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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水滸修神

【作者概要】:四不相,本名張道全,畢業於福建工程學院(原福建中華職業大學)機械系,2008年開始寫網文。17K小說網作家。

【小說類型】:東方玄幻

【內容簡介】:

  烈酒,迷香,蒙汗藥,你有我有全都有;     

  天罡,地煞,活法寶,路見不平一聲吼;     

  美女,奇書,男子漢,該出手時就出手;     

  霸道,逆天,藐神怪,風風火火闖神州。     

  現代小子,異界修真,水滸奇書,白日飛升。

【其他作品】:《封神遊戲》、《鬼道》、《網遊之重生封神》、《狐狸精急急如律令》、《仙門》、《旁門左道》、《網遊之封神遊戲》、《網遊之暗影僧侶》、《網遊之無敵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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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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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天夢神功
第一章 水滸奇書(上)
  李飛搖搖晃晃從雪堆裡爬了出來,胡亂抹去覆在嘴巴上的雪渣,臉上還帶著迷離的笑容。
  暴雪已經停了,天空泛著奇異的玫瑰紅色,就像別人請他喝過的一種洋酒。
  昨晚大概又跟哪個混蛋在酒吧裡打架了?多半是被高三那個高了自己足有半頭的“擎天柱”學長修理後,像野狗一樣架到這荒郊野外來了?
  腦袋裡鑽心地疼,什麼也記不清楚了。但這片白茫茫微有起伏的雪野,還有路旁稀疏的樹林,怎麼看怎麼陌生,尤其是遠處雪地上伸出的那些奇怪枝丫,天知道什麼樹會長得這麼矮小丑陋。
  雪地下仿佛有陣陣嗩吶鑼鼓聲傳來,而且還有人在唱歌:“路見不平一聲吼哇,該出手時就出手哇,風風火火闖九州哇……”
  “手……手機?”
  李飛趕緊蹲下,從雪地裡扒出那部仿蘋果iphone的山寨機來。
  “靠,原來是鬧鐘響了,怎麼沒信號啊……暈,現在晚上十點半,搞什麼飛機?”
  話音未落,手機便因為雪水滲入“嗤”地一聲報銷了,氣得他將這號稱“防水防偷防摔”的三防手機扔得老遠,不知落到哪片雪堆裡了。
  大概是因為用力過猛,李飛轉身的時候,腳下一滑,竟然結結實實摔了一跤,跌了個狗吃屎。
  “啊……呸!真倒霉!”
  悻悻然抓著身邊一根“樹枝”掙扎起來,突然覺得手感有些不對,低頭一看,哪裡是什麼樹枝?分明是凍得僵硬的屍體手臂!
  他嚇得連連後退,又險些被雪地裡另一具屍體絆了個四腳朝天。
  原來剛才看到的那些矮樹都是……被凍斃的屍體手臂!
  “這是什麼鬼地方,還是世界末日提前來了?老子不會也掛了吧!”狐疑地摸了摸胸前,心臟還在原處爭氣地跳動著,讓他緩緩舒了口氣。
  瞧見方才爬起來的雪坑裡有本線裝舊書,忙撿起來一看,封皮上寫著《繡像水滸傳》,翻開第一頁,中間是豎排“替天行道”四個大字,左側有一道筆畫複雜的硃砂符籙。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下意識地伸手去摸那道符。
  “轟——”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響,震得他頭暈眼花,同時眼前還有金色巨大文字跳過:“靈炁入竅,洗筋伐髓,煞星有靈,役神通鬼;貫穴凝魄,靈體金身,天星入體,白日飛升……”
  李飛“媽呀”一聲,象是錯抓了一條眼鏡蛇,急忙把書丟下。甩了甩頭,又掏掏耳朵眨眨眼,哪裡有什麼雷聲和文字?
  幻覺,一定是幻覺!他壯著膽子拾起書,再去摸符文,果然沒有反應,定了定神再往下翻,裡面全是工筆人物畫,筆墨傳神,線條精練,正是梁山好漢的人像。
  這是神書還是鬼書?他又打了個寒顫,不過這次卻不僅是恐懼,而是冷風灌進衣服裡了。他只穿了一件秋衣外加一套牛仔服,記得明明是秋天,剛過了國慶節怎會下這樣的大雪?
  不管怎麼說,先得離開這裡找個地方取暖,否則再過一會兒就要與這些冰屍作伴了!將眼光落在大路上,污濘的積雪上有些行人和車馬留下的跡痕,看樣子不久前曾有人走過,他顧不上多想,把書往內衣裡一塞,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往那邊跑去。
  跑了幾步才有些清醒過來,自己應該不是昨晚喝醉了,再醉也不會醉到北極去吧,哪裡有這麼厚的雪?莫非這冰天雪地也是幻覺?
  跑出不遠,前方便隱約出現了城墻的樣子,李飛趕緊加快了腳步。眼前景物越來越清晰,一顆心卻沉下去了,那居然是座古代城池,墻高有十幾米,外面為護城河。城頭有身穿鎧甲、手持長槍大刀的兵卒來回巡邏,城門洞內二十來個衛兵正在盤查入城的人。
  吊橋上陸續有許多牽牛拉馬,或是背著柴禾的人正在憑腰牌進城;另有數十個衣裳單薄,看起來象是難民的人夾在當中,擠來擠去想要混進城去。
  沒有導演,沒有攝像機,沒有音響師和化妝師……這不是在拍電影,絕對不是在拍電影。天啊,他居然、竟然、果真穿越了!
  這一瞬間,他也不知是喜還是驚:喜的是終於不用考試,不用聽老媽嘮叨了,自己徹底自由了;驚的是自己一點準備都沒有,在這舉目無親的陌生地方,也不知哪天就會變成路邊無人問津的屍體。
  李飛狂奔過去,大聲問道:“請問大叔大伯,這裡是什麼地方,又是哪個朝代?”
  最後面幾個背柴的人回過頭來,大眼瞪小眼,象是看到了火星人,接著都轉回身去,粗細不同的聲音一齊蹦了出來:“瘋子!”
  李飛怒道:“我好端端向你們打聽,不說就算了,怎麼還罵人?讓一讓,放我過去先!”
  眾人以為他是要插隊,反而往中間一站,把路給堵死了。
  李飛冷笑一聲:你們這群傻帽兒,以為這樣就能堵住路口,哥哥我十幾年公交是白擠的嗎?他雙腿微彎,身體前傾,拿出玩命的架勢向前猛衝,前推後搡,左衝右突,嘴裡直嚷嚷:“雞死鴨死概不負責,斷手斷腳藥費自理,怕死的就閃開!”
  密集的人流騷動起來,旁邊的人險些被擠下吊橋,眾人怒罵回應,但見他有些瘋瘋癲癲,都知道瘋子有時比流氓還要可怕,不得不挪開一些空隙讓他擠到前面去。
  城衛小頭目見狀迎了出來,怒喝:“擠什麼!吵什麼!兀那和尚,衣著古怪,口音不正,莫非是黑遼國的奸細?”
  李飛模仿著古人禮節,抱拳陪笑著:“軍爺辛苦了,我不是和尚,也不是奸細,更不知道黑遼國是什麼玩意,只想進城避避風雪。”
  城衛頭目兩眼一翻:“有腰牌嗎?”
  “腰牌?”李飛這才發覺大部分進城的人手裡都有個竹牌,上面烙印著精美的花紋,他哪裡能憑空變出來。
  城衛頭目小眼一瞪:“呸,沒有腰牌還敢這麼囂張!頭髮這麼短還說不是和尚!黑遼大軍壓境,到處是逃難的人,你居然說不知道黑遼國是什麼玩意?分明是睜眼說瞎話,來人,給我拿下!”
  幾個城衛應聲而來,城衛頭目也一手拔刀,一手來抓李飛。李飛奇怪他的手伸得並不快,便用左手往外一撥,右手在他胸前用力一推。
  他的本意只是把城衛頭目推開,不料那頭目輕得就象個小孩,居然踉蹌著摔出去,腳在爛冰泥雪中一滑,跌出吊橋之外,“啪”的一聲摔進冰河裡,在冰面上撞出個人形的窟窿來。
  李飛吃了一驚,是這個世界的人特別輕,還是自己力氣變大了?這下可真惹麻煩了。
  眾人如同受驚的小雞亂成一團,有個城衛衝到面前,一刀朝他劈來。李飛本來也不是好欺負的主,反正禍已經闖下了,一不做二不休,閃過一邊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往外甩去,把他整個人離地拋飛,也丟到吊橋下了。
  後面兩個城衛迅即衝到,雙刀齊砍,李飛急退,扯過身邊一人向前推去,把他當成了擋箭牌,然後一矮身從一匹馬的肚子下鑽了過去。
  門洞裡的城衛見他身手比跳蚤還靈活,又有七八個人出來,卻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將刀揮舞得嗚嗚作響,哇哇大叫:“抓住奸細,別讓他跑了!”
  這麼多把刀他肯定打不過,百姓們也在怒罵他,不讓他脫身。李飛情急生智,大吼道:“門口沒幾個人了,想進城的兄弟快衝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衝啊,衝啊!”混在人群中的難民們等待這樣的機會已久,一有人挑動,立即如出閘的洪水向前涌去,將城衛推倒在地甚至擠下吊橋,橫在門口的拒馬也被掀翻到一邊。
  難民只管往前擠,有腰牌的百姓卻想要退後避開衝突,你衝我撞,牛馬也跟著受了驚,吊橋上大亂,不少人被擠得掉了下去,哭罵聲、驚叫聲震耳欲聾。
  李飛跟著難民們前衝,很快就穿過門洞,猛然覺得天空一暗,一股威壓如瀑布衝擊般從天而降,勁風令他全身有如刀割,幾乎無法呼吸。
  他駭然止步,卻見一個手執九環砍刀,全身戰甲的將領從城墻上跳下,“轟”的一聲落在眾人面前,衝擊之力將地上的髒雪和泥水濺得四散炸開。
  “誰敢衝城,王法何在!”武將怒喝一聲,橫刀一揮,一股刀氣如匹練般卷過來,最前面的幾人棉衣齊胸斷裂,已經皮開肉綻。
  這傢伙就好比關二爺再世,凜凜神威驚得眾人向後急退。
  就在這時,人群中三個難民暗舉手臂對準了武將,“嘣嘣嘣”之聲連響,每一聲都有三支八寸來長的鋼矢射出,尖頭閃著一抹藍光。
  三人出手時間略有差別,三波九支鋼矢幾乎是前後相連射出,他們離武將不到十米距離,弩矢的速度又快得驚人,眼看武將是有死無生。
  那武將也當真了得,身形微晃,大刀已經如活物般彈跳起來,閃出陣陣耀眼刀芒,如同一層層波浪涌起,將鋼矢盡數震飛,卻沒有傷到一個平民。
  不料殺手另一手的筒箭又發出了,原來前一波只是誘敵,這一波才是真正的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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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水滸奇書(下)
  武將刀勢已盡,急忙側身躲避,可為時已晚,肩頭和脅下已被射入了兩支毒箭,臉上瞬間便冒起一股黑氣。
  “賊子敢爾!”
  “咻——”城內一道耀眼光華電射而來,凌空旋轉,如日輪乍現,前面幾人和三個殺手的腦袋跟著飛了起來,脖腔處鮮血如噴泉般飆起老高。
  李飛不由暗呼僥倖,幸好他感覺不對勁時就停步後退,及時全力向後擠去,否則脖子上吃飯的傢伙已經丟了。眾難民如夢初醒,大聲驚叫,也一窩蜂朝城外衝去。
  那道切人腦袋如豆腐的光華略微一停,便向來處飛回去,原來是一柄寒光四射的寶劍。一個道士口發長嘯,幾乎是踏空而來接住了寶劍,迅速取下腰間葫蘆倒出丹藥,去救倒地的武將。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卻有意無意往李飛臉上掃來,驚得李飛不敢回頭再看,低頭就逃。
  城樓上的官兵見頭領被人刺殺,憤怒地大聲呼喝,紛紛彎弓搭箭往外面吊橋上的百姓射去,好幾個人應弦倒地。
  李飛暗叫不妙,藉著馬車和別人作掩護,一口氣逃過了吊橋。城外的人不知城內發生了什麼事,眼看官兵拿箭亂射,也全部掉頭往外跑去,在城門口丟下了數十具屍體。
  他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一直跑到離城有近千米的樹林邊,一頭鑽了進去,這才稍稍定下神來。
  上帝啊,這是什麼世界,死人,戰爭,刺客,飛劍,人命像野草般踐踏……這下真的死翹翹了,那個道士和官兵肯定會把自己當成刺客之一,進城是絕對沒有可能了,那些吃足苦頭的難民也不會放過自己,現在還能往哪裡去?
  飛劍——仙俠?那柄神奇飛劍給他帶來了無比的震撼,這正是他曾經無比嚮往玩意,可是玩飛劍的不是自己,而是想殺自己的人,就等於是閻羅王的請柬了!
  大大地不妙,還是趕緊回自己的世界去吧!可是要回去得先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他極力思索,腦袋裡卻空盪蕩的,沒有一點印象。難道是在穿越時腦震盪失去了部分記憶?
  剛才那本書一定有問題!
  他從內衣裡摸出《繡像水滸傳》來,快速把書翻了一遍,最可疑的當然就是那道符了,他用手指在上面摩擦,學著電視劇上道士作法的情景,嘴裡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來顯靈,快快送我回家去。”
  擦了幾十下沒動靜,又再擦中間“替天行道”四個字,依舊是沒有任何反應。李飛急得直跺腳,一邊念著玉皇大帝、如來佛祖、上帝加阿門,一邊亂翻亂擦,希望能有什麼奇跡出現。可是他絕望了,畫是畫,紙是紙,沒有出現任何異常。
  再耽擱下去就要凍僵了,他收起書跑出林外,沿著白雪覆蓋的農田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走,見附近有條小路穿入另一片樹林中,雪地上還有不少腳印。
  有路就有人煙,往前走一定會有村鎮,他縮著頭,抱著胸,撒開腳丫子順著路往前跑去。
  跑起來寒風往衣服裡鑽,更是冷徹骨髓,逃了足有七八里路,林中露出一角建築來,泥墻破損,兩扇大門朱漆脫落,在寒風中嘎吱作響,原來是個破山神廟,裡面還有煙氣冒出。
  李飛大喜,也沒多看便衝進大門,門內是個大殿,還有幾尊神像,殿前殿後三五堆柴火,不少人正圍坐取暖。他立即向最旺的那堆火衝去,一連擠開了好幾人。
  “瞎了你的狗眼!”有人怒喝一聲,一腳踹過來。
  李飛覺得這腳來得有些慢,象是以一點五倍的慢速播放視頻錄像,不假思索就單手把這隻腳壓了下去,接著一拳打過去,正中對方胸膛。
  “呯”的一聲,足有一百五十斤的大漢向後跌撞出五六米遠,砸倒了後面兩個人。
  李飛呆住了,他只是個高二學生,從來沒有正經練過武功,身高一米七,長得也略顯消瘦,打架雖然也算家常便飯,卻一向贏少輸多,被人戲稱“一碰飛”,被打飛的都是他,怎麼可能突然有了這麼大力氣?
  他突然明白了,不是城門守衛和眼前這個人的速度慢、身體輕,而是他的反應速度變快了,力量變大了!很有可能在穿越的過程中,體質改變,能力也大幅提高了,包括奔跑速度和閃避能力都大大增強了!
  被摔出去的大漢掙扎著起來,怒罵:“小王八羔子,竟敢打我?大家給我上,打死他!”
  有七八個漢子操起棍棒,拔出匕首,散開向李飛逼來。
  “你再罵一聲試試?”李飛確信自己已經成了小超人,膽氣大壯,不等他們合圍,迅速向一個持棒的人衝去。
  那人一棒砸下,他輕鬆閃開,避過一邊,雙手抓住木棒一扯便奪了過來。這時其餘人的攻擊才到,李飛掄棒掃去,“啪啪”兩聲把兩人的短棒震得脫手飛出,木棒去勢不衰,又把第三個人砸倒在地。
  李飛揮棒亂打,雖然沒有章法,卻勝在速度快力氣大,有的人手臂被打中,刀、棒脫手,有的腿上挨了一下跌翻在地,眨眼之間七八條漢子痛呼連天,連滾帶爬逃了開去。
  其它火堆邊有不少青壯漢子站了起來,本想過來幫忙,可是一眨眼勝負已分,李飛又如此神勇,都嚇得停住了腳步。
  李飛躍步上前,一腳踩住了為首那個漢子,掄棒在他頭上比劃了一下:“不知是西瓜硬一點,還是你的腦瓜硬一點?”
  “少俠饒命,俺服了。”
  幾個大漢急忙跪地告饒:“剛才多有冒犯,是我們不對,求少俠手下留情。”
  李飛這時才看清挑起事端的大漢三十來歲,約一米八的個子,四方臉,大鼻頭,滿臉都是胡茬子。另外七八個都是二、三十歲的精壯漢子,衣服破爛,臉有菜色,顯然都是難民。
  其它火堆邊約有二十多個壯年漢子,都拿著棍棒、柴刀之類,虎視眈眈,如果李飛下辣手,他們肯定會一擁而上;其餘大多是老人、小孩和婦女,整個廟裡少說有一百人以上,而且有不少人在生病,咳成一片。
  真要是惹火了這些人,可能自己也吃不消,再看他們是可憐的難民,李飛有點心軟了,英雄氣概不好在難民身上來表現,因此收起了木棒:“服了就好。我也沒想跟你們搶地盤,只是烤烤火,犯不著拼命吧?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都過來坐吧。”
  幾人又驚又懼,撫著痛處戰戰兢兢地圍了過來,卻不敢靠得太近,其它火堆邊的人也坐了回去。
  李飛問為首的大漢:“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在這兒?”
  “俺叫方錦,關外人氏,因為黑遼國打過來了,我們都是從關外逃進來的。”
  又是黑遼國,李飛皺著眉頭,記憶中歷史上似乎沒有這個國家:“這裡是什麼地方,屬哪個國家,是什麼紀年?”
  方錦是個粗魯漢子,嘴巴張了張,一時答不上來。這時一個穿著長衫,白臉短須,頗為斯文的中年人走了過來:“鄙人方知脈,是方錦的堂兄,我來代他說吧。這兒是東河城,屬鎮國公的封地,我們是天景王朝的臣民,今年是隆豐三十二年……”
  什麼“天景王朝”、“鎮國公”,李飛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他穿越到異界了!他不由心慌起來,忙問:“世上有幾個大國?”
  “我們天景王朝已歷六百年,乃是天下第一大國;往北是黑遼國,盛產鑌鐵,其人多碧眼黃發,又稱羅剎國;南有哈迷國,崇拜藩僧,多有妖術;西有金蒙國,好馬術,善弓射,都可算是當今大國。”
  如果是穿越到古代,多少知道一些歷史上發生過的事,等於是知道了國家、名人的命運,從中取巧要好混得多;到一個陌生的世界,兩眼一抹黑,不但沒有優勢還有很大的劣勢,況且這裡是路有凍死骨、人命如草芥的地方,還是趕緊想辦法回去才好。
  李飛又拿出書來,他想不起是怎麼到這個世界的,但這本書是自己世界的東西,摸上去時又是打雷又是閃金光,肯定有秘密,如果還有回去的辦法,一定著落在它身上。
  這時他才有空去細看這本書,封面上是一幅山水畫,遠山近水,水邊一處茅草小店,門口酒旗高挑,窗內幾人對飲,旁邊有工整隸書寫著《繡像水滸傳》。
  整本書紙質已經發黃,邊角卷爛,少說也有上百年曆史,封面和內頁都沒有作者的名字或印章之類,也不知出自哪個朝代。
  書的前面是一百零八好漢的人像,後面是水滸中主要配角人物,如高衙內、藩金蓮、徽宗皇帝等,沒有小說正文,紙是上好宣紙,人物是用極細的毛筆勾出,線條簡單傳神:
  黑臉微笑的宋江,威風凜凜的盧俊義,羽扇方巾的吳用,仙風道骨的公孫勝……除了第一頁的符籙有些礙眼外,其它地方都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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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夢神功(上)
  李飛把書細細翻過一遍,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來。方知脈見他神不守舍的樣子,湊過來一看,卻不認得上面任何人。
  “少俠,敢問你是何方人氏,為何穿著打扮如此古怪?”
  李飛上下一看自己,確實夠古夠怪,別人無論男女都是長髮,只有他是寸許長的短發,別人都是對襟的短衣或長袍,只有他是牛仔服。幸好出現在難民中還不算太顯眼,要是進城去,只怕比明星出場還要炫目。
  他不答反問:“聽名字……你是個大夫?”
  “不敢當,鄙人曾在九芝堂當了幾年夥計,略知藥理,也識得幾個字,不敢自稱醫者,只是‘方知脈’而己。”
  “大叔真是謙虛,名字取得更好。對了,附近經常打仗嗎?你們為什麼會流落在這兒?”
  “本來已經有數十年沒打仗了。往東北三五百里便是邊關重鎮鎖雲城,世代由鎮國公薛家鎮守,這一代國公薛猛被稱為‘北天柱’,兵法武功堪稱世上無雙,鎮住黑遼國數十年不敢動彈。不料上個月薛猛突然死了,黑遼國得知消息,立即舉兵來犯,我們這些在兩國之間居住的百姓只好逃難了。為了防止黑遼國的奸細混進來,但凡邊界的城池都已經戒嚴,不讓逃難的人進城了。”
  李飛暗叫倒霉,幾十年都沒打仗了,他一來就打,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啊!想起路邊見到的屍體,又問:“那麼你們在這裡又如何生活?”
  另一人恨恨道:“還能怎麼生活!這樣的天氣就是野菜都挖不到,又不能進城,只能到附近村鎮裡討吃的了。逃到這兒的人還不算多,但也有上千人了,住城外的都是窮人,我們天天上門去乞討,早就把人家討怕了,沒點手段的都討不到食物,已經有不少體弱的人凍餓死了。”
  說到餓字,李飛才發覺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見火堆中一隻肥雞烤得金黃,香氣四溢,油脂淋漓,也不跟他們客氣,整隻取了過來,邊撕邊吹邊往嘴裡塞。
  方錦等人喉嚨“咕咚咕咚”直響,眼珠子都快跟著烤雞掉出來了,一個個捏緊了拳頭。這隻雞是他們冒著極大的風險偷來的,偷雞的人被狗咬傷現在還躺在地上,但懼於李飛剛才的身手,以及他古怪的裝扮,卻沒人敢多話。
  李飛實在是餓了,只當沒看見方錦他們的憤怒表情,他越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眾人越發不敢動手搶奪。他們有時也會欺壓弱小的難民,可一遇上更凶狠的人就蔫了。
  無論哪個世界都有一個真理,那就是弱肉強食,誰的拳頭硬就是老大!
