想起沒有打開手機,一開機就收到了商深的短信。見到商深真誠地向她道歉,並且承認了他還在深圳,是為了幫崔涵薇一個忙,她心中所有的不甘和猜疑頓時煙消雲散,尤其是最後一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更是讓她心中的委屈瞬間冰雪消融,她決定要原諒商深所有的隱瞞和過錯,要和他重歸於好,要等他到天荒地老。

但是……就在她向媽媽再次強調她早晚會回國並且會堅定地商深在一起時,她的自信和驕傲卻被媽媽一句冰冷而無情的話打落了塵埃。

「你還要和商深在一起?問題是,他還會和你在一起嗎?衛衛,你太天真了,哪裡會有一個等你三年的男人?他連三天都等不了。」許施無比鄙夷加輕蔑地用手朝遠處一指,「被那個女孩抱住的人不正是你朝思暮想的商深嗎?」

什麼?范衛衛順著媽媽的手指看去——還真是商深,居然真是商深!她所有的期待和美好都被崔涵薇對商深的傾情一抱化為了烏有,只一瞬間,所有的愛恨情仇一時湧上心頭,她告誡自己:該醒醒了,范衛衛,別再心存幻想了,商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感情騙子,他對你根本就沒有真感情。

是,她承認爸媽對商深過於苛刻了,但不管怎樣,爸媽的出發點是為她好,為人父母誰不關心子女的婚姻大事?商深如果因此對爸媽而耿耿於懷,他就太沒有肚量了。如果商深真是因為受不了爸媽的刁難而移情別戀,那他也太沒有原則太沒男人氣概了。

不管了,范衛衛此時此刻已經徹底死心了,她心灰意冷,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算了,就當她沒有認識過商深,就當她從來沒有愛過商深,就當商深從來沒有對她用過真心。

「衛衛!」商深先是一愣,隨後注意到范衛衛傷心欲絕卻又強忍悲痛的表情,他就知道范衛衛誤會了他和崔涵薇,他心中還有幾分不解,范衛衛儘管對崔涵薇有提防之心,卻從來沒有真當崔涵薇是她的情敵,他輕輕一轉,脫離了崔涵薇的懷抱,朝范衛衛跑去。

「不要過來!」范衛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朝商深喊出了飽含悲愴和絕望的一句話,「我不想再見到你,商深,我恨你,你記住,你永遠欠我的!」

說完,她轉身離去,不給商深解釋的機會。

商深衝到了許施面前,被許施攔住了去路,許施傲然地站在商深面前:「商深,既然你已經有新歡了,就不要再糾纏衛衛了,你放她一條生路好不好?我求你了。」

「阿姨,你誤會了,我和崔涵薇只是普通朋友……」商深才知道事情比他想像中嚴重多了,遠處,范衛衛的身影眼見就要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他想要分開許施追過去。

許施卻說什麼也不肯讓商深過去,她才不管商深和崔涵薇是什麼關係,只要衛衛對商深死心了就好,眼下的機會太難得了,就算是誤會,也要讓衛衛對商深誤會到底。

「商深,我希望你能保持最底限度的尊嚴,不要再糾纏衛衛了!」許施伸手拉住了商深的胳膊,「作為衛衛的媽媽,我不希望她受點半點傷害。你已經傷害到了她,難道還想繼續傷害她下去,讓她到了國外也不開心?你怎麼就這麼狠心?你到底有沒有真的愛過衛衛?」

商深止步了,許施的話如一把尖刀正中他的心臟,讓他疼到無法呼吸:「許阿姨,請你轉告衛衛,在她沒有親口告訴我要和我分手之前,我不會愛上任何人。這是我的保證,也是我作為一個男人的承諾。」

說完,商深朝許施鞠了一躬:「謝謝!」

許施望著商深轉身離去的背影,心中微有觸動,不過很快就被勝利的情緒淹沒了,就讓衛衛無牽無掛地出國好了,她和商深的認識和相戀,本來就是一個錯誤,就算商深和崔涵薇剛才的舉動是一個誤會,由錯誤開始再由誤會結束,也挺好。

從包中拿出了范衛衛的手機,許施翻到了商深的手機號,發出了一個短信:「商深,我們分手吧!你自由了,從此以後不管你再愛上誰,都與我無關了,我也不會再信守等你三年的承諾,從此你是你我是我……」

發完短信,再遠望了剛才和商深抱在一起的女孩一眼,心中滿滿的勝利和開心頓時減弱了一大半,商深也真是交了****運,這麼漂亮端莊的女孩怎麼會喜歡他?看女孩的舉止、打扮和優雅的姿態,她肯定也是生長在富貴之家的千金小姐,家境應該不比衛衛差。

人就是如此奇怪,如果商深的身邊是一個遠不如范衛衛的女孩,許施會開心許多,覺得商深的眼光不過爾爾,但偏偏商深的身邊是一個漂亮、優雅而且周身流露富貴之氣的女孩,她就大感失落了,彷彿是商深又攀了高枝而拋棄了衛衛一樣。

以商深的水平,只能衛衛拋棄他,不能讓他拋棄衛衛。許施心理極度不平衡地多看了崔涵薇一眼,試圖找到崔涵薇不如范衛衛的地方,讓她失望的是,崔涵薇舉止大方,亭亭如蓮,在人群之中一站,是無數人的焦點,實在是不比范衛衛遜色半分。

這麼好的一個女孩為什麼要喜歡商深這樣的一個要什麼沒什麼還花心的窮小子?許施恨恨地想,真沒眼光真沒水平,誰看上商深,誰就是傻子。

被許施腹誹為傻子的崔涵薇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也大概猜到了范衛衛的誤會是因為剛才她對商深的一抱,其實也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摟抱,只是她雙手抱住了商深的肩膀,防止商深摔倒的扶助罷了。

怎麼就讓范衛衛誤會了?想起范衛衛對她還算不錯,她心中閃過一絲愧疚,見商深垂頭喪氣地走來,就上前安慰商深:「不要緊,向衛衛解釋清楚就行了。」

商深的手機響了。

看了范衛衛發來的短信,商深一臉灰色,心情低落到了極點,想回覆范衛衛解釋一番,卻又覺得不管怎麼辯白范衛衛也許不會相信,他嘆息一聲,收起了手機。

飛機起飛了。

騰空而起的飛機產生的巨大推力讓人有瞬間的失重感,商深坐在靠窗的座位,窗外是藍天白雲,在藍天白雲之外,是無邊無際的天空。

來的時候,他和崔涵薇、徐一莫是無意的偶遇。回去的時候,卻是有意的同行。崔涵薇坐在他的右側,徐一莫在崔涵薇的右側。二人一直沒有說話,乖巧得像是笑不露齒的淑女。商深卻是知道,她們的安靜是生怕不小心哪一句話會引起他的傷心。

真的就這樣和范衛衛結束了?

范衛衛和許施來機場,應該是出國。商深心中長嘆一聲,范衛衛還是沒能頂住家裡的壓力提前出國了,也許他和范衛衛的相識相戀,本來就是一場錯誤。但人生之中的每一次遇見,誰知道是對是錯呢?

他真的很愛范衛衛。

想起范衛衛最後的一句「你永遠欠我的」,再想到他給范衛衛打過的欠條,商深心中無比悲傷,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范衛衛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以後如果你背叛了我,哼哼,我只要拿出字據,要你欠我一輩子的情債。」

「因為如果讓你照顧我,你就是主動的一方,我依賴你而不是你依賴我,你隨時可以因為不需要我而放棄我。但我照顧你就不一樣了,我是主動的一方,你習慣了我的照顧我的存在,當我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種生活方式,你就會因為很難打破習慣而不會輕易離開我。因為離開我,作為一個生活自理能力很差的人,你就喪失了自主生活的能力,所以你沒有辦法離開我,我就是你的視線你的枴杖你的全部。」

范衛衛的話猶在耳邊,人卻已經遠走高飛,心也遠離了他的心,昔日的誓言真的可以轉眼煙消雲散?

「商深,回北京後,你住在哪裡?」徐一莫遠沒有崔涵薇細心,她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按捺不住說話的慾望,向商深發問了。

「還沒想好。」商深現在全無心思去想范衛衛之外的事情。

年輕的時候,都有過為愛痴迷為愛不顧一切的狂熱,商深也不例外。

「別想了,商哥,治療失戀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再開始一場戀愛,你現在身邊有兩個美女陪伴,說吧,想和哪一個談?」徐一莫半是玩笑半是認真,「我早就說過,你和薇薇最般配,你們如果不在一起,我就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為什麼我一定要和她在一起而不是和你在一起?」商深的心情因為徐一莫的話而舒暢了幾分,他見徐一莫隔著崔涵薇探頭向他說話的姿勢很好笑,就想逗她玩。

「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我沒意見,只要薇薇也沒意見,我們就在一起好了。」徐一莫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彷彿她真的對愛情也無所謂一樣。

「別鬧了。」崔涵薇卻沒有心情取鬧,她臉色沉靜,「有時我想,人生也許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錯過。范衛衛對商深的誤會,應該不會只有機場的一次,可能還有別的,累積在一起才讓她對商深徹底失望了。」

「也許是吧。」崔涵薇的話不無道理,商深認可她的說法,范衛衛不是一個聽風便是雨的女孩,她有主見又聰明,但到底還有哪些事情引起了她的誤會,他想不明白。

「如果你不嫌棄,回北京後,我給你安排住宿。」崔涵薇不想再提范衛衛的話題,雖說范衛衛和商深分手,從某種意義上講,她是最大的受益者,但她現在卻高興不起來,因為她不想讓范衛衛覺得是她搶走了商深。

她希望是商深和范衛衛和平分手然後再喜歡她。

不過許多事情總是不會和期待中一樣美好。

「好。」商深沒再拒絕崔涵薇。

飛機降落北京首都機場時,正是正午時分,陽光明亮,雖比南國的陽光弱了一些,卻依然炎熱逼人。站在北京的陽光下,商深再回北京,忽然有了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沒錯,商深一直堅信一個道理,善待你遇到的每一個人,因為你不知道你遇到的哪一個人會改變你一生的命運,不管他以後和范衛衛有沒有什麼結果,范衛衛在他生命中的出現,已經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他由衷地感謝范衛衛。

崔涵柏前來接機。

事先並不知道商深會和崔涵薇同機,見到商深,崔涵柏微微一愣:「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和涵薇一莫在一起?」

「你還好意思問。」崔涵薇對崔涵柏沒好臉色,打開車門,請商深上車,「商深,請。」

商深也沒客氣,很配合崔涵薇的動作,大馬金刀地上了車,驚得崔涵柏目瞪口呆。

「什麼情況這是,這麼託大,真當我是司機了。」發動了汽車,崔涵柏對商深剛才的舉動極度不滿,他一打方向,汽車駛上了機場高速,「商深,我可告訴你,在我面前,你得客氣點兒。」

「商深是我的合夥人,又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為什麼要對你客氣?哥,你應該對他客氣並且感謝他才對。」崔涵薇坐在副駕駛上,一攏頭髮,朝崔涵柏冷冷一笑。

崔涵柏回頭看了坐在後座的商深和徐一莫一眼:「出什麼事情了?哪裡不對?涵薇,你和商深是怎麼遇到一起的?我怎麼覺得你們兩個好像有情況?」

「當然有情況了,在深圳他們都住在一起了。恭喜你,崔涵柏,你多了一個妹夫。」徐一莫唯恐天下不亂,隨口就把商深和崔涵薇的關係拉近到了親密無間的程度。

「你說什麼?」崔涵柏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一腳剎車剎停在了路邊,惹得周圍汽車一陣喇叭的抗議,他回頭直盯著商深的眼睛,「商深,你說實話,你怎麼涵薇了?」

「行了,別聽一莫瞎說。」崔涵薇臉微微一紅,想起在酒店她的身體被看得清清楚楚的一出意外,頓時心跳加快,忙岔開了話題,「哥,我勸你以後不要再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到時後悔都來不及。」

「你是說祖縱?」崔涵柏將信將疑地從商深身上收回目光,如果商深真對妹妹做了什麼,他才不會輕饒了他,「祖縱有的時候是無恥了一些,但他也不是不辦正事,這不,剛剛他的300萬投資已經到賬了,在他的引薦下,公司又做成了一筆生意,所以說,看人不要只看缺點,而是要客觀全面。」

「客觀全面?」徐一莫譏笑一聲,一撇嘴,「照你這麼說,黃廣寬也有可取之處了?」

「當然了,我看人不會錯,黃廣寬在實力上比不上祖縱,但在人品上比祖縱還可靠一些。」既然商深沒有對妹妹怎麼樣,崔涵柏也就放心了,商深和妹妹相比差遠了,他哪裡配得上妹妹。

汽車又繼續發動了。

「黃廣寬人品可靠?」崔涵薇再次冷笑了,她幾乎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哥哥,以後如果你再在我面前提黃廣寬,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怎麼了這是?什麼情況?」崔涵柏撓了撓頭,一臉不解。平常雖然他比較強勢,但大多數時候他還很在意妹妹的感受,會在許多事情上讓著妹妹。

「什麼情況?崔哥哥,你的妹妹差點兒被人灌醉然後被帶去開房間……」徐一莫接過了話頭,她眯著眼睛,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如果不是商深出面,你妹妹和我還能不能活著回來也得兩說。」

「太誇張了吧?」崔涵柏輕描淡寫地一笑,「再說了,商深能有這麼厲害?別鬧了。」

「誰鬧了?你聽好了,我告訴你事情的全部經過。」徐一莫一五一十地說出了當時的驚險經歷,她繪聲繪色的描述以及恰到好處的誇張表情,讓人有身臨其境之感。

「我X,真的呀?」崔涵柏又一次一腳剎停了汽車,還好他沒有犯傻停在馬路正中,而是停在了臨時停車帶上,他不太相信徐一莫的話,「涵薇,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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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欺人太甚

「你覺得一莫會拿我和她的清白開玩笑?」崔涵薇想起黃廣寬的嘴臉就覺得噁心,「要不是商深和王向西陪我們去,我和一莫肯定就遭了毒手。哥,你的眼光真好,還說黃廣寬人品可靠,以後你交朋友可得擦亮眼睛。再交友不慎的話,下一次就不是賣妹妹,說不定就賣老爸了。」

「我……」崔涵柏怕了,出了一身冷汗,他對崔涵薇愛如掌上明珠,如果崔涵薇真被人欺負了,他真跟黃廣寬去拚命,「對不起,妹妹,這事兒確實是我不對,我看錯了人,向你認錯。」

又回頭對商深說道:「謝謝你商深,這一次多虧了你,我欠你一個人情。」

商深擺了擺手:「不用客氣,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崔涵柏臉色一變,「你幫了涵薇是一回事兒,你要和她談戀愛是另一回事兒,不能混為一談。我可在言在先,我不同意你和涵薇在一起。」

「我還就想和涵薇在一起了。」商深笑了笑,一臉淡定,「不過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和涵薇在一起是要合作事業。」

「合作事業?」崔涵柏疑惑地看向了崔涵薇,「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崔涵薇一臉堅毅,語氣不容置疑,「第一,我要從公司撒股,要新成立一家公司。第二,我要動用爸爸為我準備的創業資金。第三,我要收回我在北三環的房子,鑰匙給我。」

「什麼?你瘋了?」崔涵柏大驚失色。

傍晚的一場急雨沖刷了盛夏的暑氣,讓積攢了一天的炎熱一掃而空,帶來了清新和爽快,如果再加上眼前的園林的話,說是良辰美景也毫不誇張。

商深怎麼也沒想到,崔涵薇為他提供的房子竟然是一處非常高檔的小區,位於北三環邊上,位置十分優越,最主要的是,小區的環境非常優美,三步一景觀五步一假山,讓人心曠神怡。

吃過晚飯,崔涵薇沒有急著回去,她讓商深陪她在小區內散步。

現在的北京遠不如十多年後人多車多房子多,但已經初現過度膨脹之跡象。三環已經是很好的位置了,四環還偏僻,五環就更不用提了,還沒有開始修建。如果誰在三環內擁有一套房子,也算是不大不小的成功人士了。

若干年後,當各大樓盤大打品質牌、景觀牌、位置牌和綠色、節能、環保等等諸多賣點來爭取買家時,商深所在的京北花園此時就已經具備了以上的全部優點,不得不說樓盤的開發商確實具有卓越的超前的眼光。

開發商不是別人,正是崔涵薇的爸爸崔明哲。

崔明哲為崔涵薇、崔涵柏每人都預留了五套房子,都在位置極佳的地點。崔涵柏的房子要麼抵押貸款,要麼租了出去,全部沒有空閒,而且他還借用了崔涵薇位於京北花園的一套。

崔涵薇的五套房子,一套用來自己偶爾去住——大部分時間她還是和爸媽住在一起——三套借給了朋友,一套當成備房——位於京北花園的備房被崔涵柏拿走用來抵押貸款了。

後來貸款還清之後,崔涵柏沒有歸還,現在要安排商深住處,她就開口要求崔涵柏還她。

崔涵柏一開始自然不肯,他還想拿來抵押貸款,但後來見崔涵薇態度堅決,只好妥協了。妥協了房子的事情,卻不肯同意崔涵薇從公司撒股重新成立一家新公司,主要也是他現階段沒錢變現崔涵薇的股份。

崔涵薇也沒再勉強,爸爸為她準備的創業資金也夠新公司前期的啟動資金了。

京北花園的房子是三廳兩廳,面積大概100多平方米,商深一個人住綽綽有餘了。還有一點,她的新公司也在附近選址,如此可以方便商深上下班。

京北花園不但位置好,附近超市、公園、醫院和銀行一應俱全,對了,菜市場也有,商深只要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笨蛋,他出門500米的範圍之內,所能想到的所有生活設施應有盡有。

事事考慮得這麼周全,不知道商深會不會體會到她的一片真心和深心?

「爭取在一週之內初步定下公司的地址和名稱,怎麼樣?」

漫步在花園式的小區之內,園林式的景觀以及各種高大的樹木營造出美不勝收的景色,置身其中,讓人心曠神怡,心情舒暢。

「沒問題。」對崔涵薇的安排,商深十分滿意,不滿意不行,崔涵薇確實考慮得面面俱到。比起范衛衛,她似乎不只是大了一兩歲,而是十幾歲的差距。有理由相信,以范衛衛現在的心理年齡,再過兩年,她也不會有崔涵薇一樣的細心和大局觀。

也許是家庭環境的影響,商深感覺范衛衛和崔涵薇在性格上的差異十分明顯。雖然崔涵薇比范衛衛更傲慢一些,但在大事上,她比范衛衛冷靜並且考慮周全,還有和她年齡不相稱的高瞻遠矚。

「公司的名字叫什麼好呢?你幫我想想。」崔涵薇回到北京之後,還沒有回家,她卻沒有絲毫疲憊之色,神采奕奕,精神飽滿。

徐一莫直接就回去了,她累得不行,估計回家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倒頭便睡。

背著雙手踮著腳尖,她天真爛漫的樣子,哪裡像是一個已經開始運籌帷幄的董事長,分明還是一個還在上學的小女生。

商深笑了笑,見前面有一處亭子,就來到亭子裡面坐下,此時幕色四合,小區的路燈已經點亮,大雨過後的小區路面乾淨而整潔,他托腮沉思片刻。

「叫施得計算機系統有限公司,好不好?」

「施得?是什麼意思?」崔涵薇歪頭一笑,不解其意。

「施不望報,得失在我,先施後得。」商深雖是電腦天才,但他也由衷地喜愛中國的傳統文化,深信先付出後回報的道理,「捨得捨得,先舍才能後得。」

「好名字,就叫施得計算機系統有限公司了。」崔涵薇贊同商深的理念,微微一笑,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施不望報,得失在我,說說容易,做到卻難,尤其是在感情上。付出了感情,都想收穫愛情,但往往有時事與願違,付出了全部卻得不到對方一丁點真心。」

商深知道崔涵薇影射的是范衛衛,他和范衛衛的事情太過複雜,說不上誰對誰錯,想太多反而會束縛了自己,他搖頭笑了笑:「就讓時間證明一切吧,不去想了,不管以後衛衛是不是原諒我,至少我可以問心無愧地對她說,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沒有背叛她。」

「你要等她幾年?」崔涵薇想知道一個答案,商深和范衛衛造成現在的局面,固然有她的因素,但也並非是她故意為之。

「也許三年,也許一年,不知道呢。如果衛衛真的對我死心了,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我又何必再無望地等下去?人生沒多長,要把有限的時間用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

「這話我聽上去怎麼覺得好像你是一個很容易忘情的人?事過即忘或者是無情無義,說的就是你吧?」崔涵薇嘻嘻一笑,雖是笑,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埋怨和懷疑。

「也不能這麼說,我是一個只要決定了就會認真去做的人,不管是對人和事,都很投入和專注。但有一個前提,就是我做的事情有意義我針對的人對我有感覺。如果事情對我無意義對方對我沒感覺,我就會捨棄。」商深抬頭望天,天空繁星點點,也不知道遠在大洋彼岸的范衛衛此時此刻會不會也在思念他。

「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崔涵薇起身一攏頭髮,「明天見。」

「明天見。」商深送崔涵薇到了小區門口,招了一輛出租車,送她上車之後,衝她擺了擺手,「謝謝你涵薇,你讓我對北京第一次有了歸宿感。」

崔涵薇明明知道商深的話是感謝她為他提供的住宿,卻莫名臉一紅,想成了商深是向她表白了,她忙低頭掩飾了自己的臉紅,沒說話,只揮了揮手。

等崔涵薇走遠了,商深在小區門口又站了一會兒,才轉身回去。來到5號樓1單元,正要上樓的時候,直覺感覺似乎身後有人,他的目光不經意回頭一掃,不遠處的樹後有一個一閃而過的人影,他忽然愣住了,人影似乎他在哪裡見過,是很熟悉的感覺,好像是……

對,好像是葉十三。

仔細一想,商深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斷,北京那麼大,葉十三怎麼也會在京北花園?京北花園可是高檔住宅小區,葉十三既買不起也租不起……估計他看錯了。

商深並沒有看錯,剛才一閃而過的人影,確實是葉十三。他更不知道的是,剛才他和崔涵薇漫步在小區以及他送崔涵薇上車的一幕,被葉十三盡收眼底。

葉十三確實是買不起京北花園的房子,也住不起,但有人住得起——畢京。

沒錯,正是畢京。

其實以畢京的收入,就算他在微軟工作,但畢竟剛畢業,收入不算高,也租不起京北花園的房子。就算租得起,也不值得,他不可能把一個月的收入全部用在租房之上,何況微軟還免費提供了住宿。

不過畢京還真在京北花園有一套住房,雖然他沒有所有權,但卻有使用權。

是畢京新交的女朋友伊童免費提供給他的一套房子。

畢京正式被微軟錄用後,因為業務需要認識了一個名叫伊童的客戶。在和伊童的接觸中,伊童喜歡上了風趣幽默的畢京。雖然畢京其貌不揚,伊童長得卻還算漂亮,她還是不顧一切地對畢京投入了感情。在她看來,男人長得帥不帥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給別人帶來快樂就足夠了。

伊童到底是什麼家世葉十三並不是十分清楚,但他清楚的是,伊童生長在富貴之家,而且還是非常有錢並且有權的權貴階層。他很羨慕畢京的運氣,不是哪個鳳凰男都可以在北京遇到一個願意降低身份的孔雀女的。以他對伊童的觀察,伊童對畢京是真心喜歡,他就告誡畢京,要珍惜伊童,不要辜負伊童的一番情感,有些人該忘就忘了吧,就和他忘了杜子清一樣。

有些人自然指的是范衛衛。

畢京卻一方面接受了伊童的感情,另一方面卻依然對范衛衛唸唸不忘,他的想法是,先不管他和伊童以後怎麼樣,現在在一起就在一起好了。如果有一天他可以俘獲了范衛衛的芳心,他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伊童。

伊童似乎察覺到了畢京對她並沒有投入百分之百的感情,出於想要留住畢京的想法,她把自己位於京北花園的一套80多平方米的房子無償奉獻出來,讓畢京入住。正好京北花園離她的公司不遠,也離畢京的公司不遠。

畢京欣然接受了她的餽贈,馬上就搬進了京北花園的房子居住,對她也似乎比以前好了幾分。不過她還是不太放心,正好畢京出差了,她就私下約了葉十三來京北花園見個面,想旁敲側擊從葉十三之處瞭解到畢京的真實想法。

葉十三在接到伊童的電話時,瞬間就想到了伊童的用意,他沒有找個理由拒絕和伊童見面,而是赴約了。他的想法也很簡單明確,是該和伊童好好談一談了,不僅僅是談畢京的問題,還有他和崔涵薇的問題。

因為他隱約聽到傳聞,說是伊家和崔家是競爭對手,在爭奪京北花園的地皮之時,兩家有過正面的激烈衝突,由於也埋下了過節。後來伊家一口氣購買了京北花園三套房子,本來是想尋找質量問題然後藉機向作為開發商的崔明哲發難,結果買了房子後卻發現質量不但沒問題,而且還遠超同價位的樓盤,堪稱上乘。

伊家沒有由頭向崔明哲叫板,本想賣掉京北花園的房子賺一個差價,因為房子從開盤到現在已經漲了百分之十還多,但卻喜歡上了京北花園的位置、景觀和居住氛圍,結果三套房子全部留下了,並且打算長住下去。

作為伊家的獨生女,伊童自然也得到了其中一套房子的使用權——對她來說,使用權就是所有權,伊家偌大的家業以後全由她一人繼承。

懷著打聽清楚崔涵薇身世和所有秘密的好奇心,葉十三早早就來到了京北花園,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他就想在樓下隨處轉轉,先熟悉一下環境再說。

不轉還好,一轉就更羨慕畢京了,小區環境太好了,乾淨整潔倒在其次,最主要是景觀優美,雖在鬧市,卻有鬧中取靜的雅緻,當真是一處高檔奢華而又不失身份的所在。

可惜的是,價位之高,遠超他的承受能力。不過見識到了一處好的住宅對一個人身心的強有力的影響,葉十三暗暗發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在北京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

正當他憧憬美好明天的時候,不經意一瞥,卻發現了讓人終生難忘並且無比氣憤的一幕——商深和崔涵薇坐在了小區的一處涼亭之下,談笑風生!

