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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鬼影玉人(下)
  這個念頭剛出,立便又明白過來,這一定是時遷的卑鄙性格在影響自己了。哎呀不好,現在跟時遷合體,會不會讓時遷也看到了?那豈不是被這臭賊占了便宜!他趕緊閉上眼,然後輕輕翻上屋脊,躲開明崗暗哨回到自己住處。
  關上門,李飛剛與時遷分開,便一把揪住了他的前胸,狠狠盯著他:“快說,你跟我合體時,能不能看到我看見的東西?”
  時遷嚇得直哆嗦:“大哥,你、你這是做什麼?”
  “快說,今天要是敢騙我,我就給你好看!”
  “不不不,我什麼都看不到,與大哥合體後,我就變成大哥的助力了,不過……不過我倒是能知道大哥的喜怒哀樂,其它就真的不知道了。”
  李飛有些不信,把時遷收起,又喚了武松出來,結果武松也是這樣說。武松是絕對不會騙人的,李飛這才相信了。還好沒被時遷看到,否則自己豈不是戴了頂綠帽子?嗯,也不算是綠帽子,還不知她將來會嫁給誰呢!
  驀地想起了那神秘的鬼影,看來要保護薛可兒,沒有好身手當然是不行的,所以當務之急得勤練天夢神功了。
  一夜辛苦練功,第二天並沒有人來搭理李飛,他趁機去看望母老虎,喂它吃了一隻肥羊,然後聊了幾句,問起妖類是怎麼修行的,母老虎便極為“憤青”地抱怨了半天。
  原來世間一切生靈,只要懂得方法都可以修煉成仙,只不過人類天生開了神識,懂得探索天地奧妙,思考生老病死,並有前輩修道之人留下的功法,所以修行很快;而禽獸草木之類生來懵懂,生死全由天命,偶有湊巧開了神識的,也缺少修行的功法,智力低下,行事全憑本性,修煉之難可想而知。
  有些生於靈地,得天地靈氣,或吞食靈藥得以通靈的妖精,幾千幾百年苦修,因為修出了內丹或寶物,又成了修真者追殺獵取的對象,無所不用其極,所以當妖的苦不堪言。
  母老虎也不知自己是怎麼突然“開竅”的,反正它也活了三五百年了,內丹還沒煉成,修道者就已經殺上門來了。由於這些年來修道界極為興旺,妖族已經被殺得無處藏身,只有在極偏遠的地方才能藏身,所以母老虎對道士極為仇視,對李飛肯收納自己也是非常感激的。
  李飛感慨一番,也更加珍惜自己擁有的修煉機會,更加努力練習神功去了。
  這段時間他主要吸收的是天孤星的靈炁,鎖雲城地勢高,效果特別好,他自創的“吸光大法”一改被動吸收為主動吸收,修煉速度更是快了數倍。
  不過每種星光在初期還是隻能被動吸收,差不多要吸四天四夜才能積蓄到足夠能量進行吸光大法。可以開始主動強吸後,一天一夜就抵得上五天五夜,原本要不間斷十多天才能貫通一處大穴,現在只要五天左右就可以了。
  傍晚時分,他靈竅內的能量如同火焰風暴在旋轉,觀想世界中的天孤星,依然有烈焰似的能量在往下瘋狂傾瀉。現在也許足夠了,他開始收功,並將暴烈的靈炁注往缺盆穴。
  那種感覺就象是有一道鐵水澆灌下來,硬生生燒透一條通道到達缺盆穴,然後鐵流炸散開來,整個肩部、雙臂上半截的肌肉都象是融化了,皮肉和血脈被扯斷、撕裂、扭曲,然後重新組合。
  這種痛楚可想而知,李飛幾乎當場暈死過去。
  一分一秒就象是永恆那樣漫長,也不知過了多久,熱量終於內縮,集中到缺盆穴處,並且靈竅連成網絡,貫穴成功!
  天傷星和地賊星的能量也在這時返回靈竅,三種能量相遇,又是硬生生把靈竅的空間擠大了一圈,並且能量中和之後,就令人全身舒坦了,李飛總體能力大幅增長,靈竅的海洋中有三個小漩渦在遊蕩。
  他睜開眼看看自己的身體,再摸一摸,肩上和手臂三角肌處硬生生鼓出肌肉來,雙手少說也有了千斤力量。
  李飛不由暗呼了一聲“上帝”,照這樣練下去,自己會突變成什麼樣的怪物?身高丈二,腰闊十圍?
  也許不會那麼嚴重,至少目前他不算高,也不算橫,鼓起來的肌肉也還遠不如施瓦辛格,但現在如果有人把他的衣服脫光了看,就可以看出他的身體比例是有些不正常。
  所以也就產生了另一個可怕的問題,如果天夢神功練到一半練不下去,他的身體比例就絕對不會正常了,很有可能該大的地方太小,該小的地方卻太大。現在得盡快跳過“貫穴”這個層次,把一百零八個穴位都貫通,否則到了夏天怎麼見人?
  事實上就連他的臉部線條都有了些輕微變化,或者說是氣質變化了,多了一點堅毅,多了一點俊朗,從一個長相不錯的少年變成一個英武剛毅的俠客了。
  他本來想召出魯智深來練武,可是沒找到趁手的兵器,在院子裡找了一圈只找到兩片竹子,於是召出武松附體,拿竹片當刀使,練習碎雪刀法和鴛鴦腿法。
  在合體狀態下,武松所有打鬥技巧和經驗他都可以共享,只要練幾遍,使自己的肢體動作達到規範,以後沒有合體他也能流利地使出來。這樣練武自然奇快無比,便是天賦比他高一百倍的人,全天下最好的師父來教,都沒有他學得快。
  武松的武藝很駁雜,大多是從小與人打架學來,只講究實用,沒有太多花巧和招式。後來為陽谷縣縣令送禮物進京時,遇到了武術大宗師周侗,也是盧俊義、林衝、岳飛的師父,指點他拳法和一套鴛鴦腿法,使他武藝再上一個新台階,也使他成了水滸中最具俠客味道的好漢,也是唯一一個能以空手入白刃、以步戰對騎戰的好漢。
  碎雪刀法是武松得到雪花鑌鐵雙戒刀之後,向山寨裡的使刀好手請教,結合自己所學創出,以輕快、凌厲見長,便是一片雪花飄落也能斬成幾瓣,不出則己,出必殺人。
  李飛這時手上雖然只是兩片竹子,使開來也是風聲颯颯,虛影重重,滿院子裡游走,間或翻身飛踢,刀中夾腿,更是妙到顛毫。
  一套刀法使完,門外有人鼓掌叫好,原來是薛可兒帶著四個侍女過來,正好看到了。這時她穿著合身的軟甲,美好身材依稀可見,李飛幾乎想象得出甲內的嬌軀是個什麼模樣,心臟又不爭氣地快速跳了幾下。
  薛可兒掩嘴笑著說:“李壯士好刀法,只是怎麼用竹片,還沒有趁手兵器麼?”
  李飛收了竹片,嘿然答道:“這套刀法才剛練,還生疏得很,這個……兵器也確實還沒有。”
  薛可兒忙轉身對玉蘭說:“你去把九公主送給我的那對刀取來。”
  玉蘭微愣了一下,應了聲“是”,轉身匆匆而去。
  李飛心頭一熱:“郡主親自過來,莫非有什麼事?”
  薛可兒微微點了點頭,沉吟了一會才說:“朝廷派了個大官來下聖旨,咱們今夜要正式為他接風,這個人……有些令人反感,不如你跟我一起去赴宴吧。”
  “好!”
  李飛心中急轉幾個念頭,朝廷來下旨的大官,應該就是她昨晚說的楊國舅了,而那個黑影絕對不是孤魂野鬼,很可能與楊國舅有關。薛可兒這麼信任他,如果瞞著她似乎有些不夠義氣,甚至有可能傷害到她或她的家人,所以還是告訴她比較好——雖然告訴她以後加強了戒備,可能沒機會偷窺她洗澡了。
  “郡主跟我過來,我有話要單獨對你說。”
  三個侍女都臉色不好,這不是在說她們不可信任嗎?薛可兒見狀忙說:“她們從小與我一起長大,絕對忠誠,不論什麼事都可以說出來。”
  李飛從眾人臉上一個一個看過去,沉聲道:“我不是不信你們,是不想你們聽了害怕。”
  金蘭笑道:“老虎我們都不怕,還有什麼好怕的?”
  “那麼……鬼呢?昨晚我看到一個黑影從內院方向飄出來,鬼氣森森,很有可能是邪道妖人召來的幽魂,必定不懷好意,你們要多加小心了。”
  四個女子臉上都變了顏色,瞪大了驚恐的眼睛:“真有這回事?”
  “你們覺得我會騙人麼?”
  薛可兒忙說:“不,當然不會。只是沒想到會有妖邪之物進來,這,這可如何是好,你能對付它嗎?”
  “沒有正式交手我也不能確定,不過我也有殺手鐗可用,倒是不用太怕它。”
  薛可兒暗咬銀牙,毅然道:“事關重大,我要立即告訴大哥。另外從今夜起,你就進入內院,守護我和我哥哥。”
  李飛暗喜,進了內院不分日夜跟著她,秀色可餐,玉人可觸,豈不比偷窺來得強?左右相伴自然機會多多,日久生情,這叫近水樓台先得月,嘿嘿……他這時與武松合體,平添一股俠肝義膽,便是不為了那一點私心,也是要保護薛可兒這個楚楚可憐的“弱者”的。
  玉蘭很快回來,手上拿了兩把綠鯊魚皮鞘的寶刀,連柄有一米四左右,鑲寶石,金吞口,精雕細刻,華麗非常。
  薛可兒笑道:“這兩把刀是去年九公主送給我的,出自神鍛門高級匠師之手,以緬鐵、寒鐵、鑌鐵煉成,稱為三合寶刀,可吹毛斷發。我留著也沒什麼用,就送給你用吧。”
  “這個,好象太珍貴了吧,有點不好意思。”
  “昨日你救了我們,已經不是一把刀能報答的了,何況寶劍贈英雄,可能你很快就要用上它了。”
  “那就多謝郡主了。”李飛接過拔出一看,刃薄背厚,寒光迫人,刀身白中帶烏,亮如秋水,映得須眉根根可數,雖然少了寶月那把劍的靈性,卻也是世間少有的寶刀了,再抖手一揮,輕重也正好趁手。
  薛可兒送他這麼珍貴的寶刀,又說可能很快就要用上它,宴無好宴,看來今晚定是鴻門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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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鎖雲城

第一章 鐵拳碎敵(上)
  薛可兒帶了李飛到院外,已有七八個人在這裡候著,都對她恭敬行禮,她一揮手,眾人便跟在後面,簇擁著她往帥府而去。
  李飛偷眼打量身邊的幾人:一個是四十來歲的書生,大冷天還搖著扇子;一對象是孿生兄弟,作江湖俠客打扮;一個是高額濃眉、滿臉凄苦相的和尚,眼皮沒有抬起來過;還有一個是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穿著火紅的緊身衣,身材十分惹眼。
  這些人想必是薛府蓄養的門客,看樣子都有些能耐,他們不理李飛,李飛也懶得與他們打招呼。
  不一時繞到了帥府前面,大門兩側全是一般高矮的親衛,穿著護胸短甲,手持一人高的鑌鐵砍刀,冷森森怵人。他們的眼光也像刀鋒一樣銳利,沉穩如山,氣勢懾人。
  玉蘭輕聲介紹說,這是王爺的親衛,稱為虎衛,是鎖雲城中最精銳忠誠的士兵,昨天去打虎的也是他們之中的人。
  過了兩重門,裡面是一個寬闊得異乎尋常的大堂,兩側席位上早已有二十多個武將在坐了,大部分是三十歲到五十歲的樣子,昨天那個劉將軍也在其中,每次見了自己,臉色總是很難看的樣子。
  鎮國公薛元龍正中高坐,年輕得出乎李飛意料,最多也就二十五六歲,雙眉入鬢,虎目有威,鼻如懸膽,脣紅齒白,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只是作為統率三軍的主帥來說,卻是顯得稚嫩了一些。
  薛可兒以目示意,薛元龍便起身與她到了後面說話,金蘭帶著李飛和眾門客去主位右後側的席位坐下。這個坐位應該是為薛可兒準備的,並不在正席中,李飛也想不明白,並沒有其他女眷出席,這種場面為什麼要叫薛可兒出來作陪?
  每一個席位後面都有兩排小席位,是供護衛和門客們坐的,李飛等人就是坐在薛可兒席位的後面。
  過了一會兒,薛可兒兄妹倆出來,分別回到了自己座位,薛元龍深深看了李飛一眼,微微點了點頭,李飛坦然相對,也是頷首一笑。
  卻聽門外虎衛高叫:“天朝國舅、監察御史、中書令、太子少保、太府卿……欽差楊國忠大人到!”
  李飛吃了一驚:楊國忠,不會是唐朝那個楊國忠吧?好長的頭銜,跟現代念名人訃告似的!
  薛元龍和眾將都站了起來,只見一人頭戴雙翅烏紗帽,蟒袍玉帶,紫緞披風,大踏步而來。看他樣子應該還不到四十歲,身材高大,蓄著短須,粗看長相還過得去,細看卻覺得眼睛有些陰森,鼻子有些彎鉤,臉上有些橫肉,怎麼看都不像好人。
  楊國忠身後跟了九個高矮胖瘦不一的人,六個穿著家將的服飾,一個總管打扮,一個胖大魁梧的和尚,一個臉色蒼白得像死人的道士。
  當李飛的眼光落到道士身上時,不由心中一凜,這道士身上有一股陰森的氣息,與昨晚見到的黑影很相近,也與冥河生身上的氣息很相近。他突然明白了,這道士是幽玄宗的人,昨晚的黑影是他練的幽魂!
  那個道士立即注意到李飛在觀察他,陰冷地掃了李飛一眼,額頭上似乎有黑光閃過。
  李飛避開他的眼光,逐一掃視其他人,發覺每一個都是高手,就是以武松的經驗也摸不透他們深淺。不過他們之中除了那個道士外,其他人也沒留意上他,因為他身上並沒有一點兒真氣波動。
  眾人說著客套話,紛紛入座,楊國忠往薛可兒這邊看來,眼睛猛地一亮,直直盯著她足有一分鐘,這是極不禮貌的行為,氣得薛可兒在桌下握緊了粉拳。
  李飛突然明白了,是楊國忠要求薛可兒出席,薛元龍不敢拒絕,她這才不得不拋頭露面。
  薛元龍喝令開宴,立即有女僕從兩側魚貫而入,酒菜如流水般端上來。薛元龍和眾老將說些“國舅遠途跋涉,一路辛苦,邊關苦寒,太過簡慢”之類不痛不癢的言語,頻頻勸酒,都是些場面話。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薛元龍擊掌三聲,兩側通道中有樂師拿著各類絲竹樂器入場,列坐在眾人之後,一群舞女彩帶飄飄,帶著一股香風進入大廳。
  楊國忠的隨從中,一個脣下有痣的護衛站起,大聲道:“這等庸脂俗粉,我們早就看膩了,怎能入國舅法眼?聽說薛郡主貌美如花,才藝雙絕,何不請郡主出來歌舞一曲,讓我們也開開眼界。”
  大廳中霎時靜得落針可聞,緊接著“呯呯”、“哐當”之聲不絕於耳,卻是鎖雲城眾將拍桌子跳起,震得碗碟砸落一地。
  一個白須白髮老將怒發衝冠,拍桌大罵:“豎子無禮,欺人太甚,取我刀來,待老夫一刀砍了他!”
  “殺雞屠狗之輩,仗妹得寵,橫行朝野,羞辱王公重臣,爾等眼中還有王法耶?”
  一個大嗓門更是把眾多聲音壓了下去:“爾等一幫畜生,阿諛奉承,蠱惑聖聽,糟踐朝堂猶不自足,竟敢到邊關來放肆!欺辱主公,便如欺我父母,是可忍孰不可忍,孩兒們,給我拿下!”
  大廳中亂成一團,拔刀的拔刀,抽劍的抽劍,楊國忠卻只是微微冷笑:“王爺,你就是這樣管制部眾的麼?”
  在大景王朝,舞女是與妓女並列的低賤之人,叫郡主去當舞女,這已經不是一點點過分了。但鎖雲城眾將表現也過於激烈,連楊國忠都罵進去了,當然是過火了。
  薛元龍臉色鐵青,大喝一聲:“住口!”
  大廳中又靜了下來,只是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隨時都可能炸開鍋。
  楊國忠若無其事笑道:“我這幾個家將都是有勇無謀的莽夫,說話不中聽,況且他只是建議而已,各位要是覺得不妥,那就算了,何必動刀動槍?我知道諸位將軍勇猛善戰,可是那要拿去對付黑遼國,不能用來對付自己人啊!”
  那員白髮老將氣得“哇”地吐出一口血來,往後便倒,他的隨從急忙扶住,廳中又是大亂,薛元龍忙離座過去查看,原來這員老將是他的叔公,本來就有病在身。
  楊國忠笑道:“看來我又說錯話了,若是氣死了老將元戎,無人守衛邊疆,豈不是罪無可恕?不如殺了我以消老將軍之氣。”
  薛可兒氣得全身亂抖,手緊緊握著劍柄,指節都發白了。
  楊國忠是當朝紅人,朝中還有楊貴妃、楊太師把持朝政,皇帝已經被架空,薛元龍絕對不能因為他家將幾句無禮的話就殺了他,但他卻可以反過來告一狀,說薛元龍沒有領導能力,管不了部屬,那麼薛家的國公爵位可能就要到此為止了。
  薛元龍當然也明白這一點,喝道:“送老將軍回去休息,所有人歸坐,不得妄動妄語,違令者斬!”
  眾人急忙歸坐,一片肅靜,薛元龍又說:“來人,重整宴席,撤去舞樂,今日為國舅接風洗塵,只飲酒取樂,不談國事軍事,也不談風月之事。”
  楊國忠擊掌笑道:“理應如此!只是乾坐著喝酒卻沒意思,不如我叫個下人來舞劍助興。”
  他這個提議倒是不算過分,軍中尚武,席間演武、比武是常有的事,但是人人都知道他不懷好意,沒人應和他。
  破碎散落的東西很快被清除,重新擺上酒菜來,楊國忠說:“張三,你去獻獻醜,讓各位大將軍指點指點,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被稱為張三的正是剛才出言侮辱薛可兒的人,大踏步來到中間,嘿嘿一陣怪笑:“咱只學了幾天莊稼把式,可是一人練卻看不出水平來,不知哪位將軍願意下場指點。”
  眾將因為薛元龍有令在先,都不敢自作主張,只是對著張三怒目而視。這傢伙實在是毒,先把自己說成一文不值,眾將要是不敢應戰,等於是還不如一個農夫;應戰了,無論是勝是敗都算很丟臉的事。
  薛元龍說:“諸將都是國家棟梁,關係邊疆安危,怎可與一農夫論拳腳?張壯士自行演練便是。”
  楊國忠笑道:“我們都是從京城來的,常聽人說邊關將帥如何英勇,卻是無緣一見,要是連一個山野村夫都不敢應戰,傳出去難免令人懷疑有酒囊飯袋混跡其中。”
  眾人大怒,但沒薛元龍的命令依舊沒人敢站出。楊國忠取出一顆鴿蛋大小的珠子放在桌面上,儘管大廳內光線明亮,依舊可見熒熒光輝,乃是一顆稀世罕有的夜明珠,價值連城。
  “本爵出點小彩頭,誰勝了珠子便歸誰。”
  薛元龍看得出來這個化名張三的人是個高手,而武將們只擅長馬上衝殺,未必能勝得過他,於是把眼光轉向薛可兒這邊。
  中年書生立即站了起來:“各位將軍金貴之軀,怎能與匹夫動手?還是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與他玩玩吧!”說著便越席而出,向薛元龍一禮,接著向所有人團身一揖。
  張三哼了一聲,一個“請!”字出口,長劍也出手了,毫無花巧地向書生直直刺去。書生急忙閃身,同時手中摺扇向劍側搭去,想把他的劍擋開。
  張三猛地暴喝一聲,長劍前進之勢不停,但劍身突然變彎了,依舊是刺向書生胸膛。書生以為已經避開,哪想到對手內功深厚,硬是把寶劍震彎,來勢更急,情急之中只好以左掌去拍劍,打算用扇和掌把劍身夾住。
  張三長劍猛地一彈,只見劍光暴閃,然後是一蓬血雨散了開來,書生的兩條手臂已經斷成了五六截,踉蹌向後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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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鐵拳碎敵(下)
  眾人霍然而起,臉色大變,張三居然只一招就把書生給廢了,雖然書生太過大意,還沒能發揮自己的實力出來,但這一劍三疊泉的功夫也夠令人震撼了。李飛自量,就是在武松附體的情況下,若不明底細只怕也要吃虧。
  幾個侍衛急忙上前抬起書生去止血治傷,李飛身邊的紅衣中年女子大踏步向前,從袖內抽出一條夾心鋼絲軟鞭,臉如寒霜,厲聲道:“我來領教!”說著“劈啪”一聲暴響,長鞭向張三抽去。
  張三哈哈大笑,以劍去撥那長鞭,不料長鞭突然一抖,變成一個大環向他套去,大環剛起二環又生,二環未盡三環又生,漫空都是大大小小的鞭圈。張三也使開劍法,如一團團雪花炸散,似一層層波浪涌起,把所有鞭影都擋在身外。
  雙方都轟然喝彩,掌聲如雷。紅衣女腳步輕盈,滿場游走,衣袂飄逸似瀟湘仙子,鞭影靈動如龍騰虎躍,暴響聲不絕於耳,不論是從觀賞角度還是從實戰角度看都無可挑剔。如此雷霆般的鞭法卻絲毫沒有波及到兩邊的人,連酒杯菜肴都不曾動搖一下,足見她對此鞭的操控能力。
  鞭影重重,但卻一直傷不了張三,兩人翻來覆去鬥了有二三十招,張三大喝一聲,劍光突盛,衝開鞭影撞近了紅衣女身側。紅衣女急忙後撤,還是一鞭接一鞭遞出,張三如影隨行,貼身急攻,鞭法適合遠攻,近身威力大減,她便有些招架不住了。
  張三身法突變,閃到紅衣女身後,在她豐滿的屁股上摸了一把,紅衣女尖叫了一聲,鞭法不由大亂,張三又閃到前面,在她胸口捏了一下,得意得哈哈大笑。
  這時眾人都知道紅衣女不是張三的對手了,很多人不忿他的下流,都怒罵起來。張三卻毫不在乎,上下其手,亂摸亂捏,紅衣女更是大亂,長鞭使得再不成章法。
  薛元龍急叫:“住手!”
  張三又在紅衣女胸部抓了一把,這才一腳把她踢飛到門口方向,紅衣女吐出一口鮮血,羞於見人,直接衝出門去了。
  楊國忠哈哈大笑:“精彩,果然精彩,好鞭法啊!還有人下場麼。”
  鎖雲城眾將大怒,但自量不是對手,不敢下場再討羞辱。薛可兒俏臉忽紅忽白,氣得胸部急劇起伏,轉身向李飛看來。
  李飛本來沒有把握勝過張三,可薛可兒等於是在向他求助了,卻也不能再坐著不動,於是站了起來:“我來!”
  他慢騰騰地走出坐席,向薛元龍抱拳一禮:“小人李飛,只是山野草民,剛到貴府做客,今天才向貴府家丁學了幾招刀法,願與張三比一比。”
  眾人不由驚愕,看他腳步虛浮,沒有一點內功的樣子,不像是個高手,可是腰間又掛著兩柄名貴的寶刀,不是一般貨色,也不知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在調侃楊國忠等人。
  李飛又說:“小人一向膽小,如果不喝點酒就不敢與人動手,希望能賞小人點酒喝。”
  薛元龍也有些摸不著頭腦:“這、這個,取酒給李壯士!”
  楊國忠等人哄然大笑,哪裡有還沒開始比武就先怯場的,這架還有得打麼?
  一個侍從抱了一壇酒,拿了個大杯走到李飛面前倒酒,李飛卻直接把酒壇奪了過來,往口裡灌去。只見他仰著頭,喉嚨動個不停,酒水傾瀉直下,五斤裝的一壇酒點滴不剩地一口氣全灌了進去。
  北方寒冷,大多是烈酒,敢這樣喝的人少之又少。眾將大聲叫好,不論武藝好不好,單是這喝酒的豪氣就令人敬佩了。
  李飛將酒壇往待從懷裡一丟:“好酒,只是太少了,能不能再來一壇?”
  這下不用薛元龍開口,立即有另一人送了一壇過來,李飛接過,照樣是一口氣喝乾,腹部已經微微鼓了起來。
  “好酒!酒能壯膽,嘿嘿,現在可以開始打了。”他說著打了個飽嗝,人也跟著搖晃起來。
  張三笑道:“好酒量,要是你的刀法與酒量一樣好,我也不用打了,果然是酒囊飯袋,哈哈哈!”