  李飛邊吃邊藉著火光繼續研究書上的畫像,那道符怎麼弄都沒反應,書頁和封面裡並無夾層,紙張是普通的,對著火光照看,紙裡面沒有特別的東西;再拿來雪水把紙頁弄濕,也沒有任何異樣。
  弄了許久沒動靜,抬頭見眾人死盯著自己手裡去了一大半的烤雞,還有幾個小孩可憐巴巴地站在身邊,撿起他吐出的骨頭在嘴裡舔。李飛搖搖頭,把雞塞還給了方錦:“不是我欺負你搶你東西吃,剛才你罵了我,我也沒跟你計較,吃你一半烤雞算是補償,你沒意見吧?”
  “沒意見,沒意見!”方錦哪裡敢多說,幾人迅速把骨多肉少的烤雞分了,小孩子們也得到了沾著一點皮肉的骨頭,開心地笑了。
  廟裡的難民分成了好幾夥,各有首領,在對付外敵時他們是團結的,在爭搶食物時又互為敵人,不爭就要餓死,環境如此,也是無可奈何。
  李飛與方知脈聊了一會兒,大體得知大景國的發展情況和民俗,應該與自己世界的宋朝時期差不多,但地理情況卻完全不同。他向方錦要了半截發著酸臭的破棉被,擠在火堆邊想了很久,卻始終想不起是怎麼會到這個世界來的。
  他的記憶並沒有減少,童年、朋友、父母、同學都記得清清楚楚,就是缺了穿越的這段,隱約也有一點支離破碎的影像,他似乎曾在一個擺有很多書的密室裡……對了,《繡像水滸傳》第一頁替天行道四個字兩邊好象都有符籙,但現在右邊的不見了。
  他也不知自己無法捉摸的記憶是不是可靠,想著想著,突然鼻子微酸:爸媽找不到我了肯定急得要死,老師和同學們知道真相後會說什麼呢?是想念我還是羡慕我真的穿越了?也許,那個世界沒人會真正關心自己失蹤的事吧,老爸老媽就知道天天忙著吵架……
  猛然想起碰觸符文時,曾看到有金色文字在眼前閃過,什麼“靈炁入竅,洗筋伐髓,天星入體,白日飛升”,顯然是某種功法。誰沒有個武仙、仙俠夢?想越穿的人真正想的還是學得一身奇功,飛天遁地,縱橫天下。現在這個幸運似乎在向他招手了,可是書裡面只有人像和名號,並沒有其它字,這沒頭沒腦的話又怎能拿來練功?
  就在他昏昏沉沉想事情時,抱在胸口的書裡突然射出一道黑光,然後一晃變成了個穿黑衣的人。
  李飛吃了一驚,急忙坐起,只見這人身高不到一米六,黑瘦臉,眼珠鼓突精光閃爍,嘴上兩撇鼠須,有些猥瑣,鬼頭鬼腦的樣子。
  “咦,你是誰?怎麼看起來好眼熟……”李飛驚疑不定。
  那人作揖行了一禮:“小人姓時名遷,高唐州人氏,人稱鼓上蚤,也不知多久沒人請我吃烤雞了,今日蒙兄弟厚情,特來感謝。”
  李飛大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梁山好漢死了都近千年了,怎麼可能活過來?眼前這個是人還是鬼?
  不過時遷看起來沒有半點陰森鬼氣,一副謙卑有禮、巴結討好的模樣,李飛本來就是個膽大的人,也就不怎麼怕了。
  “你、你是從書裡跳出來的嗎?怎麼會在裡面?”
  時遷摸了摸油光锃亮的鬍鬚:“這個小人也不知了,只記得與楊雄、石秀哥哥上梁山聚義,排定坐位後,我便精神渾渾噩噩,直到今日吃了兄弟的烤雞,方才清醒過來。”
  “我什麼時候請你吃烤雞了……你可知道我是怎麼到這兒來的嗎?”
  時遷搖頭:“小人是第一次見到兄弟。”
  “那你能送我回家嗎?”
  “這個小人也不知。”
  李飛有些失望:“這也不知那也不會,那你到底能做什麼?”
  “小人也沒什麼本事,就會些飛檐走壁、偷雞盜墓的勾當,兄弟若是需要我時,只須按我所傳方法,喚一聲‘地賊星時遷’,小人立即便到。”
  李飛眼前一亮,時遷可是梁山第一神偷,也是天下少有的神偷,當然用處大大的。
  “敢問是什麼方法?”
  “當日小人在店中賣酒時,有個道士醉後胡言,說我們眾兄弟身上藏著極大的秘密,解開此謎便可肉身成聖,破碎虛空。說罷又傳了我一套功法,稱為天夢神功,乃是引天星靈炁入體,然後貫穴凝魂,修出靈體金身,可飛天遁地,端的是厲害無比。卻不知是那老道騙人還是小人蠢笨,並未習成,今日傳給兄弟,心神感應,氣機相通,遇難呼一聲小人便到。”
  李飛又驚又喜,什麼“靈炁入竅,靈體金身”,不正是觸摸到符籙時見到的金字嗎?原來秘密是在時遷身上!他正想求問功法,突然天上一道巨雷打下來,“轟”的一聲正中頭頂……
  他猛地坐了起來,渾身冷汗,只見廟內火堆微暗,鼾聲四起,原來是做了一場怪夢。
  轉望四處,山神廟年久失修,神台上殘缺的山神和兩個小鬼青面獠牙,陰森恐怖,在漸弱的火光閃動下,似要跳將下來擇人而噬,嚇得他心中砰砰狂跳。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發生了什麼靈異事件?剛才的夢實在是太古怪、太真實了,就象是確實發生過一樣。
  李飛急忙拿起書翻找時遷,果然見到時遷與夢中的人一樣衣著打扮,同樣是瘦臉凸眼,兩撇鼠須。
  時遷的嘴上有一點油漬,原來是吃烤雞時一滴油脂正好滴在上面,難怪時遷說自己請他吃烤雞了。疑團雖解,李飛背上的汗毛卻豎了起來,見鬼了,真的是見鬼了!是這本書成了精怪,還是時遷的鬼魂附在書裡了?
  再一想,小時候看過《聊齋》故事,書裡的美女都能走出來,如今連穿越都已經成為現實了,書裡走出個把人來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李飛膽識過人,很快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定下心來。
  天夢神功,靈炁入竅……
  李飛腦中突然浮現出一些修煉的功法,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練過任何武術、氣功或道法,那麼一定是時遷在夢裡傳給他的。這些練功方法和相關知識就象他早就已經背熟過似的,記得清清楚楚:
  原來日月星光中含有高維能量——靈炁,天夢神功的原理就是從星辰中吸取能量,注入靈竅之內,再將靈炁貫注到相應穴位中,從而強化體質。
  這個倒與道門“引天地靈氣入體為己用”有些相似,但星光靈炁是高純度高密度的先天能量,比道家修煉出來的真氣還要精純得多,能對肉體進行徹底的改變,其境界和修煉速度又遠非道門功法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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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夢神功(下)
  天夢神功按修煉境界不同可分六個層次:入竅、貫穴、凝魂、靈體、金身、神變。
  但是時遷所傳只有“入竅”、“貫穴”的修煉方法,後面的只知名稱,不知道具體的練法和效果。
  第一步是“入靜”,也就是調整身體姿勢、呼吸和運用手印法訣,這是用來使自己更容易平靜下來,進入一種心無外物的狀態,以隔絕外界的干擾。
  第二步是“觀想”,將意念集中於雙眉正中上方一寸“靈竅”處,冥想天上星光閃爍,自身虛浮空中,其中一顆星的光芒照射下來,注入靈竅便可。
  第三步是“收功”,以意念驅使,將靈竅內的星光精華沿身體經脈下行,停留在腳後根的“太溪穴”上。當靈竅與相應穴位之間貫通,靈氣奔流如龍,穴位膨脹如鼓,便是貫穴成功了。
  整套功法按部就班練下來,比做廣播體操還簡單,主要的竅門是觀想。只要能夠入靜,達到無情無欲,不染外物的狀態,連第一步都不是必須的,哪怕上廁所時都可練習。
  就算是沒有星星的陰天、白天、室內,同樣可以練習,但效果還是有差別的,夜晚比白天好,高處比低處好,晴天比陰雨天好。
  “靈竅”的位置就是在二郎神第三隻眼的位置,卻是在顱骨之內而不是表皮上。
  李飛也看過不少修真的書,知道那兒道家稱為“天眼”,佛家稱為“識海”,醫學上稱為松果體,是一處極為神秘的地方。
  據說,上古之時的人類都曾有過第三隻眼睛,就是在這個位置,只不過隨著進化而退縮到腦內,成了看不見的第三隻眼。而經過道家或佛家的修煉刺激,這第三隻眼會發揮出許多不可思議的作用,能看到人的氣色、鬼魅精怪、微塵世界等等,因此才被稱為天眼。
  而在天夢神功的體系中,它被稱為——靈竅。
  李飛可以肯定,時遷說的可以肉身成聖、破碎虛空的秘密,就是他回到自己世界的途徑。不破碎虛空怎能穿越時空?
  現在他面臨著被官府追捕的危險,沒有強橫的武力在這個陌生世界也沒辦法生存下去——如果不是突然力量大增,他早已被殺死或是凍死了,所以此時他對武力的渴求高過了一切,不論天夢神功有沒有效果都要全力試試。
  先盤腿而坐,手掐印訣,平穩呼吸,盡量使自己什麼都不去想。這一步放在平時也不算太難,但此時惱人的鼾聲此起彼伏,上百人混居的臭味、破棉被裡的跳蚤都令他無法安心,每每要進入狀態就被扯回現實。
  李飛惱怒之下,差點連數綿羊的招數都用上了:老子就不信自己的處女功練不上道兒,大不了我吃虧點,把練功當睡覺行麼?
  入靜功法還是有效果的,似睡非睡間,李飛進入了物我兩忘的狀態,不再覺得身邊有人,頭上沒有了屋頂,也沒有了漫天飛舞的雪花。天空碧藍如洗,一點點寒星亮起,總共一百零八顆,組成了一幅神秘的星空圖案,然後自己便找到了那顆需要采光的星星。
  想象中的自己飛了起來,飄浮在空中,軀體無限擴大,一束星光如探照燈射下來,落在靈竅上。
  開始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感覺,他甚至察覺不到自己額頭上有個靈竅,但他還是堅持著,只有這華山一條道才是希望!
  也許是因為坐久了,他的意識有些模糊,許多想法驀然出現在腦海中:我又不是太陽能接收板,光線怎麼可能吸收到身體裡面?從來也沒聽說過有這樣的功法,口訣都是騙人的吧?自己只是在做一個無聊虛幻的夢吧?夢醒後就什麼都沒有了吧?
  無數張人臉在眼前漂浮著,晃動著,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他們整齊地張開口,向自己輕聲說道:“放棄吧,認命吧,你其實已經死了,你不會再回去了!”
  剎那間感覺有些心酸,意志也動搖起來,或許自己並沒有修煉神功的天賦,或許自己應該另想辦法,只需要在這個新世界裡苟活下去就好了……
  然而內心卻有一個更大的聲音回應道:“媽的,老子在原來的世界還沒活夠呢!不管用什麼方法,哪怕希望渺茫,我都要回去,我一定要活著回去!”
  心中一凜,莫非剛才自己經歷的,不過是傳說中進行修煉必然會遭遇的天魔幻象?
  剛意識到這點,那些眼前虛浮的影像和內心的不安,立即消散於無形之中,觀想中的世界,天藍如玉,月大如鬥。
  時間緩緩流逝,李飛終於覺得靈竅處有了一點清涼,似乎有團冷光或是冷氣落在靈竅那裡,象是多了個空間。
  天色漸亮,有許多人起床打斷了李飛的修煉,他緩緩收功,想象著靈竅內的那一團能量沿身體下移,落到腳後跟的太溪穴上。
  李飛睜開眼睛,覺得神清氣爽,正要歡呼一氣,卻見四周好幾個人在死盯著他,並且向他走來,包括方錦、方知脈、一個六十來歲的老者、幾個三四十歲的壯漢。
  “我可憐你們,不找你們麻煩,你們還不知死活麼?”李飛大怒,一躍而起。
  “不不不,少俠莫激動,是我們有些事想與少俠商量。見少俠似在練功,敢問少俠是修行之人麼?”說話的是那個白髮老者。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白髮老者拄著藤杖往前幾步,拱了拱手:“老朽姓金名用,也算是諸難友的頭領之一,有件事想與少俠商議,卻不知少俠是何方人士,家中還有何人?”
  李飛腦袋也比以前轉得快了,一瞬間轉過七八個念頭:又問姓名又問家人做什麼?是要套清楚了話去報官,還是見我長得帥想招我當女婿?或者他是個隱姓埋名的世外高人,看我資質根骨百年難得一見,想收我為徒……
  他心裡想著,嘴裡已在胡謅了:“我叫李飛,自小在南方偏僻的山中小廟修行,整天在蒲團上枯坐,嘴巴都淡出鳥來了。前陣子殺千刀的師父考校我的修為,居然說我沒有佛骨,修不成羅漢,叫我還俗到世間尋求富貴,一路遊歷就來到這兒了。”
  眾人連連點頭,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難怪頭髮只有寸許長,衣服又這麼怪,原來是冷僻門派還俗的和尚。
  金用面露欣喜,說:“如此最好。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夥強徒,約有二十多人,為首的叫馬戶,凶殘霸道,時常劫掠難民,姦淫婦女,甚至搶了難民小孩煮食,我們都不是他敵手,特別是大多數人外出尋找食物時,更無法抵禦他們的襲擊,所以想請少俠仗義相助。”
  “什麼,搶小孩吃?”李飛只覺一股怒氣衝上頭頂,“居然還有這樣禽獸不如的人,難道官府就不管麼?”
  一個黑臉膛,模樣堅毅而沉穩的壯漢恨恨道:“官府巴不得我們全死光了才清淨,甚至連他們也搶我們的東西,驅趕追殺我們,否則我們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我的妻子和剛滿月的兒子,就是在被他們驅趕時被,被……”
  方知脈說:“這馬戶據說曾是關外的流匪,使得一手好刀法,力大無窮,心狠手辣,隔三差五就上門要錢要糧,若是不給,便搶了女子或是小孩回去。”
  “就是,東邊的舊磨坊裡五十多人,因為反抗被他殺得一個不剩,可憐三歲的小娃娃都沒放過。”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你們放心,我這人一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個王八蛋不來算他命大,來了我叫他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眾人大喜,連聲稱謝,李飛心想這時候不趁機討點好處就沒機會了,又說:“我的神功還差一點沒練成,所以這幾天要專心練功,不能做其它事,吃喝嫖……那個,吃飯住宿問題你們可得給我安頓好了。”
  “少俠放心,無論如何也不能凍餓了你。”說著一個叫田一畝的送了頂棉布帽子,黑臉膛的那個叫湯成品,是個鐵匠,直接把身上的舊棉衣脫了塞給李飛,自己換了一件全是破洞的爛棉襖。
  李飛也不客氣,穿戴上身,再弄了件破褲子套上,除了臉白嫩一些,十足象是難民了。
  眾難民首領正商量著如何輪流守廟和尋找吃的,廟門突然“呯”的一聲撞開,一團青光卷著寒風灌了進來,殿前驀地出現兩個青衣道士,約有三十來歲,一臉狂傲之氣,後面背著寶劍,黃色劍穗微微晃動,更顯出一種瀟灑與威懾感來。
  廟內瞬間靜了下來,連咳嗽聲和小孩哭聲都停了。兩個道士眼神如電,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每個被他們看到的人幾乎都打了個寒戰。
  “昨晚有形跡可疑的外地人來這兒過夜嗎?”
  金老忙迎了上去:“沒有沒有,道爺,我們都是從關外逃來的難民。”
  李飛知道他們是來找自己的,心臟不由“砰砰”狂跳,偏偏那兩個道士眼光就落到他身上,並且向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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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試身手(上)
  李飛只覺兩個道士看向他的眼光有如利劍一般,自己就象是赤祼祼站在他們面前,渾身不自在。
  “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
  “啊……”李飛啊了一聲卻不敢說話,因為他的口音與別人有明顯不同,一開口就露餡。
  兩個道士眼神更加凌厲,身上衣袍無風自動,一股無形的威壓令李飛血液都幾乎凝固了。
  方知脈急忙說:“道爺息怒,他是我六弟,叫方回,自小是個啞巴,我們都是從回陽鎮方家莊來的。”
  李飛反應極快,張嘴咿咿啊啊幾聲,雙手胡亂比劃。
  道士看看方知脈,再看看李飛,都是白臉,似乎也有一點象,於是又把眼光轉到其他人身上了,環視了一圈沒發現可疑的人,便轉身向外走去。
  李飛耳尖,聽到廟門外傳來聲音:“寶井師兄,我覺得那人有些可疑,為什麼不再問問?”
  “寶月師弟,這就是經驗了,這人是黑眼瞳,筋骨鬆散,一點內功和真氣都沒有,不會是黑遼國的刺客,用不著在他身上花精力……”
  李飛終於放下心來,向方知脈抱拳行禮:“多謝方大哥替我解圍,昨天城門口發生刺殺事件,剛好我也在場,要是被他們認出來,肯定要把我抓去屈打成招,當成刺客往上報,真是多謝各位了。”
  金用卻是臉上愁雲密布,嘆道:“官府可惡,道士更可惡,我們自然不能讓他們坑害你。”
  “金老,這裡的道士很壞麼?”
  “唉,少俠遠來不知,大景國就是道士的天下,不要說那些道行高深,在天上飛來飛去的大真人了,就是一個看門的小道童,都比城裡的豪強、名流、富商要有體面一些,甚至對縣太爺都敢指手劃腳。他們要是看上了誰的產物,叫你白白送給他還要感謝他。官府還講個王法,他們連王法都管不了。”
  田一畝接口說:“我們寧可遇上強盜,也不願遇上官府,可是就算官府的人也怕遇上道士。”
  李飛大為意外:“居然還有這種事,大景國的道士很多嗎?”
  “多如過江之鯽啊!當今皇上昏庸,好丹求道,迷信道士,各地道士以十萬計。其中尤以太上教為最多,剛才那兩個就是太上教的道士。”
  “太上教?天下有幾個大教派?”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曾聽人說,當今世上有‘一教三宗五門’,一教就是指太上教,乃是天下第一大教,也是大景國國教;三宗是幽玄宗、明霄宗、大乘禪宗。幽玄宗的人擅長招魂趕屍,行事詭秘,明霄宗的人擅長練氣什麼的,大乘禪宗卻是和尚了。”
  “那麼還有五門呢?”
  方知脈說:“五門其實不算修行門派,而是社團行會,但實力卻非同小可。”
  李飛笑道:“難道他們還能控制天下不成?”
  “李兄弟真是說對了,五門分別是神鍛門、妙意門、雲帆門、錦繡門、無影門。神鍛門是專門打造兵器的門派,天下優良器械大半都是他們打造的;錦繡門專門販賣精品文房四寶、綿繡綢緞,連皇帝都要向他們徵求奇珍異寶;雲帆門是專門做海運、陸運生意的;無影門的人都是密探和殺手;妙意門經營妓院和賭場,包括了給皇帝挑選美人,整個國家都離不開他們啊。”
  李飛不由咋舌,排末席的“五門”已經壟斷了國家的經濟命脈,那麼“一教三宗”的地位可想而知。真是個夠滑稽的世界,當皇帝的居然把這些國計民生的事都交給幫派來做了。看來這個世界雖然有些象大宋朝,卻比大宋朝最亂的時後還要黑幾分。
  有這麼多修真的人,想在這個世界出人頭地可不容易,更不要說橫行無忌了。天夢神功到底有多強,能不能與這些修真的人相提並論?李飛又覺得有些心虛了。
  經過這麼一次小小風波,李飛覺得這些難民還是很夠朋友的,心中已經把他們當成朋友了。做人要恩怨分明,要是別人對你好,你還是一直耍無賴,那就要被人瞧不起了。
  難民們分配好,大部分出去乞討,一些人去撿乾柴,有時運氣好還能遇到被凍斃的鳥獸,但廟裡也要輪流留幾個強壯的人守著老弱病傷。李飛作為他們特聘的“保鏢”,當然也是留守廟中。
  李飛跑到偏僻處,按夢中時遷傳授的方法,意守靈竅,掐了個訣法,喝了一聲:“地賊星時遷!”,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可能是功夫還沒練到家吧,他也不氣餒,坐到廟內角落,集中精力練功去了。
  眨眼就過了五天,既沒有惡棍來搶劫,也沒有道士和官兵來搜捕。
  難民們弄點吃的很不容易,能討到一點剩飯剩菜就是相當幸運了,想天天偷到雞更是不可能的,大部分人都處於饑餓狀態,但是他們每天總會把最好的食物留給李飛。
  李飛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品大大暴發,每次也會把食物分一半出來,送到病人或是小孩手裡,受惠的人千恩萬謝,幾個難民頭領雖然沒有多說話,但眼中已有了明顯的敬意。
  這幾天勤練天夢神功,已經小有所成,可以明顯感覺到靈竅處存著一個空間,有一團能量聚集在裡面。他的視力、聽力有顯著的提升,方圓十米內風吹草動都一清二楚。每次收功時,腳後跟太溪穴處也有鼓脹的感覺,跑起來特別輕快,有時奮力一躍能跳到兩米多高。
  進步雖然神速,李飛卻覺得很不滿意,第一他還不能召出時遷;第二他沒有感覺體力有增加的跡象,也沒有任何打鬥招數可用。也就是說他的戰鬥力並沒有實質上的提升,如果馬戶真的找上門來,他未必能擋得住。
  說曹操曹操就到,這天早上,眾難民依舊外出尋找食物和撿柴,輪到湯鐵匠、趙大錢、柳百強等六個青壯留守廟內。外出的人剛走不久,廟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廟門被“呯”一聲踢開了,一群人手持短刀、匕首和棍棒,殺氣騰騰地衝了進來。
  為首一人高有一米八五,狐皮帽子虎皮背心,粗壯驃悍身如鐵塔,一道猙獰的刀疤從鼻梁處一直延伸到左耳下,觸目驚心。
  來人正是難民們談虎色變的馬戶。
  廟內女子和小孩大聲驚叫,如同見了惡鬼,湯鐵匠等人臉上變色,急忙操起木棒柴刀之類,搶步往殿門口擋住來人的前進之路。
  “哈哈,哈哈哈!”刀疤臉仰天暴笑,“馬爺幾天沒來,你們膽子就長了,敢反抗了?”
  金老顫巍巍地跑出來:“馬爺,馬爺,手下留情啊,我們實在是困難,否則不用等你們上門,我們就把孝敬奉上了。”
  “呸!”馬戶一口濃痰吐到金老臉上,“沒糧給錢,沒錢給人,老子這幾天上火,你這裡正好還有幾個妞兒不錯,快叫兩個出來。”
  “想要人,先得問問我手上的燒火棍同意不!”李飛握著一根三米來長,碗口粗細,一頭還在冒火的木棒,一步一步走出來,他的語氣和腳步,堅定得讓人心驚。
  馬戶瞳孔收縮,緊盯著李飛的腳,他是練過武藝的人,從別人走路的步伐就可以看出對方實力的高低,但這時卻看不透李飛的深淺。
  馬戶帶來的二十多個壯漢紛紛怒罵:“哪裡來的野小子,活得不耐煩了麼!”
  “就這擀面棍的身材也敢張狂?打死這小王八蛋!”