怎麼會?怎麼可能?!葉十三險些沒有氣得當場發作,沖上去揪住商深的衣領對他大打出手。

商深簡直不是人,在抱了他的前任女友杜子清之後,居然又和他心儀的夢中女孩崔涵薇在一起,商深為什麼處處和他作對?為什麼?

葉十三幾乎要出離憤怒了。

從小到大,商深都處處比他優秀,比他學習好,比他人緣好,比他更受女生歡迎?不公平!他比商深帥,比商深高,為什麼要處處低商深一等?

好吧,以前的事情過去了,不算了,他也不再計較商深以前對他的傷害了,反正他已經決定和商深從此劃清界限,不再是關係最鐵的哥們了。

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商深欺負他沒完了,他眾人尋她千百度的夢中情人、為了她他遭受了平生最大的屈辱,還被逼迫得如喪家之犬一般躲了足足一週,讓她日思夜想的崔涵薇,居然和商深認識。不,不但認識,而且看二人的熟悉和親密程度,就如戀人一般。

商深,你欺人太甚!

好在葉十三還是克制了要沖上去暴打商深一頓的衝動,他緊咬牙關,安靜地躲地背後,從商深和崔涵薇在涼亭中談話到商深送崔涵薇上車離去,他都跟在二人身後,將二人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雖然離得遠沒有聽清二人的對話,卻如幽靈的威脅一樣始終沒有遠離二人左右。

只不過當時商深正沉浸在和崔涵薇的對話之中,沒有察覺罷了。

葉十三就如頗有耐心的獵手,在商深送走崔涵薇上樓之時,他還緊跟不捨。他還想跟隨商深上樓,查到商深住在哪一個房間,卻在門口的時候,險些被商深發覺。一驚之下,急忙躲了起來。

等他再重新回來到5號樓1單元的時候,卻發現商深已經不見了,電梯顯示停在了十二樓,也不知道是不是商深的樓層。京北花園有兩梯四戶的單元,也有兩梯三戶兩梯兩戶的單元,商深所在的單元是兩梯兩戶,算是小區中高端的戶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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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條件

商深怎麼會住在京北花園?以他的收入——不對,他壓根就沒有收入,連固定工作都沒有,窮得要命——怎麼可能住得起京北花園的房子?難道他和畢京一樣,也有一個白富美的女朋友?對了,應該是崔涵薇提供給商深的房子。

葉十三一拳打在一棵大樹上,大樹很粗很高,紋絲不動,他卻感覺拳頭火辣辣的疼。低頭一看,拳頭破了一層皮,還滲出了鮮血。他恨恨地想,總有一天,他要讓商深付出血的代價。

懷著對商深的痛恨,葉十三來到2號樓1單元,上了電梯,來到1501房間,敲門,門一開,伊童一張娃娃臉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伊童個子不算高,一米六的樣子,微瘦,娃娃臉,身材還算可以,十分苗條,當然,在葉十三的眼中,她遠不如杜子清溫婉可人。如果讓他為伊童的相貌打分的話,七十分是最高分數。

短期交往看性格,長期交往看人品,伊童的性格如何,葉十三還不得而知,畢竟他和她接觸還少。據畢京說,伊童是一個很有個性的女孩。

個性一說,就是很中性的表達,個性可好可壞,好壞全在一念之間。

穿一身白色居家服的伊童,蹦蹦跳跳的樣子像一個大白兔,她很大方地一拉葉十三的胳膊:「來,快進來,外面熱。」

房間中開足了空調,十分涼爽,由於溫度過低的原因,葉十三一進門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木地板、吊頂、水晶燈、立邦漆,裝修並不奢華,卻很實用溫馨。葉十三自顧自坐到了沙發上,見伊童從冰箱中拿出了水果,他擺手說道:「不用忙了,伊童,我剛才吃過飯,什麼都不吃。」

「水果總要吃一些,餐後水果有助於消化。」伊童的聲音是很輕柔的聲音,微有幾分沙啞,卻沙啞得很有味道。

葉十三隻好拿起了一顆櫻桃放到了嘴裡。

又為葉十三倒了一杯茶,然後伊童才坐在了葉十三的對面,她的長發隨意地束在了背後,顯得既輕鬆自然又青春飛揚。

「十三,你是畢京的好哥們,我也知道一句話,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一個男人也許一輩子要有好幾個女人,女人換來換去,最好的哥們卻還在身邊,一如從前。所以你們男人之間的秘密很多,有些秘密,你們會守一輩子,甚至連你們最親近的女人也不知道。」伊童的笑容很單純,但語氣卻很有殺傷力,「我就想問你一句話,也希望你對我說實話——畢京心裡面是不是還有別的女人?」

伊童的娃娃臉讓她顯得比真實年齡年輕不少,許多人會誤以為她還是高中女生,還好,她的事業線沒那麼深,否則童顏深溝會讓她增加無數殺傷力。

像個高中女生一般的伊童說話時又有微帶沙啞的口音,很容易讓人覺得她就是在說著玩,沒多少正事兒。但她說出來的話卻偏偏既現實又殘酷,就形成了對比鮮明的落差,讓人不知道到底是該從長相和聲音上認定她是一個很好說話的女孩,還是該從說話的內容上判斷她是一個精於世故的女人。

葉十三現在也有同樣的困惑,他被伊童一劍封喉式的問題問住了,愣了一愣才說:「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說,雖然我和畢京是好哥們,可是他在感情上是怎麼想的,他還真沒有和我交流過。」

「我在京北花園有三套房子……」伊童點燃一隻煙,輕吸一口,然後朝葉十三吐出了一個煙圈,「你想不想要一套?」

「……」葉十三感覺嗓子發乾舌頭髮直,在伊童咄咄逼人的雄厚實力面前,他感覺自己渺小得就如一棵小草的腳下的一隻螞蟻,「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

「不是玩笑,是交換條件。」伊童再次吐出了一個煙圈,「伊氏房產是我爸的公司,我爸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用腳趾頭想想都會知道,以後伊氏龐大的家產會由誰說了算。京北花園的三套房子都在我的名下,不瞞你說,在我名下的房子,光是北京就有十幾套。具體有十幾套,你說日理萬機的我爸會記得清楚嗎?所以我想送誰一套,全看我高興不高興。一套房子才多少錢?對我來說,真情才無價。」

真情是無價,但也只有不用為未來發愁的富二代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以他目前的經濟狀況,他更願意為成功換明天,而不會為了真情而拒絕唾手可得的巨額財富。葉十三心亂了,一套房子對伊童來說是沒有多少錢,但對他來說,卻是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努力。

但是……轉念又一想,做人不能只看眼前的蠅頭小利,要看長遠,也不能為了一點點的利益而出賣朋友,他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立時有了決定:「伊童,我不要你的房子,但也要告訴你畢京心裡到底有誰。她叫范衛衛,人不在北京,是深圳人……」

「范衛衛?」伊童不知道范衛衛是何許人也,驀然想起了什麼,「深圳人?她的爸爸是不是叫范長天?」

「不知道。」葉十三搖頭,他是真不知道范衛衛的真實來歷,「我只知道范衛衛是商深的女朋友,或者說,是前女友。」

「商深又是誰?」伊童被葉十三繞了進去。

「商深是我的發小,在我認識畢京之前,他曾經是我最好的哥們。在他和范衛衛在德泉期間,畢京認識了他們,同時也喜歡上了范衛衛。畢京還和商深打賭,一年後如果他混得比商深好,范衛衛就跟他。結果范衛衛居然答應了,不過范衛衛也不知道還回不回北京,估計她以後見都見不到畢京了。所以你也別在意畢京心裡有范衛衛,他就是為了和商深打賭,也許在他心裡,他並不是真的喜歡范衛衛,只是喜歡搶別人的女朋友。」葉十三一口氣說出了他所知道的全部真相,心裡忽然舒暢了許多,剛才伊童給他的壓力太大了,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范衛衛為什麼不再回北京了?」伊童信了一半。

「范衛衛非常喜歡商深,前幾天商深專程去深圳看望范衛衛,我以為商深會留在深圳不再回北京,沒想到,商深在深圳只呆了一兩天就回來了,而且還是他一個人回來,范衛衛沒和他在一起。我估計他和范衛衛鬧了矛盾,多半是分手了。」想起商深和崔涵薇在一起時的情形,葉十三感覺胸口隱隱作痛,商深是不是和范衛衛在一起他並不關心,他只是氣憤商深為什麼要搶他的夢中情人。

葉十三甚至不無惡趣味地想,既然畢京搶你的范衛衛,你就以牙還牙搶他的女朋友伊童多好,就把崔涵薇還給他,范衛衛讓給畢京,大家就都稱心如意了。

當然,他也只是想上一想,世間的事情,就感情最勉強不來,他喜歡崔涵薇,崔涵薇未必喜歡他。畢京喜歡范衛衛,范衛衛卻一點兒也不喜歡畢京。而伊童深愛畢京,畢京對伊童卻又沒有付出全部的真心。

「如果范衛衛是范長天的女兒,商深去了深圳見到了范衛衛的爸媽,他和范衛衛不分手才怪。范長天和許施可不是好說話的主兒,而且許施的眼光之高,別說商深了,就是崔涵柏她也未必看得上。」伊童將煙屁股扔到了菸灰缸裡,笑了笑,「商深有什麼本事敢和畢京打賭?一年後他能混得比畢京好?有我在,商深必輸無疑。不說別的,就說我拿出一套房子讓畢京住,就已經決定了勝負了。商深一年時間能在北京買得起一套房子?」

商深是買不起,但畢京也買不起,葉十三不知道是該嘲笑畢京接受伊童的恩賜還是該笑話商深背靠崔涵薇好乘涼——毫無疑問,現在他已經想清楚了,商深之所以住在京北花園肯定和畢京一樣,也是因為交了一個白富美的女友之故。

難道說,商深才和范衛衛分手就投入到了崔涵薇的懷抱?崔涵薇好歹也是大家閨秀,至於這麼沒有見過男人,商深有什麼好,值得她如此投入?

「商深很有女人緣,他在北京買不起一套房子,不過也許他可以和畢京一樣,有女朋友送他一套。」葉十三心思電閃,決定再為商深挖一個坑,「我剛才還看到商深了,他就住在京北花園5號樓。」

「5號樓是樓王的位置,他怎麼可能住得起?」伊童微微一怔,「除了范衛衛,商深在北京還有一個女朋友?是誰?也許我也認識。」

「你肯定認識。」坑來了,葉十三微微一笑,你們都跳下去吧,我會在上面祝福你們在坑底幸福的,「崔涵薇。」

「崔涵薇?」伊童一臉震驚得站了起來,「真的假的?你沒騙我吧?」

「我怎麼會騙你,你是畢京的女朋友,我肯定不會騙你。」葉十三一臉認真,「我剛才看得清清楚楚,商深和崔涵薇一起有說有笑在小區裡面散步……對了,你可以查一下崔家的房子在京北花園是幾號樓幾單元。」

「你等一下。」伊童還真知道崔家在京北花園的房子是幾號樓幾單元,她起身到房間中打了一個電話,不多時回來了,「商深是不是住5號樓1單元1201?」

「應該是,我只看到商深在5號樓1單元上樓了,不知道具體是哪個房間。」葉十三心知伊童的話肯定沒錯,商深原來住在1201,他心裡就牢牢記住了。

「那就對了,還真是崔涵薇讓商深住了她的房子。」伊童坐了下來,又抽出一根菸,點了幾下沒點著,索性扔到了一邊,不抽了,「十三,你覺得商深和崔涵薇只是一般的男女關係,還是崔涵薇想和商深有事業上的合作?」

「估計都有。」葉十三心中憤憤不平,和崔涵薇談情說愛並且合作事業的人應該是他才對,為什麼非要是商深?

「你很瞭解商深嗎?很恨他嗎?很想讓他一敗塗地嗎?」儘管葉十三努力克制了對商深的恨意,但伊童是何許人也,她敏銳地發現了葉十三提及商深時滿懷的不滿以及說到崔涵薇時不經意的溫情流露,她就大概猜到了什麼,對,隱約記得畢京說過葉十三對一個女孩一見鍾情,毫不猶豫拋棄了杜子清的英勇或者說無恥事蹟,那個女孩應該就是崔涵薇吧?

「什麼意思?」葉十三其實也注意到了伊童眼神中對崔涵薇的恨意,知道伊家和崔家是生意上的直接競爭對手,他假裝不明白伊童的話。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就不要裝了。」伊童哈哈一笑,起身拿出幾個易拉罐啤酒,遞給葉十三一罐,「你對商深不滿,我和崔涵薇不對付,我們又是畢京的共同朋友,所以我們就是天然的同盟。這樣吧,我提議我們聯合成立一家公司,我出資,你以技術入股,公司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北京眾合互聯網信息服務有限公司,怎麼樣?」

「投資多少?我佔多少股份?」葉十三動心了,不動心不行,他雖然在馬朵的手下工作,但馬朵的成功不等於他的成功,他的收入十分微薄,在北京買房是無比遙遠的夢想,租房都很吃力,眼下有這麼一個大好機會擺在眼前,他要是錯過就太傻了。

何況他還有可能借伊童之手打敗商深然後從商深身邊搶走崔涵薇。

「投資500萬,你佔百分之一的股份,職務最少是副總,以後再根據業績和公司的發展情況適當調整你的待遇……你覺得怎麼樣?」伊童又點上了一隻煙,左手煙右手啤酒,再加上她一副拽拽的表情,就很有玩世不恭的味道。

500萬的百分之一不過5萬塊,但對葉十三來說,等於是憑空而得,不過如果他一口答應下來就顯得太膚淺了,就沉吟片刻:「我需要考慮一下。」

「百分之二。」伊童立馬加大了籌碼,吐出了一個大大的煙圈,「你要是同意,我們現在就簽一個意向書,一個月之內公司就可以成立。但我有一個條件,你不要告訴畢京公司的幕後投資人是我。」

「為什麼?」葉十三一愣,怎麼也想不明白伊童為什麼要瞞過畢京。

「百分之三。」伊童不正面回答葉十三的問題,「條件是,我說什麼你做什麼,必須無條件服從,在需要時,即使背叛畢京也在所不惜。」

百分之三的股份相當於15萬元,以葉十三目前的年收入不超5000元的現狀,15萬元等於是他30年的收入總和,說不怦然心動絕對是自欺欺人,雖然伊童的條件不但苛刻而且還有污辱他的人格之嫌,但為了打敗商深為了贏得美人歸,拼了。

至於畢京,不好意思哥們,反正你也不是真心喜歡伊童,我和她別說有什麼秘密了,就是上了床,也不算對不起你,對吧?大不了我幫你追到范衛衛就是了。

主意既定,葉十三微一點頭:「願意為伊姐效勞。」

伊童別看長了一張娃娃臉,確實比畢京和葉十三大上兩歲。見葉十三的表態很到位,伊童開心地笑了:「跟了我,十三,你會收穫你想像不到的成功。」

雖然「跟了我」的說法很有歧義也有她主他次之意,葉十三又不是一個甘居人下之人,但在伊童面前,他低頭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也信奉一個理念——有時適當的退步和低頭是為了更好的進步和揚眉吐氣。

「伊姐,你有沒有考慮過公司未來的發展方向?」葉十三從事的是互聯網工作,他最瞭解互聯網也最認可互聯網的前景,正是因此,他才幾乎沒有猶豫就考慮加盟伊童的眾合互聯網信息服務有限公司,不過他對伊童對互聯網的現狀和前景是否瞭解心裡沒底。

「今年是互聯網風起雲湧的一年,我相信,1997年會以互聯網元年的高度載入史冊。」伊童一仰頭喝乾了啤酒,又滅了手中的煙,雙手抱肩站了起來,在房間中來回走了幾步,躊躇滿志,「互聯網大潮就要來臨了,誰搶佔了先機,誰就會成為引領時代的風雲人物。1994年是中國互聯網的開端,這一年,中國通過一條64K國際專線全功能接入了互聯網世界。這一年,中國國家頂級域名服務器進駐中國。這一年,中國科學院高能物理研究所設立了國內第一個WEB服務器。這一年,中國大陸第一個BBS誕生。」

葉十三當時就驚呆了,伊童的玩世不恭讓他對她產生了錯覺,以為她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沒想到,她不但對互聯網的發展瞭如指掌,而且說話的時候還如數家珍,可見她對互聯網的瞭解程度之深,超出了他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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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不辜負這個最好的時代

「此後,互聯網世界越來越精彩了。1995年被稱為ISP先驅的瀛海威在公路上豎起了這樣的一塊具有強烈的自我宣傳意識的廣告牌:中國人離信息高速公路有多遠——向北1500米,開啟了互聯網作為一門生意的最初探索。同樣在這一年,中國第一份電子雜誌《神州學人》面世,馬朵在杭州創辦的中國黃頁。1996年,全國範圍的公用計算機互聯網絡開始提供服務。」伊童繼續侃侃而談,一臉得意之色,她對互聯網發展史的瞭解不敢說有多深入的研究,但至少比大多數人強了太多,甚至比業內一些人士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葉十三連連點頭:「厲害,佩服,伊姐,你這麼一說,我就完全相信在伊姐的帶領下,眾合公司可以在多如牛毛的互聯網創業公司之中脫穎而出了。」

葉十三的話是實話,雖然目前國內有相當一部分傳統的實業企業家對互聯網的未來並不看好,但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卻是,又有相當一部分資方看好互聯網的前景,所以不管是在北京中關村大街還是深圳的華強北一帶,又或者是上海的各大咖啡館和杭州的部分高校,到處都有創業者在高談闊論互聯網的未來,互聯網的話題已經替代了改革開放的話題,成為最熱門的話題。而投資互聯網公司,搶佔互聯網大潮的先機,也成為許多有先見之明的資方的共識。

從南到北,整個中國都籠罩在互聯網的天空之下,尤其是在北京、廣州、深圳等幾個一線城市,空氣中瀰漫的全部是互聯網創業的理想和話語。

但在眾多一線城市都熱火朝天地投身到互聯網浪潮之中時,卻有一個城市例外——上海。上海雖然是最先接入互聯網的城市之一,但在創業浪潮之中,卻沉靜得像一灘死水。

「時間到了今年,今年看似比前兩年平靜,但今年卻是暗流湧動。」伊童對葉十三的表現很滿意,她就喜歡掌控一切讓別人對她臣服的感覺,誰要是小瞧了她,她一定會讓誰付出不菲的代價,「先是王陽朝成立了愛特信網站,然後是向落在廣州創辦了絡容,據說張向西今年也有意在八達利方論壇的基礎上再上線一個全新的網站,但時機沒有成熟,估計最晚明年會上線。還有,雅虎聽說也要進軍中國,中國互聯網的大潮已經蓄勢待發了。現在進軍互聯網,恰逢其時。」

1993年12月18日,香港利方投資有限公司與北京八達集團公司合資創建了北京八達利方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張向西等人是八達利方最早的核心管理人員。八達利方具有很強的技術背景,包括張向西在內的許多核心人物都曾經是國內著名的程序設計師,再加上八達集團的背景,眾多優勢使得八達的融資較為順利。1997年10月,八達利方獲得來自美國華登集團、美洲銀行羅世公司及艾芬豪國際集團三家風險投資企業的650萬美元風險投資,這也是國內IT業獲得的第一筆風險投資。

之前商深更看好張向西創辦網站的背景和實力,也正是基於對張向西本人的看好和對八達集團背景實力的分析,相比之下,王陽朝的愛特信雖然也有國外投資的前景,但卻沒有八達利方同時還有國內雄厚根基的前提,至於向落的絡容不論是背景還是實力更是連愛特信也比不上。

但互聯網浪潮之下的精英和創業者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不以出身論英雄,不以實力定成敗,互聯網作為新興事物,有太多的神話和奇蹟以常人無法想像的方式出現。因此,張向西、王陽朝和向落三人最後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比恰逢其時更形象的說法是風雲際會。」葉十三被伊童點燃了激情,他忽然感覺到了久違的衝動,和杜子清在一起的時候,就如風和日麗的春天,雖然舒暢而愜意,卻總是缺少了一種年輕應有的豪情,終於,他在伊童身上找到了他最想要的感覺,「大浪淘沙,現在雖然有許多人進軍了互聯網行業,但只能等大潮退去的時候,才會發現到底是誰在裸泳。」

「哈哈,這個說法很有趣很形象。」伊童開心地大笑,「十三,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不但長得比畢京帥氣多了,也比他更有內涵。他在微軟工作,卻不願意創辦互聯網公司,而是和他爸成立了一家什麼儀表配件公司,太老土太短見了。」

畢曉雖然為人不堪,但他畢竟在儀錶廠多年,在部裡還是有一些關係網,調到北京之後,他的心思大動,決定成立一家公司,為部裡各個下屬公司生產配件。

以他多年在一線工作的經驗,以及對儀表生產流程和銷售環節的瞭解,質量控制和銷售都不成問題,只要前期有啟動資金,工廠建成之後,就是滾滾財源了。

正是因為畢曉一到北京心思全在賺錢之上,他幾乎忘記了商深的存在。當然了,在他看來,他和商深從此人海茫茫,說不定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了,以前的事情雖然讓他耿耿於懷,但只要不見到商深,不和商深有什麼交集,他也就不再計較商深對他的不恭和傷害了。

畢京也十分支持畢曉的做法,不過他在北京沒有什麼人脈,幫不了畢曉太多。後來認識伊童之後,畢京提出讓伊童投資配件廠,伊童沒有答應。雖然伊童是傳統實體行業的既得利益者,但她比畢京看得更長遠,倒不是她不認為配件廠可以賺錢,而是她不願意將時間、精力和資金浪費到沒有長遠前景的行業之上。

她提出和畢京聯合成立互聯網公司,卻被畢京不假思索地拒絕了,畢京一心撲在配件廠上面,對互聯網的前景雖然也看好,卻不願意投身到互聯網大潮之中,只想做一個從業者而不是創業者。伊童沒能說服畢京,對畢京的短見深感失望。

不過聽說畢曉已經找到了投資,配件廠上馬在即,伊童除了預祝畢京子承父業大獲成功之外,勸也懶得再勸畢京了。人各有志,不能強求,何況她又是一個不喜歡勉強的人。

在大部分事情上,她不喜歡勉強,除了感情。沒辦法,雖然畢京長得其貌不揚,對她又不是全心全意,她卻偏偏就是喜歡畢京。或者在潛意識裡,她還有想要征服畢京然後再考慮甩掉畢京的某種考慮。

從小到大,她想要的東西都會千方百計得到,沒想到,就連其貌不揚的畢京也敢拒絕她的求愛,太丟人也太有挫敗感了,人都有一種逆反心理,越是追求不到的東西越想得到。

「不說畢京了,他想做什麼就讓他去做好了,都擠到一個行業裡面,如果互聯網浪潮最後成了泡沫,大家不就都死了?這樣也好,雞蛋不放到一個藍子裡才最安全。」葉十三不想和伊童在背後談論畢京,他很珍惜和畢京的友誼,再者也不想讓伊童認為他是一個沒有原則的人,「伊姐,什麼時候我們具體商量一下合作的細節問題?」

伊童會心地笑了:「怎麼了,著急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急,對於成立公司、規範規章制度以及股權比例等事情,我有一個系統的規劃,不早了,今天就先這樣了,下次再說。」

不管和誰合作,伊童都要掌控主動權,何況在她眼中的葉十三不過是一個小得不再小的小角色,如果她連他都掌控不了,她還能怎樣掌控天下?是的,她的夢想是掌控天下,就和爸爸伊學良一樣,成為一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伊學良在北京商界,是許多人仰視才見的人物,雖然名氣不如崔明哲大,卻比崔明哲有實力多了。崔明哲名氣大隻是善於自我炒作,爸爸為人低調謙和多了。

見伊童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葉十三就知道該告辭了。他也聽出了伊童的言外之意,伊童是不想讓他知道得太多,想一點點將他全面掌控,讓他俯首稱臣。其實向伊童俯首稱臣也沒什麼,在強大的資本力量面前,他再有不可救藥的自尊也提升不了自己的卑微和渺小,想要成長和成功,就必須借助資本的力量,借助一個可以讓他騰空而起的支點。

伊童當他是可以掌控的跟班,他何嘗又不是當她是一個可以成功的支點?