  十斤烈酒下肚非同小可,李飛臉上已經漲紅,搖搖晃晃走到中間,伸手拔刀,拔了幾下卻沒拔出來,原來忘記按下卡簧了。眾人不由絕倒,這個樣兒還能比武麼?簡直就是找死!
  “對不住啊,我今天才見到刀子,不知道刀鞘上還有這機關……”李飛終於把刀拔了出來,“你,你,你出手吧。”
  張三哈哈大笑,一劍刺了過來,李飛手忙腳亂用雙刀招架,“錚”的一聲雙刀都被震飛出去,李飛也踉蹌著往後跌去。
  觀戰的人這下連死的心情都有了,敢情這人真是個酒囊飯袋,掛了兩柄寶刀裝門面的。
  張三也是狂笑,臉現輕蔑之意,隨手一劍向李飛刺去,這一劍沒有任何花巧,不過一二成力道。
  李飛明明向後倒去,不料腳後跟一轉,人也跟著向側面一晃,變成向前飛跌過來了,一拳快如雷霆擊在張三的手腕上。
  “嚓”一聲響,腕骨已然折斷,長劍跟著掉下,李飛閃電似的撞入他的懷中,雙拳如狂風暴雨,一口氣打了十七八拳。
  武松天生神力,酒喝得越多,暴發力越猛,此時與李飛合體,李飛也有了將酒意化為力量的特質,每一拳擊出都如千斤巨錘,張三兩邊肋骨全數折斷,刺進內臟之中。
  張三向後倒去,鮮血和碎肉從嘴裡、鼻孔狂噴而出,再也沒活命的機會了。僅一個照面,李飛就赤手空拳把他打死了。
  眾將轟地立起,卻沒有一個人說得出話來,這個變化也實在太令人意外了。
  楊國忠臉上都扭曲了:“你你你,你竟敢打死他,好大的膽子!他是……”
  李飛反應神速,立即接口道:“他不過是種田的張三,人人都知道,為什麼不能打死?況且比武總有傷亡,剛才不是有兩個人被他傷了麼?難道國舅爺只能贏得起但卻輸不起?”
  “你使詐!你作弊!”楊國忠為之氣結。
  “我如何做弊了?我是先動手了還是偷襲了?生死相搏的地方,難道還要我提醒他不要輕敵?難道剛才有人規定只能用刀不能用拳頭?”李飛醉態可拘走過去,直到楊國忠席前,把夜明珠拿了過來,“這個彩頭現在是我的了。”
  這時大堂內才響起如雷的掌聲,薛可兒也不顧郡主的身份大聲叫好。
  楊國忠身後另一個侍衛走了出來:“且慢,我來領教你的拳法,贏了再拿走珠子!”
  李飛把夜明珠往口袋裡一塞:“我已經贏了,難道國舅爺說話不算數麼?你要比得再拿出賭注來。”
  楊國忠臉色陰沉,脫下拇指上的一個大扳指:“這個戒指比那珠子更值錢,你要是贏了就歸你。”
  李飛對薛元龍說:“我只比這一場,不論輸贏都不比了,否則採用車輪戰法,我總是要輸的,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薛元龍說:“席間切磋,本來只為娛樂,自然不能無休無止地比下去,不知國舅意下如何?”
  楊國忠冷哼一聲,緩緩坐下:“王爺就吃定了我麼……好吧!只須贏我三場,便不用再比了。”
  那個侍衛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對李飛一拱手:“鄙人山間樵夫王五,領教了!”
  李飛把雙刀撿起來:“剛才沒來得及用刀,那我還是用刀吧。”
  王五冷笑一聲,飛身向李飛撲來,一拳擊向李飛面門,手上早已戴了個有尖刺的鐵拳套。這傢伙陰險得很,李飛要是空手對他,就要吃大虧了。
  李飛閃身,一刀向他手腕砍去,“錚”的一聲,火花飛濺,原來他的手臂上還有精鋼護臂。王五反手來抓刀背,李飛另一刀立即削了過去,兩人以快打快,錚錚之聲不絕於耳,刀來拳往打成一片。
  臉色蒼白的那個道士驚“咦”一聲,伏在楊國忠耳邊說:“這人有附靈之術,他本身沒有什麼修為,全賴附體之靈幫他比試。”
  “當真?你能對付他麼?”
  “這個,貧道也不知他請的是何方神聖,只知不是鬼魂之屬……”
  楊國忠臉色不愉:“你們幽玄宗號稱趕屍役鬼天下第一,卻連人家是什麼附體都看不出來?”
  道士不敢說話,退了回去。
  而這時王五的拳法剛猛凌厲,招招搶攻,李飛的雙刀漸漸有些施展不開了,鎖雲城眾將大聲呼喝,為他鼓勁,楊國忠等人則臉上露出了笑容,他這幾個屬下其實是宮中的禁衛武官,哪裡是什麼張三李四阿貓阿狗之流。
  李飛邊打邊向門口方向退去,離楊國忠他們已遠,猛然腳下打了個踉蹌,象是因醉突然跌倒。王五大喜,搶步上前來,一拳砸了過去,不料李飛躍起,一腳飛踢他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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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禪功破法(上)
  這一腿事先毫無徵兆,又快又狠,王五吃了一驚,急忙向後仰頭,同時用左手臂去格擋,不料李飛身體橫空,居然三百六十度擰轉,另一腳更快更猛地橫踢過來,正中他太陽穴——這就是武松的絕技玉環步、鴛鴦腿。
  王五搖搖晃晃向後倒去,李飛雙刀齊出,把他的兩條手臂砍了下來。
  “好!”眾將齊聲歡呼,楊國忠等人的臉色則完全變了,要說第一次李飛是耍奸使詐,這一次卻是憑真實本領取勝,而且看樣子他的潛力還不僅如此,剛才的不支又是詐敗。
  趁楊國忠的人去給王五治傷,李飛大模大樣走到他們席前,毫不客氣地把戒指收走了。
  幽玄宗的道士大怒,起身便要出席,卻被楊國忠制止了,他的臉變得比什麼都快,一眨眼已是滿臉笑容:“王爺手下果然多奇人,佩服佩服。我們也不動刀動槍了,眼看就要開戰了,不如看看諸將力氣如何。金渡大師,你站到當中去,誰若能推得動他,我回朝之後便奏請皇上,給他官升一級。”
  薛元龍還沒說同意,那個胖大和尚已經走到中間,雙掌合什,閉目不動。
  看他樣子最多也不過兩百斤,眾將已躍躍欲試,見薛元龍沒有反對,立即有一大將出席,以掌抵在金渡和尚的前胸,大喝一聲運力推去。不料這一推就像是推在須彌山上,一分一毫也沒動,那員武將不服,拼盡全力,憋得滿臉通紅,依然是蚍蜉撼樹一般。
  其他武將都不信這個邪,一個個出來,但結果都一樣,沒有誰能推得動他。
  坐在薛可兒身後的兩個大漢忍不住了,也上前去,便是千斤之重他們也能舉起,不信推不動一個和尚。結果兩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還是沒推動半分。
  鎖雲城眾將都覺得臉上無光,滿臉羞愧,楊國忠哈哈大笑,斜眼看著李飛,接著在薛可兒臉上掃來掃去。
  薛可兒知道李飛有大力氣,巨虎都能硬生生折服,不可能連一個和尚都推不動,於是望向他,希望他能再次出手。
  李飛微微搖了搖頭,他雖然看不出金渡和尚使了什麼法術,但必定是法術無疑,就算是再大的力氣都不可能推動的。
  楊國忠笑道:“李壯士,我這兒還有一塊價值連城的玉帶,乃是皇上所賜,不知你有沒有勇氣來拿。難道自從老王爺仙逝後,鎖雲城就沒有身具勇力的人了?”
  薛元龍大怒,站了起來就要出席,李飛知道光憑他也是推不動的,三軍主帥,怎能做這種丟臉的事?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站起來:“王爺莫急,我來試試。不過剛才酒喝多了,得先去小解一下。”
  許多人忍不住笑了起來,楊國忠的一個侍衛冷笑道:“不會是嚇得跑了吧?”
  李飛也不理他,朝側面小門就走,不一會就回來了。眾人只覺他一出一進,氣勢就大不相同了,但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同,因為五官並沒有什麼變化,只覺得他像是突然變強壯了,威猛霸氣撲人而來。
  李飛龍行虎步,走到金渡和尚面前,上上下下盯著他看,看完了又繞著他走,還是上下看個不停,直瞧得金渡心裡發毛。
  “破!”李飛突然大喝一聲,有如驚雷暴響,似巨鐘炸破,直震得所有人酒都潑了起來,屋頂塵土“嘩嘩”落下。
  這一聲大吼稱為“破魔獅子吼”,或稱“醍醐灌頂”,乃是佛門神功之一,以無上智慧之力直震對方識海深處,一聲大喝能令迷途之人幡然醒悟,能令邪魔外道懾服。魯智深雖然禪功修為不高,卻是有根基之人,加上天生神力和大嗓門,已得這項神功七八成威力,這聲吼非同一般。
  李飛是近距離對著金渡和尚的耳朵發出獅子吼,金渡冷不防之下只覺天旋地轉,眼前金星直冒,“金剛不動”法術應聲破了。
  李飛喝完之後,立即抓住金渡和尚,高舉頭頂,奮力向著門口擲去。只見金渡如炮彈出膛,射出三十多米,出了大廳余勢不衰,撞向一根巨大石柱,可憐光腦袋撞得像個炸開了的西瓜,連塊大些的都找不到了。
  眾人被他這一喝一擲,嚇得半天發不出聲來,這哪裡是人,簡直就是神人!薛可兒門客中一直垂目的和尚,這時也抬起眼來,眼中亮如閃電,隨即消隱。
  楊國忠侍衛大怒,都拔出武器來,但卻被他制止了,鼓掌笑道:“好功夫!好神力!真是大開眼界了。”說著走出席來,真的把腰間的玉帶解下,交到李飛手中。
  換了別人絕對不敢接受這條與官位不相匹配的玉帶,可是李飛是什麼人啊?他不知道也不放在心上,毫不客氣地就收下了,連謝字都沒說。
  楊國忠失去了三名高手,卻全不在意,笑道:“王爺手上有這等精兵猛將,還有什麼好遲疑,理當盡早出兵,擊退黑遼國,上報皇恩,下安百姓。”
  李飛突然明白了,楊國忠今天裝模作樣,就是要激薛元龍出兵,另外也是要摸清薛家實力,自己雖然贏了三場,掙回面子,卻落了他的話柄,並且泄露了實力。
  薛元龍道:“此事已經與國舅分析過了,扼守關隘,敵軍遠來勞苦,糧草不繼,必然難以越過邊界,此以逸待勞也;若勞師遠征,等於是優劣之勢倒轉,實是不智之舉。”
  “薛家軍有踏雪良駒,擅長雪戰,黑遼國這數十年來養精蓄銳,人強馬壯,若不趁著大雪天他們行動不便,半渡而擊之,等到兵臨城下,誰能保證守住?若是鎖雲城一破,還有何處可以阻敵?敵軍勢如破竹,直指帝都……嗯,嗯,王爺也是知道厲害的,況且這是皇上的旨意,不能不遵啊。”
  薛元龍臉色數變,最後說:“今日只飲酒,不談軍事,明日本帥再與眾將商議。”
  楊國忠笑了笑,坐回席間,邪邪地看著薛可兒:“不談軍事,那我們便談談喜事吧,本爵對郡主仰慕已久,今日一見更勝聞名十倍,不知王爺可否將令妹下嫁給我。楊、薛兩家結親,朝廷內外再無人敢小覷我等,本爵當向皇上請求增兵,黑遼國還有何懼……”
  薛可兒怒不可遏,奮然起立:“住口!我薛家是何等樣的人,怎麼可能嫁給你楊家,你想也休想!”
  楊國忠依舊笑嘻嘻地對著薛元龍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家從父,父亡從兄,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吾父新亡未滿百日,怎可再議親事!”
  “又不是即日完婚,且先口頭議定,等百日之後再完婚也不遲。”
  薛元龍再也忍不住了,拍案道:“三日後便出兵,且等我得勝回來後再議,今日宴會到此為止,送客。”
  “那麼本爵便在鎖雲城靜候王爺歸來,也好一併回去向皇上報喜了。”楊國忠起身略一施禮,帶著隨從走了。等他出了門口,眾將都破口大罵,薛元龍心情惡劣,揮了揮手,令眾將都退了出去。
  薛元龍帶了薛可兒、李飛和幾個虎衛侍女走到後進的一個小廳裡,薛可兒急問:“大哥,你怎能答應他,他如此不擇手段逼迫我們出兵,一定有什麼詭計,不能上了他的當?”
  薛元龍狠狠一拳砸在案上:“可是不出兵又如何,他可以回去告我們擁兵自重,不遵聖旨。我早已聽說皇上對各國公、藩王手握重兵心有疑忌,有削藩之意,這是先拿我們開刀了。”
  李飛忍不住問:“他也是個大官,怎麼說話做事像個潑皮無賴,肆無忌憚?”
  “他本來就是個潑皮無賴,只是妹妹長得美,被選入宮中成了貴妃,全家雞犬升天,如今朝中都是他父子的黨羽,皇上身邊也全是他的人,隻手遮天,早已蠻橫慣了。”
  “他逼著王爺出戰,就不怕戰敗了鎖雲城守不住麼?”
  薛元龍嘆了一口氣:“他肯定是早有準備了,我如果兵敗,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換人。如果我沒猜錯,朝中早已有接替我的人選,我屬地中的許多城池已被他暗中控制了,便是方才在座將領中也有人給他收買了。”
  李飛默然無語,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薛家現在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只有出兵打了勝仗才有可能扭轉危局。
  薛元龍拍了拍李飛的肩:“李壯士真是好樣的,今日多虧你了,我出征後,妹子和府中的事就多勞你費心了。”
  “這——”李飛覺得有些意外,“只怕不妥吧,我昨天才剛來的,況且我也挑不起這個重擔。”
  “哈哈哈,能不能勝任此事,又怎能以所到時日論長短?我妹子雖然年幼,眼光卻是高明的,自然錯不了。我不在,楊國忠包藏禍心,也只能靠你多加關照了。”
  薛可兒臉上一紅,想要說什麼,欲言又止。薛元龍說:“你放心,黑遼國的人雖然強悍,我們薛家軍也不是孬種,雖然不能說必勝,卻也不會輸給他們了。我會讓叔爺和幾個可靠的人留下守城,諒楊國忠也不敢亂動,只要小心防範他派高手來府中使壞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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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禪功破法(下)
  薛家兄妹有話要談,金蘭帶了李飛先回去。路上李飛向她打聽,這才知道大景王朝有四大國公,都是開國元老,鎮國公薛家在北面拒黑遼國;安國公岳家在西面拒金蒙國;衛國公馬家在南面拒哈迷國;輔國公徐家大多是文臣,在朝中輔佐皇帝。現今皇帝昏庸,國內已經空虛,全賴這四大家族支撐著。
  “聽說黑遼國的人長得像妖怪,還吃人,有這回事嗎?”
  金蘭呵呵笑了起來:“黑遼國呀,其實是幾個大國和幾十個小國的聯合體,內部也時常打仗,吃人和獵取人頭僅是少數部族的習慣,大部分黑遼國人並不吃人的。他們長得比我們要高些,大多碧眼白膚,天生黃發或白髮,粗看怪嚇人,多看也就習慣了。羅剎男子多體毛,性粗魯,女子雪白嬌嫩,卻有極美的呢。”
  難道黑遼國的人長得好像俄羅斯人或西方人?李飛暗暗驚異,又問:“他們的戰鬥力怎樣?”
  “黑遼國盛產鑌鐵,但打造技術不行,近幾百年來被他們偷學了不少,所以現在上陣的都是重甲步兵和重甲騎兵,連馬匹都包裹住,很不好對付。不過呢,我們薛家軍與他們世代為敵,熟知他們的作戰思路和行軍習慣,也有了許多對付他們的辦法。那個狗官有一點也說對了,這樣的大雪天,他們的重甲兵是打不過我們薛家軍的。”
  “那就好。我在城裡都沒有看到道士,眼看就要開戰了,為什麼他們不來保護王爺和家人?”
  金蘭搖了搖頭:“這些道士們神神鬼鬼,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聽誰的,以前少說有幾十個道士在城裡,有的還是老王爺的朋友,但這幾天全不見了。”
  李飛隱隱覺得有些不安:“東河城被刺殺的武將死了沒有,他是王爺親信的人嗎?”
  “死了,他是王爺得力的人。”
  李飛更覺得不對勁,薛猛突然死亡很可能是遭了別人毒手,東河城的刺殺是在翦除薛家的力量,太上教的道士突然撤走是要給敵人機會,這些都證明背後有一個對薛家不利的陰謀。楊國舅突然到來,明目張膽地逼迫出戰,潛進內院的黑影等等,明顯就是他在搞鬼,那麼他到底想做什麼?
  李飛並不熟悉這個世界,也太年輕缺少經驗,便是與武松或魯智深合體時,也難以推測出具體的陰謀是什麼,就更不要說破解了。
  金蘭帶李飛去領了一套內府親衛服裝和通行金牌,然後與總管、內衛隊長等見面,了解所有布防和聯絡方式。內院的親衛都是薛家本系子弟,或是可靠將領的後代,忠誠方面不成問題,實力也不俗,但是對上俠客之流或是修真之人,就起不了多大作用了。
  李飛身份特殊,並不要聽從他們的安排,只要在薛家兄妹兩個院子之間警戒就可以了,另外薛家蓄養的食客們也在外圍加強了戒備。
  為防在練功時有敵人潛進來,李飛把母老虎也帶到內院來了,就在他下方的花草中趴著。母老虎已經快成妖了,比最靈敏的狗還要機靈百倍,有它盯著,不論是人是鬼混進來都能立即發覺示警。
  值此風雨飄搖之際,李飛雖然心癢,卻也不好再去偷看薛可兒洗澡,當務之急還須努力練功,提高自己的實力。
  武松和魯智深的實力他已經切身體會了,只要一合體,就可以與江湖高手級的人物一戰,但他需要繼續強化他們,提高他們的實力,同時也要提高自己的實力,否則遇到意外情況將無法應對。
  在沒能解開更多人物之前,唯有多吸收能量強化自己和三個好漢身體了。
  他盤腿坐於屋頂,手掐訣印,默念心法,進入心如古井映月般的境界,觀想自身騰空飛起,身高百十米,靈竅寬大如海,接受天星之光。
  按他的猜測,缺盆穴、命門穴和太溪穴貫通後,三種能量匯集於靈竅內,相融相通,應該可以同時吸收天孤星、天傷星、地賊星的能量,但具體能不能做到就要現在開始測試了。
  修煉沒有捷徑可言,但亦有事半功倍的方法,而這種方法往往需要冒極大的風險去摸索嘗試,有可能得不償失追悔莫及,但也有可能另闢一條康莊大道。修行之道,乃是逆反生老病死的規律,甚至是逆天行事,古往今來,非大智慧、大勇力、大毅力者難窺其門徑,而李飛恰好是寧可冒險一搏,也不願平庸一生的人。
  但是同吸三種星光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並不是象打開三個水龍頭,拿個大臉盆去接那麼容易,李飛專注於一顆星光時,另兩顆星就感覺不到了,再感應到另一顆星時,前一顆星的光芒便暗淡下去了。分心二用已不容易,更何況是分心三用?
  試了好一會兒沒有結果,突然想起在學校時,有一次練習左手畫圓、右手畫方的事,越是焦急越畫不出來,而是要心無雜念,既無“圓”的概念,也沒有“方”的概念,但心裡又要有“圓”和“方”的存在,介於一種似有意似無意間,不想而畫,不圓而圓,不方而方。
  現在不也是同樣的道理嗎?
  他心中霍然而通,再無掛礙與執著,很快三顆星都亮了起來,三道光華同時注下……
  適應了一會兒,李飛驅動靈竅內的能量進行主動吸收,靈炁的海洋中形成三個大漩渦,吸著各自的星光能量。他擔心能量太強自己受不了,也沒敢太猛,沒有節制的貪婪無異於自殺,畢竟一口吃不成胖子。
  儘管如此,已經比老老實實慢慢練功不知要快多少倍了。
  最近幾天,鎖雲城開始沸騰起來,軍鼓震天,馬蹄如雷,大量軍隊集結,數不清的物資器械開始調撥,一隊隊傳令兵出城而去,奔向後方的城池關卡和兵營。
  調兵遣將不關李飛的事,白天也不會有刺客上門來,他左右閒著,便獨自上街去逛逛。
  鎖雲城雖是邊關苦寒之地,卻有數十萬人居住,極為繁華,三教九流,各色貨品應有盡有。
  此時李飛降虎、力敵奸臣三大高手的事已經在城裡傳開了,不過他穿了自己之前那套破衣出來,市井之間並沒有人認得他。邊走邊看,不覺走到一家生藥鋪,猛地想起時遷的話來:想要成為一個好偷兒,迷香、勾索、簧針、薄刃之類必不可少。
  特別是迷香,乃是入戶行竊、偷窺非禮所必備良品,想當年多少英雄好漢曾倒在與之相若的蒙汗藥之下,這麼神奇的東西無論如何要配一些出來玩玩。
  時遷知道的迷香配方不下五六種,成分大不一樣,效用也各不相同,李飛進店去對夥計說了幾十藥材的名字,卻大多沒有,最後只有一種配方差不多能配齊,卻還差一種名叫迷幻蘑茹的東西。這個不屬於中藥,而是一種帶微毒,能令人麻木並陷入迷幻的毒菇,少量服用有鎮痛、鎮靜功效,據夥計說街上有些賣藥草的人可能有。
  李飛叫夥計把自己要用的藥材各稱了幾十克,磨成細粉分別包好,付了錢出店來繼續閒逛,街上果然有些賣草藥的人,問了幾個賣藥老人就買到了迷幻蘑菇。
  這時他看到一家賣字畫的店面,掛了個古香古色牌子:奇墨齋,門口人來人往,有的是買賣書畫,有的是拿舊書、舊畫進去裝裱。
  突然冒起了一個主意:自己身上帶著這一本寶書,遲早會被人知道的,要是有高手來偷、來搶怎麼辦?不如仿製一本帶著,也許有一天可以魚目混珠派上用場。
  他回顧四周見沒人注意自己,於是走進店去,一個夥計迎了過來:“客官要買書畫還是裝裱?”
  李飛把一錠五兩重的銀子往櫃檯上一拍:“找你們掌櫃的,有大買賣要做。”
  那夥計忙把他迎到裡面靜室,奉上茶點,很快有個四十來歲的富態中年人進來,拱手道:“鄙人姓車,人稱妙手先生,不知客官如何稱呼,有何買賣?”
  “我姓李,你看看這本書,能不能一模一樣做出一本來?”
  車掌櫃小心接過,細細翻了一遍:“這本書雖然有些年頭,用筆功力也深,卻難不倒我,約一個月就能做出來,連你也分不清哪本是真哪本是假。”
  “一個月?”李飛大搖其頭,“時間太長了,最多三天,價錢好說。”
  車掌櫃變了臉色:“李小哥來消遣我麼?你便是到了帝都,遍請全城高手同來也未必能三天辦到,我妙手先生做不到的,天下也沒幾人能做到。”
  “如果我只要幾成象呢?只要外表和前面幾頁相似,後面的可以用其他人物代替。”
  “這個……用其他書代替是不行的,筆法不一樣,一眼便被看出來了。若是不求太神似,或許七天就可以完成,只是我‘奇墨齋’從不做粗劣的東西。”
  李飛笑道:“掌櫃的放心,我絕對不會對別人說是你做的,你也不能把我的事泄露出去,今天的五兩銀子當定金,做得好再給你十兩。”
  車掌櫃大喜:“我立即動手,再叫幾個好畫工,連夜給你趕出來。”
  “好,這本書關係重大,第一不能被外人知道,第二絕對不能弄破弄髒,否則把你這店賣了都賠不起!”