  “老子就喜歡這種小白臉,不如今晚……”
  馬戶一舉手,待全部聲音停了下來,冷冷道:“小兄弟哪條道上的,眼生得很。”
  李飛心中雖然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卻擺出一副江湖少俠的模樣,傲然道:“我便是江湖人稱‘一碰飛’的李飛。”
  能在江湖上闖出名號來的人可都不簡單,馬戶臉色變了變,拱手道:“失敬,失敬!卻不知是出身哪個門派,師父是誰,也許我還認得,大水衝了龍王廟了。”
  李飛哪裡有什麼師父和門派,可是又希望能把他們嚇走,省得動手,於是故作高深地說:“我師父是個和尚,你說哪一派?”
  眾人突然靜了下來,馬戶臉上的刀疤抖了抖,卻突然暴笑起來:“大乘禪宗的人怎麼會變成難民了?你騙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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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試身手(下)
  “我這根木棒可從不騙人,一碰就飛!”李飛一字一句道,“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我必殺人!”
  馬戶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麼,眼中凶光大盛:“他就是那天在城門害死我們弟兄的人,給我上!”
  眾強徒大吼著衝了過來,李飛早已快步迎上,揮棒便向眾人橫掃過去。“呼”的一聲,燒焦的棒頭急揮之下紅了起來,煙火呼嘯,火星迸射,威勢驚人。
  木棒有近三米長,這一揮開便是橫擋五六米寬,硬是將眾人擋住。李飛得勢不饒人,火棒來回揮舞向他們迫去,逼得他們狼狽退後,一些人以棍棒來架,卻不如李飛力大,不但架不住,反而跌撞成一團。
  一人一棒,便將馬戶等人逼得亂成一片,急往廟門退去。
  湯鐵匠等人大喜,也急忙去火堆裡抽出還在燃燒的樹枝和木棒。
  馬戶躲在別人身後冷眼觀看,見李飛長棒回掃,舊力已消新力未生之際,將一個人推出來當炮灰,擋得木棒停滯了片刻。他自己已閃電似的一刀劈出,“咔嚓”一聲把木棒砍斷,李飛手中只剩了米多長的斷棒。
  眾強徒大聲狂呼,一擁而上,揮棍亂打。
  李飛急忙招架,可是敵方人多,有不少長傢伙,而他手上的木棒卻太短了,架得了這邊架不住那邊,剎那間身上便挨了幾下。但是他也沒覺得太痛,打得性起,也不再擋,仗著速度快力氣大,以手中短棒與敵人拼命,磕得敵人武器脫手飛出,幾個衝得快的冒失鬼被他打倒在地。
  馬戶瞅準空當,猛地又一刀削來,李飛忙以棒還擊,不料馬戶的力氣卻要比常人大得多,沒能把他的刀磕飛。馬戶一刀接一刀如風火輪般砍到,力氣和速度卻也不比李飛差多少,而且有攻有守,頗具章法。
  李飛手忙腳亂,擋了幾下木棒又被砍斷了一截,眾人一擁上前,他招架不及,被馬戶飛起一腳踢了出去。
  幸好湯鐵匠、趙大錢等人已經衝了過來,也是揮舞著帶火的棍棒一通亂打,把馬戶等人阻了一阻。
  一時之間山神廟內好似神鬼祭壇,混亂得不可開交,刀光揮灑著鮮血,怒罵伴隨著驚叫,火星四濺,人仰馬翻。
  馬戶這幫人戰鬥力極強,湯鐵匠他們沒有李飛那樣的神力,根本架不住,沒幾下手中的火棒便被磕飛,趙大錢和兩個人被打倒在地,柳百強也挨了一刀,湯鐵匠被兩三個人扭住動彈不得。
  李飛再撈到一根棒子時,馬戶已把滴著血的鋼刀架在湯鐵匠的脖子上,獰笑道:“一群烏合之眾,也敢跟大爺叫板,臭小子,給我跪下磕頭,否則我一塊一塊把他剁了喂狗!”
  湯鐵匠瞋目大喝:“不要管我,少俠快走!”
  “閉嘴!”刀疤臉一腳踢在湯鐵匠的後腿彎上,將他壓跪在地上,刀架他肩頭,“少俠,哈哈哈,狗熊都不如!‘一碰飛’我看一碰就飛的人是你吧!”
  李飛臉色慘白,心中有如火燒,不僅是因為自己被打敗的屈辱感,難民們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供養著他,但他卻辜負了眾人。他眼中突然閃出決絕和凶悍之色,就象一隻獵物被逼到了死角,發出了最後的怒吼!
  馬戶以為他要出手,急忙蓄勢以等,眾惡徒也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但李飛並沒有衝過來,卻掐了一個古怪的訣法,右手中指扣在拇指上,食指搭著中指成兩個重疊的圓,無名指和小指分開伸直,意守靈竅,喝了一聲:“地賊星時遷!”
  一道黑光閃過,時遷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拱手道:“兄弟喚我何事?”
  李飛只是絕望之下試一試,不料真的把時遷給喚出來了,不由大喜:“把那個人救過來!”
  時遷飛速上前,一拳擊在馬戶的脅下,另一手已將他的刀撥開,把湯鐵匠給拉了過來。動作如行雲流水,快如輕風拂柳,一氣呵成。
  李飛急忙上前幾步扶住湯鐵匠,又對時遷說:“把他們的武器都奪過來,每人打兩個耳光!”
  時遷又一閃衝到馬戶面前,在他手背關節處敲了一下,馬戶脅下痛入骨髓,還沒反應過來,手背吃痛不由一松,刀已到了時遷手中。時遷把刀往李飛腳邊丟來,同時“啪啪”兩聲,給了馬戶兩個巴掌。
  李飛還沒來得及叫好,時遷又到了另一人面前,如法炮製,奪刀、打耳光一氣呵成,只聽得“噼啪”之聲不絕,刀劍一把接一把丟了過來,“馬家軍”眾人沒有一個反應過來,已被全部繳了械,甩了耳光。
  眾人只見李飛指手劃腳,口中吆喝,馬戶就按住脅下,熊腰彎成了蝦米,湯鐵匠也自動跑到了李飛那邊,然後所有人又“主動”把武器丟了過來,捧著紅腫的臉呆若木雞,不由全嚇傻了,因為他們都看不到時遷——事情經過都清清楚楚,就是看不到此人的存在。
  李飛也沒料到時遷這麼能幹,現在哪裡還肯放過馬戶?指著他說:“給我打他的臉,五十下,不不,一百下不嫌多!”
  時遷一步跳到馬戶面前,左右開弓,一掌接一掌掄了起來。馬戶感覺不對,揮拳反擊,左支右擋,可是什麼都看不到,哪裡能擋得住?更倒霉的是,跑也沒地方跑,轉到哪個方向都挨打。
  時遷他是看不到的,可是打在臉上的力氣卻不小,只打得馬戶眼冒金星,臉頰高高腫起,鼻裡、嘴裡噴出血來。
  大約打了二三十下,剛讓人覺得解氣,時遷卻突然身子一晃,憑空消失了。李飛只覺一陣頭重腳輕,全身虛脫,靈竅處如炸裂了一般難受。他身體晃蕩了幾下,深吸一口氣,這才勉強站住,沒有出洋相。
  馬戶的頭仍然左擺一下,右擺一下,象是有人還在揍他一樣,好一會才定下神來,急忙向李飛跪下磕頭:“饒命,少俠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吧!”他不是被打怕了,而是被嚇得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馬家軍”全都嚇傻了,這時才反應過來,跪下亂磕頭:“少俠饒命!少俠饒命!”
  廟裡的難民不知是驚懼還是崇拜,也大多跪下磕頭,眼前這麼古怪的事如果不是神作怪就是鬼作祟,而這兩者都是凡人們最害怕的。
  李飛這時幾乎難以站穩,全靠意志力強行撐住不倒。他知道是自己功力不夠,強行召喚出時遷,把自己的體力和精力都抽光了,早知道時遷只能用這麼短的時間,該直接把馬戶一刀砍了才是。
  現在絕對不能讓敵人看出自己的處境,否則後果就嚴重了,他高深莫測地點點頭:“你們每個人打自己二十個耳光,然後滾出去,誰要是敢打輕了,我把他的頭砍下來。”
  馬戶也夠硬氣,立即狠狠往自己臉上打耳光,二十個耳光打完,腦袋還沒清醒過來,便跌跌撞撞往外走,衝出大門去,灑了一地鼻血。他的弟兄們有樣學樣,打完拉起地上的同伴飛一般地逃走了。
  聽到他們出門走遠,李飛再也堅持不住,直挺挺倒了下去。眾人一陣慌亂,急忙把他扶住,大呼小叫。
  李飛昏昏沉沉,一會兒夢到了家裡人和同學朋友,他們都用充滿了同情的目光望著自己;一會兒夢到了梁山好漢,似乎自己也成了好漢之一,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帶著眾好漢行俠仗義縱橫江湖;一會兒又夢到自己已能騰雲架霧,在天上飛來飛去好不快哉。
  最後,他竟然夢到了嬌滴滴、香噴噴的李師師坐在身邊,用精巧的銀勺舀了肉湯,在櫻桃小口邊吹了吹,輕啟皓齒試了下溫度,然後送到他口中。
  乖乖,李師師怎麼也出來了,大宋第一名妓現在是我的奴才了!不知道能不能先摸下她那柔荑般細嫩的小手,再捏捏她那桃花般艷麗的臉頰,然後再……
  這個邪惡的念頭一起,李飛便清醒過來,嘴裡還有肉湯的味道,再一睜眼,身邊果然坐了位女子,一手端了碗,一手舀了肉湯在嘴邊吹著,動作姿勢與夢中無二。
  天啊,莫非夢想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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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神偷時遷(上)
  李飛眼光落到端碗的女子臉上,哪裡是什麼名妓李師師,只是一個髒兮兮的女難民而己。
  這小妞很年輕,大約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頭髮有些散亂,隨便綰在後面,五官長得還算清秀,但皮膚粗黑,臉上還有好幾道象是惡瘡留下的傷疤;穿著一件破棉襖,腰身臃腫似水桶,不說醜就已經是在表揚她了。
  李飛認得她是難民之一,不過沒有與她說過話,想不到她會來照顧自己,急忙坐起來:“不用你喂了,我自己來,謝謝你了。”
  那少女一口湯剛伸過來,沒料到他突然醒來,嚇得差點把湯潑在他身上,隨即一臉欣喜:“你醒了,感覺怎樣?瞧你都暈迷快兩天一夜了。”
  “這麼久了?”李飛拍拍身體,似乎沒什麼不妥,只是靈竅內空盪蕩的,幾乎感覺不到靈炁了。抬眼一看廟裡人很少,忙問:“其他人還好嗎?”
  少女低下頭,聲音有些凄楚:“死了一個人,還有兩個躺在那邊,不知能不能挺得過去。其他人倒是傷得不太重,衣服穿得厚,只破了皮肉。”
  李飛有些黯然,順著少女指的方向望去,兩個重傷員躺在大殿左側,湯鐵匠、田一畝、方知脈和幾名婦女在照顧他們,另有幾人坐在一具屍體邊抹眼淚,其它能走得動的幾乎都出去找吃的了。
  他要起身,少女卻擋住了他,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別起來,你要好好休息。”
  “我已經沒事了,只是耗神過度,睡這麼久已經好了。”
  少女歪頭狐疑地盯著他,想分辨出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這時李飛才發現,這少女的眼睛很圓很大,黑白分明,清澈之極,眼仁就像兩顆亮晶晶的葡萄,教人恨不得舔上兩口。這應該是一雙美女才有的眼睛,莫非這人是故意扮成醜女的?
  再一細看,她的眉毛、鼻子、嘴脣、臉形、下巴都長得很好,說話之時牙齒雪白整齊,就是皮膚又黑又粗,加上幾個疤痕令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少女見李飛盯著她看,不由臉紅起來,低下了頭。李飛暗罵自己多疑,她的臉會紅,說明沒有涂偽裝在上面,手上皮膚也是一樣黑,所以應該是天生的。
  李飛走到兩個重傷員那邊,方知脈忙起來相迎:“原來李少俠醒了,你身體還虛,不可隨意走動。”
  “我沒什麼事,他們怎麼樣了?”
  “一個胸部被砍了一刀,一個腰上中了一斧,頭上也受了棍傷。現在血是止住了,但是傷口太深,除非是有治傷良藥,否則只怕傷口會惡化。”
  “他們要什麼藥才能治,附近能買到嗎?”
  方知脈搖了搖頭:“這樣的傷必須得配製好的金創藥,或是三七、熊膽之類治傷良藥,否則難以起效。這些藥只有城裡的大藥店才有,可是我們進不去,也買不起。”
  “他們最多可以挺多久?”
  “這個有點難說。”方知脈皺著眉頭,拈著細須,良久才嘆息道,“如今天氣寒冷,可能暫時不會惡化,能撐住五六天,要是運氣好,可能就沒事了,要是……”
  李飛心情沉重,如果不是他這個保鏢不合格,他們就不會躺在地上了,受人恩惠,卻不能成人之事,令他覺得萬分愧疚。他雖然有些霸道,有時還喜歡耍些小聰明,但卻是真正有血性的人,恩怨分明,不願欠了別人什麼。
  想了一會兒,現在只有依靠召喚時遷去偷進城的腰牌和錢,才有可能進城買藥。可是他現在召喚時遷只有幾分鐘,根本無法偷竊,況且昨天元氣大傷,現在幾乎感覺不到靈炁了,五六天未必能復原。
  李飛心情煩悶,步出廟外,下了好幾天的大雪,今天居然出太陽了,夕陽斜照,紅霞映雪,當真是紅妝素裹,分外妖嬈。
  來到這個世界沒幾天,他變了許多,變得沉默和內斂,此時想得最多的是生存、責任和道義——以及人生的意義和世事的無常。以前他唯恐天下不亂,最厭煩的是父母的囉嗦和無窮無盡的功課,而現在他更想再擁有這些,再回到以前認為單調枯燥的生活。
  肩背上忽然一沉,原來是那少女不放心他,拿了件舊棉衣出來給他披上。
  李飛勉強朝她一笑:“你叫什麼名字?”
  “他們都叫我阿奴。”少女俏臉一紅,低著頭說,“少俠昨天用的是什麼法術?”
  “法術?”李飛一臉詫異,“你怎麼會認為我用的是法術?”
  阿奴鳳眼一轉,頗有靈慧之色:“你說是南方來的,又當過和尚,那一定是從哈迷國學來的法術了,聽說哈迷國的番僧都會妖法……啊,你、你這個當然不是妖法啦。”
  話畢,她還揉著衣角偷偷瞧了李飛一眼,生怕李飛不高興。
  李飛有點哭笑不得:“我從來沒見過哈迷國的番僧,這個不是妖法,也不是法術,是,是一種請天兵天將下凡的神術,是夢裡神人教給我的。”
  阿奴露出又是驚訝又是崇拜的眼光,幾乎要跪下來磕頭了。
  “臭驢沒再來了吧?”李飛趕緊攙起她,笑問。
  阿奴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驢”,是故意將馬戶兩個字合在一起,不禁莞爾:“當然沒有啊,他們被你這個大英雄的氣勢嚇破膽了,應該不敢再來了。”
  李飛搖了搖頭,他本來是想好好折磨一下馬戶,給難民朋友出口氣,所以沒有直接一刀殺了他,誰料時遷那麼快就挺不住了,實在是失策。馬戶認出了他,為了報仇十有八九會去向官府告密,恐怕需要盡快把他除去。
  兩人隨口聊了幾句,這時外出的人陸續回來了,難民們一個個都向李飛問好,很是熱情和欣喜,但笑臉中也有明顯的敬畏和驚懼之色,甚至還有些老人想跪下參拜。金老、趙大錢等人回來,也是恭敬的成分居多,明顯跟自己保持著距離。
  眾頭領接著談到如何買藥治傷,如何安撫死者家屬,還要防止刀疤臉回來報復等事情,現在最最需要的就是錢和進城的通行證,尤其是缺錢。有了錢一切狀況都會好轉,否則拖不了多久大部分人就要餓死。
  可這對他們來說卻太難了,他們渡過了一個難關,但是前途依然黯淡,死傷者家人哭哭啼啼,生病的人咳個不停,廟裡的氣氛又沉重起來。
  李飛沒有多說話,坐到角落默默練功去了,他必須盡快把神功練好,才有可能救治重傷和生病的人,帶著這些人擺脫困境。
  現在他已經可以肯定,天夢神功是一種很神奇、修煉很快的功法,否則不可能短短幾天輕功就大幅提升,並且真的把時遷召出來了。如果能按正確的方法練下去,飛天遁地也不是不可能的,但遺憾的是,時遷也僅知道一部分功法,而且是入門級的。
  別人都看不到時遷,那麼時遷很有可能是一種靈體,自己的靈竅已經開啟,所以能夠看到這傢伙。
  時遷只經過很短的時間就消失了,而他的精力、體力卻大大受損,可見召喚出來的時遷與他的功力有關,需要從他身上吸取能量。可能他的功力越高,時遷就越厲害,出現的時間也越長?
  如果時遷能長時間跟在身邊,便是遇到江湖上的一般人物也不怕了,可惜時遷不擅長打架,在一百零八個好漢中是屬於最不能打的,要是能把武松、關勝、林衝等人召出來……
  李飛心中狂跳了一下,時遷可以召,其他人應該也可以召,要能帶上一百多個隱形的好漢遊歷江湖,還有誰敢動自己一根毫毛,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這是一本神奇的書,可能還有更多神奇的東西可以挖掘,更多不可思議的秘密可以探索。
  興奮了好一會兒,李飛才把心定下來,喚醒時遷完全是一次巧合,其他人未必也能用這個方法。現在他沒有太多時間去研究這些,而是要抓緊時間打造一個金牌時遷出來,好去偷錢、偷腰牌,等渡過了眼下的難關,再來研究其他人。
  今夜天空無雲,一彎殘月如鉤,寒星萬點,正是練功的好時機,李飛很快就進入了觀想狀態,神識透過屋頂,如巨人般浮於高空,準備開始吸收“地賊星”的靈炁。
  原本靈竅處的感覺是一個完整空間,如同一個空心球體,但受傷後感覺就很模糊了,幾乎感應不到它的存在。這時進入練功狀態後,它又開始清晰起來,不過已經不是那麼完整,象一個雞蛋被砸破了,出現一條明顯的裂縫,許多能量從那兒散逸出去,不知跑到哪兒去了,難怪他實力變弱了。
  “糟糕,該用什麼辦法去修補它?”
  天夢神功中並沒有什麼修補靈竅的方法,事實上它也不是一個實體的東西,李飛根本不知如何著手。可是不把它縫補起來,吸收的靈炁不是全泄漏了麼?
  想了一會不得要領,只好先吸點星光試一試,他按著正常練功的方法,開始吸收星光靈炁。
  大量靈炁傾泄而來,簡直如實質的水流注入池塘,“裂縫”中雖然有絲絲能量在逃竄,但遠沒有注入的能量多。越來越多能量聚集,池塘開始翻滾涌動起來,如天池大霧滾動,似錢塘漲潮澎湃。
  不要讓那些能量逃走了,把它們吸回來吧!
  他心中才一動,相互衝激的能量團突然卷動起來,以“池塘”中央為焦點形成一個大漩渦,攪動了整個空間。在這個漩渦的牽扯下,能量不再從裂縫處涌出,連之前散逸的能量都被扯了回來,受傷時游離於身體各處經脈和穴位的絲絲靈炁都被收回來了。
  似乎就連天上的星光也在漩渦之力的影響下加快下瀉,能量不停地增加著,漩渦依舊在旋轉,層層波浪相推,有如千軍萬馬奔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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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神偷時遷(下)
  李飛收功時,靈竅內平靜了下來,破損處已完好如初,並且整個空間比之前要大了許多,如果說之前是個池塘的話,現在已經是個小湖了。
  也許天夢神功本身就有自我修復的功能,並且有可能因為這一次超負荷使用,加快了修煉的進度,似乎是因禍得福了。
  夜半,一個黑影悄悄出了破廟,向東河城方向奔去。
  這人當然就是李飛了,他將靈竅內的能量注往太溪穴,只覺身體輕盈,兩腿有用不完的力氣,一步邁出就是兩三米,快勝奔馬,輕若鴻羽,在雪地上只留下了淺淺的腳印。練習時遷傳授的功法,最明顯的就是輕功大大進步了。
  不一會就到了東河城外,城墻上雖有寥寥幾個燈籠,卻沒有一個人影,連吊橋都沒有絞起來。畢竟這兒不是前線,沒人半夜還在外面玩命,官兵們都縮到城樓內烤火喝酒去了。
  李飛悄悄來到城下,手掐訣法,輕喝一聲:“地賊星時遷。”
  他胸口放著書的地方一道黑光透出,時遷現身出來,擠眉弄眼道:“小人來也。”
  “兄弟,你能不能幫我偷幾個進城的腰牌和一些錢?腰牌是竹片做的,長約四寸,寬約兩寸,上面有名字和烙印的花紋。”
  時遷鼠眼放光,眉飛色舞:“這個小人最拿手了,我去去就來。”
  “快去快回,不能超過一刻鐘。還有,注意不要被城裡的道士發現了。”以李飛估計,自己現在功力加深了,在沒有打鬥的情況下應該可以支持一刻鐘。
  “遵令!”時遷一拱手,手上突然多出一個勾索來,甩了幾下向上一揚便勾住了城垛,然後雙手交替,比猴子還要快速靈巧地爬上去了。
  李飛目送著他消失在城頭,心裡七上八下,既擔心他在短時間內偷不到東西,又擔心他驚動了城裡的道士。
  不一會,李飛手指卻不自覺地動了起來,產生了也想跟著時遷去偷雞摸狗一把的慾念。他不由吃了一驚,自己從來沒有偷過別人的東西,現在雖有弄些錢渡過難關的想法,卻從沒有親自動手偷東西的念頭,怎麼會有這樣古怪的衝動?
  難道時遷偷東西時自己也想偷?
  突然之間,李飛又有了一種對金銀財寶近乎貪婪的渴望,就象酒鬼見到了好酒,賭徒摸到了骰子,錢物對他有了很大的誘惑力——以前他從來沒有這樣過。
  現在他可以肯定,召喚出時遷會影響到他的喜好和習性,至於為什麼會這樣他也不知道了,他甚到連時遷是神是鬼都分不清楚,反正時遷不會害他就是了。
  李飛這時還茫然不知,在修道界中,御使飛劍和使用法寶,修煉者必須真氣、心靈與法寶飛劍相聯繫,才能控制它從遠距離攻敵並暴發本身潛力,所以使用者必定與法器魂靈相通。只不過法寶飛劍之類再有靈性,也只是死物,只能對主人產生簡單的影響。
  現在李飛與時遷的關係,就象是修煉者與法寶飛劍的關係,時遷要共享他的部分功力,並且與他魂靈相通。可時遷卻是個有思想有性格的“人”,所以對他的影響也就更深了,令他的習性跟平常迥然有異。
  在道法中有召喚黃巾力士、龍虎、天兵神將、撒豆成兵之類,佛門中也有召喚枷藍、尊者、護法之類,但它們只是個戰鬥機器,與時遷這種情況是完全不同的。硬要歸類的話,時遷應該是屬於法寶類,活的法寶,簡稱“活寶”。
  也就十分鐘左右,時遷終於在城頭出現了,手腿齊動,貼著城墻直接滑了下來,將三個竹牌和幾個小布袋遞了過來。
  李飛大喜:“果然不愧為神偷,這麼快就偷到了。你快回去吧。”
  時遷得到表揚很是得意,小眼眯成了一條縫,笑道:“不急不急,不如小人與大哥去找個店家,買上幾斤好酒和燒雞,一醉方休,如何?”