走出京北花園小區的大門,回頭看了一眼林立的高樓,商深所在的5號樓被擋在裡面,不在視線的所及之處,葉十三嘴角閃過一絲勝利的笑容,然後拿出手機,打出了一個電話。

商深送走崔涵薇回到房中之後,心情起伏而不能平靜,他不是因為忽然有了一個100多平方米裝修奢華的房子讓他免費居住而激動,而是因為範衛衛。

房間內的設施一應俱全,不但家具齊全,連冰箱、電視和廚具都應有盡有,實木地板和天花板、水晶燈,以及實木家具,透露出低調而沉穩的富貴氣息。

朝南的主臥室有一張大大的雙人床,還有全新的家具以及一塵不染的梳妝台和大衣櫃,商深猜到了一個事實——這分明是崔明哲為崔涵薇準備的婚房。

崔涵薇居然借了婚房讓他居住,對他確實用心了。

本來崔涵薇安排是讓他住在主臥室,他不好意思,等崔涵薇一走,他就搬到了次臥。

夜色深了,四下一片寂靜,商深沒有開燈,一個人站在窗前凝望北京的萬家燈火,不知不覺就又想起了和范衛衛在一起的片斷。

初戀最難忘懷,作為他第一個喜歡的女孩,范衛衛在他的心中留下深深的痕跡,即使她遠赴國外,他還是覺得她和他沒有分開,她的笑容和聲音,她的嗔怪和撒嬌,她的一切,都在商深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只可惜,范衛衛誤會了他和崔涵薇,而他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難道真的就此和范衛衛天各一方,從此永不相見了?

忽然想起房間之內還有一台電腦,商深起身到書房打開了電腦,撥號上網。在吱吱的叫聲中,聯想電腦終於接入了互聯網,這一刻,他和世界的距離縮短成了近在咫尺。

商深登錄了他的ICQ——很久沒有登錄了,一打開界面就發現了多了幾個好友,其中一人是徐一莫。

徐一莫還留言給他了。

「商哥,謝謝你在深圳對我和薇薇的照顧,其實我想說的是,你是一個好人,范衛衛誤會了你和薇薇,是她的損失。人生有許多事情不要勉強,錯過的,未必是最好。但眼前的,才是最值得珍惜的一個。我是衷心希望你和薇薇可有一個美好的明天,不僅僅是事業,也包括愛情。」

似乎是意猶未盡,在後面徐一莫又補充了一句:「對了,薇薇喜歡勿忘我,不喜歡玫瑰。她喜歡清淡的食物,不喜歡辛辣,也不喜歡口味過重的山東和東北菜。她性格有時候淡然,有時候又固執己見,總之是一個表面高傲其實內心軟弱並且隨性的女孩。」

「Bytheway,薇薇對你是真心喜歡,不管你喜不喜歡她,請不要傷害她。如果喜歡她,就請用力愛。如果不喜歡,別玩曖昧讓她陷進去,聽到沒有?」

商深搖頭笑了笑,回覆了一句:「聽到了。謝謝了,一莫,你真是一個合格的紅娘。」

然後他發現他的好友裡面多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杜子清。而且,杜子清此時也在線。

商深想和杜子清說幾句什麼,卻發現范衛衛居然也在線,就顧不上理會杜子清,忙打開了范衛衛的窗口。

「衛衛,到美國了?」

范衛衛在線的頭像一下黯淡了,顯然是隱身或是離線了。商深心中黯然,想了一想,打出了一番話:「不管你怎麼誤會我和崔涵薇,我只想告訴你一個事實,我心中只有你一個人。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分手,我也不會請求你留在我的身邊,但我依然會恪守三年的承諾,三年之內,不會愛上別人。衛衛,你是不是還記得我常說的一句話——善待你遇到的每一個人,因為你不知道你遇到的哪一個人會改變你一生的命運,現在我明白了一件事情,不管以後怎樣,至少在現在,你是改變了我一生命運的那個人。」

「從明天起,我會全身心地投入到創業之中,希望在互聯網大潮來臨之時,可以利用自己微薄的力量為中國互聯網的興起推波助瀾,不辜負這個最好的時代。」

「還有,謝謝你對我的好,我時常想想你說的話,你說過要照顧我,讓我適應你的照顧,這樣才能讓我習慣了你的存在而變得離不開你。可是現在我真的離不開你的時候,你卻離開了我。生活就是這麼無奈,我一個人在北京的夜裡孤獨而不可抑制地想你,想你想到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明天。衛衛,你真的認為我是一個見異思遷的人嗎?你真覺得我和崔涵薇有了感情?你真的覺得你的魅力只能在我面前維持這麼短?」

商深不知道的是,在大洋彼岸的一端,在一棟別墅之中,電腦面前的范衛衛已經淚流滿面。

……商深,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范衛衛雙手放在鍵盤之上,幾次想要回覆商深,卻幾次沒有下定決心。商深和崔涵薇初來深圳時在機場的偶遇、商深和崔涵薇在飛機上相依相偎的親密、商深和崔涵薇在酒店門口的相扶相攜以及商深和崔涵薇離開深圳時在機場之上的擁抱,一樁樁一幕幕都在眼前閃動,清晰而真實,她怎麼也驅散不去。

到底是該相信她的親眼所見,還是該相信商深的肺腑之言?范衛衛淚眼朦朧,幾乎不能自已。

就在她驀然下定了決心,準備回覆商深一句話時,忽然電腦屏幕一黑,關機了。

怎麼回事兒?她回身一看,媽媽站在身後,手裡拿著電源線,黑著臉,一臉不滿:「衛衛,說好不和商深聯繫了,你怎麼說了不算?不要再被他的甜言蜜語迷惑了,他就是對你還不死心,想腳踏兩隻船。」

若是平常,范衛衛肯定會和媽媽翻臉,現在她卻只是淡淡地說道:「知道了,我不會再和他聯繫了。」

「知道就好,你不要被商深矇騙了,他表面上老實,其實是一個奸詐小人,欺騙了你的感情,還想拿你當跳板完成他窮小子翻身的夢想。我後來也查了,和他在一起的崔涵薇是崔明哲的女兒,崔明哲是北京有名的巨富,你還不明白他是什麼人嗎?他就是一個想借婚姻上位的卑鄙小人!衛衛,你如果還相信他的鬼話,你就太沒有腦子了。」想起商深在機場對她不算恭敬的態度,許施就恨得咬牙切齒。除非她死了,否則她說什麼也不會允許女兒和商深在一起,商深根本就是一頭披著人皮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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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沒想到到了國外,商深還能聯繫上女兒,不是衛衛的手機號碼都換了嗎?對,是網絡,網絡太不好了,遠隔萬里也能瞬間聯繫上,而且還不需要額外費用的支出。

「衛衛,你卸載了你和商深聯繫的軟件,以後不許再在網上和他說話了。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和她在網上聯繫,我就沒收了你的電腦斷了你的網。」許施下達了最後通牒。

范衛衛沉浸在無邊的傷心之中,雖然她並不認可媽媽對商深的指責,但她卻無力反駁,如果說商深和崔涵薇的認識純屬意外的話,當時她也在場,那麼商深和崔涵薇在飛機上的偶遇又純屬巧合,如何解釋二人在飛機上的相依相偎?又如何解釋商深沒有直接回北京而又滯留深圳一天的事實?

滯留在深圳的一天,商深是不是一直和崔涵薇在一起?

范衛衛想不下去了,眼含淚水:「媽,你放心,我已經決定和商深分手了,就不會再回頭了。我明天就卸載了ICQ,從此和他斷絕一切聯繫。」

「好女兒。」許施上前抱住范衛衛,流下了欣慰的淚水。

商深沒有等來範衛衛的答覆,悵然若失,正要關了ICQ時,杜子清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商深,我和葉十三正式分手了。雖然很難受,但長痛不如短痛,既然他對我沒有感情了,我又何必揪著過去不放?過去了,都過去了。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不經歷痛苦怎麼能成熟?」

不管怎樣,杜子清放下葉十三對她對葉十三來說,都是好事,商深很為她感到欣慰,雖然他還放不下范衛衛,但他還是努力平靜了心情,回覆了杜子清:「子清,恭喜你終於戰勝了自己。在感情世界裡,你一直覺得放不下對方,其實你放不下的是自己,總覺得自己付出了太多而得不到回報,但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如此,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會有應有的回報。看開一些就好了,所有沒有回報的付出,其實都是虧欠。愧你的那些不堪,我用餘生來償債。借你的那些勇敢,我用苦難來抵還。愛情其實就是一場相互成長相互虧欠的戰爭,戰爭沒有真正的輸贏,輸的一方,固然傷痕纍纍。贏的一方,又何嘗不是傷心滿地?」

「謝謝你商深,說得真好,我的心情一下就舒暢了許多。你簡直就是心理問題專家,是女生之友。」杜子清迅速回覆了商深一個微笑的表情。

商深苦笑,剛才的一番話他明是說給杜子清,何嘗又不是說給自己聽?只是開導別人容易,自己心開意解難,他勸杜子清放下,他自己卻又放不下。

「對了商深,你和衛衛怎麼樣了?你回北京了嗎?如果你一直在北京她一直在深圳的話,你們總不在一起,也不太好。」

「我回北京了,衛衛出國了,我和她暫時分開了……」商深不想再提他和范衛衛的事情,就有意岔開了話題,「你在愛特信工作得怎樣?」

「還不錯,我對愛特信的未來充滿了信心,聽王總說,明年愛特信會改名,他說現在的名字不太好記,也不朗朗上口,網站需要一個好記並且容易上口的名字,比如說絡容就比較好記,取網絡容易的意思。對了,你覺得如果愛特信改一個名字的話,叫什麼好呢?王總在徵求所有人的意見,我也想了幾個,都不太滿意。」

「你們網站有一個分類搜索做得很好,叫搜乎,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狐狸象徵著機敏、靈活和聰慧,而這些特質也符合搜索引擎的特點,綜合下來,搜索的狐狸這個名字不錯,簡稱就叫索狸,怎麼樣?」商深半是玩笑半是認真,他對愛特信網站有過關注,在國內有限的十幾家網站中,辦得還算不錯,有一定特色。

作為網站的創始人王陽朝,從美國回國時,帶著第一筆風險投資,投資者包括麻省理工學院教授尼葛洛龐帝、愛德華‧羅伯特,在1997年成立了愛特信網站。愛特信網站成立之後,並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頁面不太清晰,分類不太明確,還處在初級的模仿階段。

不過商深很看好愛特信的前景,不僅僅是因為王陽朝海歸的背景,也因為就目前國內的各大網站的定位來看,愛特信還算比較明確,起碼有了一個基本清晰的發展方向,一直在改版的愛特信已經初步有了門戶網站的雛形。

和馬朵的中國黃頁不同的是,愛特信不提供企業信息,提供時事新聞和內容以及搜索引擎,初步具備了門戶網站的氣象,基本上走在了其他網站的前面。

縱觀目前國內的各大網站,大多都要模仿國外的同類網站,儘管說來許多成功都是先從模仿開始,但如果是全盤照辦的模仿就太懶了。不思進取的模仿最終損害了的是自己的創造力,在互聯網行業,最寶貴也是最有生命力的就是創新就是創意。

商深對目前國內的各大網站都不太滿意,如果讓他做一家網站的話,他會在模仿雅虎的基礎上確立屬於自己的獨特風格,以符合國人的閱讀和審美的頁面來吸引網民。當然,內容也很關鍵,如果是要做門戶網站,內容為王是根本方向。

「索狸?聽上去怪怪的,不過也挺有意思的,我回頭向王總報一下。」杜子清嘴上這麼說,心裡並不看好商深所起的名字,太怪太新奇,肯定不會被王陽朝採用,作為一名理工博士,王陽朝應該沒有這麼前衛的想法。

「差點兒忘了一件事情,你還記得徐一莫嗎?」杜子清覺得有必要向商深透露一下徐一莫的最新動向,因為徐一莫的動向和商深有一定的關係。

「記得。」上次他傳呼杜子清,回電話的是徐一莫,而且他和徐一莫在深圳相處了幾天,還發生過不足為外人道的旖旎事件,他不記得她才怪,「怎麼了?」

「一莫從深圳回來後,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不停地說你。剛才睡著了,說夢話的時候又提到了你,還說什麼她明明記得睡的是大床,怎麼醒來就睡在小床上了,會不會是你背後做了什麼……笑死我了,她以前可從來沒有把一個男生掛在嘴邊個沒完,她是不是喜歡上你了?」

商深嚇了一跳,忙矢口否認:「怎麼會?我有女朋友了,她不是不知道。」

「雖然我也很喜歡衛衛,不過說實話商深,我覺得你和衛衛並不合適,不說天南地北的距離,就是你們的身份差距也太大了一些,還是一莫和你最合適。別看一莫沒有衛衛家境好,但她是一個自強不息的女孩,既自尊自愛又率性隨和,如果你和衛衛分手了,不防考慮一下一莫,她就算沒有喜歡上你,對你也是有想法。好了,不說了,晚安。」

打出「晚安」之後,杜子清就下線了,商深想再說幾句什麼,卻沒來得及,只好苦笑著搖了搖頭,怎麼了這是,徐一莫撮合他和崔涵薇,杜子清卻撮合他和徐一莫,他和范衛衛還沒有分手好不好?何況就算他和范衛衛分手了,也需要時間療傷,哪裡這些快就另尋新歡?

他是一個這麼容易忘情的人嗎?何況他還虧欠了范衛衛太多,他親手寫下的欠條還在范衛衛手中,范衛衛說得對,誰虧欠了誰,誰就比誰更痛苦。

不想那麼多了,睡吧,忙了一天了,也累了。商深關了電腦,剛上床,手機就響了。

是葉十三來電。

想了想,商深還是接聽了電話。

「商深,回北京了?深圳之行收穫怎樣?」

葉十三的聲音平靜而沒有起伏,似乎已經忘了之前和商深發生的所有不快,但他的語氣再也不復以前的親熱,彷彿遙遠到了天邊,和商深就是再普通不過的朋友。

僅僅比陌生人稍好一些的朋友。

商深愣住了,葉十三的消息太靈通了,他回北京的事情誰也沒有告訴,就連杜子清也是剛剛知道,葉十三怎麼就知道了?

「回北京了。」商深壓下心中的疑問,沒有正面回答葉十三的問題,而是淡漠地問道,「有事嗎?」

「沒事,就是問候一下,順便提醒你一句,如果有一天我們在商場上狹路相逢,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我也一樣。」商深的聲音透露出一絲涼意,「祝你成功。」

「謝謝,再見。」葉十三很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手拿手機站在京北花園小區的門口,葉十三的臉色在夜色中深沉而陰晴不定,就如路邊昏黃的路燈映射之下的半明半暗的灌木叢,呈現黑壓壓的壓迫感。

一陣風吹過,路邊高大的樹木樹葉嘩嘩作響,葉十三再次回望了京北花園四個大字一眼,轉身走了,他的身影被路燈拉得很長,既古怪又有幾分詭異。

一連一週時間,商深沒有等來範衛衛隻言片語的回覆,打她的手機,提示已經停機,在網上聯繫她,她永遠是不在線的狀態,也永遠沒有回覆。真的從此世事兩茫茫了?他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還好,近來無事,只有崔涵薇不時告訴他公司的進度之外,別人都沒有聯繫,不管是馬朵、歷江還是杜子清,或是葉十三和畢京,就連說要過來北京和他面談的馬化龍和王向西也暫時沒有了消息,對,還有張向西和仇群也沒找他,他空閒下來時就研究ICQ和各大網站的頁面,算是對目前國內所有的軟件和網站有了系統而全面的認識。

商深想要從事的IT行業並不包括硬件,製造或是銷售電腦及周邊硬件,一是投資太大,二是市場風險不可控,並且遠景也沒有軟件的可拓展性強大,而且在他看來,未來的IT行業還是一個互聯為上軟件為主內容為王硬件為輔的格局。

當然商深也不想否認的一點是,進軍硬件製造者,沒有雄厚的資金絕無可能成功,以目前市場上的電腦品牌來看,聯想、清方同方和北大方正以及七喜、實達等國產品牌,看似群雄逐鹿,其實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了未來的電腦市場就是聯想的天下,別看清華同方和北大方正氣勢如虹,但聯想後來者居上,不管是創新還是銷量都已經明顯超越了同方和方正,至於七喜,明顯走的就是低端路線,進入第一陣營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電腦市場也是一個淘汰率極高的行業,就如曾經來勢洶洶的上海東海電腦,才幾年光景就已經日薄西山了。曾記得1995年,上海出品的東海電腦作為國內領先的個人電腦生產商,以奔騰90為核心,開始量產家庭用個人電腦,普及進入消費者市場。當時東海電腦一位頭髮花白的女性首席工程師在演示東海電腦功能的同時,描述出未來在電腦上勾繪三維圖像及剛剛出現不久的網絡連接世界的美妙藍圖,此時電信提供的網速才是14。4K。

曾經多麼激動人心的場景,恍如昨日,曾經的豪言壯語也猶在耳邊,但現在的東海電腦在市場上節節敗退,甚至連後起之秀的七喜都已經將之超越。硬件市場的風雲變幻,有時別說新生企業了,就連許多百年跨國集團公司也有可能因為一個小小的判斷失誤而錯失良機。

即將到來的互聯網時代,是最好的時代,它提供了無數種可能,讓許多人的思維得到解放並且釋放了巨大的能量締造了數不清的傳奇。同時,也是最壞的時代,因為它埋葬了許多人的夢想,也葬送了許多人的成功。

並且提前為許多跟不上時代腳步的人敲響了喪鐘。

如果沒有互聯網,或許有許多企業還可以苟延殘喘十幾年,但在互聯網的衝擊下,讓許多傳統而保守的企業被勢不可擋的互聯網浪潮一擊沖垮,連喘息的機會都爭取不到就粉身碎骨了。同時,互聯網浪潮也帶來了許多全新的觀念和生活方式以及理念,讓許多適合不了時代巨變的人,都被時代迅速地淘汰了。

互聯網浪潮引發的巨變,是幾千年來都不經歷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巨變,來勢洶洶並且速度極快,快到了如果沒有提前做好準備,甚至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淹沒了。

此為後話。

在平靜和無聊中度過了一週之後,商深漸漸適應了一個人在北京的生活,每個人的成功都不會是一帆風順的,其中需要艱辛的等待和付出需要充足的謀略和膽識,也需要足夠的機遇與勇氣。是的,機遇和勇氣,缺一不可,他現在已經具備了足夠的勇氣,所欠缺的就是一個機遇。

但就目前的形勢來看,機遇何時來臨,並不掌握在他的手中。

下午2點時分,陽光正強,正是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崔涵薇來了。

一週未見的崔涵薇,明顯瘦削了幾分,臉色微顯疲憊。她來之前沒有電話通知商深,而是直接登門了。

正在家裡上網,穿著背心和大褲衩穿著拖鞋的商深,渾然沒有電腦高手的風範,相反卻如一個民工一樣頹廢。

「怎麼不收拾一下自己?」崔涵薇見房間還算乾淨整潔,就坐在了沙發上,「你現在像一個民工。」

「沒錯,我就是一個IT民工。」商深撓頭笑了笑,見穿了一身寬鬆裙裝的崔涵薇雖然清瘦了幾分,卻愈發像一個高中女生了,「你又逆生長了,再過幾天不見的話,你估計就十八歲了。」

「嘴怎麼這麼甜?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崔涵薇白了商深一眼,嗔怪的眼神之中有幾分歡喜,不過很快眼神就黯淡了,「不好意思商深,有一個壞消息,公司的推動不太順利,可能暫時會擱置了。」

「嗯?怎麼回事兒?」商深不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沒太在意。

「爸爸不同意我開辦計算機公司,他不簽字我就拿不到啟動資金。本來我想背著他先註冊了公司再說,結果註冊公司時又遇到了阻力。」崔涵薇微有落寞之意,「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好事多磨,理解,可以理解。」商深笑了笑,一臉平靜,既沒有失望又沒有埋怨,「如果公司一直成立不了,我就得想法出去工作了,不能總呆著不是?再呆下去,就坐吃山空了。」

「工作問題我來想辦法……」崔涵薇深感過意不去,想了想,「如果你願意,可以暫時來我和哥哥的公司工作,月薪2000元起。我估計公司的成立還需要一段時間,少則兩個月,多則半年,我正在想辦法。」

「先不用了,工作問題我會自己想辦法。」商深想了想,「如果僅僅是資金問題的話,可以考慮和八達或是馬化龍、王向西他們合作,互聯網市場很大,可以容納許多人的夢想,合作才能雙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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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創意創造價值

「不僅僅是因為資金問題,其實資金問題倒還好解決……」崔涵薇攏了攏頭髮,臉上驀然閃過一絲紅暈,神情多了幾分不自然,「主要是爸爸以為我和你合作公司是有私人感情的因素在內,所以他才堅持反對。」

商深大汗:「我真有這麼大的魅力?有了一個范衛衛還不行,難道還要再有一個崔涵薇?感謝崔伯伯對我的高抬,我還真不是一個對女孩吸引力的人。不對,你不是有男朋友嗎?」

「誰有男朋友了?」崔涵薇想起了商深對她的誤會,一直沒有機會解釋,現在機會來了,她自然不肯放過,「你覺得我會喜歡上祖縱那樣的人?連和他相提並論我都覺得是對我的污辱!以後如果你再誤會我是祖縱的女朋友,我和你絕交!」

「不是吧,怎麼這麼大反應?」商深欣慰地笑了,不知為何聽到崔涵薇不是祖縱的女朋友的真相之後,他心中舒暢了許多,或許在他的潛意識裡一直覺得如崔涵薇一樣的女孩不應該和祖縱這樣的混蛋在一起,和祖縱在一起,不但有辱崔涵薇的身份,也讓他對女性美好感覺的嚮往深受打擊。

「必須的。誰讓你一直誤會我是祖縱的女朋友,這件事情我會一直記在心上,早晚讓你還回來。」崔涵薇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卸下了心頭的一塊石頭,整個人都輕鬆多了,「除了爸爸反對之外,哥哥也一直從中作梗,要不是不想讓爸爸多想,我早就成立公司了。」

「崔涵柏為什麼要反對?」商深不理解崔涵薇是出於什麼原因。

「很簡單,我要另起爐灶成立一家新公司的話,就要從他的公司撒股,他公司現在資金周轉暫時出現了問題,不想讓我撒股。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也覺得你對我圖謀不軌,所以堅決不同意我和你聯合開辦公司。」崔涵薇咬著嘴唇吃吃一笑,「商深,你說實話,你對我到底有沒有想法?」

「天地良心,真沒有。」商深撓了撓頭,不明白崔涵薇明明在談正事,怎麼一轉眼就跳到私事上了,女人的思路總是這麼有跳躍性嗎,他都頭大了,「不對,有想法,想法就是想和你共同開創事業,打下一片藍天。」

崔涵薇含蓄地笑了,笑了一會兒,她又嘆息一聲:「我一直相信一個道理,機遇到了的時候,該來的總會來。我不反對合作,其實我也很願意和馬化龍、王向西合作,這樣好了,如果他們再聯繫你商量合作的事情,你就讓他們來北京面談,我要和他們坐下來好好談談合作方式和細節。」

「崔涵柏對於你在深圳被黃廣寬欺負的事情,沒什麼想法?」商深一直覺得崔涵柏在黃廣寬的事情上應該負主要責任,雖然崔涵薇有驚無險地過關,但萬一再有下次呢?好運不會總有,而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就永遠無法彌補了。

「他被爸爸狠狠地罵了一頓,爸爸告誡他,以後再和人談生意,要麼不談,要麼他親自出面,不許再讓我拋頭露面了。他其實也挺愛護我關心我,打電話臭罵了黃廣寬一頓。不過黃廣寬太狡猾了,什麼都不承認,反正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而且他們又被你喝倒了。到底哥哥是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覺得他應該和黃廣寬斷絕了聯繫,不會再有來往了。」崔涵薇坐直了身子,穿一身寬鬆裙子的她顯得飄逸率性,高傲的氣質在商深面前消失不見,如鄰家小妹一般親切。

每個女孩都是天生的演員,人前高傲人後低調是常態。就如崔涵薇自己所說的一樣,人前的高傲並非是她真的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而只是她的保護色罷了。

「我倒覺得你哥和黃廣寬不會斷絕了聯繫……」商深笑了笑,心中卻隱隱有一絲擔憂。

崔明哲的發家在很大程度上有一定的運氣成分,是得益於改革開放之後放開房價的房地產業的興盛,也可以說,他也是時代造就的英雄,當然,就如將Hotmail賣出4億美元的傑克‧史密斯一樣,也是抓住了時代的脈搏才一步登天,擁有了常人無法企及的成功,也有運氣的成分。但互聯網時代的成功和借助改革開放的東風的成功有所不同的是,互聯網時代的英雄都是高學歷高素質並且有創新有想法的人才,而借助改革開放的東風成功的一批人,大多數文化水平不高,只是憑藉膽大、敢幹、敢拚以及掌控了資源優勢等粗暴而簡單的方式獲得了成功。