  車掌櫃連連點頭答應,一再保證他們是如何有職業道德,有多強的安全措施,把李飛送了出去。
  他剛走不久,就有個壓著氈帽的中年漢子上門來打聽,問李飛來做什麼,車掌櫃還真守承諾,只說李飛是想買畫,但沒有挑中滿意的,把那人打發走了。
  當天晚上,鎖雲城的驛館內,楊國忠看著案頭的一封密報皺起了雙眉。
  薄絹上寫著李飛的姓名、容貌、身高,第一次出現的時間、說的話、所帶的物品,以及之後他做的大部分事情。連他身上帶著一本奇怪的書,練功時的姿式都寫得一清二楚,便是叫李飛自己來寫,也只能寫到這麼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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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佳人有約(上)
  眨眼到了第三天,數萬薛家軍齊集大校場祭旗誓師,槍戟如林,旌旗如雲,人強馬壯,殺氣騰騰。三通金鼓響罷,令旗揮舞,各隊將領依次上前領命開拔,馬蹄得得,鐵甲鏗鏹向北行去。
  最後薛元龍把帥印交給了叔公薛耿,由他暫代主帥,各門各司都有安排。楊國忠也帶了家將前來送別,代皇上敬酒,說了些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之類的廢話。
  那一天跟薛可兒同去打虎的將軍名叫劉世希,他也留了下來,並且統管三萬城防軍。據金蘭說,劉世希是世襲的護軍將軍,劉家祖上曾立過大功,跟著薛家有上百年了,甚至還救過鎮國公的性命,所以是絕對可靠的。
  劉世希早有娶薛可兒的意思,薛元龍也沒什麼意見,只是薛可兒還有些拿不定主意。
  李飛走回自己住處,一進門就見到院子裡站了個強壯的虎衛,那人聽到聲音轉過身來,原來是去東河城的薛壯回來了。
  “李壯士,小人到了東河城,貴友一切安好,現已移住城東柳橋巷的王姓祠堂,我親眼看到眾人都安頓好了才回來。”
  “真是多謝薛兄弟,辛苦了!”
  “不敢,這是小人應當做的。聽說李壯士在宴席上連贏三場,為我們大大爭了一口氣,嘿嘿,我們才要感謝你呢。”
  李飛笑道:“你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啊,剛回來就知道了。你看我也不是太壯,還是不要叫我壯士了,瞧得起我就叫我聲兄弟吧!”
  “這……好吧。李兄弟,現下有空麼,不如出去喝一杯,我的幾個弟兄都想見見你,跟你拼酒呢。”
  李飛正要答應,卻見一個和尚走了進來,正是三天前一起參加宴會但始終沒有說過話的老和尚,這個小院子裡沒住別人,顯然是來找他的。
  “看來我有客人到了,還是改日吧。”
  薛壯也很乾脆,拱拱手,再對和尚點點頭,大踏步走了。
  “貧僧晦明,多有打擾了。”和尚合什行了一禮,聲音乾澀蒼老,但卻有一種特別的韻律。
  “大師找我有事麼?”李飛這才仔細打量他,老和尚大約有五六十歲,高額頭,濃眉毛,臉皮乾枯褶皺,嘴角法令紋極長,顯出一副凄苦相。身上是一件洗得發白的灰色僧袍,但還算乾淨,胸前掛著一串掉漆舊念珠,背微有些駝,十足是個窮途末路的老和尚模樣。
  “恕貧僧冒昧,少俠並不是佛門中人,為何會佛門獅子吼?”
  李飛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乾脆反問:“大師又是哪門哪派的高僧?”
  “高僧不敢當,只是個大廟不養小廟不收的野和尚,承蒙老王爺不棄給一口飯吃,所以賴在這兒。”
  李飛最討厭那種故作高深,卻盤根問底打聽自己的人,因此冷冷道:“不知大師隱身在薛府有什麼目的?”
  晦明眼中似有亮光一閃,立即又隱了下去:“世間攘攘皆為利往,少俠到此又有何目的?”
  李飛更為惱怒:“我是俗人,為了利益而來也不奇怪,你是和尚,到這國公府來倒是有些奇怪。”
  “善哉善哉,少俠說得是,這國公府確實來不得。不過和尚已經來了,卻也不能一走了之,少俠才剛到此,倒是沒有必要趟這渾水。”
  “什麼意思?”
  晦明話鋒一轉:“少俠還沒有說從何處學得佛門獅子吼?”
  李飛道:“現在我也吼不出來,大師要是不信,我就叫幾聲給你聽聽。”
  “據貧僧所知,天下只有幽玄宗會請鬼附魂之法。”
  “大師認為我是在請鬼上身?鬼能吼得出佛門獅子吼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恐怕是你孤陋寡聞了。”
  晦明猛地抬眼,原本有些混濁的眼睛突然明亮起來,這雙眼是如此清澈,黑白分明,有如剛滿周歲的嬰兒。他的腰和背也直了起來,立即顯得高了幾寸,比李飛還要高大一些,有種堅定如山,巋然不動之感。
  李飛吃了一驚,也挺起腰桿,凝神運氣與他那無形的氣勢相抗。
  老和尚的眼睛更是亮若朗月,如果不是在白天,肯定能看到實實在在的光芒。
  李飛恍若置身於曠野之中,明月高懸,照得他纖毫畢現,毫無躲藏之處,他的呼吸、心跳、感受,乃至心底最深處不可告人的想法都暴露無余。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爽,甚至有些惱羞成怒,但是他發現,自己的惱怒也被老和尚看到了,似乎老和尚就希望他因此大怒然後露出破綻。
  這裡就像是老和尚創造的一個領域,在這個領域中,創造者主宰一切,用李飛的話來說就是:我的地盤我做主。現在他就落到了老和尚的地盤內。
  李飛努力抗拒著,他不是容易服輸的人,但此時陷入老和尚的目光中,就如螢火之光在浩月之下,哪裡能抖得起來?
  猛然間他醒悟過來,老和尚的眼睛不可能像月亮一樣,這一定是某種幻覺或幻境,就如練功時,天上的星星還是那麼一丁點大,可是觀想時每一顆星都如圓月般大,光華萬丈。
  星辰有無窮之力,永遠吸不完,難道這老和尚也有這個本事?我就不信,就算你真是月亮,老子也把你吸得月虧、月損,血本無歸!
  他心念一動,靈竅內的能量便旋轉起來,完全以練功時自創的“吸光大法”去吸晦明的“眼光”。
  這是非常可笑,也非常古怪的事,絕對沒人會去吸收別人的“眼光”,可是李飛覺得老和尚的眼睛真的像是在發光的月亮,而吸收星光是他最拿手的事,所以自然而然就用出來了。
  奇跡產生了!李飛的前額處有如巨鯨吸水,把晦明眼中發出的“光”給吸了進去!旁人也許看不到,但李飛和晦明都能清清楚楚看到,並感受到。
  佛門中修煉出的能量稱為“般若神力”,乃是以道德、慈悲、智慧、堅忍等為基礎,以禪修為引導苦修得到,好比道門的真氣,是一種實質的高維能量。
  “般若”意為智慧,是洞視徹聽、了脫生死、超凡入聖的大智慧。般若神力的意思就是由這種大智慧產生的力量,按境界不同又可分為實相般若、無相般若、金剛般若等。晦明雖然已經修成“般若慧眼”,洞悉天地,無所不察,但般若神力還停留在實相般若,還是有形能量,所以會被李飛吸走。
  晦明大驚之下急忙收功,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擺脫,般若神力還是急泄而去,急忙揮袖擋在眼前,隔絕了與李飛之間的對視,這才切斷了吸力。
  般若神力是佛門一切神通的基礎,比道家真氣更精粹,也更難修出,修到無相般若的境界,每一點每一滴都珍貴無比,僅這一瞬間,晦明已損失了十年的苦修,全身汗出如漿。
  李飛並不知道自己已讓晦明損失慘重,所得到的這些般若神力不亞於奇寶,他被晦明給激怒了,大聲道:“老和尚,你想打架是不是?”
  “阿彌陀佛,貧僧有眼無珠,多有得罪了!”晦明垂眼低頭,腰也彎了背也駝了,凄苦相更重,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別給我裝死,你剛才是不是想暗算我?”
  “善哉善哉,貧僧只是想看看少俠是從何而來,並無相害之意。”
  “哼,我看你是沒安好心,想趁我不備控制我。”
  晦明合什一禮:“天色將變,貧僧告退了。”說完轉身就走了。他其實是一個大有來歷的前輩高人,以無上神通不但沒能查出李飛的來歷,還陰溝裡翻船損失慘重,哪裡還好意思呆下去?
  李飛有如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這老和尚神神鬼鬼的,到底是敵是友?雖然沒有動手,但他知道晦明一定是高手,否則哪裡能把眼睛弄得像探照燈一樣!但他似乎也沒有惡意,只是很令人討厭罷了。
  晦明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呢,好像是說他受了薛家的恩惠,不能一走了之,又像是在說自己的目標沒達到不肯走,最後說“天色將變”,更是明顯的暗示。
  李飛內視靈竅,吸入的那一股“異光”並沒有與其他靈炁起衝突,但也不與其他靈炁相融合,而是在靈竅邊沿獨自遊蕩,大有大路朝天各走半邊的樣子。反正自己沒受什麼損失,又把老和尚嚇走了,他的火氣也消了大半。
  今天不知是吹了什麼風,客人一波接一波地來,晦明剛走不到一盞茶時間,又有一個陌生的腳步聲走進院子。李飛探頭往外一看,卻是大門的薛管事。
  管事上前施禮道:“李少俠,有楊國舅的管家在外面求見,不知你見是不見?”
  “楊國忠的管家找我?”李飛有些愕然,楊國忠沒理由派人來見他啊,要收買也不能這樣明目張膽吧?
  “李少俠要是不想見,卑職就趕走他了。”
  李飛迅速一算計,與楊國忠這樣的人沒什麼好說的,弄不好反而令薛家人起疑了,於是斷然道:“畜生我都沒興趣見,更何況是畜生的走狗,不見!”
  薛管事匆匆而去,但不一會兒又快速走回來,手上還拿了一張燙金大紅帖:“李少俠,楊國舅的管家留下一張請帖,還請你過目。”
  李飛接過打開一看,裡面寫著請他今晚酉時中到萬花樓赴宴,萬勿來遲,恭候大駕之類。
  “少俠還有何吩咐,若是沒有卑職就先走了。”
  李飛想了想:“郡主現在是在哪兒?”
  “剛進府不久,應該在內院。”
  “好了,這裡沒你的事了,我見郡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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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佳人有約(下)
  李飛帶著請帖走進薛可兒的院子,遠遠見到她和劉世希正在池邊小亭子裡說話,儘管兩人的聲音不高,但李飛的聽力已高出正常人許多,還是聽到了。
  “……他在宴席中一見到楊國忠的寶物便顯貪婪之色,可見這人受不得誘惑,不可重用。”
  薛可兒卻說:“他取走楊國忠的財物,那是在羞辱楊國忠,比武贏的彩頭,理該取走,沒有什麼不妥的。”
  劉世希立刻接口:“再說此人性情變化無常,心機太過深沉,來歷不明,舉止、語音都有異於常人,難保不是楊國忠從外邦買來的刺客,打入府中臥底……”
  “不要再說了,他神態氣質雖會變化,卻都是一副豪邁之氣,我信得過他。”
  劉世希身影微動,勉強應道:“是屬下多言了,屬下只是盡本分提醒而已。”
  李飛心中暗罵:姓劉的,老子又沒殺過你老爹,問候過你家女性,為什麼總要跟我過不去?就算你想討好薛可兒,也沒必要把我往腳下踩吧。
  這時薛可兒已經看到了他,向他招了招手,李飛便快步走過去,笑道:“原來劉將軍也在這兒啊,真巧。方才遠遠看過來,還真像一對才子佳人在湖畔私會呢。”
  劉世希尷尬一笑:“李少俠真會開玩笑。”
  薛可兒則臉紅了:“原來你也會貧嘴。來找我莫非有什麼事?”
  李飛把請帖遞了過去,薛可兒一看,不由皺起了秀眉:“那麼你去還是不去?”
  “本來我是準備要去的,不去豈不是讓人以為我沒膽,丟了薛府的臉?可是去了,楊國忠定會以金錢、美女和官位拉攏我,想必郡主也是可以給我這些的,那我何必捨近求遠呢?我現在是郡主的門客,要不要去當然由郡主說了算。”
  薛可兒微愣了一下,已經明白李飛聽到她們剛才的談話了,於是微笑著把請帖遞了回去:“萬花樓的酒不錯,不喝白不喝。不過薛府裡也有些佳釀,不比萬花樓的差,你如果不想去,今晚我和劉將軍便陪你小飲幾杯。”
  李飛哈哈一笑,揚手把請帖拋了出去,接著躍起拔刀,一片寒光亂閃,大紅請帖碎成數十片,如同落花飄零灑向池中。紙片在空中不著力,瞬間切成大小相若的幾片絕對不是容易的事,這一招已是自己的實力展現,不無炫耀之意。
  劉世希勉力擠出一絲笑容來:“李少俠刀法又精進了,可喜可賀!不過末將今晚還要守城,不敢分身,不能相陪了。”
  他自覺呆下去沒意思,向兩人告辭,快步走了。出了院門,眼中閃過一絲凶厲之色,臉頰上因為牙關緊咬而鼓起了橫肉,英俊的容貌都有些變形了。
  夜色降臨,薛府內院,就在亭子裡擺了五盤小菜,放了兩個碳火盆,幾盞燈籠掛在四角,薛可兒真的親自請李飛喝酒了。
  她卸去衣甲,戴了一頂雪狐帽,中央鑲了一顆明珠,上身是同樣的雪狐裘襖,下身是曳地白裙,如同雪中精靈,但少了一份英武和冷硬,多了幾分溫暖、富貴和柔媚。
  薛可兒夾起火盆中的精巧銀酒壺,笑盈盈為李飛倒酒,笑道:“你別怕這酒壺小不敢多喝,這兒還有一壇呢。”
  “嘿嘿,其實我也不是特別貪酒之人,平時也少喝,主是要與人打架時,喝點酒能增加力氣。”
  薛可兒抿嘴輕笑:“你還真是個怪人,沒聽說過喝酒能長力氣的。”
  “對了,郡主知道門客中那個叫晦明的和尚是什麼來歷嗎?”
  “他是亡父請來的,在府裡呆了有七八年了,平時不多說話,也不與人交往,所以對他所知不多。有什麼不妥嗎?”
  “白天他來找我,說了幾句沒頭沒腦的話,看起來像是個高手,我猜不透他是敵是友……天下和尚一家親,不會與我摔死的和尚有關吧?”
  “應該不會吧,我好像聽爹說過他是大乘禪宗的人。”
  “大乘禪宗?你們家與他們有交情嗎?”
  薛可兒皺眉想了想:“據說六百年前的前朝崇尚佛教,佛門曾極度興盛,大景王朝是在道教的支持下建立的,因此和尚不是被殺了就是被趕走了,只有一個大乘禪宗卻屹立不倒,究竟是什麼原因我也不清楚。不過自那之後,大乘禪宗的人也不多了,行事低調,極少在世間行走。在景國大族中,只有我們薛家與他們還偶有來往,也沒聽說他們有過什麼惡跡……”
  薛可兒侃侃而談,李飛趁機大飽眼福,飽餐秀色,僅存的一點拘謹也消除了。
  “你賊兮兮的盯著我做什麼,看來你果然不是好人。現在給我老實坦白,你是從哪裡來的?”薛可兒秀眉一挑,冷不防問道。
  “郡主怎麼不問我為什麼目的而來,從哪裡來很重要麼?”
  薛可兒撅著小嘴,緊緊盯住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沒有惡意,否則也不會讓你進入內院了,不過你總得讓我知道你是哪裡人,以前是做什麼的吧?”
  李飛遲疑了一下,不忍心欺騙她,於是說:“我是從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來的,遙遠到你無法想象,那裡另有一個神奇的世界,現在我也很難回去了。對我來說,大景國也罷,黑遼國也罷,都是毫無關係的,就象是在做夢一樣。這樣的回答郡主滿意麼?”
  薛可兒將目光轉向了池中,這兒可能有溫泉,不但沒結冰,還漂蕩著絲絲熱氣,幾條小魚正在水下戲耍著,吐出串串水泡,蕩起圈圈漣渏。她幽幽嘆了一口氣:“那麼你孤獨嗎?”
  孤獨?李飛的心被刺痛了一下,他當然孤獨,只是到了新世界,他都一直被險惡環境壓迫著,不得不孤軍奮戰,幾乎沒時間想這個詞;或者說不願意有這種感覺,因為孤獨並不能當飯吃,可是現在卻被薛可兒一語道破了。
  “可能有一點吧,不過比我更孤單的人多的是,多想這些沒意思。其實只要活得充實,在哪兒不一樣呢?至少現在的我並不覺得孤單。”他臉上已浮現出真誠的笑意。
  薛可兒感覺到了他火熱的眼光和話裡的弦外之音,臉紅了起來,微低下頭道:“那你有什麼打算呢?”
  “我也不知該怎麼說,來這兒並非我的本意,就好像命運之神打了個瞌睡,把我放錯地方了……來這裡之後,一直是在為了活著而努力,如果能夠不為生存而煩惱,也許我會尋找自己的價值所在。但如果不能練好武藝,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連這些最基本的事都做不到,談再大的抱負也是空話。”
  “李大哥說得好,我還在孝期不能飲酒,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一杯怎麼夠,我飲三杯!”
  薛可兒又笑了起來,但笑容之後卻帶著淡淡的憂愁,星眸之中時常如罩了一層薄霧。李飛知道她心裡負擔的東西太多,又牽掛著薛元龍出征的事,心情特別沉重,所以有意說些小笑話引她開心。兩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兩個時辰,酒也喝了好幾壺。
  分別時,薛可兒滿懷感激地說了聲謝謝,其實今晚不是她款待李飛,而是李飛在陪她。薛可兒沒把李飛當外人,也沒有把他當家人,而是當成了知心朋友。
  李飛的迷香已經配製好了,自然不打算在她身上做試驗,以後也不想去偷看薛可兒洗澡了,那是小人行徑。可是到哪兒去試這迷香的效果呢?
  母老虎最近過得很逍遙,傍晚還被拉出去馴馬——薛可兒讓它去對虎衛們的踏雪駒發發威,給它們壯壯膽,它衝著幾百匹馬吼了幾聲,依舊嚇得它們膽戰心寒。回來後美女們還幫它洗了澡,給它吃了一隻大肥豬,這時正在愜意地打瞌睡。
  只見它虎鬚微動,嘴角咧起,笑得無比幸福,大約正在夢裡與哪只公老虎調情,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寒戰,猛地睜眼抬起頭來。
  不是敵人來了,而是主人李飛走過來,但主人此時臉上的笑容實在古怪,象只老狐狸,眼光在它身上亂瞄,手裡拿了一根半尺來長的銅管。
  母老虎不由又打了個冷戰:主人這是想做什麼?難道他要用這根銅管對我做什麼下流動作……
  還好李飛並沒有走到它後面,而是很“友善”地摸了摸它的頭臉,然後小心地把兩種粉末倒進了空心銅管,按住兩頭搖了搖:“乖乖母老虎,來抽根雪茄。”
  母老虎還沒想明白這是什麼東西,李飛已經湊嘴一吹,一蓬香氣迎面撲到。它打了個噴嚏,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口氣,好香啊……隨後它眼前的影物就開始扭曲,意識變得模糊了起來,就像幾年前它偷喝了半缸酒那次一樣。
  “倒也!倒也!哈哈哈。”李飛壓低聲音得意地笑了起來。
  這種迷藥以曼陀羅、大麻、迷幻蘑菇八種中草藥製成,研成粉末並分成兩份,使用時兩份混在一起,就會揮發出一種淡淡的香氣。在密室內效果很好,聞到的人會情不自禁地深吸幾下,就這麼昏睡過去,約半個小時才會醒來。
  這種迷香的優點是沒有煙,不容易被人發覺,而且醒過來的人頭不疼、口不幹,以為只是打盹做了個夢;缺點是時間偏短,並且昏死的程度不夠深。
  母老虎體形雖然龐大,可是李飛直接吹到它臉上,效力也是強了數倍,不倒就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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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菜鳥神箭(上)
  此後幾天,李飛花了點時間研究《昊天劍法》,若真老道的火雷道劍給他的震撼很大,而這只是昊天劍法的中層境界而已,所以對他的吸引力之大不下於天夢神功。
  按照秘笈上說的,要用道家真氣去感應寶劍中的靈氣,按照一定的方法修煉,直到精、氣、神與寶劍靈氣產生共鳴,從而以真氣控制它。李飛手中沒有相應的內功修煉秘笈,天夢神功的靈炁與道家真氣又完全不同,根本無從下手。
  他試著以自己的靈炁去感應寶劍中的靈氣,可是牛頭不對馬嘴,折騰了半天,寶月那把劍一點反應都沒有,更不要說飛起傷人了。
  這條路走不通,一時之間又解不開更多書中的人,他只好繼續吸收天孤星、天傷心和地賊星的靈炁,偶然也練練《昊天劍法》中的劍招。沒指望用這個殺敵,而是先熟知敵人的招數,萬一有太上教的道士找上門來時也好應對。
  楊國忠也不知在搞什麼鬼,這幾天都躲在驛館裡,並沒有出來囂張,李飛自量不是他幾個家將群毆的對手,也沒去招惹他們。
  這天早上,薛可兒帶了八個侍女全副武裝出來,人人都帶了弓箭:“我打算去練武場練習射箭,你要不要一起去?”
  李飛從來沒有射過箭,本來不想去丟人現眼,可是瞧見薛可兒正望著他,滿是期盼的眼神,於是就同意了:大不了我不射嘛,你們能把我怎樣?
  他便騎了母老虎,與眾人直奔城西的演武場,母老虎對虎衛們的踏雪駒訓練果然有效,這些馬兒已經不是那麼怕它了。
  演武場極為寬廣,可供多兵種訓練,其中有將領們專用的射箭場、摔跤場。正值開戰之際,大部分武將已經外出,又是大清早,除了幾個軍械官,沒有其他武將在裡面。
  薛可兒躍馬疾奔,搭箭開弓如滿月,“嗖”的一聲,一箭正中百米外的箭靶紅心。她連開連射,就在馬跑過去的短短時間射出了九箭,箭箭都正在紅心範圍內。
  眾人齊聲喝彩,接著金蘭、玉蘭她們也輪流騎射,所有人都能射中箭靶,但九支當中只有三、四支能中紅心。
  騎射完是步射,也就是站著靜止射擊,這次距離拉到了約一百五十米遠,眼力不好的人已經看不清紅心了。
  這次薛可兒只有六支射中紅心,三支都偏下了,可能是力氣不夠的緣故;八個侍女就更慘了,居然有幾支連箭靶都沒射中。
  李飛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金蘭氣鼓鼓地跑過來:“你笑什麼,我們箭術很差勁嗎?”
  “沒有沒有,只是一時心情好笑了笑。”
  “不行,你一定是在笑我射得不好,快露一手給我們看看。姐妹們,你們說是不是?”
  眾女立即圍了過來:“對,讓我們開開眼界吧!”“要不與小姐來比試一下箭法,比賽才能看出實力來嘛!”
  李飛當然不肯射,正在笑鬧時,出口處幾騎急馳而來,卻是劉世希帶著三個武將和一隊護衛。
  劉世希一見李飛與薛可兒在一起,並且笑鬧成一團,一股妒火幾乎將頭盔都頂翻了,但表情上卻極力裝著平淡,笑道:“郡主和各位姑娘們來得好早啊,不知在說些什麼呢?”
  劍蘭道:“劉將軍來得正好,李壯士不肯表演箭法,不如你來與他比一比。”
  李飛幾乎要氣得給這笨丫頭一個耳光,哪壺不開偏提哪壺。劉世希果然順桿爬了:“原來李壯士還是箭術高手,真是失敬了,末將願向壯士學幾招,還望不吝指教。”
  還沒來得及回話,眾人已經轟然叫好,一個護衛把弓塞進了他的手裡。
  李飛隨手拉了一下,感覺輕飄飄的,他這時雙臂之力少說可以舉起兩千斤重物,這三百斤力的弓實在是太輕了。他靈機一動,雙手一扯就把弓拉斷了。
  “這弓真是不結實,可惜了。”
  “用我這個!”立即有人遞了過來。
  李飛接過,又是一扯就斷,再接一把還是一下扯斷:“哈哈哈,不是我不跟你們比,是沒有弓可以用,不能怪我吧?”
  眾人傻了眼,扯斷三石弓的人不是沒有,但是像他這樣不費吹灰之力,來一把斷一把的還真是少見,侍女們已經誇張地驚叫起來。
  “好神力,給我取最強的九石鋼弓來!”劉世希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他從李飛握弓的姿勢已經知道他不會射箭了。
  軍械官應了一聲,很快去庫房裡取了一把完全由精鋼打造的巨大鋼弓來。
  李飛有些急了,現在說不會射箭已經太遲,別人一定以為他是不敢射,再說這張鋼弓太輕也不行,那等於是耍賴。
  薛可兒笑道:“你們就不要開李壯士的玩笑了,看他握弓的姿勢就知道從來就沒有拿過弓箭。還是向他求教一些刀法、腿法來得實在些。”
  眾人哈哈大笑,侍女和虎衛們是善意的笑,而劉世希卻不無嘲諷之意,嘴裡低聲嘀咕了幾句。
  母老虎本來就對劉世希沒有好感,也知道他老是在背後說主人的壞話,現在還敢公然取笑主人,不由大怒,一聲咆哮便躍起向劉世希撲去,利爪對準了他的臉。
  事起突然,距離又近,劉世希大吃一驚,急忙向後閃避,把身邊兩個護衛向前推來當墊背的。
  眼看虎爪就要抓到護衛身上,李飛卻在後面拽住了它的半截尾巴,硬生生扯住了它。母老虎嗚嗚低吼,心有不甘,眾人亂成一團,兩個護衛驚魂未定。劉世希惱羞成怒,“唰”地抽出了佩劍:“好畜生,野性不改,居然敢傷人!”