  李飛最怕人們發現丟了財物大鬧起來,引來城內的道士,不敢在這兒久留,也不敢多說話,急急忙忙就往樹林裡鑽,時遷只得緊跟在他後面。
  離城已有三五里,李飛才放下心來,對時遷說:“我功力還淺,不能讓你呆在外面太久,快回去,等我修為高了,再召你出來好好樂一樂。”
  時遷有些不情願,但也不敢反對,戀戀不捨地一施禮,化為一道黑光回去了。
  李飛繼續往前跑,這時心裡還有如兔子亂跳,雖然錢不是他親手偷的,可畢竟是作為主謀第一次偷人家的東西,總是覺得心虛。
  跑了一會他停了下來,想查看收穫如何,突然感覺到前面的樹林內有一股陰冷的氣息傳來,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這股陰氣絕對不是冷風,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氣。接著他聽到林內有人低聲念著咒語,陰氣更加濃郁了,夜風中似乎還有一股腐臭味道傳來。
  李飛頭皮發乍,心臟狂跳,腦中瞬間轉過幾個念頭:湊上去瞧熱鬧吧……太危險!趕緊逃跑吧……也不行!或許對方是猛鬼出世,或許是有邪道高人在練魔功,現在絕對不能妄動,否則一定會被發現。
  他輕手輕腳靠近一棵大樹後,慢慢地伏下身,並且盡量往雪堆裡面鑽去。
  離他五六十米的林內有兩個黑影,其中一個動作僵硬,眼中閃著綠幽幽的光芒,只見它僵直地走到一具冰屍前,將冰屍從雪中拉出來,嘴對嘴吻了上去……
  李飛一陣噁心,幾乎嘔吐起來,他還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另一個黑影突然“咦”了一聲。
  聲音方落,天空中一道紅光如奔雷而來,光照十里,隱帶風雷之聲,瞬間便到了眼前。
  紅光一收,樹頂上現出一個矮小枯瘦的老道來,寬大的黃色道袍空盪蕩地掛在身上,活象是個穿著衣服的馬猴。他臉皮乾癟,其貌不揚,但是兩道長眉赤紅如火,向上斜豎,眼瞳內也隱現火焰流光,自有一股不怒而威,強橫霸道之氣。
  一把紅光灼灼的寶劍在他身邊來回逡巡,帶出一條條紅芒,熱浪逼人,樹上的冰雪快速消融,便連遠在幾十米外的李飛都感覺到了空氣的炙熱。
  在紅光的照耀下,林內的兩個黑影也清晰可見,一個是穿著青袍的中年道士,白臉細須,相貌不俗,但卻給人陰氣森森的感覺;另一個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具全身包裹著黃布的僵屍,臉上無肉,綠眼暴牙,身上畫滿符籙,露出黃布外的地方都長滿了金色長毛。
  黃袍老道紅眉一揚,冷哼一聲:“冥河生,在修道界你也算一號人物,居然淪落到偷竊百姓財物的地步,就不怕給你們幽玄宗丟臉麼?”
  冥河生一張本來就陰森的臉更加陰沉了,冷冰冰道:“你火雷劍若真蠻橫無恥天下皆知,卻也不能這樣毫無緣由地亂咬亂吠吧,我何時偷百姓的財物了?”
  “呸,方才有一幽魂潛入城內偷盜,若不是你還有誰,難道天下除了幽魂宗還有人能役使幽魂?難道附近除了你還有幽玄宗弟子?”
  冥何生怒極反笑:“你是太上教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有頭有臉,怎能如此信口雌黃?想仗勢欺人動手便是,何必找如此不堪的藉口,難道火雷劍已成了捕頭衙役狗腿子之流。”
  若真怒喝一聲,如一聲焦雷炸響:“你道我不敢殺你麼!”
  “我幽玄宗便就怕你太上教了麼!”
  若真須發怒張,劍訣一指,火雷寶劍紅光突亮,劍氣暴長數米,以雷霆萬均之勢向冥河生刺去,風動雷鳴,數十米內樹上積雪隨之而震,紛落如雨。
  冥河生玄功也在同時發動,手中一團藍光飛上空中,光芒散射開如一片鏡狀,射來的紅光劍氣一觸盡皆散開,未有一絲穿過;那尊呆立不動的僵屍雙腿一蹬,直直往寶劍迎上,一拳轟出,黑氣如狂濤而出,“嗡”的一聲將寶劍震飛出去。
  “好啊,原來你煉成了刀槍不入的‘金屍’和‘離魂返光鏡’,難怪敢如此猖狂!”若真劍訣一引,火雷寶劍快如疾電,幻成十幾道劍光亂刺。
  冥河生不答,離魂返光鏡懸停在頭頂上方,罩住了他全身,藍光之內無半點風浪,藍光之外枝斷雪融,岩石如油酥般粉碎。他雙手急掐法訣,金毛僵屍彈跳如簧,雙拳揮擊,黑氣騰騰,陰風呼嘯,將若真的所有攻擊都擋了回去。
  幽玄宗擅長煉制僵屍和幽魂作戰,僵屍分有多種,越是高級的僵屍越難煉制,威力也越強。普通的僵屍煉到頂級,也能鬥得過江湖好手;“鐵屍”煉成後跳躍如飛,力大無窮,身堅如鐵;而“金屍”是用修真高手死而未僵,功力未全散的屍體,灌下秘藥,紋以符籙,以幽玄宗的特有秘法經三年煉養而成,一般刀劍完全不傷,不畏劍氣和普通的法術。可以說帶上這麼一個保鏢,天下盡可去得。
  不過若真的輩份和修為都在冥河生之上,性烈如火,實力強橫,打著打著,金屍雖強卻也只有防守之力,已落在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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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火雷道劍(上)
  兩大高手劇鬥,方圓數百米內樹上積雪震落紛飛,李飛已經大半鑽入雪下的身體也被完全蓋住了,只余一雙眼睛透過小孔往外看。
  他生怕兩人感應到自己的存在,眼光已不敢直接看向他們,盡量減慢呼吸,平緩心跳,擔心呼吸稍粗一點都有可能被兩大高手發覺。這場大戰是他引發的,要是被他們知道了真相,只怕自己死得連渣都找不到。
  若真連連變化劍法,卻始終攻不破金屍和返光鏡的雙重攔截,不由怒氣勃發,沖天飛起,口中急念咒語,雙手比划不停。火雷劍豎立空中,紅光烈烈如柱,長達數十米,團團青白火焰環繞光柱,火中又有大量碗口粗細的火雷迸發,雷聲陣陣,流焰亮徹夜空。
  “火雷道劍!原來你已經修成中級的道劍!”冥河生臉色大變,想要逃離時,發覺自己已被劍氣雷罡發出的氣機鎖定,除了硬拼已無他法,大驚之下只好全力催動護體法寶離魂返光鏡,藍光放大一倍,向劍光火柱迎去,金屍也跟著跳起,緊隨在藍光之後。
  寶劍帶著紅光、流焰、火雷一齊落下,似慢實快,有一股無堅不摧、無所不破的氣勢。
  藍光一觸便黯然失色,跌落地面,卻是一個散髮著絲絲黑氣的小銅鏡。金屍全力上擊,迎戰寶劍,同時口中噴出一個雞蛋大的黑珠向若真打去。
  此珠一出,陰風黑氣大盛,腐臭逼人,似乎連那光可燭天的雷霆一劍也變暗了些。
  眼看若真就要被這毒珠打個正著,他身上的黃色道袍突然離體飛出,如同一片光燦燦的黃雲向黑珠迎去,兩廂一觸,黑珠如泥牛入海了無蹤跡。原來他身上的道袍也是一件法寶。
  此時火雷劍已經轟到了金屍身上,金屍如冰水入爐火,鬼氣陰風瞬間消融,接著全身著火,變成了一具火屍砸向地面。
  冥河生與法寶、金屍性命相關,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眼見法寶被破,頓時口鼻流血,忙亂之中使出一柄碧玉短尺迎向劍光,滿臉都是絕望的猙獰。
  “轟——”火焰四射,數雷齊轟,冥河生整個人被紅光和火焰淹沒。這一擊有若地裂山崩,附近冰雪瞬間融化,樹木碎裂紛飛,盡皆帶火。
  李飛遠離他們五六十米,還是感覺全身如遭錘擊,險些噴出血來。所幸他這兒冰雪融化得還不是很厲害,許多大樹倒下來,枝葉把他壓在下面,沒有露出身體。他不敢再看,將臉沉在雪中,連呼吸都閉住了。
  “螳臂擋車,不自量力!”若真哼了一聲,接著“呼拉”一聲響,林內似是起了一陣暴風雪,所有火焰都滅了。
  李飛聽到遠處有幾個人的聲音傳來:“師叔,是什麼人來著?”
  “么魔小丑而己,都回去吧……咱們還有更要緊的事,準備一下明早就啟程……”
  李飛暗松了口氣,又等了一會兒,確定附近沒有人了,這才從亂樹枝中鑽出來,抖落一身雪。幸好自己跑得及時,又有冥河生正巧在這兒當替死鬼,否則自己一定被他追上,就是有一百條命也完了。
  若真應該是個很有身份的高層修真人士,為什麼會跑來玩抓小偷這種小事,太上教的人都閑得發瘋了嗎?
  “好個霸道的太上教,想殺人就殺人,連修道的人都不放在心上,對待普通百姓可想而知了。弱肉強食,強者為尊,這世上本來也就沒有什麼道理可講的。”
  李飛感嘆了一句就要離開,突然來了奇想:冥河生也算是個高手,身上會不會還有法寶或秘笈之類的?
  樹林內直徑五六十米的地方都被夷為平地,中央還有一個大坑,冥何生的屍體就倒在坑底,不過已經成為焦屍了。李飛抱著試試看的心思,用樹枝在他身上撥弄了幾下,全身衣物都已成灰,皮肉焦黑,慘不忍睹,就是他兒子來也認不出是誰了。
  樹枝突然挑起了一件硬物,掉在地上“鐺”的一聲,李飛拿起抖了幾下,原來是個三指來寬的鬼頭令牌,沉甸甸象是金子做的,應該值不少錢。他收了令牌,再看周圍只有幾具焦屍,一具是金屍,其它是凍死路邊的難民,卻沒有剛才冥河生使用的法寶和綠玉尺,如果不是碎了,就是被若真收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他急忙離開,一路飛跑回到廟內。
  眾人都在沉睡,李飛拿出戰利品細看,三個竹牌是以百年老竹製成,刻有姓名和一些不知什麼意思的記號,都是用燒紅的鐵印烙上去的,清晰而精緻,不易假冒。
  打開一個錢袋,裡面有上百個銅錢,再打開一個還是銅錢,李飛雖然不知物價,也只道銅錢是不頂用的,不由有些失望。
  不料最後一個大錢袋裡面,居然有一個小小的金元寶,五個大一些的銀元寶,一些碎銀子,另外還有一塊碧綠通透的玉佩,外形如蝴蝶,雕琢精細,應該值不少錢。
  把那塊鬼頭令牌擦乾淨,原來不是金子做的,而是一塊少見的黑鐵,上面浮刻著一個猙獰鬼頭,頂生雙角,凸頂獠牙,倒也栩栩如生,長長舌頭伸下來,舌頭下有一個變體的“令”字。
  李飛也不知它能起什麼作用,反正撿來了,就暫時收著。
  不久就天亮了,李飛把方知脈、方錦、田一畝叫到一邊,拿出腰牌和金銀來:“三位大哥不要問我怎麼拿到這些東西的,請你們帶上錢和腰牌混進城去,方大哥負責買藥,田大哥和凌大哥負責買吃的,買好了立即回來,一刻也不要在城裡多留。”
  三人只是傻傻地瞅著他,瞅得李飛心中發毛,暗想莫非這個世界也通貨膨脹了,忙問:“怎麼了,錢還不夠?”
  “夠了夠了,已經太多了!”方知脈激動得淚流滿面:“一兩金子可以換十兩銀子,一兩銀子可以換一千個銅錢,這裡總共就是近七萬個銅錢啊!”
  “那麼一個銅錢可以買多少東西?”
  “可以買兩個燒餅,或者是一個大饅頭。”
  李飛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銀子這麼頂用,七萬個饅頭,夠整個廟裡的難民吃大半年了。
  東西剛偷到手時,他還有點緊張和內疚,畢竟當小偷有違他當學生時的道德,如非迫不得已還是不要做,但這時突然有了巨款,剛才的一點愧疚已經飛到九宵雲外了。做賊就做賊吧,總比餓肚子強,大不了以後只偷富人不偷窮人,偷富濟貧,也算對得起“替天行道”四個字。
  李飛給三人各一塊腰牌,給了方知脈五兩銀子,另兩人給了些碎銀子和銅錢。三人借了最新最好的衣帽,興衝衝走了。
  還不到中午,三人都順利回來了,方知脈買到了足夠的藥材,方錦和田一畝則各挑了兩個大麻袋,裡面全是白面饅頭和大米,還特地為李飛帶了一個滷豬蹄和兩隻烤雞。
  廟內留守的人都興奮得直抹眼淚,對李飛千恩萬謝,這簡直就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他們只知買東西的錢是靠李飛得來的,至於是怎麼弄來的就不必猜測了,他連鬼神都能差遣了,變出錢來也沒什麼奇怪。
  從李飛受傷之後開始,吃的用的都是阿奴一手操辦,幾乎成了李飛的專用女僕。現在她眼中對自己的崇拜和熱情,更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來,李飛也有點明白她是看上自己了。那也沒辦法,誰叫自己這麼帥,總不能連暗戀的資格也不給別人吧?
  傍晚外出的人回來,已經有了熱飯熱菜在等著他們,又掀起了一輪興奮的高潮,小孩子們圍著李飛又笑又跳,對他的崇拜早已超過了諸天神佛,神仙不能給他們吃的,而李飛能!
  金老和湯鐵匠等少數人微有擔憂之色,但也沒多問,眼前可以填飽肚子比什麼都重要,哪怕是撐死也值得。
  吃完飯,李飛叫上所有重要人物開會。不必多說,所有人都已經把他當成總首領了,圍坐在身邊恭敬地等待他的發言。
  口袋裡有了錢,李飛膽氣也足了,平添了一分領導者的自信:“眼下我們的困難是暫時解決了,但是我們必須計劃一下接下來的出路。首先,我們要解決馬戶的問題,否則必定後患無窮;第二,一直靠乞討下去不是辦法,我們要找一個可以建立村寨的地方,開闢地盤。在不能自力更生之前,大家需要的花費我來想辦法,但是以後我們要分散到各鄉鎮去買東西,盡量不要再進城大批采購,以免引起官府懷疑。”
  眾人哪裡還有意見,都只有點頭的份。
  “明天開始,方大哥帶領一隊人去打探馬戶的下落,要找到他們落腳的地方和行動的規律,盡可能詳細;湯大哥帶了錢去買一些刀劍匕首回來,如果沒有現成的,就買打鐵的工具和材料回來自己打造;小孩子們可以在廟外四周放哨,防止刀疤臉或官兵來襲擊;還有,廟裡面要開闢一個藏東西的地方……”
  計議許久,各頭目紛紛領命行事,希望已經在他們的前路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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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火雷道劍(下)
  李飛不是那種把朋友丟在半路的人,不能就這麼拋下他們不管,但也不能被他們拖累在這兒,隨著將天夢神功修煉下去,他將躋身修真高手之流,還有更廣大的天地可以去闖蕩,怎能滿足於做一個難民的首領?他必須給他們安排好出路後,再安心啟程。
  召喚出“活寶”時遷,這讓李飛對其他水滸人物充滿了期待,要是能召出李逵、魯智深等人來當保鏢,那可就爽歪歪了;把一百零八個性格鮮明,各有所長的好漢全帶在身邊,那是何等風光?他就成了梁山第一百零九個好漢,連宋江都要聽他指揮的“太上寨主”!
  夜裡,李飛甚至悄悄外出喚出時遷,問他能不能把書裡其他人帶出來。不料時遷卻是一臉茫然,對主人的這個命令無動於衷。
  睡覺前,他還不死心,又取了幾滴烤雞的油滴在高衙內和林衝夫人的嘴上。他不知道能不能用這方法引出其他人物,一百零八條好漢是重要人物,怕試錯了沒有後悔藥,且先拿兩個小角色試試再說。
  奈何這一夜李飛睡得象頭死豬,連半個夢都沒有,更別提這“燒雞召喚術”能夠顯靈了。
  眨眼又過了三天,方錦已經打聽清楚了馬戶的下落,他們現在就在西南方三十多里外,那兒有一棟廢棄的農莊,本來已經有難民在那兒落腳,卻被馬戶強行占了,還成了那一夥難民的首領。
  方錦花了幾個銅錢,從那些難民口中得知了馬戶的動向,連農莊內的地形都弄得清清楚楚,據說馬戶準備請一個厲害的人來對付李飛,但具體是什麼人還不知道,請的人也還沒到。
  這幾天湯鐵匠也買到了打鐵的工具,在幾個壯漢的幫助下壘起爐子,把兩把砍柴刀改成了朴刀,另外還打造了五支槍頭,裝了木桿成了一人高的短槍。他叫湯成品,果然名副其實,打出來的鐵器無論外形還是火候都堪稱一流成品。加上上次從馬戶手裡奪來的武器,已經足夠用了。
  既已準備妥當,就不能再等下去了,以免節外生枝。李飛挑出了包括湯鐵匠、方錦、趙大錢、田一畝在內的二十多人,都備好刀槍棍棒,準備半夜動身,凌晨時襲擊刀疤臉的老巢。
  經過這段時間的苦練,李飛的輕功、靈活度大有提升,稍微衝刺一下可以跳到三米高,眼力、耳力、感知力也大有提高。身體雖然沒有變強壯的跡象,但已經不象以前那樣怕冷了,只穿兩件薄衣就可以到雪地裡去。
  種種跡象都表明他在快速進步,但是卻沒學到一點格鬥技巧,時遷傳給他的只有“入竅”和“貫穴”的功法,沒有任何招式。
  李飛也猜不透到底是因為時遷本身不擅長打鬥,所以練他的功法就沒有相應的招式,還是因為天夢神功只是一種內練功法,並不包含對敵招式。這幾天他也試了些別的方法,都沒能再召出其他人物來,這讓他有些鬱悶。
  難得今晚天晴雲散,他幹脆跳上屋頂,坐在屋頂上練功。
  身臨高處,星月齊輝,冷風輕拂,四野俱寂。不需要怎樣調整和冥想,李飛便已進入狀態,感覺自己向太虛升去,越升越高,身軀越長越大,星光也越發明亮,每一顆星都大如酒杯。
  心念轉動間,其它星光都視而不見,連半輪明月也失去了光彩,只有一百零八顆星星組成一副神秘圖案,其中一顆星光華如月,銀光灼灼照向他的靈竅。
  平時感覺靈竅只是一個小小空間存在於額頭處,而練功觀想時身軀變大,靈竅也隨之變大,如果是神識進入靈竅內探索,那它就更大了,簡直象是置身於海浪之中,雲團之上。
  此刻李飛便覺得靈竅大如湖泊,星光如銀河倒泄注入其中,能量快速增加著。但是過了一會兒,他還是覺得不滿意,能不能主動去吸它?上次療傷時,似乎漩渦能讓星光吸收得更快,假如靈竅與地賊星之間有一個通道存在,那麼只要這邊增加吸引力,就可以更快地把能量吸過來。
  他被自己的大膽和貪婪嚇了一跳,這不是“小魚吞海”麼,一口吞不下就可能被撐死!
  可是這世間一向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膽小怕事的人一輩子都沒出息,富貴險中求嘛,不冒險何時才是出頭的機會?
  咬了咬牙,李飛又象上次療傷時一樣,驅動靈竅內的能量開始旋轉,整個靈竅內形成一個巨大漩渦。由於這次靈竅內的能量比上次強得多,整個空間沒有“裂縫”,所以漩渦形成的吸引力也比上次強大得多。
  靈竅的空間是封閉的,只有同屬性的靈炁能夠進入,在此情況下,只有星光能被吸進去。靈竅內硬是產生了一股強大吸力,把星光能量強扯下來,之前象是自然的流水潺潺,這下卻象是全力開動的抽水機,效率哪裡還會一樣?
  通道一經形成,就象河道被洪水衝劈開來,一泄千里,滔滔不絕注入李飛的靈竅內,如此一個小時,吸收的能量要比以前一天一夜還要多得多。
  吸了幾個小時,李飛覺得靈竅有如一個被吹大的氣球鼓漲起來,心裡也有些怕了,貪字不可過頭,否則將走向毀滅!他想要使漩渦停下來,可是此時已如大海透了底,漩渦其大無比,驚天動地,哪裡還能停得下來?星光還是在狂泄而下!
  完了完了,這下必定要被撐爆了!李飛大驚失色,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下只能等死了,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貪心了。
  也不對呀,頭腦裡面怎麼會有這麼巨大的漩渦?天上哪裡有實質的星光灌進自己額頭?這只是練功的觀想而己,就象自己第一次練功時見到的幻象差不多吧?
  他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現代的科學教育也讓他不完全迷信於功法,竟不再理漩渦和星光,也不管它爆不爆炸,就全當是幻覺,直接開始做收功的功課,把靈竅內能量向太溪穴引去。
  大抵走火入魔之類,都是因放不下心中的執念,越堅持便越做不到,越做不到就越堅持,就此走進死胡同。李飛卻能在這生死攸關之際保持清明,全不把它放在心上,他的心一靜下來,漩渦便失去了動力,自動開始平息下來。牽引力變小,拉扯星光的力量自然也就緩緩消失,有驚無險地渡過了一劫。
  在李飛的控制下,星光靈炁如開閘放水,奔騰而下,在體內衝開一條通道,直向腳後跟衝去。
  太溪穴處感覺如氣球般鼓脹起來,但靈竅處的靈炁還是在往下衝擊,鼓脹之感越來越明顯,似乎腳踝那兒已腫了起來。
  似有轟然一聲暴響,這一團能量炸散開來,流向雙腿的各處經脈、骨骼及血肉,連毛孔也在明顯往外噴氣,把褲管也撐了起來。
  李飛吃了一驚,是自己貪心練過頭了,還是方法不對練錯了?
  眨眼之間,炸散的能量又縮了回去,在太溪穴處匯集,結成了一個小團,並且有一條明顯的能量流與靈竅連成一線,星光靈炁在這條通道上歡快流動。
  李飛突然明白過來,他已經突破了一個層次,貫穴成功了!現在靈竅與太溪穴兩點成一線,可以從靈竅處源源不斷獲得能量,與以前斷斷續續的輸送大不相同了。由於他別出心裁主動吸收,比被動接收不知快了多少倍!