他們的成功之中,往往帶有不光彩的一面,甚至採取了許多不見光的手段,也正是因此,伴隨著改革開放春風富裕起來的第一代富人,有錢卻缺少應有的素質和教養而被人稱之為暴發戶。等到後來國門大開出國遊興起之時,他們又作為第一批走出國門到國外旅遊的遊客,隨地吐痰、大聲喧嘩、不排隊以及亂寫亂畫等陋習也被他們帶到了世界各地,為各國人民留下了中國人素質低的深刻印象,以至於後來許多地方都專門用中文特意提醒遊客不要隨地吐痰和大聲喧嘩。

幾乎是在一夜之間中國遊客素質低下的新聞就傳遍了世界。

也可以理解,一個窮慣了窮怕了的人突然就暴富了,心態難免會有所失衡,在以前對他來說遙不可及的貴重物品,現在觸手可及,自然會表現出過分流露在外的佔有慾。通常情況下,人們缺什麼才會炫耀什麼,窮久了,一富就會炫富。如果一個人三代全是富人,從來不知道缺錢是什麼概念,也就不會有炫耀有錢的想法了。

想遠了……商深自嘲地搖頭一笑,思緒又落到了崔涵柏身上。雖然他和崔涵柏不是很熟,但從崔涵柏和祖縱合作,寧願拿妹妹當誘餌也想得到祖縱的投資的冒險,以及他非要讓崔涵薇一人以身試險,遠赴深圳去和黃廣寬談判的做法就可以得出結論,他和崔明哲的性格有相同之處,就是喜歡弄險,喜歡火中取栗。

或者說,喜歡投機取巧。

崔明哲的發家既然有明顯的運氣成分,當然,也有他眼光獨到堅信房價會漲的因素,但一個借助房價差價買進買出賺取了第一桶金的人,在他的成功理念中,必然帶有強烈的投機的色彩。相對來說,崔涵薇受崔明哲個人風格的影響不大,而崔涵柏幾乎就是完全是崔明哲的翻版。

既然崔涵柏最終接受了祖縱的投資,就說明他壓根就是一個利益大於一切的人,那麼毫無疑問,不管黃廣寬對崔涵薇試圖做過什麼,只要沒有對崔涵薇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他肯定還會和黃廣寬保持著密切的聯繫,因為在他看來,黃廣寬對崔涵薇試圖不軌之舉,正好是他用來和黃廣寬做生意的籌碼。

不過商深也知道,推測畢竟是推測,他不會對崔涵薇說出他的擔憂。但願他的擔憂只是杞人憂天。

商深確實猜對了,崔涵柏表面上答應崔明哲和崔涵薇不會再和黃廣寬來往,但在接到黃廣寬一個電話後,又按捺不住要和黃廣寬合作一次大賺一筆的強烈想法,暗中一直和黃廣寬保持了頻繁的聯繫。

因為黃廣寬告訴崔涵柏他有一批走私汽車需要處理,如果崔涵柏需要的話,可以低價提供。崔涵柏大為心動,他身邊有不少朋友想要好車卻又想便宜,如果他能拿到貨源,再轉手賣出去的話,肯定可以賺到飛起。

「算了,不管他了,沒空操心他的事情。」崔涵薇現在的心思大部分轉移到了商深身上,如果一直拖下來公司成立不了,她沒法向商深交待,再萬一商深等不及和別人合作了,她豈不是空歡喜一場,所以她決定鋌而走險了,「我決定了,不等了,明天和爸爸最後攤牌,如果他還不支持我的事業,我就去向別人拆借啟動資金。哼,反正我也有渠道,不愁借不到錢。」

「借錢?不要意氣用事。」商深起身為崔涵薇倒水,「不如再等等,好好勸勸崔伯伯。崔伯伯不是也看好IT行業的前景,他現在也有一家從事IT行業的公司吧?」

「有是有,不過不瞞你說,爸爸名下的IT公司只是一個擺設,外界都以為他拿出一半精力投資IT行業是因為他眼光獨到並且看好IT行業的前景,其實真相沒那麼簡單。一開始爸爸確實是看好IT行業的前景才投資了一家IT公司,但後來在哥哥不斷的勸說下,他又對IT行業的前景失去了信心,現在爸爸的IT公司已經名存實亡了。」崔涵薇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之所以還保留著IT公司,是爸爸覺得如果現在關閉了IT公司會讓人笑話,也會影響公司的整體形象,況且爸爸還想著以後上市的話,可以以集團的形式上市,或許可以提高市值。」

原來如此,商深也無奈地笑了,知道崔明哲反對崔涵薇和他聯合開辦公司的背後,不僅僅是擔心他和崔涵薇會因此走近,也有不看好IT行業前景的考量。為什麼老一輩的創業者都對即將到來的互聯網浪潮持悲觀態度呢?是擔心互聯網浪潮衝擊了他們的行業優勢,還是真的只是因為思路保守想法落後而覺得互聯網沒有未來?

隨便他們怎麼想吧,商深堅信,時代的號角已經吹響,互聯網時代的到來,已經勢不可擋了。

「借錢?向誰借錢?」商深想起了馬化龍和王向西也因為啟動資金問題向范長天求助,結果被范長天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怪不得王陽朝創辦愛特信和張向西準備上線新網站,都是從國外融資,國內沒有資本願意資助是根本原因所在,並非是互聯網的創業者不愛國,「不如向馬朵借,他應該願意投資,也有資本投資。」

「不向他借,不合適。」崔涵薇搖頭拒絕了商深的提議,「馬朵人是不錯,也有眼光,但他的發展方向和我們不一致,如果拿他的資金,必須要接受他的理念,你願意和他走同樣的道路嗎?」

也是,崔涵薇在資本運營上果然比他經驗豐富,商深沉默了,沉默是因為他一時想了很多。

同樣是IT行業,同樣置身於互聯網浪潮之中,同樣看好互聯網的前景,但在大方向相同的前提下,還是有許多具體而微的分歧。馬朵更傾向於電子商務,要建立一個連接企業和客戶作為橋樑的網站,王陽朝的愛特信和向落的絡容,是要走門戶網站的路子,而他的想法和馬化龍、王向西更接近,懷揣軟件改變世界夢想點亮生活創意創造價值的理念。

而即將上線新網站的張向西,估計也是要走門戶網站的方向。或許也正是因此,他在內心深處一直沒能和張向西、仇群過於走近還是因為理念上的微小差異所致。

換句話說,馬朵和王陽朝、向落不是一路人,和馬化龍、王向西也不是一路人,和他雖然脾氣相投,但做朋友可以,如果合作事業的話,也許也不會有好的結果。

理念分歧是最大的分歧,理念不和是無法調和的矛盾。

想通其中的關鍵,商深點了點頭,笑了:「涵薇,我發現你看待問題時,比我更有眼光,想得也比我長遠。」

崔涵薇心花怒放,第一次被商深誇獎,她無比開心:「哼,早就說過不讓你小瞧我,你以為我真的只是一個嬌生慣養傲慢無禮什麼都不懂的富家小姐?你錯了,我懂得不比你少,對互聯網前景的認知不比你淺薄。」

「是,是,崔總英明。」商深嘻嘻一笑,摸了摸鼻子,「現在的情形是,我們沒錢,馬化龍和王向西也沒錢,但偏偏我們和馬化龍、王向西的理念又完全一致,那麼怎麼樣才能實現我們共同的理想呢?實在不行,我去中關村擺攤算了,也許也可以撈到第一桶金。」

「還淪落不到讓你擺攤的地步,有我在,還怕沒路走?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可不是賈小北,才不會讓你這麼落魄。」崔涵薇剛才還神情微有黯淡,現在又煥發了光彩,她仰著小臉一臉得意的樣子,還頗有幾分向最在意的人炫耀自己本事的撒嬌意味,「我絕不會讓你像文盛西一樣去中關村擺攤。」

「賈小北?文盛西?」商深不知道為什麼崔涵薇嘴中突然就冒出兩個陌生人的名字,「是誰?」

「賈小北是我一個姐妹,文盛西是她的男朋友,人大的高材生。他的經歷才叫坎坷呢,你和他相比,一帆風順多了。」崔涵薇忽然談興大起,主要也是她很欣賞文盛西的為人,想用他的經歷來激勵商深。

其實她還是不太瞭解商深,商深是一個看似隨和隨遇而安的人,其實他很固執也很意志堅定,認準的事情輕易不會改變,也不會退步,表面上商深在等她的資金到位,其實在暗中商深已經做出了大量的工作,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她對商深講述的關於文盛西的經歷,讓商深再次打開了另一扇大門,同時也讓商深的眼界再次提升到了一個更高的層次。

「我給你講講文盛西和賈小北的故事吧……」崔涵薇習慣性一攏頭髮,端莊地一笑,「文盛西的不幸在於他找了一個堅持反對他任何創業行動的女朋友,但他的幸運之處也在於他有一個處處和他作對的女朋友。正所謂逆境鍛鍊人也會成就人,你說對不對?」

商深沒回答崔涵薇的問題,而是催促說道:「趕緊說說文盛西的經歷,別賣弄。」

「凶什麼凶?」崔涵薇嗔怪地白了商深一眼,又笑了,然後詳細地說起了文盛西和賈小北的愛情故事。

說是愛情故事,其實也是文盛西的個人奮鬥史。

出身江蘇宿遷農村的文盛西,從農村一步登天考上了人大。上大學後,為了自食其力,不花貧窮家庭的一分錢,他賣東西,當家教,還幫學校老師打掃辦公室和電腦室。打掃辦公室和電腦室,不給錢,而文盛西就是為了能在空閒時候使用學校的電腦,免費也干。也就是那時候開始,文盛西自學了編程。

本來初入大學之時,學社會學的文盛西的志向是大學畢業以後從政,人大畢業的學生有許多活躍在政壇,還有一些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所以人大的學生向來有從政的傳統觀念。但有一件事情的發生讓文盛西改變了志向,他原以為十拿九穩的入黨名額被另外一個同學擠掉了,傷心失望之餘,他發誓放棄仕途,一定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去創業去經商,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好在學會了編程的文盛西很快就利用商機賺到了人生的第一筆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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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娶妻娶賢

九十年代中期,北京的電腦編程人才十分匱乏——當然現在也是一樣供不應求——強大的社會需求使文盛西如魚得水。大三時,文盛西就靠編程得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在校園裡算得上是學生創業大款了。

有錢之後,文盛西和賈小北發生了觀念上的第一次強烈衝突。

賈小北是北京女孩,家境還算不錯,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也比一般人家強了不少,更比出身江蘇農村的文盛西強了太多。本來一開始賈小北和文盛西談戀愛,家裡就一致反對,她好不容易衝破家庭阻力和文盛西在一起,就非常珍惜文盛西的這一次成功,因為文盛西足足賺了近百萬的巨額,讓家裡人都對文盛西高看了一眼。

在她的想法中,賺錢之後的文盛西,應該繼續編程去賺錢,因為編程不需要投入資金,只需要投入智慧。文盛西卻不這麼想,在他看來,編程賺錢太慢了,他想加快致富的步伐,經過一番考察,他決定開一家飯店。

他的決定遭到了賈小北的堅決反對,賈小北認為文盛西沒有開飯店的經驗,貿然進軍餐飲業,折戟沉沙的可能性極大,不如老老實實地走編程之路,雖然賺錢慢一些,但勝在穩妥。只不過性格中冒險成分太多並且不喜歡被人左右的文盛西才不會聽從賈小北的建議,他毅然決然地按照自己的想法邁出了快速致富的第一步。

文盛西用近30萬元的價格盤下人大東門的一家餐館,準備大干一番。然而理想是美滿的現實是骨感的,沒有餐飲從業經驗的他,只憑一腔熱血和賺大錢的慾望以為一切都和想像中一般順利,但由於他到底經驗不足,而且又不能全身心投入經營,餐廳經營虧損嚴重,不但不賺錢,每月還要倒貼數萬元。後來儘管提升了員工的待遇,也更換了餐廳設備,但還是難以為繼。

不到一年的時間,不但讓文盛西虧完了靠編程賺來全部資金,還被迫向父母及親戚借了10萬元錢。在最後補請了供貨商的貨款和員工工資後,文盛西決定和餐飲業永別。初出茅廬的文盛西,在創業路上跌了一大跤!

但是在創業道路上摔的一大跤還不是讓賈小北和文盛西父母最傷心、頭疼和惱火的事情,而是大學畢業後,在一家日企工作了兩年之後,文盛西不知道為什麼心血來潮,放棄了在日企的優裕工作,辭職下海,到中關村擺起了地攤,賣起了電子產品!

一個人大畢業的高材生,放棄在日企的工作,當起了個體戶,在國企大於外企,外企大於私企,私企大於個體戶的年代,文盛西此舉絕對是驚世駭俗之舉,不但文盛西的父母堅決反對,賈小北更是以分手相威脅,要求文盛西必須回日企上班。

在和賈小北吵了一架之後,文盛西還是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在中關村租了一個3。2平方米的櫃檯,為了租金便宜,他租在了二樓,用僅有的兩萬元的資金進了一批光盤等電腦硬件,開始了他的練攤生涯。

作為人大的畢業後,自然有著與眾不同的經商頭腦,由於在二樓,二樓不如一樓人流多,文盛西就在樓下做了個紅布條,通過發傳單實現導流。

「文盛西很有互聯網思維,用紅布條打廣告實現導流,就和在論壇發廣告導入流量是一樣的道理。」商深哈哈大笑,他對文盛西十分佩服,一個敢於不斷挑戰自己的人,必定是一個具備了成功潛力的人,他很看好文盛西的未來,「文盛西這麼有個性,這麼有叛逆精神,卻找了一個乖乖女當女朋友,他和賈小北還走得長遠嗎?」

「你和范衛衛能走得長遠嗎?雖然你不如文盛西有叛逆精神,但你骨子裡也渴望成功,也有不甘平庸的一面,再有你和范衛衛在許多事情的看法上也不盡相同,就算沒有來自家庭的阻力,你覺得你們能走多遠?」崔涵薇說著說著就又想到了范衛衛身上,她就是覺得商深和范衛衛在一起本身就是一個錯誤,「你們不過是在正確的時間遇到了錯誤的人,由錯誤開始再由誤會結束,其實也挺好。」

「說我幹什麼?」商深搖頭一笑,「說說文盛西和賈小北怎麼樣了?」

「據說要分手了,具體我也沒問小北。小北也要出國了,小北爸媽覺得文盛西不會有什麼出息了,雖然文盛西在中關村的攤位叫北西多媒體,是各取了小北和他的名字的一個字,說明他很愛小北。他不想分手,小北想分了,一是小北必須出國,二是小北實在忍受不了文盛西的所作所為,太個性太擰了。」

「有時間我去一趟中關村,和文盛西認識一下。」商深哈哈一笑,「我最欣賞有個性的男人,男人沒個性還叫男人嗎?如果我認識了文盛西,我會勸他和賈小北分手。」

「為什麼?」崔涵薇一臉好奇,「是不是因為小北是我的朋友,你就覺得文盛西必須和她分手,這樣才能顯出男人氣概?」

「此言差矣。」商深拽了一句詞,「男人選擇妻子,不一定要選擇一個出身高貴家境富裕的女人,但一定要選擇一個和自己有相同的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的女人,三觀不一致,理念就會有衝突,生活在一起會很痛苦,要麼天天吵架,要麼最終分手,所以說娶妻娶賢……」

「你是在說文盛西和賈小北,還是說你和范衛衛?」崔涵薇之所以說起文盛西和賈小北的愛情故事,其實還是想告訴商深一個道理,不一定最早認識的人就是正確的人,有時候後來出現的人,才是最合適的人。

「你想借誰的錢?」商深嘿嘿一笑,摸了摸下巴,跳躍到了另外的話題之上,「別人會不會笑話你,堂堂的崔大小姐居然淪落到了借錢的地步,萬一別人想多了怎麼辦?再萬一你借錢的人是一個暗戀你的人,乘機向你提出別的要求,你又該怎麼辦?」

「聽你的口氣,好像是在關心我了?」崔涵薇開心地笑了,笑靨如花,「真是難得,居然知道關心我了。」

「你是我的合作夥伴,我必須要關心你。是純粹的同事加革命情誼式的關心,沒有任何超出友誼界限的關心,你別想多了。」商深故意強調了一句。

「小氣,氣人,就不能說句假話讓人開心一下?」崔涵薇在商深面前越來越愛撒嬌了,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她在眉眼之中流露的燦然笑意,就如一個渴望得到商深誇獎的小女孩一般溫存小意,「你從來都這麼傻乎乎的嗎?跟郭靖一樣。」

「郭靖的成功其實就是因為他的傻,傻人有傻福,如果他不傻,和歐陽克一樣聰明,他怎麼會遇到黃蓉?如果他不傻,遇到黃蓉不對黃蓉真心相待全心付出,黃蓉怎麼會喜歡上他?郭靖所有的好運都是因為傻而來,洪七公見他傻,才教他高深武功。黃藥師見他傻,才認可了他和黃蓉的婚事,因為在精明的黃藥師看來,傻乎乎的郭靖永遠不會欺負和辜負黃蓉。還正是因為他的傻,他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自認比別人慢比別人差,所以才努力做好,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以至於在後來學好了大開大合的降龍十八掌後,一舉躋身到了當世幾大高手的行列。為什麼一個又笨又呆的傻瓜最終會成為絕世高手?」商深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直視崔涵薇一雙漂亮且充滿好奇的眼睛。

「為什麼呀?」

「因為他從來不問為什麼,只管埋頭去做。」

「你!」崔涵薇才知道上當了,被商深繞了進去,又氣又惱,上前一拳打在了商深的胸口,「郭靖所有的好運都是從遇到了黃蓉之後開始的,黃蓉是他的幸運星。如果沒有黃蓉,哪裡有郭靖後來的成功?」

「話也不能這麼說……」商深笑著跳開,躲到了一邊,他不能任由崔涵薇的粉拳繼續落在他的身上,雖然崔涵薇打得並不疼,「假如沒有郭靖,黃蓉也不可能有她的風光。郭靖惇厚樸實,黃蓉聰明伶俐,二人相輔相成,才譜寫了一曲射鵰英雄之歌。黃蓉的幸福,也是因為郭靖式的傻和可愛,如果她遇到的是一個和她一樣聰明絕頂的人,他們在一起,只會互相算計而兩敗俱傷。大巧若拙,黃蓉太聰明了,必須用郭靖的拙朴來彌補她鋒芒畢露,否則她就會因為過於光芒四射而成為眾矢之的。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做人做事不可太過,過猶不及就不好了。」

「哎呀……」

商深跑得慢了點,被崔涵薇打中了後背,他腳下一歪,就摔倒在了沙發上。崔涵薇也因為追得過急,商深一倒,她也順勢倒在了商深身上。

「不是吧?黃蓉也沒你這麼主動?上次就欺負我一次了,還沒欺負夠?」商深感覺到後背上崔涵薇的身體的熱力,由於穿得單薄的原因,雖然隔了衣服,卻和沒隔沒多少區別,不由心中怦怦直跳。

「討厭,不許再說上次的事情了。」崔涵薇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伸手拉起了商深,「你說得也有道理,郭靖雖然傻了一些,但卻知道勤能補拙的道理,後天很努力,就和你一樣,你現在也很用功。」

「你的意思是我和郭靖一樣傻了?」商深見崔涵薇嬌美如玉,臉色紅潤如花,不由心中大動,「雖然我是一個不世出的高手,一出手就名震天下了,但如果你願意當我和郭靖一樣傻,我就傻下去也沒什麼,反正我有黃蓉就行了。每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黃蓉。」

「那誰又是你的黃蓉呢?」崔涵薇巧目盼兮,一臉狡黠的笑意。

「范衛衛。」商深不假思索地說出了他的答案。

崔涵薇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不過一閃即逝,又會心地笑了:「你就這麼堅定地認為範衛衛還會回到你的身邊?」

「是的,我堅信。」商深毫不猶豫地點頭。

「不好意思,不是我打擊你的自信,你和范衛衛基本上沒有可能了。」崔涵薇忽然神色黯然了幾分,抬手看了看手錶,「好了,不和你閒扯了,走,去跟我辦正事。」

「什麼正事?」商深不知道為什麼崔涵薇忽然又情緒低落了,記得和范衛衛在一起的時候,范衛衛每天都是充滿了陽光,或許女孩和女孩的差距確實巨大,范衛衛是一個藏不住心事的女孩,而崔涵薇明顯就要比范衛衛成熟許多。

藏不住心事?商深忽然想到了什麼,藏不住心事的范衛衛也許真的會在新的環境和新的生活狀態之下,慢慢地忘掉他。再一想范衛衛自從給他發了分手短信之後,就再也沒有和他有過任何聯繫,忽然之間,他的自信就沒有那麼強烈了。

「去借錢。」崔涵薇頭也不回地當前走了,她的背影果斷而堅毅,彷彿就是夏天晴空一片隨風而去的白雲。

不知為何,商深腦中下意識冒出了一個念頭,和范衛衛相比,成熟大方事事考慮周全的崔涵薇還真有幾分黃蓉的風采。

「等等我,別走那麼快。」商深追了出去,沖崔涵薇喊了一聲,「去沖誰借錢?」

「去了你就知道了。」崔涵薇頭也不回地加快了腳步。

樓下停著一輛藍色的寶馬,是一輛5系,崔涵薇上了車,招呼商深:「喂,你會開車嗎?」

商深笑著搖了搖頭,坐在了副駕駛位:「沒時間也沒有資本學開車。」

「從明天起,你去學開車,爭取一個月後拿到駕照。放心,學車費用我給你報銷。」崔涵薇發動了汽車,她熟練地開車駛出小區,「男人不會開車就和女人不會做飯一樣,相當於是低能兒。」

「太絕對了吧?」商深想要反駁幾句,忽然眼睛的餘光一掃,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急忙回頭去看,人影一閃就不見了,沒有看清。

「熟人?」

「像是畢京。」商深歪頭想了想,「也許看錯了,北京那麼大,怎麼可能遇到他?」

「畢京是誰?」

「在德泉儀錶廠認識的一個人。」提到畢京,商深感慨萬千,下午時分的陽光依然強烈,穿過車窗玻璃,少了幾分威力多了幾分柔情。路邊高大的白楊樹挺直而修長,在夏日陽光下站立成一個又一個真實的夢境。

車速飛快,一閃而過的樹蔭以及地上斑駁的影子,讓商深思緒一時飛遠了。想起了在德泉和范衛衛一起漫步麥田之時的時光,曾經那麼真實那麼溫馨的流淌,只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有什麼故事?」崔涵薇注意到了商深的異常,好奇地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有一個很複雜很好玩的故事……」商深也沒隱瞞,簡單地一說他和畢京結怨的經過,「他現在在微軟工作。」

「哎喲,高級白領,氣派。」崔涵薇驚笑一聲,驚訝的語氣之中其實包含了嘲諷,「我認識好多從小在北京胡同長大的哥們姐們,小時候挺好老純樸的一孩子,到了外企後就都變了,不管小名叫狗剩、鐵蛋、二小、鼻涕蟲什麼的,彷彿拿了外國人的工資後,立馬搖身一變成了洋人了,人人都有一個洋名,什麼卡爾、史密斯、謝利、斯圖爾特、泰絲,等等,覺得有一個洋名就高人一等了,卻知道一些洋名的原始含義其實很老土。」

「比如說……」商深英文水平很高,知道一些外國名字的來歷,他是故意有此一問。崔涵薇在他面前露出了真實的一面,北京姑娘的大氣和樸實一覽無餘,讓他很是欣慰。

「比如說卡爾的願意是指農民,謝利有愚蠢又矮又胖又多話的女孩之意,斯圖爾特是指看管家畜的人或看管物業的人,泰絲雖然有嬌小、害羞、美麗的長發女孩的意思,也有肥胖簡樸的農村祖母的含義……」話未說完,崔涵薇自己就咯咯地笑了,「我有太多同學、朋友在微軟、IBM、HP等跨國集團工作,上班前都是沒法再好的好孩子,上班沒多久就變質了,說話中英文一半對一半還是好的,大多時候滿嘴英文,讓我這個從美國留學的海歸都覺得臉上發燒,無言以對。再想到他們回家之後坐在板凳上喝粥就鹹菜還不時嘣出一句『areyouok\',然後再被老爸老媽叫著小名罵他不說人話的情形,我就忍不住要笑死。」

「笑歸笑,咱得好好開車,對吧?」崔涵薇一笑,方向就有點跑偏,一輛汽車從旁邊飛駛而過,嚇了商深一跳,商深就忙提醒崔涵薇小心駕駛。

「你怎麼這麼膽小?」崔涵薇白了商深一眼,忽然一腳油門踩下,汽車發出了一聲沉悶而壓抑的咆哮,六缸發動機特有的沉悶嘶吼刺激了腎上腺素,瞬間提速到了時速100公里。

商深嚇了一跳:「你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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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眼光和思路