  李飛大怒,這不是在暗罵他嗎?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他也不想跟姓劉的硬碰,裝作義憤填膺的樣子拍了一下母老虎的頭:“母老虎,你為什麼生氣了,是不是我不在的時候有人欺負你了?”
  母老虎立即不停點頭。
  “那麼他是怎麼欺負你的呢?”說話間,眼睛卻故意瞟向劉世希。
  母老虎又是點頭又是搖頭,一會兒抬腳一會兒打圈圈,把所有人都弄得莫名其妙。李飛恰到好處地嘆了口氣:“唉,怎麼會有人暗中對著一隻不會說話的畜生報復,真是畜生都不如了。”
  薛可兒和幾個侍女都對母老虎鍾愛之極,更不相信老虎也會誣陷人,都拿異樣的眼光看著劉世希。
  這下劉世希反倒又氣又怒:“李飛,你不敢跟我比箭就罷了,何必支使一隻畜生來做文章!”
  “你說我不敢跟你比!”李飛怒火中燒,不就是射箭嘛,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向薛可兒一拱手:“郡主箭法如神,不如指點我一下,也好讓我獻獻醜。”
  薛可兒有點不相信,也不願他在劉世希面前出醜:“哪裡有現學現射跟人家比箭的?”
  “現炒現賣才新鮮嘛,射不中也沒關係,反正就是博大家一笑。”
  眾人更覺有趣,也被他的好強和樂觀精神感動,都大聲叫好,包括了劉世希的護衛。
  “那你先看好了!”薛可兒說著拿起自己的弓,左手握好平舉紋絲不動,右手抽出一支箭搭了上去,微側身,收腹挺胸,吸氣、開弓、屏息、發射,箭如流星而出。
  李飛全神貫注,五感提升到極限,她的每一個動作,包括眼神、呼吸、心跳等都被他捕捉到了。
  薛可兒不緊不慢地連射了三箭,三箭都射中了一百二十步外的靶心,眾人自然是毫不吝惜地大聲稱讚。
  薛可兒抬手擦擦汗,轉頭問:“你看清楚了嗎?”
  李飛點點頭,拿起了鋼弓,搭箭開弓,動作和姿勢幾乎與薛可兒的動作一模一樣,甚至比薛可兒還要神氣。當真是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嬰孩,弓開似滿月,只是把弓拉滿之後,卻久久沒有射出去。
  一石相當於一百二十斤,這把弓至少要有上千斤的力氣才能拉開,往日雖然有極少數大力士也能拉開,但手臂已無法保持不顫動了,根本無法取準。事實上這把弓只是拿來試力氣的,並沒有人真的拿來射箭。
  可是現在李飛卻輕鬆地將弓拉滿,平穩如磐石,之所以久久沒有射出去,不是為了顯示神力,而是擔心射不準。
  劉世希的嘴角已經泛出冷笑,等著看李飛出醜。
  耳邊低低地傳來薛可兒的聲音:“眼視靶心,心平氣靜,力張神馳,心無外物……”
  李飛聽到“心無外物”四個字,突然想起天夢神功的入靜心法來。他微吐一口氣,雙臂和腰部雖然在用力,整個人卻放鬆下來,暗運練功時的入靜心法,這一瞬間,全世界似乎都停止了下來,心中只有箭和靶的存在,就像練功時只有靈竅和天星存在一樣,兩點已經鎖為一線。
  “嘣!”一聲脆響,長箭閃電似的飛出,撕破空氣而去,似乎還帶著淡淡的波紋,以肉眼幾乎難以看清的速度射中了箭靶,毫無阻滯地穿靶而過,只留幾縷鵰翎在箭靶上。
  沒有中紅心,向下偏了一寸。箭矢本身有重力,就算是再強的力量射出也會產生偏差,距離越遠影響越大,李飛沒有經驗所以偏低了。
  這次無人叫好,是因為所有人都驚呆了,第一次射箭的人,居然能射中一百二十步外的箭靶,並且穿靶而過,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李飛眼中神光湛然,並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反應,全神貫注又射出一箭,這次正中靶心並且照樣穿靶而過。
  這下更是所有人都傻了眼,除了乾咽口水已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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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菜鳥神箭(下)
  李飛射出了癮頭來,物我兩忘,一箭接一箭射出,直到伸向箭壺的手摸了個空,這才回過神來。他轉頭看了看:“喂,你們傻站著做什麼,被雷劈了?”
  “天啊,神射手!天生的神射手!”玉蘭尖叫起來,“只有老王爺在世時能夠一百二十步貫心而過,鎖雲城裡已經沒有第二個人了!”
  薛可兒喃喃道:“這不可能,他剛才明明連弓都沒碰過,怎麼可能立即就有這樣的準頭?”
  李飛笑道:“還是不行,初學乍練,有七支都射偏了。劉將軍,我這樣的箭法還能見人麼?現在輪到你了。”
  劉世希雙目失神,好半晌才發出聲音來:“李壯士神人,末將拜伏,不敢獻醜了。”
  金蘭激動得臉都通紅了:“你是天生的神射手,只要練習幾天,肯定能百步穿楊,不不,是百步貫蝨!”
  “百步貫蝨?那是什麼玩意兒?”
  “是的,箭法的最高境界,就是在百步外吊著一隻蝨子,一箭射去正好射中它。不過這只是個傳說,從來沒有人能做到,能射中百步外的銅錢眼,就已經是天下第一的神射手了。”
  大的蝨子也只有芝麻大小,以李飛現在的眼力,放在百步外未必能看得清楚,就更不要說射中了,這倒是一個很高的挑戰。
  薛可兒毫不掩飾敬仰迷醉之色:“你是百年難得一出的箭術天才,只要稍加練習,學會連射、速射、虛射、多射等技巧,便是天下一等一的神射手。等大哥回來,我就跟他商量,看能不能把薛家箭法傳給你……”說到這兒她的臉又紅了,因為薛家的槍法和箭法是不外傳的,除非李飛入贅薛家,她說這話等於是說要嫁給李飛了。
  李飛卻哈哈大笑,心情極度爽快,因為今天的成績沒有藉助任何人,也沒有任何投機取巧,完全是憑自己的能力做到,特別有成就感。
  劉世希實在沒有心情呆下去了,推說還要去巡城,急匆匆走了。
  接下來薛可兒除了薛家箭法的絕技沒有傳授外,其他方面都傾囊相授,具體指點細微之處,手把手地教李飛。
  美女當師父,溫聲細語,玉手綿軟,香風襲人,李飛就是不想學也要學了。
  其實對於粗淺的箭術來說,最重要的是力量,力量不夠手就會抖,弓也拉不開,再多技巧也沒有用;其次是眼力,看不清楚的東西是絕對不可能射中的。而李飛這兩項都超強,又有使自己動中取靜,識感鎖定目標的能力,所以直接就成為箭術好手了。
  下一步,講究的是風力、箭支重力與距離的關係,只有熟悉了這些才能進一步提高精準度。如果是移動射擊,還有出箭時機的問題;射活物,還有目標速度和提前量問題。這些李飛也知道,但要真正做到卻不容易,需要大量時間去摸索。
  薛可兒等人練習了一會兒就走了,李飛已經有些痴迷,也不知疲累,在練習場裡一待就是一整天。直到傍晚時,他才想起《繡像水滸傳》應該仿製成了,該去拿書了。
  回到薛府安頓好母老虎,獨自上街,東拐西拐,確定沒人注意自己,這才拐進奇墨齋。
  車掌櫃不愧為妙手書生的稱號,七天功夫就仿製出了一本書來,紙質和墨水略顯得新了些,人物線條也沒有那麼精細,但神韻都已體現出來,兩本書封面更是一模一樣,如果不放在一起對比,不熟悉的人絕對分辨不出來。
  李飛付了錢,車掌櫃說起上次他走後有人來打聽的事,李飛不由暗驚,難道一直有人在跟蹤自己?車掌櫃再三保證不會對任何人說起這事,奇墨齋的每個夥計也都不會透露顧客的信息,末了還順便贈給李飛一幅畫,送他出門。
  李飛出了店,一路上留意細看,卻沒有發現有人跟蹤,對車掌櫃的話也是半信半疑。
  晚上,他坐在屋頂陷入了沉思之中,學不了御劍術不如專心練箭術,以自己的臂力射出的箭肯定比初級的飛劍還要遠,雖然箭不能拐彎,威力也要小些,可是勝在數量多,可以不停地連射。再向薛可兒學些連續發射,一發多箭的絕招,不比那些道士的飛劍差。
  最關鍵的是練飛劍少說也要好幾年才能見到一點效果,一輩子也未必能大成,而箭術只要學幾天就能派上用場,假如能把靈炁貫注到箭中射出,那麼威力便大不相同了,並且可以隨著自己修為而增加——這個應該也要比光靠意念讓寶劍飛起來容易。
  打定了主意,他更加痴迷起射箭來,滿腦子都是箭法,想著距離與重力、風力的關係,這個弄不清楚,就別想射得精準。他是一個好強的人,不做則已,做了就要做得最好,他的目標就是那傳說中的箭神標準——“百步貫蝨”。
  正想得入神,懷裡的書中突然射出一道白光,一個白袍銀甲,持槍背弓的英俊將軍出現在眼前,笑道:“你那個只是蠢牛箭法,別說百步貫蝨,就是百步穿楊都做不到。”
  “為什麼?”李飛隨口問道。
  “一者你的射法不對,二者你的體形不適合射箭……”
  李飛這時才反應過來:“咦,你不是小李廣花榮麼?”
  “正是小將,因見兄弟的箭法不對,再想下去便要誤入歧途了,所以忍不住出來指點一下。”
  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把花榮給引出來了,李飛大喜:“花兄弟,你是不是有一套天夢神功可以傳給我。”
  “確有此功,且先說說你的箭術。百步穿楊也好,百步貫蝨也好,雖是高明箭法,卻都是死的箭法,你道敵人會站著不動讓你射麼?”
  李飛一愣:“花榮兄說得有道理!”
  “射靜物只是最粗淺的箭術,兄弟天賦過人,可以跳過這一層直接射活物了。發射只在瞬間,不容你去計算什麼距離、重力、風力、提前量,等你把這些都考慮清楚,早已失去射擊的時機了。”
  “那要怎麼辦?”
  “憑你的感覺去射!”
  憑感覺去射?李飛有點明白,卻又有些摸不著門徑。
  只聽花榮娓娓道來:“螻蟻在你眼前爬過時,你可以輕易把它捏死,是因它慢;巨象從你眼前走過時,蒙眼也能射中,那是因它大。當你的感覺敏銳到飛鳥慢如螻蟻爬過,蚊蚋如巨雕般龐大,箭與身合,眼到箭到,百步貫蝨便不難了。其它種種外物的影響,都可以用心感悟,直至如魚在水中,鳥在天上,毫不受外物影響的境界。”
  李飛深表嘆服,這才是真正的箭道!
  “那你剛才說我的體形不適合射箭,又是什麼意思?”
  花榮將腰一叉,微笑說:“你看我體形如何?”
  李飛仔細看他,只見他眉飛入鬢,眼若流星,身材頎長,猿背蜂腰,手臂要比常人略長一些,有一種非常靈動、充滿力量和速度的感覺。他有一種氣質,就是《魔戒》中那個精靈神箭手的氣質。
  “我知道了,腰太粗則轉動不靈活,胸太壯則影響瞄準,手太短則影響開弓……”
  “正是!體形不會影響一般箭術,卻會影響到頂級箭術的發揮。兄弟體形的影響還不算太大,其他諸如眼力、手力、腰力都是上上之選,只要肯下苦功,也能達到指哪射哪、百步外射中鳥眼的中上之技。”
  “什麼?這才是中上之技,那怎樣才是頂級的神射技法?”
  “不受風雪、沙塵、霧氣影響,料敵先機,知敵欲避,令敵避無可避,有射必中,這樣才算箭神!”
  李飛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也太神了吧!也不知自己全身大穴貫通後,體形適不適合練這頂級箭法。他正想問花榮有沒達到這樣水準,卻猛地打了個寒戰醒來,原來又是坐在屋頂打了個盹。
  大腦裡已經有了花榮傳授的天夢神功,似乎只要他激活了這個人物,這個人物的功法就自動出現在腦海內,並不需要夢裡再學。
  李飛怎麼也沒想到,學射箭沒學好,卻把花榮給“激活”了,實在是意外收穫。看來想跟書中人見面也要靠機緣和運氣,有時無意就解開了,有時花了大量精力去研究卻沒有結果。
  小李廣花榮,梁山好漢中排名第九,馬軍八首領兼先鋒使第一員,擅長箭法和槍法。天夢神功吸的是天英星,貫注的是睛明穴,在內眼角近鼻梁處。
  李飛明白,練習花榮的功法,將會對自己的眼力和射術大大提高很有幫助,等到貫通睛明穴,與花榮合體,花榮的箭術便全是自己的了。所以他也不再想什麼箭法了,而是全心全意練起神功來。
  出征的隊伍每天都有傳令兵回來,有時一天還有好幾次,匯報隊伍前進的情況,或是有關敵人的情報。
  但是出征後的第六天,卻一整天沒有傳令兵回來,城裡的人都不安起來,按照情報,這時應該與敵人很接近了,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吧?
  第七天依舊沒有傳令兵回來,就算前隊遇到了襲擊,後面的糧草隊、信差、哨探總不會沒有一個逃回來吧?不安的氣氛籠罩了整個鎖雲城。薛老將軍也沉不住氣了,一連派出三隊哨探,可是直到晚上還是沒人回來。
  第八天,薛可兒已如坐針氈,與薛老將軍和眾將商量後,認定不是隊伍全軍覆沒了,而是後路被敵人高手切斷了,傳令兵回不來。於是又派出了一隊由五個門客、五十名虎衛,三百名精兵組成的突擊隊,一定要弄清發生了什麼事。
  這天晚上薛可兒屋裡的燈一直亮著,身影在窗前晃來晃去。李飛很想進去安慰她,但內院裡有無數雙眼睛在警惕監視著,門外和隔壁還有侍女們,他是不能再輕易進入薛可兒房間的。
  大景國的男女之防不算太嚴,男武將之家,女子騎快馬、喝烈酒也是常有的事,但貴族的女子卻不能隨便與外人私會,閨房更是不能進的。那一晚兩人公開在小亭裡喝酒,薛家老太太已經有意見了,李飛可以不在乎,卻不能不考慮薛可兒的處境。
  這幾天李飛都在練習花榮的功法,有時也與另三個好漢合體,練習武松的碎雪刀法、鴛鴦腿法,魯智深的三十六路瘋魔杖法,時遷的潛行、攀爬、開鎖等技能,整套竊賊用具也備好了。
  第九天早上,突擊隊終於回來了,並且帶回了兩個全身浴血的副將和一個驚人消息:薛元龍兵敗並且被敵人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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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寶弓震天(上)
  鎖雲城裡炸了鍋,八萬精兵,其中還有五萬是最精銳的薛家軍,怎麼可能會慘敗並被團團圍住?
  李飛跟隨薛可兒參加了會議,據殺出重圍的兩名副將馬元和劉贊說,三天前他們遭遇了敵人的先頭部隊,敵人數量不多,都是重甲步兵,只有挨宰的份,他們連勝兩場並追擊百里,進入了風哮盆地。
  不料無數敵軍突然從四面八方殺來,少說也有幾十萬,最可怕的是敵人早已摒棄了往年慣用的簡單衝擊戰術,兵種也大不相同,重騎、輕騎、重步、輕步、戰車、弓手相配合,利用地形全面發揮;此外還有金蒙國的弓騎兵參戰,騎的是踏雪駒,來去如風,箭法奇準,令人難以抵抗。後隊三萬人全軍覆沒,糧草全失,薛家軍只能困守一處山谷待援。
  最精銳的薛家軍尚且有去無回,城裡只剩下城防軍和後方調來的預備兵,哪裡還有更好的兵馬去救援?薛老將軍已經年近八十,有病在身,又氣又怒之下暈倒在地,軍營裡亂成一團。
  鎖雲城裡沒了主帥,還好薛可兒平時頗有人緣,又有膽有識,所以眾將都推她出來主事。可是當薛可兒說要出兵救援時,卻遭到了一片反對。
  稍有理智的人都知道,敵人如果沒有立即消滅薛元龍等人,那就是拿他們當餌,引鎖雲城裡的人去救,然後半路截殺。更可怕的事實是,敵人強大至斯,不管派多少人出去也無濟於事,只是白白送死而己,而全力守住鎖雲城倒是最明智的選擇。
  留守眾將齊聚帥府,商量了半天不能通過,薛可兒怒了,一拍桌子:“誰都不要勸了,我一定要出兵,難道就看著我大哥等死麼?不說你們受了薛家多少好處,與薛家有什麼交情,便是主帥有難,我們也非去救不可,無論多少代價都要去救!”
  大堂內靜得落針可聞,良久劉世希才站出來說:“郡主息怒,不是我們不顧王爺安危,不念薛家恩情而不去救,正是為了保存薛家才不能去救。就算王爺殉國了,還有薛家子弟在,還有鎖雲城在,薛家還得以延續。如果出兵,有去無回,鎖雲城也不可保,那時不僅薛家完了,只怕……”
  薛可兒厲聲道:“這麼說你就是反對了?”
  劉世希緩緩跪下:“郡主可以把我的頭砍了,卻不能逼我出戰!”
  更多人跟著跪了下來:“請郡主三思,不可輕易出兵,以鎖雲城為重,以國事為重!”
  薛可兒臉色蒼白如死人,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外面有虎衛高叫:“楊國舅到!”
  楊國忠帶著家將衝了進來,一路大叫:“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薛元龍大意輕敵,致使大敗,陷鎖雲城於險地,若是敵軍破城,還有何處可擋?”
  眾人臉色極度難看,對他怒目而視。楊國忠只當不見,對薛可兒拱了拱手:“聽說老將軍病了,那麼現在是郡主坐鎮了?請問郡主有什麼計劃,怎樣才能保住鎖雲城無虞?”
  薛可兒冷冷道:“你也不用惺惺作態了,我若說要去救援,你肯定是說我名不正言不順,不能號令三軍,所有人不許出戰。”
  楊國忠微怔了一下,笑道:“郡主果然冰雪聰明,能識大體,這麼說我也不必太擔心了,想必王爺福大命大,會殺出重圍的。”
  “你們以大義壓我,我也不敢調動大軍,可他是我親哥哥,我又怎能見死不救?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處!金蘭,你回府中傳話,願意隨我去救王爺的都到大校場集合,帶齊兵器、馬匹和乾糧。”
  眾人一愣,接著十幾個大小將領都說:“不可!”
  薛可兒柳眉倒豎:“為何不可?我一介女子,身無職務,即不關國事也不關城事,我願去送死,誰還能幹涉我不成?”
  李飛只覺一股熱血衝上頭頂,忍不住叫道:“我也去!貪生怕死,不如女子,知恩不報,豬狗不如,死便死了,有什麼了不起!”
  眾將都羞慚得低下了頭,一個黑大漢站了出來,大聲道:“說得好!我石中堅棄官不做,這條命交給郡主了。”
  又有兩個人站了出來:“薛益、孔十三願以死報效!”
  楊國忠陰森一笑:“你們都要拋下家人和全城百姓、天下安危跟她去送死麼?”
  還有幾個人本來想站出來,被他這麼一說又不敢動了。
  薛可兒不想再理他,拂袖而走,李飛等人冷笑一聲,也跟著走了。
  薛府的家將、親兵、門客大多原意效死,很快便在帥府外的廣場集中,加上薛家的宗親,共有五百多人,都是能打能殺的,沒有戰力的雖然有心,都被勸回去了。
  三百虎衛本來是國公的親衛,這時全體都願意去。
  另外石中堅、薛益、孔十三也各有幾十上百個親兵同去,聽說郡主要去救王爺,有不少忠義之人趕來,合約五百人。薛可兒若是登高一呼,必能不止這麼多人,但是她確實也不敢把城防軍抽空了。
  李飛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兩把寶刀和寶劍都牢牢固定在母老虎背上,走到內院門口時,見薛可兒皺著秀眉在台階上來回走著。
  薛可兒問他:“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錯了?”
  李飛想了想:“有時不能只憑理智做事,如果是我關心的人落入重圍,我也會義不容辭這樣做的。”
  薛可兒從侍女手中接過一個長匣子,打開遞到李飛面前,裡面是一把極為古樸,帶著暗紅色澤的大弓和三支鐵箭。
  “這把弓叫做震天弓,箭叫穿雲箭,也不知是薛家哪位祖宗得到的,近幾百年來一直沒有人能使得動,你若能拉得開就拿去用吧。”
  李飛眼一亮,但手卻遲疑了:“這可是薛家的鎮宅之寶呢。”
  薛可兒苦笑道:“若是人都沒有了,留著再好的寶貝又有什麼用。”
  李飛接過,手一碰到弓身,便感覺似有一股微弱電流傳來,全身微震了一下,象是碰觸到了有生命的東西,可是再細加感覺卻又沒有異樣了。
  入手沉重,約有百來斤,弓內似乎蘊含著某種靈力,無論是看上去還是摸上去卻有一種力量感。
  弓長約一米五,以一種暗紅色的金屬材料製成,中央鑄有一個怪鳥頭模樣,張開的鳥嘴便是搭箭處;弓身布滿古樸奇奧凸紋,繁雜密集,像是某種符文;兩頭略扁,如鳥翅形,連紋飾都是鱗狀羽,其喻義分明就是一隻張翅的怪鳥。弓弦約有半個手指粗,黃澄澄半透明,應該是某種動物的筋製成。
  李飛試著一拉,居然覺得沉重,要使出全力才能拉滿,薛可兒和幾個侍女已經張大嘴巴合不上了。
  再看三支箭,全體用漆黑金屬製成,箭桿上也有細細的符文,箭羽卻是火紅的羽毛,絲絲晶瑩剔透,絕非凡物。
  薛可兒說:“據說有人曾認出弓弦是龍筋,箭羽是鳳羽,不過除了沉重外也沒發現什麼異樣。你能拉開就用吧,準備一下立即出發!”
  玉蘭她們拿出一套早已準備好的鋼甲,要給李飛穿上,李飛卻不想穿著這麼笨重的傢伙影響靈活,最後只穿了有前後護心鏡的胸甲,拿來一個皮套把震天弓背在背上。
  穿雲箭只有三支,不能隨便用掉,不過薛家早有仿製品,幾個虎衛抬來兩個大箭袋,全是鋼頭鐵桿的長箭,尺寸與穿雲箭一樣,眾人幫忙著也綁在母老虎的背上,反正它力大無窮,背個幾千斤沒問題。
  救人如救火,眾人很快就準備妥當,薛可兒簡單說幾句,便領頭向北門而去。
  到了城門口,卻被劉世希帶人攔住了:“郡主,請聽屬下一言,你金玉之體,千萬不能去冒險,若是有什麼意外,鎖雲城該如何是好?薛家指望何人?郡主三思啊!”
  十幾員將官在旁邊齊聲道:“請郡主三思!”
  薛可兒臉罩寒霜:“到了現在你們還在阻攔,誰敢攔路,我斬了他!劉將軍,城防大事便交給你了,若有差池,唯你是問!出發!”
  劉世希望著她打馬出城,有點失魂落魄,幾番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追上去。
  出了鎖雲城是一條十幾里長的大峽谷,這也是穿越回風山脈唯一的大道,北方冬天寒冷,到了關外更是奇寒無比,天地一片白茫,兩側冰崖聳立,迎面欲倒,地面早已是厚厚的堅冰,少有浮雪,踏雪駒如履平地跑得飛快。
  若是南方的兵馬,在這種氣候下根本不敢出城,更不要說開戰了,但鎖雲城的人馬久居於此,早已習慣了雪地行軍。
  走了一程,薛可兒揮手招呼李飛靠近,問:“你覺得我們有機會救出我大哥嗎?”