  李飛欣喜了一會兒,卻又覺得有些不對,天夢神功分為入竅、貫穴、凝魂、靈體、金身、神變六層境界,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十來天功夫就突破第二層吧?如果這麼容易練成,肯定不是什麼神功!
  再有那天碰觸到符文時見到的金字:“靈炁入竅,洗筋伐髓,煞星有靈,役神通鬼;貫穴凝魄,靈體金身,天星入體,白日飛升。”很顯然是與天夢神功有關的,洗筋伐髓應該指的是全身,而不應該是只有一個腳後跟。
  難道時遷傳的真的只是一部分功法,或是他練得走火入魔了?
  從書裡召出人來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天夢神功也是一種聞所未聞的修煉方法,沒有經驗可以參考,只能靠自己去摸索,誰知道下一步怎麼做?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至少今晚是一個很大的突破。
  李飛心情舒暢,腳一蹬向前躍去,不料沒怎麼用力,身體已經疾射而出,直達四五米外,一個收勢不住向屋檐下墜去,手腳亂蹬,“撲”的一聲摔在雪裡。
  方錦等人聞聲迅速衝了出來,見他全身是雪,地上還有一個人形雪坑,不由愕然。
  李飛乾笑兩聲:“我在練習摔打的功夫,沒你們的事,準備一下,馬上要出發了。”
  眾人不敢笑,縮回了廟內。李飛再試了試,跳上躥下毫不費力,並且腳上特別有力道,隨便一腳踢出去,五六百斤重的石頭居然飛出了幾米外,腳也沒感覺怎麼痛。敢情剛才穴位“爆炸”,是靈炁在強化與太溪穴相關的肌肉骨骼,現在已經變成一雙“鐵腳”了。
  原來貫穴成功後,會大幅提升與該處穴位相關的能力,貫通太溪穴最明顯的效果就是提升了輕功,這也正是時遷最擅長的。
  自古以來,練武講究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因此有了內家、外家之分;修道者也分有多種學派,有的講究修煉元神,蛻體化虛,有的以礦石提煉金丹,以金丹淬練肉體,使肉身金剛不壞如此等等。但由於一個人的時間和精力有限,難以兼學,並且各派之間難免有衝突,所以真正內外兼修的人如鳳毛麟角。
  而天夢神功則完全不同於傳統修煉方法,直接以星辰之高維能量注入體內,達到一定程度後,既可強化肉身,達到金剛不壞,也可使魂魄與靈炁結合,生出另一個靈體,是真正的內外雙修,並且比武修、道修要更快捷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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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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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是淫賊(上)
  李飛準備行動之前功法得到了突破,心情特別舒暢,熟悉了一會自己的新狀態後,便叫上眾人,帶好武器出發了。
  二十多人都是年輕精壯的漢子,一路走得飛快,快天亮時便到達了刀疤臉的地盤。
  廢棄的農莊在一個矮山腳下,前面有一條小河,再往前則是大片農田,如今都已被冰雪覆蓋。
  李飛召出時遷,令他先不要動手跟在旁邊看著,等出現意外時才能出手,報仇的事還是要自己親自來做才比較爽快。
  農莊外面有土墻圍著,大門從內閂住,李飛輕輕一躍便到了裡面,放開大門,眾人一擁而入。大廳裡面一個火堆余熄未盡,還微有火光,所有人都在沉睡,哪裡想到有人會殺進來?
  方錦早已探明白馬戶睡覺的地方,是右邊最裡面的一個房間,不過門卻從裡面頂住了,推了幾下紋絲不動。
  李飛做了個手勢,眾人按早以計劃好的行動部署。柳百強帶了兩個人去守住大門,方錦帶了十個人守住大廳和各房出口,湯鐵匠和田一畝帶人躲到馬戶房間的窗口下,拿著斧頭和大棒等著。
  李飛暗運靈炁,一腳向房門踹去,“轟”的一聲,木門向內飛去,碎裂成幾塊。
  許多人驚叫著跳起來,方錦大吼:“都不許動,我們是來找刀疤臉報仇的,誰動就砍死誰!”
  房間裡面的人反應也快,一個人頂著一床棉被衝出來,棉被厚實,便是普通刀劍也砍不破,可以當盾牌用。李飛直接一腳踹過去,把他踢得倒飛回去,連帶後面的兩個人也被壓倒了。
  有幾個馬戶的同黨睡在外面大廳,剛跳起身就被砍翻了,左側有兩個見勢不妙往大門口衝去,冷不防黑暗中短槍刺來,被刺了個前後對穿,慘叫之聲令人毛骨悚然。
  眾難民都嚇得趴在地下不敢動,他們本來痛恨刀疤臉,這時當然不會出頭。
  馬戶房間裡的人也慌了,一個人用凳子砸開窗條,想從窗戶跳出去,不料一伸頭,一把大斧砍將下來,把腦袋給砍去了大半,一時沒死還晃著半個血淋淋的腦袋在屋裡亂撞,嚇得有女子尖叫起來。
  原來馬戶抓了個女子陪宿,脫得赤條條的在被窩裡,所以沒來得及往外衝,反而免去了掉腦袋之厄。這時屋裡的人已經被嚇怕了,也不敢再往外衝。
  趙大錢他們點起火把,五六個人擁著李飛進去,馬戶和三個手下見是李飛,如同見了鬼魅一般,嚇得立即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少俠饒命,少俠饒命啊……”
  李飛臉如冰霜,冷冷道:“你說個我可以饒你的理由出來。”
  “我,我糊塗!我該死!”刀疤臉只穿著一條短褲跪在那兒,狠狠往自己臉上抽打。
  “這次打耳光已經沒用了,你確實該死!你比一隻狗都不如,連狗也不會殘殺同類幼崽填肚子。”
  “不不不,我在黑遼國那邊待了幾年,他們都吃人的,我不跟著吃人就會被他們吃掉啊,我只是受了他們的毒害啊!少俠,少俠,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願意給你當牛做馬……”
  “閉嘴!誰要你這樣的垃圾!便是天不絕你,我也要是替天行道!”
  馬戶知道求饒無望了,眼中凶光一閃,驀地跳起來。李飛早已在防著他,一腳踢出快如閃電,正中他下巴,將他踢得倒飛出去,身在空中,牙齒、口水和鮮血已經噴灑出來。
  馬戶的三個同伴見勢不妙,緊跟著出手,一個操起長條凳砸過來,一個使用短刀,一個使用匕首。
  趙大錢等人早已是摩拳擦掌,立即用火把、短槍、棍棒朝他們招呼過來,三兩下便把他們放倒,僅是趙大錢手臂上挨了一板凳,其他人都毫發無傷。
  李飛上前一腳踩住馬戶胸口,雙手握刀砍下,“喀嚓”一聲將斗大的腦袋砍了下來,熱血噴濺,射了他滿頭滿臉。
  終於報了仇,也算是為民除害了,他心裡有著莫名的快意,但是第一次親手殺人,並且是如此血腥,也讓他心頭多了一種驚艷和顫慄。
  他的驚顫和心悸只是一閃而過,這裡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世界,如果你不殺別人,就要被別人殺。
  這一刀,是他人生的轉折點,是他來這個世界的新起點!
  眾人都發出了一聲歡呼,接著刀槍齊下,把三個還沒死的惡徒給結果了。
  趙大錢見被窩裡拱得老高,象是還藏著一個人,短槍一挑,把被子給掀到床下。
  床上果然有個人,被他這麼一掀翻了個身,雪白一片,卻是個全身赤裸的年輕女子,烏發如雲,面目姣好,高聳的酥胸還在微微顫抖,但人已經被嚇得暈過去了。
  眾人都沒料到是個女的,而且脫得這麼光,不由“啊”了一聲,隨即明白此女是被馬戶強行抓來宣淫的。
  趙大錢等人都是粗人,也是過來人,並不覺得怎樣,見這女子長得好,不自覺地趁機多看幾眼,連時遷也賊兮兮地在李飛身旁過著眼癮。李飛畢竟是個少年郎,臉皮薄,重俠義,忙過去撿起棉被給女子蓋上。
  這時風頭突變,守在門口的柳百強痛哼一聲,歪頭倒下,一道人影一陣風似地卷了進來,直撞入大廳中。
  方錦正要攔截,被那人一指點來,都來不及閃避,正中胸口,立即軟倒下去。那人身如鬼魅,忽左忽右,出指如電,凡是被他點到的人立即跌倒,只一眨眼工夫就把所有人放倒,身形一停,又向李飛所在的房間衝去。
  裡面的人還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那人已經到了房門口,約有三十來歲,長相頗為英俊,一臉傲氣,背上一把黃穗的寶劍,正是那天到破廟裡來搜查的道士之一——寶月。
  李飛正撿回棉被往那裸身女子身上蓋下,半蓋未蓋之際,反而看上去象是在掀被子。
  “居然是你!大膽淫賊,找死!”寶月怒喝一聲,寶劍已到了手中,挾著一道精光刺向李飛。
  李飛一看到寶月,心裡就已經慌了,他絕對打不過這個道士,眼看寶劍來勢迅猛之極,再拔刀已經來不及,不容多想便把手中的被子甩過去。
  全力揮掃之下,棉被如一塊鐵板砸了過去,寶劍透被而過,但力道已失,方向也偏了。
  “時遷快殺他!”
  時遷這時卻露出驚懼之色,畏縮不敢向前。趙大錢在另一側,揮棒就向道士頭上砸去,道士頭也不回,反腿一腳把他踢得飛撞在墻壁上;另一人握槍刺過去,被道士抓住槍桿再倒頂過來,也向後跌撞到墻上,噴出一口血來。
  李飛不知時遷為什麼變孬種了,自思量沒能耐再接寶月一劍,急中生智把棉被向寶月投去,飛身躍起穿窗而出。
  寶月一掌揮出,真氣鼓盪,棉被還沒近身就被震飛出去,接著寶劍脫手而出,化為一道精光向李飛射去,寶劍剛出手,人也跟起穿窗追出。
  身到窗戶邊,李飛猛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心膽俱裂,湯鐵匠和田一畝守在窗外,要是沒看清楚給他一斧頭,他還有命在麼?但形勢危急,他也只能縮著頭硬鑽了出去。
  湯鐵匠和田一畝剛才確實躲在窗外,但是見窗內的人殺了馬戶和餘黨,早就松了口氣,已經往大門處走去。不料又聽到屋裡起了打鬥聲,往門口走要繞好遠,所以又折回來,想從窗口看看裡面出了什麼事。
  兩人還沒探頭往裡看,卻被突然衝出來的李飛嚇了一大跳,眼看又有一道刺眼劍光緊跟在李飛後面,料是敵人,一個掄大棒,一個揮斧頭,都往劍光打去。
  他們的動作算是快的了,可是劍光出來更快,根本沒有打著,但誤打誤撞之下,卻打在緊跟著衝出來的道士身上。
  寶月明明看到李飛已經翻窗往外逃去,卻哪裡想到墻邊還有兩個敲悶棍的?本來以他的修為頗能先知先覺,就算湯鐵匠和田一畝偷襲也打不中他,可是這兩道攻擊本來不是針對他的,而是針對那劍光的,只怪他自己速度太快撞了上來。
  寶月半個身體在外半個身體在內,窗口狹小,沒有閃避的餘地,等到發覺不妙時攻擊已經臨身,只能強提一口真氣護住脖子,硬接了湯鐵匠一斧頭。他全身功力都在脖子處,其它地方就虛弱得與常人無二,田一畝那根大棒結結實實打在他腰上,幾乎把他腰椎都打斷了,直接撲跌在地。
  李飛怕會被湯鐵匠誤傷,所以一出窗,腳在墻上一蹬就側飛出數米之外,正好躲過了緊跟著射到的寶劍,寶劍帶著一道明亮光華幾乎貼著頭皮斜射而過,凜冽劍氣激得他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是知道這飛劍厲害的,別看它飛過了頭,轉一圈回來還能殺人,心驚膽戰之下抱頭狂奔。
  這時天空的寶劍突然失去了光華,搖搖晃晃掉落下來,就在他前面不遠處。原來那道士被突然襲擊,心神大亂,控制不住這把寶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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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是淫賊(下)
  李飛知道這是件難得的法寶,貪心大起,連蹦帶躍,將落下來的寶劍接在手中,百忙中回頭一看。只見寶月從地上彈躍而起,手一發力把湯鐵匠連人帶斧震了出去,再一掌又將田一畝打得飛了幾個跟斗。
  李飛熱血上涌,便要回身去拼命,卻見寶月沒有再管兩人,反而咋咋呼呼地向他追來,連忙轉身再跑。
  這時逃命要緊,將神功全力施展開來,靈竅內的能量源源不斷注往太溪穴,再從太溪穴分成無數細流去往雙腿各處,兩條腿如有無窮神力,幾乎腳不著地向前飛掠,眨眼便竄出數十米外。
  手中的寶劍突然震動起來,似有靈性般想要掙扎出去,每一跳動便盪漾出雪亮的光華。李飛大驚,他知道這寶劍在道士的手裡時是極端可怕的,絕對不能讓它飛走了,越發死命抓緊,放腿狂奔。
  “淫賊,留下寶劍!”道士大叫著追過來。
  “放屁,你才是淫賊呢,沒看見我是在給她蓋被子嗎?我是來幫難民報仇的,你先停下來聽我說……”李飛邊叫邊跑,向著冰雪覆蓋的田野跑去。
  道士大怒:“閉嘴!明火執仗入室,殺人越貨,姦淫民女,我親眼所見,還敢抵賴!”他開口說話,真氣一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李飛更不敢停下,跑得兩條腿幾乎掄圓了,他的天夢神功與呼吸沒多大關係,說話並不影響速度,嘴裡還在嚷嚷:“你真是瞎了狗眼,是馬戶那一夥欺人太甚,殺了我同伴,又來欺負這一夥難民,我這是為民除害……虧你還是修道之人,善惡不分,黑白不明,這輩子修不成正果,下輩子墮入阿鼻地獄!”
  寶月更怒,知道李飛是在故意引他說話,也不再吭聲,只是拼命追趕。本來以他的修為,速度遠在李飛之上,只是腰間被田一畝砸了重重一棒,這時氣息一到命門穴就受了阻滯,痛疼不已,速度大受影響,只能勉強跟住李飛。
  他暗中一再催動寶劍,可是已經被李飛牢牢握在手裡了,哪裡能掙得出來?這種情況不要說他沒遇到過,就是整個太上教都沒有幾人遇上過,自己的寶劍居然被一個下三濫的傢伙拿走了。
  作為一個專修劍法的人,劍就是命根子,就是全部修為,現在命根子已經被李飛握在手裡,哪裡還能抖得起來?
  不想李飛心中同樣是叫苦不迭,原來這時遷所傳的腿功,全部用來跑路的話,靈動有餘,耐力不足,比起那神行太保戴宗來實在是相去甚遠,久而久之必然現出疲態。
  兩人快如疾風,片刻已經追出了十幾里路,速度已是放慢下來,時遷也慢慢繞到前面,接近了李飛。
  李飛腿上雖然還有力氣,可是太過拼命奔跑,氣息也有些急促起來,心中更是火起:奶奶的,我這是跑什麼?難道是被若真那個老道士嚇壞了,見了道士就膽寒?這小道士未必有那麼厲害,況且連劍都搶過來了,怕他什麼!
  他膽氣一壯,大叫:“你再不停下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老子讓你幾分可不是怕了你。”
  “惡徒,我早想到你便是那日的羅剎國刺客之一,任你磨破嘴皮也沒用!”
  “拜託,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我要是刺客早就跑得遠遠的了,還會留在這兒嗎?用你的大腦加屁股想一想吧!”
  “留下寶劍,磕頭求饒,道爺或許還可以給你留個全屍!”
  李飛怒火再也無法抑制,破口大罵:“去你娘的!腦殘了是不是?修道都修到屁眼裡去了嗎,還真以為你是天王老子啊,別人想全屍還得求你,白痴、惡道、豬腦子……”
  寶月本是名門高徒,狂傲慣了,哪裡曾被人這樣罵過?他跑得正急,身上有傷,再被這麼一罵,血氣逆衝,“哇”地噴出一口血來。
  李飛停步轉身向寶月衝去,同時對時遷怒喝:“你為什麼不動手?快殺了這個臭道士!”
  寶月感覺有異,急掐指訣,念道:“一聲敕令開天眼,陰邪鬼怪氣不留。赫!”喝聲中手指在眼皮上一抹,便隱約看到了時遷的影子,瞋目怒罵:“原來你才是那個會召喚陰魂的妖人,看你這次如何狡辯!”
  李飛也大怒:“原來你就是馬戶請來的幫手,一丘之貉,難怪如此不講道理,非要栽贓誣陷我,今天就連你一起殺了為民除害!”
  時遷這時似乎也不是那麼害怕了,拔出一把匕首衝了上來,兩人齊向寶月殺去。
  寶月快速掐動手指,走著奇怪的步法,嘴裡急速念動咒語,空氣突然如海潮般涌起,疾風卷起冰雪如群魔亂舞。
  只聽“忽喇喇”數聲響起,這怪風竟然將他身前的幾塊大石也卷上了天去。
  李飛暗驚,原來這道士法術如此厲害,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先逃命要緊,嘴裡大叫:“臭道士去死!”卻轉身就跑。時遷見他逃了,也一溜煙地跟著。
  道士只道這笨蛋真的衝上來送死,冷笑兩聲,操控著風力凝成一把巨大的冰雪刀形,呼嘯著轟然斬下。
  只聽一聲炸響,冰刀散碎,地面激起大片雪花,漫天盡是冰碴碎屑,等冰雪散開,雪地上出現一條十幾米長,一米來寬的巨大裂縫。但李飛和時遷見機得早,又跑得快,並沒有被轟著。
  寶月身上晃了晃,這一下使用法術,耗去了他大量真氣,加上之前帶傷拼命趕路,真氣已經有些不續,但他實在氣不過,一咬牙又向前追去。
  李飛已鐵了心不跟寶月正面鬥法,只顧和他玩馬拉松,拉得兩人距離越來越遠。
  他跑到一條大河上,河面已經結冰,平整光滑如一塊白玉。回頭看看寶月被一片樹林擋住看不到身形,他突然靈機一動,用寶劍插在地上,快速劃了一個兩三米的圈子,然後在上面重重踏了一腳。
  這一腳少說也有七八百斤力氣,河面的冰層本來就不太厚,“嗑刺”一聲斷裂,中間的圓形已經碎成好幾塊,只是虛浮在水面上。李飛用腿掃了幾下,把浮雪推過去蓋住了裂縫,這時道士也追到河邊來了。
  李飛算好位置,裝作已經跑不動的樣子,站在原地彎腰狂喘。
  寶月本來就是個比較莽撞的人,這時氣急敗壞,更失去了耐性,追到河邊,立即飛躍而起,凌空一指向李飛點來。李飛卻象兔子一樣蹦了開去,道士一擊落空,氣往下沉,想要在冰面上借力躍起,一腳重重踩下,不料腳下一空,直往水中沉去。
  寶月大吃一驚,雙掌往冰上拍去,想要借力躍起。時遷是個機靈鬼,見李飛做陷阱時已知其意,這時從後面急衝幾步,飛躍而起一腳踹在寶月的肩上,把他給踹回了冰窟窿裡。
  李飛滴溜一轉身,急衝幾步雙手握劍朝寶月砍下,寶月身上無法著力,大驚之下只好往水裡沉去。但是還是晚了一點,這把寶劍鋒利絕倫,鋒芒外吐,劍尖處從他手臂掠過,“嚓”的一聲輕響,右手齊肘飛了出去。
  寶月怒吼一聲,竟然又從水中衝起,時遷在他後面急忙揮拳亂打,在他頭上、背上打了五六拳,又把他打回水裡。
  寶月從水中探出頭來,臉目猙獰扭曲,厲吼道:“你敢殺我,太上教不會放過你的!”
  李飛呆了一下,太上教的霸道,若真的強橫他都已親眼目睹,若真還只是二代弟子,那麼更高身份的人有多厲害可想而知,天下第一大教,十萬道士,絕對不是他能惹的。
  可是今天發生的事太突然了,寶月一口咬定他是“淫賊”和“刺客”,非要殺他,他已經解釋半天了,可是人家不相信。現在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砍斷了他一隻手,還能怎麼辦?
  時遷見李飛不敢動手,也停了下來,寶月掙扎著爬上冰面,冰上血水淋漓:“惡賊……你,你現在知道怕了吧,快將寶劍還給我,念你還年輕,只是誤入歧途……”
  “去你的,一不做二不休,老子乾脆讓你誤入鬼途!”李飛一咬牙,上前一劍斬下,將寶月的頭砍了下來。寶月的頭滾了幾圈,眼睛瞪得老大,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
  李飛冷笑道:“你們太上教的霸道狠辣我早已領教過了,我不殺你,必被你殺,我今天殺了你,太上教有何證據說是我殺的?”
  寶月的頭顱似乎已經聽到了他的話,緩緩閉上了眼睛。
  李飛又冷笑一聲:“太上教又如何,你還不是一樣死在我手裡?總有一天我會比你們強!名門弟子又如何,象你這樣的冒失鬼就算修為再高又有屁用!”說完一腳踢在屍體上,把屍體踢落水中,接著將頭顱和帶血的冰雪都掃了下去,只要再下一場雪,就沒人能找得到痕跡。等到冰雪融化的時候,寶月的屍體也早就喂魚蝦了。
  端詳了下手中的寶劍,連柄約有一米長,這時雖然遠沒有在寶月手中使來那麼光亮璀璨,但依舊寒光逼人,一道淡青色光芒來回流動,劍身遍布整齊細密的菱形暗紋,抖動之際便有“嗡嗡”劍嘯聲傳出,靠近劍柄處還有兩個小小篆字,好象是“寶月”二字。
  這是一把難得的好劍,李飛正缺武器,有些舍不得丟掉,就算不能用,拿去賣也值一大筆錢,念頭一起也就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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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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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酒肉好漢(上)
  時遷討好地上前,遞了個油布包過來:“大哥,我從他身上摸到一樣東西,你看看有用沒?”
  李飛有些意外:“咦,你什麼時候偷到手的?”
  “剛才打他的時候就順手摸來了。”時遷一臉賊笑。
  李飛差點暈倒,這個臭賊見到高手就退縮,貪生怕死,卻能在打架的時候偷東西,真是服了他了。看來要趕緊想辦法召出幾個能打的當助手,否則遲早會被這滑頭害死。
  這時天已經大亮了,李飛不想在這兒多呆,向著岸邊的樹林跑去,時遷知道他不高興,跟在他後面嘮叨著:“不是小人不拼命,是那個道士太厲害,一來他頂上神光太強,小人不敢靠近;二來小人與大哥心意相通,大哥怕了,我也怕了。後來大哥膽氣大壯,那道士神光又暗了,所以小人也就不怕了。”
  李飛愣了一下,他確實一見到寶月就慌了,後來怒氣上涌忘了害怕,時遷確實也跟著不怕了。沒想到自己狀態還會影響到時遷,這麼說也不能怪時遷了。
  “你說什麼神光,我怎麼沒看到?”
