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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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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再賭一把(下)
  花榮附到武器上的特效,是可以自動射中李飛想射的目標,只要還有飛行的距離,它就會作出一定修正,也就是具有了輕微的追蹤效果。
  女蒙面人心神完全集中在箭尖處,一見箭射出便微閃身體,本來是有把握避過的,但是發覺箭尖居然也跟著偏轉,不由大吃一驚,急忙運起全力噴出了一道白光。
  這道白光一出,便帶動了她身邊聚而不發的天地靈氣,如同風暴般的能量以白光為中心,形如尖錐急旋而去,正面迎向穿雲箭。
  穿雲箭破入白光之中,發出古怪之極的鳴嘯,依舊向女蒙面人射去,但速度卻在明顯減慢,飛到她身前時,已經象普通箭的速度一樣慢了,李飛附在箭上的九種靈炁幾乎被完全抵消,女蒙面人伸手一抓就把穿雲箭抓住了。
  “轟——”穿雲箭突然爆炸,一大團火焰炸散開。在如此近的距離之內,又是如此出人意料,饒是女蒙面人修為高絕,卻也被炸了個正著,身上全是火焰。
  她百忙之中急往後一個跟斗翻出去,氣勁狂涌,全身火焰瞬間熄滅,但是衣服已經被燒破、炸破了好多地方。特別是右手,幾乎整條手臂上的衣服都沒了,手掌到上臂之間煙薰火燎,黑不溜秋;肩頭處卻雪白細嫩,便連胸側的晶瑩肌膚都露出了一片。
  也幸得她的混元氣修到第七層,肉身已經強悍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換了其它門派的人,這條右手不炸碎也要燒得焦黑了。
  穿雲箭在爆炸之後,自動飛回到李飛手中。在場所有人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怎麼也沒想到第一個回合女蒙面人就吃了個大虧。
  李飛居然沒有趁機出手,而是哈哈大笑:“原來你身子不太老,還白嫩水滑得很。”
  女蒙面人本來就已經怒火萬丈,聽得他這麼一說,在自己情侶面前受了侮辱,更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厲喝一聲,沖天飛起,一掌便向李飛打去。
  李飛似乎經不起那排山倒海的掌力,剛觸及氣勁便向後拋飛出去,同時幾個守在身邊的好漢都跟著投射到了他身上。
  後面不遠就是船舷外,李飛佯裝踏空,一個倒插蒜栽入河中。
  女蒙面人哪裡肯就此罷手,凌空踏步而出,又是一掌擊出,這一掌有如萬斤巨石砸下,方圓十幾米內的水面都凹陷下去,最深處達五六米,巨浪濤天,連大貨船都幾乎被掀翻。
  李飛在水坑深處一晃就沒了蹤影,顯然沒有受傷,女蒙面人這時已經氣得發了狂,也頭下腳上向水中投下,全身氣勁鼓盪,身體周圍三尺之內滴水全無。
  但夜色深沉,水中視力更不能及遠,居然看不到李飛在哪兒。女蒙面人開始覺得不妥,她本不識水性,要用混元氣逼住不讓水近身,就不能全力出手攻擊,她練的混元氣是自身氣息與天地靈氣的結合,在水中沒有空氣,要減弱了許多。再加上受江水衝擊,行動也不是那麼自如,無論怎樣都處於劣勢。
  李飛不戰先逃,顯然就是要引她下來。
  她正要向上升去,突然一股暗勁襲來,急忙一掌打去,果然是支鐵箭,被她一拍就歪了。緊接著鐵箭連珠般射來,雖然威力不算大,卻快得驚人,射得她手忙腳亂。她越發癲狂,向著那邊連發五六拳,每一拳都帶起水柱激流,如同水炮般衝射到數十米外,可惜一點動靜都沒有。
  此時李飛與阮小二合體,在水中如魚得水,跟在岸上一樣靈活,他明白在船上自己鬥不過這女道士,只有到水中才有機會,所以故意激怒她追下來。只是在水中要勝她,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鑒於那次在回風山脈墜崖,把箭支丟光的教訓,李飛後來設計了一種卡簧似的箭壺,所以跳下來時鐵箭並沒有丟失,可是射得這麼快,卻也不經消耗,三十多支鐵箭很快就射完了。
  他換了一個方位,取出穿雲箭,命令魯智深、武松、花榮、阮小七、白勝、吳用、劉唐、時遷、公孫勝等都附在上面,他沒有測試過這些人合在一起有什麼效果,現在也只能碰碰運氣了。
  這一箭集李飛九個穴道的靈炁、加九個好漢附在上面,如果不能取得一些效果,跳河的機會自然早就沒了,他也只剩跳槽的機會了——從無影門跳到妙意門。
  女蒙面人連擋三十多支箭,已經有些習慣李飛的攻擊方式了,再加上在水中不容易分辨敵情,以為還是一樣的鐵箭,等到發覺不對勁時,神箭已經近身,急忙雙掌一合把箭身夾住。大不了連左手衣袖也被炸飛吧,反正已經露白了,多露一點少露一點有什麼分別?
  但她卻嚴重輕敵了:九種靈炁的衝擊,將她震得倒退了五六步,靈炁破開她的混元氣沿手臂經脈襲入,一直到手肘處才被擋住。她不由吃了一驚,好霸道的一箭,好強勁的內力!
  這一次沒有爆炸、沒有火焰,在水下當然不可能生火嘛!她剛生出不過如此的念頭,便發覺一股強大之極的電流沿著手臂襲來,因為剛被靈炁衝擊過,還屬於真空地帶,電流毫無阻滯地破入,瞬間便透過手臂進入身體,整個身體幾乎都麻木了。
  不僅如此,雙手瞬間被冰凍,並且似乎在腐爛,另有幾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能量也是順著經脈襲入,她有生以來都沒遇到過這麼多種法力攻擊。特別是那種巨毒似的腐爛效果,連她堅硬如玉石的身體也擋不住。
  李飛見她中了一箭呆立不動,連河水都逼不住向她灌去,不由大喜,如游鱘逆水,一閃衝到她面前,一劍向她心臟處刺去。
  女蒙面人急忙一閃,可是身體還沒緩過勁來,又被江水衝擊不夠靈活,已經遲了一步,左乳上方被刺中,劍尖刺入約有半尺。
  李飛雖然刺中對方,卻大吃一驚,他全力一劍居然刺不進去,僅刺入半尺就遇到了強大阻力,象是刺在彈簧上一樣。
  女蒙面人大喝一聲,將各種侵入的能量大半逼出,一掌向李飛當胸擊去,李飛急忙伸掌相迎,被震得跌入深水中不見了。她不敢戀戰,急忙向上浮去,李飛卻又突然從斜下方衝出,一劍刺向她腹部,她無可奈何,只好停身與李飛再次激鬥了起來。
  兩人在水下劇鬥,掀起一個個漩渦、一道道巨浪,船上眾人都站在船舷邊緊張地往下看,一臉關切之色,只有被點了穴道的薛可兒獨自留在後面。她雖然焦急,卻無法可想,只能從觀戰的人臉上猜測戰鬥的結果。
  李飛多次動用了手陽明大腸經穴位上的能量,身上已經有好幾個穴道自動閉合了,可是這時哪裡還有辦法管這麼多?唯有不顧一切地全力向女蒙面人發起攻擊。
  這時他又發現了一些異常,隨著封閉的穴道增多,他所發出的九種靈炁更強了,這大概是因為其它地方通道被切斷,多餘的能量被封密在靈竅內,而這九個穴道又在不停地使用和消耗,形成負壓,所以其它能量也有一部分被強行灌注到這兒來了。
  女蒙面人雖然修為高絕,卻處於多種不利因素集中的水底下,並且剛才那一箭中,公孫勝所形成的驚雷箭、吳用形成的腐蝕箭對她造成了重大創傷;胸口被李飛一劍已透入胸腔,此時還血流不止,每一次大幅度使用混元力,鮮血便跟著飆射而出。她越鬥越弱,只想衝出水面去,李飛卻越鬥越勇,死死纏著他,這時已經是李飛明顯占上風了。
  兩人殺到了近水面處,掀起一波又一波濤天巨浪,船上的人只看得揪心裂肺。男蒙面人眼尖,已經看到水中有一抹紅色閃過,知道有人受傷了,便想向水中躍去,卻被桃花阻止了。
  又鬥了三四十招,女蒙面人更顯不支,已經逼不住江水近身,在水壓和水浪的衝擊下,開始驚慌起來。李飛奮起神威,一劍又刺中她之前的傷口,長劍終於完全貫入。
  兩人再對了一掌,女蒙面人被打得拋飛出水,口中狂噴鮮血,胸口也鮮血狂涌。李飛如游魚般倏忽而來,又一劍捅入了她腹部。失去了混元氣的支持,她的身體強韌度遠沒有之前高了。
  船上的人這時才看清戰鬥結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男蒙面人目眥欲裂,大吼一聲向江中跳去。李飛見狀在水面打了個轉,一個猛子又扎了下去。
  就在這混亂的當兒,一直沒露面的阮小五從船頭那邊摸了過來,抱起薛可兒就走。桃花等人都緊盯著江面,修為最高的男蒙面人也不在,居然沒有一人發覺。
  男蒙面人撈起同伴,發覺她已經斷氣了,悲吼幾聲,潛入水中來回尋找李飛,可是找了幾遍連鬼影都沒有發現,這時桃花等人也發覺薛可兒不見了,才知道上了李飛的惡當。
  李飛早已算計好了一切,並不是真的要賭一把,倒把桃花等人全部放了鴿子。
  其他人都紛紛怒罵,桃花臉上卻露出古怪之色,雙眼直勾勾地望著江面,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李飛,總有一天我要得到你的人,也要得到你的心!”
  與此同時,李飛正緊緊抱著薛可兒在江底行走,每過一會兒就口對口給她送氣——阮氏兄弟都有在水下呼吸的絕技,李飛與他們合體,便也具備了這個能力——兩人相戀多時,居然在水下完成了初吻,也算是別有情趣了!
  走出兩三里路他才抱著滿面羞色的薛可兒上岸,還能聽到男蒙面人遠遠傳來的悲嘯聲,連忙抱著薛可兒擇路狂奔,跑了有五六里路躲進樹林,才算鬆口氣。
  突然,林中在歡快鳴叫的夜蟲一齊停止了,前面有股冰冷的威壓襲來,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隻洪荒巨獸在逼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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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火焰山

第一章 無影門主
  這種氣息和威壓,如排山倒海般襲來,根本不像是人發出來的,但李飛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可以肯定曾經遇到過這種氣息,只是沒有如此強烈和持久——對了,是在逃往東海郡的途中被擊暈的前一刻!
  青螭?青螭竟然親自來了!如果她不是動了殺心,絕對不會釋放出這樣的戾氣!
  剛興起的死裡逃生的喜悅感,瞬間便破碎了,手腳也僵硬起來,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這個變態女人的對手。
  更何況在與女蒙面人劇鬥之後,靈炁損耗嚴重,身上多處受傷,大量穴道封閉,手裡還抱著個不能動彈的薛可兒,連一點點逃生的機會都沒了。
  薛可兒只穿了一件薄衣,早已濕透貼在身上,這時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她不知道為什麼空氣突然變冷了,但已經從李飛停下的腳步和繃緊的身體感覺到了不妙,不由輕聲道:“大哥,發生了什麼事?”
  李飛只覺嘴裡發苦,強笑道:“只怪老天爺不開眼,可能我們現在就要往生極樂了,你怕不怕?”
  薛可兒手腳不能動彈,微微轉過頭來,定定地望著他:“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能再次見到你,還能與你死在一起,我已經無怨無悔了。”
  李飛雖覺甜蜜,心中更是刺痛,哈哈笑道:“這麼說來老天爺待我們還是不薄的,畢竟讓我們聚到一起了。人生如曇花朝露,不過是剎那芳華,與其碌碌一生賴活著,還不如與心愛的人同生共死,能抱著你去死,我雖死無憾!”
  那股可怕的殺氣更濃了,有個影子出現在眼前約十米處的枯樹下,瞧上去只是一個暗淡的陰影,連實體都沒有,是男是女更分不清。
  李飛凝神不動,只是緊緊抱著薛可兒,深情地望著她,縱有千軍萬馬在前他也目不瞬色不變;薛可兒明明知道要殺他們的人就在眼前,也是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李飛,完全無視敵人的到來。
  此刻天地之間除了對方,他們已不在乎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李飛,你可知罪!”青螭的聲音嘶啞而沉悶,似乎沒有任何人類的感情。
  李飛沒有回答,也不想再看她,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竟敢對我無禮!你以為一死就可以解脫了麼?我偏要叫你們只死一個,另一個永遠活在孤獨與絕望之中,你們自己選擇吧,誰死誰生?”
  薛可兒終於忍不住了,顫聲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要這麼惡毒,死也不讓我們在一起?如果一定要死一個,那就殺我吧!”
  青螭冷冰冰道:“自古多情空余恨,除了你,他身邊還有好幾位比你更美的女子,你死了,過不了幾天他就會把你忘記,與別的女子海誓山盟。這樣的多情風流種子,你還願意為他去死麼?”
  “胡說八道!”李飛終於忍不住怒斥對方。
  薛可兒卻深吸一口氣,悠然說道:“如果我死了,他心中難過,自然應該有別的女子陪伴,但他心裡會一直記著我的,我雖死無憾!”
  李飛心頭一熱,抱著薛可兒的手更用力了。
  青螭愣住,忽然桀桀怪笑起來:“那麼我就殺了李飛,讓你一生一世不得安寧。”
  李飛一股火起,高聲叱問:“你有點人性好不好?要麼就放了我們,要麼就把我們都殺了,何必這樣折磨別人?”
  薛可兒向來是最冷靜的,反而平靜地說:“如果你殺了他,我就立即自殺,死也要跟他在一起。”
  李飛也緊接著說:“你要是殺她,我就自斷心脈,看你怎麼辦!”
  青螭顯然很不滿意他們的回答,身上殺氣更盛了:“你們的命捏在我手裡,生死豈能由你們!”
  李飛心念電轉,突然震天價地笑了起來:“哈哈哈……我明白了——你若是真要殺我們,何必費這麼多口舌?你只是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控制不住自己的屬下了,所以惱羞成怒,要讓我們跪在你腳下恐懼顫慄,哀求你饒命是麼?其實你完全不必如此,你的武功、名聲早已能讓天下人畏懼,缺少的是對你發自內心尊敬和愛戴的人。你的御下之道真是錯得太離譜了,何必如此偏執!”
  這話似是說進了她心裡,青螭良久不再言聲,她非但沒有暴怒,鋪天蓋地的殺氣反而徐徐收斂,但聲音依舊是那樣毫無感情。
  “李飛,你很聰明,是個百年難遇的奇才,但也太任性了。你的胡作非為,可能導致本門與妙意門全面決裂;你暴露身份,甚至可能引來天下人群起而攻之,便是殺了你也不足以彌補本門受到的損失……我本該立即除掉你,但是看在你們有情有義的份上,可以給你們一個選擇。”
  “什麼選擇?”李飛露出了一絲喜色,如果能活著,他當然不願死,有哪個熱戀中的人願意生死分離?
  “第一,我立即將你逐出本門,就地格殺以謝天下;第二,完整地交出你的功法秘笈,不得有任何隱瞞;第三,你為我偷來神鍛門的兩本秘笈《鬼斧》、《神工》。”
  李飛倒吸了一口冷氣,第一、第二是沒得商量的,第三個他根本不可能做到!
  各門各派都把秘笈看得比命還重,一個門派得以存在和傳承,靠的就是與眾不同的絕學和技藝,特別是神鍛門這樣靠手藝吃飯的門派,對鍛造技術的保密程度、核心弟子的選擇之嚴,已經到了異常恐怖的地步。
  李飛曾聽阿奴說過,神鍛門有兩本秘笈,一本稱為《鬼斧》,內載各種兵器、機關、機械的鍛造方法;一本名為《神工》,內載各種天材地寶的提煉方法,仙劍法寶的煉制秘訣,仙家洞府的開闢途徑等等。然而這兩本秘笈包括神鍛門門主在內,當世見過的人不會超過五個指頭之數,只有神鍛門的高層核心人員才有資格得到傳授,想親眼看到秘笈千難萬難,外人就更不要說了。
  幾百年來,無數人偷盜、滲透、收買,用盡一切手段,卻僅能得到一鱗半爪的信息,連他們的秘笈長得什麼樣,放在哪兒都沒人知道。
  李飛搖了搖頭:“第一條沒什麼好說的;第二條也行不通,不是我不肯把功法交出來,而是我練的功法只適合自己,除了我外別人都不能練,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第三條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以我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辦到。”
  青螭立刻冷哼一聲:“我留下你的命,是因為你往往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如果普通人就能夠做到,還要你做什麼?我若是把你的意中人帶走,想必你寧死也不從,那麼就讓她服下我的毒藥,三個月之內拿秘笈來換解藥。”說著已把一個瓶子拋了過來。
  李飛伸手接住,遲疑了一下,咬住蓋子打開,就要往自己嘴裡倒去。
  青螭卻冷然笑道:“此藥內蘊陽火之毒,女子吃下去,每個月吃我一丸解藥便無妨,男人陽剛之體,吃下去立即就七竅流血死了。我還道你是個人才,卻是如此魯莽的蠢材。”
  本來瓶口已伸到嘴邊,聞言不由僵在那兒,不知青螭說的是真是假,薛可兒趕緊說:“我吃!大哥,我願意吃!”
  但自己哪裡肯給她喂下?作為男子漢大丈夫,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還算什麼?
  這時青螭身上殺機再起,仿佛隨時會撲到兩人面前,他們已是命懸一線。李飛自然不會蠢到妄想使詐逃生,她就是天下第一的殺手,不出手則己,出手就必中無疑。
  薛可兒明白形勢危急,焦急地喊著:“大哥把藥給我吧!這一生我能遇見你,已經感覺很開心了,就算三個月後就死,又有什麼關係呢?”
  李飛嘆息一聲,倒出一顆小指頭大小的藥丸,輕輕送到薛可兒的嘴邊,能托塔舉鼎的神臂,舉著這顆小小的藥丸卻在不停顫抖。
  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仇恨過一個人,心裡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將這老巫婆踩在腳下,讓她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薛可兒卻很平靜地將毒藥吞了下去,臉上還帶著笑容。李飛見到可兒的表情,心中愈加難過,霍地伸出中指,指向青螭:“大丈夫要言而有信,雖然你不是大丈夫,也算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如果三個月後我拿到了你要的東西,你卻妄想將我們殺人滅口,我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便終要教你身敗名裂,永世不得超生!”
  這話說得中氣十足,擲地有聲,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畏懼膽怯的意思。因為他已算準,這瘋婆娘的真實目的就是要驅使他去盜取神鍛門的秘笈,在此之前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提前將自己除去。
  “去你的漁莊,等候我的命令!”青螭拋下一句話,虛影一閃就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連李飛都完全不知道她是往哪個方向消失的。
  他長長吐了一口氣,眼光恢復了溫柔,在薛可兒被點穴的地方揉按了一會兒,卻沒有解開穴道。這兒離妙意門的貨船還很近,那個暴怒的男蒙面人隨時都有可能找到這裡,他不敢多待,召出公孫勝,使出騰雲術飛起。
  騰雲術的基本要求比御劍飛行高,初期速度還更慢,但有個好處就是可以負載更重的東西,他抱著薛可兒飛雖然有些吃力,卻還算平穩。
  他一邊飛行,一邊收攝各處穴道上幽冷的靈炁,外放溫暖熾熱的能量,很快他和可兒身上都開始冒出騰騰熱氣,不一會衣服便烘乾了。
  李飛兩人走後不久,青螭和阿奴就在附近不遠處現身出來。
  青螭還是一個影子,但聲音已經變得清冷而嚴厲:“剛才你也看到了,他的心裡只有她,隨時願意為她去死,你只是他可有可無的人罷了,如今還不相信我的話麼?”
  阿奴低垂著頭,輕聲道:“阿奴不敢。”
  “你天天跟著他,居然不知道他武功是怎麼進步的,連他會騰雲了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麼?”
  阿奴本來有些失魂落魄,猛然驚覺過來:“青姨,不是我不肯盡力,而是他對我已經心存疑忌,我又不能用強,又,又……不能與他更親密,真的無法從他嘴裡掏出東西來。”
  青螭聲音更冷了:“哼,我看你是丟了魂,想假戲真做跟他成就好事吧?”
  阿奴臉一紅,接著變得煞白,“撲通”一聲跪下:“阿奴不敢忘記青姨教誨,不敢對任何男人動心,任何人都只是個工具罷了。”
  青螭的聲音有些異樣:“你也不用裝了,你是什麼想法我還能不知道麼?想當年……嗯,我嚴格要求你,是為了你好,我讓你出面,也是給你機會了。現在我也同樣給你三個月時間,不論你用什麼方法都要弄清他的功法底細,過時不能完成,你就親手提著他的人頭見我吧!”
  阿奴背上一顫,抬起頭來:“青姨是真的要他去偷《鬼斧》、《神工》嗎?”
  “他確實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但若不能為我所用,便是養虎為患。你如此執迷不誤,將來必定自食惡果,何去何從你好自為之,走吧。”
  兩人一閃便消失了,林中又恢復了平靜,不一會兒,各種夜蟲的鳴叫聲接連響起,此起彼伏。
  離望海城十多里路有一處港灣,沿岸建了幾排房屋,形成一條街市,有的漁夫會把收穫卸在這兒,等城裡的人來收購,也有些魚販子在這兒收了魚,再運到城裡集市零賣。李保富的漁莊便在這兒,出租幾間店面,並且有幾個夥計販賣海產品。
  外人不知道的是,這兒其實也是無影門的一個秘密據點。李飛雖然早已懷疑那幾個賣魚的夥計可能是無影門的人,但也沒有過問,平時大多是阿奴在打理,他只是偶爾來逛一逛,不過這兒有他和阿奴單獨的房間。
  李飛抱著薛可兒飛行有些吃力,飛一程歇一程,又怕會被過往的修真之人認出來,躲躲閃閃,直到快天亮才到達這裡,這時薛可兒的穴道也自動解開了。
  敲開門,幾個夥計見李飛帶了個衣衫不整的陌生少女回來,居然也不多問,打了個招呼便去燒水煮飯。李飛把薛可兒安頓在阿奴的房間,叫夥計們送上茶水和一大桶熱水,讓她沐浴更衣,他自己也隨便整理了一下。
  他身上被女蒙面人打了好幾掌,還好在水中來去自如,敵人那時已發不出全力,他身體內的靈炁也具有很強的抵抗力,所以傷得並不重,只是身上留下了七八個青紫的掌印。
  一百零八個大穴,居然有二十三個自動封閉了,包括魯智深、時遷、劉唐對應的穴道都封閉了,已無法召喚他們出來。還好重新打通它們並不難,大約一個月時間就可以全部再次貫通。
  李飛靜下心來,明白自己犯了一個大錯,不該對阿奴第二次使用迷香。阿奴是個很機靈的人,又知道他的迷香特性,前一次中了迷香後,醒來多少會有一點察覺。第二天一早與她一起去“看日出”,已經引起了她的懷疑,所以昨晚阿奴根本沒有中他的迷香,他一離開,她就飛報青螭自己動向去了。
  李飛恨得暗暗咬牙,如果不是阿奴的告密,也許他和薛可兒就可以順利逃到無相城,也就不會被逼服毒了。
  不一會兒薛可兒洗涮完畢,梳裝整齊出來,披著柔順長髮,穿著普通的粗布衣服,不著一點粉妝修飾,淡去了曾經身為郡主的貴氣,也不見了女將的英武剛強,顯得樸素親切,眼波溫柔得象一灣湖水。
  李飛愣了一下,他這時才發現薛可兒是如此美麗和可愛,沒有任何人可以比擬。他本屬草根階層,盛裝的郡主多少讓他感覺到了一點距離,再美麗的女子穿著冰冷鎧甲拿著雪亮刀槍也會讓男人不敢靠近。而現在,她身上只有溫柔的氣息,沒有浮華,沒有功利,曾一直揮之不去的淡淡憂愁,現在也完全消失了,她的眼中只有他,他的眼中也只有她。
  女子是因溫柔而美麗,否則美麗只會讓人畏懼!比如桃花,也許她比薛可兒更美,但她除了讓人產生邪念外,只會讓人畏懼,就像那黑寡婦蜘蛛一般。
  兩人都象是沐浴在三月的陽光下,溫暖、祥和而喜悅,就這麼對望著,可以到地老天荒,這一刻,便已經是永恆。
  兩人輕輕走近,手牽著手,微笑著,只有心意的交融。他沒有問她分別後的事情,也沒有問她怎樣落到妙意門的手中;她也沒有問他這一年多來吃了多少苦,是怎樣找到她的,所有語言已成多餘。
  不需要計較一切,只要在一起就好!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飛臉色突然陰沉下來,因為外面傳來了阿奴的聲音。
  很快阿奴在門口出現,勉強地笑了笑:“或許我來得不是時候,不過卻不能不來,我是送東西來的。”她舉起了手中的東西,一邊手裡是一個皮革袋子,另一手裡是一個小小的玉瓶。
  李飛和薛可兒都不由自主望向了那個瓶子,不用多說,裡面肯定是解藥了。
  “李大哥,真是對不起,我以為你是去惹事生非,所以上報給門主,卻不知道你是去救人,如果,如果……這裡面有三顆丹藥,一個月服一粒;這個是神鍛門的檔案卷宗,或許對你有些幫助。還有,我們很快要離開這兒了。”
  李飛知道現在還不能與阿奴搞僵關係,強行壓下心中的不爽,故作輕鬆對薛可兒說:“她叫阿奴,以前是個難民,後來變成我的直接上司了……”他把兩人之間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阿奴只得笑道:“可兒姐姐,李大哥天天念叨著你,今日一見,果然溫柔可親,我見猶憐,也難怪李大哥要念念不忘了——姐姐真是好福氣。”
  伸手不打笑臉人,阿奴雖然有些酸氣,卻也算友好,薛可兒也擠出笑臉來:“妹子過獎了,多虧你救了李大哥,真不知該怎麼感謝你呢。”
  阿奴把玉瓶遞給薛可兒,將卷宗遞給李飛:“我與李大哥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同損,所以我要與你們一起去神鍛門,全力助李大哥完成任務。”
  李飛“嗯”了一聲,似早在意料之中,薛可兒跟她又客氣了幾句,儘管毒是無影門門主下的,至少表面上阿奴還是在幫他們取得解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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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欲釣金鰲
  李飛把袋子裡的東西倒了出來,裡面是各種紙片,有大有小,有新有舊,有的甚至是以血畫在布上。可以肯定,這一袋子東西,是無影門多年來從神鍛門收集到的情報。
  三人將這些東西擺放在桌子上一一細看,再加上阿奴口頭上的一些介紹,李飛便對神鍛門有了比較細緻的了解。
  在大景國極南處,與哈迷國之間有十萬大山,人跡罕至,怪獸無數。在十萬大山中有一片火焰山,據說是天上一個叫“太上老君”的神仙八卦爐崩塌,落下人間形成,火焰熊熊,從不熄滅。主峰稱為老君峰,神鍛門的總壇便在老君峰下的鐵水峽谷中。
  鐵水峽谷顧名思義,裡面有許多流動的鐵水,建築物大多依據地洞、岩石建成,普通人根本無法在裡面生存,只有修為高深,以及世代生長在這兒的神鍛門弟子才能習慣這種生活。他們住在這裡主要是想借用無窮的地熱,以及地下噴出的大量稀有金屬。
  總壇的人員並不多,可能不超過五百人,但卻是一個核心所在,所有高級的神兵利器都是從這兒出產,再賣給皇室貴族或是修道界的人。
  而絕大多數神鍛門外層弟子,則分布於各大城市的分壇,包括鎖雲城、望海城都有。他們打造優良兵器、工具賣給武林人物、軍隊、富人等,同時遍從天下搜羅好鋼好鐵,尋找脈礦,再挖掘提煉之後運回總壇。
  修道界中也有少數人會自己煉劍,但天下修行的人太多了,飛劍法寶供不應求,想找一塊神珍奇鐵非常困難,找到一塊好礦石也未必能提煉出精華,就算自己會煉劍也要費盡時日。而對於大多數修真的人來說,短短的人生拿來修煉還不夠用,付出金錢更容易達成目的,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向神鍛門買了。
  神鍛門是中立門派,幾乎不參與別派鬥爭,只賣兵器,各大門派、各路豪強無不希望從他們手中多買些好東西。所以他們地位超然,人人巴結,以至於誰要是敢對神鍛門用強,就有可能全天下群起而攻之。
  對李飛來說,最頭痛的不是神鍛門的地位,而是整個火焰山都籠罩在一個稱為“地焱火魂萬花陣”的陣法禁制之內,任何人都不能從上空飛過,否則就有無數火雷、火箭、熔岩、鐵水襲來,如萬花齊放,便是修為高深的人也不敢輕試。
  這個陣法是以地火驅動,永無停息之時,包括神鍛門的人都只能從地面的特定通道進去。經過幾百年的經營,可以通行的地方已經布置了無數防禦措施,機關陷阱無數,並且有人層層把守。所以李飛不可能偷偷溜進去,也不可能強攻進去,就算能潛進去,也根本不知秘笈藏在哪兒,這個任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神鍛門有史以來秘笈就沒有失竊過,連看都沒被外人看到過。
  李飛皺緊眉頭走來走去,顯然這件事就是青螭都不能做到,這不是把他往死裡逼麼?
  如果實在不行,他情願以天夢神功來換取解藥,但他非常清楚,沒有交出天夢神功,還有可能活上三個月,交出天夢神功,他就沒有了利用價值,可能立即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真的偷到《鬼斧》、《神工》,他也未必能換到解藥,可是他又不能不盡力去偷。
  只聽阿奴說:“這幾天我們就要往南方去,在離火焰山約兩百里的地方,有一個爐前鎮,這是最靠近火焰山的村鎮了,屬於中立的地方,凡去采購兵器的人都是在這兒交易,鐵水峽谷裡的人也是在這兒補給物資,我們先到那兒再找機會。”
  李飛問:“那麼我們與妙意門之間會怎樣?”
  “門主自會與他們的高層溝通,盡量解釋這件事,但你在本門的事肯定會傳出去,一路上妙意門的人可能會追殺我們,其他與你有仇的門派也會開始翻天覆地找你。”
  李飛更是頭痛,他現在不適合與人動手,多打幾場下來,穴道都封閉了,召不出好漢來,還怎麼偷秘笈?