  李飛腦中迅速一盤算:“應該還有機會,王爺是有勇有謀的人,也知道鎖雲城無法派出援兵了,所以一定會往外衝的。以薛家軍和二百虎衛的精悍善戰,衝出重圍還是有可能的,我們把後面的敵軍攔截高手殺了,也許正好可以迎上。”
  薛可兒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雖然機會不大,卻也不是全無機會,所以我並不是一意孤行。”
  “可是我們都離開了鎖雲城,城裡就沒有人能與楊國忠對抗了。我總覺得這一切都是他在搞鬼,要是鎖雲城被他控制了……好像有些不妥。”
  “這個倒是不怕,只要我們能救出我大哥,鎖雲城還是我們的。”
  她的話有些軟弱無力,也許是她也沒把握還有命回去,也許是她也感覺到了自己正走向別人設下的陷阱,但明知是陷阱也不得不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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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寶弓震天(下)
  眾人從早上出發,一路快馬加鞭,餓了就啃些乾糧,渴了就吃一把白雪,直到快天黑才停下來。
  前隊剛停下來,路邊的樹林裡傳出幾聲怪笑,七八條人影奇快無比地躥了出來,李飛迅速取弓在手,一箭射出,“錚”的一聲奇異弦響,鐵箭如同一道幻影而去。
  當先一人沒料到箭來得如此之快,來不及閃避,急忙以兵器磕碰,不料還是慢了一步,鐵箭已經射中前胸,穿甲貫胸而過,將他的身體向後拋去。
  薛可兒只比李飛慢了那麼半秒,一箭三發而出,但卻全部被磕飛了,來人都是武林高手,一般的飛箭很難傷到他們。
  敵人共有十七個,速度快得驚人,李飛第二支箭還沒射出,他們已衝到近前,殺入人群之中。二十個虎衛迎上去,幾乎全無招架之力,被砍瓜切菜似的放倒。
  李飛急忙收弓,手指連變,喝道:“天孤星魯智深!”“天傷星武松!”“地賊星時遷!”
  三個好漢接連現身,他們心神與李飛相連,不用多說便知哪個是敵哪個是友,立即分頭朝敵人撲去。李飛也拔出三合寶刀,躍離虎背向前撲去,同時大喝:“眾將士退後,讓我來!”
  武松疾奔上前,雙刀翻飛,立即砍倒一個。他的刀砍中敵人並不會造成流血傷口,但敵人也如中雷擊,驚叫著跌倒,全身抽搐。
  李飛大喜,飛躍上前,一刀就把那人砍成兩段,轉身見魯智深九耳禪杖橫掃,將一個敵人打飛,就落在他身邊不遠,也是痛嗷著全身亂抖,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也是一刀砍了。
  連時遷都不甘示弱,以匕首刺倒了一人。這些人本不至於如此不濟,可是他們看不到武松等人,根本沒有攻擊和閃避的機會。
  魯智深和武松一路打過去,沒有一合之敵,把敵人一個個打倒,李飛緊隨其後,三合寶刀鋒利無匹,全是一刀兩斷,絕不拖泥帶水。
  外人看去,只見李飛所到之處,還沒有靠近對手,對手就驚叫著倒地,任他宰割。只不過眨眼之間便殺了七八個。
  薛可兒使一桿銀槍,抖起滿天槍影,破空之聲大作,抵住了一個敵人,八個侍女和虎衛們也纏住了一個敵人。
  敵人見李飛扎手,全向他這邊殺來,卻如同飛蛾投火一般,來一個倒一個,來兩個死一雙,薛家眾兵將從後面趕上來,看得都傻了。
  轉眼就只剩下四個敵人,嚇得腿都打顫了,一聲呼哨,轉身朝不同方向逃去。
  魯智深抖手禪杖飛出,如毒龍出洞,擊中最遠一人後心,將他打倒在地,他邁開大步,如飛而去,又抓住了一個,象捉小雞似的提了起來。
  武松和時遷各追一人,追出數十米便趕上了,一樣打倒在地。李飛分頭趕去,殺了三個只剩下最後一個,用刀架著他的脖子:“快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用恐懼而怨毒的眼神盯著他,猛一咬牙,臉上迅速起了一股黑氣,頭一歪死了。
  “娘的!”李飛恨恨罵了一聲,回頭見所有人都呆頭鵝一樣望著自己,不由笑了起來:“怎麼沒人喝彩,是不是因為沒讓些機會給你們,不高興了?”
  眾人這時才如夢初醒,歡欣鼓舞,但很多人連自己在叫什麼都分不清楚,甚至是高興還是驚懼都難以分辨。
  薛可兒迎了過來,愣愣地望著他:“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你是怎麼做到的?”
  李飛湊近她耳邊,低聲說:“我會請天兵神將下凡的法術,不過你不要告訴別人。”望著她白玉似的臉蛋,不由大為心動,要是沒有別人在,他一定要趁機親一下。
  “你居然有這樣的本事!快告訴我,你還有什麼本事?你這壞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早知道你這麼厲害,我也不用如此擔心了。”
  薛可兒喜極之下,眼圈發紅,幾乎要流下淚來,像一個飽受欺負的小女孩突然找到了可以保護他的哥哥,想要投入他的懷裡撒嬌。
  李飛大為受用,本來是想跟她調笑幾句,可是場合不對,只好實話實說:“其實我功力還淺,能招的人不多,打不過千軍萬馬,對上修道界的高手時效果也就沒這麼好了,所以你也不要期望太高了,嘿嘿!都告訴了你,不會再怪我了吧?”
  薛可兒發覺自己失態,忙收拾心情,並且把距離拉遠了一些:“不怪,當然不怪,謝你都來不及呢!這些是什麼人呢,武功好可怕。”
  眾人清點傷亡,已經死了六個虎衛,傷了三人,如果不是李飛大發神威,只怕前隊這些人都要完了。
  李飛把三個好漢收了,突然臉一變:“不好,我們中計了!如果這些殺手一直在這兒截殺,昨天馬元和劉贊是怎麼可能衝出來的?”
  薛可兒也遽然變色,立即召來昨天參與突擊隊的虎衛詢問,果然昨天他們還沒到這兒,就遇到了全身是血的兩員偏將,軍情緊急,立即就帶他們回城了。
  李飛再逐一檢查刺客的屍體,發覺全是黑眼珠黑頭髮的黃種人,雖然兵器各不相同,但懷裡都有一個銅牌,上面是一個用銀絲鑲出來的人形,雖然精細卻看不清面目,像是個影子。
  一個身材瘦小,長得有些猥瑣的門客說:“我認得這個銅牌,他們是無影門的白影殺手!”
  “你說的是一教三宗五門裡的無影門?”
  “是的,無影門的殺手分為黑影、白影、幻影、血影、無影等級別,都有一個這種樣式的號牌,但質地不同,鐵牌青影的是黑影殺手,銅牌銀影的是白影殺手,銀牌金影的是幻影殺手,金牌血影的是血影殺手,無影殺手就不知道了。”
  “為什麼?”李飛眉頭皺成了疙瘩。
  “只要金牌血影一出,已經沒有人能逃得掉,從來就沒人能殺死無影殺手,所以沒人知道無影殺手的牌子是怎樣的。”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他勃然發怒,倒把眾人嚇了一跳。
  那人面露尷尬,趕緊跪下:“小人外號‘三耳靈鼠’,知道些小道消息,其實這些江湖上的朋友大多也知道。”
  李飛轉問薛可兒:“你們薛家與無影門有仇嗎?”
  薛可兒搖了搖頭:“應該沒有。聽說無影門不論恩仇,只收錢殺人。”
  “無影門的門主是誰,黑遼國的人出錢他們也殺人嗎?”
  那個門客說:“從來沒有人知道無影門門主是誰,也沒聽說過他們以前接受外族指派。”
  “這一定是陰謀!”李飛很肯定地說,“無影門的人應該不會混蛋到為外國人效力,所以主使的肯定是大景國高層的人,可能就是楊國忠。馬元和劉贊根本不是衝殺出來的,而是敵人有意安排回來報假信的,其目的就是要我們帶大量兵馬出戰……不,是要引你出城,楊國忠的目的是要殺了你和你大哥。”
  薛可兒臉色慘變:“這麼說我大哥已經遭了毒手了?”
  “不一定,你大哥畢竟帶了八萬精兵出戰,身邊也有高手護衛,不可能那麼快全軍覆沒了。馬元和劉贊說的可能全部是假話,黑遼國的人沒有那麼強,你大哥也沒有陷入絕地,只是後路被人截斷了。”
  薛可兒恨恨道:“楊國忠,你這個混蛋,我一定饒不了你!等我們救出大哥再回去找他算賬!”
  眾人就地休息,煮些水解渴,拿出豆麥之類拌了喂馬,人也吃些乾糧。眾虎衛有豐富的雪地作戰經驗,這一次除了沒帶帳篷等輜重,其他雪地生存的物品都有帶,七八天吃用不成問題,這也是雪地輕騎兵的標準裝備。
  休息的時間,薛可兒為李飛講解如何更快速地發箭和連續射擊,也就是“速射”和“連射”。這兩種特技只要掌握一些技巧就可以初見成果。
  連射的最高境界可以“五箭懸空”,也就是第一支箭還沒到達目標,後面又射出四支了。這也僅限於傳說,薛可兒只能二箭懸空,她的父親薛猛最高記錄是三箭懸空,薛家的祖先中最高記錄也僅有一人達到四箭。
  此外還有一弦多箭的絕技,可以同時射三支,分取不同的目標,如果精確度要求不高,最多可以同時射五、六支。本來這些都是薛家不外傳的絕技,但現在薛家面臨生死存亡的關頭,李飛又成了唯一可以依賴的人,薛可兒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李飛取了一支穿雲箭對準一百多米外的大樹射出,“忽喇”一聲,穿雲箭化為一道黑光而出,火紅的箭羽卻蕩出一圈紅光,直如一支小火箭破空而過,沒入大樹之內。
  兩人忙跑過去查看,穿雲箭已經穿透缽頭大的樹幹,從另一側透出一大半。李飛把它拔出來,箭身沒有損傷,連紅羽都沒有少掉一絲,果然是個寶物。可惜只有三支,太不經用。
  他問薛可兒:“你覺得弓身和箭桿上的圖案像什麼?”
  “可能是某種符文,但是請過許多人查看,都沒人認得它是什麼。今天還是你第一次把它射出去。”
  也許這把弓配上這支箭的威力不止於此,他能肯定震天弓裡有某種靈力存在,最初摸到時甚至像被電了一樣,而這些古怪圖案紋飾也肯定不止是為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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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好漢顯威(上)
  很快他們又出發了,這次李飛獨自在前面開路,幾個身手不錯的門客和幾十個虎衛護在薛可兒身邊。晦明和尚沒有同來,李飛還猜不透他是敵是友,要說他是敵人吧,看起來有點不像;要說是朋友吧,沒理由在這最困難的時刻不來幫忙。
  前進了約三十多里,前方兩山對峙,中間是古木繁密的森林,道路便是從林中穿過。天地一片潔白,而這片林中卻有一種黑暗的感覺。
  將入林裡,母老虎突然警覺起來,停下腳步豎起耳朵,鼻子迎風嗅了嗅,低沉地“嗷嗚”了幾聲,接著前爪在雪地上扒個不停,雙眼緊盯著前方。
  難道是有敵人藏在前面?
  李飛意守靈竅,掐訣輕聲喚出魯智深等三人來,令他們先往前走,自己暗中準備好手中弓箭,然後大聲喊:“前面有危險,我們繞路前進!”
  薛可兒等人吃了一驚,急忙停下,嚴陣以待。
  刺客果然中計,前方約百來米處十幾條人影從雪地中躍起,樹上、石後也有人閃出來,全部白衣白帽,白巾蒙臉,大多數人手裡都拿了強弩。
  李飛立即出箭,經過薛可兒的指點,發箭速度快了許多,並且射第一支之時,指縫中已另夾了另一支,第一支剛離弦,第二支立即扣上。“錚錚”兩聲連響,幾乎是在第一支剛射中目標時第二支就離弦而出了。
  穿雲弓弓力超強,李飛要出全力才能拉滿,所以很難連射、多射,但它的力量與速度也是無與倫比的,令人難以閃避,兩個敵人應聲倒地,胸口洞穿。
  魯智深和武松、時遷早已就位,離刺客現身處不遠,立即衝進刺客群中大打出手。碎雪刀法如風卷殘雪,瘋魔杖法似猛龍過江,敵人逢之即倒,擦著即傷。
  被打倒的敵人暫時喪失了行動力,李飛在後面不停射箭,有的被三人打中還沒倒下就中了他的箭,有的勉強從地上爬起立即應弦倒地,沒有一人落空。雖然刺客手中有機弩,卻沒幾人有發射的機會。
  刺客共二十五個,轉眼之間便死了十多個,但其中有一人突然掏出了個微帶青光的珠子,居然能看到三人,魯智深連著几杖都被他避開了。
  李飛瞧準機會一箭射去,那人卻極為靈敏地一閃,倒地滾了出去,躲到一片山石後,之後便一直利用著山石樹木遮擋,不讓李飛有再射的機會。
  武松和時遷這邊很順利,敵人幾乎完全沒有閃避的機會,一個接一個被放倒,然後被李飛射死。最後幾個見勢不妙,想要逃走時也成了箭下亡魂。
  但拿著珠子的刺客卻極為滑溜,東逃西躥,魯智深怒吼如雷,狂砸猛掃就是打不中他。他見同伴連著死亡,便向樹林內逃去,魯智深在後面急追,武松和時遷跟了上去,李飛騎著母老虎也緊追不捨。
  那個刺客的輕功極好,又起步在先,魯智深追不上他。李飛、武松和時遷離得更遠,等到他們追到一個山岰內時,刺客已經失去了蹤影,魯智深在那兒暴跳不已,大罵“直娘賊”。
  “魯大哥,他往哪個方向逃了?”
  魯智深恨恨道:“就在這個山坳裡,這廝只會跑,叫俺抓住了腿打得寸斷,看他如何逃得了!”
  李飛拍了拍母老虎的頭,母老虎卻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時遷兄弟,你能找出他藏在哪兒嗎?”
  時遷訕訕道:“這人是個藏匿的好手,這兒山石樹木多,雪又深,都是藏身的好地方,要細細搜查少說也要半天。不是小人不如他,換了是小人藏起來他也找不到……”
  “算了,我們回去,放他回去報信帶更多同伴來送死吧。”
  李飛回到大路,眾人已經在搜查刺客的屍體,毫無疑問,他們都是無影門的刺客,沒有一個是黑遼國人。
  剛才那個刺客應該是“幻影”級的殺手,比“白影”級的明顯不是一個層次,那麼“血影”、“無影”該有多厲害?數量有多少?李飛無法知道,恐怕全天下只有一個無影門門主知道。
  眾人對李飛更是崇拜得無以復加,已把他當成了神一樣的存在。薛可兒也像是突然不愛動腦子了,該怎麼做全要徵求李飛的意見,自己仿佛完全沒了主意。
  李飛也不多加推脫,令眾人搜走刺客身上有用的東西,繼續前進,依舊是他獨自一人打前陣。一路上見到不少被殺的薛家軍傳令兵屍體,還有大量人馬新近踐踏過的痕跡,眾人更加緊張起來,他們可能已經快接近敵人的主力部隊了。
  一夜走來見到不少被雪埋了大半的黑遼軍屍體,沒有再遇到刺客,也許刺客們已經知道來了也是送死,放棄襲擊了。天亮時分,他們終於走出了山區,進入較為平坦的丘陵草坡地帶,不過現在都被冰雪覆蓋,象一個個白饅頭。
  李飛與薛可兒商量後,決定在這兒休息兩個小時,讓人馬恢復力氣,以應對隨時可能的戰鬥。
  李飛“天英星”的靈炁已經吸收六七天了,只是近來鎖雲城亂成一團,他又要照顧著薛可兒,無法完全投入精力,所以還差一點點沒能貫穴成功。趁著眾人在休整,他遠離人們練起功來。
  天英星的能量溫暖明媚,靈竅內聚集了大量靈炁,令他全身舒坦通泰,如置身於三月春陽之下,連他的臉上也罩了一層暖陽般的光輝。
  一個多小時後,他停止吸收靈炁,將靈炁向睛明穴注去,似有轟然炸響,他的眼中射出一道實質的光柱,有如手電筒照射,嚇得許多正在偷看他練功的人跳了起來。
  一般來說,只有修道之人,修到丹道周天,也就是金丹沿著任督二脈進行周天運轉時,才有可能出現“眼噴金光”的異象,難道李飛才十七八歲就已經結出金丹了?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李飛修的根本不是道門功法,這只是天英星靈炁改造眼部,以及部分能量溢出才造成的。
  睛明穴貫通,一條通道與靈竅連在一起,與天孤星、天傷星、地賊星的能量融為一體,李飛總體實力又增加了一些,靈炁更為精純和活潑。
  李飛收功,突然發覺自己看到的東西不同了。原本一色的白雪,現在能分辨出不同層次的白色來;一片雪花飄落,他能看到它的每一個細瓣,每一次翻轉;精神集中時,還能看清百米外整棵樹的每一根枝葉在風中不同的搖動姿態。
  他突然領悟了花榮說的話,具備了這樣的神眼,以及敏銳的感覺,才有可能成為神射手。李飛暗暗召喚出花榮來,令花榮與他合體,合體之後他立即擁有了花榮的槍法、箭術經驗、馬戰技巧。
  花榮並沒有連射、速射之類的技法,他追求的是一箭斃敵——只要一箭就夠了,根本不必多射。但他也沒有達到自己理想中的境界,按他的分法,頂級箭術可以分為三個層次:
  第一層為箭靈,又名“百步穿楊”;第二層為箭魂,又名“百步穿錢”:第三層為箭神,又名“百步貫蝨”。
  連花榮也只達到了飛鳥難逃、指哪射哪的“箭靈”程度,後兩種境界只是理想,但他已有了練習的方法。“箭魂”的關鍵是料敵先機,從敵人的眼神、細微動作預知他將要行動的方向,令敵人無法閃避。至於“箭神”,已經無視任何惡劣環境,只要能看到敵人就必中,甚至看不到敵人,只憑感知也能一箭斃敵。李飛具備了神眼,能夠“鎖定”目標,或者說他開始找到那種“感覺”了,已經具備了練習的條件。
  這時人馬休息得差不多了,重新上路。李飛保持與花榮合體狀態,持弓騎虎,與眾人一起前進,讓時遷獨自在前探路。
  沒走多久,時遷回來報告:“前面不遠的矮山腳下有個木寨營盤,駐守著約兩千騎兵,此時全無防備。山上還有約二十名崗哨,再往前就可以看到了。”
  李飛把時遷的報告及地形說了一遍,眾人精神大振,躍躍欲試。薛可兒說:“才兩千人,騎兵沒上馬還不如步兵,我們可以先殺了崗哨,突入敵營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搶了營寨後便能獲得他們的馬匹物資,進可攻退可守。”
  李飛點點頭:“我負責殺高處的崗哨和打破敵人的寨門,你安排好跟著衝進去就是。”
  薛可兒召集虎衛的三個隊長薛壯、薛懷仁、薛不畏和石中堅、薛益、孔十三等將領商量,不一會便達成共識,分成三路衝殺進去。
  李飛潛到崗哨附近,令武松、魯智深和時遷分頭行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所有崗哨全部放倒。這些人只是普通兵卒,根本沒有反擊之力,無聲無息就躺下了,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後面人馬悄悄跟了過來,直到矮山之上,敵人營寨就在眼底,一看之後眾人暗呼僥倖,原來這些不是黑遼國兵馬,竟然真是金蒙國的弓騎兵。
  金蒙國無論男女老幼都擅長騎射,在草原上來去如風,箭法奇準,如果沒有防備,在開闊地遇上他們,將會死傷慘重。而現在他們全無準備,在營寨內是戰力最低的時候。
  薛可兒雙手緊緊捏住馬鞭,咬牙道:“他們守在這兒,是為了防止我大哥的人馬退回去,所以我大哥一定還在!請李大哥發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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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好漢顯威(下)
  李飛手一揮,武松三人當先向下衝去,等到他們快接近敵營,他才大吼一聲“殺!”騎著母老虎向下衝去。草坡斜度不算太大,可以直衝到底,正所謂下山猛虎勢不可擋,直如騰雲駕霧一般。
  薛可兒帶著一隊人緊跟著衝下,石中堅、薛不畏則各帶一隊人沿著小山兩側繞了過去,從兩側夾擊。
  敵營士兵見一隻巨虎突兀從山上飛撲而下,不由呆了半天,等到急忙呼喝射箭時,李飛已經逼近木寨,雙刀揮舞,將射來的箭掃開。母老虎自然也不會被普通兵卒的亂箭射中,前爪拍打,沒有一支能近身的。
  這時魯智深和武松、時遷早已跳入木柵內,放手胡砍亂殺,順勢把寨門打開,敵寨內登時亂了起來。
  母老虎大吼一聲,飛躍而起,直接跳過壕溝、拒馬和木柵,撲入人群中狂咬亂抓。李飛雙刀翻飛,逢者披靡,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三路人馬緊跟著殺到,眾將官雖然無法與無影門的殺手對抗,但跟一般的兵馬比起來,一個個有如殺神,勇不可擋。特別是三百虎衛,簡直就是絞肉機,大刀所向必無活口。
  敵軍是弓騎兵,此時大多衣甲不整,找不到馬匹,最擅長的弓箭在近距離混戰中也發揮不出作用,只有挨宰的份。
  薛可兒終於有機會發揮她薛家槍法的威力,一條銀槍使得潑水難入,恰似銀龍戲水,伸縮如電,扎刺處血雨紛飛,揮掃處人仰馬翻。
  一個敵將忽然從營帳中衝出,身高兩米,須發如刺,暴喝如雷,提著巨大狼牙棒飛身上馬向她迎去。薛可兒槍一抖,在他面前閃起一團槍花,少說有十幾個槍尖幻影。那敵將急忙以狼牙棒格擋,不料卻撲了個空,薛可兒喝了一聲“著”,一槍閃電似的刺出,正中他的小腹,將他挑起拋飛出去。
  李飛一身神力加上鋒利的三合寶刀,槍來槍斷,刀來刀折,沒有一合之敵,母老虎興奮莫名,哪裡人多就往哪裡衝,殺得敵人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十幾分鐘後,二千敵軍被全殲,沒有一個能逃走。而薛家人馬卻只死了十幾人,傷了幾十人,簡直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大勝。
  木寨內有不少糧草和物資,足可供幾千人用上十天,並且還繳獲了上千匹踏雪駒,全是難得一見的好馬。
  眾人在木寨內整備和休息,派出了兩支小隊往前打探,很快他們就回報,前面不遠就有大量敵軍游散小隊,還能聽見隱約的戰鼓聲。
  眾人精神大振,立即換了馬匹,補充箭矢,留下三百戰力較弱的人和傷兵守住木寨,其他人迅速向前挺進。
  剛走不遠就遇上了趕來救援的小股敵軍,可是這些人哪裡能攔得住他們這隊虎狼之師?直接被衝散殺死大半,一路過去不時有小股敵人過來攔截,全是送死的命。可能敵人沒料到他們會突然殺到這裡,所以來不及調動整支軍隊。
  這附近有大量屍體被冰雪覆蓋,大多數是鎖雲城人馬。殺出七八里,果然聽到前面戰鼓聲驚天動地,喊殺聲直衝雲霄,轉過一片山陵,前面出現一個巨大盆地,地面全是厚厚的堅冰,極少浮雪。
  這裡就是風哮盆地,四周環山的一處平原,偏偏風力大得出奇,狂風嗚嗚地在盆地裡打著旋兒。
  草原上有大量敵人兵馬,黑壓壓少說也有十幾萬人,結成數十個大小方陣把東側的山谷層層堵住,山上還有大量敵兵,向著山谷內射箭,或是製成一個個大雪球向山谷內滾去。
  薛元龍帶著薛家軍正在朝外衝擊,前頭部隊已經殺出山谷,但是受到了極大的壓力,傷亡慘重。
  在敵軍的中央處,有一個巨木搭起來的高塔,足有三十米高,上面的鼓手、旗手在指揮著敵軍的軍團。敵軍大部分為重步兵,內有長槍手、盾牌手和弓箭手,還有少數輕騎兵和重騎兵。
  李飛從未親眼見過這麼多人的大戰,就更不知該怎麼打了,只能把目光投向薛可兒。
  薛可兒臉色蒼白,搖了搖頭:“敵人布軍很有法度,就算我們能衝開一兩個敵陣,其他軍團立即會上前接應,不可能殺進去……除非能讓他們混亂起來。”
  “那怎麼能讓他們混亂起來呢,去燒敵人的糧草如何?”
  薛可兒還是搖頭,因為敵人囤放糧草的主營在遠處的山腳下,外面有大量人馬堵著,憑他們一千人是不可能殺過去的。並且敵人主營分成多個部分,就算他們燒了一處也不頂用。
  她咬了咬牙:“事已至此,只能拼死一戰了,我們冒死殺向中間,砍倒敵軍的指揮塔或許有些機會。李大哥,如果我們不幸被敵人衝散,你就獨自衝殺出去吧,以母老虎的威風和速度,應該沒有敵人能攔得住你。”
  “別急,我有辦法。”李飛雙眼神光閃爍,充滿自信,“我能叫敵人主營幾個部分同時起火,順便再讓那高台上的旗號手死翹翹如何?”