「不干嘛,飈車。」崔涵薇伸手解開辮子,搖了搖頭,散開了頭髮,飄逸的頭髮就如飛揚的青春一樣紛飛如花,「讓你見識見識我瘋狂的一面。想當年,我可是有名的北京一枝花……」

「聽上去好像不是褒義,是不是夜店公主一類的?」商深一臉懵懂,似乎真的很天真無邪一般。

「去你的。」崔涵薇瞪了商深一眼,車速再次加快,然後一個急轉彎,車胎發出了刺耳的響聲。

「饒命!」商深大叫,抓住了扶手,張大了嘴巴,「崔涵薇,我恨你。」

「膽小鬼!嚇死你算了。」崔涵薇很滿意商深膽顫心驚的樣子,笑得更加開心了,「等下還有更驚險的動作讓你好好體會一下什麼叫刺激。」

「不要!」商深驚恐地閉上了眼睛。

「剛才我看到商深和崔涵薇了。」就在商深被崔涵薇捉弄的時候,在京北花園的門口,一輛奔馳駛出大門,和商深、崔涵薇的方向背道而馳,朝四環的方向進發。

開車的人正是畢京。

畢京稍胖了幾分,精神煥發,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自得之色:「怪事,商深難道和范衛衛分手了?他怎麼和崔涵薇在一起了?」

副駕駛座上的一個女孩,超短裙,黃髮,大耳環,眼影,前衛而新潮,正是伊童。

對於商深和誰在一起的問題,伊童毫不關心,她關心的是畢京和商深的打賭。

「你為什麼要和商深爭范衛衛?你真的那麼喜歡范衛衛?」伊童漫不經心地白了畢京一眼,她懶洋洋的樣子似乎沒睡醒一樣,雙腿光著腳丫放在儀表盤上,酷酷的樣子囂張而輕狂。

「我覺得商深配不上范衛衛,以范衛衛的優秀,她需要一個更好的男人來襯托她的美麗。」畢京最不喜歡的就是伊童成天一副無所謂的**樣,太做作太矯情了,他還是更喜歡范衛衛的自然純真,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清新,只看一眼就讓人過目不忘。

雖然伊童很喜歡他也很遷就他,但他就是對伊童只有感謝只有利用,卻怎麼也喜歡不起來。

「你的意思是,你比商深更優秀了?」伊童會意地笑了,笑容意味深長。

畢京摸了摸臉,嘿嘿一笑:「我是長得不如商深,好吧,學歷的含金量也比他稍差一些,但我比他更有上進心也更有能力。首先,我在微軟工作,他現在是無業游民。其次,我和我爸聯合開辦了一家配件廠,現在配件廠的前期工作已經準備就緒,很快就可以上馬了。一旦上馬,我就會成為名符其實的富二代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范衛衛跟了他,只會受屈只會受苦而不會有好日子,跟了我就不一樣了……」

正說得興起,忽然覺得哪裡不對,畢京扭頭一看,見伊童一臉似笑非笑的笑意之中蘊含了壓抑的憤怒,他知道說過了,果然是言多必失,忙陪著笑臉:「我就是那麼一說,伊童,你別往心裡去,我的意思是在范衛衛的事情上,我自認如果范衛衛跟了我,會比跟了商深幸福多了。」

「哼。」伊童冷哼一聲,「合適的才是最好的,別自以為是想當然地認為範衛衛跟了你會幸福,也許范衛衛一輩子也不會喜歡上你。換個角度想想,根據你的思路,也許我和商深在一起才更合適更幸福。」

原以為畢京會吃醋,不料讓伊童又氣又失望的是,畢京還真認真地思索了一下:「也別說,你的這個想法很有創意,也很有可操作性,不如你去追求商深,十三說,他現在一個人在北京,正是感情的空窗期,以你的魅力只要一出馬,肯定手到擒來。你和商深成了好事,我去追求范衛衛,十三去追求崔涵薇,兩全其美,不,皆大歡喜的結局。」

「滾蛋。」伊童踢了畢京一腳,「你這麼喜歡拉皮條,怎麼不去開一個類似的網站,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是匹跳網,肯定賺錢。拉成一單收費100,一天拉成100單,就是日收入上萬元。」

「哈哈哈哈,好創意,伊童,你不投身到互聯網的大潮裡去創業,就太屈才了。」畢京也不惱,只是大笑。

汽車駛上了北四環,下午的陽光明媚而微帶憂傷,彷彿是粉紅色的傷感往事,淡而悠長。

此時的四環路還沒有完全建成,在1990年北京舉行第十一屆亞運會之前,四環路的部分路段,主要是北四環學院路到四元橋路段,就已經建成並通車。但整個四環路的建設卻持續了十多年時間,1999年時,東四環路才建成並通車。又一年以後,北四環的其餘路段以及西四環,建成通車。直到2001年6月,整個四環路全部連成一體。

「你在微軟工作,怎麼就不熱衷於互聯網事業呢?還要去開什麼配件廠,太老土太落後了。」伊童坐正了身子,目光望向了窗外,心情莫名煩躁了幾分。有些話想說出來,忍了一忍,又嚥回去了。

「我只看好硬件產品的未來,不看好互聯網的未來。比爾‧蓋茨曾說過未來在互聯網上只會存在兩種人,一種是通過互聯網消費的人,一種是通過互聯網賺錢的人。你看看身邊的人,誰在通過互聯網消費,誰又在通過互聯網賺錢?很少,太少了。所以我覺得比爾‧蓋茨說得對,未來的互聯網,不會有多大的作為。」畢京輕笑一聲,「在我眼中,沒有老土落後的事業,只有賺錢不賺錢的事業。只要賺錢,別說是配件廠了,就是麵粉廠、養豬廠又有什麼不好?」

「比爾‧蓋茨對互聯網的看法也未必正確,他不是萬能的。」伊童從窗外收回了目光,上下打量了畢京一眼,心中微有觸動,畢京雖然長得一般,但他最吸引人的地方就在於他強大的自信,有自信的男人是有魅力的男人,不管他的自信來源於什麼,總之他的自信為他加分不少,「1996年,一家成立將近20年的公司,虧損10億美元左右,瀕臨倒閉的邊緣。據說現在微軟正在和喬布斯談判,準備入股蘋果?我覺得比爾‧蓋茨拯救蘋果,是養虎為患。」

「沒錯,前期談判已經完成了,估計再有幾天就正式對外宣佈了。也不能說比爾‧蓋茨這麼做是養虎為患,微軟不入股蘋果,別家也會入,比如IBM比如HP,等等,與其讓別人吃下蘋果,還不如自己來吃。」畢京的臉上再次露出了自信的光芒,他不贊同伊童的判斷,「而且我還認為,微軟入股蘋果只是第一步,早晚微軟會吞下整個蘋果。」

「微軟是軟件起家,會進軍硬件行業?我看不一定,微軟投資蘋果,只是想讓蘋果電腦裝上微軟的操作系統罷了。」伊童哈哈一笑,「依我看,比爾‧蓋茨不是喬布斯的對手。」

喬布斯在1977年與沃茲創立了蘋果電腦,公司發展到1984年時推出了革命性的Macintosh,但是喬布斯卻在一年之後被當時的CEO斯庫利掃地出門。丟掉了自己創建的蘋果公司的他,只好另起爐灶成立了NeXT公司。離開了喬布斯的蘋果經營狀況每況愈下,到1996年時,已經瀕臨倒閉。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蘋果電腦公司以4億美元的價格收購喬布斯另起爐灶的NeXT,連同NeXT公司一起,喬布斯重新回到了他與沃茲在20年前在車庫裡創建的蘋果。

蘋果當時想要購買的是新的台式電腦操作系統,以替代自身已經老掉牙的MacOS。他們放棄了Copland系統項目,並且與Be等軟件公司進行了收購洽談,不過蘋果最終還是選擇了喬布斯的NeXT。正是選擇了喬布斯的NeXT的正確決定,不但讓喬布斯重回蘋果,為蘋果打開了一扇奇蹟大門,也為蘋果未來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MacOSX的核心技術正是來自於當年蘋果收購的NeXT。買下NeXT之後,蘋果還獲得了WebObjects,一款功能非常強大的網頁應用開發工具。還有編程軟件OpenStep,它是NeXTSTEP操作系統的核心技術。

「一個是硬件製造商,一個是軟件服務提供商,合作才能雙贏,IT行業的共贏思維,和傳統商業的你死我活的競爭完全不同,不是有你沒我的零和遊戲。」畢京含蓄地批評了伊童落後於時代的思路,笑道,「據內部消息,微軟會投資1。5億美元並且開發Mac版Office,蘋果會回報部分不具有投票權的股份,雙方都達到了滿意。想想看,如果以後蘋果電腦都安裝了Mac版Office,等於是微軟打開了蘋果操作系統的一個大門。」

「我知道為什麼微軟要拯救蘋果,而且開出的條件還十分寬厚……」伊童自信地笑了笑,是想告訴畢京,她雖然不是計算機專業出身,也沒有從事IT行業的相關工作,但她也時刻關注業內動態,而且思路緊跟時代,「微軟對蘋果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寬容態度,並非是微軟是慈善家,而是微軟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由於微軟IE瀏覽器正同競爭對手Netscape展開激烈市場爭奪戰,美國監管部門已決定對此展開反壟斷調查。出於改變公司形象需要,微軟被迫向蘋果示好並在合作條款中作出了讓步,也是出於維護自身利益而有意表現出來的高姿態。」

畢京的眼睛亮了:「不簡單,伊童,你對IT行業的瞭解很獨到很有見解。」

「所以說……如果我投資一家IT公司,你說會不會有前景?準確地說,是互聯網公司。」伊童拋出了她最想說的部分,想試探畢京的反應。

畢京沒什麼反應,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可以呀。」

「你不和我合作?」

「不了,我和我爸的配件廠都忙不過來,實在分心不了。」

「我和別人合夥了,你沒意見吧?」伊童心裡卻在說,我要和你最好的哥們合作,你難道也沒有什麼意見?

「沒意見,怎麼會有意見?」畢京笑了笑,「哪怕你和葉十三合作,我也沒有意見。」

伊童見畢京如此無動於衷,就徹底熄滅了要拉畢京入夥的心思,心中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慶幸:「那好,我們就各幹各的,都要好好的。」

畢京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打開了收音機,收音機傳來了一首輕輕哼唱的一首歌,是任賢齊的《心太軟》——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獨自一個人流淚到天亮。你無怨無悔的愛著那個人,我知道你根本沒那麼堅強。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把所有問題都自己扛……

真是笨,為什麼要心太軟,心太軟的後果只能是自己受傷,伊童忽然想明白了許多,她眼睛的餘光掃了畢京一眼,見正在專注開車的畢京從側面望去竟然有了幾分英俊之氣,專注的男人最帥也最可愛,此話一點不假。

「如果范衛衛再來北京呢?你還會追求她嗎?」伊童再次拋出了范衛衛的話題。

「我和商深有一年之約。一年之後,如果我混得比他好,而范衛衛到時也在北京,我就會履行諾言追求范衛衛,兩個條件缺一不可。」畢京駛出了北四環,下到了鋪路。

「我呢?」伊童儘管心裡很不舒服,臉上卻依然掛著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彷彿她和畢京在一起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一樣灑脫。

「你不是一個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何況我們之間說是愛情,似乎少了許多激情,說是感情,似乎又沒有什麼溫情。我覺得我們就是比好朋友好一點比戀人遠一點的那種關係。」畢京停了車,抬頭看了看展合大廈,「到了,下車。」

「是不是覺得我老實好欺負?」伊童繼續追問。

「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畢京又開始賣弄他的古文功底了,「孔子說,人的天性,原本是直道而行。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一個人儘管很壞,但也喜歡交老實巴交的朋友。這說明什麼問題呢?說明就連壞人也喜歡老實人。是因為老實人好欺負嗎?不完全是,是因為和誠實的老實人在一起,沒那麼累。由此也可見人性都喜歡直,哪怕他自己不直也喜歡別人直。」

「明白了。」伊童點了點頭,「說了半天,你還是覺得我老實巴交好欺負,所以在范衛衛出現之前,我暫時就是一個替代品,對不對?」

「在你的真命天子出現之前,我也只是一個備胎而已,不過是備胎前置了。」畢京沒有正面回答伊童的問題,他用手一指展合大廈,「打算租這裡當辦公地點了?位置不錯嘛。」

伊童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位置是不錯,價格也不錯,不過你肯定不知道我為什麼非要租這裡?」

「還真不知道。」畢京對於伊童非要拉他來看她的眾合互聯網信息服務有限公司的辦公地址既不理解又懶得多想,現在他的心思全部撲在了配件廠上,對於本職工作也少了幾分當初的激情。原以為他在微軟人的工作可以力壓商深一頭,但在聽說了商深幫八達解決了中文處理軟件的故障之後,一次性從八達得到了5000元的報酬的消息,讓他大受刺激,幾乎接受不了商深一次性拿到的報酬相當於他一年收入總和的殘酷事實。

如此下去,一年之後他別說可以比商深混得好了,不被商深太陽的光芒比得如螢火蟲一般渺小就不錯了。

感覺到了巨大壓力的畢京就力促爸爸的配件廠早日上馬,根據他的保守估計,配件廠的年利潤在200萬以上,也就是說,一年後,他就是百萬富翁了,兩年後,他在北京就會有房在車,三年後,他就是人人羨慕開豪車住豪宅的成功人士了。

相信商深再有本事,一年後也不會賺到一百萬!

「因為崔涵薇看中了對面的誠鑄大廈,她的新公司會在誠鑄大廈辦公。」伊童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我要和崔涵薇隔著一條路相望,就要看看,誰會笑到最後。對了,崔涵薇的合作夥伴是商深。」

「我是想打敗商深,你是想戰勝崔涵薇,我們是志同道合者。」畢京眺望對面的誠鑄大廈,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你的公司到底是想經營什麼?」

「互聯網擁有無限可能,想經營什麼就經營什麼。」伊童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發展方向,卻不願意告訴畢京。

畢京聽了出來伊童對他有意的隱瞞,搖頭一笑,也不再多問:「我建議你們走向落的創業之路,我比較欣賞他的眼光和思路。」

1995年,24歲的向落決意丟掉自己的在寧波電信局鐵飯碗,前往通信技術愛好者的樂園和自己的夢想之地廣州尋夢。儘管前方是志同道合滿懷理想的朋友們的熱情召喚,但所謂的創業之夢混沌一片看不清輪廓和辨不清方向,他連去廣州到底做什麼也沒有想明白就踏上了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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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高難度人生飛躍

向落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向前走,不管背後親朋好友的不理解和家人對他丟掉電信局鐵飯碗的惋惜,他相信只要不停地向前走就能抵達成功的彼岸。他就如一匹莽撞的小馬,一頭紮進了遼闊的草原,不管在草原深處是有一處夢想之地還是深藏了危險。

或許每一個創業者都有一個共同的特質——勇氣和無與倫比的決心。

來到廣州後,向落很快得到了歷練,任職全球軟件服務公司Sybase做軟件工程師。一年之後,他來到廣州最早的一批互聯網ISP公司之一的飛捷。終於,他初步找到自己創業的方向,認清了自己並遇到了自己的創業夥伴。

其時,向落在飛捷搭建的BBS系統成了廣州最活躍的網上技術社區,人們喜歡在社區交流編軟件和程序的心得。就是通過這個BBS,向落交到了兩位好友兼編程高手,一起開互聯網公司的想法應運而生,1997年6月,註冊資金50萬的絡容公司正式成立了。

儘管現在的絡容公司才剛剛起步,還沒有起色,也沒有跡象表明絡容有多麼光明的前景,但一直關注業內動態的畢京非常看好絡容的未來。

「向落?絡容?」伊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但沒有回答畢京的提議,反而直接轉移了話題,「真的不加盟我的公司了?試想一下,如果你和我聯合打敗了商深和崔涵薇的聯合,該有多麼激動人心。」

「打敗商深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非要正面打敗他,也不一定非要是同行業的競爭。」畢京還是不為所動,不過他也看了出來,他的提議沒有在伊童心中激起波瀾,不由心中喟嘆一聲,他和伊童終究不是一路人,在許多事情的看法上分歧太大。

可是為什麼他就和伊童走到一起了呢?或許真如伊童所說,他和她在一起,就是因為她老實可欺?

也不是,伊童如果是一個老實可欺的人,全世界的女孩就都老實可欺了。畢京心裡清楚得很,伊童不是一個善良的主兒,她表面上玩世不恭,內心卻堅硬如鐵,事事要強,事事較真。

當然,除了和他的感情之外。女孩再要強再堅硬,畢竟也是女孩,在感情上往往會缺少應有的理智。一個再成熟再事業有成再高高在上的女人,在感情問題上,還是不如男人冷靜。

「算了,不和你說了,道不同不相為謀。」伊童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又上了車,坐在了主駕駛位,「走,我送你回去,晚上我還有應酬。」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成,你先走。」畢京揚了揚手中的手機,「回頭電話聯繫。」

「好,電話聯繫。」伊童也沒多說,忽然後悔帶畢京來看辦公地點了,早先直接帶葉十三來看不就得了,何苦非要帶畢京來,讓她心裡堵得慌。

畢京向他提議走向落的路子,卻不知道,她最討厭向落了,IT圈子內,她最欣賞的人是仇仲子。

仇仲子的經歷和商深有幾分相似之處,不過他比商深早了幾年,而且他和商深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共同點,二人都是借助八達作為支點而成名。

仇仲子當年大學畢業後留在了北京,為八達寫了幾個市場反應相當不錯的程序,八達就留下了他。但之後他的提議被八達否決了,他就想辭職。八達的總裁為了挽留他,特意安排他到深圳分部工作。

結果到了深圳之後,仇仲子遇到了一個改變了他一生命運的人——香港銀峰公司老闆王風馬的弟弟王小馬。

遇到王小馬之後,在王小馬的鼓動下,仇仲子決定大干了,他目標很明確,做一張漢卡裝字庫,寫一個文字處理系統,能夠取代當時的文字處理軟件WordStar,這個文字處理系統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WPS。

仇仲子是一個想到就要做到的人,從1988年5月到1989年9月,整整一年半的時間內,仇仲子把自己關在王小馬為他在深圳包的一個房間裡,除了睡覺,只要眼睛睜開,就不停地寫。困了,就睡小一會兒,餓了,就啃方便麵。

在此期間,仇仲子生了三次病,第一次肝炎,第二次肝炎復發,第三次又復發,每次住院一個月到兩個月時間。第二次肝炎復發正是軟件開發最緊要的關頭,著魔的仇仲子就把電腦搬到病房裡繼續寫個不停,讓同病房的病友都驚得目瞪口呆。

也許在外人眼中,寫軟件寫得病到住院,該是多痛苦的一件事情。但對仇仲子來說,他的痛苦不是病魔纏身,也不是身心憔悴,而是無人分享的孤獨感。有了難題,不知道問誰,解決了難題,也無人分享喜悅。和一個作家一樣的是,在作品問世之前,必須一個人走過一段漫長而又寂寞的孤獨之路。

仇仲子在孤獨中寫下了十幾萬行的WPS,在寫完最後一行程序的時候,仇仲子已經沒有任何感覺,包括輕鬆喜悅或是成就感,他只想好好地休息一場,好好地大睡一覺。

當香港銀峰公司與北京大學合作把裝有WPS1。0的漢卡推向市場的時候,售出了1000套。

從此,WPS走向了一段孤獨求敗的輝煌期。

1993年,鑑於仇仲子為公司做出的貢獻,香港銀峰公司為他在珠海買了一套價值200萬元的別墅,作為獎勵。同年,香港銀峰公司被北大方正公司合併,仇仲子在珠海成立了珠海銀峰軟件公司。

1994年,成立北京銀峰軟件公司。

隨著WPS的普及和知名度的提升,WPS的銷量越來越大,利潤也越來越驚人,每年銷量高達3萬多套,每套批發價還2200多元,一年的銷售額高達6600多萬元。

然而一路高唱凱歌的WPS,在1993年遇到了來自微軟Word的嚴峻挑戰。

面對挑戰,仇仲子不但沒有畏縮,反而迎難而上,主動迎接挑戰,脫立了方正之後,他成立了珠海銀峰公司,然後做了一個類似於Office套件的產品,叫作盤古組件,裡面有WPS、電子錶和字典。

但是後來盤古組件失敗了,仇仲子總結了盤古組件市場失利的四點原因:一、盤古力量分散,沒有發揮WPS當時在文字處理領域的絕對領先優勢;二、沒有沿用WPS這個很有號召力的名稱,等於是自廢武功;三、盤古自身還不夠完善,為了迎戰而迎戰,倉促上市,沒有做到「所見即所得」的便捷優勢,完全是DOS版的照搬;四、剛剛獨立的珠海銀峰公司沒有銷售經驗。

盤古是香港銀峰被方正合併後,仇仲子脫離方正,自己獨立自主開發的第一個軟件。很不幸,盤古的失敗不但讓仇仲子大受打擊,還賠掉了王小馬給他的全部獎金。

痛定思痛之餘,仇仲子開始計畫開發WPS97,讓仇仲子沒想到的是,WPS97的開發時間會拖得很長,當時既沒有資金又信心不足,此時此刻,還是仇仲子對WPS的一往情深起了關鍵作用,他覺得WPS是他的孩子,他有義務也有必要讓孩子繼續健康地成長下去。

正是在這種感情的驅使下,仇仲子覺得處於創業之時的他再住別墅是一種浪費,為了維持WPS97的開發,他賣掉了別墅。正是這種感情驅使仇仲子帶領開發組數年如一日,每天工作12個小時,每年工作365天,從來都沒有節假日,沒有休息過一天。因為微軟的Word可以由200多人做,而他的開發組只有不到10個人,沒有辦法,人少資金少,只有比別人多付出勞動和汗水來彌補不足了。

可以說,從1988年到1996年,IT業內的共識是「WPS就是電腦的代名詞」,WPS在國內辦公軟件的市場份額曾高達90%以上。但從1996年之後,情況發生了致命性改變。

1996年,初到中國的微軟主動找到銀峰,雙方簽署了一份後來被歷隊認為是「我們上了微軟的當」的「一紙協議」,結果是,WPS的用戶「潛移默化」地轉到了微軟門下。

1996年是一個特殊的年份,對於銀峰,是悲傷的一年,WPS告別了陽光燦爛的日子,在與微軟的競爭之中輸得一塌糊塗。當時的大背景是,在上世紀90年代初,隨著中國改革開放步伐的不斷加快以及中國經濟的飛速發展,再加上電腦普及速度的加快,中國軟件市場也急劇擴大。龐大的市場潛力吸引了眾多跨國軟件企業紛至沓來,其中就包括巨頭微軟。

微軟作為最早佈局中國的跨國集團,為了推廣旗下的OFFICE軟件,必然要壓制本土的WPS。曾憑藉WPS代表中國軟件業最輝煌一頁的銀峰,在面對微軟咄咄逼人的進攻以及笑裡藏刀的協議雙重逼迫之下,必須做出新的轉型。

收回對仇仲子的心思,伊童默默祝願仇仲子即將在今年推出的WPS97能夠旗開得勝,在和微軟的較量中立於不敗之地。她之所以沒有告訴畢京她想走一條和仇仲子相同的道路是因為畢京所在的微軟,正是仇仲子的死對頭。

拿起電話打給了葉十三:「十三,你在京夜茶館等我,對,就是育慧南路的京夜,我20分鐘後到。還有,別忘了帶上你的策劃書。公司的地址已經選定,很快就可以揚帆啟航了。另外,你好好研究一下仇仲子的經歷,我們要走一條和他相似的成功之路,也許和他還有合作的可能。」

「看到剛才的奔馳了嗎?對,白色的奔馳E320,是伊氏集團的千金伊童的車。」在路過誠鑄大廈的時候,崔涵涵放慢了車速,本想讓商深看看未來公司的辦公地點,卻無意中發現了伊童的車,不由興致大起,為商深介紹起了伊童。

伊氏集團的創始人伊重也是一個傳奇人物,出身貧寒的伊重本來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一個偶然的機會,他救了一位位高權重的大人物的女兒。大人物的女兒出於感激愛上了他,非要嫁他,大人物卻說什麼也不同意,就找到了伊重,讓他提出條件。

伊重痛苦了三天三夜,最終決定為了事業而放棄愛情,他向大人物要了一塊地皮。地皮到手後,他捂在手中不放,足足捂了三年,既不賣也不開發,就和當年崔明哲捂緊手中的四合院有異曲同工之妙。短短三年時間,房價上漲數倍,伊重才開始利用手中的地皮招商,利用建築公司的墊資,上馬了伊氏集團的第一個住宅小區。

結果一炮打火,從此伊氏集團勢不可擋,迅速成為北京最早的一批房地產巨頭之一。

然而讓許多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功成名就之後的伊重再次向大人物的女兒求婚,結果徵得了大人物的同意,他在事業有成之後終於抱得了美人歸。此事一時在業內傳為美談,許多人在談論伊重時,都會設身處地地想了一想,如果換了是他,當時會不會要和大人物據理力爭,非要帶著大人物的女兒去私奔以證明愛情的力量不可抵擋?