  他不禁一咬牙:“那麼你們倆不要去,我自己去。”
  阿奴和薛可兒同時搖頭,偷到秘笈的事幾乎不可能做到,那麼薛可兒只能活三個月了,就是一天都不願與他分開,自不必多說。
  阿奴則說:“若與你同去,可以為你提供情報,可以聯絡本門力量幫你,可以為你易容等等,我怎能不去呢?”
  還有一個理由就是監視李飛了,這個不需要多說,彼此心知肚明,也是沒有商量的餘地。
  李飛還能再說什麼?只能同意了,三人開始準備東西,並且動用一切途徑打聽神鍛門的最新情況。
  第三天阿奴收到一個消息,神鍛門最大的客戶太上教,最近可能會去爐前鎮參加一個訂購會,由於他們的身份特殊,有時會進入鐵水峽谷參觀,這可能是一個機會。只是具體的人員、時間,會不會進入鐵水峽谷都不確定。
  阿奴認為百里志是內山弟子,也許可以知道些消息,於是鼓動李飛去找百里志看看,“賄賂”了他那麼久,現在是到用他的時候了。
  原來阿奴一直到現在還不知道李飛與百里志是肝膽兄弟,還以為李飛只是在與百里志虛與委蛇,不過酒肉朋友而已。李飛也覺得該找百里志聊聊了,於是化了裝,到城裡的真武觀去找他。
  真武觀是百里志在望海城的落腳點,還有幾個他的晚輩在這兒,一打聽這傢伙果然在。他見到李飛先是一愣,待到李飛朝他眨眨眼,笑了笑,他便認出是誰來了。
  兩人裝作老朋友狀,有說有笑走出道觀來,找了一個僻靜的酒家,要了一間靜室對坐喝起酒來。
  百里志確定無人盯梢,這才低聲說:“兄弟,你可出大名了,居然殺了明霄宗的錢雪瑤。”
  李飛卻是面色平靜:“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當時她矇著臉,手上功夫倒也有兩把刷子。”
  百里志大為詫異:“這是怎麼回事,還有你是怎麼可能殺死她的?”
  李飛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下,百里志更是吃驚:“原來薛郡主落到了妙意門手裡,天幸被你救出來了!那兩個蒙面人男的叫東方萬,女的叫錢雪瑤,是明宵宗新一輩中最傑出的七人之二,被稱為‘明宵七英’,修為直逼我師父、師叔,沒想到死在了你的手裡,太令人意外了。”
  李飛苦笑道:“那是湊巧,都靠自己拿命去拼來的。奇怪了,明宵宗的知名人物,怎麼會聽妙意門的指揮?”
  “有這麼一種可能,錢雪瑤是妙意門自小派到明霄宗潛伏的棋子,東方萬與她結為道侶,當然也就被她拉過去了,這樣看來,天底下只要有美貌女子的地方,就可能有妙意門的勢力。”
  李飛不由笑出聲來:“這樣說來,你們山上的道姑不會也是如此吧?比如你的師姐師妹師姑師娘之類的,都可能被人家潛伏了……”
  百里志倒是憂心忡忡:“這可不好笑,完全是有可能的啊!”
  “這下慘了,除了大乘禪宗,一教三宗五門我幾乎全得罪了。”
  “東方萬居然對外宣稱是你無恥偷襲才殺了錢雪瑤,據說他已經在召集同門和親友全面搜捕你,發誓要將你碎屍萬段,不過你放心,我也會把他們在妙意門為虎作倀的事傳出去,叫他們的掌門人處置他!”
  李飛苦笑:“我殺了她總是事實,與明霄宗這個仇是結下了,現在先不管他了。有幾件事要問大哥一下,第一,你知道桃花這個人嗎?”
  “據說妙意門有‘五朵奇花’,武功未必都很強,但必定美貌絕倫,手段非凡,一向神秘之極。在沒有正式現身之時,誰也不知道她們是誰,是什麼花,有可能是宮中的皇后,也有可能是妓院中的女子。你說的桃花,應該就是五朵奇花之一了。”
  “原來是這樣,妙意門果然是美女如雲啊!第二件,我見到青螭了。”
  百里志精神一振:“長的是什麼樣?”
  李飛把門主青螭出現,欲殺未殺,逼迫服毒,下令偷秘笈的事說了一遍。
  百里志嘆了口氣:“據說以前的無影門門主也是以這個樣子現身的,這可能是無影門代代相傳的法寶,或者是一種邪異功法,可以掩蓋自己的身體和氣息,便是在陽光下看起來也只是虛影。這個法寶或功法極為強大,不僅遮掩了真實面目,還使敵人武器和法術不容易擊中自己,便於逃竄,所以曾經多次有高手圍剿無影門主都被她逃走了。”
  李飛見自己的情報並沒有什麼價值,只得轉而言他:“大哥,你們門派中高人無數,有辦法解毒嗎?”
  百里志搖了搖頭:“這種慢性毒藥是多種毒物合成,有時多達幾十種,可能是草木之毒,蛇蟲之毒,或是礦石之毒,除了配毒的人別人無法得知。便是知道了毒物的種類,不知配比分量也不敢輕易下手,否則微有偏差,不但治不了人反而會毒死人;並且這種慢性毒藥侵入到經脈各處,就是天材地寶也未必能拔除乾淨,一定要特定的解藥才行。”
  李飛嘆了一聲,悶聲連喝了幾杯酒:“聽說最近你們門派中有人去神鍛門總壇訂貨,大哥知道是什麼時候,什麼人去嗎?”
  “好象是重陽節吧,具體什麼人去我也不知道。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幫你打聽,但是未必能對你有幫助,他們不會讓你跟著,你沒有機會進去,也沒有可能偷到秘笈。”
  李飛卻堅決地說:“不,我一定要去,並且一定要把東西偷到手!但我卻擔心她不肯給解藥,還會趁機殺了我,不知大哥有沒有好主意。”
  百里志將一杯酒喝下去,又摸著鬍子想了好一會兒,傾聽四周無人,這才壓低聲音:“只有一個辦法能救你和郡主,那就是殺了她!”
  李飛臉上有些失望:“你我都遠遠不是她的對手,你也說了許多高手圍剿都沒能成功,又怎麼殺她?”
  百里志神秘地一笑:“何須你我動手?無影門和妙意門已經變成各大門派最大的威脅,也是造成天下混亂的罪魁禍首,本教早有除掉青螭之意,只是一直找不到她的行蹤,所以我才要你幫忙查出她是誰。本來我們沒有機會找出她,而現在機會來了,只要你偷到秘笈,她必定會第一時間現身,那麼我們就可以預伏高手等她來上鉤。只要擊殺了她,你們就不會再有威脅,她要與你交易,身上也一定會有解藥,這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李飛緊緊握住了雙拳,心中砰砰狂跳,這果然是最有效的辦法,但青螭是那麼容易上當的人嗎?只要泄漏一點點消息,他就會先死上十次八次。他可以肯定,青螭就算在望海城內,也有可能化裝成任何一個人,也許這時正在遠處望著自己。這可真正是在玩火啊!
  “大哥也知道他們的密探無所不在,你們門派中也有他們的人……”
  “這件事我回山請師父出面,由掌教師祖來安排,必定不會出亂子!只是你能偷得到秘笈麼?”
  李飛一顆心又沉入了失望的泥潭,安得香餌釣金鰲,要是香餌都沒有,還釣什麼大魚?他一杯接一杯,喝到第五杯時突然來了靈感。
  他可以造一本假的《繡像水滸傳》,為什麼不能造一本假的《鬼斧》、《神工》?
  百里志見他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滿臉欣喜,不由驚訝地問:“你想到什麼好主意了?”
  “除了神鍛門最核心的幾個人,外面從來沒人見過這兩本秘笈,對嗎?”
  “絕對沒有!”
  李飛嘿嘿一笑:“那就是說沒人知道這兩本秘笈長得什麼樣,如果我潛入鐵水峽谷,偷出兩本寫著鬼斧、神工字樣的書來,你說會不會有人相信?”
  百里志恍然大悟:“別人信不信不重要,只要她相信就行!”
  “我就是這個意思,我要真潛進去盜書,但偷出來的卻是假書,然後在一個我們安排好的地方等她來上鉤,嘿嘿,我就不信她會不現身!”
  “我立即回山去報告師父和掌門師祖,出動絕對可靠的高手,她一死,無影門將元氣大傷,一蹶不振,而兄弟你立了大功,看在本教的面子上,量其它門派也不敢再找你麻煩了。”
  兩人都轉憂為喜,哈哈大笑著乾了一杯,然後又交頭接耳聊了好一會兒,包括聯絡地點、時間、暗號、如何保密等等。假書由太上教來製造,他們有鍛造、煉劍的專家,造出來的假書便是內行人一時半會也看不出真假。
  李飛本來是想假扮成太上教的道士一起跟進去,但百里志不情願,他的師長們不會同意李飛這樣亂來的,否則將無法善後;另外李飛如果突然與太上教的高級道士混在一起,也太令人生疑了,青螭才不會上當。現在只能先去爐前鎮再看機會了,只混進鐵水峽谷,不需要真的偷到秘笈,相對來說就要容易得多。
  回到漁莊,李飛說已經打聽到了情報,於是三人立即準備動身,李飛扮成中年江湖豪客,阿奴扮成他徒弟,外貌是個削瘦少年;薛可兒還是少女打扮,不過變醜了幾分,面目全非。
  三人買了一輛豪華馬車上路,相應的身份證明、路引等阿奴都一手包辦了,他們是光明正大去南方旅遊的。此時離重陽節還有足足兩個月,時間充足,三人仿佛感覺來日無多,倒真的是一路遊山玩水緩緩而行。
  若要引青螭入彀,少不了阿奴的作用,所以李飛對她也和顏悅色,與薛可兒之間並沒有太親密的表現,以免刺激了她。
  薛可兒只要與李飛在一起就已經很開心了,也沒想要立即與他同床共枕,再加上阿奴姐姐長,姐姐短地叫,又親熱又懂事,所以她也沒怎麼給阿奴臉色看。
  阿奴則是心緒複雜,從心底巴不得“情敵”立即死去,但她又確實愛上了李飛,不願他陷入無盡痛苦,所以她也深知薛可兒是不能死的,其位置更是無人取代。
  說起來李飛會落到現在這個下場,都是她一手造成的,當初是她向青螭報告李飛的異常舉動,才引起了青螭的重視,才會有後來的種種事情;這一次又是她通知青螭去阻止李飛搶劫,沒料到薛可兒居然在船上,結果導致薛可兒被迫服下毒藥。而且現在她跟著李飛,很有可能是把李飛往黃泉路上送,所以她很為難,內疚、嫉妒、傷心、失望、恐懼……心中什麼滋味都有。
  可是誰能明白她的心,一腔心事訴與誰聽?
  一路上李飛依舊是練功不輟,他不一定要偷出真的秘笈,但必須真的闖一闖,潛入到神鍛門的核心處,否則肯定騙不了青螭。
  神鍛門有無窮財富,法寶、神兵利器自然不少,鐵水峽谷經過數百年的經營,法陣、機關牢不可破,潛入峽谷怕比登天還難。現在他已經不對突破到凝魂階段抱太大的希望了,只是希望多吸收一點靈炁,增強自己的實力,好在即將到來的行動中多一絲成功的機會。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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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誤中副車
  李飛耐著性子把被封閉的穴道一個個再打開,兩天才能打通一個,練了幾天后有些不耐煩了,他要的是效率,不是這樣死板的循序漸進。
  那麼能不能再用強吸的辦法呢?以前沒有貫通的穴道是不能強吸的,現在雖然封閉了,但與沒有貫通之前不同,值得一試。他趕緊進入練功狀態,運轉靈竅內的全部靈炁,用的是同時吸收一百零八顆星光的心法。
  奇怪的事發生了,正常通暢的穴道因為儲存的靈炁滿盈,依然無法吸收星光,而被封閉穴道對應的星光卻全部狂涌而來,比之前的被動吸收快了百倍,雖然痛得自己死去活來,二十多個封閉的穴道不到一天時間就全部貫通了。
  原來部分穴道雖然封閉了,相對應的靈炁被封在穴道內不能直接使用,但靈竅內還是有微量存在的,起到了穿針引線的作用。當他進行強吸時,沒有封閉的穴道固然無法吸收,由此產生的吸力卻都集中在被封閉穴道對應的星光上,所以速度快得驚人。
  誰說一口吃不成胖子?他也知道這樣練功可能會有無法預知的不良後果,但現在功法不能突破,又面臨巨大壓力,不得不兵行險著了。
  從此李飛亂用各處經脈的能量,讓路邊的花草岩石遭殃不少,故意引起其它穴道封閉,這樣所有穴道都可以再次吸收星光,進一步獲得強化。
  至於那未知的危險到底是什麼?會不會突然走火入魔……考慮那麼多幹嗎,統統去他娘的吧!
  一路也算平靜,不知不覺便過了一個多月,接近了南方邊界,李飛全身所有穴道都多次封閉並再次打通,現在不論怎麼折騰也很難吸到星光了!
  老天爺啊,為什麼還沒有達到凝魂階段?究竟要怎樣才能突破?
  凝魂凝魂,莫非與魂魄有關?李飛猛地一個激靈:據公孫勝的經驗,道家的金丹化為元嬰時,要魂魄與真氣相結合,開闢紫府,才能生出元嬰來。天夢神功與道家雖然不同,但都是修仙和長生不死的法術,多少有點共通之處。這個階段叫做凝魂,必定與魂魄有關,自己一直在吸收星光方面做功夫,怎麼可能會有建樹?
  他狠狠拍了一下腦袋,立即開始思考魂魄方面的問題,可魂魄又是什麼?這問題太深奧了,很有哲學的高度,李飛自己也答不上來。
  不如繼續冥想試試吧,李飛強行壓下心頭的躁動,進入練功時的狀態,足足坐了一個晚上,一會兒想到星光圖,一會兒想到梁山好漢,一會兒想到自己的穴道,但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生。
  就這麼天天冥想,大約有七八天后,這一晚恍惚中到了一個地方,從天空俯視下去,四周是茫茫無邊的湖水,中央是一個大島。島的四周有蘆葦蕩、沙灘、沼澤、碼頭;再往內四周環山,把整個島圍住,山勢險峻,能通行的地方都已經安了關卡營寨;環山之內卻是一個平原,綠草豐茂,中央還建有一座城池……咦,這兒不是水泊梁山嗎?
  這個念頭一起,李飛立即清醒過來,原來是似夢非夢之間見到的,就跟以前激活好漢時差不多,他忙翻出書來看,果然與最後一頁上畫的圖一樣。
  莫非練功突破的關竅與這地圖有關?可是公孫勝又說在沒有修出靈體前是不能進入那裡的,剛才算不算自己已經進入了地圖空間?
  李飛研究了一會兒沒有收穫,但他已經隱約明白了問題所在:無論道教、佛教,練功的同時都要修心養性,對於經典的理解和人生的感悟,將會影響到修為的進展,特別是大的突破,必然受限於個人的修為境界。
  能夠修成神仙的人,不僅得功力通玄,智慧也須通玄,並且非大智慧不可。可見功法之外的東西很重要,不通其理怎能竟其功?
  同理,天夢神功需要突破,也一定得藉助部分功法以外的因素,而他吸收星光的速度太恐怖了,可能精神上的感悟和修養有點跟不上了?不管怎樣,能夠看到那夢寐以求的地圖空間,這說明他的魂魄經過修煉已經變得相當強大了,或許只需要找到一個契機,發生一個奇跡,自己就能……
  走走停停,這時已是仲秋時節,中原早已有點涼意,鎖雲城一帶估計夜裡都要結冰了,但在南方,天氣卻炎熱濕悶,白天穿著一件薄衣往往還大汗淋漓。
  這一天三人走錯了路,越走越荒涼,到後來馬車都無法前進了,看看天也黑了,跑了一整天大家都有些疲困,於是決定就在這兒紮營。
  這兒是一處山谷,山勢雖然險峻,山谷中還算寬闊,有一條清澈的小溪順著谷底潺潺流過,岸邊有許多高大巨石,如象如虎,美不勝收。
  兩個少女迫不及待跑到溪邊,掬水洗濯手足,一時興起,把所有易容物都去掉,脫了鞋襪,扎起裙衫,卷起衣袖,涉到水中解下長髮梳洗。
  李飛停好車,放了馬去吃草,在後面大聲叫苦:“我駕車又累又餓,出了一身臭汗,該我先去洗才對,不會還要我做飯給你們吃吧?”
  薛可兒回眸笑道:“讓我們先洗頭洗臉,你要是餓了可以先吃點乾糧,否則我們做出來的飯菜也是酸臭的哦!”
  阿奴也笑著接腔:“你也過來洗洗吧,看你都成了一個‘土人’了。”
  李飛有些不滿地嘀咕著,走到溪邊,見兩人白玉雕成般的小腿泡在清水中,似白蓮玉藕,濯波不染;皓腕纖指梳洗著烏黑柔順的長髮,黑白相映,柔美嫵媚到了極處。
  他喉嚨滾動,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口水,本來兩個美人,只要他勾勾手指,無論哪一個都會立即投懷送抱,可是一枝不容二鳥,兩人在一起,反而變得都不跟他親近了。
  想不到他吞口水的糗樣居然被兩人看到了,兩人都臉上飛紅,阿奴提議:“姐姐,有色狼在看著我們,我們到上游去吧。”
  薛可兒點頭道:“帶了乾淨的衣服去,我要找個深點的水潭洗澡。”
  “我也要!”阿奴馬上贊同。兩人嘻嘻哈哈跑上岸,去車廂裡拿了乾淨的衣裳,帶齊了東西,蹦蹦跳跳向上游走了,邊走還邊說:“不許跟來偷看!”
  李飛突然想起在鎖雲城時,無意偷看到薛可兒洗澡的樣子,往事歷歷在目,不由心跳加快,口乾舌燥,又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緊接著又想起那一次在回風山脈,粗魯地撕開阿奴的衣服時看到的情景……他今天真的有些心猿意馬了。
  要不要跟過去偷看美人入浴?如果能兩個美人兒一齊看,更是大飽眼福了!要不,等下在飯菜中放點蒙汗藥,把阿奴藥倒,就可以跟薛可兒親熱了。
  主意打定,他也去車廂內拿衣服,脫了外面衣褲,將貼身藏的《繡像水滸傳》也拿了出來。這時他卻產生了一股莫名的不安,這幾天老是感覺有人在跟蹤他,可是用了種種方法卻沒看到跟蹤的人,現在去洗澡,會不會有人來打這本書的主意?
  這事不可不防!他悄無聲息召出公孫勝,從靈幻空間內拿出假書,然後收了公孫勝,把真書藏在車廂夾層內,帶了假書出來,走到河邊把假書和髒衣服放在幾米外的大石上,只穿了一件短褲下水,在淺水中躺了下來。
  清涼的溪水舒爽得讓他長長吐了一口氣,凝神傾聽,還能聽到二女從遠方傳來的細微聲音。阿奴是個機詐百出的人,而薛可兒身手也不弱,這一年多來勤練太上教的《洞玄靈寶丹經》和《昊天劍法》,戰鬥力也大有提升,只要不是超級高手來偷襲,兩人都能應付一下——這兩本秘笈是李飛分別前給她的,沒想到她很有天分,進展神速。
  “靠,我這不是在洗她們倆的洗澡水嗎?”李飛哼哼幾聲,有些不滿,不過美女的洗澡水也是香的,說不定還有潤膚養顏的效果吧。
  他搓洗了一會兒,半躺在水中閉目養神,心裡有些蠢蠢欲動:要不要去偷看?這下要是鑽到她們之間,左擁右抱,那才是爽死了!要是阿奴能與無影門決裂,二女左右相伴,可享齊人之福……
  不知什麼時候,山谷中起了一點淡淡霧氣,但奇怪的是這股霧氣只有方圓百來米左右,中央處正是李飛,只是他這時微閉著眼睛,並沒有看到。
  霧氣越來越集中,越來越濃,微微帶著點粉紅色,顯得有些妖異。李飛心猿意馬,慾念越來越強,下身不由自主地起了反應,堅挺怒張。他睜開了眼睛,眼中已帶著異樣的紅絲,呼吸急促。
  他想立即去找薛可兒,但卻發現薛可兒已經向他走來了,這時天空變亮了,原來溪邊都是桃花,開得花團錦簇,落英繽紛。片片花瓣落在水面,順著清澈純淨的溪水漂蕩,陽光溫暖得讓人心醉,甜甜的春風更讓人心醉神馳。
  就在這片桃花林下,清水溪邊,薛可兒沐浴著陽光,無瑕玉足踏著花瓣走來,身上只穿了一件薄如蟬翼的輕紗,暖風輕拂,玲瓏曲線畢露,胸前隱隱一點櫻紅,便象是兩片桃花瓣藏在裡面。
  李飛只覺全身一股火熱氣息要爆體而出,有一種本能的衝動在支配著他,毫不猶豫就向可兒迎去。
  薛可兒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似喜似羞,微微張開了雙臂迎接他。李飛一把將她抱住,噴著熱氣的觜脣立即迎了上去,粗暴地狂吻她,一手在她腰臀間上下撫摸,一手攀上了她的前胸,迫不及待地揉搓,已經急不可待了!
  纏綿了一會兒,薛可兒卻推開了他的頭,聲音柔媚得能令人骨頭都酥軟了:“大哥,你的書我怎麼看不懂,要怎麼看啊。”
  李飛急躁地狂吻亂摸,不經大腦地回應:“什麼書,等下再說。”
  “就是這本書啊,這些人是做什麼用的,怎麼叫他們出來?”薛可兒手中突然多了一本書,舉到了李飛面前。
  這時就是拿一把刀刺李飛,他也未必會察覺,但這本書對他實在是太重要,剎那之間他閃過了一個念頭:薛可兒從來不會問他這個!
  這個念頭一起,頭腦就更加清醒了:明明是晚上,怎麼會有太陽?明明是荒野,怎麼會變成桃花林?我怎麼會變得這樣了?
  但是體內的慾望卻如洪水猛獸而來,很快將他回覆清醒的靈智擊垮,他狂亂急躁,恨不得立即挺槍躍馬,可是心裡卻又疑惑驚懼,陷入了身不由己的處境。
  心裡一急,他突然發覺自己猛地離開了身體,飄飛起來,居然擺脫了肉身的束縛,並且清醒過來。周圍哪裡有什麼桃花林和陽光?分明還是剛才的小河邊;懷裡的哪裡是薛可兒,分明是被扯開了上衣春光畢露的桃花!
  桃花?桃花!!!
  他沒有意識的身體居然仍在繼續向那妖女進犯,而桃花卻沒有掙扎的意思,輕輕褪下身上的薄紗,一副任君品嘗的樣子,眼看兩人就要連成一人了。
  糟糕,絕對不能與她亂來!李飛一急,魂魄立即回到了身體內,藉著這瞬間的清醒,催動體內九個大穴內的靈炁注入手掌,重重一掌向身前柔軟無骨的嬌嫩胸膛按去。
  桃花見他眼中猛地一亮,心知要糟,可是李飛的手本來就在她胸口處,哪裡還來得及閃避?
  “呯!”的一聲,桃花如斷了線的風箏般飛跌出去,噴灑出一條血路,滿天滿地的桃花林也在這時消失了。
  “你,你……好狠!”桃花手撫前胸,已經立足不穩。
  “妖女,你自尋死路,怪不得我了!”李飛躍起向她撲去,不料桃花揚手往地上打出一顆小丸,“砰!”的一聲爆炸開,散成一大片粉紅煙霧。李飛擔心有毒,強行停下,連發幾掌把煙霧震散,但已經不見桃花的蹤影了。
  他回頭望去,放在岸邊的假書也不見了。
  剛才一切全是幻覺,但他中了春藥之毒卻是真的,現在全身滾燙,特別是身上其中一部分膨脹得快要爆炸了,體內似乎有十七八隻雄獸在咆哮,想要破籠而出,他也只想像野獸一樣放縱咆哮!
  “現在怎麼辦?”他不知該如何解這種春藥的毒,也不知阿奴會不會,可是她們這時正脫光光的在洗澡,如果跑去找她們……不妥不妥,這個樣子可不能被她們看到了。
  李飛盤腿坐了下來,想用練功時的心法令自己平靜下來,可是做不到,體內的反應反而更強烈了。再試著動轉靈炁,看能不能將毒逼出來,但還是不行,他連靜下心來都辦不到,只是短短的時間,他的頭腦又開始迷糊了,出現的總是與女子交歡的情景,眼前的東西也有些虛實不定。
  他知道,春藥不比毒藥,只要與女子交歡就可以解除,看來這種烈性春毒他是挺不過去了,莫非只能去找可兒“解毒”?
  正想著薛可兒,便見薛可兒已經飛奔而來了:“大哥,發生了什麼事?”
  李飛搖搖晃晃站起來:“妖女……剛才中了妖女的春藥,我……我受不了了!”
  薛可兒愕然道:“怎麼會這樣?那該怎麼辦啊?”
  卻見她的臉上飛紅,胸部快速起伏,眼中水汪汪的,原來還有些粉紅霧氣沒有散去,她匆匆跑來,也有些輕微中毒了。
  李飛哪裡還忍得住,一把將她抱住:“不如今日我們就以天地為媒,入洞房成親吧!我要,我現在就要,就算是先上船後買票了……”
  “這,這不行……”她掙扎著,但在他堅強的雙臂中卻是那麼無力,嬌軀的扭動和摩擦更讓他癲狂,而她也在不知不覺中擁緊了自己,她的體內也開始難受了。
  李飛不容她多說,抱起她就走向車廂,三兩下把她還沒完全穿好的衣服扯去了,裡面居然連內衣都沒穿。這次一定不會錯,這是可兒常穿的衣服——在迷糊之際,李飛還轉過這個念頭。
  他在她赤條條的身上如饑似渴地索取,如同在沙漠中乾渴了七八天的人找到了水源,只想把她整個兒吃掉!不,是希望她把他整個兒吃掉!
  “好可兒,可能會有些痛,你忍一下就好……”
  薛可兒愣了一下,似想推開他,但那雙小手使不上力,如何能推得動已經狂暴迷糊的他?推了幾下之後反而緊緊抱住了他,兩條一絲不掛的身體緊緊糾纏在一起。
  他本來也缺乏實戰經驗,有些急促和粗魯地衝撞,卻不得其門而入,好久才找準了方向,這才開始赤膊挺槍,衝鋒陷陣。
  兩個都是青澀的人,儘管春露已潤,玉門已開,卻也經不那狂猛巨獸的來回衝擊,她拼命忍耐,還是失聲痛呼……
  卻說剛才薛可兒與阿奴在上游洗澡,阿奴先洗完了,剛上岸就聽到下游傳來李飛的聲音,好象是有敵人,於是急忙披上外衣趕來,不料匆忙中卻把薛可兒的衣服給穿走了。
  薛可兒上岸後找不到自己的衣服,急得團團轉,最後只好穿上阿奴的,已經遲了一步。回來時見車廂外丟了一地衣服,車廂也在亂動,然後是阿奴的痛呼聲,不由又驚又奇,掀起了布簾往裡看去。
  這不看還好,一看就像是狂雷轟頂一般,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這一瞬間,她只覺心頭一片空白,什麼念頭什麼想法都沒有,但卻又難受無比,轉身就跑,也不知該往哪裡去,不知道該怎麼辦,只知道拼命奔跑,灑下一串晶瑩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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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爐前之鎮
  桃花施放的春藥,同時具有一定的迷幻效果,中毒的人心中想的是誰,見到的便是誰,李飛就算是見到芙蓉姐姐過來都有可能當成薛可兒。況且阿奴和薛可兒這時都是披著長髮赤著腳,差不多高的身材,差不多大的年齡,再互換一下衣服,迷糊中的他哪裡還能分得出來?
  不知不覺中,他把從西門慶那兒得來的經驗也用上了,花樣百出,勇猛之極;阿奴經過最初的痛苦後,也逐漸適應了,婉轉嬌啼,全力應承著他。翻天覆地的折騰,幾乎將馬車都拆散了。
  良久,阿奴已嬌軟無力,李飛還在縱馬馳騁,經久不息。足有一兩個小時,他才悶吼一聲,達到了巔峰狀態,將滾滾熱流注入了她身體,這一瞬間,他竟感覺全身一百零八個大穴似乎都被扯動了,各有一絲能量隨之傾瀉而出。
  喘息了一會兒,李飛神智才完全清醒過來,輕撫了阿奴幾下,抬起頭來想說些什麼,卻突然呆住了,懷裡的明明是阿奴,哪裡是薛可兒了!
  “你,你,怎麼會是你?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定還是幻覺!”李飛大吼著,用拳頭狠砸自己的腦袋,不知是想把自己從幻覺中打醒,還是痛恨自己做錯了事。
  阿奴咬著嘴脣,眼淚卻流了下來,剛才李飛有叫她“好可兒”,她明明知道他是弄錯了,可她卻沒有點明,還半推半就從了他。如果她說自己是阿奴,也許他就清醒了,可是在那種情況下,兩人已完全赤裸相擁,兵抵城下,將至壕邊,她也中了春藥,又怎能收得住,又怎能怪她?
  李飛一眼掃去,見她淚流滿面,下身一片狼藉,落紅點點,想起剛才的歡好和她承受的痛楚,也不忍心罵她,如果她不愛他,又怎會任他采摘?她情願付出,便是真心愛他,他又怎能忍心罵她?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
  “唉呀不好,可兒呢?”
  “我上岸時她還在水裡,應該在我後面……”
  李飛慌忙披了一件衣服竄了出去,直奔上游,除了一些凌亂的髒衣服,哪裡還有人在?不用說肯定是薛可兒看到他與阿奴親熱氣跑了。他急得快發瘋了,大吼一聲,飛快地向山谷外跑去,同時大聲呼喊:“可兒——可兒——你在哪裡?”
  群山回應,無人應答。
  “可兒,剛才是誤會啊,你聽我解釋啊!你在哪兒——”
  他帶著惶急的聲音遠遠跑了出去,阿奴穿好衣服也想去找,可是下身卻撕裂般疼痛,跑不動,她也在大叫:“姐姐,你回來啊,剛才我們是中了別人的暗算。”
  ……
  李飛的聲音一會兒在前,一會兒在後,將方圓十幾裡內都喊遍了,阿奴也把馬車附近細找了一遍,都沒找到人。
  這時李飛才想起自己會騰雲,忙回來拿了書,與公孫勝合體後駕起雲霧四處尋找,在幾十里範圍內兜圈子。
  幾個小時候後,李飛拖著疲累的身體回來,一臉木然,阿奴忙迎著他:“找到了嗎?”
  李飛搖搖頭:“也許她還在附近,但不想見我們……”
  阿奴低下頭,如同做錯了事的小孩:“都怪我不好,我不該這麼自私。她什麼都沒帶,要是再遇上妙意門的人怎麼辦?”