  薛可兒眼前一亮:“如果能成功放火並射下旗號手,敵人就不知我們具體有多少人,趁亂快速殺進去還是有可能的。敵軍一亂,裡面的人馬就可以殺出來了。可是你才一個人……”
  李飛咧嘴一笑,也顧不上避開別人,直接召喚出魯智深、武松和時遷:“三位兄弟,現在有事需要你們幫忙,你們能分別潛入敵軍大營放一把大火嗎?”
  時遷鼠眉一抖,笑道:“這個可是小人的拿手好戲。”
  武松昂首握刀:“區區小事而己,包在武二身上。”
  魯智深則拍拍胸膛:“俺以前也沒少幹殺人放火的勾當。”
  三人各自一揖飛奔而去,李飛又讓花榮出來:“花榮兄弟,煩你潛入敵軍之中,靠近那個高台,一見敵營火起,立即射下台上所有的旗號手。”
  “得令!”花榮也一拱手,立即轉身而去。
  薛可兒等人雖然見不到四位好漢,但李飛說的話卻聽得清清楚楚,不由驚佩莫名,這是真正的役鬼通神啊,連天兵神將都與他稱兄道弟的,有他幫助,還有什麼做不到?人人都充滿信心,戰意升騰。
  這時敵軍主帥已經察覺薛可兒這隊人的到來,旗號手變化旗號,戰鼓聲也跟著變化,一個輕騎兵方陣和一隊重步兵方陣向這邊移過來。
  敵人輕騎靠近,見這隊人馬依託著山腳林木為掩護不出來,於是停了腳步等重步兵跟上。重步兵都穿著寬大的木底靴,行軍時不容易沉下去,有時還可以滑行,但結陣時走路就不方便了,慢騰騰過來,還沒靠近樹林,敵人主營中幾個地方便同時有濃煙冒了起來。
  緊接著火頭一個接一個冒起,眨眼就到處都是煙火,風哮盆地風力奇大,火仗風勢,風助火威,一發不可收拾。
  花榮也及時動手,指揮台上的幾個旗手和鼓手莫名其妙就倒下或摔下了,敵軍立即騷動起來。
  薛可兒一聲令下,幾個虎衛鼓起腮幫子吹起號角來,渾厚而嘹亮的號角聲遠遠傳了出去,山谷內的薛家軍聽得一清二楚,立即精神大震,全力向外衝殺。
  李飛一虎當先向前衝去,一千精銳跟隨其後,如一股狂濤涌出。
  敵軍輕騎兵見他們殺出來了,而重步兵還沒到,急忙先迎上來,他們這隊也有上千人,見李飛這隊人服色雜亂,隊形也不是很整齊,不像是正規軍隊,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李飛拉開震天弓,射出一支鐵箭,遠遠便把騎兵將領射落馬下。敵軍大驚,已經慌亂起來,只有稀稀落落的箭矢射到,在李飛眼中看來慢悠悠的,根本傷不了他。等到敵軍重整隊形打算集中向他放箭時,母老虎速度快,已衝近他們身邊。
  母老虎肚子一鼓,張開巨口“嗷”的一聲大吼,氣浪夾著虎威如一陣狂風卷去。敵軍前面一大半馬匹嚇得摔倒在地,屎尿失禁,騎士大多被拋下馬來;少數膽大的戰馬也被嚇得人立而起,亂衝亂撞,再不受控制,人馬相互衝撞踐踏,死傷不計其數。
  只憑母老虎一聲吼,便讓這隊騎兵大半失去戰力。薛可兒帶著眾人殺了過來,遠射近砍,如虎入羊群,又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
  黑遼國大營幾十處火起,烈焰沖天,金蛇狂舞,看過去只見一片火海。黑煙被風刮過來,籠罩大半個戰場,加上號角昂揚,金鼓齊鳴,身處戰場中的人根本不知敵人來了多少,還以為自己被包圍了,先自亂了。
  總指揮塔上的旗號手上去一個死一下,無法進行調度,各軍不知所措,有的想去救火,有的去攔截薛家軍的衝擊,有的四處找敵人,整個戰場亂成一團,越亂就越分不清東南西北。
  李飛遠遠領頭,根本沒有敵人的騎兵敢靠近,帶著一千多人從輕騎兵團中殺過去,殲敵十之六七,剩下的敵人已完全失去戰力。
  薛家兵馬實在是太快了,簡直如入無人之境,後面的重步兵還沒反應過來,李飛已經撞入他們之中。母老虎只一撲便把前排的大盾兵撲倒,向後壓倒一大片,幾把長槍捅來,前方的全被母老虎拍開,側面的被李飛兩把寶刀斬斷。
  他雙刀上下翻飛,便是重甲兵的鐵甲也擋不住,一旦突入進去,重甲兵團便很難發揮出威力,被他一通狂砍,撕開了一個缺口。薛可兒等人很快衝到,殺進缺口之內,把敵陣給撕開穿透。
  正殺得興起,李飛突然覺得太溪穴上一陣刺痛,象是被人刺了一槍,太溪穴與靈竅之間的能量通道斷了,地賊星的能量幾乎完全消失。一道黑光從遠處射來,沒入他胸口的書中,並且天孤星和天傷星的能量也劇烈波動起來,靈竅和兩處大穴處有如發生了地震加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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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古老契約(上)
  這情況以前從來沒出現過,李飛突然明白過來:時遷被人“殺”了,武松和魯智深也遇到了高手,打得很吃力。
  是誰能看得到他們,並且似乎還在對戰中占了極大的優勢?
  此時衝陣要緊,李飛也顧不上太多,強行壓服體內靈炁的衝擊繼續向前殺去,由於敵軍開始混亂,後面的軍隊更容易就衝散了。
  李飛他們衝破敵陣,終於與拼命殺出的薛元龍軍相遇,雙方顧不上多說話,立即合力向外殺出重圍。
  敵軍大亂,往外衝的阻力已小了很多,這時李飛缺盆穴上又是一陣巨痛,一道紅光返回,魯智深也被人殺了!
  失去了兩種能量,李飛感覺虛弱許多,不由大驚,心中急念:“花榮、武松快回來!”
  不想還是慢了一步,眨眼命門穴劇痛,武松也化為一道殘光回來了。幸好花榮安然趕到,收入書中,讓李飛稍放心了一些。但這時他只剩下天英星的能量正常,另三種能量只有微弱雜亂的波動,起不了多大作用,總的靈炁不到平時三分之一。還好經過強化後的體質並沒有受到影響,眼力和反應速度影響也不太大,仗著母老虎的威猛在敵軍中衝殺還沒問題。
  敵軍早已見識這一人一虎的厲害,一見他殺過來紛紛閃避,空出一大片地方來。
  毫無預兆地,側面數十米外突然憑空出現一人,手中長杖向他指來,杖頭的一塊藍寶石發出耀眼光芒,接著形成一道粗大閃電向他轟到。
  李飛大吃一驚,急忙舉起手中雙刀擋了個正著,但是一股強大的能量沿著手臂迅速傳到身上,全身禁不住劇烈顫抖,雙刀脫手飛出,人也被震落虎背。
  他臉朝上摔落,見到天空中突然閃過一道強烈白光,白光之中一把巨劍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刺了下來,不由魂飛魄散。這時全身不能動,中上這一劍必死無疑。
  出師未捷身先死,難道真要死在這兒了?
  危急時刻,母老虎猛地一口咬住他的腰帶,奇快無比地躥了出去,那把光劍刺下,險險擦著它的斷尾扎入地面。“轟”的一聲,飛濺起大量冰雪和泥土,地面出現一個兩三米深的大坑,冰面龜裂達方圓數十米。
  薛可兒遠遠大聲尖叫,黑遼國的兵馬則發出“嗚哈,嗚哈”的歡叫聲,士氣大振。
  母老虎的智慧不下於常人,竟叼著李飛往人群中衝去,一般的人馬擋不住它,但人多卻可以當成擋箭牌,這樣讓敵人的高手不能隨便攻擊。
  這時,李飛忽然覺得頭皮發麻,又看到天空中一隻巨鳥向他和母老虎俯衝下來,那隻巨鳥鷹頭獅身,鷹爪獅尾,雙翅展開長達十米,威猛無匹。
  天啊,那不是西方神話傳說中的獅鷲嗎!一直沒人對他說過黑遼國有法師和怪獸之類,他從沒想到會在這兒看到電腦遊戲中的法師和獅鷲。
  若是平常的老虎,絕對難逃獅鷲的撲擊,可是母老虎當然不簡單,眼看獅鷲俯衝下來,四足發力,猛地改直衝為橫移,向側面躥了出去。獅鷲帶著一片狂風撲到了前面,抓了個空。
  李飛經過這麼一陣喘息的時間,身體已經活絡過來,抱著虎脖子一翻身回到虎背,迅速彎弓搭箭向獅鷲射去。雖然此時他的力量不夠,未能把震天弓拉滿,但鐵箭之威依然非同小可,比常人射出的箭要猛了好幾倍。
  那隻獅鷲也已通靈,在空中突然一側身,鐵箭擦身而過,只被射下了十幾片羽毛。這時李飛才看到,在它雙翅之前的背上還坐了一人,似乎是個拿著法杖的黃發女子。
  地面一個全身金甲,右手持巨劍,左手持金盾的高大戰士邁步如飛向李飛衝來,手一揚,巨劍脫手而出,急速旋轉著向李飛砍去。
  李飛急忙躍起,母老虎也適時低頭,巨劍切了個空,自動往回飛去,卻攔腰切斷了幾個黑遼國的人馬。
  剛才放閃電的是一個頭戴藍色高尖帽,身穿灰色長袍,披著綠色披風的老頭子,雪白的大鬍子足有兩尺半,這時又要舉杖向李飛隔空指來,但見到金甲戰士誤傷了自己人,便不敢再隨便出手。
  母老虎很快衝入敵兵群中,李飛反手一箭朝老巫師射去,不管有無射中,只管伏在虎背上向前衝去。
  老巫師杖頭又是一片藍光閃現,化為一道光柱,“啪”的一聲爆響,鐵箭彎曲如蛇從空中掉了下來。他口中念念有詞,腳下似乎有東西承接一般,凌空平飛朝李飛那邊追去。
  獅鷲在空中盤旋著,尋找再次攻擊的機會,而地面的金甲戰士奔跑快過戰馬,舉著巨劍緊追在李飛後面。
  這三個高手完全不理會薛元龍等人,薛元龍則帶著眾將士趁著敵軍大亂,如開波劈浪般殺了出去。
  李飛情急中抽出寶月那把寶劍,這把劍比三合寶刀還要鋒利,沒有任何敵兵的武器能擋得住,加上母老虎的快速威猛,很快衝出敵軍勢力範圍。
  母老虎見不遠處是山丘和樹林,自作主張就向那邊跑去,虎落平陽受犬欺,回到山林才是它的地盤。
  果然,山區到處是鬆軟的積雪,對母老虎沒有太大影響,但後面緊追的金甲戰士就明顯慢下來了,獅鷲還在高空盤旋,老巫師更不知被自己甩到哪裡去了。
  李飛已經定下心來,他最怕的是老巫師,因為他不知魔法該如何抵抗,而戰士再強他也有與之周旋的機會。瞧準機會一箭射去,不料金甲戰士及時舉盾一擋,把箭給輕鬆攔下了,也不知那盾牌是什麼材質做成的!
  再一箭射去,還是被他輕鬆擋住,他的金盾有半人高,兩尺來寬,隨便一舉便可以把身體遮住。
  李飛暗叫晦氣,要不是受了傷,未必射不死這個裝甲坦克,現在只能想辦法甩得他遠遠的再說了。
  跑著跑著,母老虎突然低吼一聲停了下來,轉朝另一個方向跑去,李飛正自詫異,忽見地上、樹上無數冰雪飛了起來,自動聚在一起凝成一片冰墻,並且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延伸。只不過眨眼之間,他就已經被冰墻圍住,陷身於一個寬廣數十米,高有十多米的冰城內。
  李飛全力一劍朝冰墻刺去,“喀喇”一聲,整把寶劍透冰而入,四周也出現了裂紋,可是他一拔劍,劍孔和裂紋立即自動合上了,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他不信這個邪,又是一劍橫斬,“轟”的一聲砍下一大片冰雪來,可是破損處立即自動復原了。
  一個生硬的蒼老聲音響了起來:“年輕人,你很英勇,但是你的行為卻很愚蠢。”
  李飛衝著冰墻豎起了中指:“你們三個打我一個,以多欺少,以老欺小,還說風涼話,有本事跟我一對一單挑看看!”
  “你必須接受懲罰,因為你毀了千百年前訂下的古老契約,挑起了兩國修行者之間的戰爭,這還不夠愚蠢嗎?”
  “放屁,什麼古老契約,我不知道,也不是修行者。”
  老巫師“咦”了一聲,接著在李飛前面現身出來,居然有六個一模一樣的人站成一排,每一個身上都閃著一層幽藍的暗光,外面又包著肥皂泡一樣的光球,閃爍著神秘的氣息。
  “年輕人,不要妄想襲擊我,在你面前是最偉大的法師亞歷山德拉?哈伯,已經施展了鏡影術和物理攻擊無效法術,你的舉動是徒勞的。如果我要殺你,你立即會變成碎冰或是煙灰。”
  “我可不是被人嚇大的。”李飛嘴上雖硬,手卻不敢動手,不用哈伯介紹他也知道一個高級魔法師有多可怕。他在算計著,憑著勾索能不能快速翻出冰墻去,這個險值不值得冒?
  “你是哪個門派的弟子?或者說出你師父的名字,為什麼他沒有告誡你修行者不能主動對軍隊和普通人出手?”
  李飛這下明白老法師話裡的意思了,原來各國之是有約定的,修行者不能主動對敵國軍隊和普通人出手,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犯了大忌。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是修行者,也沒有師父,更不知道什麼該死的契約。”
  “不可能,你說謊!”一個帶著磁性的年輕女聲說:“我親眼看到幽魂藏到他的身上。”
  李飛循聲望去,一個黃發碧眼,身穿長袍的美麗少女站在冰墻上,正是之前騎在獅鷲上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下來了。
  她手上也拿了根一人高的精巧木杖,鑲的是巨大紅色寶石,頭上一個鑲著紅寶石的銀頭箍把波浪似的金髮攏到後面;身材高挑,幾可與李飛相比,黃邊紅色法師袍輕薄貼體,雙峰傲立,纖腰一握。李飛從下望上去,一雙玉腿隱隱浮現,幾乎連腹部下方的微微鼓起都能看到,簡直令人噴血。
  另一邊冰墻上出現了金甲戰士,三十多歲,高大強壯,一臉冷峻而剛毅,短短的絡腮鬍子,眼睛鷹一樣盯著李飛,沒有說話。
  李飛冷笑道:“有一句話叫做欲加污衊何患無屎,你們硬要把屎盆子扣到我身上也沒辦法,反正我也打不過你們人多,想動手就來吧。”
  老哈伯說:“我們是神聖而正義的‘光明秩序會’成員,絕對不會誣陷好人,處理事情絕對公正,你在戰場上使用法術攻擊軍隊,所以你必須接受審判。”
  李飛心念急轉,這三個人看起來有些迂腐,也未必能知道自己的天夢神功,不如與他們無賴到底:“你們說陰魂藏在我身上,那麼是在哪兒?”
  三人你望我,我望你,最後哈伯說:“不,齊娜說錯了,那不是幽魂……”
  “那又是什麼?如果連我用過什麼法術,是哪個學派都說不出來,你就不能證明我用過法術,也就不能對我罰懲和審判之類的。”
  “你騙不了我老哈伯的,你使用的是一種召喚法術,召喚的是一種負界能量,或者稱為異次元能量……不對,不對,異界之門只有最高級的大魔法師才會使用,連我也不會,幽玄宗召喚的是低階陰魂……”哈伯自語自語,卻說不下去了。
  金甲戰士接口道:“尊敬的老哈伯,他的身上沒有黑暗能量,我可以肯定。”
  “光明神的戰士,我知道,他並不邪惡,否則我早就已經毀滅他了。但是他使用高級召喚術攻擊普通士兵卻是事實,必須接受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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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古老契約(下)
  李飛嘴角綻出詭秘的笑意,輕輕聳了聳肩:“如你所說,只有‘最高級的大魔法師才會使用異界之門’,像我這麼年輕,沒有一點法力和魔力,有可能使用異界之門嗎?”
  哈伯為之氣結,好半晌才說:“總之我們必須調查清楚,你得跟我們走,在沒有弄清事實之前,哈伯以‘光明秩序會’的名義保證你的安全。”
  李飛不由哈哈大笑:“既然你們是絕對公平的,不幫軍隊打仗,那到這兒來做什麼?我懷疑你們是看中了我的寶物,然後找這個理由把我帶走,到了沒人的地方就殺人滅口。”
  “胡說!”少女和金甲戰士同時厲聲喝斥。
  “你們才胡說!我剛才使用法術攻擊你們了嗎?沒有!也許是你們眼花了。你們沒有看到、也不能證明我是修行者,卻先用法術攻擊我,所以是你們先破壞了規矩,我要回國去通報你們的罪行。”
  “老哈伯不接受恐嚇,也不能放你走。還有,你手上的劍是屬於太上教的,也許這個可以證明你的身份。”
  李飛一愣,想不到這把劍一眼就被他們認出來了,真該早點丟掉才是:“這把劍是我從一具屍體上撿來的,什麼都證明不了。想殺我就動手,要帶我走沒門,難道你們還想再次破壞古老契約,對我這個沒有修行的人動手?”
  三人傻了眼,他們自命清高,自詡神聖的秩序仲裁者,又怎能知法犯法?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快把冰墻撤了,你們無權拘禁我,也不能再向我動手,否則你們就稱不上神聖和公正,全世界的修行者都會鄙視你們,攻擊你們,滅了你們的國家!”李飛聲音提高了幾度,更加理直氣壯。
  “他一定不是好人,不能放走了他。”齊娜皺眉說,氣得李飛朝她那飽滿的胸脯上狠狠瞪了幾眼。
  “我年輕的徒弟,我們確實沒有充足的理由逮捕他,所以現在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你了,你跟著他去,調查他的來歷和學派,就算是你的畢業考核了。”老哈伯臉上皺開了花,顯然在為自己想出了這麼一個高明的主意而自鳴得意。
  齊娜使用飄浮術降了下來,大聲說:“不不,師父你不會是老糊塗了吧,你怎麼能讓一個還沒畢業的見習法師,跟著這樣一個神秘的、危險的、可能是邪惡的人?況且我是如此美麗,如果中了他的詭計被他挾持了怎麼辦?”
  這女子還真夠自戀的,李飛幾乎爆笑出來,拼命忍住,母老虎卻忍不住怪笑了幾聲。
  金甲戰士鼻子一哼,搖頭說:“我也反對。”
  哈伯摸了摸鬍子,冥思苦想了一會兒:“那好吧,乾脆我們三個都跟著他。”
  “不行,不經我同意就跟著我,這侵犯了我的權利。”話一出口李飛就後悔了,跟這些西方法師講人權,似乎還早了點兒。
  “這沒有侵犯你的權利,我們不幹涉你的任何活動——除非你用法術攻擊黑遼國的軍隊。”
  李飛暗想:這三個人實力雖然不錯,頭腦卻有些問題,愛跟你們就跟吧,等我回覆了功力,再找機會把你們一個個幹掉。老子雖然不喜歡洋妞,更不喜歡傻洋妞,可要是搞火了我,說不定也來個先奸後殺。
  哈伯撤了冰墻,三人亦步亦趨跟在李飛後面,更顯滑稽。李飛怒道:“現在你們還不能證明我有罪,卻先攻擊了我,把我的寶刀也弄丟了,快還給我,要不然就拿寶物來換。”
  哈伯無奈,只得吩咐齊娜說:“我年輕的徒弟,你去把他的武器找回來吧。”
  齊娜不滿地嘟著嘴:“為什麼又是我,你就不能叫克拉克大叔去?”
  “為師父服務是你的榮幸,快去!”老哈伯瞪眼吹了吹鬍子。
  齊娜對著天空招了招手,那隻盤旋的獅鷲雙翅一收,從高空急降下來,快到地面雙翅狂拍幾下,濺起滿天雪花,重重“落”在地上。
  只見它金黃色的長喙,銳利凶狠的眼神,頭、脖子、前爪和翅膀是鷹的樣子,羽毛為黃褐色,夾著一些紅褐色的紋路;後腿、身體和尾巴是獅子的樣子,長的也是獅毛。
  母老虎連聲咆哮示威,張開巨口,露出長長的獠牙,虎爪在地上不停刨動著。獅鷲身體不比它小,用後腿著地人立而起,比人還要高,舉起前腿炫耀著足有一尺長的鋼爪,冷冷地看著母老虎,似乎在說:“有種就來試試!”
  李飛趕緊壓住了躁動的母老虎,齊娜在獅鷲脖子上摸了摸,說了幾句別人聽不懂的話,獅鷲後足一蹬,巨翅拍擊,帶起大量冰雪沖天而去。
  難道這隻獅鷲可以把三合寶刀找回來?李飛打死都不相信。
  “你們說的‘光明秩序會’是什麼樣的組織?就你們三個人?”
  哈伯慢悠悠回答說:“不,光明秩序會是一個非常古老悠久的組織,曾經是整個大陸的仲裁者,那時連佛教和道教還沒有出現。但是千萬年之後已經沒落了,世間魔力減弱,可以修習魔法的人也越來越少了。到了現在光明秩序會已經快要被人類遺忘,也僅有幾十個成員,但是它的神聖和正義傳統是不會變的。”
  “你們是黑遼國的人吧,難道不會偏向黑遼國?”
  “我們有一些非正式的學生,維護黑遼國子民不受妖魔、黑暗勢力的侵襲,但不參與任何國家戰爭。”
  李飛嘴裡嘀咕了幾聲:“自命清高,自以為是。”
  沒聊一會兒,那隻獅鷲便呼嘯而來,落地之後嘴裡真的叼著兩把刀,正是李飛的三合寶刀。
  齊娜得意地取下寶刀交給李飛,李飛大為驚異,忍不住問:“你們有多少這樣的騎獸,願意出讓嗎?”
  “不不不!”齊娜有些激動地叫了起來,“它是我的夥伴,從它兩個月大還沒長出第一片羽毛就收養了它,它是有靈性並且高傲的朋友,不能像馬匹一樣馴服,更不能交易。你懂嗎,是非賣品!”
  哈伯呵呵笑著說:“在一些遠離人煙的地方,有少量野生的獅鷲,但是隻能從小飼養,或者碰巧救了成年獅鷲的命,它才有可能成為你的坐騎,它是不可馴服的。”
  李飛心有不甘地哼了一聲:“沒什麼了不起,哪天我給母老虎安個翅膀,也不比它差了。”
  母老虎也跟著哼了一聲,似乎在怪他貪心不足,有了它這麼好的坐騎還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李飛暗暗發愁,被這三個傢伙跟著就不敢練功,也不知道武松、魯智深和時遷是不是真的“死了”,以後還能不能召出來,他心裡都急死了。
  薛元龍帶了八萬多精兵出征,號稱十萬,到殺出重圍時只剩下不到兩萬人,人困馬乏,一路被黑遼兵銜尾追殺,步兵幾乎全軍覆沒,等到擺脫敵人時,逃散的人不算,只有一萬左右了。
  這還是多虧了木寨中有不少馬匹、糧草救濟,並利用木寨擋住了敵軍一段時間,否則將會更慘。
  李飛帶著三個跟班回來,薛家軍上下又喜又驚,喜的是他終於安然歸來,驚的是跟在後面的三個黑遼國人一看就不好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擔心會引起混亂,所以對著眾將官時只說他們是黑遼國派來談判的使者,等到把所有人都支開,只剩下薛家兄妹時,才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兩人極為擔心,薛可兒問:“如果他們證實了你會使用法術,會把你怎樣?”
  李飛攤攤手:“鬼才知道,也許把我釘在十字架上燒死吧。反正我得罪的人也不少,蝨子多了不怕癢,隨他們去吧。”
  薛元龍追問道:“能不能安排人手,一舉把他們殺了?”
  “這個……有點難度,齊娜和克拉克還容易對付些,那個老巫師深不可測,還是先不要激怒他們。”
  薛元龍安慰他說:“李壯士放心,回去之後我便邀請太上教的高手來,把他們趕走。”
  李飛苦笑:太上教不找我麻煩就好了,哪裡還能指望他們?