但如果當時伊重選擇了和大人物女兒一起去私奔,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成就和美滿。人生是單行道,也是單選題,誰也不會想到伊重在功成名就之後會轉身再去求婚。

成功之後的他,坐擁億萬財富,遠非當年的吳下阿蒙,已經失勢並且退下的大人物如果再不答應他的求婚,就是不識時務了。

伊重的成功一時成為許多人嚮往的人生目標,當上CEO,迎娶白富美,是每一個男人夢寐以求的成功。但如伊重一樣完美的逆襲手法,不是是誰都可以完成的高難度人生飛躍。

正是伊重和崔明哲在性格上有相似之處,二人又都從事房地產生意,不可避免地在地皮爭奪戰中狹路相逢了。二人的交手各有勝負,但總體來說,伊重負多勝少,就讓他對崔明哲很不滿意。雖然在明面上二人依然稱兄道弟談笑風生,但暗中互相拆台互相出手的事情屢見不鮮。

而最近有兩次爭奪,一次是京北花園地皮的歸屬,崔明哲大獲全勝。一次是位於同一個地段只隔了一條馬路的兩個小區同時動工同時推向市場,路北的小區盛世小區是崔明哲的樓盤,路南的天驕小區是伊重的樓盤,兩家樓盤由於距離過近路段相同,再加上同時銷售,再一次不可避免地短兵相接。

在京北花園地皮上的失利,讓伊重憋了一口氣,誓要扳回一局,不想在盛世小區和天驕小區短兵相接的對抗賽中,天驕小區的銷售明顯不如盛世。許多來天驕看房子的購房者在參觀了天驕小區的小區佈局和戶型之後,都說不論是景觀、小區環境還是戶型,天驕都不如盛世。

如果拿天驕和別的小區對比還好說,偏偏幾乎每個購房者必提盛世,就讓任重大為惱火,一心認定是崔明哲故意處處和他作對。

也不怪購房者非要拿天驕和盛世對比,兩處小區位置相近,價格差不多,比近不比遠是人之共性。

後來伊重特意低調親自去了盛世一趟,實地考察了一番,最終得出了結論,不服不行,盛世小區在方方面面的考慮都比天驕周到,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天驕確實比盛世還差了幾分火候。

那麼豈不是說,他和崔明哲差了幾分火候?伊重才不會承認他不如崔明哲,於是他暗暗發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把崔明哲踩在腳下,讓崔明哲在他面前俯首稱臣。

和伊重脾氣十分相似的伊童,因為伊崔兩家的矛盾連帶也對崔涵薇有了敵意,也可以理解,家庭之間的恩怨必然會影響到下一代,但崔涵薇雖然人前高傲,本質上卻是一個率性的人,並沒有因為爸爸和伊重的不和而對伊童有什麼看法,卻沒想到,伊童對她卻是大有成見,不但多次在不同場合公開宣稱她以後一定可以打敗她,而且只要是正面相遇的場合,她總是對崔涵薇公開挑釁,或是冷嘲熱諷,總之,她對崔涵薇大有意見並且不遺餘力打擊崔涵薇的傲氣已經是圈內人所共知的秘密。

雖然多次遇到過伊童明裡暗裡的挑戰,並且也聽到了她所下的戰書,崔涵薇卻只是置之一笑,不予理會,以為她只是說說而已,因為到目前為止,伊童一直在伊重的公司擔任副總,並沒有出來單干,而她不在爸爸的公司任職,和伊童沒有正面衝突的可能性。

簡單一說伊重的發家史和背後的恩恩怨怨,崔涵薇搖頭笑了笑:「本來爸爸有幾次想和伊重聯合開發一個高檔別墅區,投入太大,一家投資的話,壓力太大而且風險太大,結果伊重想也未想就拒絕了。後來爸爸就再也不找他了,經商不是置氣,做人也不能意氣用事……伊重如此,伊童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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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階段性審美

「聽你這麼一說,我倒對伊童很感興趣,有機會認識一下,看看敢挑戰你的女孩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商深知道伊氏集團,卻不知道伊重的發家史和他的女兒伊童,更不知道伊童和崔涵薇的一爭高低,不由笑了。

「伊童沒長三頭六臂,倒是長得挺漂亮,很有太妹的風采,有時黃頭髮有時紅頭髮,有時黑眼圈大耳環,很符合你的審美觀。」崔涵薇調侃商深。

「你怎麼這麼瞭解我?其實我就喜歡外表狂野內心奔放的女孩,過於矜持的女孩太沒情趣,不好玩。」商深就接過崔涵薇的話,有意延伸。

「范衛衛似乎也不是外表狂野內心奔放的女孩,你怎麼就喜歡上她了?」崔涵薇斜著眼睛,笑眯眯的樣子,很想套出商深的真話。

「每個人每個階段的審美不盡相同,也許當時的審美就是范衛衛的類型,以後的審美,就是伊童的類型了。」商深繼續順著崔涵薇的話往下說,也是一臉笑眯眯的樣子,而且還有幾分壞壞的味道。

崔涵薇正在開車,她斜著眼睛白了商深一眼:「你的審美一直在水準線以下,真替你感到悲哀,不,替范衛衛感到悲哀,原來範衛衛只是你審美不成熟時的夢中情人,等你審美成熟之後就會毫不留情地拋棄了范衛衛,對不對?還有我就不明白了,其實真正外表狂野內心奔放類型的女孩是徐一莫,你怎麼就不喜歡徐一莫呢?」

「徐一莫是外表文靜內心奔放類型的女孩,她外表才不狂野。」商深糾正了崔涵薇的錯誤,崔涵薇剛才一瞥之間風情萬種,讓他怦然心動,必須要說,崔涵薇確實不管是為人處世還是一顰一笑,都比范衛衛成熟了幾分,「其實說白了,不是我審美成熟之後毫不留情地拋棄了范衛衛,而是在生活的殘酷面前,范衛衛因為誤會毫不留情地拋棄了我,唉,好多天了,一點兒她的消息也沒有,我想她是真的決心和我分開了。」

第一次聽到商深談及他和范衛衛的冷戰,崔涵薇心中不是慶幸而是無奈,不得不想起一個必須面對的現實,就算商深和范衛衛分手了,就算商深也喜歡上了她,她和商深之間依然隔著一條巨大的鴻溝,甚至她和商深之間的鴻溝比商深和范衛衛的還要寬廣。

因為不僅僅是爸爸媽媽不會同意她和商深在一起,哥哥也會竭力反對。至少范衛衛沒有一個從中作梗的哥哥,她卻有。

哥哥的話雖然不如爸爸的話有份量有決定性,但哥哥如果一直在爸爸媽媽面前說商深的壞話,也會讓商深的形象大大失分。

正要再說幾句什麼,商深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嘀嘀的短信聲。

商深打開手一看,頓時屏住了呼吸,是范衛衛發來的短信!

上次在深圳機場一別,范衛衛發來一個短信「商深,我們分手吧!你自由了,從此以後不管你再愛上誰,都與我無關了,我也不會再信守等你三年的承諾,從此你是你我是我……」之後,就和他徹底失去了聯繫,不管他再發短信再打電話或是ICQ聯繫,都沒有回應。

後來再打電話,卻提示停機了,商深就以為範衛衛徹底從他的世界中消失了。

沒想到,范衛衛竟然在他最不經意的時刻突然出現了。

「商深,我在美國了,一切安好,不用掛念。你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太忙於工作而疏於了生活,聽到沒有?人生是一條永遠奔流不息並且從不回頭的河流,我們沒有辦法同時回到從前相遇的起點。想了想,一個國內一個國外,隔了千山萬水的距離,其實這樣也挺好,你還是原來的你,我還是以前的我,就當我們從來沒有相遇過,就讓時間和空間隔開我們錯誤的開始,就此劃上一個雖然遺憾但卻也是圓滿的句號。再見,商深,你也不要再用任何方式聯繫我了,手機我會換號,ICQ會刪掉你,就讓我們彼此消失在無限的時空中,從此永不相見!另外,三年的誓言也不必了,就讓一切隨風飄散吧……」

「從此永不相見」就一道閃電擊中了商深的內心,灼傷了商深的雙眼,手機從他手中無力地滑落,掉在了大腿上。

「怎麼了?」注意到了商深的異常,崔涵薇關切地問道,「誰的短信讓你失魂落魄的?啊,范衛衛的?」

商深無助地點了點頭:「上次在機場收到了衛衛的分手短信,我以為她只是一時氣憤。現在又發來一條鄭重其事的分手短信,我想她可能真的是鐵了心。」

商深當然不知道,上次的分手短信並非范衛衛所發,是許施所為。直到現在,范衛衛並不知道上一段短信之事。

見商深黯然神傷,崔涵薇心裡沒有半分因為商深和范衛衛分手的消息而帶來的喜悅,相反,卻很憐惜商深的苦痛,她伸出右手一摸商深的肩膀:「雖然不管怎麼安慰你都帶不來實質性的幫助,失戀這種事情,只能靠時間愈加,但我還是想對你說,商深,在正確的時間遇到錯誤的人,還是錯誤。只有在正確的時間遇到正確的人,才是你的緣分。」

商深沒說話,目光望向了窗外。夕陽西下,餘暉灑滿大街小巷,不管是高樓大廈還是低矮的平房,都沐浴在陽光的恩澤之中。不過相比之下,還是高樓和大樹承接了更多的陽光,平房和小草籠罩在高樓和大樹的陰影之中,卑微而可憐。

陽光從來都是公平的,普照大地,恩德普覆,從來無私,不會偏向高樓大樹或是平房小草,但平房和小草卻因所處位置的背陰或是自身的矮小而享受不到陽光的恩澤,如果因此就埋怨陽光偏心,也是不對。陽光從無私心,自己享受不到陽光的照耀,不能埋怨命運的不公,而要從自身尋找原因。

每一個知道內省的人,才是一個具備了初步成功素質的人。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怨天尤人,人生的起點或許不同,有人天生高富帥,有人生來矮窮丑,有人天生白富美,有人生來土肥圓,如果天天抱著命運不公的想法自怨自艾,一輩子也就只能原地踏步了。

有多少矮窮丑最終逆襲成功,登上了人生的高峰和歷史舞台。又有多少高富帥最後一事無成,只能抱著祖宗留下的基業得過且過。有首詩寫得好:「學林探路貴涉遠,無人跡處偶奇觀。自古雄才多磨難,從來紈袴少偉男。書山妙景勤為徑,知淵陽春苦作弦。風流肯落他人後,氣岸遙凌毫士前。」

商深從窗外收回目光,見崔涵薇正一臉關切地看著他,他心中一暖,正要說幾句自嘲的話,忽然意識到了不對:「涵薇,你看我,誰看路?」

「啊?」崔涵薇才想到她正在開車,心思卻全在商深身上了,連路都忘了看,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急忙扭頭朝車前一看,「呼」地長出了一口氣,還好,前方道路寬闊,沒有情況。

「我想起一個笑話,說是有一個教練教一個女學員練車,只教了一次教練就對她說,你去把錢退了吧,對不起,我不教你了。女學員十分不滿,說要找別的教練教。結果一連試了三個教練,都是只教了她一次就非要退錢給她,說什麼也不教她了……」商深見崔涵薇嚇得不輕,就有意緩和氣氛,講一個笑話。

「為什麼呢?」崔涵薇十分不解,「就算她再笨,也不至於只教一次就再也不教了,總要給她成長的機會和時間吧?」

「是呀,說得輕鬆,換了你是教練,你也不會教了,因為所有的教練都被她一遇到前方有情況的時候不踩車卻雙手捂眼的舉動嚇得差點兒心臟病發作,就再也不敢教了。」

「哈哈,你太壞了,有這麼損人的嗎?哪裡有傻到一遇到情況就捂眼的人?肯定是胡編亂造有意埋汰女司機的段子。」崔涵薇開心地笑了,才笑一半,電話響了。

「我們要找人不在家裡,去中關村了,我們得去中關村找她。」打完電話,崔涵薇在前面路口右轉,駛上了中關村大街。

「到底找誰去借錢?」商深的心情平靜了幾分,暫時放下了范衛衛的事情,雖然心情很不美麗,但眼下也是一件必須重視的大事,他就想問個明白,「直到現在你都沒有給我交底,不要忘了,我是你的合夥人,不是跟班。」

「等見到了你就知道了,現在嘛……先保密。」崔涵薇俏皮地一笑,夕陽盡情地灑落在她的臉上,就如跳躍的火焰襯托得她肌膚勝雪,美不勝收,「既然你知道你是我的合夥人,你就應該開車,而不是讓我開車你坐在一邊,不公平。」

是不公平,商深承認他多少有點大男子主義,不願意讓女人為他開車,不過他沒有駕照,只好勉為其難地說道:「我以前倒是也開過車,要說上手的話,應該也沒什麼難度,就是我現在沒有駕照,不敢無證駕駛。」

「不要緊,這一片我都熟,交警都認識,要是被抓了,我託人保你出來。」崔涵薇忽然心血來潮,靠邊停車,和商深換了位置,「來,你開,你開。」

「我以前開過的車是……」商深一臉為難。

「別婆婆媽媽了,趕緊走呀,和人家約好的是五點,你看現在都四點五十了。」崔涵薇也沒聽出商深話裡的不自信,催促商深趕緊上路。

「好吧。」商深趕鴨子上架,只好硬著頭皮上了,他坐在了駕駛位,調整了一下座椅坐姿,然後掛上了前進檔,小心翼翼地鬆開了剎車。

「自動檔的車,很好看的,只要開過碰碰車的人就都會開。」崔涵薇鼓勵商深幾句,然後舒服地靠了座椅上,享受有人照顧的愜意,一臉的滿足,就差滿滿的幸福了。

不過崔涵薇舒服的狀態沒持續多久,因為她發現,商深開車的水平比她想像中差了太多!

「哎呀,你不要來回晃動方向盤,這是什麼毛病?幹嘛呢這是?這不是碰碰車!」

「不要走S路線,你不是模特,走什麼貓步?哎呀商深,減速,減速呀,前面有行人,不行,剎車,快剎車!」

「你嚇死我算了,你到底會不會開車?你說實話,以前真的開過車?怎麼看你手生的水平,好像是第一次摸車?服了你了,汽車能讓你開出輪船的感覺,你簡直就是神人。」

商深經過晃動方向盤找路感的上手階段後,總算找到了一點兒感覺,進入了平穩駕駛期,不再走S路線了,他咧嘴笑了笑:「沒騙你,以前確實開過車,不過你剛才沒等我把話說完就硬把我推上來了,我以前開過車不假,不過不是好車,是拖拉機。」

「啊?好你個商深,你想害死人是吧?拖拉機能叫車嗎?」崔涵薇被商深氣得哭笑不得,舉拳就砸在了商深的肩膀上,「打死你算了,剛才嚇死我了,你太壞了。」

商深才剛熟練一點點,被崔涵薇一打,一緊張,方向就又跑偏了,差點撞到前面一輛車的屁股上。

「好吧,你贏了。」崔涵薇嚇得一捂眼,然後想起了商深剛才的笑話,又忙鬆開了雙手,瞪了商深一眼,「從現在起,我不碰你不笑你不打擾你,你好好開車就行了,能不能做到?」

商深緊張得出了一頭汗:「你最好連話都別說,我現在說話都分心。」

崔涵薇嚇得忙閉了嘴,有點後悔讓商深開車了,現在車流比剛才多多了,想靠邊停車換人都沒有機會,算了,既然已經這樣了,就索性一條路走到黑好了。

如果是崔涵薇開車,頂多十分鐘的路程,但換了商深,卻足足開了半個多小時才到。到了後,商深索性下車交給了崔涵薇停車,儘管車內空調很足,他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崔涵薇一邊停車,一邊不無得意地想,看樣子肯定是商深的第一次了,商深的狼狽在她眼中不是無能而是可愛,儘管說來她喜歡沉穩的男孩,但更喜歡沉穩之中有可愛有笨拙正在成長中的男孩。陪一個男孩一同成長,慢慢地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成熟走向成功,最後成為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對一個女孩來說,也是一件很幸福並且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一進門,就發現了一個紅紅的條幅掛在顯眼處,商深笑了:「文盛西真有創意,直接在一樓人流最密集的地方導流,他的生意要是不好就沒天理了。」

「你很欣賞他?」崔涵薇現在卻沒什麼心情見文盛西,辦正事要緊,她準備繞道而行,「現在沒時間見他。」

商深多半能猜到崔涵薇的心思,因為賈小北是她的朋友的緣故,她對文盛西多少有點心存芥蒂,雖然他很想見文盛西一面,但還是辦正事要緊,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二人上樓,穿過川流不息的人群,來到三樓一個賣電腦耗材的小店。小店不大,只有幾個平方,擺了一圈櫃檯之外,中間就只剩下很窄的一個過道,兩個人並排同行都稍嫌困難。

不是吧,經營這麼小的一個地方的人,會有什麼錢?商深不明白崔涵薇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是真來談一件事關幾百萬投資的大事,還是來中關村一日遊,逗他玩?

櫃檯裡面沒人,崔涵薇直接走了進去,自顧自坐下,商深口渴了,也沒當自己外人,先給崔涵薇倒了一杯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坐在崔涵薇旁邊,耐心等待。

等了一會兒,來了一個人,年紀和商深相仿,個子不低,將近一米八,瘦臉男,濃眉,大耳,長得倒是頗有幾分英俊之氣,只不過稍顯瘦弱,他徑直來到櫃檯前面,一笑就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怎麼店主不在?你是新來的?來五包紙,要HP的。」

商深見被當成了店小二,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我來找人,不負責賣貨。」

「這樣呀……」來人也笑了笑,自己動手從櫃檯裡面拿了五包紙,「等店主回來你告訴她一聲,讓她記我帳上。」

「等一下。」商深伸手抓住了來人的胳膊,「我都不知道你叫什麼,怎麼和店主說?」

中關村各個攤點之間,經常會在缺貨的時候串貨,商深也知道這是業內常態。

「她知道我是誰,不用說姓名就知道。」話一說完,來人掙脫了商深的手,轉身就走。

「你不能走。」商深越過櫃檯,攔住了對方的去路,「不行,你必須說出姓名,還得打個欠條,否則我不讓你拿走紙。」

對方也是倔強,就是一個簡單的說出名字的小事,他偏偏就和商深頂上了:「你還真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又不是你的店,你操的哪門子閒心?我和店主熟悉得很,別說幾包紙了,就是搬走她店裡的全部東西,她也不會收我一分錢。你誰呀你,吃多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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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偶像是人生前進的動力

第二十五章偶像是人生前進的動力

「別管我是誰,現在我坐在店裡,就有責任看管好店裡的東西。」商深寸步不讓,雖然他不知道店主是誰,但既然崔涵薇認識,就是朋友。

瘦臉男一把推開商深:「你別無理取鬧好不好?不是你的店,你敢再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客人還等著我呢,我沒時間跟你磨嘰。」

商深被推到了一邊,卻又再次衝了過來,伸手拉住了對方的胳膊:「你不許走!」

「我……」瘦臉男真被商深逼急了,他轉身放下手中的五包紙,朝商深當胸一拳,「不收拾你,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

商深挨了一拳,依然沒有退讓半步,雙手緊緊抓住瘦臉男的胳膊不放:「不管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拿東西要麼交錢要麼打個欠條,這才是天經地義。」

「放手!」

「不放。」

「我命令你馬上放手,再不放手,別怪我收拾你。」

「剛才我讓你一拳,不代表我打不過你。你別得寸進尺,如果你再動我一下,我就還手了。」商深毫無懼意,對他來說,原則問題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不對,他和瘦臉男爭鬥了半天,怎麼不見崔涵薇上前勸架?回頭一看,崔涵薇正端坐在櫃檯中間的凳子上,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臉上還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他和對方打得頭破血流甚至人頭打出狗腦子,也和她無關一般。

怎麼了這是?崔涵薇不幫他也就算了,怎麼還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商深一時倒想不明白崔涵薇是什麼個意思。

「這麼說,你還真要跟我耗到底了?行,我倒要看看你怎麼還手。」瘦臉男說話間,分開雙手抓住了商深的肩膀,一用力,摔跤一樣要將商深摔一個大大的跟頭。

商深腳下用力,雙腿下沉,也用力抱住了瘦臉男的肩膀。小時候沒少和別人摔跤,知道摔跤的要點在於牢牢控制對方的上身再想法動搖對方的下身。

瘦臉男沒晃動商深,愣了一愣,心想商深看上去瘦瘦弱弱,力氣卻不小,而且最讓他驚訝的是,居然還挺有打架經驗。

一愣神的工夫,穩住了下身的商深反擊了,他用力晃動瘦臉男的肩膀,然後伸出右腿一絆,「嗨」了一聲,就將對方翻轉了過來。

瘦臉男沒防住,被商深轉動,差點摔倒在地。

都以為瘦臉男會惱羞成怒之餘肯定會和商深大打出手,不料瘦臉男用力一推商深,跳到了一邊,連擺右手:「停,停戰。既然我們都打不倒對方,那就不要武鬥,要文鬥。」

商深也樂了,還是第一次見到打架打到一半叫停然後由武鬥轉成文鬥的妙人,對,他覺得瘦臉男是一個少見的妙人,性格很好,就忍不住笑了:「怎麼個文鬥法?」

「就剛才的事情,我們講講理,誰能說服誰,誰就贏了。」瘦臉男拉著商深來到櫃檯裡面,下意識看了崔涵薇一眼,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隨後又轉移了目光,他先是搬了一個凳子讓商深坐下,自己坐在了商深的對面,擺出了擺事實講道理的架勢,「我問你,認識店主嗎?」

「不認識。」商深搖頭。

「你不認識店主,也不認識我,對吧?更不知道店主和我是什麼關係,萬一我和店主是戀愛關係,我別說拿她的貨了,就是要她的人她都會給,你一個不相干的外人,為什麼非要橫插一腳進來呢?沒聽一句話說過,多管閒事多吃屁嗎?」瘦臉男一副很講道理的樣子,語氣平和語調平穩,和剛才打架時判若兩人,如果說剛才的動手是急赤白臉,那麼現在的講理就是心平氣和。

「我是不認識店主,但我的朋友認識店主。我們來找店主辦事,店主不在,我們先坐在了櫃檯裡面,作為店主的朋友,就有責任有義務為店主看好店面。何況剛才你拿貨的時候,你讓我轉告店主你拿走了五包紙,等於默認了我們暫時行使店主權利的事實。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默認了我們暫時行使店主權利的事實,你就得按照我的要求寫下欠條。」商深也心平氣和地和對方理論,既然對方想和他辯論,他就奉陪到底。

「你是店主嗎?」瘦臉男反問了一句。

「不是。」

「從法律上講,你不是店主,就算你是店主的朋友,沒有店主的授權書,你也沒有代替店主行使店主權利的資格。更何況你本人都不認識店主,只是你女朋友認識。退一步講,就算店主委託一人暫時行使店主權利,也應該是你的朋友才對,而不是你。所以不管是從法律還是人情為出發點,你都師出無名。」瘦臉男自認他接近了勝利,加大了力度,「由此可見,你剛才的行為不但不符合法律程序,也不符合人情禮法,你完全就是無理取鬧,甚至進一步講,店主可以控告你有詐騙之嫌。」

商深險些被對方逼得無路可退,心想中關村還真是臥虎藏龍之地,一個賣電腦耗材的小店主居然口才一流,最主要的是他思路清晰,步步推進,幾乎封死了他的所有退路,讓人沒有反駁的理由。

如果瘦臉男是一家大型公司的CEO的話,那麼他肯定具有全面的控局能力,會牢牢掌控公司的決定權而不容別人插手。也就是說,他是一個控制慾極強的人。而且,他還是一個手法多變機智多端的角色,從他剛才用武力無法取勝當機立斷改變交戰方式變成智取就可以得出結論,此人絕非池中物,早晚會從中關村出去然後一飛衝天。

不過,瘦臉男雖然說話看似滴水不漏,為商深布下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讓商深逃無可逃,只能乖乖認輸,但百密一疏,他過於強調店主的作用,卻依然忽視了一個關鍵點。

「是,我承認我既不認識店主也沒有店主的授權書……」商深誠懇地認錯,他低頭一臉憨笑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準備棄械投降了,就連瘦臉男也微微露出了笑意,等著商深開口認輸的一刻。

不料商深憨厚的笑容只是閃了一閃就迅速不見了,取代的是從容的笑容:「問題是,你說你認識店主和店主關係如何密切,也只是空口無憑,除非店主親自承認她認識你並且和你關係很好也願意讓你拿走紙,否則,不管你說得再天花亂墜,你能別想拿走這幾包紙。」

「你這是無賴!」瘦臉男一下站了起來,怒氣衝衝就要發作,忽然又想通了什麼,笑了一笑,又坐回了原位,「有意思,真有意思,你是我見過的最有意思的人,好,我交你這個朋友,請問尊姓大名?」

商深見識過俠肝義膽為人執著的馬朵,也和中正平和淡定從容的張向西打過交道,還認識頭腦靈活思維活躍的馬化龍和王向西,相比之下,以上幾人雖然比眼前的瘦臉男更成熟事業更成功,但似乎都和瘦臉男相比缺少了一些什麼東西。

缺少了什麼呢?商深仔細想了一想,終於想明白了,馬朵雖然口才比瘦臉男更好,演講也是更有煽動性,但他不如瘦臉男靈活多變。雖說執著和認定目標不放鬆是馬朵的優點,但隨機應變也是瘦臉男的長處。

而和中正平和淡定從容的張向西相比,瘦臉男又多了幾分咄咄逼人之氣。和頭腦靈活思維活躍的馬化龍和王向西比較的話,他的靈活多變之中又多了一些執著。

商深自己也奇怪,為什麼他非要拿瘦臉男和馬朵、張向西以及馬化龍、王向西等人相比,瘦臉男不過是中關村一個賣電子產品的小攤主,而馬朵從事的是互聯網事業,張向西則是硬件和互聯網通吃,馬化龍和王向西也是IT行業的從業者,好吧,瘦臉男賣電子產品,也算是IT行業的從業者,但和以前幾人相比,不管是身份還是眼界和格局,還是差了太多。

當然,差了太多只是眼前,誰也不知道以後不是?何況就長相來說,瘦臉男還頗有幾分英俊之氣,還有一點讓人很驚奇的是,他的額頭之上有一小簇白髮,估計不是故意染的,而是天生。

讀過不少史書的商深深信一點,能人異相,瘦臉男是不是能人暫時不說,只說他的天生異相,就說明了他天生就有與眾不同的基因。

想遠了,商深收回了思路,微微一笑,伸手接住了對方伸來的友誼之手:「我叫商深……請問你是?」

「盛西,你拿幾包紙就拿了這麼久,還做不做生意了?」

瘦臉男還沒有回答商深,他的身後就有一個女孩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很清脆很爽直的聲音,隨後人影一閃,一個短髮短裙圓臉的女孩出現在了商深眼前。

女孩膚色很好,白淨且健康,是一種很舒服的健康色,既不是病態的白皙,也不是和小麥黃一樣的深色,而是介於兩者之間。她留了齊眉的劉海,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素淨而雅緻,在一身白裙子的襯托下,亭亭玉立,如水仙一般名貴又美麗。

瘦臉男回頭一看,呵呵一笑:「小北,你不幫我看攤,怎麼也上來了?我遇到點兒小麻煩,正在解決。」

被稱為小北的女孩目光只在商深身上打了一個轉,隨即就移開了,她的視線停留在了崔涵薇身上,頓時點亮了:「薇薇,是你呀。」

「薇薇?崔涵薇?」瘦臉男轉身看向了崔涵薇,露出了驚喜的表情,「我說剛才看你有點面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了,原來你就是小北常常提起的崔涵薇。這麼說,他是你的男朋友了?誤會,誤會,哈哈,不打不相識,你也真是的,涵薇,看我們文治武功鬧騰了半天,你就坐在一邊看熱鬧,也不說破,是故意看我們笑話不是?」

商深驚呆了,崔涵薇原來認識瘦臉男,怪不得她剛才擺出袖手旁觀的姿態,而且還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原來是故意為之。不對,等等,他腦子有點亂了,小北稱呼瘦臉男叫盛西,文盛西和賈小北……不就是剛才路上崔涵薇講過的兩個戀人嗎?