  李飛本來又氣又怒,是想向她發火的,可是見她是真的關心薛可兒,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怪她也沒用,還是強行壓下了心頭的惡氣。
  “現在你老實告訴我,你能不能拿到解藥?”
  阿奴搖了搖頭:“我拿不到。我再也不想騙你了,門主派我在你身邊,是要我弄清你的功法秘密。我是曾經想過要害你,可是,可是我的心早在東河城時就已經系到你身上了,我,我……”
  李飛這時出奇地冷靜:“既然你是真心愛我,那麼就離開無影門,幫我拿到解藥,然後去找可兒,求得她的原諒,我們在一起快樂地生活。”
  阿奴露出一絲喜色,但立即現出了畏懼之色:“大哥,你不知道,雖然她是我姨娘,卻心狠手辣之極,一旦發起脾氣來就六親不認,很有可能把我也殺了。我真的想幫你,但是恐怕幫不上多大的忙,她給我的命令是,如果三個月內得不到你的秘笈,就要親手殺了你。”
  李飛緊緊盯著她:“如果我與她必須一個死,你幫誰?”
  阿奴咬了咬牙:“我幫你!”她的語氣雖然堅決,卻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馬上又說:“大哥,我們是不能與她對抗的。”
  李飛也終於明白她的處境了,憐意大起,伸手將她拉了過來,輕擁在懷裡,把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天亮後,李飛和阿奴又在附近找了一遍,還是沒有薛可兒的行蹤,最後在一塊石頭上找到四個刻畫的字:“我回去了”。
  看樣子薛可兒冷靜下來後,已經知道事情有些古怪,她相信李飛不是這樣的人,否則他與阿奴早已發生關係了,怎會這麼急迫地當著她的面來?可是她愛李飛是如此之深,突然看到了他與別的女人裸體相擁,還是難以承受,所以只能回無相城去了。
  荒野茫茫,難以尋找,現在如果去追她,曠日遲久,可能來不及取到解藥了,那麼追上她也只能看著她死去,還不如先去進行計劃,等取到了解藥再往北方追她。李飛與阿奴商量了許久,最後做出了兩人都認為最正確的選擇,繼續往南走。
  往南離火焰山越近,天氣也就越熱。
  所謂的火焰山並不是指一座山,而是一片山,有十幾座山峰,都是寸草不生,煙火升騰,許多地方常年不斷地往外噴著火焰和岩漿。老君峰是火焰山中最高最大的一座火山,鐵水峽谷是老君峰腳下內陷的一個峽谷,深不見底。
  本來就渺無人跡的十萬大山,在這高熱的火焰山周邊就更沒有人來往,唯一的例外就是爐前鎮了。
  爐前鎮是附近唯一的村鎮,也是去鐵水峽谷的最後一站,其實這個鎮就是神鍛門總壇與外界的中轉站,住在山裡面的人要到這兒補給物質,買東西的人也是來這兒交易。
  只要你夠有錢,夠有面子,都可以前來訂貨或購買神兵法寶,但夠有錢又夠有面子的人實在不多,神鍛門的上好兵器又早被大客戶訂走了,所以夠條件的人也未必能買得到稱心如意的東西。當然,如果你不怕熱又有耐心,也可以在這兒的客店中住下,等待購買極品的機會,只要消費得起比外面貴幾十倍的生活費,沒人會把你往外趕。
  九月初五傍晚,李飛和阿奴來到爐前鎮,住進了“天下第一熱客棧”。爐前鎮名不虛傳,真的像在火爐前一樣熱,便是晚飯後還是熱得讓人冒汗,以李飛的估計,足有攝氏四十度以上。
  自從那天在山谷中發生關係後,兩人雖然經常同睡一房,卻沒有再發生過逾禮的事情,因為兩人都覺得有些愧對薛可兒,在沒取得她的諒解前,不好意思再親熱,所以大多數時候是阿奴在床上睡覺,李飛整夜打坐冥想。
  李飛雖然把計劃告訴了阿奴,但真書的秘密,行動的細節並沒有全部透露,他還是留了一手的。並且為了不引起無影門的懷疑,兩人還是裝作之前的關係,阿奴並不參與李飛的行動,連這方面的事情都絕口不提,只是在關健之時放出信號,叫青螭現身。
  屋裡極為悶熱,李飛獨自出來散心,他住二樓,外面是走廊,兩邊都是與他的房間一樣的客房。這時左邊的房門也開了,一個穿著絲綢,端著小茶壺的矮胖中年人走了過來,得意地朝他一笑,露出了滿口金牙。這傢伙手上也戴了五六個鑲著各色寶石的金戒指,腰帶也是金扣,還掛了一把近兩尺長的彎刀,裝飾得比他的人本身更為豪華,一身珠光寶氣。
  李飛暗暗皺眉:怕別人不知道你很有錢麼?財不露白,簡直是嫌命太長了!笑什麼笑,有什麼好得意的?他記得傍晚剛到時,這個暴發戶已經這樣得意地朝他笑過了。
  暴發戶走了過來,昂首挺胸地從他身邊走過,故意抖了抖身體。
  李飛這時才發覺他身上帶著一股清涼氣息,連他帶過的風都有些涼爽,不由大為驚奇,難道這個暴發戶練有什麼陰寒功法?可是看起來又不像,憑這傢伙的張揚樣子也不可能有多深的功力,十有八九是身上帶了能發出冷氣的寶物,所以才得意地炫耀。
  李飛也向樓下走去,這時樓梯另一邊的房間走出一個年輕書生,向著他友善地一笑。
  這人則與剛才的暴發戶完全相反,斯文俊秀,修長瘦削,一件灰色的長衫已經洗得褪了色,但卻乾乾淨淨,清清爽爽,全身上下沒有任何飾物。
  李飛也朝他微笑著點了點頭,向樓下走去,心裡暗覺奇怪,看樣子這書生一點武功都不會,跑到這兒來做什麼,難道他也想買一把寶劍充充門面?
  天下第一熱客棧分前後三進,最前面是門店和酒樓,後面兩進都是客房。他走到前進,大堂裡有二三十人分散在各桌子間喝著酒,大多是江湖客打扮,也不乏道士、番僧之類,服色五花八門,隨身帶著武器。這一頭是大門口和櫃檯,另一頭有一個老頭和一個少女在賣唱。
  老頭白髮蒼蒼,低頭拉著二胡,樂聲蒼涼幽怨,如泣如訴;少女穿著藍布印花衣,梳著黑油油的大辮子,和著樂聲唱著聽不懂的曲子,聲音圓潤清脆,抑揚頓挫,唱得雖然不錯,只是太悲涼了一些。很典型的賣喝父女,放在哪兒都很正常,但放到爐前鎮就顯得很怪異了,這兒是賣唱的人該來的地方嗎?
  走出店外,街上只有少數人來往,也都是武林人物,村中雖然有五六百戶人,卻幾乎都是神鍛門的子弟,連沿街的騾馬店、客店、酒樓、打鐵店等等都是神鍛門弟子經營的,最明顯的是他們胸前都有個鐵錘與鐵砧的標誌。此時許多打鐵店內還在火光閃爍,叮叮噹當響個不停。
  李飛沿著街道慢步走了一會,便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處看到了與百里志約定的暗記,一路順著暗記指向走出鎮外,進入一片樹林,最後在一個樹洞裡找到了一個油布包。
  打開油布包,裡面是兩本極為古舊的絹質書本和一張紙條,書頁上赫然寫著《鬼斧》、《神工》字樣,裡面都是鍛造方面的專業術語,文言艱澀,字跡古拙,十足象是數百年的秘笈;信是百里志寫的,李飛匆匆看了一遍,不由大皺眉頭。
  原來百里志回山時掌教已經閉關了,只能由他師父司晨連絡幾個師兄弟商量這件事,因為這件事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來的人不會太多。
  負責到神鍛門訂購兵器的人叫沙無塵,是司晨的七師弟,正好與司晨不合拍,所以這件事並沒有讓他們知道。也就是說訂購團不知道這次行動,不能給李飛提供任何幫助,李飛如果跟蹤他們被發現,將會被他們擊殺。
  另外沙無塵率領的訂購團,可能還有另一件重要任務,但連百里志也不知是什麼事情。最後他確定負責刺殺青螭的高手已經出動,必定會及時趕到,實力一定能夠勝任,李飛只要在爐前鎮引出青螭就行。
  李飛不由暗罵:什麼人也不說清楚,一會說來的人不多,一會兒說一定能勝任,難道他們還能請出太上掌教來?如果沒人幫忙,連進入鐵水峽谷都辦不到,就算來了高手又有什麼用?
  可是這也不能怪百里志不會辦事,想必他已經盡力了。
  李飛召出公孫勝,將兩本假秘笈藏好,再收了公孫勝,回頭向客棧走去。
  剛到門口就看到阿奴在那兒東張西望,見到他立即笑嘻嘻迎了過來,輓上他的手回去,如小鳥依人般,也不問他剛才去哪兒了。
  這時大堂內的人更多了,約有四十多人,大半桌子都已坐滿,只有角落處一桌有空位,剛才見過的那個書生正獨坐一桌,自酌自飲。
  李飛和阿奴手輓手走過去,笑問:“這位朋友,我能在這兒坐下嗎?”
  書生微笑道:“兄台英偉昂揚,貴夫人花容月貌,好一對神仙眷侶,自然與一般俗物不同,請坐。”
  周圍幾個人同時重重“哼”了一聲,大為不滿,要不是看在他是個書呆子,必定要拍桌而起了。
  李飛笑問:“朋友過獎了,敢問貴姓?”
  “小生易知天,江州人氏。”
  李飛與阿奴坐下,呼叫小二送酒來,有心提醒易知天不要亂說話得罪人,因此說道:“易兄是個讀書人,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小生性喜四處遊歷,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在古書中記載這兒有座火焰山甚為奇異,所以特地跑來看看。”
  李飛揚眉道:“火焰山是人家的門派重地,只怕不肯隨便讓人蔘觀。俗話說秀才遇著兵,有理說不清,來此地的都是強勇之輩,你一個讀書人,還是慎言慎行,早點離開。”
  “有理走遍天下,小生寧折不彎,不看到火焰山,我死都不回去。”
  阿奴笑道:“你名叫知天,又讀過萬卷書,行過萬里路,一定是無所不知了,我來考考你,你說鐵匠的祖師爺是誰?”
  易知天笑道:“這有何難?鐵匠的祖師乃是太上老君,與道士是同門師兄弟,所以道士化緣到鐵匠鋪,要主動向師兄問好,否則鐵匠可以罰道士跪於爐前認錯;若道士不認錯,鐵匠可以用鉗子、鐵鏟打道士,甚至將火爐翻過來套在道士頭上,稱為‘戴紗帽’。”
  送酒過來的夥計也是神鍛門的人,見書生把鐵匠抬得這麼高,大為歡喜,笑道:“好書生,說得好,我白送你一壺酒吃。”
  旁邊的人有的不以為然,有的默默點頭,李飛也覺得有些意思,問道:“那你說說這火焰山是怎麼形成的?”
  易知天侃侃而談:“世間傳說火焰山乃是天上太上老君的八卦爐崩了一角,掉落凡間形成,但小生遍搜古籍,卻另有記載。千年之前,南方接連數年大旱,江河乾涸,赤地千里,餓殍遍野,民不聊生,在極南之處,更有火光衝上百丈高空,經夜不熄,無數仙道高人前去探查,卻都是有去無回……”
  說到這兒,廳中大半人都轉了過來,豎起耳朵聽他說。
  “此事驚動了當時盛極一時的大乘禪宗,並派出了第一高手大愚禪師,大愚禪師深入十萬大山火海中尋找,發現是一條火龍鑽破地層,引發地火外泄,又時時出來作祟,動則火焰翻騰數百里,所到之處一切都化為灰燼。大愚禪師悲天憫人,聯合佛、道十數位絕代高手,與妖龍作驚天動地之搏殺,卻不料此龍乃是上界罪龍降世,非一般凡物可比,十大高手幾乎全歿……最後一位高手以‘離焰斬仙劍’斬斷龍尾,大愚禪師使‘四維無相無余依涅磐功’,持‘阿耨多羅金剛杵’擊中龍頭,與妖龍同歸於盡。妖龍屍身掉落地火口內,地火因此不熄,遂成今日之火焰山。”
  此時,賣唱的父女早已被人制止了彈唱,所有在聊天和喝酒的人都停止了動作,人人臉色古怪,屏著呼吸傾聽,唯恐漏了一個字。易知天話音一落,大廳裡靜得落針可聞,只外面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錘打聲,更是顯得寂寥而怪異。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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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風雨欲來
  李飛莫名其妙,一個傳說故事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這些人中邪了麼?
  卻見一個大漢暴喝道:“兀那書生,你知道離焰斬仙劍和阿耨多羅金剛杵後來到哪裡去了嗎?”
  易知天眼一翻,理都不理他。那大漢大怒,一個虎躍過來,伸手就向易知天抓去,但還差了好幾尺,另一個四十來歲的黑臉道士後發先至,扯住大漢的後腰帶,輕若無物地將他丟到門外去,半晌都爬不起來。
  “這麼多前輩高人在這兒,豈能容你這樣的莽夫撒野!”道士哼了一聲,轉身豎掌在胸前向易知天行了一禮:“貧道鐵面勾魂青陽子,請問易先生,這個傳說是真的還是假的?”
  廳中的人更加豎起了耳朵,卻又裝作自己並不在意的樣子。
  易知天攤手道:“我也是從一些古舊破書中看到的,不知是真是假,所以想親自來火焰山看一看,憑吊一番。”
  青陽子嘆氣說:“易先生恐怕要失望了,火焰山是禁地,外人不許進去,況且那地方熱得很,恐怕你這身體也受不住。”
  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卻插話說:“你青陽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要在這裡假惺惺裝好人了。”
  青陽子“唰”地轉身,狠狠地盯著一個臉帶青氣的中年文士,中年文士的旁邊還坐了個極為妖艷的美婦。
  “常山雙煞,我不是好人,你們夫妻倆就是好東西了?嘿嘿,你莫非想先與我比個高下!”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一個滿頭亂發,大眼凶光亂閃的枯瘦老者“桀桀”怪笑起來,有如鋼鐵刮擦似的聲音直往眾人耳內鑽去,修為稍低的人都覺得氣血翻騰,頭昏噁心,易知天以手撫胸幾乎暈倒。
  常山雙煞桌子上的酒杯突然碎裂開來,酒水濺得到處都是,他本來是想與青陽子爭吵的,這下臉色大變,閉上嘴再也不敢張開了。
  老者站起來,看樣子是想走向易知天,卻不知突然看到了什麼,臉色微變,坐回去低頭喝酒不說話了。
  李飛大為吃驚,這個象老乞丐一樣的人是誰?修為居然高得驚人,這地方還真是藏龍臥虎呢!想必太上教派來殺青螭的高手已經到了,那麼會是在座的誰呢?
  青螭很有可能也化裝了混在這些人當中,但李飛卻完全看不出來會是誰,青螭的易容術肯定比阿奴還要高明得多,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她,這才是他最擔心的。
  李飛與阿奴回到房中,關上門,李飛問:“你知道剛才那個老頭是誰嗎?”
  “看樣子像是多年前曾經名噪一時的大魔頭‘摘心手’范仇,據說十幾年前就死了,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兒出現,在座的大部分都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惡人。”
  “奇怪了,這裡是魔窟嗎,怎麼會有這麼惡人聚在這兒?”
  “我猜肯定與易知天說的故事有點聯繫,並且這些人都是為了同一件事而來。”
  “我也覺得是這樣。剛好我們來這兒,就有這麼多人來湊熱鬧,還真是巧……也許還會有更多人來到,有好戲看了。”
  人多就必定混亂,一亂就可以混水摸魚,這對李飛是有好處的。但水渾了,也就可能有大魚大怪混在裡面,小魚小蝦一不留神就可能落個屍骨全無。
  果然如李飛所料,當晚又有修道界的人三三兩兩來到,不僅有散修魔頭、還有名門大派的弟子、潛伏多年不見的老不死。神鍛門的人也開始緊張起來,增加了守衛鎮子的人,路口、酒樓、客棧都有人值守,還有一隊人在鎮內巡邏。
  第二天、第三天來的人還是絡驛不絕,三個客棧早已暴滿了,鎮子裡到處都是外地人,估計有七八百。此時他們聚集的原因也不再是秘密了,他們都是聽到了類似的傳言:火焰山近日地熱猛增,老君峰上曾有異光衝霄而起,將有絕世寶物現世。再加上千年前的傳說也有不少人知道,有的說是前輩高人遺留的神兵、法寶,有的說是上古妖龍的內丹,總之就是有寶物,所以都趕來碰碰運氣。
  神鍛門慌了手腳,可是爐前鎮本是對外開放的中立之地,規矩是他們自己訂下的,也不能強趕人家走。只能一邊極力在鎮裡辟謠、召集人馬布防,一邊向總壇和最近的分壇發出求助信,可是這時說什麼都沒用,越解釋越令人懷疑。
  消息傳得這麼快,這麼廣,肯定是有人精心安排,這點人人都知道,但人人都有貪念,也都想試試自己的運氣,所以現在誰都不會離開。
  聚集在爐前鎮的人大多是散修,或被稱為邪魔外道,或被稱為亡命之徒,動輒殺人放火,爽快完了拍拍屁股走人,才不管你神鍛門是什麼中立正派、業界老大。本來他們也不敢動神鍛門,沒膽衝擊火焰山,但現在人數與實力已經超過了神鍛門,就沒有什麼不可能了。
  神鍛門門主呂中鋒聞報大驚,急忙令親弟弟呂中巧帶了八十個好手出來接應,但實力還是遠不及聚來的各地人馬。他們不是沒人,而是八成以上的人分布在全國各地,遠水救不了近火。
  傍晚時分,明霄宗有一隊約七八十人來到,領隊的幻無道人是掌門幻天道人的師弟,另外還有“明霄七英”中的三個。東方萬沒有來,可能被掌門人關起來審查了,但這三個與他們夫婦齊名的傢伙實力可想而知,幻無道人就更加深不可測了。
  緊接著晚上幽玄宗的副宗主符古天也帶著一百多個門人趕到,李飛雖然都不認識,但只看明宵宗和神鍛門對他們客客氣氣,就知道這批人的實力不在明宵宗眾人之下。
  鎮內已經無處容身了,兩派人馬只好分別駐紮在鎮子外大路兩旁,之前來的屬於他們門派的人也都歸隊,加起來兩派各有近兩百人。
  這兩個是名門大派,也是神鍛門的主要客戶,當即公開表示會助神鍛門維護爐前鎮的秩序,如果有人搗亂,他們都不會袖手旁觀。但神鍛門的人並沒有因此而有多大喜悅,幽玄宗和明霄宗並未得到邀請,在這時突然率大批高手趕到,居心何在?難道他們早就知道了會有人來鬧事,特地趕來“維持正義”?
  小小一個爐前鎮居然聚集了這麼多高手,而且很多是對李飛有敵意的,所以他也不敢輕易出面,盡可能躲在房間裡。事情的變化完全超出了之前的計劃,現在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眾散修只是想進火焰山,並不想在爐前鎮白花力氣,所以暫時還算平靜,但卻在暗中推選高手主事。合則力盛,分則力散,不團結起來連火焰山都到不了,就更別提什麼寶物了。
  但是這些人正邪都有,有的是小門派掌門,有的是地方霸主,有的是綠林大盜,有的是邪派魔頭,誰都不服誰,最終還是未能選出首領來。
  第四天上午,也就是九月初九重陽節,鎮裡的散修們開始躁動,叫囂著要神鍛門讓路,讓他們去火焰山看看,否則就要強行衝關!眾人早已心急,一呼百應,各處的人都聚集過來,在天下第一熱客棧前集中,把一個小廣場、幾條大街擠滿,附近的樓上、屋頂上全是人。
  呂中巧大驚,召集所有神鍛門弟子把群雄包圍在中間,並去找幻無道人和符古天求助,幽玄宗和明霄宗的人也在鎮外集合,殺氣騰騰,眼看就有一場大戰。
  這時東北方天空十幾道彩光快如疾電橫空而來,眨眼便到鎮子上空,卻是十八道粗長的劍光,劍光耀眼,劍嘯如潮,氣勢驚人之極。
  鎮子裡外的人剎時靜了下來,萬眾矚目盯著這群不速之客——其實他們不是不速之客,而是神鍛門早已約好的太上教訂購團。
  李飛站在自己屋前的走廊上,也不由臉色微變,只從這十八人的劍光和速度看,除了三個人稍差一些,其他人都不比“明宵七英”差,特別是居中最前的一個,踏一柄黃色寶劍,劍光濛濛,有如黃沙漫天,令人望而生畏,修為絕對在真人級以上。
  這人就是沙無塵,太上教當今內山掌教的第七弟子,也是二十多個師兄弟中的佼佼者,道劍修到四層;三個修為差一些的是沙無塵的得意弟子,已經接近玄士級別;另十五個都是沙無塵同宗不同系的師兄弟,實力都只比他略低幾分。
  僅是這十八個人,就足夠與七八百匯聚在爐前鎮的群魔外道一戰!把在場的明宵宗和幽玄宗兩派人綁在一起也不如他們,天下第一大派果然不是蓋的,僅是出場的氣勢就把所有人的氣焰壓了下去。
  沙無塵等人在鎮子上空兜了一圈,在村口落下,呂中巧急忙帶了屬下迎上去,極盡巴結討好,這救兵來得及時啊!
  僅管沙無塵只是個二代弟子,可是人家是天下第一大派,是當今的國教,就是三宗五門的掌門人見到了他都要客氣幾分,況且他將來還有機會成為太上教的掌門人,所以誰都要巴結一下。幻無道人與符古天都上前相見,畢恭畢敬,李飛離得遠了,也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麼。
  沙無塵帶著同伴,以及神鍛門、幽玄宗、明宵宗的高手向鎮內緩緩走來,無形殺氣鋪天蓋地,村裡的人都變了臉色。
  李飛從遠處望去,沙無塵看上去還不足四十歲,臉如冠玉,鼻如懸膽,體形挺拔偉岸,怎麼看都是個美男子。但是一對眉毛卻略帶黃色並向上翹,顯得有些冷峻和傲氣,印堂正中一道淺黃色的倒錐狀印痕,有些象古代少年人在臉上涂的“額黃”,感覺有些妖異之美,也可以說成是頗具個性。
  但這時鎮裡的群魔外道中絕對沒有一個人覺得沙無塵的額頭好看,顯然沙無塵不是來向他們問安的,而是來殺他們或者驅趕他們的。
  最前面的人忙不迭地後退,有如洪水涌來群蟻迴避。也許他們不完全是害怕沙無塵和這群人,而是害怕太上教、幽玄宗、明霄宗、神鍛門,這已經代表了當今天下的最強勢力,散兵游勇一樣的散修,誰敢充當蚍蜉撼大樹?
  李飛站在客棧走廊上,感覺沙無塵一眼掃過來,似處在千百人中就看透了他,也不由暗暗驚駭,忙後退一些站到別人後面。他是不能與這些人對面的,自己現在還是太上教的通緝犯啊!這兩年下來他也學乖了,槍打出頭鳥,現在沒人找到自己頭上,絕對不出頭當炮灰。
  沙無塵一直向前逼進,同伴們各執寶劍緊隨其後,如一台無形推土機般把整條街的人向後推去,連屋頂上的人也急忙後退。他輕篾地冷笑了一下:“么魔小丑,也敢到爐前鎮來鬧事,立即給我滾,否則殺無赦!”
  人流中一片騷動,大多數人都抽出兵器、祭起法寶,嘴裡含糊地罵著,但卻沒人敢跳出來面對面挑戰太上教。這情景真是讓散修們沮喪,但也可以看出太上教是如何強橫霸氣,早已把他們逼迫得沒有生存空間了,除了在這偏遠的地方,他們根本不敢公開露面,現在人多似乎也不起作用。
  這時地面突然傳來微微震動,南方天空有一道紅光亮起,直直衝上高空,映得眾人的臉都微帶紅光——那邊是火焰山所在。
  沙無塵、呂中巧等人臉色一變,都停下腳步,交換了個眼神。雖然他們表面還很鎮定,毫不動容,但他們停下的腳步已經說明了一切,火焰山有什麼事發生了,群雄又騷動起來。
  “錚”地一聲劍嘯,黃光漫天,沙無塵背上的寶劍突然出鞘,在他上方逡巡。他名叫沙無塵,但劍一出,卻象滿天都是沙塵,劍氣無孔不入,令人難以抵禦。
  他本來是想出劍立威,但突然想到爐前鎮都是神鍛門的產業,要是毀了一大片房屋大概很不禮貌,於是驅動寶劍轉著圈圈向天空飛去,一圈比一圈大,簡直象是沙漠裡起了一道龍捲風,方圓百米之內也飛沙走石,極是驚人。
  這一劍若是對準人斬下,威力可想而知,大多數人都變了臉色。
  “誰敢在爐前鎮撒野,貧道會認人寶劍可不會認人!”沙無塵目光冷冷掃過眾人,寶劍化為一道黃光呼嘯歸鞘,轉身對幻無道人、符古天一揖首,“貧道有事欲往火焰山一行,煩兩位道兄看顧此地,莫要叫邪魔外道在此放肆!”
  幻無道人和符古天臉色尷尬,連笑都笑不出來。他們之前答應了呂中巧維護爐前鎮的秩序,現在自然不能改口,這下倒好,太上教的人進火焰山,卻把包袱甩給他們兩派了。
  幻無道人轉頭對符古天使了個眼色,說道:“沙道友儘管放心前去,若是爐前鎮失了一草一木,儘管著落在貧道身上。”爐前鎮三個字說得特別重。
  符古天會意,也說道:“只要有我在,必保爐前鎮無虞。”
  沙無塵大喜,謝過兩人,帶著十七個同伴,與呂中巧等五十人匆匆出鎮,往火焰山飛奔而去。
  鎮內群情激奮,聒噪不已,現在人人都相信是真的有寶物現世了,剛才那道紅光就是證明,如果不是迫在眉捷,沙無塵絕對不會在這時丟下眾人趕去。可是明宵宗和幽玄宗攔在前面,神鍛門的人圍在四周,雙方的實力差不了多少,真要在這裡火拼起來,死傷大半,誰都沒機會進火焰山了;但不衝出去,這一趟不是白跑了?
  “衝出去!我們要衝出去!”
  人頭涌動,亂成一片,特別是天下第一熱客棧前更是人擠人,李飛與阿奴也在人群之中,他突然感覺身邊有一股涼意掠過,轉頭一看,原來是住在他隔壁的暴發戶匆匆擠了過去。
  李飛心中一動,急走幾步,伸腳勾了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一腳,那大漢一個踉蹌便向暴發戶撞去。李飛便在這時施展妙手空空,閃電似地伸手探入暴發戶懷中,掏出一個錦帕包著的珠子,得手後立即後退,拉著阿奴跟著人流往外跑去。
  暴發戶被撞,先是大怒,可一看那凶神惡煞似的大漢,怒臉便變成笑臉了。大漢怒喝了一聲,將他推了個踉蹌,繼續向前走。過了足有一分鐘,暴發戶感覺身上躁熱,這才發覺珠子不見了,大叫大罵著向大漢追去,兩人扭打成一團。
  這時鎮外二宗人馬與群雄已逼近到了要短兵相接的地步,但誰也不肯先動手。這些都是成了精的人物,誰肯連寶物的影子都還沒見到就先當炮灰?雙方乾脆對峙著漫罵起來,不敢動手,動嘴的膽子還是有的。
  突然西邊方向一團烏雲滾滾而來,轉眼之間便到了眾人上方,並緩緩在雙方之間降落下來,上面是個騎著一匹怪馬的老頭,這人長得就是一張馬臉,頭髮粗如山棕,亂須如刺,穿著一身黑衣,跨下的怪馬身體漆黑,後面一條白尾,頭頂長獨角,嘴現獠牙利齒,四足為爪。
  李飛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怪物,不知是馬還是肉食動物,況且能騰雲,速度如此之快,實屬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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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群魔亂舞
  騎馬交獸而來的老者顯然大有凶名,不少人驚叫起來:“馬老怪!”“馬不留!”
  范仇從人群中走出,怪笑道:“馬老怪,原你也還沒死啊?”
  馬不留也是大笑:“哈哈哈,你這老不死的都沒死,我又怎捨得去跟閻王喝酒呢!”
  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極遠處傳來:“閻王叫你三更死,沒人敢留你到五更。”聲音起時還在數百米外,聲音落時已到了眼前,卻是一個全身白衣的男子,白臉無須,死魚一樣的眼珠,連眉毛和頭髮都是白的。
  在場年輕一些的人還沒什麼反應,年老的和幽玄宗的人都變了臉色。說話的人被人稱為“閻王帖”羅三更,本是幽玄宗的一代怪才,算起來還是符古天的師叔,只因下手太過狠辣,殺人無數被逐出門墻,之後更是行蹤詭異,殺人之前往往送出“閻王帖”寫明某夜三更來取人性命,從未失手過。
  阿奴在李飛耳邊低聲說:“這幾個老怪物都是很難招惹的,不但功法怪異,還陰險毒辣得很,今天真有好戲看了。”
  這時又有一朵五彩雲氣從低空急速而來,彩光一收,變成了一個二三十歲,穿著緊身彩衣的女子,紅帶束腰,酥胸高聳,後面罩了一件五彩斑斕的披風,閃爍著妖異的彩光,剛才所見的五彩雲氣估計就是這件寶物發出的。
  雙方的人都情不自禁退了一兩步,就象這個美艷的女子是蛇蝎一般。女子水汪汪的眼睛掃過一圈,笑道:“你們怕什麼,哪道我還會吃了你們不成?”
  馬不留怪笑道:“我還真想被你吃了,哈哈哈!”
  范仇哼了一聲:“我摘心手全天下的人心都吃,就你花綠顏的心不能吃。”
  “如此佳人,吃了豈不可惜,不如與本活佛參禪去。”不知什麼時候場中已經站了一個穿著大紅袈裟,戴著高帽的番僧,臉色淡金,眼神凶殘而妖邪。
  “宗德活佛?”許多人驚呼,但那聲音分明不是見到了活佛,而是見到了活魔。
  羅三更冷笑道:“真是無趣!莫非你們都是來敘舊的麼?”
  “當然不是!”眾魔頭都把眼光望向了幽玄宗與明宵宗,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幻無道人和符古天對視一眼,都喝道:“退到兩邊!”兩派人馬立即退開,竟然輕易讓出了通往火焰山的道路來。
  眾魔愕然,卻聽幻無道人高聲說:“諸位朋友,我們答應了維護爐前鎮的秩序,望諸位給明霄、幽玄二宗一點面子,不要傷損了村裡的人和物。但我們可沒答應過幫神鍛門護山,也不敢干涉諸位的去留,何去何從還請自便。”
  眾人嘩然,譏笑的有之,怒罵的有之,李飛也不由暗罵:原來名門正派就是這等外強中乾的貨色!