  “等你們安全回城後,我再想辦法,他們三個腦袋有點不好用,我總有辦法擺脫他們的,只是現在不能再使用召喚神兵天將的法術,如果遇到高手來襲就麻煩了。”
  李飛忽然想起了薛元龍中埋伏的事,又問:“你們怎麼會敗得這麼慘?”
  薛元龍重重一掌打在桌子上,恨恨道:“一是怪我輕敵冒進,但主要原因是探子回報的一大半是錯誤信息,判斷失誤;二是我率五萬薛家軍在前方與敵人交戰時,後方的三萬人馬居然有一大半叛變了,自相殘殺,糧草或被劫去,或被燒毀,十成剩下不到二成。”
  “這怎麼可能,他們不是你的屬下嗎?”
  “那三萬人都是從後方調來的,雖屬我統管,但大部分是朝廷封的官,並不是我的親信。其中有些將官是最近一兩年調任來的,有的是原任被刺殺補上的……十有八九是楊賊做的手腳,想將我害死在前線。”
  李飛聞言一拍大腿:“不好!如今鎖雲城裡除了三萬城防軍,其他都是從後方調來的人,也有三四萬吧,如果他們包藏禍心,鎖雲城豈不是落到楊國忠手裡。”
  薛元龍疑惑道:“這應該不會吧?薛家經營鎖雲城數百年,民心穩固,將士用命,不是楊國忠可以輕易動搖的。況且還有劉將軍率領的三萬城防軍,楊賊是無法撼動的。”
  李飛很想說劉世希也不一定靠得住,但沒有證據,這話卻不敢說出來,最後只是說了句:“還是小心點好,我覺得楊國忠比你們預想的還要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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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敵友難分(上)
  薛家兄妹依舊是將信將疑,李飛走出帳外,齊娜迎了上來:“看起來你是薛家軍中的重要人物,你與他們是什麼關係?”
  “這個關你什麼事?”
  “這個自然在我們的調查範圍內,那位美麗高貴的女將軍是你的情人嗎?難怪你要拼命幫他們。”
  李飛厭煩這個羅剎女人話多,板起了臉:“我跟他們是朋友,且告訴你一句名言,對朋友要象春天般溫暖,對敵人要象寒冬般無情。還有一句話,為了朋友兩肋插刀也在所不惜……算了,沒文化真可怕,說了你也不懂。”
  齊娜不由愣住了,接著滿臉都是崇拜之色:“我懂,我完全理解,你說得太好了,簡直比聖人說得還好,太貼切了!太偉大了!”
  “嘔……我要吐了。”
  李飛邊說邊走,齊娜卻追了上來:“等等,景國的男人,你說是她漂亮一點呢,還是我漂亮一點?”
  李飛回過頭來,認真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眉毛彎彎,睫毛長長,大眼睛像塊純淨的寶石,皮膚細嫩潔白得如同瓷器,嘴脣性感而鮮紅,再加上一頭波浪金髮,火暴惹眼之極的嬌軀,當真是天使的臉蛋魔鬼的身材,實在很難說她不美。
  不過李飛這時心裡只有薛可兒,對他們三人厭煩得要死,因此冷冷道:“我只知道你的臉皮比她厚一百倍。”
  齊娜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大叫起來:“不可能,我的皮膚絕對不會比她粗糙。等等,莫非你要我跟她比一比?”
  “我只是她的跟班,而你是我的跟班,還需要比嗎?不過你老跟著我做什麼,我屁股上長了一朵花?”
  薛可兒從營中走出來,把兩人的話都聽在耳中,忍不住笑了起來,黑眼睛閃閃發亮,幸福得快醉倒了。
  齊娜卻不依不饒:“我師父說的,要寸步不離地跟著你。”
  “我去上廁所,你也要跟著?”
  齊娜臉一紅:“我會在旁邊等你,用你們的話說,這叫‘師命難違’。”
  “變態!”李飛大吼起來,引來周圍無數目光,“你師父呢?這麼變態的事也叫你做,你師父真是變態狂加偷窺狂!”
  “他跟克拉克說悄悄話去了。嘻嘻,你認命吧,老法師其實都是跟瘋子差不多的。”
  “你不怕臭就儘管跟來!”李飛氣呼呼地撂下一句狠話便走,齊娜居然真的跟在後面,附近的守衛們緊緊咬住嘴脣,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笑出聲來。
  母老虎則緊跟在齊娜後面,虎視眈眈,它知道這三個羅剎人的厲害,否則怎能容他們欺負主人,早就發飆了!
  李飛像是要找一個適合方便的地方,轉來轉去,離開大隊人馬駐紮的樹林數百米,這才鑽入一片矮樹叢後。母老虎跟了過去,齊娜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停了下來,離了約有七八十米距離,看不到李飛,但可以看到母老虎。
  李飛哪裡是在方便?早已迫不及待地盤腿坐好,手掐訣法,內視自己的狀況。
  靈竅內已空了一大半,只有一個能量氣旋,那是屬於花榮的。另外還有些雜亂的氣流,也難以控制它們流向缺盆穴、命門穴和太溪穴,三處穴道也完全感應不到能量了。
  難道辛苦吸來的三種能量已經消失了九成?李飛懊惱之極,更糟糕的是現在不知該怎麼修復它們,也許要全部從頭練起。
  記得第一次召喚時遷時,由於使用過度,導致了靈竅破裂,但這一次不同,靈竅並沒有受損,而是失去了能量和已貫通的穴位。反正都是受傷,而靈炁本身有修復功能,也許進入練功狀態就會自動恢復,他按著平時練功的方法開始觀想。
  但是現在無法連多種靈炁一起吸收,除了完好的天英星能量外,也不能使用“吸光大法”,只能被動地接受一種星光。他試著接收了一會兒天傷星的能量,靈竅內能量雖然微有增加,卻沒有修復的跡象,也不要說再打通穴道了。照這樣下去,他至少得花近一個月時間才能全部恢復,與從頭開始練沒什麼兩樣,可是現在身處危急關頭,哪裡能拖這麼久時間?
  想了一會沒有突破的辦法,卻突然感應到了靈竅內的另一股能量,那是從晦明老和尚那兒吸來般若神力,平時它被大量靈炁擠在角落不明顯,李飛幾乎把它忽視了,而現在靈炁大幅減弱,它就顯得更活潑、更明顯了。
  這股能量有什麼用?看樣子它與各種星光靈炁並不排斥,現在散亂的靈炁無法到達各自所屬的穴道,能不能控制著它去探探路?
  李飛試著去操控它,初時有些力不從心,試了一會兒後,便開始隨著他的意念移動了。李飛暗喜,控制著他往缺盆穴移去,走的是往日天孤星行功的經脈路線。
  般若神力一路下行,所經之處感覺如溫泉浸泡,春風化雨,滋潤而溫養,閉塞的通道竟因此打通了!他卻哪裡知道,佛門的能量柔和慈善,本就具有撫平創傷的效用,更何況是有道高僧上百年精修的般若神力!
  靈竅與缺盆穴一聯通,靈竅內的天孤星能量便自動注下進入缺盆穴內,各處經脈中散逸的靈炁也如百川歸海,都回到自己原有的位置。原來天孤星的大部分能量並不是消失了,而是散逃到各處,現在一收集,已恢復了六、七成。
  李飛大喜,依法再用般若神力去滋潤引導另兩個穴道,三個穴道都回到貫通狀態,只是缺了二三成的能量。但這已不是大問題了,只要能夠四星同吸,幾天就可以補回來。
  “原來老和尚的功力還有這個妙用,卻不知還有什麼其他作用,以後有機會得多吸一點過來,嘿嘿嘿!”
  李飛正得意中,母老虎突然低吼一聲,嚇了他一跳,他急忙收功,站起來一看,原來是哈伯和克拉克、齊娜走過來了。
  李飛急忙迎了出去,滿臉堆笑:“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方便一下,居然勞駕大法師親自驗收,實在太榮幸了!”
  哈伯“咦”了一聲,緊盯著他觀察,上下看完了不夠還繞著圈子看,李飛不由心裡發毛,難道被他瞧出什麼來了?
  轉到李飛面前,哈伯臉色極為嚴肅,將法杖一頓插入雪中,十指快速掐動,念了幾句咒語,指尖發出白光,形成一隻淡淡的巨大眼睛,眼珠向李飛轉來轉去。
  李飛更是緊張,極力平息靈炁的波動,笑道:“大法師你這是透視眼嗎?我又不是美女,沒什麼好看的,您老不會是心理不正常吧?”
  “你的能量增強了很多!到現在還想騙我嗎?”哈伯身上開始散髮出可怕的魔法力,如暴風雨將臨。
  “這,這,沒有的事……”
  “你的能量密度非常高,非常純淨,是四條通道在身體裡流動。”
  李飛更驚,強辯道:“那麼你說我內氣是佛教的還是道教的,或者以武貫氣?練內功不算是修行者吧?”
  白光眼睛消失了,哈伯白眉毛皺了起來,良久才說:“你身上有佛門般若神力的氣息,但只有一點點,不是佛門,也不是道門,也不是武者的內練氣息……”
  李飛立即膽氣大增,跳腳大吼:“好啊,原來什麼都不是,你根本就不能證明我是修行者,就用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論罪是不是?你還是快回家去,多泡泡圖書館查清楚吧,拜拜——”轉身就走,氣得三人直瞪眼,卻拿他無可奈何。
  為防鎖雲城生變,李飛和薛家兄妹等人先率數百虎衛,一路快馬加鞭趕回去,哈伯、齊娜和克拉克自然是緊跟著李飛。哈伯和齊娜常用黑遼國的語言鬥嘴,嘰嘰呱呱說個不停,克拉克的嘴巴卻難得張開一次。
  李飛怕被哈伯偵測到靈炁,也不敢偷偷練功,更不敢拿出書來,心裡郁結之極,不過總有機會擺脫他們的,遲早要叫他們好看!
  一天一夜後,他們在鎖雲城外出現,城門緊閉,城樓上有大量守軍,但都是陌生的面孔,冷冷地看他們,無數強弓硬弩、灰瓶擂木、投石車、巨弩車對準了下面。
  虎衛大呼:“王爺已經回來,速速開門迎接!”
  一個偏將卻答道:“薛元龍兵敗投敵,已經召告天下,本將不得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城。”
  薛元龍大怒:“本國公在此,誰敢說我投敵,劉世希在哪兒,速叫他來見我!”
  那副將不敢做主,急忙下去報告,不過幾分鐘時間劉世希便出現在城頭,薛元龍大喝:“劉將軍,為何還不開門,難道你也不認得我了麼?”
  劉世希臉色極為難看,沉聲道:“鎖雲城已不歸王爺管轄,末將只聽國舅的號令,恕難從命。”
  薛家兄妹都呆住了,他們最信任的人居然背叛了他們,薛元龍指向城頭的手指已經在顫抖:“你,你,連你也背叛我!”
  “末將吃的是皇糧,受的是皇恩,只知報效朝廷,你叛國投敵,坑害鎖雲城數萬人馬,現又前來賺城,我豈能上你的當。”
  薛元龍已氣得說不出話來,薛可兒怒罵:“胡說八道!劉世希,你這吃裡扒外的反骨賊,明明是你攀結權貴,賣友求榮,居然還反咬一口!”
  “嘿嘿,我對你一片心意,你卻置若罔聞,寵信外人,縱容家奴一再羞辱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飛也大聲說:“劉世希你不要狡辯了,你早就已經與楊國忠勾結,只是還沒有最後下定決心,那天馬元和劉贊逃出來報信,你看出他們說的是假話,目的是誘你帶三萬城防軍去送死。你知道大勢已去,這才下定決心叛變,也正是因為你叛變,所以楊國忠才改變主意,不許任何人跟著薛家出戰……你敢說不是這樣的麼?”
  劉世希俊臉扭曲,一拳擂在城頭箭垛上:“是又如何,我堂堂大元帥,豈能為了一個賤女人丟了前程。”
  李飛冷笑:“原來是你出賣了薛家,升官了,成了鎖雲城之主了。”
  薛可兒臉色蒼白,嘴脣微顫,也是說不出話來,她視如兄弟般的人,居然是這樣一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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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敵友難分(下)
  這時楊國忠帶著一群人出現在城頭,鼓掌笑道:“李壯士說得好,果然是智勇雙全,你若肯棄暗投明,前途當在他之上,像薛可兒這樣的女子便是要十個八個也是輕而易舉,又何必跟著他們明珠暗投呢?”
  “呸!楊國忠,雖然你機關算盡,可惜天不佑你,黑遼國以為不會有大隊人馬去救援了,撤走了攔截部隊,結果反被我們救出了薛國公,你也沒想到吧?你權傾天下,無所不有,又何苦費盡心機毀了薛家軍?難道是跟黑遼國的公主有一腿嗎?”
  “胡說!”“放屁!”好幾人同時怒罵了起來,其中包括了齊娜三人。
  薛元龍說:“楊國忠,我薛家與你何仇,為何如此坑害我?你便能隻手遮天,能騙得過鎖雲城二十萬百姓麼?能捂得住天下悠悠之口麼?”
  楊國忠哼哼冷笑幾聲:“我何曾坑害你了,你叛國投敵,軍中現今還有黑遼國的使者,便是鐵證。你想騙開城門,後方的黑遼國人馬便可一擁而入,如此伎倆焉能騙得了我……拿下!”
  楊國忠話音未落,薛元龍左右和後面的三個虎衛突然出手,左右虎衛以刀砍來,後面那人則扣動了早已上弦的強弩,前後夾擊,志在必得。
  薛元龍怎想得到最貼身的護衛居然是殺手?危急之中大吼一聲,硬生生從馬背上飛起,同時佩劍閃電似的出手擋住了右邊一刀,但左邊大腿避不過,膝蓋之下被斬斷,一支弩矢也從後腰處射入,箭頭從前面透了出來。
  他雖身受重創,卻在這一瞬間劍光連閃,把右邊的人削去半個腦袋,寶劍再脫手飛出,射入持弩者的喉嚨。他左邊的刺客還想砍第二刀,李飛已經趕到,從後面把那虎衛斜劈成兩截。
  另有十幾名虎衛也幾乎在同時調轉了手中的強弩,射向了身邊重要人物,薛元龍的幾個大將,包括石中堅、薛益等人在內全部翻身落馬,薛家派系中唯一沒有被刺殺的只有薛可兒。
  薛家眾門客和忠心的虎衛如夢初醒,手忙腳亂與殺手混戰,李飛飛身躍起,刀刀狠辣,出腿如神,一連撩翻五六個。薛可兒等人全力出手,死傷了幾人,才把全部刺客除掉了,但已經屍橫遍地,血染雪紅。
  薛元龍摔倒在地,臉色蒼白如紙,眾人急忙給他綁扎止血、上藥,只是那隻弩矢正從丹田處穿過,不敢妄動,如果拔出來他可能立即就完了。
  眾人驚慌失措,亂成一團,連哈伯、克拉克和齊娜都呆住了,大景國的人這是怎麼了?
  李飛大怒,躍回虎背,取震天弓在手,右手夾兩箭,先一箭向楊國忠射去,楊國忠身邊有個護衛閃電撲前,竟然一把接住了鐵箭。
  第二箭緊跟著射出,不過這次取的卻是劉世希,楊國忠可恨,劉世希更可恨,他第一箭有所保留,因為他知道此種情勢下不可能射中楊國忠,第二箭出的才是全力。
  “錚”的一聲嘯響,鐵箭如一道幻影而去,快得令人難以想象。
  劉世希知道李飛箭法厲害,卻沒料他已得到薛家箭法的真傳,連射如此之快,也不知震天弓比一般弓箭快了數倍,大驚之下想要閃避時,鐵箭已經從咽喉處射進去,再由後頸出來,帶起一大串鮮血。
  他帶著驚訝與恐懼的眼神往後倒去,俊臉已完全扭曲變形,早知道會死在這兒,一切成空,又何必賣友求榮,留下千載罵名?
  楊國忠臉色一變,戟指李飛:“不識好歹,給我殺了他!”
  六人應聲便躍出城墻,直接跳了下來,其中四個都曾在宴會中與李飛見過面。
  李飛吃了一驚,他知道楊國忠手下這幾人的厲害,如果功力沒有受損,以一對二不成問題,現在實力受損,又不能召人幫忙,一對一打都起來可能都吃力,絕對經不起他們圍攻。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一踢母老虎,調頭就往後跑,可是那六人來得好快,幾乎是腿不沾地的衝了過來。
  薛可兒見狀,厲聲叫道:“擋住他們!”一振長槍親自迎了上去。
  幾個薛家門客和虎衛們應聲而上,向著他們迎去。可是這幾人的武藝高得出奇,刀槍劍戟所到之處人仰馬翻,根本沒人能攔得住他們。
  李飛想要使弓還擊,轉頭卻見一人蹦跳如飛已到身後,手中一桿長槍快如閃電刺來,槍未到,一股槍芒已破空襲來,刺人肌骨。他急忙以震天弓磕去,“鏗”的一聲,居然震得自己晃了晃。
  那人長槍一收又到,刺出七八道幻影,李飛在虎背上不靈活,急忙躍離虎背,拋了震天弓,使雙刀與他鬥了起來。
  不過兩個回合,又有一個使刀的殺到,兩人夾攻他,李飛立即吃緊,只有招架之功沒有反手之力。他一眼掃去,見哈伯、克拉克、齊娜都在站在一旁盯著他看,或許是想看出他使用的是什麼法術。可是他這時除了花榮外已經召不了其他人了,被打得手忙腳亂,就是想召花榮都辦不到了。
  “哈伯,你們發過誓要保證我的安全,你……”兩個高手夾擊,刀光如瀑,槍出如電,已殺得他無法開口說法。
  薛可兒與八個侍女勉強擋住一個高手;其他家將、門客也纏住了三個,但是傷亡都非常大。
  幽玄宗那個白臉道士站在城頭,見眾人不能取勝,取出一個畫滿符籙的小葫蘆,揭開封口符紙,喝了一聲:“去!”一團黑氣冒了出來,凝成一個人形,帶著一股強烈的怨念和陰邪氣息,輕若無物向城下飄來。
  除了李飛和哈伯幾人,其他人都看不到幽魂,只是覺得天色突暗,陰冷刺骨,似乎還有腐臭氣息彌漫,令人心浮氣躁全身不自在。
  幽魂直撲李飛,李飛在兩人夾擊之下已經險象環生,見幽魂撲來,不由暗暗叫苦,這下逃又逃不了,打又打不過,徹底完蛋了。都是該死的哈伯,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
  幽魂一爪抓來,李飛在兩人圍攻下無法脫身,只能拿刀去擋。但是幽魂鬼爪空若無物,直接穿透了三合寶刀抓到他的鎖骨處。
  連護心甲也毫無作用,一股冰冷陰寒的幽冥鬼氣狂涌而入,穿脈過穴,剎時傳遍全身,李飛只覺大腦如遭重錘,“轟”的一聲炸了,無數幻象在眼前亂跳,全是怨恨、邪惡氣息,如身墜幽冥鬼域。他全身僵硬,眼前漆黑,向後倒飛出去。
  就在這時,靈竅內的般若神力突然興奮起來,綻放出明月般的光芒。李飛感覺靈竅處突然亮了起來,似乎黑暗中生出了另一隻眼,“看”到了不同顏色的世界:原來那幽魂是一個高瘦的中年男子,橫眉怒目,全身閃出綠幽幽的能量;附近每個人的頭頂上都有一道顏色不同的彩光,有的極強,有的暗弱,連所有人揮動的兵器都帶著彩光,有的如烈烈火焰,有的赤橙如金,有的汪藍如海水。
  李飛懷裡一件東西突然跳動起來,侵入體內的幽冥鬼氣如百川匯海,全數被它吸走,點滴不剩——那是從冥河生屍身上找到的鬼頭令牌。
  說來話長,其實只是一瞬間,兩個敵人也感應到幽魂在身邊,不自覺地避讓了一下,母老虎見主人遇險,也奮不顧身地撲過來,撞開了其中一人,李飛才沒在瞬間被他們分屍了。
  李飛剛落地,幽魂又是一爪抓來,這次卻抓在胸口,正是在放鬼頭令牌的地方,幽冥鬼氣如泥牛入海,全部被令牌吸走,無影無蹤。鬼頭令牌甚至還主動吸去幽魂的能量,只在剎那間,便吸走了幽魂三分之一靈能。
  幽魂全力掙脫開去,驚叫著飛退。
  白臉道士大吃一驚,手掐訣法,連連斥喝,但那幽魂已不敢再靠近,只是在李飛身邊打轉。
  兩個敵人趁勢跳前攻擊,李飛已恢復視力和行動,急忙翻滾出去,但是另一名高手也已殺開一條血路衝到。
  李飛自知打不過這麼多人,現在唯有裝死引哈伯他們出手,一來可以解決眼前的難關,二來可以使他們與楊國忠成為死敵,甚至與大景國的修真者相互仇殺。
  三個高手圍攻他,確實險象環生,但他表現得更加誇張一些,連滾帶爬向哈伯他們逃去,連衣服都被敵人劃破多處,似乎命懸一線,隨時可能身亡。母老虎不知他使詐,急紅了眼,不顧一切向敵人攻擊,卻被其中一人阻住,已受了些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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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中西對決(上)
  “大法師救我,你當初的保證呢,我真要死了……”李飛向齊娜大喊求援。
  齊娜心中不忍,問哈伯:“老師,我們要幫助他麼?”
  哈伯卻慢條斯理地分析著:“我們不插手他們景國人的恩怨,不過也不能讓那小子被人殺了,那樣我們的承諾就成了空話……於是……所以……似乎……”就是不提出手救人。
  克拉克忍不住大喝一聲:“我不能容許不公平的戰鬥!”已經像炮彈似的向李飛那邊衝去,以金盾擋住一個人的鋼鞭,巨劍白光閃爍砍向對方。
  這邊薛可兒和幾個門客頂住一個高手,卻節節敗退,從齊娜身邊退過,那人以為抓住齊娜也是大功一件,可以證明薛元龍與黑遼國勾結,竟然順手一把向齊娜抓去。
  可是這朵紅玫瑰是帶刺的,齊娜法杖瞬即向他的手迎去,同時口中快速喝了幾個古怪音節,法杖上的紅寶石突然紅光刺目,一道尺許粗的火柱噴出。
  這下那人的手等於是向火柱迎去,從手掌到整條手臂都被火焰包住,衣服立即著火。他驚叫一聲,急忙向後退去,同時運功一振,將手臂上的護甲、衣服和火焰全震散開去,不過手臂上已有不少地方被燒成焦黑狀,滿布水泡。
  齊娜手上的法杖是件魔法物品,可以施放“阿迦納薩噴火術”和“火球術”,並且比自己發動要快得多,這一道火柱就是阿迦納薩噴火術。
  哈伯也生氣了:“魯莽的年輕人,你已經侵犯了光明秩序會的神聖法師,你們要受到懲罰!”說著雙手在胸前快速比劃了一個手勢,再往外甩去,九個足球大小的紅色光球排成一串,一齊向那個家將打去。
  那人急忙揮舞寶劍去擋格,卻只來得及擋住兩個,其他全打在他身上,全身劇震著後退七八米,身體一陣僵硬,薛家虎衛一擁而上,把他給殺了。
  齊娜笑道:“師父果然是神州大陸上最厲害的大法師,連最低級的魔法飛彈都沒人能擋得住。”
  “那是當然,我是全系的法師,你一輩子都學不完。看我的冰風暴!”哈伯快速念起咒語來,向著李飛身邊的一個人指去,一股狂風突然出現,夾著無數冰錐冰屑向他卷去。
  那人急忙後退時,四面八方都起了冰風卷,已經無處可逃,霎時全身都是白霜,僵硬得腳都邁不動了。薛可兒這時已騰出手來,一箭射去,正中他臉上,當場斃命。
  克拉克大發神威,劍盾並用,高呼酣戰,把一個敵人打得滿地找牙。他憑的不僅是強橫的武藝,還有靠信仰得來的神力,可以與武技結合在一起使用。
  楊國忠在城頭臉色大變,高聲命令撤退,幾個家將心慌,想要逃走時,李飛已在這時暴發,碎雪刀法施展開來,瞬間攻出十六刀,刀中夾腿把其中一個傢伙踢倒,一刀結果了性命。
  被克拉克打倒的那個被眾人一擁而上剁成了肉泥,只有兩人逃了出去,李飛一箭射去,又殺了一個,只有一個人逃到城下,沿著城墻遠遠逃了開去。
  白臉道士大聲怒喝,幽魂身上陰氣大盛,噴出大股腐臭戾氣,雙手也虛化成黑氣再向李飛包圍過去。
  李飛剛才全憑巧合把幽魂驚退,還沒完全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不敢再拿身體去做試驗,只是將雙刀狂舞,靠著層層刀氣勁風將戾氣擋住。
  那股戾氣其黑如墨,惡臭令人張口欲嘔,雖然還沒近身,卻已令人心慌意亂,難受無比。四麵團團壓來,李飛已難以擋住,可是薛家眾人看不到,無法幫他。
  克拉克見狀大吼一聲:“邪惡的力量必須被消滅!偉大的光明之神無所不在,賜我神力吧,啊——嘰裡咕嚕伊裡哇啦……”(李飛完全聽不懂,全身石化中)
  天空中突然出現一道聖潔光柱,無聲無息擊了下來,幽魂大驚,托起團團戾氣向上升起,但一遇白光便消融無形。它急想逃逸時,白光已經把它罩住。只見一股黑煙散開,就這麼在白光中消融了,連渣都沒有留下。
  “聖光……聖騎士!”白臉道士不知是因為幽魂被毀受了傷,還是驚懼和激動,蒼白的臉突然變成了青黑色,全身亂抖。
  聖騎士是光明神的戰士,是正義和光明的代表,把自己的所有一切都獻給正義事業。他們無比虔誠的信仰獲得了神的恩典,能夠使用神恩治療、神力附體、防護邪惡、聖光擊等,高級的聖騎士還會使用一些牧師系的神術,他們是所有黑暗與邪惡勢力的剋星。
  楊國忠大怒:“兀那夷族法師,你為何要插手我大景國的事?竟敢傷了幽玄宗的人,是要挑起修真者之間的大戰麼?”