對了,之前他還想認識一下文盛西,崔涵薇還不太樂意,卻沒想到,居然和文盛西狹路相逢,還打了一架。雖然打得不太激烈,畢竟動手了。

「小北,你不是要出國了,怎麼還沒走?」崔涵薇站了起來,和賈小北打了招呼,又笑著對文盛西說道,「盛西,你知道剛才和你打架的人是誰嗎?」

「我管他是誰……」文盛西哈哈一笑,「反正很對我脾氣就是了,涵薇,你很有眼光,找了這樣一個男朋友。告訴你,你男朋友以後肯定會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他能文能武,而且還很有策略,我交定他這個朋友了。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

「商深。」崔涵薇本想糾正文盛西一個錯誤——商深不是她的男朋友,話到嘴邊卻又嚥了回去。

「商深?」文盛西大驚失色,剛才商深也自我介紹了,正好被賈小北的出現打斷了,他就沒有走心,猛然間想起了商深是何許人也,回身一把抓住了商深的胳膊,「你就是解決了八達打印機啟動故障改寫了八達中文處理軟件的商深?」

商深被文盛西抓住,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是我。」

「不是吧?太好了,沒想到我還有機會認識我心目中的偶像!商深,你肯定不知道,你是我目前最崇拜的偶像,我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文盛西喜出望外,抓住商深的胳膊搖個不停。

商深一臉靦腆:「我小時候也崇拜鐵臂阿童木,長大後才知道,原來偶像的存在就是為了以後的破滅。」

「哈哈,深刻,精闢。」文盛西哈哈大笑,「不過要我說,偶像是人生前進的動力。知道我為什麼崇拜你嗎?因為我賣的電子產品裡面既有打印機又有中文處理軟件,一直賣得特別好,後來出現問題了,就斷貨了,結果我的日子就難過了,銷售額大降,幾乎連租金都付不起了。當時我就想靠我自己有限的編程知識動手修復一下,看是不是可行。結果不但沒有成功,還弄壞了一台打印機。」

「後來我就想,誰要是能盡快解決啟動故障和修復中文處理軟件,要是女的,我就去追她。要是男的,我就當他是我的人生偶像。後來八達解決了故障的打印機重新推向市場後,我千方百計打聽是誰解決了問題,還沒有打聽出來,中文處理軟件也修復成功重新上市了,我當時激動地想,解決打印機故障和修復中文軟件的兩個人,我到底該崇拜哪一個?正上愁的時候,就得到了確切消息,不是兩個人解決了兩個難題,而是一個人,他的名字叫商深。」

「從此,商深的名字就在我的腦海中生了根發了芽,我就想如果有一天能認識商深該有多好,不成想,我和你還真的認識了,卻是因為五包紙並且還打了一架,哈哈,太有意思太有戲劇性了。」

文盛西很是健談,一口氣說完,又鄭重其事地向商深伸出了右手:「自我介紹一下,文盛西,出生於江蘇蘇北來龍鎮,鎮上人都說來龍鎮的名字預示著以後鎮上肯定會出大人物,我覺得說法有道理,也許那個大人物就是我,哈哈,開個玩笑。人大畢業後,上了一段時間班,覺得沒有意思就辭職下海了,現在是中關村北西多媒體店主。」

商深被文盛西的熱情和開朗感染了,也哈哈一笑:「商深,出生於河北中部平原的馬頭鎮,鎮上的人說馬頭鎮是一馬當先的意思,我覺得不對,應該是萬馬奔騰我為頭馬的意思。人大畢業後,上了三天班,覺得雖然有意思但沒有前景就辭職了,雖然辭職卻沒下海,現在還是無業游民。」

「你也是人大的?這麼說我們是校友了,哈哈。」文盛西給了商深一個有力的擁抱,「有緣,太有緣了,晚上一起吃飯,我請客。」

「你請客?想得美。你請客了,我這個店主的臉面往哪兒放?」文盛西話音剛落,身後就響起了一個女孩的說話聲。

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女孩,她一身藍裙,圓臉大眼短髮,齊耳短髮配對開的短袖上衣,再配上藍底白花的長裙,很有民國范兒,有知性而嫻靜之美。

商深頓時愣住了,藍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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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管理理念

沒錯,正是上次在重慶火鍋店遇到了知性女孩藍襪,也是被崔涵薇一杯水澆壞的筆記本電腦的主人。

「涵薇,商深,等著急了吧?我剛才下樓去辦點事情,路上耽誤了一點時間。」藍襪沖賈小北點頭一笑,來到了櫃檯裡面,抬腳踢了文盛西一腳,「沒你的地方了,出去。」

文盛西嘿嘿一笑,轉身來到了外面。

「你是店主?」商深摸了摸後腦,「你也在中關村開店?」

「怎麼了,不行嗎?」藍襪嫣然一笑,伸手一拉崔涵薇,「走了,去吃飯了。」

崔涵薇打趣藍襪:「你不知道,上次見了一面,商深就對你唸唸不忘,他說幾個人當中,他對你印象最深刻。衛辛、徐一莫,包括我在內,他轉身就忘了,卻忘不了你一抹的藍色和讓人沉醉的女人香……」

商深大汗,崔涵薇太會編排人了,他什麼時候說過對藍襪唸唸不忘了,真有她的,總不忘拿他開涮。

藍襪卻沒有商深想像中的羞澀加不好意思,反倒大方地一笑,回頭看了商深一眼:「涵薇,你放心,我不會和你搶商深,你喜歡他就明說,不必用這種方式來掩飾你對他的好感。我可警告你,萬一你弄巧成拙,真的撮合了他和別人,你到時後悔都來不及。」

崔涵薇掩嘴一笑,挑釁地看了商深一眼:「我喜歡他怎麼了?他又不敢喜歡我。」

「誰喜歡誰的問題,以後再討論好不好?現在收攤去吃飯,我還有許多話要和商深說道說道。」文盛西看不下去了,打斷了崔涵薇和藍襪的話。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解風情?你以為都和你一樣腦子裡只有工作只有事業沒有生活呀?」賈小北踢了文盛西一腳。

「也該吃飯了,走,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吧。」雖然崔涵薇刻意保持了低調,但崔家大小姐的身份還是讓她無形中成了核心人物。

「我知道有一個地方的東西很好吃,很有特色,走,我帶你們去。」藍襪直接鎖了櫃檯,頭前帶路,領眾人下樓。

「小北,你什麼時候出國?」下樓的時候,崔涵薇和賈小北走在一起,商深就和文盛西落後一步,走在了二人的身後。

「不出去了,已經定好在部委上班了。」賈小北說話的聲音柔柔的,清脆如叮咚泉水,「爸媽還是希望我留在身邊。我想了想也覺得出去也沒什麼好,一個人在異地他鄉,未必過得比國內好,只是說出去好聽罷了。」

出國潮從改革開放初期一直延續了幾十年,直到許多人驀然回首的時候才發現祖國不但已經遠遠超過了大部分所謂發達國家的經濟水平,而且祖國的經濟充滿了活力,機會和機遇比歐美國家多了許多,許多人開始回歸了。隨著第一第二代出國者的回歸,出國潮才慢慢減弱。同時籠罩在海歸身上的光環不但逐漸縮小,並且海歸的含金量也江河日下,一代不如一代。

只有自己的國家強大了,才會有源自內心的幸福感。

藍襪和崔涵薇走在最前面,她不時回頭看商深幾眼,眼中滿是疑問和好奇。

「涵薇,你和商深到底是什麼關係?別告訴我只是普通朋友,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你和任何一個異性的普通朋友走得這麼近,老實說,你和他是不是在談戀愛?」藍襪正值妙齡時期,自然會對戀愛一類的事情大感興趣,況且她本身對商深也是好奇之中微有幾分崇拜之意。

「沒有談戀愛,不過說是普通朋友,也比普通朋友關係密切一些……」崔涵薇攏頭一笑,「我是想和他合作事業,至於以後能不能在感情上有進展,就看緣分了。」

「商深人還不錯了,雖然現在還看不出來以後會怎麼樣,但憑他的本事,應該不會差。就算成不了千萬富翁,身家百萬也不在話下。配你是勉強了一些,但只要你喜歡就好。兩個人在一起,圖的不是錢多錢少,是兩個人的心有默契,是兩個人的共同話題,是兩個人的幸福甜蜜。」藍襪再次回頭看了商深一眼,見商深正和文盛西聊得投機,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目光,「如果是我喜歡一個人,我會給他我的一切,包括全世界。只要他想要,我會千方百計地給予。」

「我不會,我會讓他通過努力通過實力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而不是平白給予。給予只會讓他更懶惰更貪婪,有一句話不是說,一碗米養恩人一斗米養仇人?所以不要以施捨的心態來經營愛情。」崔涵薇堅持她對愛情的看法,其實不只是對愛情,對任何的人和事都是一樣。

「如果你真有愛一個人愛到骨子裡,你就會不顧一切了。」藍襪幽幽地說了一句,嘆息一聲,忽然又振奮了,「你真的要向我借錢?想好了?不後悔?」

崔涵薇笑著點了點頭。

「商深,你可能還不太瞭解我,我來簡單介紹一下我的經歷,雖然我的經歷也沒有什麼好介紹的,但肯定有助於你對我的瞭解。」走在最後的文盛西興致勃勃地向商深介紹起了自己,他很喜歡商深的性格,和商深一見如故,簡單的交談之後他就決定要結交商深了。

「好。」商深也很欣賞文盛西的為人,覺得他在直爽之中,又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感染力。

走出中關村大廈,外面已經華燈初上了,夏天的黃昏別有一番情調,西方的天空飄浮著幾邊浮雲,有倦鳥歸巢,就如一副優美的畫卷。天空還有一駕飛機飛過,拖著長長的尾巴,機翼被夕陽鍍上了一層金黃的光輝。

如果是在鄉村,應該可見炊煙裊裊的景象,只是在高樓大廈林立的城市,雖然多了繁華和喧囂,卻少了寧靜和本真。

「我出生在江蘇一個貧窮的小鎮,小鎮名字很大氣——來龍鎮。來龍鎮距離京杭運河很近,小時候我經常在運河裡釣魚,可以一手拿著衣服一手拿著書包不用手就能游過運河,到了對岸,衣服和書包一點兒都不會濕。到現在我還保持著游泳的習慣,每次游泳最少也要50個來回起……」

1992年,文盛西考入人大。當時他除了背著行李之外,還背了76個煮熟的雞蛋。入學後第一個星期他從沒進過食堂,每天吃的都是雞蛋,以至於吃傷了,後來一看到白水煮雞蛋就立刻大倒胃口。

文盛西是文科生,上的是人大社會學系。大一時,為了掌握一門能唬住女生贏得女生好感的技能,他自學了當時很時髦的計算機編程。結果很有編程天賦身為文科生的他,居然利用他編程學來的知識加入了一些信息化項目,從中賺到了十多萬元。

利用這些錢,他在人大附近盤下了一個盈利的餐館。

在接手之前,餐館的老闆親自負責買菜和收銀,服務員月工資200元,大廚800元,吃的是剩菜剩飯,住的是地下室。文盛西接手後,先是給每個員工都漲了一倍工資,然後又給他們租了更好的房子住。因為他還在上學,沒時間經常來餐館,只能一週一次,他就大權下放,允許他們自己炒菜吃、自己買菜和收銀。

半年後文盛西一對賬,發現餐館虧損了20多萬元。原來他信任員工,以為他真心對待他們,員工們就會對待他,沒想到員工們頓頓大魚大肉,喝好酒,抽好菸,這還不算,採購和收銀還爭相貪污。

賠了十幾萬塊之後,文盛西關閉了餐館,第一次生意失敗給他留下了慘痛的教訓,也為他以後的成長埋下了伏筆。

1996年的大年初一,文盛西獨自一人在北京過年,窮得身上只剩1塊錢,別說吃飯了,連公交車都坐不起。但飯又不能不吃,沒辦法,他只好冒雪步行八公里去朋友家裡蹭飯。

畢業後進入日企,不到兩年的時間內他把幾乎所有的崗位都輪流幹了一遍,積累了豐富的管理經驗。在面臨著陞遷之時,他又跳出了日企,還完所有的虧損之後,用剩餘的兩萬塊錢租了一個攤位,開始了擺攤生涯。

一路上一直說個不停,直到一行幾人坐在了酒店的包間裡,文盛西的自我介紹還沒有結束。

「許多人不理解我為什麼放著好好的工作不干,非要來中關村擺攤?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如果我一直在日企幹下去,明天和今天沒有什麼區別,頂多就是職務稍高一點獎金稍多一些,還能有什麼改變?我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白領在外企工作就覺得高人一等了,有什麼了不起?頂多就是替外國人打工的打工仔而已,幹到天,也到不了最高管理層,永遠被外國人呼來喝去。」

包間不小,足以容納十幾人,商深一人兩男三女坐下之後,十分寬敞。本來崔涵薇想和商深坐在一起,見文盛西拉住商深不放,她就和藍襪坐到了對面。

賈小北也和崔涵薇坐在了一起,三人和商深、文盛西二人形成的相對而坐的局面。

文盛西渾然不覺,他說得很投入很忘我:「從開餐館賠錢這件事情上我總結出來一個道理,對員工絕對不能心慈面軟,當然,也不是說要剋扣員工,而是要有一個嚴格的規章制度,必須人人遵守,一旦犯錯,就絕不輕饒。以後我要再開公司的話,一定會採用採購和銷售分離的模式來監督採購環節。採購和銷售分別有單獨的考核指標,採購價格高了,銷售就有意見,這樣就可以做到互相監督和平衡。」

「而且我還會嚴格禁止回扣和行賄,這是不容觸犯的天條,誰觸犯了,根據情節輕重,最低開除,如果金額可以立案了,就送進牢房,絕不手軟。採購如果被供應商拉去吃飯,需要得到直接領導和再上一級領導的兩級領導批准才能赴宴,而且同時還必須向公司報備,否則也會以貪污開除。」

商深也贊成一家公司必須要有嚴格的規章制度來約束員工行為,正好他和崔涵薇正準備上馬自己的公司,既然文盛西談到了管理問題,他也就順勢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覺得也不鼓勵員工自己花錢請供應商吃飯。如果為了拿到更低的採購價格,偷偷用自己的錢請供應商吃飯,哪怕這些行為既沒有貪污也沒有損害公司利益,但不符合公平競爭不私下搞小動作的價值觀,也要開除處理。」

「說得好。」見和商深談得來,文盛西更高興了,伸手打開了一瓶啤酒,先為商深倒了滿滿一杯,「來,我們兄弟一見如故,先干一杯。」

「好,乾杯。」商深和文盛西舉杯暢飲。

「接著說下去,說不定以後我真的成了大公司的CEO,需要學習所有先進的管理模式。」文盛西一抹嘴上的啤酒,喜笑顏開。

「重視公司的管理和文化才能更好地凝聚公司的向心力和戰鬥力,我有一個想法,也許不太成熟,但應該切實可行。」商深結合自身的經歷和歷史上成功的管理監查經驗,說出他早就想到的一個辦法,「每年從應屆大學生中招聘一部分管理培訓生,可以稱之為管培生。要求他們都是工人和農民家庭出生,而且不能有工作經驗,這樣,他們就都是一張白紙,沒有太複雜的社會關係也沒有被其他工作經歷所污染……」

本來崔涵薇、藍襪和賈小北三在一旁竊竊私語,對商深和文盛西的對話不感興趣,主要也是三人都認識文盛西,對文盛西逢人便說的經歷早就聽得不耐煩了,才懶得再聽文盛西再重複一遍。不料等商深說起管理想法時,新穎的創意頓時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三人的目光就都同時投向了商深,崔涵薇的目光除了好奇之外,還有意味深長的內容,藍襪除了濃濃的興趣之外,也有一絲複雜的眼神,只有賈小北的目光之中是單純的好奇。

「說下去,說下去。」文盛西眼睛大亮,一時高興,自己喝了一大杯啤酒。

「管培生要自己親自領導和調教,調教後,成為各個部門的管理者。為了留住他們,必須要讓他們工資比普通員工高,而且還要有期權或是股份,可以直接向CEO寫信匯報他們的所見所聞所感。管培生可以說是近衛軍或說是錦衣衛,絕對忠誠於CEO,絕對忠誠於公司。」商深微微一笑,「雖說手法似乎不太光明正大,但從管理學的角度來說,為了公司有一個良性的發展模式,必須要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方法。」

「錦衣衛?不錯,真不錯。」文盛西拍桌子叫好,商深的想法就如一道閃電,點亮了他內心一直期待的暴風雨,「我一直苦思怎樣才能培養一支完全忠誠於公司和CEO的隊伍,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個好辦法,你的創意太好了,商深,我拿走了,以後如果用在了未來的公司的管理之中,你可不要向我索要版權費用,哈哈。」

「無償贈送,免費使用。」商深也哈哈大笑,一拍文盛西的肩膀,「文哥,你有什麼管理上面的想法,也拿出來分享一下,互聯網時代就是一個分享共贏的時代。」

「沒問題。」文盛西穿了一件白襯衣,長袖襯衣,他興致所致,索性挽起了袖子,「對我來說,員工可以分成五大類。第一類是廢鐵,能力不行,價值觀也有問題,這類人不能要,要了是禍害。第二類是鐵,價值觀正確,但能力一般,這類人可以進行輪崗和培訓,如果還練不成鋼就辭退。第三類是鋼,能力很強,價值觀沒問題,這些人必須佔到公司總數的80%,公司的地基才牢固。第四類是金子,能力出眾,價值觀高人一等,兩項得分都非常高,這類人要佔到公司總數的20%,是公司的核心和支柱。第五類是鐵鏽,能力很強,但價值觀不正確,人品有問題。鐵鏽員工是希特勒,一旦發現必須堅決清除,否則鐵鏽員工多了,公司必然會被鏽垮。」

「啪啪啪……」

文盛西的話引來了鼓掌聲,是崔涵薇和藍襪。

「為誰鼓掌?」文盛西摸著鼻子笑了笑,「是為我還是為商深?」

「都有。」崔涵薇抿嘴一笑,雖是笑,卻是真心佩服剛才商深和文盛西的一番對話,彷彿是兩大管理高手在交流管理心得一般,問題是,商深現在是無業游民,沒有任何管理經驗,而文盛西只是中關村一個小店主,總經理、採購、銷售、出納兼會計,全是他一個人。

但就是兩個別說有公司了幾乎什麼都沒有的人,談論起管理方法來卻頭頭是道,更讓人驚訝的是,一點兒也不覺得二人是在吹牛皮說大話,反而覺得二人的話言之鑿鑿,大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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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迷茫的年代,激動人心的年代

平心而論,崔涵薇因為賈小北的原因,對文盛西多少有幾分成見,覺得文盛西太折騰了,不安分,而且做事情過於衝動,缺少沉穩,但今天她又改變了對文盛西的看法,在表面上的不安分之下,文盛西其實隱藏了一顆奮發向上不甘平庸的上進心。

世界上從來不缺少無能的男人,缺少的正是如商深和文盛西一樣敢於打破鐵飯碗願意置身到時代的洪流之中,以敢為天下先的勇氣傲立在潮頭,哪怕摔得粉身碎骨也九死不悔的創業者。

國外有比爾‧蓋茨、喬布斯,國內有馬朵、張向西、仇仲子、向落、王陽朝等人,就和以前歷史時期巨變來臨之前一樣的是,總有一些有先見之明的人會走到時代的前列。

商深和文盛西與馬朵等人相比,雖然沒有走在最前列,但也算是恰逢其時趕上了最好的時機,崔涵薇相信,商深再進一步的話,就可以和馬朵等人站在一起,不,甚至會超越他們,成為激盪的時代之中可以排在最前排的頭號人物。

風雲際會時,正是商深一遇風雲便化龍之際。

「吃飯吧,飯菜都涼了。」幾人都很興奮,除了賈小北之外。她雖然和崔涵薇、藍襪坐在一起,卻心不在焉,明顯心思在別處,她漫不經心地看了幾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了意氣風發的文盛西身上,「盛西,趕緊吃飯,吃完飯,我還有事情要和你談。」

「好,吃飯,都吃飯。」藍襪知道崔涵薇也有事情要和她談,但卻意外多了文盛西和賈小北,就不適合談論正事了。

幾人不再高談闊論,開始埋頭吃飯。

「盛西,來,我們碰一杯。」文盛西才吃了幾口飯,賈小北就舉起了酒杯,向他示意,「幹了。」

賈小北酒量很小,文盛西自然清楚,他想要阻止賈小北,不料賈小北不等他有所反應,已經一口喝乾了。

「小北……」文盛西想說什麼。

「不喝是吧?」賈小北不給文盛西說話的機會,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盛西,第二杯了。」

「你這是干什麼,小北!」崔涵薇要搶賈小北的酒瓶。

「你別管我,薇薇,你就讓我任性一次。」賈小北推開了崔涵薇,又倒上了第三杯,「盛西,第三杯了,以前你總怪我不陪你喝酒,好,現在我就好好地陪你喝一次。」

喝完了第三杯啤酒,賈小北已經醉眼迷離了,她重重地一放酒杯,聲音悲愴而無奈:「盛西,我們家三代從政,爸媽本來就反對我們在一起,你畢業後進了日企,他們覺得你還算有出息,才對你印象改觀了一些,你卻跑到中關村擺攤了,他們受不了你每天在中關村發促銷單和在電線杆上貼小廣告的生活狀態。我想問你,你真想一輩子就這樣下去?一輩子在中關村擺一個小攤賣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一輩子就這麼一點出息?」

文盛西悶著頭不說話,拿起一個酒瓶,對著酒瓶一口氣喝乾。

「小北,你爸媽一直看不起我,我知道,你也對我有意見,我也知道。我不希望你能多支持我,我只希望你能理解我並且給我時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看到一個成功的我,一個與眾不同的我。」文盛西一臉堅毅。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是多久?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在中關村擺攤的多了去了,有幾個可以走出中關村幹出一番大事業的?不要再不切實際了,我今天來就是要和你說個明白,你是不是真的不回頭了?」賈小北站了起來,俯視文盛西。