  羅三更先是一怔,隨即開心大笑:“孺子可教也,幽玄宗和明宵宗的人終於學乖了,哈哈哈!”
  這下輪到神鍛門的人大驚失色了,他們本來在群雄之外形成了包圍圈,因此顧不上鎮裡的事情了,全部飛奔出鎮外堵路,其實天空和地面寬廣,他們根本沒辦法堵住人家去路,只是一種形式上和氣勢上的阻攔。但他們剛衝過去,前面的一大片人便軟倒在地,蜷成一團慘叫不絕。
  沒人看到花綠顏出手,但她的無形無色之毒已經隨風發出了。
  幾個老怪當先走去,群雄緊跟其後,數百神鍛門的弟子擠作一團堵在前面,寧死不退。他們都是等級相對較低的弟子或外層人員,根本無法與這幾個魔頭過招,但卻不能看著這些邪魔外道殺向自己的總壇而不加攔截。
  “給我殺,一個不留!”不知誰喊了一句,各種飛劍、法寶、法術、暗器、毒物如狂風暴雨般向神鍛門的人砸去,五光十色,恰如無數煙花橫著燃放。加上幾個老怪物親自出手,只是一兩分鐘時間,兩三百人已經成了滿地血肉和碎片,一些還在包圍群雄的神鍛門弟子轉眼間也死傷大半,還有幾百人終於膽寒,四散逃開。
  “衝啊!”“殺啊!”
  眾人如一股洪流向火焰山衝去……
  李飛也不知是喜是愁,喜的是終於有可能進入鐵水峽谷了,愁的是原先的計劃全部打亂了,也不知能不能引出青螭,太上教的高手會不會及時現身。他緊拉著阿奴的手,夾在人流中,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他們。
  大家有的低空飛行,有的在地面飛奔,沿著深深的峽谷前進。前行了約有三四十里,遇上了第一關攔截,但駐守的人見這麼多凶神惡煞殺來,不敢應戰,立即掉頭就跑。
  一路勢如破竹,幾乎沒有一個神鍛門的關卡能頂得住他們的衝擊,因為這些人都是瘋子,一大群法力高超的瘋子!
  這時李飛也明白了,這些人會如此瘋狂,一是因為有人在後面煽風點火,二是鐵水峽谷內肯定有大量神兵利器可取。寶物現世還是其次,畢竟只有少數頂級高手才有染指的機會,但攻破鐵水峽谷,很多人都有機會拿到一把極品武器,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越靠近火焰山越熱,地勢也越險惡,神鍛門完全放棄了防守,全部撤退,但一路上卻有不少機關陷阱。地上隨處設著翻板、踏弩、陷坑;石壁中、堡壘中經常有巨矛、鋼針、鐵蒺藜射出;絕壁之上吊著鑲刺滾木、巨大鐵刺球等,有些不會騰飛的人已經死傷在陷阱機關之下。
  終於,經過艱難跋涉峰迴路轉,火光熊熊的火焰山就在眼前了!這兒的山石全部是漆黑的,沒有任何草木植物,深澗中流的不是水,而是熔岩和鐵水;石縫間常有火舌噴出,如魔爪般舞動一下又縮回去;幾座高峰頂上,都有黑煙和火光沖天而起,遮天的煙火和低沉的隆隆聲令人驚心動魄,疑是走進了魔火地獄。
  幾個冒失鬼駕著飛劍向前闖去,猛然紅光亮徹天地,轟響之聲震耳欲聾,天空數十道火雷擊下,下方几股火紅鐵汁沖天射起,交織成網把他們罩住。他們急忙以武器、法寶之類抵擋,可是劍器一觸火雷便變得通紅,手掌跟著起煙;粗如水桶的鐵汁柱子爆炸開,象是在半空綻開了數十朵煙花,他們哪裡能擋得住?連慘叫聲都沒能完全發出,立即變成幾塊帶著黑煙的紅碳掉了下來。
  “地焱火魂萬花陣!”
  許多人驚叫了一聲,還在空中的人急忙落了下來。
  凡有實力的門派,多少都有些防護法陣和禁製作為看家武器,據說神鍛門的《天工》秘笈中就有開闢洞天,設置防護陣法的方法。雖然他們沒有給外人製造過,但人人都相信是真的有,因為地焱火魂萬花陣便是七八百年前神鍛門的開山祖師設置的。
  這個陣法也許不算高級,但得天時地利,靠著火焰山的無窮地熱驅動,殺傷力驚力,幾乎沒有人敢硬闖。這個陣法的變化只有神鍛門總壇的元老級人物才知道,下面人員只知道在地面有規定的道路可走,而陣法一經變動,連地面的通道也會改變,天空中則絕對不能直接通過。
  這兒有的地方道路交叉縱橫,有的地方根本沒路,要跳躍噴火口和熔岩池前進,走錯一步就進了地獄;在正確的道路上,往往還有神鍛門的埋伏,突然發動機關襲擊,令人防不勝防。
  群雄中有識得一些陣法的,自告奮勇帶路,但事情沒這麼簡單,走過來是錯,走過去又是錯,要麼突然地面塌陷,跌入熔岩中;要麼大量火雷、火箭、鐵水射到,只是挺進不到百米,已經死傷了不少人。
  有“專家”帶路還走不了,這下專家都死了還怎麼走?眾人亂作一團,怒叫怒罵,不甘心就這樣退回去,卻又不敢向前,個個束手無策,最後都把希望寄託在幾個老魔頭的身上。
  幾個老魔頭商量了一會兒,也沒什麼好主意,范仇怒道:“硬衝進去!鐵水峽谷內有無數神兵利器,財寶堆積如山,你們這幫兔崽子,怕死的就回去抱娃娃,想要的就跟大爺我衝!”說著頭頂衝出一股紅光,如一把巨傘般撐開罩下,將他全身護住,剎時血腥氣撲鼻,陰氣沖天。
  馬不留道:“老夫也贊成硬衝,大家一齊放出護身法術法寶來,未必就頂不住了!”
  花綠顏的五彩披風大放光芒,也是將她整個人罩住:“小妹子沒主意,跟著幾位老哥哥就是了。”
  “美嬌娘去哪兒,本活佛當然也是去哪兒!”宗德妖僧說著身上散髮出一圈圈光芒,盤繞幾圈後形成一朵巨大的蓮花,把他整個人圍在當中。
  卻聽羅三更說:“不可硬衝,我們幾個雖然可以硬闖出一段路,卻未必能一直衝到鐵水峽谷,而這幫兔崽子們不堪一擊,起不了多大作用,此舉無異自殺。”
  “那麼依你之見又該如何?”其他幾個魔頭齊聲質問。
  羅三更陰惻惻一笑,聳肩搖頭:“我只知不妥,也不知怎麼進去。”
  眾人不敢罵他,卻為要不要強衝吵了起來,大多數人都支持強衝進去,除了范仇、馬不留、花綠顏這些頂級老魔頭外,還有十來個凶名卓著的惡人,修為都可與沙無塵帶來的人有得一比,也有強衝的資格。
  正在爭執間,突然一個人分開眾人擠了出來:“各位前輩,我有個想法,或許對大家能有幫助!”
  眾人望去,卻是一個絡腮鬍子的高大漢子,是李飛化裝的,自然沒有一個人認識。
  范仇喝道:“你有什麼能耐,敢來多嘴?”
  李飛抱拳,微笑著說:“晚輩不贊成強衝,而應該‘巧衝’!據晚輩所知,像這麼大的護山法陣,必定有一些死角,也就是有些地方因為地形起伏,不能完全覆蓋陣法威力。如晚輩這樣的水平是不能直接衝進去的,但若是各位前輩合在一起齊心協力往前衝,衝一程便找個地方避一下,就有可能到達鐵水峽谷了!”
  羅三更掃了李飛兩眼,陰笑道:“你明明是個二十來歲的人,為什麼要裝成中年人?莫非是神鍛門派來的臥底,想把我們都引去送死?”
  十幾個老魔頭立即殺機大盛,眼光都罩住了他。
  李飛如芒刺在背,更知道這些凶魔殺人不眨眼,只要一言不合就有可能立即出手,急忙把臉上的易容物扯下:“各位前輩不要起疑,晚輩李飛,只因不能容於各大門派,所以化裝易容,跟神鍛門沒有一點點關係。”
  人群中不少人驚呼:“你就是李飛?”“神箭小子!”“聽說他殺了‘明霄七英’錢雪瑤!”
  羅三更疑惑道:“老夫聽說過近來有個小子叫李飛,頗有幾分骨氣,可是你怎能證明自己是李飛?”
  李飛左手憑空多出一把古怪大弓來,右手虛拉弓弦,立即一股殺氣發出,其勢可令千軍辟易,這種神氣和風範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人群中響起不少驚嘆聲,幾個老魔頭眼光閃爍,都有貪婪之色,不知貪的是他手中的寶弓,還是傳說中他無堅不摧的神功。
  花綠顏咯咯笑道:“聽說你的武功不怎麼樣,卻是膽大包天,智謀過人,大姐最喜歡的就是你這樣有膽量、有魄力的少年英雄。這麼說來,你一定知道什麼地方是陣法死角了?”
  幾個老魔頭都收起了凶光,李飛暗擦了一把冷汗,這次可真是與虎謀皮啊!
  “晚輩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依晚輩的方法前進,必定比強衝容易十倍以上。”
  馬不留道:“那還等什麼?快在前面帶路!”
  李飛趕緊解釋說:“晚輩修為太差,恐怕有些撐不住,還需要各位前輩關照關照,另外我們不能從路上走,有路的地方陣法必定特彆強,還有人伏擊;也不能從空中進去,空中毫無遮擋,是陣法威力最大的地方;依我看咱們不如爬山進去!”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眾人都不由點頭贊同,對他已有些刮目相看了。李飛也不再客氣,叫十幾個老魔頭排成陣式在前面衝,他則在中央靠後的地方指揮——他們在到達目的地之前,肯定不會讓李飛死掉的。
  李飛早已召出公孫勝附體,對自身使了一張“避火符”。這避火符的效果可以讓人短時間內隔絕大部分熱量,修為越高的人效果越明顯。但這道符法在抵抗火焰時也是很耗真氣的,假如施法的人被長時間丟在火裡燒,還是會死掉。
  不過李飛還有一道防護措施,那就是公孫勝的龍雲道袍,這件道袍也是一件寶物,具有防禦和減弱遠程攻擊的效果。一但有遠程攻擊襲來,道袍上的白龍和雲氣就會化為白光而出,完全頂住勢頭弱小的攻擊,減弱和減慢強力的攻擊。
  有了這兩重保護,他才敢冒險試一試,不冒險他可能永遠都沒有到達鐵水峽谷的機會,或者等到他慢騰騰到達時,連垃圾都沒得撿了。
  事實上李飛還有第三層保護,那就是他偷來的冰魄珠子正放在胸口,進入火焰山後,外面越熱它就越顯得冰冷,他此時一點都不覺得熱。這個珠子雖然不能抵擋攻擊,但卻可以使他短時間內不受熱毒侵入身體。
  眾魔頭都祭起護體法寶或加上護體法術,準備整齊,李飛一聲令下,便向側面的山峰衝去。
  地焱火魂萬花陣立即發動,但所有攻擊都落在前面十幾人身上,李飛居然一點攻擊都沒受到。這就像是開車高速前進,雨水都打在前排的人身上,後面的人像是進了避風港。
  後方許多人見李飛沒有受到攻擊,也跟著使出法術或法寶護體衝了出來,那個叫做鐵面勾魂青陽子的道人也在其中。前面的有十幾個人也沒受到攻擊,但後面的人因為距離遠了,卻遭到了大量火雷火箭的轟擊,鬼哭狼嚎,死傷遍地。
  終於還是有絕大部分人退出了他們的冒險軍團,決定另外尋路進去。
  羅三更、范仇、花綠顏等人個個都是縱橫天下數十年的老怪,幾乎是散修中的最強存在,便是沙無塵單挑他們也未必能討得了好去。有他們使出強悍的法寶在前面開路,李飛幾乎完全不受陣法攻擊,只需向山上跳躍,避開地面噴出的火焰和裂縫,偶然避開零散的火雷、火箭就可以了。有了龍雲道袍的防護效果,將近身體時這些攻擊都變慢了一些,閃避起來也不難,看似驚險萬分,實際是有驚無險。
  跟在李飛後面的人就沒這麼幸運了,開始有十多人,不一會就只剩下七個,再過一會只剩下五個了。
  李飛的想法果然是正確的,在一些凹陷的石崖、地溝、狹縫中並不會引來陣法攻擊,或是陣法攻擊被地形擋住了。只是沒有超強實力的人,也無法借這些可停留的死角衝進來。
  停下來休息時,花綠顏目不轉睛望向李飛,咯咯笑道:“小兄弟,人長得俊,膽量不錯,身手也不錯啊!”
  范仇等人都瞪著他,略有驚異之色,顯然是想不通他年紀輕輕,怎麼會有這麼高的修為,身上還帶著好幾件寶物。特別是羅三更,看到李飛身上附著一個道人的靈體,這種附體方式比幽玄宗要高明,並且這個靈體的修為竟然是玄士級別以上的,怎能夠不吃驚!
  好在這時他們都需要李飛,也頗為欣賞他敢與太上教叫板的勇氣,所以對他還算友善。眾人稍事休息了一會又繼續前進,李飛一路上輕鬆得很,再加上有冰魄珠護體,連衣服都沒燒出一個洞。之前跟著他跑來的人可沒這麼幸運,這時只剩青陽子和另兩個人了。
  他們藉著陣法的間隙和死角走走停停,翻過了三座火山,人人都顯疲憊之態,但老君峰也近在眼前了,只要跨過一道深谷就是火焰山。
  這道深谷寬有數十米,最低處一條熔岩河流如同一條紅帶時隱時現,稍高處有許多大型機械和鍛打工具,再高一些的石壁上有許多洞窟,以及人工建築的鐵石之屋,不少人從裡面跑出來向山谷外的大道衝去,顯然其他從路上進來的人也想到了一些辦法,攻打得很急,逼迫神鍛門的人不得不去救援。
  這兒就是神鍛門總壇——鐵水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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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鐵水峽谷
  鐵水峽谷內是安全區,不會受到陣法攻擊,老魔頭們大喜,怪嘯著向山下撲去,已經顧不上照顧李飛了。過河拆橋,無利則散,這就叫魔!
  山谷下面的人也發現了他們,大呼小叫,卻沒人敢上來迎擊,因為他們也不敢闖出安全區,遭受法陣的致命打擊。
  眾人冒著火雨、火雷狂衝,下山的速度極快,跑得有些散開了,立即有不少零散的攻擊向李飛打來,他只能一邊逃避,一邊集中靈炁於雙袖,將一些閃不開的來襲物硬掃出去,這下又費力多了。
  這時神鍛門的人全面發動了陣法,鐵水河中無數“水柱”沖天而起,炸散成滿天花雨,天空和四面八方都是火雷、火焰、火箭、火雨襲來,比之前猛烈密集了不知多少倍。
  一般的陣法在遇到入侵者時會自動生效,或發出攻擊,或產生幻境等,但這時威力並不算大,而一旦陣主到位控制陣法,調動全陣之力攻擊,將會發揮出幾倍,甚至幾十倍、幾百倍的威力。
  事實上老君峰確實有特殊事件發生,此時神鍛門門主呂中鋒帶了本門元老,與沙無塵等人已經到了老君峰的火山口內,缺乏高手坐鎮——呂中鋒和沙無塵都犯了個錯誤,以為他們在裡面,又有陣法在,肯定沒人敢殺進火焰山,卻沒想到財寶動人心,又有幾個老魔頭來到,居然硬殺進來了。
  鐵水峽谷中的最頂級高手都去老君峰了,次一級的高手都去攔截路上強攻進來的群雄了,陣法也主要是用來封鎖大路,所以一直沒有對李飛這群不速之客集中發動,才會讓他們衝到這兒,但現在狂風暴雨來了!
  李飛知道,這些攻擊落到自己身上必死無疑,這時沒地方可躲,也沒人能幫他擋,唯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憑藉速度衝進去!
  飛起空中更容易被陣法攻擊到,因為天空中沒有遮擋物,陣法殺傷力最高。但這是指在相同情況下而言,而此時有人操控陣法攻擊,卻不知要比原先在空中危險多少倍了,所以李飛在那一波最狂暴的攻擊剛發起時,已經平直向前躍了出去,這一躍足有七八米,身體在空中時,已使出了騰雲法術,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衝去,連天上砸向自己的火雷都視而不見。
  他憑藉強橫的靈炁加上避火符、龍雲道袍,冰魄珠子的三重保護,雖然身上著實挨了幾下,卻只是頭髮和衣角被燒焦了一些,居然沒有什麼大礙。
  這時最狂猛的最後一波攻擊也到了,跟他同時衝進來的七八個“二魔頭”護身法寶象吹燈一樣直接滅了,剎那之間便被燒成了飛灰。這一波攻擊不僅數量多,威力也比之前高了很多倍。
  眼看頭頂上遮天蔽地的烈焰傾倒下來,四面八方的攻擊也將臨身,李飛幾乎連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他從來沒有這樣壯烈地、華麗地接近死亡過!
  他心驚之下連騰雲也忘了,直直向下掉去,奇跡終於出現了,所有的攻擊都像是遇到了無形的墻壁,突然消失了。
  原來李飛已經衝進了鐵水峽谷安全區的上方,在此同時,羅三更、馬不留、范仇、花綠顏等七人也狼狽不堪地衝進了安全空域。
  李飛直直向下掉去,地面卻有七八個人騰空飛起,並且挾著數道耀眼的劍光、幾根弩矢向他射來。李飛大驚,急忙再使騰雲術,斜著跌跌撞撞逃了出去。但地面又有兩把旋轉鐵錘、一把飛劍、三道火焰法術攻到,之前落空的刀光劍影也拐彎向他追來。
  換了是在有準備的情況下,李飛也未必就擋不住,但這時正在空中摔跟斗的當兒,後面和雲團下面都有武器和弩矢射來,哪裡有辦法招架?只得半是騰雲半是奔跑,閃避著敵人的攻擊向對面的山岸撞去。
  這兒是神鍛門居住的石崖上方,不少地方都有洞窟,他收勢不住直接摔進一個幾乎垂直向下的大洞內。
  幾個老魔頭實力強悍,衝進神鍛門眾人之中大開殺戒,倒也沒人顧得上來追李飛了。
  李飛往下摔落,急忙以寶劍刺向石壁,石壁堅硬如鐵,寶劍竟然無法深刺進去,劃著一溜火星往下滑落,但下降的速度總算是變慢了。
  掉落了約有十米左右,山洞變成四五十度的斜坡,並且分成了兩個洞,李飛也不知這些洞是通往哪兒,只能碰運氣,往左邊的洞滑去,同時以寶劍劃地,用腳不時蹬向斜壁,減慢下滑的速度。
  山洞形狀還算規則,卻有不少尖角和凸石,將衣服勾破了不少地方,連屁股都磨破了。
  也不知滑行了多久,他的腳落到了平地,卻是一個橫向的山洞,有一人半高,寬可兩人並肩行走,許多地方有錘敲斧劈的痕跡。石壁上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塊白色石頭,發出瑩瑩白光,可以清晰視物。
  這石壁內的溫度比外面低了不少,難怪神鍛門的人要挖洞在裡面居住。
  此時神鍛門的人大多數無暇顧家,如果有什麼寶物應該是藏在裡面,包括那兩本秘笈都有可能還在山洞內,假如真能偷到手倒也不錯。多少人想進來都辦不到,好不容易進來了,又怎能入寶山而空回?
  李飛把震天弓、穿雲箭、鐵箭都拿了出來,再召出了時遷、武松等好漢,只差白勝和吳用沒召出來了用了。
  時遷在最前面探路,武松和魯智深在李飛之前,其他人在他後面,向山洞深處走去,走出不遠出現了一個分岔口,李飛指揮眾好漢分開前進,自己在原地等著,憑著意念感應,他能知道他們在前面遇上了什麼。不料他們前進不遠,都遇上了岔口,這石崖內四通八達,如同蛛網一般,外人就是分清方向都不容易。
  青螭給李飛的地圖只有峽谷內的地形,石壁內只畫了幾條線,代表幾條通道,與這些地洞根本對不上號。
  李飛只好叫他們再分開前進,把白勝和吳用也叫出來幫忙,找了一會兒,有遇見幾個神鍛門弟子的,或是找到幾個藏糧食、金屬的石室的,卻沒有找到更值錢的東西。
  只得將所有人召回來,問時遷:“以你的看法,藏寶室應該在什麼地方?”
  時遷抓了抓頭皮:“這古怪地方都是石頭,小人也看不出來,不過這兒盡是糧食和器物,應是屬於外層,寶物該在更深的地方。”
  “說得有道理,你領路,儘管按你的想法和感覺走!”
  “得令!”時遷喜滋滋在前開路,眾人尾隨其後。神鍛門接連發生大變故,自己巢穴裡反而空空如也,讓他們得以橫衝直撞。
  地底突然震動了一下,似乎整個地洞都在搖晃,李飛嚇了一大跳,是要地震了還是火山要爆發了?但震過一下之後又恢復了平靜。
  眾人走了一會兒,路過了好幾個分岔口,來到一個很大的十字洞口時,白勝突然說:“大哥,我覺得應該往這邊大洞走。”
  “為什麼?”
  “你看這兩處地方被磨得光滑無比,顯然有人長期站在這兒守衛;再看這條路,地面粗澀,塵土厚積,平時走的人定然不多,但上面卻有同一個人的腳印來回走過。凡藏寶之處必定不會有太多人來往,只能由一兩個人進出,所以要往這邊走。”
  李飛低頭去看,左側大通道兩邊守衛站的地方確實很光滑,但其他痕跡都不太明顯,有些半信半疑。再一想,白勝號稱白日鼠,老鼠自然擅長尋找東西,也許是他有某些特技,只是在梁山時沒有發揮的機會才被人小看了。一百零八個好漢各有特技,各有妙用,就看你怎麼用了。
  時遷也沒反對白勝的說法,於是眾人改由白勝帶路往前走。這條路一直沒有分岔,並且也很寬闊,可容五六人並行,看得出來沿路費了不少心血修鑿。
  路的盡頭是一道鐵門,麒麟吞口大門環,上面吊了個大鎖,居然全部是純金鑄成!門上都是精雕細刻的仙禽瑞獸,雲氣氤氳,松柏如蓋,而在門廊上方則寫了八個血紅大字:“本門禁地擅入者死”。
  李飛大喜,把開鎖的工具丟給時遷,時遷上前捅了幾下就把鎖打開了,拉開大鐵門,裡面又是一條通道,卻漆黑一片,並且有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氣息傳來。
  眾人都覺得有些不對勁,紛紛道:“白兄弟,你肯定找錯地方了,這哪裡像寶庫的樣子?”
  時遷突然說:“我知道了,這兒是墳墓,這是乾屍的味道。”
  李飛愣了一下:“乾屍的味道?”
  “正是,小人以前沒有生計時,也掘過幾座古墓,裡面就是這種氣息。”
  阮小二等人都哄笑了起來,數落白勝沒眼光,居然找到死人睡的地方了。
  時遷倒是喜得直搓手:“這樣大門派,連門扣都是金子做的,肯定有很值錢的陪葬品。”
  李飛把外面石壁上的瑩石取下,向前走去:“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也許真的有好東西。”
  眾人往裡面走去,果然,通道不遠便是一個大石室,裡面整齊擺著八副棺材,黑沉沉的,用手一摸,居然是鐵做的。棺材邊上都有香爐、紙灰盆之類,靈牌上寫著第幾代掌門某某之位。
  “哇靠,是他們掌門人集體停屍的地方,肯定有好東西,動手!”李飛本來沒想拿死人的東西,不過是掌門人的屍骨就不一樣了,這一趟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進來,怎能空手而回?
  鐵棺上面並沒有釘子之類,李飛和魯智深抓住一副鐵棺掀了幾下,連數千斤重的鐵棺都抬起來了,棺蓋卻沒動。莫非是滑蓋?再一人頂住鐵棺一人推,“咯咯”亂響,果然被推開了,一股噁心的臭味傳了出來。
  用瑩石照了照,屍體是個糟老頭子,乾癟但卻沒有腐爛,可能是這兒太熱太乾燥,一死就脫水變成乾屍了。屍身穿著精細刺繡的福字壽衣,半蓋著絲被,右邊放著一把鐵錘,左邊胸口放著一把短劍,還有一些玉佩、金器之類。
  李飛把短劍拿起抽出一看,長只有尺許,寬約兩指,冷森森劍氣迫人而來,裡面有一股強大的靈力,是他前所未見的好東西。
  “兄弟們動手,把所有鐵棺裡的東西都拿出來,拿完快走,我們還要去找藏寶室。”
  吳用是個飽讀詩書的人,絕對不肯做這盜墓的勾當,臉色不善站著不動。其他人都應聲稱是,七手八腳開棺,亂掏亂翻,每個棺材裡都必有一把鐵錘,另外還有些武器、法寶、護身胸甲之類,李飛也沒細看,都叫公孫勝一古腦收入書中。其它金銀玉器之類陪葬財物他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反正眾好漢拿過來他就收進去,沒拿過來的也就算了。
  時遷突然叫道:“大哥,你過來看看。”
  李飛聞聲過去,只見時遷指著某具屍體的肚皮,整個肚子上的皮都不見了。他疑惑地問:“這有什麼奇怪的?”
  “我方才看見另一個死人的肚子上也沒有皮。”原來他忒貪心,脫了屍體上的護胸甲還在衣服內亂找,把衣服掀開正好看到了。
  李飛不信,翻開旁邊一具乾屍,肚皮也是被剝掉的,再看另一具,還是肚皮不見了,全部都是隻剝下了肚子表層的皮,而沒有切開肚子。
  “古怪古怪!難道神鍛門的人死了都要把肚皮割下來?你們聽說過這種風俗嗎?”
  眾人都搖頭,連見多識廣的吳用和公孫勝都沒聽說過。
  李飛隱隱覺得其中有古怪,但是一時想不通問題在哪裡,並且這兒不可能再有什麼特別有價值的東西了,於是招呼眾好漢快走。
  掌門人的墓穴顯然是在最高的地方,那麼眾人居住的地方和藏寶處應該在下面幾層。他們沿原路出來,專找通往下層的道路,路上迎面遇到幾個神鍛門的弟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好漢們放倒,怎麼死的都沒弄清楚。
  走了一會兒,他們看到一條通道上有大量神鍛門弟子的屍體,不是腦瓜炸碎就是缺胳膊少腳,有的是胸口一個大洞,心臟已經不見了,一路鮮血飛濺,慘不忍睹。看樣子是范仇、羅三更等人從這兒殺過去了,他們殺進來的目的是什麼呢,難道也是為了兩本秘笈而來?
  李飛心中一動,這幾個老魔頭都是獨來獨往的主,這次卻是不約而同地趕來,並且空前地密切合作,肯定不是為了搶幾柄寶劍。搶幾柄兵器又怎麼比得上搶到秘笈,依照秘笈打造無數兵器划算呢?
  本來李飛偷不到真秘笈也沒關係,只要拿著假秘笈出去,引青螭上鉤就行了。但如果真秘笈被幾個老魔頭搶走,那就真的麻煩了,一切全泡湯了。
  也許幾個老魔頭另有線索,知道秘笈藏在哪兒,這條通道廝殺得這麼激烈,應該是通往重要的地方!
  這時山洞突然劇烈震動了一下,幾乎將李飛拋到石壁上,頂上大量碎石掉下,還有一些地方塌陷了。接著嗡嗡之聲不絕,顯然是洞外有很大的聲音,通過洞穴傳進來了。
  李飛暗叫不妙,之前在爐前村時,就看到了紅光沖天,地面震動,這次已經是第三次了。別人把紅光沖天當成寶物現世,他卻懷疑是火山即將噴發的前兆。以他的眼光來看,這兒就是一大片活火山,外加不停噴發燃燒的可燃氣體,根本就不是什麼火焰山、火龍出世、八卦爐崩落人間。
  如果真是火山要大面積爆發,那麼得趕快找到秘笈逃出去——唉呀不好!進來就差點送命了,等下自己一個人怎麼衝出火焰山去?
  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李飛帶著眾好漢一路向洞穴深處跑去,沿途見到不少居住的石室,但已經沒有一個活人,幾個老魔頭實在是太殘忍了,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
  再往前的石壁上有劇烈戰鬥過的痕跡,顯然這兒曾發生過大戰,一路上的機關陷阱已經被破壞,與李飛一起衝起來的高手有一人死在這兒,那幾具神鍛門弟子的屍體象是身份頗高的人。通道兩側有些石室,看樣子是放置武器的地方,早已被擊碎門戶,翻得亂七八糟,一些盛放兵器的匣子丟在地上。
  這時前面傳來低微的說話聲,李飛忙令眾好漢停下,側耳細聽,卻是幾個老魔頭在罵罵咧咧。
  先是范仇的聲音:“他娘的,這兒已經是最後的密室了,為什麼沒有!老羅,是不是你的情報不可靠!”
  羅三更冷冷道:“你不相信我儘管自己去找,找出來了是你本事。”
  “你敢笑我沒本事?”
  “這麼說你很有本事了,那你去找出來啊!”
  “你……”
  馬不留也怒喝道:“別吵了,難道咱們幾個要在這裡先打一架?”
  而花綠顏嬌笑道:“我看東西一定在呂中鋒的身上,沒放在這裡。”
  范仇道:“別在這裡磨蹭了,快到山頂去,或許他們已經得手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花綠顏說:“有道理,殺了呂中鋒,東西自然也就是我們的了,呵呵!”