  “每個人頂上都有一道光,正直剛強之人,或者修煉有成之人,紅光烈烈如雷,便是鬼神妖魔也怕;將死之人,或是懦弱昧心之人,其光暗淡,便是陰魂小鬼也敢上身了。一般凡人我是不怕的,但象這樣的道士,嘿嘿……”
  李飛大為失望:“我還以為你很能打,這麼說我以後與修道的人打架,你都不能幫忙了?”
  “不不,也不是這樣的。小人生來膽小,一定要大哥膽氣足我才有勇氣。再者大哥已經修煉到天夢神功第二層,可以與我合體,合體之後大哥就有了我的能力,我也不怕什麼神光了。要是能修成第三層,便能使我具有血肉之軀,當然也就不怕和尚道士了。”
  “什麼?原來天夢神功還有這樣的作用,你怎麼不早說?你知道要怎樣達到第三層嗎?”
  “小人也是在大哥貫穴成功後才知道有這個用途的,小人連第二層都沒練成,不知接下去要怎麼練。也許大哥功力夠了自然知道下一層,修到更高層或許還另有妙用。”
  “我呸,你有說跟沒說一樣。”
  時遷也不生氣,訕笑著飛回了書裡。李飛也搞不懂時遷是神還是鬼,聽太上教的人又口口聲聲說時遷是陰魂,他有點心怵,以後不是很必要還是別跟他合體了。
  這時他才有空去看時遷偷來的東西,這是一個油布包,約有一本書大小。把油布包解開,又有一層油紙嚴密地包裹著。再把油紙打開,裡面原來是一本書,黃底紅字,寫著《昊天劍法》四個大字,下方另有小字寫著:上卷,法劍篇。
  原來是一本秘笈!李飛來了精神,迅速翻看了一下,最前面是昊天劍法的介紹、御劍的道理、寶劍的選擇等,然後是劍式篇、御劍篇。
  御劍的原理,是以體內的真氣與寶劍中蘊含的靈氣進行感應,托古劍之氣而煉神化精,直到使寶劍可以憑真氣和意念飛起,在空中自由來回,靈活異常,練到一定程度便可以駕劍飛行,傷人於千里之外。
  所以寶劍的品質很關健,並不是隨便什麼寶劍都可以使用,也不是越鋒利的寶劍就越好,《昊天劍法》中有專門論述如何選擇靈劍。
序言裡就有寫,《昊天劍法》共分三卷,上卷為法劍篇,中卷為道劍篇,下卷為慧劍篇,每一種劍法又分為五個層次。
  所謂“法劍”,便是憑藉寶劍法器為載體,練成之後可控劍遠距攻敵,傷敵於千百步外,也可駕劍飛行,一日千里。此階段戰鬥威力視寶劍品質、劍招使用和本身真氣強弱而定;
  所謂“道劍”,可將法術之力貫注劍中,一劍擊出,既有真氣、寶劍之力,又夾帶法術之力,有劈山裂海之威,練到這個程度,便是一把凡鐵拿在手中也威力無窮。
  所謂“慧劍”,乃是智慧之劍,也就是心劍,無形無體,無光無色,與天合一,此劍一出,天地變化,神魔驚懼,到此境界法寶優劣和劍招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李飛心中“呯呯”狂跳,若真老道使的“火雷道劍”便是屬於道劍,而且聽冥河生的口氣,他只是練成二級或三級的道劍,威力已經驚天動地了,那麼慧劍究竟有多厲害?太上教有人練成過慧劍嗎?
  寶月應該是三代或四代弟子,還在修煉法劍,可是已經極為可怕了,如果不是湊巧先打傷了他又奪了他的劍,未必能磨死他,也許這時在河裡喂魚的就是自己了。
  再看驅使寶劍的內功心法,卻是道門的練氣術,與天夢神功完全不同,這本書中只有簡單的介紹,內功練法另有配套的秘笈,如果沒有精純的真氣,是無法御劍的。
  李飛有些失望,看來自己練不了這個,就算有配套內功秘笈也要十幾年才有小成,還不如練天夢神功來得實在。要是昊天劍法也能用星光靈炁來驅動就好了,既便不能,也可以從這本秘笈上學一些劍招,了解太上教的劍法。
  他把秘笈和《繡像水滸傳》放在一起,用油布包好,又砍了一截竹子劈開做成劍鞘,把劍首裝飾用的劍穗摘下丟掉,劍柄上的鯊皮包手也換成了破布,然後綁在背上。這樣只要沒拔出寶劍,就是太上教的道士也認不出這把“破劍”來。
  李飛收撿停當,開始找路回去。可是走了一程卻迷路了,來時逃命要緊,不分東南西北只顧往前狂奔,這時已不知身在何處。
  想來東河城應該在北方,他大約分辨了一下方向便向北方飛奔而去。天空下著小雪,視線不好,跑了有幾十里,不但沒見到城市,連村鎮都沒見到一個,放眼全是深山古林。
  李飛暗罵晦氣,肯定是走錯方向了,但現在也不知該往哪兒去,乾脆一條路走到黑,一直往北走,遲早會有人煙的,那時再打聽東河城的下落。
  他悶頭向北飛奔,逢山跋山,遇水涉水,跑了幾個小時,少說也有幾百里,終於出了山區,見到了官道,於是沿著官道繼續前進。
  這時雪也停了,前面現出一個城池來,城墻比東河城還要高,守衛的兵馬也要多得多,城門上寫著“斷雲關”三個大字。
  李飛來到城門口,見有幾人在進城,於是上前打聽,原來這兒離東河城已有三百多里,是最靠近邊界的小城了。
  跑了一整夜,李飛肚子裡已經餓得戰鼓雷動,正好身上還有一塊腰牌,於是擠到前面去,遞出腰牌時快速地將一塊碎銀子塞到了城衛頭目的手裡,同時用盡可能“標準”的腔調說:“軍爺辛苦了,我是從東河城來進貨的,多多關照,多多關照。”
  城衛頭目看腰牌果然是東河城的,手裡足有半兩銀子,心裡已樂開了花,明知他背上的物品是長劍,也不多問就讓他進去了。
  李飛一路進去,見街道兩邊多是布店、茶館之流,沒什麼特別的景致,只是個邊關小城而己,比行人還多的就是全副武裝的兵將,不時有人騎著快馬疾馳而過。瞄了幾眼,並沒有令他特別敏感的道士出現,也就放下心了。
  走到一個路口,突聞一陣異香傳來,饞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尋香走去,原來是一家酒店。進門處吊著一口碩大鐵鍋,裡面煮著三條連頭帶腿的大狗,湯色金黃,上面漂著八角、丁香、桂皮、蒜頭等香料,一個夥計用大鉗子在翻肉,一個夥計在往上面澆紅酒,難怪香得這麼厲害。
  李飛走進店內,這時還不到午飯時間,只有幾個人在對坐小酌,一個小二迎了上來:“客官要點什麼?”
  “剛煮好的狗肉挑好的給我來兩斤,有什麼好酒也給我來一壺,其它的等下再說。”
  “客官果然有眼光,這五香狗肉是我們酒店的招牌菜,放了二十多種名貴中藥材,以祖傳秘法燒制,吃了滋陰壯陽百病不生,來往的客人吃完都要帶幾斤走;我們店裡的酒名稱為‘透墻香’,隔了幾堵墻都能聞到,方圓幾百里……”
  李飛一愣:“你說什麼,透墻香?”
  小二點頭哈腰:“是是是,莫非客官早就聽說過?”
  透墻香李飛沒有聽說過,但聽到這個名字卻讓他記起了武松在景陽岡打虎前,喝的酒叫“透瓶香”,又叫“出門倒”,最是厲害不過,喝了三碗就過不了小山崗。可是武松一口氣喝了十八碗,反而把老虎給打死了。
  一道靈光從腦際閃過:烤雞對時遷有特別的誘惑力,那麼好酒何嘗不是對武松特別有誘惑力?其實早該想到這一點了,只是一直沒有接觸到酒,所以忽略了這點。
  李飛從口袋裡抓出一把銅錢塞進小二手裡:“給我個單獨的房間,不許任何人打擾,然後把最好的酒肉給我送來。”
  小二大喜,領著他到了後進,上了二樓,上面有分隔的雅間,掛了書畫,擺了盆景,果然清靜。小二下樓去,不一會就端了酒肉上來,另一個小二送來了火盆、熱茶,當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給點小費,服務體貼又周到。
  李飛關好門窗,掏出油布包解開,拿起《繡像水滸傳》翻了幾頁,卻先看到了魯智深,猛然想起這個花和尚最是喜歡狗肉,於是抓了一塊狗肉在他的嘴上涂了一下。然後再翻出武松那頁,蘸了一滴酒涂在他嘴上。
  “好兄弟,我請你們吃狗肉和好酒了,你們要是英靈有知,就快點出來和我說話吧。”
  說完連李飛也覺得好笑,大約沒人會把這件有上百年曆史的珍本如此糟蹋了吧?別人請神請鬼,自己請的卻是書上的人。
  等了半天,那書裡卻沒有任何黑光或者白光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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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酒肉好漢(下)
  李飛肚子早餓了,抓了一塊狗肉塞進嘴裡大嚼起來,果然肥嫩爽口,滿口生香,回味無窮。一時興起,便將酒也倒了一碗嘗嘗。入口甘醇綿厚,化為熱流順喉而下,整個胃內都暖和起來,口中更有一股難以言說的余香。
  “果然是好酒!”他贊了一聲,又喝了一口。
  天寒地凍,陳年好酒配著上好香肉,真是奇爽無比,不知不覺便把肉吃了一大半,一壺酒也全喝了。
  這“透墻香”或許不如透瓶香,卻也是有些勁頭的陳年佳釀,李飛以前只是個學生,很少喝酒,也沒什麼量,不一會便開始頭暈,眼前有些晃動。
  他正想是不是該找個地方睡一覺,忽見書中一青一紅兩道光華閃出,化成了兩個巨大的人影,一個叫道:“好酒!”,一個嚷道:“好肉!”
  李飛揉了揉眼,只見左邊那人身高近有兩米,挺拔魁偉,頭上戴著一個鐵戒箍,長髮後披,穿青色道袍,胸前一串頭骨數珠,腰掛兩把戒刀;劍眉如漆,虎目精光,英武剛毅之氣迫人而來。
  咦,這不就是武松嗎?再看右邊那個,光著頭還要比武松略高几分,肩寬膀厚,五大三粗;濃眉似帚,眼如銅鈴,頦下剛須如刺,手持一根粗大禪杖,猛一看好似金剛怒目,羅漢下凡。不是花和尚魯智深又是誰?
  這兩人實在是太高太猛了,有點出乎李飛的意料,不禁吃了一驚:“你們、你們怎麼跑出來了,不是要等我做夢時才肯出來麼?”
  魯智深滿臉不高興,哼了一聲:“小哥不夠仗義,有這等好酒好肉也不管個飽,莫非舍不得銀子?”
  武松道:“兄弟的酒太香了,實是讓人心癢難奈,誰還能等下去?快來十斤好酒!”
  兩人說話象打雷,震得銅酒壺都嗡嗡作響,李飛忙道:“小聲,小聲,不要驚嚇了別人,要酒要肉容易,我馬上叫小二送來。”
  兩人這才轉怒為喜,老大不客氣地坐了下來,一人踞了一邊,直接抓起狗肉就往口裡塞,一口一塊,如風卷殘雲把盤子裡剩下的狗肉一掃而空。
  李飛開門出去,大叫:“小二,再來一條狗,十斤好酒!”
  “來了——”小二急匆匆跑上來,接著愣住了:“客官,你是不是醉了,還要一條狗和十斤酒?”
  “沒錯,快送上來。”
  “客官,你、你能吃得下麼?”
  李飛這時脾氣特別火爆,怒道:“我能不能吃完關你鳥事,又不會少了你銀子!快給我拿來,惱了我一把掀翻你這鳥店!”
  小二嚇得一哆嗦,急忙跑下樓去,不一會就與另一個夥計抱了一大壇酒,用一個大托盤將整隻狗給端了上來,湯水淋漓,熱氣騰騰。
  李飛不讓他們進去,把酒肉收了,兩個小二疑神疑鬼地瞄來瞄去,李飛怒道:“快走快走,沒聽我呼喚不許上來,否則別怪我不付錢了。”
  兩人不敢再囉嗦,急忙下樓去了。
  李飛端進酒肉,回身關好門,武松和魯智深已經一人撕了一隻狗腿在大嚼了,狼吞虎咽,大聲叫好。兩位好漢也不用碗,直接拿起酒壇就往嘴裡灌,哪裡是喝酒,簡直就是蠻牛飲水。
  “來來來,你也來一碗,俺剛才錯怪你了,原來你也是個仗義的好漢子。”魯智深見李飛呆在一旁,倒了一碗酒出來。
  李飛只覺豪氣乾雲,也不推辭,端起碗就一飲而盡。
  武松大聲贊好,也敬了李飛一碗,你來我往,不知不覺李飛就喝了六碗下去。只這麼一會兒功夫,魯智深和武松已經把十斤酒和狗肉全給吃光了。
  李飛問:“要不要再來十斤?”
  武松說:“今日喝了兄弟這麼多好酒,已經十分不好意思了,夠了,夠了。”
  魯智深將袈裟胡亂敞到一邊,露出黑毛森森的胸膛,哈哈大笑道:“爽快,爽快!好久沒有這麼爽快了,小兄弟,俺也沒什麼好東西可以謝你,就傳你一套功夫吧,等你練熟了,有事喚一聲,俺便來助你一臂之力。”
  “那武二也不能藏私了,兄弟可要看好了……”
  李飛突然打了個寒戰,驚醒過來,哪裡有什麼武松和魯智深?原來是伏在桌上打了個盹。
  再一看,桌上放了一整隻熟狗肉,還冒著絲絲熱氣,分毫未動;一大壇酒,只是少了幾碗而己。
  李飛又驚又奇,要說剛才是做夢吧,怎麼會真的有了一大壇酒和狗肉?分明是自己叫小二送上來的,少掉的六碗酒是自己喝掉了;要說是真的吧,明明酒肉都被武松和魯智深吃了,怎麼又會完好如初?
  也許是穿越時改變了體質,也許是練了天夢神功,某種能力增強,可以看到靈體並且容易與之交流,所以才會有那種似夢非夢的經歷,那麼他們傳的功夫呢……
  一想到這兒,他腦海中便浮現出一些新功法,便象是早已記熟了一樣。
  魯智深和武松傳的也是天夢神功,基礎部分與時遷的一模一樣,唯一區別就是采光的星辰不同,貫穴的部位不同。魯智深傳的是靈炁貫注“缺盆穴”,在頸外側、鎖骨上窩之中點處;武松傳的是貫注“命門穴”,在第二腰椎與第三腰椎棘突之間。
  李飛大喜,他明白了,天夢神功分別隱藏在一百零八個好漢身上,每個人都有一部分,全部集齊了才能算全套。時遷他們分開練,只得百分之一功法,當然不可能練成了。
  一百零八個好漢,正好對應天上一百零八顆星,也對應身上一百零八個重要穴位。每貫通一個穴位,就可以強化身體的相應部分,提高能力,當全部穴位貫通時,才是真正的“貫穴”成功。
  很快他的欣喜就變成煩惱了,如果貫穴這一步完不成,就不可能練到凝魂、靈體、金身、神變等更高層次。他已經有了良好的基礎,吸收星光很快,特別是自創的“吸光大法”,貫穴並不難,狀態好估計幾天就可以貫通一處,可是怎樣才能把所有人都激活出來?
  李飛是在很多年前粗粗看過一遍水滸傳,情節大多已經忘記,不是很重要的人有什麼特點也早已忘記,現在到哪裡研究他們的喜好?時遷、魯智深和武松都是靠美食引誘出來的,可是其它人呢?鬼才知道宋江、吳用這樣的人要怎樣才肯出來?
  想把天夢神功練成遙遙無期啊!
  李飛本是一個豁達的人,想不通就不想,走一步算一步,至少又喚醒了兩個好漢,也是一個小小的成功了。
  喝了太多酒,這下發作起來,只覺頭重腳輕醉得厲害,於是把書和劍收好,叫來小二,給他點錢,叫他找個睡覺的地方。
  李飛這一覺直睡到天黑才醒來,本來是想立即回破廟的,可是再一想,寶月道士追他的事有很多人知道,現在寶月失蹤了,肯定會懷疑到他身上,再一查就知道他是“刺客”、“妖人”,這一回去還不是自投羅網麼?
  方錦、湯成品他們是真正的難民,太上教的道士應該不會懷疑到他們頭上,他們手上的錢也夠幾天花銷的了,沒必要急著回去,倒不如就躲在這小店裡好好練功,召出武松和魯智深來,也許就不怕道士了。
  打定主意,李飛悄然起身,打開窗戶翻到屋頂上,天空雖然看不到星光,卻也沒有下雪,正好可以練功。
  李飛很快進入狀態,將靈竅內的“地賊星”靈炁全部排向太溪穴,然後開始吸納“天傷星”的星光。天傷星的能量與地賊星不同,帶著一股微熱氣息,吸收得越多便越熱。
  靈竅的空間還是那麼大,但天傷星的能量太少了,無法形成漩渦進入“吸光大法”,只能老老實實地被動接收。練到天亮,已經吸了不少能量,貫注往命門穴,感覺有了不少的收穫,腰身變得靈活,力量也大增,似乎連人都拔高了一些。
  此後幾天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白天在屋裡練,晚上在屋頂練,進展神速。
  第五天晚上,李飛感覺靈竅內充盈鼓脹,火熱的能量澎湃激盪,應該可以開始強吸了。他還是向上次一樣,驅動能量形成漩渦,形成負壓把星光硬吸下來,直到覺得快要被撐爆時,這才停止吸收,按平時練功時收功的線路,引導靈炁向命門穴注去。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是無驚無險。
  地賊星的能量是清涼幽暗的,而天傷星的能量卻是火熱明快,這時一股強大的能量自脊背往下,如同滾滾岩漿衝開一條通道,直達命門穴。命門穴上滾熱膨脹起來,象是一個火球在燃燒,向附近的肌肉骨骼散出了千百道熱氣。
  火球越來越大,越來越熱,脊骨“咯咯”作響,特別是第二和第三腰椎,感覺就象是燒紅的鋼鐵。李飛痛不可忍,猛地一挺腰,身體硬生生拉高了寸許,火烈氣息突然收縮,全部集中於命門穴,第二和第三腰椎也逐漸“冷卻”下來。
  李飛可以感覺到,這兩塊椎骨已經真的象精鋼打造的一樣強硬了,腰部之力猛增。他本來身高只有一米七,現在卻足有一米七三了。
  靈竅與命門穴貫通,貫穴成功!
  這時太溪穴上的地賊星能量突然逆衝上來,進入靈竅內,一冷一熱兩股能量相激,“轟”的一聲爆炸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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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降伏虎妖(上)
  李飛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爆炸已經平息,靈竅增大了一圈,兩種能量水乳交融,溫和舒爽,兩個小小的漩渦在裡面來回遊蕩。象是兩條頑皮的小魚在嘻戲。
  原來兩種能量已經融合在一起,只有各自的一個核心存在,兩種能量在靈竅內不分彼此,但離開靈竅後就各行一路,冷熱分明,分別注向太溪穴和命門穴。
  此時靈竅內的能量更充盈了,並不止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李飛又明白了更多天夢神功的妙處:每一顆星的能量都是不同的,最初的吸收是單獨的,但貫穴成功後,不同的星光靈炁會在靈竅內融為一體,變得更加強大。貫通的穴位越多,融合的星光越多,這種能力的提高也就會越明顯。
  最大的好處是,貫通更多穴位後,就可以同時吸收多顆星光的能量。現在他可以同時吸收地賊星和天傷星的能量,如果一百零八個穴位都貫通,就可以同時吸收所有星光的能量,修煉的速度將是現在的一百零八倍以上。
  所以越早貫通更多穴位,就對他越有好處。李飛幾乎有些痴迷了,把什麼事都拋到腦後,立即接著練魯智深的功法,吸的是天孤星的能量,感覺這股能量是火熱中帶著暴戾,主要增加是他的雙臂之力。
  至此,天夢神功與召喚人物的升級關係,李飛也初步摸索出來了:天夢神功既是修煉自身的功法,也是淬煉書中眾好漢能力的功法。
  天夢神功第一層“入竅”,當某顆星的能量吸收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召喚相應的好漢;
  天夢神功第二層“貫穴”,貫通某一處穴道後,就可以與相應好漢合體;
  全身一百零八個大穴都要貫通,才能突破到第三層“凝魂”,可以使召出來的好漢實體化。後面三層“靈體”、“金身”、“神變”會有什麼效果現在還不知道。
  在沒有突破到第三層之前,所有已經貫通的穴位都可以同時修煉,在增加本身能量的同時,好漢們的能力也會跟著提升,只是沒有天夢神功大層次突破時提升那麼明顯。
  在入竅階段,吸收能量是單獨的,相應的人物也只能單獨召喚出來,無法同時召喚別人;貫穴成功後,能量相通相融,所有貫通的穴位可以同時修煉,相應的人物也能同時召喚出來,並與其中一個合體。
  李飛與武松和魯智深交談後,便得知武松擅長拳法、碎雪刀法,還有絕技鴛鴦腿,有豐富的江湖經驗;魯智深有一套三十六路瘋魔杖法,威猛霸道,但也很傷體力,另外知道一些佛門的知識和功法,不過都是似懂非懂。
  李飛只要與他們合體,就可以擁有他們的經驗、學識和武藝,可以在合體的狀態下練習武藝,也可以直接合體後與人打架,如果要偷東西,當然就是與時遷合體了。
  既然可以合體擁有他們的能力,李飛也不急著練招式了,又練了兩天兩夜魯智深的功法,這才去美美地睡了一覺。
  醒來時已經是早上八九點,李飛叫了些酒菜到房中,召出武松來喝酒,問些他打虎、醉打蔣門神之類的英雄事跡,唯獨不敢多提武大和潘金蓮的糗事,邊吃邊聊,一直吃喝到中午他才搖搖晃晃出來,到櫃檯上結賬。
  小二出於慣有的禮貌送出門外:“客官慢走,你醉得這麼厲害還能上路麼?不如再住一夜?”
  李飛斜眼瞪著他:“你是不是見我錢多,想把我留下來好夜裡謀財害命。”
  “你你你,我好意勸你,你怎能這樣說話,你不聽只管走好了!”