  “不不不!”哈伯大鬍子亂搖,“第一,這個年輕人在我們的監護之下,我們不能允許他被人殺了;第二,是你們先動手打我的女弟子,冒犯了我們,不是我們先動手打你們;第三,我們沒有殺任何人,所有人都看到了,我們只打人沒殺人,我們打完之後這人的死活就與我們無關了,總不能保證他一輩子都不會被別人殺死吧……”
  李飛不由暴汗,原來全世界最不講理的人是哈伯!
  楊國忠氣得臉都綠了,獰笑道:“薛元龍,你在眾目睽睽之下勾結黑遼國的人,鐵證如山,現在還有何話說?來人,給我把薛府的老少抓來,在城頭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薛元龍早已疲累之極,再受了斷腿穿腹重傷,這時又氣又怒,再也堅持不住,怒喝一聲暈倒過去。
  薛可兒頓時六神無主,別說他們是殘兵敗將,沒有任何攻城器械,就算有攻城武器,一萬生力軍都沒辦法攻克這北方第一堅城。
  “怎麼辦,現在怎麼辦?”薛可兒幾乎哭了起來,薛家的直系弟子也全亂了陣腳,他們的親人都在城內。
  李飛也沒有辦法,首先城裡肯定還有高手,他一個人起不了多大作用;其次哈伯還在死盯著他,只要一召好漢肯定會被他抓走。他一跺腳,拉住薛可兒的手說:“事不宜遲,我們立即離開這兒,否則等到黑遼國的人逼近,城裡的人再殺出來,我們就要全部完蛋了。”
  “可是,可是我的親人,所有東西都在城裡啊!”
  “我們現在已經救不了他們了,先離開這兒,楊國忠未必會殺他們,我們不走,他真的會把你的親人一個一個在城頭殺掉。”
  話雖如此,可畢竟是他們的親人,這兒是他們的家園,從小長大的地方,如何能夠捨棄?痛哭之聲、咒罵之聲四起,可是他們也只能動動嘴而己,曾經給他們帶來安全感的高墻,現在冰冷冷地隔斷了他們的回程和希望。
  李飛無奈,走到哈伯身邊:“老法師,你把我們全部送進城去吧,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哈伯大搖其頭:“這是不行的,無論什麼條件我都不能答應你!”
  “你是不是怕大景國的修行者,你是不是鬥不過他們?”
  “老哈伯已經活了快兩百歲了,不會吃激將法。”
  “……”
  薛可兒咬了咬牙,臉上現出決絕之色:“撤退,全體撤退!”
  眾人強壓悲痛,後隊變前隊向後撤,並且通知後面的大部隊改變行軍方向。
  哈伯突然驚呼了一聲,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突然一股大風卷起,伴隨著一片刺眼的亮光,旋風和亮光一閃而過,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大堆擠在一起的人,大多數是老人和小孩、婦女。
  站在眾人前面的是一個高額頭濃眉毛,一臉凄苦相的老和尚,一雙眼睛卻亮得有如明月,射出有若實質的光芒。
  “晦明大師!”李飛不顧眼睛被灼傷的危險,瞪大了雙眼。
  “娘!”“爹!”“大哥!”“妹妹!”……
  亂哄哄的聲音響起,充滿了驚喜。原來,這些人都是薛氏家族的親屬,特別是薛可兒家中的重要人物都在這裡了,晦明以大神通把他們“搬運”出來了!
  大悲之事瞬間成了大喜,許多人狂叫,許多人大哭,還有許多人說不出話來。
  城頭上的楊國忠也是屬於說不出話來的人之一,他做夢都想不到薛府內一個毫不起眼的和尚,居然是位絕頂高手,把他抓起來的人質全偷走了!
  哈伯哈哈大笑,上前拍著晦明的肩頭:“老禿驢,原來你還沒死啊,我本來以為沒機會再見你的面了。”
  晦明眼中的神光收斂下去,合什道:“阿彌陀佛,老瘋子還沒有被地獄惡魔給吃掉啊。”
  “哈哈哈,像我這麼善良的人只會上天堂,不會下地獄的……走,我們喝一杯朗姆酒去。”
  “不不,老和尚欠了薛家一個大恩惠,得護送他們到安全的地方才行。你又是怎麼會到這兒來的?”
  “都是這個不講禮貌、不講規矩的年輕人,居然用高級召喚術對付普通軍隊,實在是太過分了,我必須證明他會高級召喚術,然後懲罰他。”哈伯舉起法杖朝李飛一指,嚇得李飛趕緊跳了開去。
  晦明先是微笑,接著又轉為苦笑,要是說他在李飛手裡吃了虧,哈伯一定一百個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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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中西對決(下)
  李飛完全沒想到這兩個八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居然是熟識的老友,見哈伯沒有懲罰自己的意思,忙跑過來:“大師,你跟他解釋一下,我不是壞人,也不是修行者啊。”
  “善哉善哉,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李飛為之氣結:“你……”
  薛可兒等人這時才來向晦明道謝,晦明忙口宣佛號:“此地不宜久留,速走,有事路上再說。”
  楊國忠在城頭怒不可遏,揚手將一個珠子打向天空:“砰”的一聲炸開,一道黑煙如箭般直衝上百米高空。
  城內響起十幾聲粗細長短不一的嘯聲,聲震長空,風雲變色,三道劍光沖天而起,向這邊電射而來。李飛眼尖,已看到三道劍光上各有一人,最前面的劍光赤紅如火,勢如奔雷,正是他曾經見過的若真老道,後面兩人也不比他慢多少。
  眨眼之間,若真和兩個玄袍老道已落在城頭,跟在後面或踏劍飛空而來、或足不沾地飛掠而來的青衣道士足有十七八個,江湖客打扮的人也有十多個,個個都是氣度不凡,李飛曾在破廟中見過的寶井也在其中。
  楊國忠朝下一指:“薛元龍叛國投敵,勾結夷族法師殺害本朝官員;那個老和尚劫走犯人家屬,還有那個騎虎少年也是逆黨,煩各位護國真人和大俠將他們拿了,死活不論。”
  李飛倒吸了一口冷氣,敢情楊國忠早就安排好了這些人,太上教的人也許不受他指揮,但卻被他利用了,現在“事實”俱在,薛家是有口難辯了。
  陰謀中還有陰謀,圈套中還有圈套,種種可能性都在他的算計之中,這人絕對不是個靠著妹妹爬上高位的暴發戶那麼簡單。
  若真冷哼一聲,紅眉上揚,赤瞳閃爍,無邊威壓如海浪般涌起,瘦小的身影此時卻如巨人般高大。
  “邪魔外道竟敢殺我天朝官員,是欺我中原無人耶?速報名受死!”
  老哈伯臉色也凝重起來:“我是光明秩序會的大法師亞歷山德拉?哈伯,這位是我的弟子齊娜?雷斯,這位是聖武士克拉克?布裡頓。這是個誤會,事實是……”
  “沒有聽說過!你們自行了斷還可以留個全屍,若是等我動手,哼哼,定叫你屍骨無存。”
  老哈伯的白眉毛也豎起來了:“年輕的道士,你的師父沒有教你怎麼尊敬老人麼?你也只是太上教外山的二代弟子,雖然是‘玄士’級別,可我是‘大法師’,相當於是你們的‘真人’級別,你還不是我的對手,沒有向我發狂的資本。”
  若真也微顯意外,沒想到自己的身份和實力一眼就被對方看破了,但他的怒氣也更甚:“蠻夷妖人,閉門造車,自吹自擂,級別和稱號又能說明什麼?有能耐便接我一劍!”
  在這期間,薛家人馬已經帶著老少往後退去,只有哈伯三人留在前面,數十米外是晦明,雖然沒有發出任何光影和氣勢,卻有一種穩如泰山的感覺。
  李飛自知功力受損,與這些修道界的人無法對抗,已與薛可兒遠遠向後退去——他想讓哈伯與太上教火並的目的眼看就達到了,這招在三國演義中有個很酷的名字,叫驅虎吞狼。
  豈料寶井突然說:“那個騎虎的少年我曾在東河城外見過,果然是黑遼國收買的刺客!寶月師弟去追他也未見回轉,可能已經被他害死了。”
  若真冷森森看了李飛一眼,又回到哈伯身上。他雖然看出哈伯實力不低,但仗著兩個師弟若能、若善在身邊,還有二十多人助戰,又橫行霸道慣了,並不把哈伯放在眼裡。今日要是殺了一個比自己級別高的大法師,名氣將會大漲。
  光明秩序會內有嚴格的等級制度和等級考核,單是法師就分九個學派,各有稱號,如今衰敗了,已不再分學派,統稱法師,按實力不同分成六個等級:法師學徒、見習法師、法師、大法師、魔法師、大魔法師。
  道教和佛教內部並沒有明顯的分級,也沒有等級考核制度,但為了區別實力,各國修道界還是按他們的實力階段劃分了等級,道教分為:修士、道士、玄士、真人、人仙、地仙;佛門也分六個等級:僧人、佛徒、長老、尊者、肉身羅漢、金身羅漢。
  因各人所修不同,歷練不同,所以等級不完全代表戰鬥力,但卻是實力的一個重要指標。
  從等級對比上來說,若真比哈伯低了一個層次,只是若真自恃已練成《昊天劍法》中的道劍,又看不起已經窮途末路的法師,所以信心滿滿,覺得可以把哈伯滅了,殺氣騰騰,火雷劍已祭起。
  哈伯知道這次無法善了了,也沒見念咒語,瞬間便變成了六個一模一樣的身體,連動作都完全相同。緊接著晦澀古奧的咒語聲急促響起,彩光亂閃、幻影迷濛,每個幻影身上都蒙上了石頭一樣的顏色,罩上一個大氣泡,外面又有一個旋轉不停的火圈。
  只在眨眼之間,哈伯就已經往自己身上加持了鏡影術、石膚術、魔法武器無效結界、火焰護盾等六七個護體法術。
  鏡影術產生的幻影分身不能直接破除,必須成功擊中才會消失,全部消失後才能傷到真人;石膚術能使物理傷害減少四成;魔法武器無效結界可以在短時間內不怕任何魔法武器傷害(但不能防普通武器),火焰護盾能傷害靠近的人,並且使施術者大幅抵抗火焰傷害……每一個幻影分身都具有同樣防護效果,所以想要傷到哈伯本人絕對不是容易的事。
  人家說越老越怕死,果然如此。
  同一時間,克拉克也在自己身上施了信仰鎧甲、防護邪惡之類的輔助神術,站到哈伯之前;齊娜給自己施加了防護遠程武器、防護火焰傷害、鏡影術等法術,她的鏡影術只能出現兩個幻影。
  若真存神運氣,踏步掐訣,火雷劍在空中急速旋轉,劍光層層蕩開,火光流焰急轉,形成一個巨大漩渦。耀眼紅光中,寶劍穿入漩渦之中,所有紅光流焰以寶劍為中心,凝成了一把長有二三十米的巨劍,高空中風雲急涌,雷聲轟鳴,數十道閃電蜿蜓而來聚集到巨劍之上,形成一道粗大閃電如活龍盤柱而動,炫光電花四射,更添無窮威勢。
  這一招“盤龍威雷劍”威力雖大,發動卻要較長時間,若能和若善早己發動了攻擊。兩人也練成了一級的道劍,若能的寶劍帶著強烈的風嘯之聲,速度最快,似一道白光向哈伯斬去;若善的寶劍速度稍慢,飛起時帶著青藍之色,內夾七彩妖艷閃光,竟然是一把劇毒之劍,毒氣籠罩範圍達數米方圓。
  克拉克躍起,塔盾劃過一片金光:“鐺”的一聲震耳欲聾,如同巨鐘炸裂,克拉克被撞飛數米,若能的寶劍也被遠遠震飛到一邊去了。
  若善的毒劍帶著毒氣緊跟著絞到,還有十幾把各色飛劍,七八件飛空的法寶也砸了過來,哈伯已無處可躲。
  但哈伯根本不需要躲避,任那些飛劍和法寶落到身上,一遇到幻光氣泡全部無聲無息地倒飛回去,飛劍和法寶都類屬於魔法武器,攻擊完全無效。咒語聲中,一道扭曲如蛇的閃電從他手中飛出,嘶嘯著飛向因為心急飛撲下來的敵人。
  閃電擊中一人後立即跳向附近另一人,再跳向下一人,連著跳躍了五六次。連環閃電也不算高明的魔法,但在高級法師手中威力卻極強,五個敵人打顫跌倒,身上青煙冒起,只有一個有護體法寶的人沒有受傷。
  齊娜法杖紅光一閃,一個半米大小的火球急速旋轉著飛了出去,帶出一道紅光劃破空氣,砸在人群之中“轟”的一聲炸開,波及二十米之內,那些剛被電倒的人全無抗抵力,全部變成火人在地上亂滾亂叫。
  這時若真的盤龍威雷劍已經帶著赫赫威壓轟了下來,籠罩數十米之內,克拉克和齊娜見勢不妙早已逃了出去。但哈伯還站在原地,也沒有拿東西招架,依舊念動咒語,十指快速變化,手中一個接一個小火球飛出,向城頭飛去。
  這些小火球出手時不過鴿蛋大小,脫手迅速變大,等到飛臨城邊時直徑已經達到兩米,滾滾如岩漿聚成,外面帶著大量火焰,後面拖著黑煙,分明是小型的火流星。
  “轟——轟——”之聲不絕,七八個小流星接連砸到並爆開,許多人躲避不及被砸中,或是被飛濺的高熱火焰沾上,慘叫之聲四起,眾人立足之處已變成一片火海。連若能、若善的衣服都被燒出洞來,只有若真和幾個有法寶、法術護體的人完全無恙,楊國忠則早已不知躲到哪兒去了。
  在此同時盤龍威雷劍也轟到了哈伯的頭上,大量火焰和雷電幾乎把六個哈伯完全吞沒。哈伯似乎沒有格擋的魔法,只能任它轟擊,分身幻影一個接一個破滅,火雷劍沒能進入光罩之內,但雷電和火焰卻攻進去了。
  哈伯的鏡影術、石膚術、火焰護盾幾乎在同一時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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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最後退路(上)
  李飛暗自心驚,哈伯那單薄蒼老的身軀,能經得起這雷霆一劍嗎?
  雖然他惱怒哈伯等人“殺”了武松魯智深,並且死纏著他不放,但是相比起來,哈伯三人卻要比若真和楊國忠之類正直坦率得多,可愛得多。
  如果不是他,哈伯三人不會在這兒,如果不是他有意引哈伯出手,如果哈伯不遵守諾言不出手相助,他們都不會陷入這場戰爭之中。所以他現在應該算與哈伯同一戰陣,開始為哈伯擔心了。
  包括若真在內,都以為哈伯已經有死無生了。但是在這一瞬間,哈伯的身上突然同時閃出了五六種光芒和氣霧,象是他的身上有什麼東西突然爆炸了,鏡影術、石膚術、護盾術、防護魔法傷害等等魔法同時出現,比剛才還要多,他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晦明笑道:“好個‘法術定序’,老瘋子是不是已經超過大法師的實力了?”
  哈伯顧不上回答,又在不停地念咒施法。
  若真大吃一驚,突然記起小時候聽師父說過與魔法師作戰的經驗,能防魔法武器時,是不能防普通武器的,在一種狀態沒有自動結束前是不能變換成另一種的,並且魔法師一天能使用的法術有限,最怕的是近身搏鬥。他急忙收回寶劍:“全部出擊,近身搏鬥,用沒有靈性的武器!”
  十幾個人或駕劍光,或使法寶,或直接飛撲而下。齊娜又放出了一個火球,但他們已經有準備了,立即四散避開;克拉克巨劍投射出去,也被若善擋開了。
  眾人眨眼便衝到哈伯身邊,不過哈伯醞釀許久的法術也在這時放出來了,只見他指尖一道七彩虹光噴射而出,正好是光譜上的顏色,成扇形散射出去,長度足有六七十米,幾乎把所有衝過來的人覆蓋。
  大部分人被彩光照到立即僵立不動,並且有的燒焦了,有的碎裂了,有的融化了,有的中毒了,每一種光射到的效果都不相同。
  若能和若善當場斃命,若真的赭黃袍金光湛然,浮現符文光影將他全身護住,只是被震退,但是已經嚇得三魂七魄去了二魂六魄,架著火雷劍沖天而去。
  另有兩個人倖免於難,也是如喪家之犬逃了,哈伯嘆了一口氣,仿佛突然蒼老了許多,並沒有趕盡殺絕,克拉克和齊娜也沒有去追的意思。
  晦明雙手合十,念了一聲:“善哉,善哉!”
  太上教有十萬以上道士,光明秩序會只有幾十人卻依然能夠存在,自然有它獨到的地方。但也正是因為魔法一系已經衰敗,中原年輕一代的修真者已忽視了他們,沒有與他們作戰的經驗,況且以弱攻強,不自取其辱就怪了。
  城裡再也沒有修真之人敢出來,但無數兵馬卻涌上了城頭,強弓硬弩、巨弩車、投石車都對準了城下。
  眾人無語後退,李飛突然想起被殺的道士身上可能有秘笈、法寶之類,停步到還完整的屍體身上亂掏。
  哈伯和晦明都愕然,他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像他們這樣出身大派的人,根本不用擔心沒有功法秘笈,連自己門派博大精深的功法都來不及練,哪裡有精力去練其他門派的東西?練其他門派的功法是沒出息的,撿死人的東西是很丟臉的,甚至是不道德的。
  可李飛不這樣想,他要找太上教練內功的秘笈,就算自己不能用還可以送給朋友用,比如母老虎想修行還沒有秘笈呢,拿去賣給散修也是一大筆財富。
  很快他就摸到幾本染血的秘笈和一些看似有價值的東西,顧不上多看全塞進母老虎的背袋內,與眾人快速後退,趕上薛家的大隊人馬。
  克拉克在薛元龍的傷口上放了一個傷愈術,傷口止住了血,晦明又給他喂下了一顆丹藥,但是薛元龍依舊呈半昏迷狀態,極為虛弱。那支弩矢依然不敢取出,晦明和哈伯的臉色很沉重,看樣子大事不妙。
  走了幾里路,遇上了後繼大部隊,他們已知道發生的事情,一片愁雲慘霧,甚至許多人哭了起來,因為他們的家人還在城裡;也有隊伍騷動不安,吵著要殺進城去。
  哈伯和晦明不肯再出手,所以薛家軍是無論如何殺不進城內的,就算兩人肯幫忙打開城門,太上教已經被惹火了,很快會有大量高手殺來,憑兩人是絕對擋不住的,最終只會死更多人。
  黑遼國兵馬就在後面不遠,如果不趕緊離開,會被堵在峽谷中,前無去路後有追兵,耗下去也是全軍覆沒的結局。眾人只能先出退出峽谷,再轉往西逃。
  幾個虎衛抬著薛元龍,李飛、薛可兒、克拉克和齊娜陪著晦明、哈伯邊走邊說話。
  哈伯說:“我們已經徹底得罪太上教了,一定會有很多高手來報復,不過他們首先是找我本人,如果我在這兒會害了你們所有人,所以我要立即離開,並且趕回去安排一下。齊娜,你跟李飛一起走吧。”
  “什麼,又是我?其實我覺得李不是壞人,不要再調查了。”
  克拉克卻搖頭說:“你跟著我們會有危險,等我們安排好了會通知你回來。”
  李飛暗喜,老哈伯總算走了,這個傻洋妞是容易對付的,終於雨過天晴了!不過他又有一點擔心,誰知太上教的高手會不會繼續往這邊追來?哈伯和克拉克走了,等於是少了兩個強力幫手。
  齊娜沒有再反對,哈伯與她交待了一會兒,又與晦明說了幾句後會有期之類的話,就與克拉克匆匆離開了。
  晦明良久方問:“郡主現在準備到哪兒去?”
  “現在只能趕在黑遼國殺過來之前往西走,然後從小路穿過回風山脈,先到斷雲關去暫避一下了。”
  晦明搖頭:“只怕烽火台也被楊國忠控制了,大隊人馬如何能夠通過回風山脈?就算到了斷雲關,楊國忠發兵來攻,那時便插翅難飛了,此自投羅網也。”
  薛可兒連遭打擊,已經完全亂了分寸:“那如何是好,關外根本就沒有可以容身的地方。”
  晦明搖頭不說話,眾人也都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齊娜說:“那個壞蛋誣陷你投敵,現在也無路可走了,不如真的投向黑遼國。”
  李飛本是一腔熱血的人,與武松、魯智深等人長時間相處後,受了他們影響,更是一身“反骨”,見薛家受了這樣的陷害,哪裡還忍得住,大聲說:“有道理!所謂君不賢臣投外國,又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大景國已經容不下你們了,就反他娘的,投外國去。”
  薛元龍正好從昏迷中醒來,撐起虛弱的身軀說:“不可,絕對不可!我薛家世代受朝廷厚恩,忠肝義膽,死亦是忠魂,怎能做叛國賊……”
  “朝廷厚恩?就是像現在這樣的厚恩?”
  “不是皇上對不起我們,是楊國忠迷惑了皇上,我們薛家世代忠良,決不能做有辱祖宗的事!”
  李飛冷笑:“他們這樣對待薛家,你們還不心寒?一個皇帝迷戀妃子已經到了不要國家的程度,一個奸臣已經到了可以完全控制國家,任意對你們進行迫害的程度,這個國家、這個皇帝還有什麼值得你們留戀?就算不投外國,也要造反,去占山為王逍遙自在,再不受那狗皇帝和狗官的鳥氣了!否則現在就回去讓楊國忠砍了腦袋,或者讓這一萬多條命被黑遼國殺死,在冰天雪地裡凍死,你自己選擇吧。”
  眾人被他這麼一番激烈的言詞震得半晌作聲不得,李飛罵道:“操他奶奶的楊國忠,第一次看見他我就想砍掉他的腦袋了,要是當初在城裡直接把他幹掉就好了,省了受這鳥氣!官逼民反,不得不反,找個地方扯起大旗,替天行道去!”
  薛元龍臉色數變,突然精神大振,掙扎著半坐起來:“罷了,罷了,我已有死無生,卻不可害了上萬弟兄,妹子你做主吧……薛家列祖列宗在天明見,不是不孝兒孫忘記祖訓,叛國造反,而是昏君奸臣逼得我薛家無路可走……”
  他說是讓薛可兒作主,但話中已同意了叛主,只是他的忠君思想很重,不肯親口下令。
  薛可兒也看出他是回光返照了,跪在地上大哭:“哥,你不能拋下我啊,我如何能統領這許多人?必須要由你來指揮!”
  薛元龍的母親、妻子,以及一群堂兄弟姐妹都過來圍著大哭,哀聲動地。
  薛元龍令虎衛召來所有將領,接著轉向李飛,招手叫他靠近,一邊抓著妹妹的手,一邊抓著李飛的手,把兩人的手合在一處:“我,是不行了,我的妹子就交給你了,還有一萬多弟兄……望你不要棄下他們,咳咳……”
  李飛愣了一愣:“你妹子我會照顧,可是這一萬多人,我實在無能為力,因為我根本沒有帶過兵……”
  “不,你說得對,不能再指望大景國了……眼下薛氏家族無大將之才,你雖然沒有帶過兵,見識和膽略卻遠超他們,所以只有你能救他們。我……傳我將,將令,今後所有人馬……歸,歸薛可兒與李飛統領,咳咳,齊心協力,逃出生,生……”
  一句話沒有說完,嘔出一大攤血來,就此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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