  眾魔頭說笑著就往外走,李飛大驚,如果被這些老魔頭撞見,現在他們已經不需要他了,很有可能殺了他奪寶。他急忙將所有好漢收回,閃身進入一個已經被洗劫過的石室,閉住呼息,減弱心跳,收斂外放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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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鬼斧神工
  一群老魔頭尋寶心切,搜過的地方已沒興趣再看了,一陣風似地掠了出去。
  李飛松了口氣,本來也想跟出去,卻突然心中一動:呂中鋒請了沙無塵等人來,又不在老巢裡,肯定是去山頂尋寶了,這是很危險的事,以常理而言,應該不會把最重要的東西帶在身上,不如去地道盡頭看一看。
  地道盡頭是一個極厚的鐵門,並且畫了許多符籙之類的東西在上面,估計也是陣法禁制,也不知幾個老魔頭是怎樣打開的,門框最上方同樣寫著“本門禁地擅入者死”八個觸目驚心的紅字。
  門內是一個大得出奇的石室,光明敞亮,象是處於陽光之下。原來壁上四角有發光的瑩石,一端的盡頭正中是一個直徑三米左右的熔岩池,火紅的岩漿冒著氣泡翻滾著,紅光灼灼,與瑩石的白光交錯,便形成了象太陽光的感覺。
  室內有鐵鑄的太師椅、長案、平桌、櫥櫃之類,原本擺了獸鼎、刀劍、觀賞之物,現在擺設全被翻倒在地,值錢的東西已經被拿走了。
  這兒應該是掌門人練功和獨處的地方,如果有什麼重要東西肯定藏在這兒,但剛才幾個老魔頭卻沒有找到那些最重要的東西,那麼有可能還藏在某個特別隱秘的地方。
  可是地面是光滑堅硬的岩石,四周的櫥櫃、字畫之類早已被取下,已經沒有可以藏東西的地方了。
  李飛召出時遷和白勝:“你們兩個看看,這裡面有沒有藏東西的暗格之類?”
  兩人立即開始對地面、石壁、墻角進行搜索,李飛再把其他人都叫出來:“兄弟們給我找,敲遍每一寸墻壁和地面,連頂上也不要漏了,最珍貴的東西一定藏在這兒!”
  包括李飛在內共十二人,人多好辦事,叮叮噹當敲得不亦樂乎,很快就把大部分地方敲過一遍,沒有空洞的聲音,連室內擺設的所有東西都移動了一下,卻沒有任何機關。
  但李飛卻更加懷疑,一般富人都會挖個暗格藏寶物,這麼重要的地方,怎麼會連一個暗格和機關都沒有?主人不設任何機關和暗墻,那是為了麻痺人,是為了隱藏一個更重要的秘密地方。
  最後連時遷和白勝也垂頭喪氣了:“大哥,我們找不出來。”
  沒有暗壁,沒有機關陷阱,沒有陣法,令人無從下手,一般人到此地步都會放棄,堅信這兒不會有其它古怪了。但李飛有時脾氣很犟,不到黃河心不死,到了黃河心還是不死,既然東西沒有被幾個老魔頭拿走,就一定還在裡面!這時他已不僅是為了秘笈和寶物,而是遇見了一個謎題,不把它解開誓不罷休!
  他站在石室中央,壓下心裡的急躁,以最平靜的心態,最冷靜的眼光打量四周。看了一會兒,他發現石壁上四個放著瑩石的地方有一些象符文的圖案,而那個岩漿池邊也分散著部分符文,心裡微有些觸動。
  “公孫道長,你看這些是不是符,是做什麼用的?”
  公孫勝說:“我也不識此符文,或是用來聚光、使光線增強用的。”
  李飛上前,逐一將壁上的瑩石撬下,裝在一個罈子裡,石室內的光線暗了下來,只有那個岩漿池還在發出暗光,但依舊沒有什麼線索出現。
  “這石室內布有陣法嗎?”
  “沒有!”公孫勝很肯定地搖頭,“若有陣法我早已說出。”
  李飛還是不死心:“如果按陣法來看,生門在哪兒,死門在哪兒?”
  “各種陣法生門都不同,若僅是以八卦五行來看,生門就是我們走進來的門,死門便是那個火岩池。”
  李飛眼光落在岩漿池上,這個石室太正常了,唯一不正常的便是這個岩漿池,是本來就有這麼一個熔岩口,還是故意從地下深處引上來的?只是作為采光用,還是另有妙用?
  這兒已經是唯一還有些可疑的地方了,也許秘密就在這個岩漿池內!
  這是一個真的熔岩池,火紅而濃稠的液體微微扭動,不時跳出一兩個氣泡,冒出些煙氣,站在旁邊熱得汗毛都快要焦卷了。
  李飛撕下一小塊布丟下去,立即著火,眨眼化為飛灰。
  神鍛門的人喜歡用鐵,連傢具和棺材都是用鋼鐵鑄造,那麼會不會他們的秘笈也是用鋼鐵鑄成,然後裝在燒不壞的盒子裡,沉在這個岩漿池裡?
  李飛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謬,這些岩漿是直接連通地下熔岩的,絕不可能象水一樣裝在有底的池子裡,否則很快就凝固了,所以不可能有東西沉在下面。
  儘管心裡這樣想,他還是從地上撿了一個最長的鐵錘去池裡攪拌,鐵錘剛伸入,他就像是中了定身法一樣呆住了——他居然沒有感覺到什麼阻力!
  把東西伸進水裡攪拌都會感覺到明顯阻力,按理鐵錘在這濃稠滾沸的熔岩中應該遇到很大的阻力才是,可是現在的感覺是熔岩只有表面薄薄一層,下面是空的!
  下面怎麼可能是空的?這比下面有底更讓人不可思議,但岩漿卻不是假的,鐵錘已經開始變紅,奇燙無比。李飛一鬆手,鐵錘丟了下去,墜落得像在空氣中一樣快,但並沒有聽到有聲音傳來。
  十一個好漢圍過來,但他們從來沒見過這種現象,說不出什麼有用的意見。
  總之這個岩漿池有古怪,並且下面十有八九是空的,任誰也沒膽跳入岩漿池吧?所以秘笈一定在下面!也許下面會很深,但藏東西的人自己也是要進出的,所以必定不會有致命危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飛咬了咬牙,與公孫勝附體,收了其他好漢,使了一道避火符,運集全身靈炁護體,縱身便向岩漿池中跳去。
  萬一判斷錯誤,這就是他最後一次冒險了。
  還好,他只覺一股灼熱迅速從腳下蔓延向頭頂,一瞬間便消失了,又恢復了正常溫度。他也沒感覺到有下降,可是雙腳已經著地,到了另一個石室內,剛才那柄鐵錘就在腳邊,而頭頂上卻沒有熔岩,是實打實的岩石。
  這情形實在詭異,李飛也猜不透,大約是靠了幻陣的作用,但又用了真實的岩漿作為媒介,才做出這種神乎其神的效果,神鍛門的秘笈稱為鬼斧神工,果然不是蓋的!
  這兒又是一個石室,並不是很規則,也遠沒有上面的大,但卻顯得很空曠,因為擺設的東西非常少。正中處放著一個大鐵箱,長近一米,寬和高各有八十公分左右,後面的石桌上擺了些東西,側面有一個洞口不知通往何處,此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李飛小心翼翼前進,走到鐵箱前,沒有急著動手,而是召出時遷和白勝,三人一起尋找機關陷阱。布置這個石室的人心機太可怕了,誰能肯定不會在這最後的地方布一個更大的陷坑?
  鐵箱其實不是鐵做的,而是一種略帶青色的金屬製成,雖然沒有花紋,卻做得非常工整,鎖扣處並沒有上鎖。
  後面的石桌上放了一顆雞蛋大的潔白夜明珠,照得石室內通亮,旁邊是幾個顏色各異的大小珠子,幾件價值連城的玉器、沉香木佛像、玳瑁、獸牙、幾片符文鐵片、怪異光澤的金屬等等;此外還有一把鐵錘,一把連鞘短劍。
  時遷將耳朵貼在箱子上輕輕敲擊著,白勝則在地面細心地觀查,李飛眼光落到石桌的短劍上,走近石桌把短劍拿起來,這柄劍連鞘長約一米,劍首是一個含苞蓮花的樣式,護手和握手象是流雲聚成,鏨有細密紋路,樣式奇古。
  他抽出劍來,不由大吃一驚,眼前三色光華閃爍,這把寶劍居然分成三種截然不同的顏色,剛好三等分,近劍柄的一截是綠色,中段是紅色,劍尖那一截是黃色,三種顏色都光彩奪目,異彩流連,但光芒並不互混,只在自己的範圍內游移。
  李飛大為驚異,他雖然沒有鑄劍的經驗,卻也有一些常識,一把好劍必須千錘百煉,無數遍鍛打除去雜質,內部的碳和稀有元素恰到好處,火候正好,如此等等才能剛柔並濟,不折不崩。如果劍中夾帶了另一種材料,因為硬度不一樣,受到重擊時就有可能折斷了,像這把劍把三種完全不同的奇異材料拼接在一起,怎能受巨力不斷?況且對接處整齊得像是用尺子橫畫而過,太不可思議了。
  所謂世間異物,神兵仙劍,莫非就是指這樣的東西?
  只聽時遷說:“大哥,箱子裡面只裝了很小的東西,應該沒有機關。”
  李飛回劍入鞘,走過來將箱蓋輕輕抬起,裡面只有兩本破舊的古書放在箱底,若大一個箱子就裝了兩本書,空曠得讓人意外——這兩本書不用說就是《鬼斧》和《神工》了!
  李飛伸手去拿,但在快要碰觸時卻停住了,他有一絲不祥的感覺,自己總是造假秘笈騙人,別人何嘗不能造假秘笈騙他?
  還有另一件事讓他起了疑心,神鍛門的歷代掌門人都剝去了肚皮,一定不是巧合,很有可能他們的秘笈是代代相傳紋在肚皮上的,死後就割下來了。李飛雖然不能肯定,但從墓室出來後就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如果箱子裡是一堆人皮,他反而不會覺得奇怪了。神鍛門的秘笈可以是一塊鐵皮、一把鐵錘、幾張人皮,最不可能的就是書,可現在居然是兩本書,這實在是太“假”了!
  時遷和白勝也是一臉疑惑之色,時遷說:“我有一種上當的感覺。”
  白勝也點了點頭:“用一個這麼大的箱了裝一件很小的東西,就象是捕鼠夾子一般,或許是故意引人去拿它。”
  李飛收回了手:“找找看有沒有暗格、暗墻之類。”三人都是有經驗的人,稍一看就發覺四周的墻壁都是原始的,沒有經過加工,也不可能存在暗格。如果有藏東西的地方,只能是在石桌下。李飛往前一推,石桌紋絲不動,白勝從另一邊推過來,也不動;三人合力往右扭轉,“咯咯”聲響個不停,石桌自動移開,下面露出一個洞,裡面有一個鐵箱子,與外面的箱子一模一樣。
  這個設計的人狡猾之極,把珍寶和箱子放在顯眼處,任誰都以為這是最後的藏寶室了,拿了東西就走人,怎想得到石桌下面還有東西?外面那個箱子底的兩本假書,也許涂有致命毒藥,也許會觸發最終的陷阱,幸虧李飛見機得早沒有去碰。
  三人大喜,這個是真貨,肯定不會有機關了,將蓋子打開,裡面有一柄劍和一片微帶弧形的鐵片,鐵片厚約寸許,高約一尺二寸,上面盡是密密麻麻的陽文小字和符號,那些字李飛並不認識。
  李飛將它拿起,入手沉重,略帶暗紅色,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四周邊沿並不整齊,象是從某個大缸上碎裂下來的一塊殘片。他突然一震,想起關於火焰山的傳說,據說火焰山是天上太上老君的八卦爐崩裂一塊掉下來形成,莫非這個傳說是真的?
  天上真有神仙,真有太上老君和八卦爐?不知這個世界的太上老君,跟自己原來世界神話傳說中的太上老君,有什麼聯繫?
  天底下根本沒有《鬼斧》和《神功》兩本秘笈,那是神鍛門欺騙世人的,事實上只有這塊殘片。每一代的掌門人可能都要用它烙一下當成儀式,或是把部分圖案印在身上。當肚皮偶然被人看到時,都是反的字,別人看不出是什麼,而掌門人對著鏡子就可以看清楚,肚皮當拓板,也真虧他們想得出來!
  他再拿起斜放的短劍,發覺與剛才桌子上那把一模一樣,但手一握到劍柄,就感覺到有一股異樣的氣息傳來,就象是劍內有血脈在律動一般,這卻是剛才那把短劍所不具備的特質。
  再將短劍從鞘中抽出,一聲清脆悅耳的吟嘯良久不絕,綠紅黃三色光華閃爍不已,也是與剛才那把劍一樣。但放在一起比較,這把劍的光華卻要靈動活潑得多,就像一個是天生麗質的絕代美女,一個是靠化妝和燈光效果扮出來的明星,不可同日而語。
  李飛雙手各持一劍,互斬在一起,“嚓”的一聲輕響,桌上拿來的劍立即應聲而斷,他再抽出自己配掛的太乙白光劍,也是一碰就斷。
  “哈哈哈,好寶貝,居然放了一把這麼像的假劍在桌上,還好沒上了他的惡當!”
  李飛愛不釋手,細看才發覺劍脊靠近劍柄處有四個小小的古字,卻認不出來是什麼字,一時興起,運集靈炁注入劍中。寶劍自主震顫起來,先是綠光暴盛,迅速向中段紅光撞去,紅光跟著大亮,比綠光更勝數倍,又注入劍尖的黃光之中,寶劍“嗡”的一聲,黃光如柱,衝出寶劍達兩三米,將壁上一塊堅硬的岩石擊碎了一塊。
  李飛大喜,再試一次依舊是這樣,原來這劍的三色光是可以互生的,大約就是木生火、火生土之類,經過互生之後,能量便幾倍地放大了。
  其實這把劍是神鍛門開山祖師所用佩劍,後來一直沒人能使用它,於是作為鎮門之寶藏了起來,沒想到李飛的天星靈炁正好可以激發它,還真是無巧不成書了。
  桌上那一把也不完全是為了騙人才造的,而是神鍛門的某位高手為求突破,仿製鎮門之寶的顛峰之作,但神物利器乃是感應天地之造化而成,豈能夠人為仿製?品質差了這麼多,也不能拿出去丟了祖師爺的臉,所以就被用來當贗品騙人了。它雖然只得其形,也算是難得一見的寶劍了,卻被李飛隨手給喀嚓了。
  這時地面又開始搖晃起來,李飛忙收拾心思,把碎片收入書中,將太上教偽造的兩本假書取出來放在懷裡,石桌上的所有東西都收走了,三色寶劍他非常喜愛,就直接取代原來的寶劍掛在腰帶上了。
  跳下來的地方已經找不到上去的路了,現在只能從那個洞口出去。地洞彎彎曲曲前行,時狹時寬,參差不齊,沒有人工修鑿的痕跡,走了約有五六十米,盡頭處紅光閃爍,熱氣騰騰,居然是一道垂流下來的熔岩瀑布,把整個前進方向給封死了。
  這個會是假的岩漿嗎?
  李飛仔細查看,果然發現石壁上和地上不顯眼的地方有些符文,撿起一塊石頭投過去,“噗”的一聲,濺起幾滴鐵水,熔岩是真的,但後面也像是空的,就與上面池子一樣。他像上次一樣,收了其他人,與公孫勝合體,施了避火符,運起神功護體,硬衝了過去。
  果然,又是一個幻陣,有驚無險就穿過去了。
  眼前豁然開朗,一條鐵水河流從不遠處流過,附近是各種巨大的熔爐、吊裝機械,鍛打器具,後面是依著石崖而建的巨型石屋,大路屋前的空地上遍地是殘缺不全的屍體和折斷的武器——他竟然直接回到了鐵水峽谷。
  那些古怪的“熔岩之門”,不僅是最好的偽裝,還是可以遠距離傳送的單向傳送門!
  “這幾個老魔頭也太狠毒了吧,居然把人家全部給滅口了!”李飛不由嘆了一句,有些不忍心,他雖然與神鍛門無親無故,甚至偷了人家的至寶,洗劫了人家祖宗的陪葬物,卻不支持這種禽獸行徑。
  奇怪了,神鍛門怎麼會這樣不堪一擊,他們的高手和沙無塵等人怎麼還沒回來?如果他們在,不可能完全擋不住幾個老魔頭。
  李飛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神鍛門的人死光了對他只有好處,已經不會有人來追殺他,現在還是先想想怎麼出去,然後在爐前鎮外等青螭來上鉤。可是現在怎麼出得去?只要一邁出鐵水峽谷,就會觸動地焱火魂萬花陣,沒有幾個老魔頭幫他開路,他是絕對沖不出去的。
  他剛向山谷外走去,卻聽見這時後面山上傳來叫喊聲,轉頭望去,只見十個神鍛門弟子飛奔而下,快如星擲丸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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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三轉輪迴
  神鍛門總壇人員都是不留鬍鬚和頭髮的,怕著火,皮膚黑不溜秋好比非洲難民,穿粗麻布短衫,或是圍著皮裙,有的還穿皮靴戴皮手套,人人有一把不離手的鐵錘。外人不容易認出他們的身份高低,但從這十個人飛奔的速度,以及臉上的皺紋,可以知道他們是較高級的弟子。
  李飛暗叫不妙,急忙開始召喚眾好漢。那些人眨眼衝到,見到滿地都是屍體,不由目眥欲裂,咒罵聲中數把鐵錘“嗚嗚”怪嘯著向李飛旋飛而來。
  鐵錘是重兵器,輕者三四十斤,重者達百斤以上,不好御使,但這些世代以鐵錘為工具,時刻不離手的神鍛門弟子,卻將鐵錘使得出神入化,能將鐵錘飛出砸人並旋飛回手中。
  李飛只來得及召出公孫勝、武松和魯智深,幾把鐵錘已經飛到,急忙閃向一邊,避過三把飛錘,寶劍出手連挑,“鐺鐺”兩聲,把接著砸到的兩把錘子撥了出去。倉促之間沒注入靈炁,居然被震得手臂發麻,但三個好漢已向敵人迎去。
  “三轉輪迴劍!”
  神鍛門眾人失聲驚呼,又驚又怒,剎時全紅了眼,有的以飛劍、飛刀向李飛攻擊,有的右手持鐵錘,左手使其它武器飛撲而來。
  武松雙刀翻飛,擋住一人猛攻,一時不見輸贏;魯智深大吼如雷,兩米多長的粗大禪杖使將開來,杖影如山,硬是擋住了兩人;公孫勝掐訣念咒,古銅劍向前一指,一道閃電弧光破空向一人當胸擊去,那人看不清楚,感覺有能量襲來,急忙揮舞鐵錘去擋已經來不及,被當胸擊中,直挺挺摔跌出去。
  這一批人乃是神鍛門聽到總壇被襲,派回來救應的高手,最老的一個叫呂正德,是當今掌門人呂中鋒的叔叔,足可與真人級別的高手一鬥;四個是呂中鋒的兄弟輩,實力與李飛不相上下;另五個是低一輩的,相對來說要差得多,所以連公孫勝一招都擋不住。
  三個好漢一擋,李飛便緩過氣來,手臂上九個大穴的靈炁都注入寶劍中,綠、紅、黃三色光華連閃,劍尖處黃色劍氣衝出足有三四米,光華如柱,“當”的一聲將迎面飛來的雙頭飛刀斬斷。
  神鍛門眾人又是驚呼一聲,他們自己是造兵器的,用的都是絕對好武器,居然就這樣被輕易削斷了!祖師爺的神兵,一向沒人能使得動,竟被這個少年給激發了,直比太陽從西邊升起來還要令他們震驚。
  這時另一人手中急旋的鏈錘出手,帶著一片烏光破空而來,迅如奔雷,有排山倒海之勢;兩側又各有一把鐵錘飛出,重有千均,三人夾擊,配合得天衣無縫。
  李飛抽身急退,避開鏈錘,寶劍又將一把飛錘柄斬斷,但呂正德和兩個高手也衝到了他面前,一刀一劍二錘齊刷刷攻到。李飛雖然有寶劍在手,卻也擋不住三人夾攻,唯有再向谷外方向後退。
  公孫勝與一個中年人和一個少年鬥在一處,稍落於下風,武松和魯智深也頂不住其他人,險象環生。
  偏在這時,後面喊殺聲震天,從路上進來的群雄不知怎麼也在這時殺到了,李飛變成了夾在神鍛門與群雄之間的那位。
  “三轉輪迴劍!原來被他得手了!”不知誰喊了一句,而知道這柄劍的人顯然不少,立即像一群餓狼般衝過來。
  李飛不知道這幫散修和邪魔外道怎麼突然殺到這兒了,要麼是幾個老魔頭破壞了地焱火魂萬花陣的中樞機構,道路已經打通了;要麼就是群雄之中還有高人隱身其中,指點他們殺了進來。
  第二種可能性是很大的,比如青螭就有可能在他們之中,如果青螭現在出手殺他,而太上教的高手還沒到,那麼他必死無疑!與太上教的約定地點是在爐前鎮,所以他未必會來這兒,就算是他到了,在沒有確定青螭的身份前也未必會出手。等到確定時,恐怕李飛的命已經沒了,所以不能與這些人混戰,必須逃出去。
  只是現在他被神鍛門和群雄夾攻,哪裡還能逃得掉?
  就在他心念一轉之際,呂正德和兩個高手又已殺到;群雄如潮水般從後面涌來,離他只有數十米了。狗急跳墻,人急拼命,李飛不退反進,雙手握劍,兩邊手中共十八個穴道的靈炁都注入劍中,大吼一聲,一劍橫掃過去。
  三色光華耀如日輪,黃色劍氣暴長七八米,有如一道匹練般橫掃過去,首當其衝的神鍛門弟子忙以鐵錘來擋,“當”的一聲,整個錘頭被切成兩半,劍光掃過他的身體繼續前進;呂正德早在見勢不妙時向後倒縱出去,總算是勉強躲過劍氣,胸口衣服片片破碎,血流如注汩汩迸射;左邊那人大驚失色,忙以弧月刀和鐵錘硬擋,又是一聲脆響,一截鍾頭,半截手臂連著弧月刀掉落下來。
  最先中劍的人這時才倒了下去,身體斷成兩截,如鐘如磬的劍嘯聲也到此時才傳出來。
  在場所有人幾乎都被鎮住了,一劍六截,神鍛門元老級的人物都擋不住,這是什麼樣的神劍?
  李飛揮劍大吼:“誰敢過來試試,擋我者死!”
  眾人果然都僵了一下,收住了腳步,誰有信心能讓自己的兵器和身體擋得住這驚世一劍?
  但後面還有大量人馬涌來,許多人大叫:“殺了他,寶物都被他拿去了!”“三轉輪迴劍在他手裡,《鬼斧》、《神工》也一定在他手裡。”
  這一喊可不得了,少說也有上百道各種各樣的攻擊波朝李飛打去,密如飛蝗,遮天蔽地。這些人個個都是狠角色,其中還不乏高手,李飛就算是三頭六臂也未必能擋得過來。
  李飛也沒想去被動抵擋,揮劍亂舞直向前衝:“兄弟們風緊,扯呼!”
  神鍛門的人對於這把劍的畏懼更甚群雄,包括呂正德在內都不敢正面對抗,並且群雄的法術法寶攻擊也把他們籠罩在內,只能邊擋邊退,李飛如一頭瘋虎般衝過他們身旁,反向老君峰跑去。
  公孫勝借機直接附到他身上,武松和魯智深則應聲化為一道光回到了書中。
  李飛不知道護山陣法是不是還在,不敢騰空,而後面有近千個黑道梟雄和邪魔外道,包括青螭也有可能在內,他是不敢往那邊衝的,只能往這邊突破了——剛才呂正德等人是從這兒跑下來的,這個方向應該不會有危險。
  果然,並沒有任何陣法傚果被觸發,只是後面神鍛門和群雄緊跟著追來,黑壓壓漫山遍野都是。
  李飛頭皮發麻,自己長得也不算太帥,可從來沒被這麼多人追過,當下無暇多想,只是奮起全力往山上狂奔。好在神鍛門的人與群雄先打了起來,幫他阻了一阻,這才得以安然逃遠。可憐神鍛門七八個年輕弟子毫無反擊之力就倒下了,五個高手也僅支持了兩分鐘,就被無數彩光淹沒撕碎。
  近千個普通軍人一齊衝殺就能令人驚心動魄,近千個武林高手和修道界中人一齊衝殺,簡直就是人擋殺人、神擋殺神的架勢!
  李飛都不敢再向後看一眼,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山上跑,後面的人中輕功好的已經漸漸追了上來,大量飛劍、法寶向他攻擊,他所過之處如同中了炸彈,碎石崩發。幸好大家都不敢騰空,只憑兩隻腳,山勢險惡,怪石林立,地面還時不時有火焰岩漿噴出,是個躲貓貓的好地方,他靠了龍雲道袍的防護效果,暫時還沒被人傷到。
  不一會兒李飛已經接近了山頂,山頂上轟隆隆往外冒著火舌和黑煙,地面也在不停震顫,顯然並不是好去處。可是追他的人已經散開兜了過來,大量法力法寶在他身邊穿梭,他除了往火山口跑,已經沒有退路了。
  可是往火山口走還能有生路麼?
  李飛心急之下,見前面有一個大洞穴,急忙往洞內鑽去,在空曠的地方他絕對無法與這些人鬥,而守在洞內,憑著手上的寶劍,卻可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他一鑽進去,追他的人立即把洞口堵死,大量飛刀、飛劍、法寶向洞內轟去。
  李飛取出弓來,往外射了幾箭,可是人太多了,射死一兩個也不起作用,只能往裡面退。想不到這洞卻很深,裡面還有陣陣熱風吹出來,如果不是通到其它洞穴,就是通往火山口內。或許另一頭可能有出口,正好可以擺脫追兵,他也不理外面的人,只向洞內深處鑽去。
  洞穴時寬時窄,但都比較光滑,可以輕鬆通過,越往前跑,溫度越高,並且有持續不斷的震動和怪嘯聲傳來,像是某種怪獸在吼叫,又像是有很多人在打鬥。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火焰和熱風吹過孔洞產生的聲音。
  李飛再次施了避火符,再加上冰魄珠放在胸口,倒不覺得難受。
  越往前異響越大,聲音已經聽得清清楚楚,竟然真的有怪獸在吼叫,並有許多人在高呼酣戰,劍嘯之聲不絕,地面時不時劇烈震動。
  李飛突然明白了,多次地面震動,並不是地震或火山爆發,而是這火山口內真的有一隻怪獸在興風作浪。如果任由它猖狂下去,很可能會引發火山的大面積爆發,那麼鐵水峽谷就可能被淹沒,神鍛門的基業全完了。所以呂中巧只能集中所有高手,並請來沙無塵等太上教的高手助戰,想把怪獸殺了,因此鐵水峽谷內才幾乎沒有高手,讓李飛和幾個老魔頭得以橫衝直撞。
  百里志在信中說沙無塵等人前來並不止是為了訂購武器,看來就是為這事。卻不知是太上教還是神鍛門內有叛徒,把消息放了出去,故意造謠說有寶物現世,召來江湖人物衝擊神鍛門,這可是絕無僅有的攻破鐵水峽谷的機會了。如果不是發生這樣的大事,李飛和一群老魔頭也是沒有機會衝進來的。
  那麼會是什麼怪獸讓神鍛門的人這麼緊張呢,難道是傳說中千年前的火龍又復活了?
  龍,本是傳說中的神獸,雖眾說紛紜,並有大量史料記載現世,但現代人都沒有見過,李飛一直是抱懷疑態度的。傳說中的龍,大多是出現在水中,百年難得一出,而出現在火中的龍,則是一百條龍中也未必有一條,萬年難得一出。
  難道易知天說的火龍降世的傳說是真的?還有太上老君八卦爐崩塌掉落人間形成火焰山也是真的?現在藏在他身上的那塊殘片,就像是鼎爐中碎裂的一片啊!
  李飛有些哭笑不得,原本以為都是傳說的東西,現在好像都變成現實了,似乎他不小心就一腳踏進了神話的傳說中。
  他心中好奇之極,快速向前跑去,大約有一兩百米,終於到了出口處,這兒果然在發生著驚天動地的戰鬥。
  洞口外是一個較為平坦的平台,中間有一個奇大無比的巨坑,烈焰滾滾衝起,火中一條蛇狀巨獸若隱若現,掀起滔天火焰往四周攻擊,神鍛門有數百人,包括沙無塵等人在內,都躲在四周以飛劍和遠程武器進行攻擊。
  在巨坑的四周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井洞,時不時地噴出火焰來,特別是火中的巨獸發出攻擊的時候,巨坑和大小井洞中就有火舌高竄,烈焰滾滾。原來這兒就是老君峰火山口的內部,那個巨坑就是火山噴發的地方,無數大小洞穴也是岩漿衝擊時形成的。
  戰鬥顯然已經進行了許久,地上躺了不少焦屍,無數飛劍、飛錘向火中巨獸攻去,密如飛蝗穿梭,但卻收不到什麼效果。偶有些法術攻擊臨體,但無論是閃電、巨石、風刀都如泥牛入海,毫無用處,在這種地方,火系、水系、木系的攻擊不但沒有用處,反而會助長火勢。
  縱觀全場,僅有沙無塵和七八個高手的攻擊能稍稍起到壓製作用。
  火中的巨獸下半身藏在巨坑中看不清全貌,只能看到蛇狀的身軀大如圓桌,鱗甲血紅,往外噴火攻擊時露出頭來,其頭如龍狀,但沒有長龍角,大約真的是某種變異的火龍。
  猛見火龍頭部探出火焰十米有餘,繞到一塊巨石側面,張開巨口噴出一股火焰,“轟——”的一聲,青白火焰籠罩方圓十米之內,巨石後面躲著的五六個人逃避不及,在火中蹦了幾下就倒地變成黑碳,其中還有兩個是沙無塵的弟子。
  四周眾人趁機狂攻,但是火龍全身堅甲,無視大部分攻擊,僅有少數幾人的寶劍在龍鱗上留下劃痕。沙無塵見兩個心愛的弟子慘死,怒發沖天,一劍直奔火龍左眼,黃光劍氣濛濛,竟將火龍身邊的火焰壓得倒卷回去。
  火龍及時閉眼,並立即往回縮,寶劍斬在它眼角邊,將一片細鱗斬破,但也僅此而己。火龍負痛,迅速縮回火中,發出了一聲憤怒的鳴嘯,震得整個地下空間“嗡嗡”鳴響。
  只聽塵無聲說:“這妖孽的鱗甲太硬,我們不可能傷得了它,還是先退吧!”
  另有個聲音說:“沙道兄說得對。掌門人,總壇已被外敵攻入,還是先回救總壇要緊!”
  呂中鋒卻心有不甘,大吼道:“不可功虧一簣,我們好不容易才把它引出來,若讓它回去便再也沒有機會了。一定要把它引離火坑,使用天羅地網……”
  一個蒼老的聲音怒罵道:“閉嘴,妖龍通人性,讓你說出來了它哪裡還肯出來!”