文盛西沉默了一會兒,他慢慢地端起了一杯酒,和商深碰了碰杯:「兄弟,陪我喝一杯。」

商深沉重地點了點頭,二話不說一口喝乾了杯中酒。

「你說一句話?」文盛西將難題拋給了商深。

「我剛從深圳回來,去深圳的目的,一是為了到改革開放的窗口走一走看一看,二是見見女朋友的爸媽。本來我以為可以在深圳呆一段時間,但只呆了兩天就回來了。」商深低下了頭,「因為女朋友的爸媽嫌棄我一沒出身二沒前景,覺得我沒有什麼成功的希望。」

「明白了。」文盛西點了點頭了,抬頭看向了賈小北,「小北,我不回頭了。」

「好。」賈小北一咬牙,眼淚有淚花閃動,「我們就到此為止!」

「我同意。」文盛西也沒挽留。

賈小北沒再說什麼,眼淚奪眶而出,怔怔地看了文盛西片刻,推門出去。

藍襪起身去追,追到門口卻又站住了,賈小北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轉彎處,不見了蹤影。

沒想到今天和文盛西不期而遇,更沒想到不期而遇也就算了,還遇到了文盛西和賈小北的分手,商深一時感慨萬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好意思,我的個人私事影響了你們吃飯的心情,哈哈,我賠罪,自罰三杯。」文盛西不由分說端起酒杯,一口喝完了三杯,然後一拍商深的肩膀,「兄弟,我先走了,後會有期。相信總有一天,我們兄弟會是叱咤風雲的人物!」

「別管他們,來,邊吃邊聊。」藍襪笑盈盈地招呼崔涵薇和商深,絲毫沒有被文盛西和賈小北的分手而影響了心情,「其實他們分了也好,強行在一起,反而害了彼此。一個男人想要成就一番事業,要麼背後有一個支持他的女人,要麼背後索性沒有女人。如果有一個總拖後腿的女人,還不如不要。」

「你到底站在哪一邊兒?」商深笑了。

「我中立。」藍襪舉起雙手,燦然一笑,夾了一根菜放在了嘴裡,咬著筷子,「說吧涵薇,現在沒外人了,你想借多少?」

崔涵薇要向藍襪借錢?商深驚呆了,記得上次見面的時候,藍襪說她是設計師,現在好像還是中關村一個小店的店主,好吧,不管是哪一種身份,都不應該是可以借錢給崔涵薇開辦公司的身份。

「本來想借500萬,想了想,公司剛開始的前期,估計300萬就夠了。」崔涵薇輕描淡寫的口氣,好像是要借300元一樣。

「好,300萬就300萬,什麼時候要?」藍襪大方的樣子,似乎可以馬上從口袋裡如掏出300塊一樣兌現300萬。

「越快越好。」

「一週之內。」藍襪夾起了一根青菜放到了嘴裡,慢條斯理地咀嚼了幾下,「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說。」崔涵薇胸有成竹地笑了。

「我要求入股。」

「我同意。」崔涵薇不假思索就答應了,「你呢商深?」

商深自然是沒有意見了,現在是資本為王的時代。

「慶祝我們的合作成功,乾杯!」崔涵薇提議,商深和藍襪一起舉起了酒杯。

三個人的酒杯輕輕地碰在了一起,一個歷史時刻就此定格。

若干年後回憶起當時借給崔涵薇300萬的決定,藍襪無比慶幸自己的英明。也不知道是因為看好崔涵薇的償還能力還是更看好商深的個人能力,反正當她聽崔涵薇要和商深一起開辦公司時,她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或許是商深當時搶救她的電腦時為她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以至於在她眼中,只要商深加入,只要公司從事IT行業,就一定會大有前景。

「藍襪到底是什麼來頭?」

回到京北花園的家中,商深還是沒能按捺住好奇之心,對送他回家又上樓喝水的崔涵薇問出了口。

「不告訴你。」崔涵薇渴了,一口氣喝了一大氣水,一抹嘴巴,甜甜地笑了,「接下來你就開始準備前期工作吧,選址、註冊以及開辦公司的其他事宜,都由我來處理。」

「好吧,不說就不說。」商深嘿嘿笑了笑,也沒再多問,「前期工作其實已經準備就緒了,你以為我一直閒著?我改寫的ICQ差不多要完成了。」

「真的呀?」崔涵薇一臉驚喜,抓住了商深的胳膊,「快打開讓我看看。」

「不讓你看。」商深有樣學樣,拒絕了崔涵薇。

「小氣。」崔涵薇白了商深一眼,又想起了什麼,開心地笑了,「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就要忙了,就不過來看你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別弄得自己亂七八糟跟難民一樣。就這麼說了,走了。」

一切都步入了正規,商深因為範衛衛正式提出分手而帶來的壞心情,多少也舒展了幾分。

原以為公司會在一個月內成立,不料事情比想像中要難辦一些,也不知道哪個環節遇到了難題,足足拖了四個月直到1997年年底才完成了公司的註冊。

如果站在歷史的角度來看,崔涵薇和商深的施得計算信息系統有限公司總算趕上了中國互聯網元年的尾巴正式成立了。當然,許多在以後縱橫天下的互聯網巨頭公司還沒有出現,中國的互聯網格局,才剛剛進入群雄四起的第一階段,距離硝煙四起奠定今後格局的三大帝王七大諸侯的版圖之時,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要走。

四個月期間,IT業內發生了許多足以載進歷史的大事。

先是1997年9月,八達的張向西用八達利方40%的股權換來了來自美國的650萬美元的投資,許多年後,人們將這種股權交換投資的方式叫風險投資,並且人們還會發現,風投在高新技術產業化中的強大驅動作用。10月,八達利方論壇的體育沙龍上出現了一篇著名的帖子《大連金州不相信眼淚》。這是一篇博文,被尊稱為中國第一足球博文。

在1998年世界盃預選賽上,被譽為史上最強的國家隊被球迷寄予厚望,殺入十強賽後,中國隊遭遇西亞群狼的包圍,但球迷們依然信心十足。1997年10月31日,中國隊坐鎮大連金州迎戰卡塔爾隊,結果中國隊以2:3輸掉比賽。11月2日凌晨,老榕一口氣將自己與兒子看球的經歷寫成2000多字的文章,命名為《大連金州不相信眼淚》,發表在了八達的體育沙龍論壇之上。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貼出短短48小時後,點擊量就達到數萬。無數網民留言說:老榕讓他們熱淚盈眶,而此時中國網民總數才是62萬。老榕的一夜成名震驚了互聯網界,此事使人們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論壇的力量和影響。老榕也因此成為第一個因為互聯網走紅的網絡紅人!

11月7日,新華通訊社網站正式上線,是為新華網的前身。

至此,如果再算上1997年1月1日成立的人民網,以及1月王陽朝在北京成立的愛特信網站,6月向落在廣州成立的絡容網站,張向西正在醞釀中的興潮網,三大門戶網站幾乎同時出現,作為中國的互聯網元年,1997年雖然是迷霧籠罩的年代,但一批極具影響力的互聯網公司令人興奮的集體出現,讓迷茫的年代也成為了可以激動人心的年代。

互聯網,或許會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發明,正被一批熱血中國青年在摸索中應用實踐,而商深的加入,進一步加速了中國互聯網商業化的腳步。

只不過此時的商深還不知道他正在經歷怎樣一個風雲際會的歷史時期!

1998年新年的鐘聲敲響之時,商深和馬朵、崔涵薇、藍襪、徐一莫、衛辛、歷江以及馬化龍、王向西、文盛西、仇群、歷隊在位於京北花園的房子,共同舉杯慶祝新的一年的到來。

基本上可以說,商深目前認識的互聯網圈子的同行者以及北京的朋友都到齊了,難得的是居然湊得如此之齊,就連馬化龍和王向西也專程從深圳趕來,就是為了和商深面談重大事宜。

在中國互聯網格局剛剛進入群雄四起的戰國階段之時,位於北京北三環的一個極其普通的居民小區之中,一群熱血青年在品嚐花生米、薯條、漢堡以及水餃、啤酒等中西結合的食物之時,高談闊論的也是怎樣讓發源於西方的互聯網在中國落地生根,成為促使中國在互聯網革命之中,第一次和世界最先進的技術同步,第一次站在世界時代的前沿。

從清朝之後開始沒落的中國,始終沒有跟上世界工業化的進程,然而誰也想像不到的是,電腦的普及和互聯網的興起,讓中國意外擁有了一個可以和世界上最先進的發達國家站在了同一個起跑線上的機會,如此大好時機如果中國再錯的話,也許就永遠落後於別人了。

落後就要挨打,落後就要被人看不起!

幾個月來,商深在北京度過了一段難忘的時光,雖然范衛衛從此再無音訊,徹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之外,雖然葉十三也再也消息,沒有和他有過任何形式的聯繫,他也沒有向馬朵問起葉十三。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忙,除了在網上和王向西保持聯繫,交流改寫ICQ的心得之外,他還和歷隊一起進一步完善了歷隊在他的365清理軟件基礎上改寫的724軟件。

724的意思是一週7天一天24小時,全天候無公休地保護你的電腦。

商深忙得不可開交,也忙得充實而知足,暢遊在IT的海洋之中,並且在最前沿時刻接觸和瞭解到互聯網的最新消息,讓他感覺和整個世界都接近了距離。想起在德泉儀錶廠彷彿與世隔絕的日子,他不由感慨,很多時候不是時代淘汰了一些人,而是一些人將自己封閉起來,自己隔絕了時代。

以一己之力和整個時代對抗,不是悲壯,是絕望,是自絕。

除此之外,商深還在張向西和仇群的邀請下,再次為八達解決了一些技術上的難題,同時還介入到了八達新網站的建設之中。雖然他還沒有明確同意加盟張向西的興潮網——已經確定八達的新網站命名為興潮,是取新興的浪潮之意,毫不掩飾地表明了張向西想要興潮成為中國乃至中華區最大門戶網站的雄心——但由於他在興潮網站的建設中起到的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張向西已經明確地告訴商深,他會給他興潮網的原始股。

在和王向西熱烈討論ICQ改寫事宜在和張向西、仇群為了興潮網的上線而夜以繼日的編程以及在和歷隊進一步完善724軟件的同時,商深還忙裡偷閒不時到中關村的北西多媒體櫃檯和文盛西暢談未來。

商深很喜歡中關村的氛圍,在熱火朝天的賣場,空氣中飄浮的全是未來和夢想,有多少人雖然身在三尺櫃檯之內,心懷的卻是廣闊的天空。文盛西也一樣,他不只一次對商深說過,有朝一日他希望他的店面遍佈國內各大城市,成為全國最大的電子產品連鎖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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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心大了,世界就小了

第二十八章心大了,世界就小了

雖然現在文盛西的櫃檯只有3平米,他每天也就在3平米的櫃檯之內走來走去,被侷限在極其有限的空間之內。但空間的狹小阻擋不了內心的無限嚮往,商深堅信總有一天文盛西會從小小的櫃檯之中脫困而出,擁有屬於自己的廣闊天地。

在去深圳之前,商深答應歷江要為他找一個電腦高手,替歷江的姐姐解決電腦問題。從深圳回來之後不久,歷江就找到了他,說他姐姐家的電腦又出問題了。商深當仁不讓地親自出馬了,三下五除二就替歷江的姐姐歷海解決了電腦的所有故障。

當時歷江就驚掉了下巴,才知道原來一直傳聞中的新出的電腦高手就是商深,他喜出望外,在姐姐面前大大吹噓了商深一番,更慶幸和商深交了朋友。

歷江長得精神,他的姐姐歷海長得也是風情萬種。今年30歲的歷海離異,獨自帶著一個五歲的男孩生活,男孩叫歷洋,是個中英混血兒,白,深眼窩,很是英俊帥氣。

也不知是商深看上去比較憨厚老實再加上面善,還是商深比較英俊的緣故,歷洋很喜歡商深,只要商深一出現就追著商深喊哥哥。每次他一喊哥哥,歷海就都糾正他要喊叔叔。

歷海對商深也是青睞有加,或許是商深既年輕英俊,又沉穩大方,她總是有意無意向商深暗示要常來家裡玩,不要管歷江有沒有時間,只要商深有時間就來,她家的大門隨時為商深敞開。

離異單身的歷海具備了范衛衛、崔涵薇所不具有的女人風情,身材微顯豐腴的她,舉手投足之間流露的韻味,就如具有強大磁力的磁鐵,深深地吸引著每一個深知女人風情的男人。可惜的是,商深雖然也解女人風情,心思卻不在女人身上,而且他還沒有從和范衛衛的戀情之中走出來,況且現在的他一心撲在了事業上,全然無心於此事。

得知商深一個人在北京時,歷海對商深就更關心了,噓寒問暖不說,還為商深買了許多東西,包括衣服、剃鬚刀以及各種男士生活用品,商深哭笑不得,有心拒絕,卻又被歷海的堅決態度頂了回來,只好無奈而又心懷忐忑地收下了。

歷江也察覺到了姐姐對商深的吸引,準確地講,是引誘,他對商深說道:「其實我姐挺不容易的,年輕的時候什麼都不懂,愛上了一個老外,不顧全家人的反對非要和老外結婚。你也知道,北京胡同大妞在面對改革開放之後湧進國內的各種貨色的老外沒有免疫力,覺得他們長得跟奇異果一樣,比司空見慣的中國男人都有味道都有魅力,卻不知道山珍海味吃多了都會噁心,何況奇形怪狀味道很怪的奇異果了?當然了,山珍海味吃多了可以不吃,但非要抱著崇洋媚外的心理嫁一個老外,嫁錯了,不是想離就隨時可以離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我姐的故事和大多數嫁給老外並不幸福的故事一樣,結婚後,文化的衝突、生活習慣的分歧甚至是政治理念的不和,統統都來了,結果才結婚一年就離了。我那老外姐夫還忒不是玩意兒,在財產分割上還斤斤計較,小氣得跟孫子似的。後來惹急了我,我找了幾個哥們調查了他的背景,你猜怎麼著?這孫子在英國因為猥褻兒童混不下去了才來中國,把我給氣的,你說我姐從小到大多講究多挑剔的一個人,國內那麼多青年才俊她都看不上,偏偏就選了一個垃圾老外,外國的月亮就比中國的圓?外國的男人就比中國的好?我呸,狗屁!」

「我警告老外姐夫,如果不乖乖離婚,我保證讓他被驅逐出境。他怕了,趕緊簽字離了。離了後我也沒饒過他,還是舉報了他。這樣的垃圾雜種怎麼能留在中國?他糟蹋他們國家的兒童是他們國家的內部事務,我們不干擾別國內政,但他如果禍害我們的孩子就是嚴重的外交事件了。離了後,我姐心灰意冷了,一直一個人單著,我也給她介紹了幾個,她都不滿意。我問她到底想怎麼著,她說如果遇不到好的合適的,她寧願一個人過。」

「兄弟,雖然是我姐,有些話我說了挺沒臉的,但我姐好像真的看上你了,她是比你大了幾歲,也不如崔涵薇崔大小姐漂亮有氣質,但她會疼人,成熟又有風韻,你如果也喜歡她,我倒不在乎你比我還小願意你當我姐夫……」

「……」商深被歷江的口無遮攔驚呆了,驚呆之後他委婉地拒絕了歷江的好意,「瞎說什麼呢?你姐就是我姐,我從小就沒有姐姐,現在在北京有了一個比親姐姐還親的姐姐,就有了家的感覺。你別破壞我對姐姐的美好嚮往。」

歷江聽出了商深的意思,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其實我是不讚成我姐去跟人當第三者,不過如果她實在是喜歡你,你又娶不了她,你跟她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我替你們掩護。」

商深大汗,有歷江這樣當弟弟的嗎?他只好再次堅定地表明了立場:「歷哥,你再這樣我就沒法和你愉快地聊天了。」

歷江嘿嘿笑了一氣,最後才又避而不談這件事情了。

雖然近幾個月來商深的交際圈子在擴大,甚至就連剛認識的歷隊,他也見了好幾面,但卻和認識最早關係最密切的馬朵很少見面,原因在於馬朵最近一直很忙,忙得無暇分身。

馬朵在忙什麼,雖然他沒說,商深大概也能猜出一二。中國黃頁是自己的網站,可以完全地按照自己的思路去運作運營推廣,但和外經貿部合作就不一樣了,外經貿部畢竟是國家政府機關,辦事方式有著濃郁的政府行為風格,不管什麼事情,都會考慮到政策層面的影響以及外界的解讀,不可能放得很開步子邁得很大,而向來喜歡天馬行空風格的馬朵在條條框框的約束下,肯定不會那麼舒心和開心。

幾個月在北京的生活,商深感覺比他在北京上了四年大學的生活還要熱烈並且真實,這段時間以來,他不但接觸到了更前沿的科技,瞭解到了業內最及時的動態,還結交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馬朵的天馬行空的想法,馬化龍的跟隨並且伺機超越對方的思路,王向西在ICQ架構上的創意在編程上的天才,張向西以技術出身的程序員身份卻成功地領導了一家大型公司的全能型才能,文盛西認定目標不放鬆的執著以及他喜歡牢牢掌控主動權的個性,歷隊的睿智、低姿態、堅持以及思維敏捷、喜歡交友的開朗,再有崔涵薇對互聯網的未來堅定不移的信心,都讓他見識到了一群熱血青年是怎樣在時代的大潮之中堅持自己的信念並且放大自己的理想,同時又踏踏實實做好手頭每一件事情的認真。

正是他們的存在和努力,商深堅信,中國的互聯網充滿了勃勃生機。

元旦聚會的提議最先由徐一莫發起,最後商深和崔涵薇都表示同意,然後二人分別呼朋喚友,結果誰也沒有想到的是,本來只想一個小範圍的聚會,卻來了一群人。

在所有人中,商深的年紀最小,然而他卻是聚會的核心人物,大部分人都是衝他而來。

以前還覺得他一個人住100多平米的房子過於寬敞了,今天人一多,房子卻又覺得小了。商深笑了,人心小的時候,覺得世界很大。人心大了,世界就小了。以前沒有電腦的時候,許多工作需要耗費無數的心血和時間,現在在電腦上工作,可以節省大量的時間。

同樣,網絡的發明,讓世界縮小成了一個村落。

「來,為了1998年的開始,讓我們共同舉杯,慶祝一個全新的時代的到來。」商深舉杯提議。

每個人的杯子裡所盛的液體都不一樣,有人是茶水,有人是酒,有人是可樂,有人是雪碧,互聯網的創業者都是思維活躍不太注重形式的新人類,誰愛喝酒誰愛喝茶,沒人管,更沒有人強迫別人喝酒。

眾人圍坐在客廳之中,有人坐在沙發上,有人坐在板凳上,還有人索性坐在地上,不管是什麼坐姿,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光芒,都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嚮往。

「來,舉杯。」馬化龍第一個響應商深的提議,他舉起滿滿的一杯可樂,「我和向西的公司今年也會正式成立,名字叫深圳企鵝計算機系統有限公司,我相信,如果說1997年是中國互聯網元年的話,那麼1998年就會是中國互聯網的騰飛之年。」

馬化龍和王向西的企鵝計算機系統有限公司本來想在年初成立,但由於遇到了資金問題,現在正在積極解決之中,估計要到下半年了。

「祝賀化龍。」馬朵也舉起了酒杯,他的酒杯中是啤酒,「我希望化龍堅持自己的道路,不要受制於別人,就算有投資,也一定要堅持控股或是投票權。只要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才能達到你想要的最大的成功。也許不用多久,我就會離開北京回到杭州,重新創業了。」

馬朵的話進一步驗證了商深的猜測——馬朵在北京的日子,過得並不舒暢。也可以理解,習慣了天馬行空自由自在的他,怎麼可能願意被別人約束和束縛?

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和政府打交道,會提高馬朵對政策層面影響公司發展的適應能力,任何一家公司做大之後,都避免不了和政府的接觸和相關政策的影響。相信北京的經歷,會成為馬朵職業生涯中一段難忘並且彌足珍貴的經歷。

文盛西第三個舉起了酒杯,他的酒杯中全是白酒:「明天怎麼樣,我不知道,也不願意去描述未來。不過我知道,明天一定會比今天美好。付出了,未必會有回報。但想要回報,卻必須要先付出。來,祝願大家在新的一年裡,人人都過上想要過的生活,也希望我的小店在今年可以開第一家分店。」

雖然文盛西也是IT行業從事者,但嚴格意義上講,他和商深、馬化龍、馬朵並非同路人,他對互聯網的前景持懷疑態度,雖不十分樂觀,也不十分悲觀,他認為未來的互聯網可能會是不溫不火的局面。只賣電子產品的他倒是和馬朵有相似之處,二人很談得來。因為馬朵的中國黃頁一開始就是一家替各大企業宣傳的網站,而不是類似於張向西、王陽朝和向落的門戶網思路。

歷隊第四個舉起了酒杯,他的酒杯中是茶水:「有人說軟件改變世界,有人說互聯網改變世界,要我說,不管是軟件還是互聯網改變世界,歸根結底還是硬件改變世界。如果沒有硬件的橋樑作用,軟件無法運行互聯網無法溝通,所以未來必將是電腦和手機改變世界的趨勢。但話又說回來了,如果沒有應有軟件的推動,我們每天打開電腦也沒什麼意思。如果沒有互聯網的連通,電腦也只是一個封閉的終端,所以說,最終改變世界的將會是硬件或說是終端加軟件加互聯網。1998年,會是一個轉折之年,今年,肯定會有許多重大事件發生。」

長相普通的歷隊,如果扔到人群中,很難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但也許正是他的普通,才讓他顯得低調而沉穩。圓臉,分頭,大鼻子,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牙的他,長得比商深還要樸實幾分,如果他到工地上和建築工人混在一起,沒人會認為他是當年武漢大學赫赫有名的電腦高手。

即使是現在他身為北京銀峰軟件公司總經理,比商深大了五歲的他,依然是一副純樸的模樣,絲毫沒有一個成功人士應有的躊躇滿志高高在上的派頭。

「生活中99%的產品都需要重做。」歷隊再次發表了他的高見,然後樸實地一笑,一口喝乾了杯中的茶水,「我是一個精益求精的人,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做到最好。不做到最好,我過不了自己的心理關。」

歷隊的話引起了商深的共鳴,他也一口喝乾了杯中酒——杯中是可樂,放下杯子說道:「硬件、軟件和互聯網,三者缺一不可,是一個系統。蘋果電腦生產硬件的同時,也有自己的操作系統,也就是軟件,蘋果只差一個環節就構築成自己的生態系統了,就是互聯網。微軟只是軟件提供商,卻不生產硬件。雅虎網是內容提供商,只提供互聯網服務,不生產硬件也不提供軟件。以後如果哪一家既提供互聯網服務,又生產硬件並且擁有自己的操作系統,那麼就會成為擁有獨立的生態系統龐然大物,說不定會一統世界。」

生態系統的說法讓在座的眾人都眼前一亮,雖然商深描述的遠景太過遙遠,但還是讓所有人都歡欣鼓舞,熱血沸騰。

馬化龍也喝完了杯中酒,目光在眾人身上轉了一轉,最後落到了商深身上:「商深提出的生態系統的說法很有創意,也很激動人心,但在互聯網剛剛起步的現在,實現這個目標太遙遠了。畢竟現在可以提供操作系統的廠家只有微軟和蘋果,而蘋果此時正處於剛剛接受了微軟1。5億美元投資的恢復期,才迎回了喬布斯的蘋果以後是不是可以重塑輝煌還在未知之中。而國內雖然表面上風起雲湧,對互聯網浪潮的來臨一片歡呼之聲,但我們也要冷靜地看到瀛海威的沒落……」

馬化龍的話就如窗外隆冬的凜冽寒風,吹進了暖氣融融的房間,讓人燥熱的身心為之一涼。

瀛海威的崛起和迅速衰落,確實為中國互聯網的發展,上演了生動而殘酷的一課。1997年2月,瀛海威全國大網開通,3個月內8個城市分站開設,前景一片大好。同年4月,形勢繼續看好,相傳有國際風險投資基金願意參股瀛海威,但最後因政策限制而作罷。6月,郵電投資70個億的169全國多媒體通信網啟動,瀛海威受到明顯的衝擊。在新形勢下,8月,瀛海威主動提出轉型,以迎接挑戰,從「百姓網」向金融服務方向轉。

時間到了1997年底,絡容、八達利方論壇以及愛特信的崛起對瀛海威形成直接而強有力的挑戰。瀛海威的訪問量繼續下降,陣線也進一步收縮。1997年瀛海威的全年收入為963萬元,而僅廣告宣傳費即為3000萬元。

12月,由於香港金融危機,中策公司終止了參股瀛海威的想法,陷入資金緊缺的瀛海威開始收縮戰線,前途一片黯淡。

馬化龍的話一說完,房間內一片沉默,都陷入了思索之中。

「商深,你怎麼看待互聯網的前景?」過了一會兒,馬朵打破了沉默,將難題拋給了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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