  “不對不對,你的台詞錯了,你應該說前面的山上有老虎,已有很多人被吃了,嘔……”
  小二大奇:“原來你沒醉啊,聽說西北幾十里的黑松嶺近日出了一條大蟲,厲害無比,好幾個獵戶都被吃了,已經上報國公爺了,只是前方正要開戰,不能派人來……”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這就打虎去。平生勇猛怎會輕就範,如今再上虎山,人皆驚呼人皆讚嘆,人謂滿身是膽……”李飛將滿嘴酒氣加沖天豪氣噴向小二,渾然忘了這是某部港劇的主題曲,踉蹌出門而去,小二只當他是瘋子加醉漢,也沒多加勸阻。
  李飛本來已有幾分醉意,想起武松在景陽岡打虎的事,隨口開個玩笑,不料還真的有虎。
  他也沒怎麼在意,搖搖晃晃出了城,這麼多天了,也該回破廟看看難民朋友了,給他們留點錢好過日子。
  走了一會酒意上涌,突然又想起打虎的事,自己與梁山好漢稱兄道弟,夢裡還準備做“太上寨主”,當然也該替天行道,為民除害了。
  以他現在的實力,和武松合體狀態下可以堅持兩個小時以上,打死一隻老虎應該不成問題。
  他趁著酒興,豪氣頓生,邁開大步往西北方奔去,扯開喉嚨吼了起來:“說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路見不平一聲吼哇,該出手時就出手哇……”
  路上人人側目,等到想看看唱歌的人是誰時,歌聲已經遠去了。
  幾十里路不一會兒就到,前面一座險惡高山突兀而起,連綿數十里,黑沉沉、陰森森,想必就是小二說的黑松嶺了,可是這麼大一座山峰,上哪兒去找老虎呢?
  李飛這時才發覺自己醉糊塗了,也沒向城裡人打聽細節,問一下老虎在哪裡出沒就來了。不過現在既然來到老虎窩,沒有再回去的道理,於是朝黑松嶺爬去,能遇上就順便為民除害,遇不上就算那隻老虎運氣好。
  進山之後更覺這裡山勢奇險,怪石林立,古松盤根錯節,巨藤纏糾牽扯,光線為之一暗,確實是個容易有猛獸出沒的山嶺,酒意也醒了好幾分。
  李飛太溪穴貫通,雙腳有無窮之力,手腳並用,穿林過崖如平地,不一時便到半山上。正當他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時,突然聽到風聲裡有一聲虎嘯隱約傳來。
  果然有虎!他朝著虎嘯聲傳來之處飛躍而去,翻過一道山梁,但見另一側有一個山谷,地勢較為平坦,一群騎兵正圍著一片樹林朝裡面射箭,人喊馬嘶,虎吼之聲正是從樹林裡傳出來。
  原來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只見下面約有二十來人,個個騎著高頭大馬,衣袍新明,鎧甲雪亮,不是城裡見到的普通兵馬。
  既然有官府出手了,李飛是不想插手的,不過好奇心起,還是飛速向山下掠去。
  山谷中眾人使的都是大半人高的三石強弓,彎弓搭箭如滿月,弦聲連珠暴響,箭矢飛蝗似地往樹林裡面鑽。但是看樣子飛箭並沒有射中老虎,老虎也不出來,只在裡面低吼幾聲示威。
  李飛很快接近了谷底,聽這些人喝叫聲嬌脆,似有許多年輕的女子在內,不由更是好奇,小姑娘穿著全套鎧甲騎著高頭大馬已經很少見了,來打老虎的更少見,連老虎都不怕,那不是個個勝過母老虎了?
  只聽為首一員銀甲白披風的年輕女將叫道:“停,別射了,它故意引我們射箭,是想等我們把箭射光。”
  一名翠綠披風的女兵說:“可是它不出來怎麼辦?耗到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
  “末將去引它出來!”一個英俊的男將官說著飛身下馬,手持一把長柄大刀向林內衝去。
  便有幾個女子齊叫:“劉將軍小心!”
  樹林裡猛地起了一股狂風,樹搖葉落,緊接著一聲虎吼,如同晴天打了個霹靂。
  這一聲虎嘯驚人之極,與之前的低吼有雲泥之別,比一般的虎嘯豈止威猛三五倍?只嚇得眾女花容失色,戰馬四蹄打顫,好幾個人被拋下馬來。其餘人雖然控住了馬匹,但那些久戰沙場,不畏虎狼的戰馬這時象是被抽了筋似的,跌跌撞撞著向後退去,哪裡還能騎用?
  樹林裡面“啊啊”幾聲,剛才衝進去的那個人被拋飛出來,成了個滾地葫蘆,刀已經不知丟哪裡去了。
  緊接著一頭蠻牛似的花斑巨虎騰空而出,挾著一股狂風和雪花向眾人撲去。大多數人都驚呆了,世上居然有如此凶悍的老虎!
  銀甲女將反應迅速,彎弓搭箭快如閃電,三支箭如流星趕月直奔巨虎喉部射去。
  巨虎身在空中,前爪一揮,居然把這三支勁道驚人的箭給拍飛了。
  幾個站在地上的人揮舞兵器奮勇向前,刀光勝雪,長槍如龍,破空之聲刺耳,身手皆是不凡。可是巨虎就這麼強硬地撞了過去,雙爪拍擊,將兩把長槍蕩開,虎口咬住一把刀的刀背,一落地便甩頭將持刀的人挑起,撞向了另一人,兩個人痛得縮成一團。
  同時巨虎近兩米長的虎尾如長鞭橫掃,把另一個衝過來的士兵掃飛出去。那人如受重棒擊打,衣甲散裂,身在空中已噴出一口血來。
  “保護小姐!”幾個女兵大驚,急忙向銀甲女將靠攏。
  這時巨虎又是一聲咆哮,地動山搖,冰雪飛濺,一大片雪花向眾人卷去,令他們睜目難視,所有戰馬這下全癱倒在地,屁滾尿流,人馬相撞,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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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降伏虎妖(下)
  李飛暗叫不好,這巨虎強悍得有些變態,這些人未必是對手,眼看左側是個極為陡峭的光滑石壁,上面有一層薄冰,有如滑道一般直通人虎交戰處。他急忙繞路向那邊跑去,到了斜坡上掐訣喝了一聲:“天傷星武松!”
  青光一閃,武松現身出來,李飛救人心切,沒時間與他細說,叫了聲:“合體!”武松向他身體一靠便不見了。
  李飛全身一震,感覺自己突然之間就變得強壯無比,全身是使不完的力氣,更有一種想要仗劍長嘯,快意恩仇的熱切情緒。他還沒來得及更多體會,已經另有一股衝動在支配著他,全身熱血沸騰,酒意都變成了戰意,騰身躍起,從坡頂跳了下去。
  這時他有著武松的體魄、武功和熱血,雙腳還有時遷的輕功和靈活,雙臂伸張,足尖微點,如一隻大雕貼著峭壁俯衝而下。
  武將靠的是馬上功夫,這時馬不能用,長兵器使不開來,幾人迎向老虎,不但沒有傷到它,反而被它前撲後掃,左突右撞放倒。那老虎也知銀甲女將是這群人的首領,又是大吼一聲躍起向她撲去。
  銀甲女將嬌叱一聲:“來得好!”閃身向側面一躍,身在空中長槍已經出手,抖起斗大一團槍芒刺向巨虎側腹部。方才衝進樹林的劉將軍救人心切,搶過一把砍刀衝過來,卻站到了女將原先的位置,正對著虎頭,一式“舉火撩天”反向上斬去。
  兩人配合也算默契,眼看就要將它開膛破肚,巨虎突然一爪探出拍在刀身上。這一爪之力大得驚人,那員武將連人帶刀向銀甲女將撞去,他的刀正好了架住了她的槍——這隻巨虎不僅是力量大得驚人,速度快得驚人,還是個格鬥高手!
  銀甲女將也被撞得踉蹌幾步,巨虎已在這時前爪著地,後身猛地掀了過來,一記虎尾鞭掃過去,把男武將掃飛出去。“嗷——嗚”巨虎瞬間跳轉,大吼一聲,噴出一股氣浪夾帶著冰雪向銀甲女將吹去,然後飛空撲起。
  銀甲女將畢竟是女子,在那虎威和腥臭之氣衝擊下已有些心慌了,急向後退,不料後腳跟在一塊突石上一勾,仰天倒了下去。巨虎已然撲到,眼看雙爪就要搭上她的前胸,虎口中的腥氣已噴到了她臉上,眾人大驚,可是已救援不及。
  “畜生休得猖狂,看打!”一聲大喝從天而降,李飛從半空中直砸下來,正好在這時到了,一腳踹在巨虎的前肩處。這一下衝擊力大得驚人,再加上他超強的腿力,千斤巨虎象皮球一樣被踢了出去。李飛身在空中翻了一個筋斗,一把撈住了剛要著地的銀甲女將,抱著她在雪地上滾出一道深溝,兩人幾乎變成了一個雪球。
  他也是救人心切,當時無暇多想就抱著她滾出去了,停下來之後才想起這是多此一舉,老虎不是早被踢飛了麼?這時他整個人壓在她的身上,兩人眉對眉,眼對眼,鼻對鼻,嘴對嘴,只不過兩三寸距離,連彼此的溫熱氣息都噴到對方臉上。
  身下妙人吐氣如蘭,好一股幽幽清香。
  那一雙亮如星辰、明若秋水的眼中,也不知是驚、是憂還是懼,四眼相對,李飛有些呆住了,他的心似乎莫名地震顫了一下。
  巨虎被踢飛出十幾米外,在雪地上撞出了一個大坑,但它身堅如鐵,居然還沒有什麼大礙,暴吼一聲立即從漫天碎雪中衝出,向李飛兩人撲去。
  李飛急忙抱著銀甲女將再滾,險險從它的爪下避開,他鬆開女將,就勢抓住虎腿,一發力便翻上了虎背,一手抓住虎頭頂上毛皮,掄拳就向老虎頭上、脖子上亂砸,閃電似地打了五六拳,每一拳足有八九百斤力,打得它皮肉如波浪般顫動。
  女將急忙逃開,眾兵將護擁著她急退。
  巨虎瘋狂嗥叫,猛地一個迴旋扭身,想把李飛掀下來,李飛已抓緊頂皮,兩腿死死夾住虎身,還是揮拳暴打。若是一般的老虎,被他打這麼幾拳早就肉爛骨折了,可是這隻巨虎卻強悍得很,全不把這點疼痛當回事,見撲騰幾下弄不下他來,長尾刷的一聲便抽了回來。
  李飛嘿嘿笑著回手一抓,把那條“粗鞭子”抓住,這樣一來前面揪著虎頭,後面扯著虎尾,雙腿夾著虎腰,更是穩如泰山了。
  猛虎咆哮如雷,又蹦又跳,比那羅剎國的鬥牛還要猛烈數倍,剎那間狂風亂卷,冰雪飛濺,四周的兵將早嚇得遠遠退了開去,又有誰還敢上前幫忙?
  李飛被這頭大貓顛弄得胃裡七葷八素,騰不出手來打虎,只好奮起神力,把虎頭和虎尾向上扯,竟瞬間將巨虎扯得幾乎成了反背彎弓。巨虎暴怒之下,向前猛衝,騰身躍起,居然橫過身來以背向石壁撞去。
  李飛吃了一驚,急忙鬆開虎尾和雙腿,整個人離開虎背飛了起來。
  巨虎“轟”的一聲撞在石壁上,只撞得地動山搖,無數冰錐、冰刺碎石滾滾而下。李飛的身體跟著飛到,順勢重重一腳踹在它肚子上。巨虎經這麼一撞,已經筋酥骨麻,暈頭轉向,再受李飛一腳,口鼻間已經流出血來,趴在地上動不了了。
  李飛又順勢落到它背上,揮拳就打,眾兵將本來被嚇得四散奔逃,眼見老虎不動了,又圍了過來。不料巨虎怒吼一聲,又是騰空躍起五六米高,從眾人頭頂跳了過去,逃向包圍圈外的另一片樹林內。
  樹林裡古藤牽連,枝葉橫生,巨虎卻偏往狹小的地方躥,想借樹枝和藤條把李飛絆下來。李飛只好緊緊伏在虎背上,雙腿夾緊虎肚,雙手抓住虎皮,說什麼也不放開,尋找機會還要給它幾拳。
  一人一虎在林中飛穿而過,快如閃電,不一會就出了山谷密林,進入另一條樹木不多,盡是嶙峋怪石的低谷,山谷兩側都是高聳的石崖,地勢極為險峻。
  李飛暗想:也許這附近就是巨虎的巢穴,說不定裡面還有其他老虎,要是再來一隻這麼變態的大蟲,自己可吃不消,得想辦法快速解決它。可是這巨虎實在難纏,赤手空拳幾乎是不可能打死它的……
  武器?背上不是有一把寶劍嗎!李飛暗罵自己糊塗,寶劍明明就在自己背上,怎麼就忘記用了?到底是因為酒喝多了犯糊塗,還是與武松合體後,這傢伙愛逞英雄只用拳頭打虎?
  他立即反手拔出寶劍來,揮劍就要向巨虎後腿砍去。不料老虎猛地一停,發出了古怪的聲音:“大哥哥饒命,大哥哥饒命啊!”
  老虎居然會講話?李飛有些傻了,難道是跟書上的人廝混久了,自己神智不清了,要不最近怎麼老是分不清哪個是現實,哪個是做夢?
  猶豫了片刻,他還是一劍揮了下去,不過這愣神之間準頭已經偏了,沒有砍中巨虎的後腿,只把它一條長尾攔腰砍斷了,屁股上僅留下尺許長一截。
  巨虎痛吼一聲,趴在地上直點頭:“哥哥手下留情,念我幾百年修行不易,饒我一命吧!”
  李飛把劍架到它脖子上:“真是你在說話?你成精了?”
  巨虎金光燦燦的大眼轉了轉:“不不不,我只是有了一點道行,能說人話,還沒成精呢。”
  “還敢狡辯,老虎能說人話就是妖精了!你居然敢在人煙稠密的地方興風作浪,簡直死有餘辜。”
  “不不,我本來是在幾千里外的荒山裡修煉,只是前不久有個道士路過,見我成了氣候,想要殺了我取毛皮,幸虧我地形熟,藉著洞穴逃命,一路逃亡到這裡。我本無意殺人,是那些獵戶撞上門來,今日又是這些官兵不分青紅皂白要殺我,我已經一再退讓了,實在是迫不得以才反擊的。”
  巨虎說的似乎也不假,之前它確實並沒有主動衝出來招惹那些官兵。李飛自己也剛被人誤會成“淫賊”,心有戚戚焉,所以口氣軟了一點:“逃命你也該逃到沒有人煙的地方去,怎能跑到城市附近?我要是不殺你,說不定你哪一天凶性大發,又殺傷了別人性命,這是人與妖獸的對立,怪不得我。”
  巨虎大聲喊冤:“我也是荒不擇路才逃到這兒。誰喜歡做妖啊,可是我生來就是虎有什麼辦法,百年修行還不是圖修出個人身麼?”
  李飛想了想,跳下虎背,把劍收了起來:“好象也有點道理,我雖然想行俠仗義,卻也不能殺你這樣通人情的妖精,你走吧,找個隱秘的地方修煉去,不要再出來了。”
  巨虎連連點頭:“多謝恩公……咦,恩公手上不是那臭道士的劍嗎?”
  “你認得這把劍?”
  “這個——與那天追殺我的道士的劍很象,不過他的有劍穗,你的沒有。”
  追老虎的當然不是寶月,但肯定是太上教的道士,用的劍是相似的,李飛也不說破,笑道:“還真是巧了,那道士已經被我殺了,劍是從他手中奪來的。”
  巨虎抖擻著皮毛剛站起來,聞言連忙前腿一彎跪地:“恩公啊,你是我見過的最明理、最仁慈、最神勇的人類,恩公為我報了仇,又如此理解我,我願做牛做馬服侍恩公,報答恩公。”
  李飛不由滿臉瀑布汗加成吉思汗,怎麼一隻老虎拍起馬屁來一點也不比人差,要不要收下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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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將門虎女(上)
  李飛有些遲疑,其實他也喜歡上了這隻不倫不類,不人不獸的老虎,只是它太大太威猛了,帶著它真的很驚世駭俗,會惹很多麻煩。
  “象你這麼個樣子,我哪裡敢到處帶著你,一出去準把別人嚇死了。”
  “求恩公收下我,我收起虎威,人畜無傷,不開口說話,也沒人知道我是一隻特別的老虎。”
  “可是修道有成的人還是可以看出你是虎妖。”
  “恩公有所不知,妖若是成了人的坐騎,就相當於強盜受了招安,與一匹馬無異,就是修道的高人看到我也無妨。”
  外面傳來呼叫聲,是那些兵將尋進來了,巨虎又是連連點頭,低聲哀求。
  這時李飛還處於與武松合體狀態,膽氣過人,眼界非一般人可比,做事也是乾脆利索,於是一躍上了虎背:“走吧,我收下你了,要是你以後敢不聽話,我就割了你的虎鞭泡酒!”
  巨虎大喜,眼耳口鼻齊動,果真有點偷笑的樣子,並且大嘴微張,輕笑了幾聲,聲音又與之前不同。李飛不解道:“你笑什麼?”
  巨虎又是竊笑:“恩公,我是母的,沒有虎鞭。”
  李飛差點跌下虎背來,接著捧腹大笑。
  “請主人為我賜名!”
  虎妖毛色光艷照人,白的似雪,黃的如金,從頭部到臀部近三米長,正常站著頭頂就到李飛的下巴了,這個高度也正好適合乘騎,坐在上面又柔軟又平穩,相當威風。只是一條華麗麗的長尾被他斬掉了,卻是不倫不類,令人一看就想笑。
  李飛笑道:“不如以後叫你沒尾貓好了。”
  “不好不好,世上哪裡有我這麼大的貓?主人該給我取個威風的名字。”
  “那就叫你母老虎好了,在人間許多英雄好漢都怕老婆,所以女人比男人可怕,而最凶悍的女人就叫母老虎,這是最威風的了。”
  那虎妖哪裡知道李飛是在有意捉弄自己,嘴裡發出輕微的“呵呵”聲,似是對這個昵稱非常滿意。
  這時外面人聲已經接近,那些人迎面撞見李飛騎在虎背上,急忙結陣護衛,擁著那員女將往後退。
  李飛哈哈大笑:“別怕別怕,這隻老虎已經被我降伏了。”
  眾人嘩然,明顯不信。李飛道:“各位放心,它頗有靈性,已經被我收為坐騎,不會再傷害人畜了。母老虎,你說是不是。”
  母老虎輕吼一聲,點了點頭,眾人大是驚異,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馴牛馴馬都得三番五次才能搞定,更何況是這樣一隻巨虎!李飛跳下虎背,在虎臉上摸了摸,母老虎羞答答地伸出舌頭來舔了舔李飛的面頰,乖巧得象只哈巴狗。
  “天啊,這怎麼可能!”幾個女兵驚叫起來。
  “怎麼不可能?別說一隻小山貓,就是一條龍我也……”李飛目光與那銀甲白袍女將相觸,不由微怔了一下。
  這員女將頭戴鳳翅銀盔,上撒一把白纓,身穿爛銀鎖子甲,護心寶鏡,獸面吞頭,雪白內襯的銀色披風,從上到下如冰雪堆砌,沒有一絲雜色。她身上雖無雜色,臉上卻如春陽融雪,白裡透紅,秀眉如遠山,星眸似寶石,一點櫻脣恰似那雪裡紅梅開。
  明明是嬌柔婀娜、弱不勝風的少女,只適合在花前月下吟詩搖扇,此時卻全身戎裝,加上手中一桿銳利長槍,又顯得英姿颯爽,別有一種驚人的美麗。
  兩人四目相對,李飛似乎從她的眼中讀到了許多東西,既有關心和好奇,又有些許驚懼、些許憂鬱,這眼神倒似自己上學時經常遇到的那個鄰家小妹,令人禁不住想要去呵護她,關心她。
  也許是因為剛才的擁抱和臉貼臉,再被李飛這麼眼光爍爍一看,那女將臉騰地紅了起來,方才的臉是雪裡梨花微帶妝,現在變成三月桃花粉帶紅了。
  李飛眼光原本是十萬分不願意移開,但心裡卻浮起另一個念頭:男子漢大丈夫當坐懷不亂,不能一看見美女就失態了,真有夠丟人的。
  他急忙把眼光移開,看向其他人,除了這銀甲女將外,還有八個女兵,個個都是容貌秀麗,頂盔貫甲,英氣逼人。
  另有一個將官打扮的年輕男子,長得很是英俊,頗有點奶油小生的味道,正是之前衝進樹林的劉將軍;十名青壯勁卒,都是一樣裝扮,面容冷峻剛毅,雙目凜凜有神,分明是萬里挑一的精兵猛將,只是這時衣甲不整,鼻青臉腫,都顯得有些狼狽。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跑來這兒打老虎了?”李飛好奇地問道。
  女將正要說話,劉將軍卻搶先一步上前,拱手道:“救命之恩難以言報。敢問壯士大名,何方人氏,赤手空拳降服巨虎,真勇士也!”
  李飛本來就對官兵反感,武松附體時這種反感更加強烈,因此冷冷道:“我是來為民除害的,不是特地來救你們的,所以沒指望你們報答,不必問那麼清楚。”
  “你,你!”劉將軍漲紅了臉,他何曾被人這麼無視過?
  那女將已收起了嬌羞之色,落落大方笑道:“壯士不論貴賤而救人命,不圖回報而施恩惠,更是令人欽佩。我們詢問壯士姓名,只是想認識你這樣一位英雄好漢,並無他意。”
  “這還差不多。我姓李名飛,只是山野粗人,因近來前線開戰,與眾鄉鄰逃難到東河城。昨天來斷雲關找個親戚,沒找到人卻聽說有老虎在這兒為惡,所以就來看看,為民除害。”李飛對她並沒有惡感,便“老實”將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難民中居然有這樣的人物!”許多人驚嘆了一聲,一個女兵問:“不知李壯士是出自哪一門派,居然學得這樣一身好武藝?”
  “小時候跟著一個老道士學了幾年拳腳,算不上什麼武藝。即然虎患已除,我也該走了。”李飛說著便要上虎,見虎尾上還在滴血,於是又問:“哪位將軍有金創藥,給我一些治傷。”
  幾個兵卒忙說有,爭先恐後往外掏藥。當兵的都崇拜勇武有力的人,親眼見李飛如此神勇,心中景仰,都想與他結交,向他示好。
  李飛接過一包,謝過那人,給老虎尾上涂了一些,其餘收好,再撕一塊布包住虎尾綁好。眾人看著他給老虎治傷,老虎卻老實地臥在原地,連屁也不敢放一個,這才完全確信這頭可怕到極點的獸中之王已經被徹底馴服了。
  李飛躍上虎背,對眾人一拱手,老虎便向前躍出,一躍五六米,端的是嚇人。眾人見他氣概不凡,行事果斷,降伏了這樣的巨獸也不居功,不炫耀,說走就走,更是對他敬佩萬分,都露出留戀之色。
  老虎三兩縱後,便要登山而去,銀甲女將突然叫道:“李壯士留步,我有話說。”
  李飛也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說走就真走了,聽到她呼喚正好兜了回來,嘿嘿笑道:“是不是你們的馬被嚇壞了回不去,需要我幫忙?”