  這人居然敢直斥掌門人,其身份之崇高可想而知,說話之際他已經從藏身處走出來,一步一步向巨坑中的火龍走去。
  眾人大聲驚呼,有稱他師伯祖的,有稱他老祖宗的,原來已是神鍛門中輩分最高、年紀最老的一個。李飛伏在洞口望去,這人老得滿臉只有皺紋,幾乎看不到眼睛嘴巴,只在腰間圍了一塊異獸皮革,全身漆黑如鐵,排骨累累,彎腰駝背,手持一柄巨大鐵錘。
  火龍並沒有立即再行攻擊,李飛也看出奧妙來了:第一,它自然不肯離開中央的巨坑,那是它的巢穴;第二,它全力噴一次火後,要醞釀一會兒才能噴第二次,也不是完全沒有弱點的。
  老頭每走一步,氣勢就增加一分,全身骨節“咯咯”作響,彎曲的脊背挺了起來,臉上的皺紋也散開了。只不過眨眼之間,他不僅高了尺許,身上也出現了大量肌肉,從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變成了一個高大強壯的怒目金剛,神威凜凜,氣吞宇宙。
  神鍛門眾人悲呼:“老祖宗,不可!”
  老頭已不再往前走了,作出舉錘欲砸之勢,散出沛然不可低御之氣勢,口中也發出了沉悶而浩大的長嘯聲。
  居然有人敢站出來向它挑戰,火龍似乎被激怒了,頭再度探出來,一股烈焰噴過來,將老頭整個淹沒了。
  在眾人驚呼聲中,老頭全身通紅,有如一尊鐵人被燒紅,但卻屹立不倒,依舊發出怪嘯聲,似乎在嘲笑火龍的攻擊毫無作用。
  火龍大怒,縮回火中長吸一口氣,又再次衝出噴火,然而老頭還是直立不倒,身軀已經不像是血肉組成。
  李飛看得驚心動魄,也被這老頭的勇氣折服,火龍殺不了,總壇又被人攻破,刻不容緩需要回救,他是抱著必死之心,以神鍛門的某種奇功強行支撐著,要把火龍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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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龍血玄黃
  說來話長,其實李飛到達這兒也就一兩分鐘時間,後面追他的人也到了,直迫身後,數十件武器和法寶砸了過來。李飛急忙抽劍揮擋,三色彩光疾閃,斬斷兩把飛劍,磕飛幾件攻擊型法寶,但也被震得向後退去。
  這時火龍也被老頭激怒了,竄出火坑張牙舞爪向他撲去,這一次,它離開火坑的距離遠遠大於之前任何一次。原來它雖然是條龍,卻不是正常比例的龍,身體直徑近兩米,總長度卻才十幾米,頭和身體之間有些怪異,兩隻爪的位置也不太正常,並且像是後爪而不是前爪。
  要說它不是龍,它確實是龍;要說它是龍,它又不完全是龍,更像是一條龍的後半截被砍下來後,又長出龍頭來的怪物。
  呂中巧趁機暴喝一聲:“放!”
  分布在四周的神鍛門弟子同時揚手打出了一條細細銀光,縱橫交錯,交叉成網,幾乎覆蓋了整個地下空間,特別是火龍的身體附近更是密如魚網,把它整個給罩住了。
  火龍發覺中計已經太遲,咆哮著拼命掙扎,有些人扯不住絲索被甩飛出去,砸在石壁上或掉進冒火的井洞內,“天羅地網”出現了一些破綻。但大多數人反應迅速,或走步換位把繩網絞在一起,或把繩頭纏在巨石上,火龍還是被困住了。
  這邊李飛憑著寶劍連連格擋,可是涌來的人實在太多,能先追到這兒的都是好手,他哪裡能頂得住?只能一邊擋一邊後退,一直退出洞外。
  神鍛門和太上教的人剛困住火龍,猛然見到李飛手持三轉輪迴劍衝出來,不由驚呼一聲,許多人連手上也忘了使力。火龍卻在這時更加狂暴,一聲驚天動地般的狂嘯,地動山搖,烈火漫天,龍頭一甩,將幾十個拉繩網的人拋砸在石壁上,許多纏住繩頭的巨石也被拉倒勒斷。
  龍頭脫困而出,回首又是一次吐息,火柱橫掃,把數十人燒成焦碳,天羅地網已破損一半以上。
  令李飛想不到的是,火龍像是與他有殺父之仇一樣,怒吼著向他衝來,巨口箕張,獠牙如戟,儘管這時沒有吐出火來,但它噴出的氣息已經熱得能令人衣服著火。若是被它一口咬中,不被利齒咬成幾截,也要被囫圇吞下去。
  李飛大驚,瞬間提升全力,雙手十八個穴道的靈炁盡數注入寶劍中,綠、紅二色光華一閃變成近十米長的黃色劍氣,一劍斜斬過去。
  燦爛的劍氣光華綻放,熊熊烈焰也為之失色,似乎連空間都被劈開了!無論是神鍛門的人、太上教的人,還是追著他而來的散修都停了腳步,屏住了呼吸。
  火龍也露出驚懼之色,急忙奮力後挫,但撲擊之勢過猛已無法收住,劍光從它嘴邊掠過,鏗然有聲,火花四射,數根獠牙被斬斷,一邊嘴角被斬裂,金黃色的龍血順著劍光飛灑。
  “嗷——”火龍發出一聲怒吼,被徹底激怒了,一隻巨爪立即抓了下來。
  李飛剛全力斬出一劍,已來不及蓄力,一邊急退,一邊揮劍抵擋,“錚”的一聲,又是火花四濺,由於寶劍的能量沒有激發出來,不但沒斬斷它的爪子,反而被震得險些脫手飛出。龍爪的兩個小爪子夾住寶劍,將他連人帶劍拋飛上十幾米高空,龍口大張,向他吞去。
  這情形,像是有人習慣把花生米拋上空中,再用嘴去接著一樣。
  李飛往下望去,只見一張滿是利齒獠牙的巨口噬來,嘴裡似乎還有騰騰烈焰,不由魂飛魄散。它的嘴裡是能產生熊熊烈火的地方,被吞進去,無異於跳向高溫的熔爐!可是他身在空中無處借力,這一瞬間又哪裡有辦法橫移開,躲開它的撲擊?
  人到絕境,往往會爆發出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潛力,激發出比平常強十倍的力量來。
  此時李飛孤注一擲,剎那之間連他自己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全身一百零八個大穴同時暴跳,所有靈炁都自動涌往雙手,三轉輪迴劍亮如烈日出雲,令人不敢逼視,整個地下空間都變成了黃色。
  天夢神功,終於在這時第一次完全暴發出了所有能量!
  火龍驚覺時已經太遲了,李飛剛掉到了它嘴裡,唯一的辦法就是全力咬去,把這個可惡的小子咬碎。
  李飛揮劍在身周輪了一圈,幾乎把所有龍牙都斬斷了,一不做二不休,在斷牙處一蹬腳,頭下腳上朝龍嘴內衝去,黃光燭天的寶劍揮舞護著頭頂,象一把巨大的絞肉鑽頭朝下絞去。
  眾人見他連人帶劍沒入龍口內,也不知生死如何,一個個都呆如木雞。一個奇異的少年,居然手持神鍛門從不示人的鎮派之寶,催發了數百年來無人能用的寶劍,發出了令天地變色的劍光,可是隻如流星般一閃就消失了。
  是驚慕?是同情?還是惋惜?
  但顯然這個神奇小子還沒有死,火龍極力掙扎,將所有縛在身上的銀色繩索扯開,又死傷了許多人。它急急向火山口的巨坑衝去,嘴巴張大卻已發不出聲音。
  但“天羅地網”乃是神鍛門數年來傾盡心血為捕殺火龍而設計,其中就包括了封鎖它的退路,所以巨坑之上早已橫拉了許多銀索,將它的退路攔住了。
  火龍一撞不能通過,嘴裡又痛不可忍,已無暇用爪撕扯繩網,調頭朝另一個直徑有五六米的井洞逃去,它必須立即吸入大量火焰來殺死嘴裡的敵人。
  但就在這時,龍脖子處的鱗甲卻開始碎散了,並且從前往後快速蔓延。除了腹部外,幾乎每一片鱗甲都碎裂開來,金黃色的血液噴薄而出,一落地就化為紅光消失,只在兩三次呼吸之際,火龍的前半截就碎掉了三四米。
  龍身依舊狂甩著,去勢不衰向那個大洞中落去,就在這時李飛揮灑著耀眼的劍光從龍身內飛躍出來,站在洞邊的平台上,居然全身零件都在。
  原來龍嘴內並沒有料想中那麼熱,更沒有火焰,只是一種帶著硫磺味的古怪氣體而已,這種氣體離開它的嘴後接觸空氣才會變成火焰。它的肚子還是血肉做的,並且從裡面切割它的鱗甲,要比從外面切割容易得多。
  血肉之軀,又怎能經得起這把無堅不摧的寶劍的狂削?
  眾人都呆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一條數百個高手都無可奈何的巨獸,就被他用這種古怪的方式給整死了。除了熊熊噴火聲,火山口內靜如無人之地。
  李飛身體突然一晃,急忙以寶劍支地,只覺全身虛脫,疲累欲死,靈竅內沒有了任何靈炁,但各個穴道內的靈炁還在,公孫勝的靈體依然附在身上。也就是所有靈炁離開了靈竅,全部被封到穴道內了,像現在這種古怪現象從來沒有出現過,也不知是福是禍。
  神鍛門和太上教的人都從藏身處出來,所有眼睛死死盯在三轉輪迴劍上。寶劍上沾滿了金黃色的龍血,更顯出了異樣的神采。
  另一邊,從山洞裡鑽出來的邪魔外道也有一二百人,都向李飛逼過來,後面還泉涌般不停冒出人來。
  李飛靈機一動,勉力打起精神,不等他們開口就搶著說:“神鍛門的弟子聽著,這把劍是鎮派之寶,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在誰的手裡,所有人都得聽他的話。寶劍屠龍,再現神兵之輝煌,神劍認主,舍我其誰?你們都要聽我的話,否則就是違背了你們的幫規戒律,就是否認了你們的信仰宗旨……”
  神鍛門的人都愣住了,這把劍確實是他們至高無上的信物,持有者可以命令任何弟子,當初也沒有說持劍者是誰才有效,誰曾想過鎮派寶劍會有一天落到外人手中?
  李飛正要笑出來,讓所有人不敢相信的事又出現了,“當啷”一聲,沾滿龍血的三轉輪迴劍毫無徵兆地斷成了三截。
  他舉著三分之一的綠色劍身,徹底傻眼了。
  神劍居然也會斷掉?這也太誇張了吧!老天爺啊,什麼時候不斷,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斷了!
  那個引出火龍的老頭居然還在,喃喃說道:“碎首存尾,千年重現,神劍有靈,主歿劍殞,天意啊,天意啊……”
  話音還在,人已化為一股清氣,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兒,消失得無影無蹤。也許他早在火龍朝自己噴火時就已經死了,只是一身功力和魂魄還維持著體形,現在終於可以暝目了。
  訛詐神鍛門不成,反把寶劍弄斷了,神鍛門豈能饒過他?李飛頭皮發麻,寶劍在他手中,所以眾人都已經知道秘笈也在他手裡,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現在他成了所有人的捕殺對象了。更糟糕的是現在他使不上力氣,可以倚仗的寶劍也斷了,在場隨便出來一個他都打不過,逃也沒處逃去。
  他立即改成了笑臉,對神鍛門的人拱了拱手:“我說神鍛門的各位老大,要不是我幫你們殺了火龍,你們所有人都要完蛋了,應該感謝我才對……我雖然不告而取拿了你們的劍,可是也是為了你們好,你們說是不是?”
  神鍛門的人瞪著憤怒的眼睛向前逼進,殺氣騰騰。太上教和眾散修也是一個樣,似乎他李飛已經變成天下第一號大魔頭了。
  李飛突然明白了,不僅是寶劍和秘笈的問題,剛才他使出來的功法太可怕了,而自己卻沒有任何背景,沒有任何靠山,所以不論是正是邪都不容他再活下去,要把他扼殺在搖籃之中。
  今天,不論他交不交出秘笈,都得死!
  李飛氣得七竅內煙,朝神鍛門的人一指,衝眾散修大吼道:“《鬼斧》、《神工》就在我身上,神鍛門的所有寶藏都在我的如意袋內。你們幫我殺了他們,我就把秘笈和寶藏給你們,否則我往火坑下一跳,誰都得不到秘笈!”
  眾散修果然把眼光轉向了神鍛門的人,雙方相距約三十米停了下來。
  這兒像是個大井台,神鍛門和太上教的人占了整個環形台的大部分,分兩側把散修們逼在一個錐角,李飛處於圓心處,一邊是巨大的火山口,一邊是火龍掉下去的大洞。
  散修群雄源源不斷趕到,人數上已占了優勢,但總體實力可能還不如兩派人馬;而兩派人馬與火龍劇鬥多時,傷損嚴重,也好不到哪兒去。
  李飛趕緊又火上添油道:“誰是最後贏家,我身上的所有寶物就歸誰!你們誰殺誰我不管,只要誰敢靠近我三丈之內,誰敢向我攻擊,我就立即跳下去,反正我已經活不成了。”說著退後兩步,一隻腳已經半懸空,只要一晃就會跌下去。由於火龍被殺,火山口和所有井洞內的火焰都小了很多,溫度也降低了不少,但下面還有岩漿,就算是鐵人掉下去也會變成鐵水。
  沙無塵寶劍在身邊飛舞鳴嘯,高聲道:“誰敢動手?你們這幫邪魔外道,竟敢攻破鐵水峽谷,還敢殺到這兒來,當真是無法無天了!現在立即退去,本教一概不予追究,否則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本教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一下果然鎮住了大多數人,太上教多年積威非同小可,誰敢惹其鋒芒?
  李飛說:“別聽他胡說,現在就算你們不出手,他們照樣不會放過你們!難道這些年來你們被他們欺負得還不夠麼?人人生來平等,為什麼我們要受他們的壓迫與統治?從現在開始,我們不怕太上教,不怕一教三宗五門!殺光他們,奪了他們的寶劍和法寶,我身上所有的寶物也送給你們,從此以後,誰敢欺負我們,誰就得死!”
  眾人如海嘯般狂呼:“說得好,我也再也不怕了,殺光他們!”“滅了神鍛門!”“殺光太上教的道士!”
  在場的都是桀驁不馴之輩,受各大門派的壓製也確實夠久夠慘了,這下被李飛一挑撥,大多數人都熱血沸騰起來。平時人少力弱沒辦法,何曾有過這麼多散修集中到一起,有與太上教叫板的機會?許多人已經大吼著出手,大片攻擊波朝神鍛門和太上教的人轟去。
  雙方大打出手,滿天滿地都是彩光異嘯,劍氣沖天,殺聲震地,也分不清誰被誰殺了。
  但是站在中間的李飛,以及身邊方圓十幾米內卻安靜之極,沒有一個人朝他出手,包括神鍛門和太上教的人,因為李飛身上的秘笈和寶物實在太重要了。
  被壓迫已久的散修們暴發出來,悍勇異常,居然占了上風,打得兩派向後退去。在這種多人混戰中,個別高手已經很難發揮出威力,而散修的數量已超過了兩派人馬一倍以上。散修們士氣大振,越戰越勇,轉眼之間殺了神鍛門上百人,太上教也死了三個高手,居然出現一面倒的形勢,真是令人始料不及。
  李飛暗暗叫苦,要是這幫人勝了,他真要交出秘笈和寶物麼?他本來是希望搞個兩敗俱傷,趁機逃走的……
  這時正中大洞窟上方突然落下許多人來,其中一人大喝道:“魔崽子們,你們中計了,明宵宗、幽玄宗精英在此,今日定要把你們一網打盡!”
  喊話的居然是明宵宗的幻無道人,上面的人象冰雹一樣落下,全是明宵宗和幽玄宗的人,之前聚集在爐前鎮的兩派人馬全到了。
  李飛也糊塗了,難道是各大門派設計要借機除掉這些散修?看樣子又不像,否則不會讓鐵水峽谷被散修們攻破,剛才沙無塵和呂中鋒見到群雄時也不會露出又驚又怒的表情。
  對了,一定是明宵、幽玄二宗怕神鍛門被滅門、沙無塵等十八個高手慘死,他們坐視不理,無法向太上教交待,這才出手相助。有他們加入,則散修必敗無疑,這樣他們就變成了神鍛門的救命恩人,日後得到的好處可想而知。
  在爐前鎮時,因畏懼幾個老魔頭,他們見死不救;現在見幾個老魔頭不在,有利可圖,立即又說成是故意放敵人進來,聚而殲之了——這些人簡直無恥之極!
  儘管他們很無恥,但卻不能不承認他們來得真是時候,也不能不承認他們實力不俗,有了他們加入,一教二宗一門已占了絕對優勢。
  這絕對是一場混戰,但依舊沒人敢向李飛攻擊,亂戰之中卻有一塊安全區,站著個虛弱的人,實在是古怪之極。
  李飛也暗覺奇怪,那些老魔頭比他更早一步上山,怎麼到這個時候還不現身,他們都到哪兒去了?要是等眾散修被殺光……難道今天真的要死在火山口內,弄個屍骨無存?
  還真是巧,李飛剛想到幾個老魔頭,就聽得“桀桀”怪笑聲,如金屬摩擦般往眾人耳內鑽去,把上千人戰鬥的聲音都壓住了,赫然是范仇的聲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小兔崽子,你們高興得太早了!”
  羅三更陰陰的聲音接著響起:“好個名門正派,果然是好樣的,幽玄宗今日不滅,更待何時?”
  場中各大門派的人大驚,他們很清楚這幾個老魔頭的實力,他們一加入,勝負之數便又要逆轉了,今天的事一波三折,誰都沒料到會鬧成這樣。
  隨著怪笑聲,七條人影從洞穴中射出,沒入混戰的人群中,各大派的人立即大片倒下,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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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魔高一丈
  沙無塵憑著一把黃沙劍,與僅余的七個高手敵住了馬不留和范仇,已經顯得很吃力。馬不留的馬交獸頗具攻擊力,不僅能噴出團團黑煙燻人,迷人眼目,還能噴出雷暴傷人,飛空撲擊助戰,一般的飛劍卻傷不了它,竟能當一個高手用。
  宗德妖僧掐動訣印,紅蓮業火狂躥亂飛,與另一個不知名的魔頭殺得神鍛門的人抱頭鼠竄,只有死傷的份。
  羅三更直撲幽玄宗而去,大量僵屍蹦跳著出來攔截,幽魂們則噴出幽冥鬼氣或黑色氣箭,也有少數會施法的,都是煞氣逼人,鬼氣森森。這些攻擊如果對付別人可能有很大的優勢,可是對上這位曾經是幽玄宗的高手,卻像是關公面前舞大刀了。
  只見他掐訣使了個法術,僵屍與幽魂立即退避不已,能令人致暈的煞氣、鬼氣一近身就煙消雲散,他雙手各發出一道白光,所到之處幾乎沒有一合之敵,盡數被斬成兩段。符古天帶著幾個高手合在一起,才勉強攔住了他。
  這一邊花綠顏只管往明宵宗人多的地方鑽,毒煙、毒沙、毒蟲層出不窮,將明宵宗弟子大片放倒。他們氣功確實利害,可是反震出去的青煙毒沙,卻大多數濺到了本派修為低的人身上,反而增加了毒物的殺傷力。
  這一場混戰各方被誤傷的都很多,但死得最多的還是二宗一門的人,由於他們的高手被幾個老魔頭牽制住,眾散修全力反擊,幾乎把他們零散的人殺了個精光。
  呂中鋒見勢不妙,大吼道:“撤!本門弟子全部撤退,能逃出一個是一個!”
  這一喊就像是炸鍋了,原本就已無心戀戰的各派人馬立即大亂,都想往外逃,然而散修們占了大多數,已經差不多把他們都圍在中間了。想逃,沒那麼容易!
  至此,太上教只剩四個人,沙無塵重傷;神鍛門不足五十人,重傷的占了一大半;明宵宗剩二十多人,“明宵三士”都已死了,幻無少了一隻手;幽玄宗不足三十人,符古天手下精英幾近全失,所有人合在一起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了。
  李飛轉頭四顧之際,突然見到阿奴從之前他通過的洞穴進來,顯然她是跟在眾散修的最後面進來的。她不知為什麼會發生這樣大的混戰,有些茫然,但一掃視之後,見到李飛獨處中央,立即避開混戰的人群向李飛衝來。
  李飛暗暗叫苦,本來已經無計可施了,這下要是有人把阿奴抓住逼迫他,該如何是好?
  他的擔心不是多餘的,大多數人都沒有注意到她,但有兩個人影卻突然朝她夾擊,只一下就擒住了她,並且向李飛走來。這兩個人是一對夫婦,李飛在客棧中見過,好像被稱為“常山雙煞”,並沒有多大名氣。
  兩人夾著阿奴走進了李飛的“禁區”,美艷女子道:“我知道她是你的夫人,小夫妻恩愛得緊,你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卻不能不要她的命吧,快把秘笈交出來!”
  阿奴兩邊脈門被扣住,渾身無力,搖頭道:“不要管我,救姐姐要緊!”
  李飛心中一痛,現在阿奴已經是他的妻子,對他一往情深,他又怎能不顧她生死?他苦笑道:“我願意拿秘笈跟你換,可是他們同意麼?就算我給了你,你也不能帶走。”
  李飛這邊一直是焦點所在,一有變故,各處不死不休的戰鬥居然停了下來,幾個老魔頭也往這邊走來。
  馬不留道:“常山雙煞居然敢跟我們搶寶物,這年頭真是……”他說話之間從一個人的身邊走過,那人就是被李飛偷了珠子的暴發戶,想不到他命還大得很,到這時都沒有死。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暴發戶的彎刀突然閃電出手,從馬不留的後腰處刺了進去,一刺即收,兔子似地蹦了出去。
  與此同時,曾經在天下第一熱客棧中賣唱的女子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把毒針近距離射進了花綠顏的前胸。花綠顏的五彩披風護得了後面和側面,卻沒有護住身前,更沒想到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出手,從正面傷了她。
  她急忙往口中塞入好幾把藥丸,但玩毒的大行家這次似乎遇到對手了,一張嫩臉已經變成青黑色,眼看離死不遠。
  青陽子突然打出一束青光,沒入宗德的後背,宗德身上的蓮花金光立即消散了。
  拉二胡的老頭手中一道白光射出,從羅三更的喉嚨處掠過,竟是二胡的絲弦!
  “無影……殺手!”羅三更以手按住喉嚨,鮮血已經狂飆而出,滿臉的驚詫與難以置信。
  李飛也不由渾身發冷,無影殺手,是無影門的頂級殺手,一出現就是好幾個,那麼青螭一定也到場了,他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嗎?這一切顯然是青螭的安排,否則他根本偷不到冰魄珠子。
  到底是他安排了誘餌釣金鰲,還是無影門安了香餌釣大魚?
  幾個老魔頭或死或重傷,場面大為混亂,常山雙煞也不由把眼光掃了過去。李飛休息了這麼一會兒,力氣已經恢復不少,見機不可失,手中斷劍立即向男煞擲去,同時飛衝上前,右手雙龍戲珠取女煞的雙目,左手去奪阿奴。
  兩隻手指上已經集中了大量靈炁,以常山雙煞這樣的小角色來說,就算不被震飛,也必定要驚慌躲閃,李飛還是有很大把握搶到阿奴的。
  豈料男煞手中突然出現一隻虎爪似的兵器,“當”的一聲把斷劍磕飛;而女煞只是輕描淡寫地一揮手,李飛這條手臂就象是被雷擊了一般,瞬間就麻木了。緊接著女煞丟開阿奴,左手扣住了李飛的脈門,右手一把寒光四射的短劍抵在他心臟部位。
  火山腹內還有近百個各大派弟子,三四百個散修,被眼前接連發生的變故給弄糊塗了,但李飛這個焦點人物始終沒變,爭的就是他,可是這下他落到常山雙煞手裡了,眾人哪裡還能忍得住?不論敵我都往這邊逼來,幾個受了重創垂死的老魔頭已經無人理會。
  男煞道:“各位同道聽我一言,事實上老君峰並沒有出現什麼寶物,而是這條千年前的火龍尾修出形體再次現世,神鍛門只是為了渡過這個危機才大動干戈。你們都受了妙意門的蠱惑,這幾個老魔頭也早已被妙意門收買,目的是為了滅掉神鍛門,挑起天下大亂……”
  有人大喝道:“你是誰,你不是常山雙煞。”
  男煞道:“我們確實不是常山雙煞,而是無影殺手,從今日起,本門將正式與妙意門決裂,在場諸位恐怕都有親友不明不白死在這個大陰謀中,該找誰報仇應該也清楚了吧?”
  在他說話之際,暴發戶、賣喝父女,青陽子以及一個面目平凡的人都站到了他身側,現在變成了無影門的實力占了絕對上風。
  數個聲音問道:“那麼這小子身上的秘笈怎麼辦?”
  男煞說:“他身上根本沒有秘笈,事實上他是本門叛徒,被妙意門的桃花使者收買,到此挑起混亂。他若真的得到秘笈和寶藏,早就有多遠逃多遠了,還會跑到這兒來湊熱鬧?他若是得到真的三轉輪迴劍,怎會突然斷了,這一切全是騙局,諸位朋友莫要再執迷不悟了。”
  眾人嘩然,這話合情合理,不要說外人,就連神鍛門的大部分人都相信了。
  李飛知道,只要自己嘴一動,短劍就會刺入心臟,立即就死了,什麼話都不說,任由他們胡說八道,也許還有多活一刻,多一線生機,所以裝聾作啞不說話。眾人見他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更加相信了。
  只聽女煞說:“所以請諸位給個面子,讓我們帶了這個叛徒回去交差。”
  沙無塵突然越眾而出,說道:“且慢!他的三轉輪迴劍若是假的,憑他的修為怎能殺得了火龍?”
  符古天也大聲道:“對,無影門什麼時候開始公開行動了?若不是有重大圖謀,怎會有如此多無影殺手傾巢而出?”
  眾人立即醒悟,事實勝於雄辯,秘笈和寶物肯定在李飛身上。
  女煞哈哈笑道:“各位同道不要忘了,今日的事是妙意門設的圈套,各派損失慘重,你們不找正主兒報仇,怎麼反來與本門為難?本門一向敬重太上教和三宗的同道,所以出手相助,還望諸位好自為之。”
  這話無異於是在威脅,今天你們都是待宰的羔羊,誰要不識好歹,那就都死在這兒算了。
  阿奴突然身軀一震,失聲道:“青姨,原來是你!”
  原來女煞就是青螭扮的,或者說她本來就是青螭,誰又想得到一個三流的無名小卒竟然是最神秘的無影門門主!
  青螭又驚又怒,氣得臉都變形了,李飛卻大喜,大聲道:“她就是無影門門主青螭,大家有仇報仇啊!”
  這一聲大喝如同冬日驚雷,震得所有人都呆住了,一教三宗內很多人想殺她,卻沒有一個人能找得到她。現在她現身了,可是再加上五個以上的無影殺手,還有誰能殺得了她?
  青螭冷然道:“不錯,我就是無影門門主,誰若是有信心接我一招,儘管上前來!誰若有能耐殺光我們,這小子就歸他!”
  沒有一個人敢出聲,這可是整個無影門的力量啊,在場者誰能與她爭?偌大的火山口內安靜得像沒有一個人,連受傷垂死的人都停止了呻吟,各處井洞中噴出的火焰似也受到她的淫威而低落了。
  李飛的心直往下沉,難道太上教並沒有派出殺她的高手?或者是見到無影門的高手太多了不露面?這下真的完蛋了。
  就在這時,遠處有人曼聲說道:“我來試試。”有英俊書生從一個山洞內走出來,布衣麻鞋,雖舊卻一塵不染,其神態恰似郊遊踏青,閑庭信步。
  來人赫然是在爐前鎮現身過的易知天!
  沙無塵失聲驚呼:“師叔祖!”說著與身邊兩個同伴急忙跪下行禮。
  眾人這一驚非同小可,這人明明是個書生,又如此年輕,全無武功的樣子,怎麼會是沙無塵的師叔祖?
  事實上修行的人年齡是很難從外表看出來的,大部分人駐顏有術,外表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很多;有的人練的功法與眾不同,越練越顯蒼老;有的人先前衰老,但修到高深處,反而返老還童,看起來像個中年人。
  沙無塵的師叔祖,也就是當今掌教的師叔,那又是何等驚人的輩分!除了沙無塵,現場居然沒有一個人認得他,那麼也就是說他歸隱至少也有百八十年了。
  能修到人仙境界的絕頂高手,只要能渡過天劫,可以活上好幾百年,甚至不死,所以沒有人知道易知天已經活了多少歲。他是個“人仙”級以上的高手!
  青螭的臉色變了,但她卻不敢輕舉妄動,易知天的眼光並沒有刻意望向她,但她卻感覺有一把無形之劍已經懸在自己頭頂,隨時都會斬下來。
  易知天看都沒有看沙無塵一眼,徑直向李飛這邊走來,他所到之處,所有人都自動避開。但走到賣唱父女、暴發戶等五人身前時,五個無影殺手卻不讓步,而是蓄勢待發,準備全力一擊。裝作男煞的那個殺手放開阿奴,也走上前來,與幾人站成半環形攔住去路。
  六個無影殺手,每一個都可以秒殺馬不留那樣的老魔頭,那是何等驚人的手段?自無影門有史以來,從來沒有六個無影殺手同時出動過。
  易知天卻像是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一樣,淡淡道:“我這次來一是想看看火焰山,二是要殺一個人。唉,我已經多年沒有殺過人了,不想多沾血腥,你們還是讓一讓吧。”
  六個殺手無動於衷,殺機更盛,絕對沒有商量的餘地。
  易知天有些悲天憫人地搖了搖頭,望向青螭:“要不放了這位小兄弟,你跟我回山去如何?”
  這一聲像是示弱的詢問,直令眾人心中嘀咕,卻無人敢出聲反對。
  青螭只是冷冷道:“休想,裝神弄鬼唬得了誰?殺!”
  六個殺手同時發難。
  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感覺到殺氣沖天,凜冽劍氣覆蓋了整個山腹,似乎每一處空間,每一寸空氣中都有一把劍尖對準了自己,每個人都像是看到了劍山劍海向自己迫來。
  這只是旁觀者的感覺,若是與他對敵的人又如何?
  沒有人看到寶劍和實質的劍光,只是看到六個殺手那兒有快得不可思議的亮光一閃。
  六個無影殺手的身體才剛動,便已向後震飛出去,落地之後每人的喉嚨處都噴射出了一股鮮血,他們的攻擊根本就沒有發出去。而易知天卻像是沒有動過,只是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象是有些厭惡,有些無奈。
  這就是傳說中的慧劍,無影無形,隨心而動,不出則已,一出必殺!
  雖然人人都知道太上教的最高劍法是慧劍,但百年之中難有一、二人修成,修成的人早已無意於凡間的爭霸和殺戮了,所以就有如鳳毛麟角一般,世間人人都知道,卻極少有人親眼見過。
  道劍修到極處威力無窮,可以驚天動地,但還有跡可循;而慧劍已經是與道劍不同層級的東西,無所不在,無所不殺,殺一人與殺千萬人沒有多大分別。假如易知天要大開殺戒,恐怕只要一劍就能令在場所有人人頭落地。
  也許易知天還只是初級或中極的慧劍,但已經恐怖到了極點,在場曾被稱為高手的人,在這一劍之前什麼都不算,什麼都不是。
  全場震懾,無一人說得出話來。此時此刻,他們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弱小和無知,多麼的夜郎自大和坐井觀天,與易知天相比,不過螻蟻一般的小人物而已。
  可是易知天在太上教也只是個默默無聞的人,在真正的仙人眼中,他也只是螻蟻!直到此時,李飛才有點明白了什麼叫做修行的境界,什麼叫做天道和法則。
  “現在你還不放開他麼?”易知天淡淡說道,沒有一點壓迫的意思,就像在勸一個小孩不要玩火。
  青螭臉色劇變,凄厲長笑,笑聲漸變,有如號哭:“慧劍!慧劍!太上教居然以慧劍來殺我,我又怎能逃得脫?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不是輸在你的手上,而是輸在自己手上……冤孽啊冤孽,我的親生女兒,居然與別人串通了來害我,哈哈哈……”
  眾人愕然,李飛呆住了,阿奴更呆住了。
  “不,這不可能,我娘在陷空谷內!”阿奴臉色蒼白如死,全身顫抖。
  青螭放開了李飛的手,緩緩從臉上撕下一層人皮面具來,卻是個年近四旬的美貌婦女,眉毛眼睛、臉形都有七八分象阿奴。
  “現在你相信了麼,你長得是像你娘還是像我?她根本不是你娘,而是我的屬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你啊!”
  李飛見她狂亂之極,一怒之下必定殺了自己,只能行險一搏了,右掌猛地向頂在胸口的短劍劍身拍去,左掌打向青螭,同時雙腳著力向後躍去。
  青螭果然沒有注意到他,但她的修為極高,一遇異變自然反擊,短劍疾刺而出,同時左掌也向李飛打去。阿奴驚叫一聲衝過來,卻已來不及阻攔了。
  李飛的速度快,但青螭的劍更快,劍尖刺入衣服,但卻受到了些許阻滯,李飛的手掌及時拍上了劍身,並且身體也在往後退,所以劍尖僅刺入寸許就被橫向拍開了。
  兩本太上教偽造的《鬼斧》、《神工》正好放在這個位置,終於起了點作用,替李飛稍微擋了一下。
  但青螭那一掌有如排山倒海,李飛本在後退的身體快如離弦之箭,直接撞入身後的大井洞內,毫無停滯地掉了下去,衝擊得火焰一晃之後就了無聲息了。
  這一切只發生在瞬間,除了易知天有可能出手相救外,別人都不能,但他卻在青螭出劍時猶豫了一下,失去了相救的機會。
引言 使用道具
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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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陷入僵局
  如果易知天已經修到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冷漠心態,並不在意誰的死活,那麼他就不會出山來殺青螭。但是他來了,所以他還是“有情”的,他之所以猶豫,是因為李飛盜走神鍛門最重要的寶物,殺了不少神鍛門的人,還殺了不少其他大派的人,太上教真的要維護他嗎?特別是剛才他鼓動眾散修對抗名門大派,讓易知天覺得他將會是一個極大的隱患,所以猶豫了。
  在這幾百人中,只有一個阿奴是想救李飛的,可惜她心有餘而力不足,已經遲了一步。
  所有人都在驚呼,但不是為了李飛的命運,而是為了他身上的秘笈和寶物。
  青螭身體突然變得虛暗了,她發動了無影門的秘寶“迷蹤幻影珠”。此珠又稱“蜃珠”,乃是一顆萬年蜃精的內丹練成,一經發動,蜃氣幻形,外人就看不清她的身體,只能見到一個影子,而這個影子與她真實的身體是有一定位差的,所以很難擊中;並且蜃氣具有幻化的作用,可以產生幻象變形逃生,所以無影門之主才變成天下最難追捕的人。
  易知天也在這時發動了慧劍,沒人看到他出手,也沒人看到他的劍,只覺劍氣迫人,威壓如山,便像是一道驚雷在身邊炸著,看不到雷,卻能清清楚楚感受到它的強橫霸道。
  青螭慘叫一聲拋飛出去,卻不知是阿奴剛好衝過來抓住了她的手,還是青螭怕阿奴會被易知天傷到,把她護在了身後,兩人跌飛出去,掉落進一個小洞內。地面上留下一條血跡,顯然青螭已經受了重創。
  人影一閃,易知天已不知去向,只留一聲嘆息餘音,卻不知是在為誰嘆息。
  眾人上前查看,李飛掉下去的大洞,也就是火龍屍身掉下去的大洞,望下去深不見底,還時不時有火焰直衝出地面來,下面有多熱可想而知,此刻恐怕李飛連渣都沒有了。
  除了呂中巧知道真正秘笈是燒不壞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都很失望。再看青螭和阿奴掉下去的小洞,也時不時有火光閃過,不用說下面是岩漿,也沒有生還的機會了。
  寶藏沒有了,秘笈沒有了,高手都死了,殘存的人也沒有再打的興趣了,都默默轉身離去。神鍛門雖然不忿,可是他們已經幾乎被滅門,幾十年都未必能復原,哪裡還敢多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還是讓這些人走,以後再說報仇的事吧。
  ……
  李飛與青螭對接一掌,如同被衝城巨錘撞中一般,但雙臂上所有穴道內的靈炁都自動興起,攔截侵入的真氣,身體後飛也消去了大量衝擊力,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但卻身不由己往下掉去。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從高處墜落了,所以早有自救的辦法,迅速探手從後腰的皮囊中取出飛抓,向壁上射去。在下墜大約有三十米左右後,飛抓就勾住了石壁,身體也停了下來,在石壁上撞了一下,好在他的身體強橫,這樣的碰撞沒什麼關係。
  但他忘了一件事,他用的只是普通的飛抓,普通的棉麻混和繩索,而這兒卻是高溫高熱的火山口附近,火焰一卷,繩索立即就斷了。
  李飛連罵都來不及罵出口,又向下墜去,掉入火焰深處。
  還好這時他的避火符效果還在,無影殺手“送”來的冰魄珠放在胸口,也發出了一股股冷意護住了他大部分身軀,兩種效果疊加,身入火中居然沒事。
  又往下掉了約有七八十米,終於“呯”的一聲落到實處,地面居然有些彈性,再低頭一看,在火焰中雖然看得不太清楚,卻也能瞧出是剛才那條龍的屍體。原來這個洞到了這兒,下面變小了很多,火龍屍體卡在這兒,才沒有讓他掉到下面的岩漿裡。
  李飛暗呼僥倖,不過立即發覺了不妙的事情,避火符也經不起這樣高溫的火焰,持繼燃燒起來,身在火中,道符一拿出來就自動燒了,無法再使用避火符;並且在被燒時是要大量消耗公孫勝真氣的,無論如何都不能在這兒久呆。
  只是眨眼之間,他的衣袖與下擺已經著火,熱得難以忍受。如果不是有冰魄珠護身,並且他的肉體經過靈炁強化,穴道內還有大量靈炁支持著,他已經被烤熟了。
  他最多隻能再支持一分鐘,可是要爬上去離開火焰,少說也有三五分鐘,上去也變成熟肉了。整個洞內都是火,躲都沒地方躲,這下真的上天無門,下地無縫了!
  原地轉了一圈,他突然來了靈感,抽出一把備用匕首,來到火龍之前被他破開的地方,迅速鑽了進去,一邊鑽一邊割肉,很快就鑽入火龍肚子內。
  果然,裡面溫度低了很多,火龍的鱗甲之內也是血肉,並且鱗甲具有非常好的隔熱效果。鑽進去後溫度已經在他可以忍受的範圍,雖然呼吸有些困難,但功力高深的人半個小時不呼吸也是可以辦到的。
  “龍兄啊龍兄,我殺了你,現在卻是你救了我,慚愧,慚愧。”李飛心裡說著,鑽得更深,並且割下一塊內臟把入口堵住,“都說龍肝鳳腦是最好吃的,也不知這個怪傢伙有沒有心肝。”
  易知天的故事中說,那條妖龍被“離焰斬仙劍”斬斷龍尾,龍頭被大愚禪師的“四維無相無余依涅磐功”擊碎;神鍛門的老頭也說“碎首存尾,千年重現”;再加上這條火龍的樣子太粗太短,確實像是在後半截龍尾上安了無角的龍頭。所以這條火龍,十有八九是千年前那條妖龍的尾巴變成的,沒有心肝。
  也許妖龍魂靈不散附在尾上重修成形,也許它知道必死,已經把修為轉移到了尾巴上,暗渡陳倉得以逃過一劫,卻不料剛修成精又被殺了。
  躲了一會兒,李飛有些急躁起來,總不能一直在這兒躲下去吧?該怎麼出去?
  他在龍腹內挖出點空間來,叫公孫勝取出一把從墓室內得來的短劍,然後再施一張避火符,開始往外爬。他有了一個想法,龍鱗是最有效的隔熱材料,不如割下一片包住自己,再加上冰魄珠子就不怕火焰了,不過龍鱗很硬,龍身上的鱗片又很大,未必能卷得過來,只能去頭部或腿部試試了。
  從龍腔內出來,發覺火焰比剛才小了很多,外面只是偶有火焰衝起,而不是持繼燃燒了。原來這兒的火焰本來是火龍引出的,它死後,已經過度消耗的火焰很快就萎縮了,這時是千年難遇的出洞時機。
  李飛大喜,只要不是持續的火焰他就不怕了。現在不要龍鱗也可以飛出去或爬出去,不過這樣罕見的寶物,怎能不割點回去收藏?
  龍頭與身體之間只有半拉子皮肉連著,也卡在這兒沒掉下去,頭部的鱗片確實細得多,只有碗口大小,也許真的可以用來做一副護身甲。
  他手中這把劍乃是神鍛門前代掌門人用的極品寶劍,但是從外面居然割不動鱗甲,只能從裡面的皮往外割。割了一會兒,李飛忽然發現龍頭前額正中有一塊巴掌大的鱗片與眾不同,顏色特別鮮艷,紅艷欲滴,溫潤如瑪瑙,似乎還有五彩炫光。
  或許是這條火龍死後又故技重施,把靈魄和修為集中到了這兒,總之這一片肯定是精華所在,不用多說,連這一片龍鱗都割下來。
  這時火焰逐漸大了起來,李飛不敢再貪心,把一大塊連皮帶鱗的鱗片收入空間,趁著火焰收斂時,使出騰雲術,無驚無險地飛上去了。
  曾殺得天昏地暗的火山口內沒有了一個活人,只有少數無人認領的屍體,凡有些沾親帶故的,不是被帶走就是被拋下火山口就地火化了。折斷的三轉輪迴劍也不在了,這兒已經沒有值錢的東西,李飛掃視一圈,快速離去。
  神鍛門總壇遭受重創,已經沒有能力再“留客”了,只好放開道路任人離去,殘餘的人都在鐵水峽谷內收拾殘局,外面一個人都沒有,所以李飛一路無阻出了火焰山。
  他也沒敢去爐前鎮,而是一路向北行,到了有城鎮的地方,聽得人們紛紛議論易知天的劍法,以及五大門派名存實亡,無影門和神鍛門幾乎都完了。
  阿奴居然死了!她與他雖然沒有婚約,在這之前也沒怎麼把她放在心上,可是畢竟相處了那麼久,發生了最親密的關係,最後她揭破青螭的身份,更是完全表明了她的立場,可是她居然死了!
  如果她不死,他本應該好好去愛她的……
  青螭死了,阿奴也死了,到哪兒去找解藥?李飛的心在滴血,費了多少心血,結果卻弄成這樣。
  無影門不會控制他了,所有不喜歡看到他活蹦亂跳的人都以為他死了,現在他自由了,可是這自由要來有什麼用?沒有了薛可兒,沒有了阿奴,他的生活還有什麼意義?
  不,我不能讓可兒死去!已經失去了阿奴,不能再失去她了,我一定要救她!現在就去找她,然後帶著她去求太上教施救,只要能求得解藥,便是讓太上教把我千刀萬剮也無所謂……
  不,太上教就算有能力也不會救的,只看易知天就知道了,他們要麼霸道強橫,要麼冷漠無情,不能指望他們。易知天,總有一天我要超過你,把阿奴的死算在你頭上,一點都不冤枉你!
  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就算太上教救不了你,我便是偷遍全天下,找遍全大陸,也要找到可以解毒的靈藥!
  李飛下定了決心,振作起精神,打扮成一個普通武林人物,一路向北尋找,但卻一直沒有薛可兒的蹤跡。由於火焰山事件,天下為之震盪,他又不敢向修道界的人求助,茫茫人海找起來非常困難。
  薛可兒不會騰空,這時肯定還沒到無相城,但必定在去無相城的方向,不如先去無相城,求助於大乘禪宗和薛氏子弟,分頭出來尋找。打定主意後,他便改裝成道士,騰雲向無相城飛去。
  三天后他已經進入沙漠深處,按理應該可以看到心海綠洲了,但四周還是黃沙茫茫,或許是迷失了方向。
  這時他突然感到一陣虛弱,幾乎駕不住雲頭跌了下去,原來是公孫勝的真氣已到了油枯燈盡的地步,必須讓他休息半天。
  既便是會飛,在茫茫的死神足跡大沙漠裡迷失了方向也是件麻煩事,李飛只能原地坐下過夜,望著頭頂湛藍的星空,他忍不住開始靜心冥想。
  自從火焰山出來後,他心急如焚,還沒有好好練功過,體內還是大部分靈炁封閉在穴道中的狀態。但原來的觀想練功之法,居然完全失效了,什麼星光天穹,他通通感覺不到了。
  此時他的心境與以前大不相同,很多東西都看開了,生生死死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兩眼一閉什麼都沒了,得與失又何必那麼看重?阿奴的死,薛可兒生死未卜對他打擊很大,其它事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連身上的秘笈、眾多寶物都沒有拿出來看過。
  就在他心意闌珊,甚至萬念俱灰之際,靜思中突然感應到了另一個自己的存在:靈魂!
  對,可以完全忘掉肉身,甚至離開肉身的靈魂,也許這才是真正的他,那看得見的身體,不過是個容器而己。
  這靈魂本該是放在哪兒的呢,是否還能穿回他原來的世界去?他也沒多想,這一點靈識已經自動停留在靈竅內,眼前驀地冒出五色幻光。這時全身一百零八個大穴仿佛被一種神秘力量牽動,瞬間一齊發動,所有靈炁竟然全部倒灌入靈竅內。
  “轟——”
  李飛感覺自己爆炸了,是從靈竅處炸散開來,全身都碎為齏粉。
  他知道自已還存在,但卻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感覺不到任何東西。在被桃花勾引的緊要關頭,他曾短暫靈魂出竅過,但並不是這種感覺,那時他還能感知自然界的存在,而現在卻猶如兩眼一抹黑。
  這種感覺讓他非常恐懼,就象是幼兒找不到母親,戀人找不到另一半,恐高的人腳踩不到實地。他寧可再下火山口被火焚燒,被千刀萬剮,也不願多一分鐘這種惡夢般的感覺。他很緊張,想要驚叫,想要痛哭,可是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存在,你又能如何宣泄心中的恐懼?
  他知道,只要放棄,不再堅持自己還“存在”的信念,一切就會消散,徹底消散無形,那麼自然不會有恐懼和驚慌了。可是他不能放棄,他還要去救薛可兒啊!
  幻境?走火入魔?他不知道,但他還在堅持著、努力著,想要找到點什麼東西,他不想就此永遠消失!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欣喜地看到天上有星辰亮起,一切恐懼都消散了,這些星辰是如此熟悉,熟悉得像是自己的身體,它們就是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
  對了,它們本來是與身體內的穴道相對應的,現在找不到身體了,能不能用它們來代替自己的身體?
  這個念頭一起,便發覺這些星星已經觸手可及了,他清楚每一顆星對應的是身體內的哪個穴道,在哪個部分,可是他沒有手,怎能重組它們?
  他努力觀想著,以極大的毅力試圖去移動它們。果然,星星一顆一顆移動起來,逐漸組成了一個人體的形狀,在努力的同時,他也感覺自己融入了星星中,自己就是星星,星星就是自己。
  恍惚之間,他又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那肉身還在!可是剛才用星星重組起來的身體也在,那是一個由一百零八個高度壓縮的能量小點組成的人形,存在靈竅之內,這情形就像是在靈竅內孕育了一個人。
  李飛突然明白了,他已經突破到了凝魂階段,剛才就是他的靈魂與體內的所有能量相互結合的過程。至於他看到和想到的,其實是一種心魔,是功力提升時應有的現象,如果當時他不努力堅持著,可能已經魂飛魄散了。
  但他很快就發覺不對勁了,似乎“自己”與身體之間有了距離,這種感覺很古怪,有點像是靈魂離開了肉體,意識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不過“自己”還存在於靈竅內,與一百多個能量點結成的人形在一起,身體其他地方都無法感覺和支配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心裡閃過一絲驚懼:這次不會是真的走火入魔了吧?
  他反覆嘗試著,可是還是不能動,連一個指頭都動不了!再試著驅動感覺中的“能量身體”,也是不能動。
  李飛更加驚慌起來,他曾聽晦明老和尚說過,大乘禪宗有個高僧,已經修到肉身羅漢的境界,眼看就要突破到金身羅漢了,但在一次入定之後就沒有醒來。之後一直這樣僵著,幾百年過去了還是那個樣子,不老不死也不會醒。這是因為他心裡還有執念,收不住心魔,在入定之時不小心被幻境所困,處於不生不滅的狀態,用最通俗的話來說就是走火入魔了。
  難道剛才的突破,居然達到了肉身羅漢的境界,進步太快“僵住”了?
  他猛地嚇了一跳,現在靈竅內有個能量結成的人體,這不就是“靈體”嗎?這麼說他從天夢神功的第二層直接跳到第四層了!否則靈竅內這個算什麼?
  也許是他在貫穴已經成功之後,又硬往裡多吸了很多星光,其總能量早已超過了凝魂所需的能量……可是也不會變態到直接到達靈體境界吧?如此神功,常人幾十年都未必能練成一級,怎麼可能連跳兩級?
  這玩意兒是不是靈體已經不重要了,糟糕的是他現在無法控制肉體和靈體,被徹底困住了!
  他卻不知,在他功法突破之時,身邊的黃沙無風自旋,如海潮怒嘯,天翻地覆,最後形成一個巨大的繭把他包裹在內,並沉入了地下。
  沙往低處流,將“沙暴”之後的大坑填滿,變成一個微微凹陷的淺坑。淡淡月光下細沙如雪,夜風帶著沙粒打著旋兒,再也看不出這兒曾有什麼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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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絕地反擊

第一章 開天闢地
  廣闊無邊的大沙漠在風力的作用下,表面的沙丘不分晝夜地緩慢移動著,被困在沙層深處“繭子”中的他無論怎麼掙扎,卻一點逃出生天的機會都沒有,連沙繭外是冷是熱都分不清楚。
  剛發覺自己不能動的時候,雖然有點驚慌,倒還沉得住氣:一隻腳跨進鬼門關的事又不是沒經歷過,練天夢神功以來出現古怪現象也不是一兩次了,不都硬生生挺過來了?
  然而他想盡一切辦法,拼命去控制自己的身體,卻連個指頭都動不了,包括眼皮都沒法抬起!不僅如此,隨著時間流逝,他漸漸感應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連進入觀想練功的狀態也辦不到。
  這時他才真正急壞了,要是平時僵住三五個月不能動也沒什麼大不了,現在他要急著去給薛可兒找解藥啊!每過一個小時,他就少一個小時的時間,救薛可兒的機會就要少一分,他怎能厚著臉皮什麼都不做!
  可是連練功都不能,便連最後一點希望都破滅了!
  地下看不到日月星辰,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對一個心急的人來說更覺漫長,李飛覺得自己成了死魚,簡直就是在油鍋裡煎熬。在薛可兒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就在這裡乾坐著,等著她死亡的到來,這算是男子漢所為嗎?就算解不了她的毒,也要向她解釋那天的誤會,珍惜每一分每一秒陪著她!
  為什麼要選擇在這節骨眼上練功?要不是剛好公孫勝真氣用完,要不是一時意動,現在他已經在可兒的身邊了!該死的天夢神功!該死的老天爺!該死的月老!該死的一切仙魔鬼神……他的嘴巴不能動,心裡早把所有可能或不可能幹涉到他命運的諸天神佛都罵了千萬遍。
  眼睜睜等著愛人死去,他卻連一句道別的話都說不了,連個誤會都不能當面對她澄清,這種窩囊的感覺,已經把他氣瘋了。
  肉體的五感察覺不到了,內心卻依舊痛苦悔恨,而最終只能選擇向現實低頭。他轉而又開始祈求所有被他罵過的神仙和妖魔,求他們大發慈悲網開一面,讓他與可兒再見上一回,就算要他永世為僕,要他折壽三十年,甚至是與可兒一起赴死他都心甘情願。
  他從不放棄,更不言敗,一直努力嘗試著、祈禱著,然而無論是神還是魔都沒有眷顧他,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還是“僵”在那個大蛋內。
  在感覺中,至少已經有幾個月了,薛可兒可能已經不在世上了,他腦中胡思亂想,依然不能動彈……
  他終於絕望了,對自己絕望,對神仙絕望,也對天夢神功絕了所有的希望。要不是這見鬼的天夢神功,他怎會落得這個哭笑不得的下場?
  如果這時他能動,肯定一把火燒了懷裡那本曾視若性命的《繡像水滸傳》,可恨的是連這個他都做不到!
  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李飛終於麻木了,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就這麼停在那兒不生不滅,無喜無憂……
  也不知過了多少日月輪迴,總之是很漫長的時間後,他又突然發現自己能動了!不,準確說是靈竅內的靈體猛然有了生氣,能夠微動手腳,肉身還是沒有任何感應。
  莫非這樣幹坐著也算是在練功,或是在消化以前過多攝入的能量?
  他的心已經枯死了很久很久,麻木到什麼都不想的空無狀態,但隨著靈體的異動,又慢慢地活了過來,情不自禁地想:天夢神功現在到底到了什麼境界,是什麼原因造成自己不能動彈的呢?
  按字面的意思來理解,凝魂應該是體內的靈魂凝結在一處,把原本無形無體、無法感應的東西,凝成一個可以感知的存在,並與本身修為結合起來;而靈體的意思,應該就是一個有意識的人形能量體,跟道家的元嬰、元神相似。
  前者有神無體,後者有神有體,這是掰著腳趾頭都能想到的區別,他現在明顯超越了凝魂的階段,已經有神識也有形體了;可是又沒達到真正的靈體狀態,因為他的靈體只有一百零八個能量結點,只有人的形狀而沒有輪廓和“血肉”。
  讓他肉身不能動的原因,多半也是因為這個不正常靈體的出現吧!
  他也明白可能是強吸星光出了問題,或者是以道家的經脈方式強行運行靈炁的惡果,或者是因為在穴道封閉後還強吸靈炁……
  這些都有可能,但這並不是他的錯,他要這樣勉力強修,不是喜歡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而是環境逼著他不得不冒險。在這個狗屁世界生存,便如同逆水行舟,不能破浪前進,就不知會退入哪個險灘裡去。
  此後又是很長一段時間,他的靈體越來越靈活,先是能動動手腳,轉轉頭,然後可以走路、跳躍,他想做什麼動作,靈體就能做什麼動作,就像是一個只有骨架沒有皮肉的機器人。再後來,他已經可以藉助靈體飛起來,在無盡的虛空裡遨遊。
  靈竅內如今就是一個混沌世界,沒有天,沒有地,無論飛往哪個方向都是一片朦朧霧氣,倒讓他想起了盤古開天闢地的時候。
  在茫茫虛空中跳躍打滾,飛翔嬉戲,玩得不亦樂乎,就像一個癱瘓多年的人突然重獲自由,欣喜莫名。但不久之後他就有些膩味了,為什麼這兒除了一片渾濁還是一片渾濁?這只是另一種囚禁的生活罷了,有什麼好高興的?
  想到這裡,不由仰天發出無聲怒吼:賊老天,你為何對我如此不公!!!
  不料暴怒之下,全身一百零八個能量點同時綻放光芒,如同艷陽出雲,光輝萬丈。每一種光芒就像是無所不破的激光刀,在空間裡橫砍豎劈,把整個混沌虛空瞬間碎裂了。
  無數稜角尖銳的立體碎塊相互撞擊、摩擦,產生了大量細若游絲的東西,密密麻麻成群結隊,比蝗蟲還多。
  李飛就像是在半透明的果凍世界裡看著果凍被攪拌一樣,他好奇地伸手去抓那像是閃電,卻又仿佛有生命的東西。
  剛一接觸,便感覺身上一個能量節點的靈炁被吸走了一些,而那道細絲“哧拉”一聲,瞬間變成了長有幾十米的粗大閃電,就像是他突然放出一道掌心雷一樣。
  李飛駭了一跳,急忙縮手往後退。浮游在天空的許多細絲閃電似乎明白了他身上的能量可以吃,都蜂擁而來,眨眼之間他全身都布滿了細絲,有如一個絨球。緊接著他像球形閃電爆炸一樣,炸散開千百道粗大的光柱,每一道有如游龍騰飛一般,蜿蜒數十里不見盡頭。
  “這,這……我這算是沖天一怒,觸怒老天了嗎?”他心裡想著,同時左躲右閃,避開閃射而來的巨大雷電。然而雷電越來越多,越來越粗,還是有一道擊在了他身上。
  咦,一點都沒受傷,反而有種舒爽的感覺,就像積存在腸中的廢物突然被排空了一樣。他有些明白了,這些閃電是由他的能量變成的,所以並不會傷害他。但為什麼抽出一點點靈炁就可以產生這麼華麗壯觀的閃電,他這時也想不通。
  原本平靜的虛空被徹底打破了,五顏六色各不相同的雷電破空而舞,萬雷轟響,天翻地覆。那種混沌的物質在雷爆的轟擊下來回衝撞,漸漸產生了變化,開始清濁分離,無中生有:黯淡的氣團不斷收攏增厚,有如一團團蘸滿了水的棉絮往下沉;輕淡的氣團漸向上升,開始變亮變輕。
  濁重的雲氣和輕淡的雲氣不時被雷電擊碎,相互融合,然後再分離,經過如此反覆折騰,輕的更輕,重的更重。輕盈向上的物質漸變成了淡藍的天空,厚重向下的物質漸成地面,已經有了天地的雛形。
  李飛的靈體往下沉去,不知墜落了多久,靈體終於觸到了實物,居然真的是泥濘的地面!
  隨著天地成型,滿天的雷電也逐漸消去,但李飛卻可以感覺到它們的存在。他心意一動,立即有一道青光巨雷擊下打在他身上,不但毫無損傷,反而渾身舒暢像是洗了個冷水澡。
  混沌未判,天地初開……我這不是在開天闢地麼?李飛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和自豪,儘管他還不能肯定發生了什麼,但這個天地是他開創的,在這裡他就是創世主,他就是一切的主宰。誰要是敢進來,只要他心念一動,就有千萬道天雷擊下,把擅入者擊得粉碎!
  但是這個天空沒有日月星辰,地面沒有山川河流和花鳥魚蟲,感覺太單調了一些,該怎麼創造這些東西他也不知道。
  據說盤古開天闢地後,是犧牲了自己的身軀變成世間萬物……靠,難道我也要犧牲肉身?現在就算是自己想碎屍萬段都辦不到啊!
  想起自己的處境,他又不由消沉了下去,就算開創了一個超越天堂的世界,也只是自己的靈竅,又不能變成現實的東西,何況現在他連植物人都不如,恐怕永無翻身之日,實在沒什麼可高興的。
  看著這一片毫無生氣的天地,他越發想念起外面的世界來,哪怕只是看看沙漠也好啊!
  不經意間,他的神識離開了靈竅,並且向上無限延伸,猛然衝出地面看到了那久違的沙漠!
  是的,他真的看到了久違的夜景。此時正是夜晚,碧藍的天空上一彎新月,繁星點點,地面放眼都是浩瀚無垠的沙漠,溝壑交錯,渺無邊際。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他突然想起了這一句詩,如果這時還能感應到肉身的話,一定早已熱淚盈眶。
  只不過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天空,此時在他眼中卻美妙到了極點,就像一個漂泊數年的遊子突然回到了家鄉。自己這個在地底囚居了無盡歲月的人,連見到人間最平常的景色都變成了一種奢侈。
  他想要張開雙臂去擁抱夜空,擁抱沙漠,似乎連那陣陣清冷夜風都切身感受到了。他想要在沙漠上盡情呼喊:“我自由了!終於自由了!我神箭小子李飛又回來啦!”
  興奮了一會兒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靈體其實還在肉身內,只是神識延伸感知到了外面的情形而已。
  為什麼靈體沒有離開,卻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了呢?想不明白……乾脆也不費這腦子了。
  既然能感知外面,能看到星辰,是不是意味著可以開始練功了?趕緊像以前那樣觀想著自己升上天空,讓靈體接受星光的照射。果然,天空一百零八顆星同時大放異彩,光芒灑向靈竅內的世界,能量源源不斷地向靈體的一百零八個能量點集中而去。
  李飛大喜,至少靈魂已經自由了,只要能練功就會有轉機,這樣練下去,肯定會有打破僵局的一天。原本他已經死心了,麻木了,不再想出去,因為外面已經沒有他牽掛的東西了,現在有了重獲自由的希望,心又一點點活過來了。
  雖然靈竅內的能量已經結成人形了,無法再像以前一樣製造漩渦吸收星光,只能被動的慢慢接收,表面上看練功速度是慢了,但和以前的練功方式比起來,現在的方式更為簡單直接,一百零八種天星靈炁同時接收,直接鑽入靈體,省去了種種繁瑣的中間環節,其實也不慢。
  自從開始練功之後,靈體壯大的速度更快了,並且在能量結點的外面形成了一個人形虛影,吸收的能量越多,虛影也就越清晰,也許等虛影變成實體時,靈體就真正形成了。
  要麼觀想練功,要麼在自己的靈竅世界召來各種顏色的雷電轟擊自身,日復一日就這樣井然有序地過著。他發覺以雷電轟擊自己,不僅很舒服,還能提升靈炁的精純程度,何樂而不為呢?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一天李飛突然想起書中的好漢來,由於身體不能動,一直不能召出他們,現在靈體變強了,不知能不能……靈體!他猛然清醒過來,公孫勝不是說達到靈體階段就能進入書中嗎?這就是最好的試金石,如果能進入書中的世界,那就證明自己已經修出靈體了!