  母老虎曾見李飛抱著女將時的樣子,“心領神會”,跳到女將身前趴在地下,正好讓李飛跟那女將眉對眉,眼對眼,鼻對鼻,嘴對嘴,與第一次親密接觸時的角度一模一樣,只不過距離還是遠了一點點。
  女將玉臉一紅,但還是大方地微笑道:“不是。實不相瞞,我乃是鎖雲城鎮國公的妹妹,名叫薛可兒,聽說這兒有惡虎傷人,我兄長因前線戰事吃緊,無法分身前來,所以我便帶著幾個姐妹和劉將軍同來了。想不到這隻大蟲凶惡之極,幸好有李壯士出手搭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李飛聽說上個月“北天柱”鎮國公薛猛死了,那麼現任鎮國公就是薛猛的兒子,她也是薛猛的女兒,難怪全身穿白戴孝。李飛見他們氣質過人,衣甲、馬匹都不同凡響,早已猜到了幾分,所以也不吃驚,淡淡道:“小事一件,何足掛齒,練武還不就是為了扶危濟困,救人危難麼?”
  劉將軍見薛可兒把芳名都說出來了,又一副對李飛脈脈含情的模樣,臉色更是難看。
  薛可兒說:“李壯士勇武過人,流浪江湖實在是太可惜了,如今黑遼國陳兵邊界,正值國家用人之際,何不投身軍伍,為國效力?”
  “這個……還是算了吧,我懶散慣了,怕受拘束,還是嘯傲山林,行俠仗義來得爽快。”
  薛可兒有些失望,眼中微有黯然之色,除了劉將軍外,其他人臉上都有掩飾不住的失望之色。
  穿翠綠披風的那個女兵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許多人想進王府還沒機會呢。不如李壯士跟我們回去,憑著你的神勇不怕立不了大功,很快便是個五六品的武將,封妻蔭子,光宗耀祖,不比當個流浪的難民強麼?”
  李飛臉色沉了下來:“我正好有事要問你們,為什麼不放難民進城,還指使人搶劫難民的財產?”
  薛可兒訝然問:“還有這樣的事?”
  劉將軍面露尷尬:“這多半是誤會,有的可能是我們追殺黑遼國的奸細誤傷了百姓;有的可能是守城兵卒剛從遠處抽調而來……那些傷天害理的事肯定不是我們薛家軍做的。”
  薛可兒皺眉道:“這事一定要查清楚,不能讓他們亂來,壞了我們薛家的名頭。李壯士,不如你跟我們同去,一定給你個公道。況且這些難民都是因為黑遼國的進犯造成的,你救幾個難民,卻救不了千萬個難民,只有打敗了黑遼國百姓才有好日子過,這才是根本解決之道啊。”
  “這個倒也有些道理,不過我不願當官,也不擅長領兵打仗,更不喜歡見人就拜,所以……”
  薛可兒笑道:“這也不難,不如我禮聘壯士為客卿,專職保護我和我哥哥,防止敵國刺殺,也這是間接為國出力。壯士見了任何人都不用行禮,隨時都可以離去,你看如何?”
  她嘴上說著話,卻不住偷偷瞄著李飛那張白淨的臉龐,似是要將李飛的樣子牢牢記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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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將門虎女(下)
  美女軟語相求,話說到這個程度,李飛也有些動心了。其實他現在也不知該何去何從,總不能一直跟著難民混下去吧?與他們薛家扯上關係也許可以避免太上教的道士來找麻煩,於是笑道:“既然來去自由,我就去看看。不過有件事我要先說明白了,前不久在東河城門口發生刺殺事件,當時我也在難民中,並且有官兵誤以為我也是刺客,至今可能還有人想要抓我。”
  一個女兵立刻接話道:“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東河城是王爺的屬地,你成了王爺的座上賓,還有誰敢找你麻煩?”
  “你們不是有許多修為高深的道士保護嗎?為什麼還要聘請我這樣的人?”
  薛可兒嘆氣說:“李壯士不知道內情呢,他們並不是在編官員,不聽我們指揮,甚至不受皇帝陛下派遣……最近鎖雲城的道士都不知去哪兒了,所以我們需要更多助力。”
  “那好吧,我得先回去把東河城的難民兄弟安頓好了,才能去鎖雲城。”
  “安頓難民何勞壯士親去!”薛可兒望向劉將軍,劉將軍雖然有些不爽,卻也不敢表現出來,掏出一個虎頭令牌對一個健卒說:“薛壯,你去東河城跑一趟,讓守備王大人放他們入城,提供食宿。”
  “得令!”薛壯接過令牌,轉向李飛:“請問李壯士朋友的姓名,落腳在哪裡?”
  “他們暫住在南門外約十里的山神廟裡,為首的叫金用、方錦、田一畝、趙大錢等共近百人,都是我的好兄弟,請薛大哥多多關照。”
  “壯士放心,我這就趕去!”薛壯轉身就去外面牽馬辦事了。
  眾人見李飛答應同去,都喜笑顏開,噓寒問暖,便是幾個女兵也不怕生,壯士長壯士短圍著他。母老虎這時收起威風,俯首貼耳,毛髮光亮得令人眼紅,眾女對它是又怕又愛,試著靠近撫摸它,它也不生氣,大家很快就熟絡起來。
  他們回到樹林外,那些戰馬之前被嚇得夠嗆,這時還有些腿軟,見了母老虎又是四腿打顫。幾個親兵受的都是輕傷,還能行走,眾人牽著馬邊走邊說話,李飛騎著老虎欣賞風景,漸漸落在後面,卻聽見劉將軍在前面低聲說:“這人還不知來歷,形跡古怪,屬下覺得不該太相信他。”
  他忙豎起耳朵,只聽薛可兒低聲回答:“奇人自有奇相,何必拘泥小節?看他神氣凜然,目不斜視,不傲不躁,不貪功名不圖富貴,不忘貧賤朋友,這樣的人要是靠不住,還有誰能靠得住?”
  李飛在後面幾乎只看到劉將軍頭頂一股酸氣直衝雲霄,心裡不由暗笑,卻也暗暗讚賞那薛可兒,果然是將門虎女,眼光獨到,胸襟寬廣。
  到了山腳下,老馬識人性,見母老虎也當了人的坐騎,已經不是那麼害怕了,恢復了力氣,眾人上馬在前,李飛騎虎在後往東北方飛奔而去。
  李飛悄悄收了武松,心態、想法與之前便有了些微不同。
  其實他一見到薛可兒的眼睛,就覺得心中有某一根弦被微微觸動了,似乎他能明白她的心情,願意與她交往;他相信薛可兒也對他有特別的感覺,否則不會千萬百計勸說他留下。但是在與武松合體的狀態下,他卻受了武松性格的影響,險些真的調頭離開,與薛可兒失之交臂了。
  不過錯有錯著,薛可兒外表嬌柔,卻有大將軍的眼光和氣魄,反而因此更欣賞和信任他了。
  眾人騎的馬匹稱為“踏雪駒”,是鎖雲城的特產,馬蹄大,皮毛厚,能耐嚴寒,四蹄外覆蓋一叢長毛,遇雪而張,能在冰雪中飛馳。而母老虎的速度更不在話下,悠著步子都能趕上他們。
  傍晚時分,前方出現一片高原,兩側是崇山峻嶺,連綿如兩條巨龍奔騰而來,仰望如天之欲斜,地之將傾;中間缺口處有一座大城,雄偉壯觀,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在兩條山脈夾持下猶似雙龍戲珠。
  “好雄偉的一座城池!”李飛嘆了一聲。
  “這就是鎖雲城了!”一個親兵無不驕傲地說了一聲,接著介紹起來。
  大景國與黑遼國之間被回風山脈切斷,只有鎖雲城這個缺口處是平坦大道,其餘地方都是難以通過的崇山峻嶺。險峰之上每隔數十里就有烽火台,山下幾乎每隔兩百里就有小型關卡城池,隨時可以出兵截擊,所以黑遼國的大隊人馬很難從山上偷越過來。
  鎖雲城長約十里,寬約八里,共六個城門,城墻厚六米,高二十米,全部以高原上的黑色堅硬岩石砌成,石縫間澆鑄鐵汁,堅不可破,巍然壯觀,乃是北方最大最堅固的城池。因地勢極高,城池上方常有雲霧停留,因此得名。
  自大景王朝立國以來,鎖雲城便是由薛國公世代鎮守,近六百年來從未被攻克過,被稱為天下三大堅城之一。黑遼國既使從其它路進犯,怕鎖雲城的人從後襲擊,也不敢深入,往往無功而返。
  城內的人早已探知郡主回來了,兩隊騎兵如長蛇出洞迎出,人強馬壯,槍戟森然,一路揚起大量雪花滾滾而來,頗為壯觀。
  母老虎見這麼多人馬耀武揚威而來,不把它放在眼裡,獸王之性突發,仰天一聲大吼,象是平原上起了一聲悶雷,嚇得許多踏雪駒四蹄發軟撲跌在地,把馬上的騎士拋了下來。就是沒有摔倒的駿馬也縮頭夾尾,亂撞亂跳,剎時隊形大亂。
  李飛朝它頭上拍了一巴掌:“你沒事鬼叫什麼?再亂來我割了你耳朵!”
  母老虎馬上俯首貼耳,裝出老實相,眾兵將大驚,怎麼郡主隊伍中有這麼大一隻老虎?
  劉將軍臉色很不好,薛可兒卻不生氣,笑道:“若是有一百人騎著這樣的大虎,橫行天下誰人可擋?”
  迎出來的那員武將與薛可兒低聲說了幾句,薛可兒和劉將軍臉色都沉了下來,一路快馬加鞭進城,直奔國公府。
  進城後母老虎自然又是將半個城驚得雞飛狗跳,追在後面看稀奇的閒人和小孩跟了一條街,不過有薛可兒在,不管是軍、是民被驚嚇了也不敢吭一聲。母老虎看著到處跑的雞鴨牛羊,口水滴出三尺長,眼中幾乎噴出火來,可背上騎著李飛,倒也不敢放肆。
  鎮國公府在鎖雲城偏南,緊靠著前面的帥府,屬於前衙後府的制式,帥府前則是一個寬廣演兵場,足可容納三五萬人。
  到了府前,薛可兒對李飛說:“本來是想請我大哥親自給你接風洗塵,不料另出了點事情,可能沒空見你了,多有怠慢。”
  “你有事儘管去忙,需要我時叫一聲就行。”
  薛可兒眉頭微鎖,心事重重的與其他人進帥府去了。穿翠綠披風的那個少女叫做玉蘭,圓臉大眼,兩個小酒窩,很是精明靈巧,帶著李飛從一個側門進去,先去找馬夫,騰出一個單獨馬廄給母老虎住。
  玉蘭帶李飛穿廊過院,直入府內,大部分人見到她都熱情地打招呼,好象身份頗高。最後把李飛帶到一個小院裡安頓下來,據她說再往前就是國公和女眷住的內院了,外人不能進隨便進入;左右兩側的院落是同宗子弟的居處,也不好隨便亂跑;往外幾進則是其它門客、親衛住的地方,雖然可以去,但李飛剛來還不熟悉,最好不要亂走。
  李飛自然一一答應,玉蘭走後,另有兩個年輕女僕來侍侯他洗涮、換衣、吃飯,極為周道。
  一切安頓下來,已經是晚上八九點鐘了,李飛見星光明亮,於是坐在院子前的樹下練功。他意念中的身體剛升起,便“看”到了屋頂上一個人影飄飄蕩蕩,無聲無息往內院潛去。
  如果是府裡面的人,應該不會在屋頂上偷偷摸摸,難道是來了刺客?李飛心中一凜,急忙站了起來,也不管什麼內院不內院,召出時遷附體,如一隻靈貓般躥上屋頂,向那人跟去。
  李飛與時遷合體之後,眼力耳力又提升了一個層次,身體輕若無物,在屋頂行走毫無聲息,並且對建築結構、跟蹤隱藏、躲避警哨變得更有經驗了。
  那個黑影向內院潛去,似乎完全沒有重量一般,腳底根本就沒有著地。李飛不由暗暗吃驚,天下居然有輕功這麼變態的人,要是那人是來刺殺或偷東西,自己未必能鬥得過他。
  內院裡有不少明樁暗哨,還有巡視的親兵,其中不乏高手,但是那個黑影明目張膽地從哨兵眼前閃過,那些哨兵卻視如不見。
  難道這些守衛眼瞎了?
  李飛再細加觀察,背上不由冒起了一股冷氣,這個黑影的確不是人!因為黑影的腳底根本沒有著過地,經過有光線的地方時地上也沒有人影,並且它所到的地方都有特別的冷意和陰風,有的守衛被陰風臨體,明顯縮了一下脖子。
  這黑影一定是鬼魅幽魂之類,守衛們看不見,李飛靈竅開啟,已經初步有了“天眼”的功能,不但能看到時遷、武松等人,也能看到陰魂、妖魅了。
  與時遷、武松和魯智深在一起時,李飛也知道他們不是人,但並不害怕,甚至敢與他們合體,但現在看著這個黑影卻覺得心驚肉跳——因為它身上有一股鬼氣,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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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十章 鬼影玉人(上)
  黑影也不打算在府中橫衝直撞,可能是有意避開一些能感知到它存在的高手,晃動著飄移不定的身子,曲曲折折地前進。李飛擔心它會對薛可兒下手,更是萬分小心地跟在後面。
  不一時他們到了一個寬大華麗的院子,院前是個練武場,排列石鎖、鐵槓、刀架之類,但站在明處的哨兵反而更少,可能是薛可兒哥哥住的地方。這時他應該還在前面的帥府裡沒回來,所以沒幾個侍衛執守。
  黑影在院中晃悠了片刻,還是潛進了房子裡,李飛悄然靠近院中的房屋,伏在屋頂一處暗角,貼在瓦面上細聽,下面有些人聲,果然是現任國公住的地方,薛夫人正與兩個侍女說些閒話,大概是老爺這麼晚了還沒回來之類。
  難道這個黑影是什麼勢力派來的奸細,想偷機密文件?李飛正想也潛進房中去,卻看到它已經從後面溜了出來,向另一個院落飄去,李飛只好再遠遠跟了上去。
  後面這個院子稍小,假山玲瓏,迴廊曲折,修篁搖曳,曲徑通幽,閣樓亭台都有一種精緻細膩的味道,一看就是女子住的地方。
  黑影直撲一棟有燈光的閣樓,如一隻蝙蝠般附在二樓的屋頂上偷聽裡面的人講話。李飛不敢過分逼近它,只得從另一個方向靠了過去,隱身在窗外的屋檐下,這邊窗口下面沒有走廊,不容易被人發現。
  只聽薛可兒的聲音傳了出來:“爹剛過世,黑遼國便立刻集結了人馬,這事就已經有些不對勁了。大哥剛接手防務,人心未穩,敵軍壓境,能守住就算不錯了,可是聖旨居然要我們出擊,簡直匪夷所思嘛!”
  又聽玉蘭的聲音說:“我看那楊國舅就不象是個好人,惺惺作態,假仁假義,徐家被架空,皇上被迷惑,朝廷早落到他們父子身上了,這一次來肯定也不懷好意。”
  “罷了,這些話也不該是我們弱女子能說的。”卻是薛可兒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另一個侍女聲音說:“小姐不說,其實我們都知道。老爺身體強健,武藝高強,怎會受一點輕傷就突然病重去了?黑遼國的人來得太快,必定是有人通風報信!老爺這一去,許多將官就陽奉陰違,各地城守擁兵自重,搶劫難民,自改政令……”
  “金蘭,不許胡說!”薛可兒說這話的時候,李飛還能想象出她秀眉微蹙的模樣,不禁會心一笑。
  房間裡面靜了下來,只有鎧甲的輕響和窸窣之聲,應該是幾個侍女在給薛可兒卸甲。
  薛可兒聲音緩和了一些:“朝廷之事我們管不著,天下大事……本不是我們女流之輩該談論的。我們薛家深受皇恩,世代忠良,只知忠君報國,鞠躬盡粹。皇上深居朝中,不知邊關之事,他聽說大兵壓境,令我們出擊也是合情合理的。”
  玉蘭說:“不是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麼?只要我們守住邊界,不失國土就行了,也不一定要奉旨出征嘛。”
  “你們兩個小妮子……唉,這事大哥自有主張,還是不要多嘴了。我也累了,想靜一會兒,你們先出去吧。”
  “是!”兩人應了一聲,關門出去了。
  薛可兒又是幽幽嘆了一聲,滿含無奈和辛酸。
  李飛眼前似乎出現了她那柔弱而又堅強的身影,本應當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年齡,可是那一對亮如星辰的眼眸裡,這時飽含的卻是憂患與辛酸,無奈與疲憊。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衝動,真想把她擁在懷裡,保護她,安慰她,讓她不再受到任何風雨的打擊。
  這妹妹人品真是不錯啊,出身豪門,千金之軀,風雨飄搖之際,仍不忘百姓疾苦,親自去清除虎患,這樣的人不幫,也對不起“替天行道”這四個字了!
  屋頂上的黑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李飛這時已能確定它是來查看地形並打探薛家反應的,不會在今夜殺人,也不想再去冒險跟蹤它了。
  可是他也不能進去與薛可兒說話,郡主的閨房豈可隨便亂闖?跑進內院來已經是犯了大忌。
  不過這時李飛是與時遷合體狀態,賊膽大增,道德禮義之心降了幾分,並不覺得跑來這兒有什麼大不了,心中牽掛著薛可兒,不但不走,還橫身攀著屋檐,頭略朝下在窗紙上弄了一個小洞,往裡偷看。
  屋內點了五六支蠟燭,壁爐裡也發出熊熊火光,極為明亮。薛可兒半躺在一張紫檀木臥榻上,長髮已經散開垂下,有如一道黑瀑,眼睛微閉,柔順的眉毛卻輕皺著。她只穿了一件軟薄的白色褻衣,從高處側著看去,一對玉峰隱隱可見,堅挺聳立,便如她的氣質一般,嬌柔中蘊含著堅強。
  李飛心臟不爭氣地狂跳了一下,喉嚨有些發乾,燈下看美人,不美也變美了,更何況她本是個大美女,卸去鎧甲,少了那一份英氣,此刻恰似西子捧心,更是我見猶憐。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瓜子臉、高鼻梁、英氣勃勃的金蘭走了進來:“小姐,香湯備好了。”
  薛可兒卻是動也不動:“我不想出去了,把浴盆抬到這兒來吧。”
  李飛的心又狂跳了一下,不會吧,要在這兒洗澡?那麼還要不要看下去?在窗外看看美女身影與偷看人家洗澡可是兩碼事,就算在現代如此偷窺都是不道德的行為。
  他腦中還在天人交戰時,金蘭已經走了出去,吩咐了幾聲又轉回來:“小姐今天跑了大老遠的路,又被那隻大老虎驚嚇,真是累壞了。”
  薛可兒睜眼坐了起來,臉上有些笑意:“可不是,本以為殺一隻虎輕而易舉,沒料到竟是一隻如此凶猛的巨獸,險些就送了性命。今日真是多虧他了……他居然叫那隻老虎做‘母老虎’,真是笑死人了。”
  “小姐,你提到他時眼睛總會發亮,莫非是看上他了?嘻嘻。”
  “好你個牙尖嘴利的蘭蘭,再敢胡說八道我撕了你的嘴。”薛可兒此時滿臉嬌羞,看得李飛心中一蕩,差點從房檐上滑下去。
  “可是說真的,他雖然不修邊幅,一身邋遢,長得卻不錯,更有一股草莽英雄的氣概,比劉將軍還要耐看得多,要是他穿上一身好甲,往老虎身上一坐……”
  薛可兒吃吃笑道:“原來你這小妮子春心大動了不是?明天我就給你做媒,把你嫁給他。”
  “我哪能配得上他呢,你看他那副樣子,給他官當都愛理不理的,哪裡能看得上我一個丫頭?他是衝著小姐你來的啦,雖然裝著一副清高樣,其實在路上常偷偷看你的背影……”
  “又胡說八道了,就是管不住你的嘴,我看你將來真要嫁不出去了。”
  “哈,那我正好一輩子跟著小姐,永不嫁人。說也來真是巧了,早上小姐說出門會有奇遇,結果真的遇到了一個怪人一隻怪虎,難道小姐能未卜先知了?”
  “哪裡會未卜先知,只是昨晚做了個怪夢……”
  “什麼夢?”
  薛可兒突然臉紅了:“去去去,別再多嘴了。”
  金蘭叉腰大笑:“原來小姐是真的動心了,英雄配美人,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薛可兒神情一黯,輕嘆了一聲:“以後不要再拿這個說笑了。我生在豪門,身不由己,只能嫁給門當戶對的人家,這是我的宿命。”
  李飛在外面正聽得喜笑顏開,聞言笑容猛地僵住了。
  在古代,政治聯姻是家常便飯,權貴之家生的女兒是要用來當作籌碼,以和其他家族締結婚約的方式鞏固家族地位。以薛可兒外柔內剛的性格和背負的使命,幾乎是不可能為了愛情而放棄家族利益的。
  李飛心裡不是滋味,要說他對薛可兒一見鍾情,這有些言過其實,但是有好感自是不容置疑的。他已經不由自主地想得到她的讚賞,並且想要保護她,使她快樂無憂,至少可以算是一種愛的萌芽狀態,可是小苗兒才剛出土,就遇上了無情的寒流。
  一個想法冒了出來:不如現在就走吧,人家是將門虎女,世代公侯,自己是什麼?宿住破廟的難民而己,就算練了些武功,也不過是賊和強盜,本來就不可能和她走到一起,也不會有共同語言的,何必自尋煩惱?
  另一個念頭立即反駁:不對,郡主也沒什麼了不起,將相本無種,我李飛要是願意當官,憑著這身本事,搞不好能比鎮國公還大,就是公主也娶得,更何況是個郡主。自己明明對她動心了,她也對自己有意,怎能就這樣結束了?況且她現在急需幫助,於情於理都不能這樣走了。
  原來時遷出身低微,又是個小偷,所以有些膽小自卑,在合體狀態下影響了李飛,但李飛的膽略氣魄卻要比時遷強得多,所以及時把這種自卑感壓了下來。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再看屋內,侍女們都出去了,在門外和有迴廊的那一側窗外守著。屋內放了一個大浴盆,裡面裝了漂著花瓣的香湯,薛可兒背對著這邊,將長髮盤卷到頭頂,這時正在脫衣。
  輕柔的褻衣滑下,露出了玉削的香肩,然後是頎長的脊背,渾圓光滑,潔白如玉,無一絲多餘的脂肪;纖腰一握,玉腿修長,或許是長期練武的緣故,臀部緊繃,飽滿結實,恰如一個艷紅的桃兒,令人窒息。
  薛可兒將手伸到後背,解下絲扣,將最後一件粉紅色的肚兜解下,身軀微側之際,玉峰隱現,紅白相映,觸目驚心。
  李飛的眼光落在上面,再也舍不得離開,什麼道德禮義都不知跑到哪兒去了。是你要在我眼前洗澡,不是你在洗澡了我才來偷看的,可怪不得我!
  略一走神間,薛可兒已經邁步進了浴盆,將身軀沒入水中,一對白兔在淺水處若隱若現,更是令人血脈賁張。她泡在香湯中,舒服得輕輕呻吟了一聲,接著開始慢慢搓洗起來,室內霧氣升騰,視線有些模糊,更是春光無限引人遐想。
  李飛腦中突然出現一個極為齷齪的想法:我便是娶不了你,也要把你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先占點便宜再說,甚至弄點迷香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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