  他的神識立即集中到胸口的書上,雖然書用油紙層層包裹著,卻妨礙不了他,整本書清清楚楚出現在他眼前。不過這時書沒有攤開,他只能感知到最外面的一頁,最前面一頁是“替天行道”四個字,最後面一頁是水泊梁山的地圖,硬是看不到一個人。
  那一次公孫勝說過,水寨中另有玄機,能不能拿來使用只能看機緣,那麼裡面一定藏有什麼好東西,不如進去看看。
  只是轉念之間,他便發覺已身在圖中世界。這個地方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那次得到暫時的般若法眼時就看到過,第二次是在練功的狀態下,意外神識出竅看到了,這次應該是第三次看見。這一次不僅是看見,而且是進入了空間,這時他就站在金沙灘上。
  身臨其境,其效果與遠遠看一眼完全不同,蘆花茫茫如雪,細沙粒粒如金,水拍河岸嘩然有聲;這一邊山高險惡,兩山夾峙之中一城關矗立,氣勢渾雄,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寨名水滸,泊號梁山,縱橫河港一千條,四下方圓八百里,三十六座宴台樓,聚得百萬軍馬糧草……風高敢放連天火,月黑提刀去殺人。”
  李飛耳邊似乎響起了一個莫名的聲音,鏗鏘有聲地朗誦著詩詞,震撼直達他心靈深處,不禁一腔熱血沸騰,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他似乎感應到盆地內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呼喚他,不由自主便向著關隘那邊走去。城門未關,空無一人,顯得有些怪異和寂寥,穿過兩山峽谷,眼前豁然開朗,是一個很大的平原。平原正中是一個城池,足可容納十幾萬人;外面道路、河道交錯,良田無數,水輪磨坊、糧倉農舍星羅棋布,卻也是空無一人。
  城後的一個山坡上有一個依山而建的營寨,上挑一面杏黃旗,上書“替天行道”四個大字。
  李飛心中一動,沒有進城,而是向山寨走去。當年宛子城內是眾好漢的家屬和普通兵馬住的地方,而忠義堂則是眾首領聚會的地方,這兒才是中心地帶。
  走到山寨前一看,果然橫匾上有三個金色大字:忠義堂。
  那種神秘氣息,就是從忠義堂內散髮出來!
  他興衝衝朝門口奔去,驀地白光刺眼,一股磅礡巨力迎面涌來,將他震得倒飛幾十米外,像個滾地葫蘆往山下滾去,同時傳來一聲炸雷似的暴喝:“何處妖孽,竟擅闖忠義堂?”
  李飛好不容易才站穩,抬頭就要怒罵,不料嘴巴張得斗大,一個字也沒得說得出來,反而倒退了三步。
  這哪裡是人?只見他身高十米以上,長得藍面紅發,龍角牛耳,眼如銅鈴,口似血盆。更誇張的是他左右居然還有兩個頭,總共八隻手臂,枝枝丫丫一大把,分別拿著三尖兩刃刀、無弦弓、金光鑼、降魔金剛杵、一捆繩子、黃綢錦旗、灰布袋、玲瓏白玉塔。
  “你,你……”李飛驚得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好啊,真是賊喊捉賊了,明明自己是妖怪,居然反咬一口說我是妖怪!快說,你是什麼玩意兒?”
  正面藍臉紅發的頭邪邪一笑,說道:“本尊乃是護寶使者!”
  左邊綠臉白髮的頭轉了過來,惡狠狠地說:“本尊乃是八臂魔煞!”
  右邊紅臉黃發的頭緊接著轉了過來,說:“本尊乃鎮府神將是也!”
  然後三個頭一齊說:“我們不是妖怪,你才是妖怪!”
  李飛低頭望了一下自己:由一百零八個能量點結成的人體狀骨架,外面是一層半虛半實透明果凍一樣的人形,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
  這樣的身體,確實會被人誤會為妖怪,也沒有權利叫別人妖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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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八臂魔煞
  李飛當然不肯承認自己是妖怪,理直氣壯地說道:“誰說我是妖怪?我這是靈體,肉身還在外面!”
  “靈體?”三個怪頭大眼瞪小眼,無法置信的樣子。
  “不錯,天夢神功第四層境界靈體,已經是半仙級的水平,知道厲害了吧?”
  “哇哈哈哈,嘿呀呀呀……”三個頭一齊爆笑,“這居然是天夢神功的靈體?實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原來是一個想練功想得失心瘋的妖精撞進來了。”
  李飛似乎聽出了弦外之音,顧不上他們的嘲諷,急問道:“你們知道天夢神功?那麼你們說說天夢神功的靈體是什麼樣的?”
  八臂魔煞說:“天夢神功靈體與肉身是一樣面貌的,按其境界又可分為五級,第一級便可以離開肉身,所以又稱為‘離體’;第二級可以侵入其他人神識,得知別人的想法,稱為‘侵神’;第三級可以製造幻象引誘其他人入魔,稱為‘奪魂’;第四級可以吸取修真者的靈力為己用,稱為‘奪功’;第五級……”
  八臂魔煞話還沒說完,護寶使者的頭轉了過來把他擠到一邊去:“不能說!”
  李飛正聽得心癢難當,急問:“為什麼不能說?你們是一個人還是三個人,到底誰是老大,誰說了算?”
  三個頭一異口同聲答道:“我們是三個,也是一個!”
  李飛靈光一閃,說道:“我知道了,你們負責看守這兒,所以叫做鎮府神將,長了八隻手,所以又叫八臂魔煞……嗯,你們還守著一件寶物,所以叫護寶使者。”
  護寶使者咦了一聲:“他有點狡猾,我們要當心。”
  八臂魔煞哼了一聲:“怕什麼,難道他還能打得過我們?立即離開,否則格殺勿論!”
  鎮府神將道:“無心闖入者可以赦免一次,再次進來絕不輕饒!”
  李飛看著覺得有趣,笑道:“你們用不著這麼緊張,我只是進來隨便看看,沒想要搶你們的東西。”
  護寶使者說:“古怪古怪,他的修為這麼低,怎麼可能進來?”
  鎮府神將轉過頭來看了李飛一眼:“確實差了十萬八千里,莫非哪裡出錯了?”
  八臂魔煞立即轉過頭來接著說:“甭管他怎麼進來,打贏了我們才能過關!小子,你準備好了沒有?”
  李飛心中急轉,他們一定是創造天夢神功的人安排在這兒的,也許知道全套的天夢神功,無論如何都要從他們嘴裡掏出來。還有他們守護的肯定是好東西,大塊頭一般都有些傻氣,不如忽悠忽悠他們,也許就把他們給蒙了。
  “拜託,你們三張嘴,我才一張嘴,讓我說說行不?”
  “不行!”三張嘴異口同聲回答,“要麼打敗我們,要麼被我們打敗!”
  “可是你們有八隻手,我才兩隻手,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沒有公平,只有打敗我們才能進去。”
  李飛笑道:“先不要急,咱們好好聊聊。初次見面,你們也該盡一盡地主之誼,請我喝杯酒之類的,我敢肯定你們很久沒見過外人了,不知道外面有什麼好玩的,寂寞得要死……”
  八臂魔煞怒道:“要麼立即滾出去,要麼立即開始挑戰,再囉嗦本尊就先動手了!”
  “等等,我還沒有準備好。”李飛大叫示停,看樣子還真不容易用嘴巴打動他們,也許該先讓他們見識一下自己的厲害,說出來的話才有分量。
  他暗中檢查自身,只覺全身靈炁充沛之極,所有穴道內的能量都可以隨意運用,立即信心大增。以前才九個穴道的能量同時使用就已經相當驚人了,現在修為大幅提升,全身一百零八個穴道的靈炁可以同時爆發,何必怕這個怪物?
  不過有一件事比較糟糕,身上一件武器都沒有,再試了試,也召不到任何好漢,這可真是出大問題了。
  “我說三位……神煞,挑戰沒問題,不過我忘記帶武器了,能不能借一個使使?”
  八臂魔煞揚眉怒目,喝道:“奸猾之徒,居然想騙我們的兵器,殺了他!”說著一條手臂便掄刀朝李飛砍去。
  這把三尖兩刃刀揚起時也才五六米長,砍下來時卻已長達二三十米,霞光閃爍,刀光如電,足可劈山裂坡,截海斷流。
  李飛凌空踏步躥了出去,巨刀在身後斬下,“轟”然一聲炸響,整個山坡幾乎被砍成了兩半。
  李飛在塵土中如同猴子般跳來跳去,簡直痛苦不堪:“等等,這樣不公平,我沒有武器啊!”
  可是八臂魔煞根本不理他,橫刀又斬了過來,李飛騰地跳起七八米高,聚集數十個穴位的力量,一拳向刀身轟去。
  “呯!”的一聲,氣流亂竄,他曾經無堅不摧,可以破開任何真氣的靈炁,這時卻像遇到了金剛壁,被震得身不由己向上拋去。那把大刀也給蕩開了,但上方金光耀眼,水缸大小的降魔金剛杵已經帶著萬鈞之力砸下。
  李飛已經無處躲避,把心一橫,大吼一聲,運集下半身和腳部多達八十個大穴的靈炁,一腿向上踢去。有如無數層海嘯巨浪向上衝擊,金剛杵急劇顫動,爆發的金光更加耀眼,但依舊向下壓來。它所發出的威壓,令李飛有如身在泥沼中,想逃都逃不出去,無奈之下,他只好奮起全部餘力,另一隻腿又踢了出去。
  金剛杵終於被震歪,李飛也被重砸之力轟向地面,砸入泥土之中不見了。
  三個怪胎“咦”了一聲,大眼瞪小眼。
  護寶使者說:“奇怪奇怪,他用的真是天夢神功的靈炁!”
  鎮府神將說:“古怪古怪,看樣子他只是凝魂三級的水平,怎麼可能結出形體?”
  八臂魔煞說:“非也非也,他靈炁之強大已經超過了凝魂三級,幾可達到靈體境界,但卻不夠精純。”
  護寶使者說:“我知道了,他修煉不足,而吸收的靈炁太多,現在處於胎養階段,所以結成了怪體。‘怪體’處於‘胎養’階段,所以謂之‘怪胎’!”
  八臂魔煞說:“練得完全不對頭,肯定是偷學來的,所以更要殺了他!”
  李飛這時才從土坑深處鑽出來,滿身都是泥土,虛體外面裹了泥土,這下反而有些像人了。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由勃然大怒:“你們三個才是怪胎!”
  剛才連著兩下劇烈衝擊,幾乎令他全身都崩散了,不過他沒有五臟六腑,也沒有血肉之類,除了靈炁消耗了一些,並沒有其他損傷。他膽氣大壯,怒吼一聲,帶著一大團泥土沖天飛起,向著怪胎三人行撲去。
  也不知是哪一個頭在指揮,三尖兩刃刀和降魔金剛杵立即又朝他攻來,“呯呯”之聲亂響,眨眼之間又硬碰了七八下,李飛不但沒能傷到他們,反而又被砸進了泥土深處。
  李飛已經明白了自己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但他的倔強性子又發作了,從土中衝出來,又撲了上去。
  三頭怪胎象貓玩老鼠一樣,似乎也玩出興致來了,也不立即殺他,乒乒乓乓又再次把他砸到土中。
  ……
  李飛也不知身上挨了多少下,被砸到土中多少次,身上靈炁已經消耗得剩下不到一成了,便是他寧死不服的牛脾氣也被打沒了,這才想到要逃走。他詐作再次要衝上去,卻驀地一轉身,連滾帶爬往山下逃去。
  不料後面一道黃光如閃電飛來,“唿啦”一聲就把他給捆住了,比那一次被百里志捆住還要快十倍、牢固十倍。金色繩索的另一頭居然還在八臂魔煞的手裡,只一扯就把他給扯了回去。
  “哇哈哈哈,在本尊捆仙繩之下,便是地仙也難逃!”
  李飛大罵:“他奶奶的,你們又用武器又用法寶,我什麼東西都沒有,挑戰個屁啊,有本事空手對空手來試試!”
  鎮府神將說:“職責第一,激將無效!”
  八臂魔煞說:“挑戰失敗,殺了再說。”
  “慢!等等等……”李飛大叫,“剛才你們說過第一次闖進來的人可以赦免一次,所以這一次不能殺我!你們可以不講道理,不講人情,可是自己說的話總要算數吧?要是自己都不把自己當回事,你們還活著做什麼?”
  鎮府神將點了點頭:“有道理,本尊一向言而有信,一諾千字!”
  八臂魔煞立即說:“誰的拳頭硬誰才有說話的權利,本尊贏了你,就可以生殺予奪,我說要殺!”
  李飛大叫:“殺不得,一殺我鎮府神將就言而無信,說話不如放屁了。神將,他這是在坑害你呢!”
  鎮府神將果然大怒道:“不能殺,快放了他!”
  八臂魔煞也勃然大怒:“本尊就要殺,你能把我怎樣?”
  說話之間除了扯著李飛的那隻手外,兩邊共七隻手立即對打起來,黑光、白光、金光亂閃,勁風如刀割,炸響如驚雷,直震得李飛天旅地轉,雙耳欲聾。
  “住手!”護寶使者大吼一聲:“未經本尊許可,居然使用了我的手和法寶,豈有此理,真正是豈有此理!”
  互鬥終於暫停,李飛趁機大叫:“護寶使者,他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用了你的東西,這太過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跟他們打,要不然以後誰還把你放在眼裡啊?”
  “嘿呀呀呀——”護寶使者仰天爆笑,“果然是個奸猾小人,居然敢挑動我們三兄弟互鬥,然後趁機溜進去偷寶,本尊乃是天下第一聰明之人,怎會上你的惡當!”
  鎮府神將說:“可本尊乃是天下第一忠義之人,也不能言而無信!”
  八臂魔煞不甘示弱,搶著說:“本尊是天下第一大惡煞,又怎能打敗敵人不殺死?”
  李飛正要開口挑撥,護寶使者已經說道:“不要忘了我們的職責,守護寶物等待真主才是第一要務,把他丟出去,你們兩個都不失面子!”
  “有理!”
  話音剛落,李飛便像是炮彈出膛一樣被射了出去,直拋往雲層之外,隱約似乎還有聲音傳來:“我一定會回來的!”
  ……
  李飛驚呼一聲在靈竅內醒來,恨得咬牙切齒,居然毫無反抗之力就被三個怪胎給丟出來了,從小到大打架都沒有這麼窩囊過,簡直是奇恥大辱!這事要是被人知道了,不是又要稱自己為“一碰飛”嗎?
  忠義堂裡藏的到底是什麼寶物?居然要出動這麼強悍的怪物來守護!玩過遊戲的都知道,越是超級大BOSS守著的地方,越是極品神器,所以忠義堂裡肯定有足可弒神殺佛的法寶!
  李飛心癢難當,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絕世法寶在眼前卻拿不到,這不是急死人麼?不行,一定要不怕犧牲把它拿到手再說!
  鎮府神將與八臂魔煞的腦袋都有點“秀逗”,本來很好應付,可是護寶使者卻狡猾得勝過千年老狐狸,恐怕不是言語可以打動的。
  他們說守著法寶等待真主,他娘的,我是這本書的主人,那麼也就是這個法寶的真主,剛才沒來得及說了,不如再進去跟他們理論理論?
  可是他又有些擔心,萬一三個怪胎不容分說就開打,把自己打得神魂俱滅怎麼辦?
  這件寶物不會飛了,等到他修為夠高時一定可以拿到,他完全不必焦急。可是他左思右想,終是忍不住誘惑,困了這麼久,一點娛樂都沒有,好不容易有點目標了,怎能輕易放棄?提早把寶物拿出來,才能顯示自己的手段!也許這個寶物正是他脫困的關鍵呢!
  努力練功,一定要打敗他們!無聊了太久之後,他終於有了一個目標。
  下定決心之後,他立即開始練功,意識升出地面,飛上高空,盡情地吸收天星靈炁。沒吸收多久,全身一百零八個大穴所對應的“節點”開始躁動起來,天上星光下注的速度明顯加快了,就像是它們太饑渴了,自動在索取一樣。
  這種情形,有些像是他以前自創的“吸光大法”,極大地加快吸收速度,只不過以前是他製造負壓來吸收,現在卻是靈體急需補充而自動造成的。
  於此同時,靈體那半虛半實的“血肉”中滲出了絲絲能量,也依附到各自所屬的能量點,原來他體內的靈炁並不是消失了,而是被打散到“血肉”中了。
  李飛大喜,繼續不停運功,大約三天后,體內的靈炁比之前至少多了十分之一,這時已經沒辦法再快速吸收了。
  “來吧,所有的雷電都來轟擊我吧!”
  他心神一動,九天之上突兀地現出無數顏色各異的雷光,躍躍而舞,矯矯如龍,幾乎布滿了整個天空。緊接著每一種顏色的雷光都匯集一處,變成巨大雷柱,“轟”的一聲,一道白色雷柱轟擊下來,有如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將他整個人吞沒。
  第一道雷柱還沒有完全消失,第二道雷柱便擊了下來,第二道沒消失第三道又擊了下來……共是一百零八道顏色各不相同的雷柱輪流轟擊,奼紫嫣紅,似在天地間炸放了一個超級煙花。
  各色雷光全部轟完後,又周而復始轟擊,總共七輪才結束。
  這一次靈體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李飛卻很清楚自己實力提升了一大步,僅僅三天左右時間,足可抵正常修煉三年以上!
  他也有些明白了,自己體內靈炁還是過多,處於“消化不良”的狀態,而通過被三頭怪胎的暴打,能量被震散到“血肉”內,就變成餓肚子狀態了,所以可以快速地吸收靈炁。當吸飽之後,他又可以通過一百零八道神雷來淬練靈炁,令它們變得精純。
  那麼再去與三頭怪胎鬥,再被他們打散靈炁,不是又可以精進一步了嗎?這種方式或許不是正途,但也不會造成惡果,因為神雷能及時幫他提純靈體。再說自己的肉身已經練得走火入魔不能動彈,這副“靈體”連妖怪都當成妖怪、連怪胎都當成怪胎了,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再找他們挑戰去,只要打不死我,總有一天我要打死你們!
  下一刻他就出現在金沙灘上,二話不說便直奔忠義堂,來到山坡前,上次被砍裂的地方和轟炸出來的深坑,現在一點痕跡都沒有了,就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也看不到任何人。
  他跳到大堂前,劈空一掌朝大門內打去:“八臂魔煞,還不給我滾出來!”
  “嘿呀呀呀,誰敢太歲頭上動土?”炸雷似的聲音響起,三頭八臂的高大身體突兀地在門口出現。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李飛立即向前躍起,奮起全力一掌向三頭怪胎塊壘分明的腹部打去。
  這一掌已經集中了他全部一百零八種靈炁,便是一座小山頭他也有信心擊碎,而這時八臂魔煞才剛剛現身,巨大的武器根本來不及揮動,正是下手的好機會……
  驚天一掌眼看便要打在他肚皮上,突然一塊黃澄澄的東西伸了過來,“哐”的一聲響亮,如同一百個巨鐘同時炸破,一千塊銅鑼一齊敲響,眼前五彩雲霞爆射,李飛瞬間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全身靈炁也震散了三分之一。
  只聽鎮府神將“咦”了一聲:“上次還是凝魂三級的實力,怎麼幾天功夫就達到凝魂四級了?差點把我的法寶打壞了。”
  八臂魔煞說:“不對,以本尊看來,他的實力足可與靈體一級的人對抗,只是靈體結錯了,所以沒有達到靈體一級。”
  護寶使者說:“閉嘴,你們是想教他練功嗎?給我打!”
  李飛剛緩過氣來,金剛杵已經當頭砸下,近在咫尺了,只能全力一掌向上迎去,“轟”的一聲又被砸進土裡。
  李飛大怒,冒險扣住了金剛杵,被帶著飛了起來,三個怪胎還以為他在土中,緊盯著土坑不放。他貼著金剛杵從空中俯衝下來,結結實實一腳踢在護寶使者的臉上,身體一擰,另一腳踢中了八臂魔煞。在絕無可能的情況下,身體再度一扭,狠狠一腳踹在鎮府神將的臉上。
  這便是武松絕技玉環步、鴛鴦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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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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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極限練功
  三頭怪胎每個頭都挨了一腳,有些暈頭轉向,李飛趁機一拳轟下,打的是拿著捆仙繩的那隻手腕。
  在自己世界的傳說中,捆仙繩是非常厲害的法寶,他知道自己還是打不過他們,而要想逃走,就得先搶了這捆人、抓人的無上利器。
  這一拳乃是生死之搏,自然是奮盡了全力,幾乎把那隻巨手給打折了。三頭怪胎不由手一松,李飛立即把捆仙繩扯了過來,一腿蹬在伸過來抓他的另一隻手上,身如箭矢般彈射出去。
  沒有了捆仙繩,看你們怎麼捉我!
  然而這個念頭僅是一閃,天空上方已經傳來無可抵禦的磅礡威壓,真正如同泰山壓頂一般。
  李飛大吃一驚,百忙中抬頭望去,只見上方有一座潔白無瑕的玲瓏白玉塔,高有幾十米,散髮出無數祥光瑞氣和五彩雲霞。塔身上還雕有許多神像,貼著無數符籙,掛著精美銅玲,以及數不清的奇禽異獸光影流轉環繞,美輪美奐。
  美是美到極處,卻也致命到極處,他發覺自己完全不能邁動腳步,而那寶塔卻毫不留情地壓將下來,眼看已到了頭頂,地下不知為什麼也變得堅硬無比了……這次只會被打成肉醬,而不是被打進土裡了。
  我絕對不能就這樣死了!
  李飛也不知從哪兒爆發出來的力量,丟了捆仙繩,雙手上舉,力拔山兮氣蓋世,竟然用霸王舉鼎之勢硬生生把寶塔給托住了。
  他覺得全身都要散架了,但是他的意念,他的決心卻不停地生出力量,使得那在崩潰邊緣的靈炁能量點死死撐住不散。
  這是他的靈魂之力!靈體除了靈炁組成的身體外,還有他的靈魂,而靈魂深處也蘊藏著無窮的力量,此時被“壓榨”出來了。
  超越極限的重壓,令他有些神志不清了,恍惚中他覺得自己已經散了,融入了靈體之中;迷迷糊糊中又像是靈體散了,與他的靈魂合為一體。這一刻,他的感覺就像是那一天靈竅世界將分未分,快要開天闢地一樣。
  他即將崩潰,也即將成立。
  耳邊似有遙遠的聲音傳來,卻是三頭怪胎在說話,但他已分不清是誰說的。
  “他居然能頂得住玲瓏白玉塔,看來真的已經超過凝魂境界的實力了。”
  “非也非也,就是達到靈體的境界,也是不可能托得住的,他一定還有其他法寶。”
  “他的進步太恐怖了,這樣下去我們可能會打不過他,不能再讓他活下去……”
  李飛知道這時自己已經達到極限了,只要再有一根羽毛的重量加在寶塔上,他就會撐不住,而三個怪胎也下決心要殺自己了,如果現在還不能擺脫,那就必死無疑!
  可是他哪裡再有餘力把寶塔頂開?就連說話都沒有可能。
  就在這生死關頭,他的靈魂居然又生出了一股力量,發出了有如蚊蚋般的聲音:“慢著……你們知道,我是……怎麼進來的嗎?”
  三頭怪胎正要下手,如果李飛叫“停”或叫“慢”,他們未必會停下來,但李飛怎樣進來的他們確實很好奇,不由停了下來,三個頭轉來轉去,最後護寶使者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不減輕壓力,李飛哪裡還能再說得出話來?他恨得幾乎七竅都冒煙了!
  三個頭見他不說話,又商量了好一會兒,這才明白他是說不出話來,於是把寶塔的重量變輕了一些。
  “快說,你是怎麼進來的?除了你從來就沒陌生人進來過!”
  李飛怒罵:“蠢貨!我能進來,那是因為我是這兒的未來主人!如果你們殺了我……就是殺了寶物的真正主人,那麼你們就犯了大錯,將要……受到嚴厲的懲罰,千刀萬剮,永不超生!”
  三個頭都愣住了,嘰裡咕嚕一會兒,鎮府神將說:“真正的寶物主人是不能殺的。”
  八臂魔煞說:“好像有點道理。”
  護寶使者說:“但是我們的主人說,只有打敗我們的才是真主,才能得到寶物。”
  另兩個頭同問:“那怎麼辦?”
  李飛怒吼:“還不快把這鬼東西收了,我要死了!”
  光影一閃,寶塔消失得無影無蹤,李飛立即軟倒在地,所有能量點暗淡下去,幾乎完全消失,而他的靈魂幾乎也崩散了。
  良久,李飛才開口說:“你們這三個蠢貨,這還不容易麼?以後你們可以抓我但不能殺我,在這兒等著我的挑戰,直到有一天我打敗了你們,那時再把寶物給我,這不就都解決了嗎?”
  “這個……”三個頭轉來起去,嘀咕著李飛聽不懂的“鳥語”,良久護寶使者才說:“有道理,可是你練的功法不對,可能永遠都不能打敗我們。”
  “那你們就把正確的方法告訴我,這不就行了?”
  三人一齊搖頭:“你已經練錯了,不能改變,我們教不了你!”
  難道我真的練錯了?李飛愣了愣:“派你們守在這兒的人是誰?”
  “不能說!”三個頭又是同時搖動。
  “那麼忠義堂裡藏的是什麼寶物?”
  “不能說!”依舊是三個頭異口同聲。
  “這個不能說,那個不能說,還有什麼可以說?”李飛暗暗著惱,但凡是他們三個都認同的東西,是絕對沒有迴旋餘地的,也不再在個問題上多費口舌,話鋒一轉:“我只是沒有兵器和法寶,要不然早就把你們打敗了,要是不相信你就把裡面的寶物拿出來給我用,我立即就可以打敗你們!”
  護法使者說:“本尊不會上你的當。你可以隨時來挑戰,敗了我們不殺你,勝了寶物就是你的。”
  這麼高明的激將法居然又被識破了,李飛心裡咒罵一聲,昂頭道:“好!你們等著,我就是赤手空拳也一定能打敗你們,我一定會回來的!”
  說完他強撐起身子往山下蹣跚而去,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轉身說:“送我一程,省點我走路的時間。”
  一隻巨手探了過來,抓起他又像炮彈出膛一樣丟了出去,直丟出地圖之外。
  李飛什麼都沒想,立即開始練功吸收靈炁。果然,才剛進入狀態,星光靈炁便立即狂涌而來,同時急速補充著一百零八個能量節點,吸收的速度只比上次快不比上次慢。同時,被打散的能量也在絲絲縷縷地回歸,完整地結合在一起。
  這一次大約過了七天,李飛才完全吸滿。然後立即招來閃電“洗禮”,淬煉身體內的靈炁,這次一百零八種雷柱輪流轟擊了十八遍才結束。他體內的能量得到了提純,而閃電也像是吃了激素一樣瘋長,比之前強盛了足有一倍。
  他可以感覺得到,這次不僅是靈體能量的明顯提升,還有他的神識也有了明顯的變化,更加強大,更加清晰,與靈體融合得更加完美。
  神識外放,似乎肉身也有一點感覺了,雖然還是不能控制,但他已經再次感覺到了肉身的存在,這讓他驚喜莫名。
  也許自己已經從凝魂四級提升到了凝魂五級!從三頭怪胎透露的只言片語,他確定自己的“偽靈體”能量積累程度已經到了靈體境界,甚至是超過第一級靈體境界。但靈魂的強大程度,以及靈炁的精純程度在第一次進入地圖時才凝魂三級,第二次是凝魂四級,現在可能已經達到了第五級境界……
  雖然靈魂與靈體還是沒有完全結合,但卻在同時壯大,同時升級,特別是這一次超越極限的重壓,靈魂得到了飛躍性進步。正常人幾年,甚至十幾年都很難跳躍的一級,他在種種特殊條件以及自虐一樣的練功方式下,居然十來天時間就連升了三級!
  那麼再進去被折磨一次,是不是就會突破凝魂第五級,真正“全面”進入靈體境界?也許突破之後就可以結成真正的靈體,可以重新掌控肉身——雖然三頭怪胎說他練錯了,但他還是不完全相信,也許只是自己練的方式與他們理解的不同,否則他們怎能一眼就認出是天夢神功?
  就算是錯了,只要最後夠強悍、夠牛逼,錯的也變成對的了!
  於是他立即又進入了地圖空間,直奔忠義堂前,大吼一聲,一拳便向門內轟去,沒等三頭怪胎現身,立即第二拳又閃電轟出。練功挨打是沒辦法,但被人打總是不爽的,能有機會當然要先打幾拳償還點利息。
  果然他們剛剛現身,大腿就迎上了他這一拳,被打得倒退幾步。李飛得理不饒人,立即一陣狂風暴雨般亂砸上去,這實在很難說是拳頭打擊了,而是一股接一股狂暴的能量衝擊。
  但三頭怪胎的實力還是超過他太多,儘管腿上和小腹挨了五六下,卻渾若無事,怒吼著揮動武器來砸他。
  李飛已經知道了他們不會殺自己,再無畏懼之心,放開拳腿硬碰硬撼,“轟轟”之聲不絕,忠義堂前的山坡有如傾倒了一堆炸彈,炸得面目全非。
  三頭怪胎大呼小叫:“不可思議,他居然能硬接我的金剛杵!”
  “我早說了,他不止凝魂境界的實力,是靈體境界的實力。”
  “不,我肯定這是凝魂五級的能力,力氣大也不能證明什麼……”
  李飛咬牙苦撐,連接了十五記降魔金剛杵、十二刀、七鑼、三箭、一旗,卻還能屹山不倒,大喝道:“再來,再來,放塔來壓我!”
  八臂魔煞說:“他居然喜歡被人打,會不會是腦袋被敲傻了?”
  鎮府神將說:“不是敲傻了,是練功練傻了。”
  護寶使者說:“囉嗦,他愛被壓就壓吧!”
  玲瓏白玉塔又再次被祭起,以千萬鈞重壓砸了下來。李飛奮起神威,雙手頂住,感覺似乎沒有上次那麼重得讓人魂飛魄散,但還是能令他身體崩碎,只能以意志力死死支撐著。
  似乎他靈魂中蘊含的某種力量,並不比“偽靈體”的力量小,與“偽靈體”一齊爆發後,更能發出意想不到的威力,否則這樣的寶塔,便是人仙級的修真者都未必能頂得住。
  約有十分鐘後,李飛才達到油盡燈枯的境界,這才停止了磨煉,叫三頭怪胎把他送回去。
  這一次進入練功狀態,足有半個月才結束,而雷電的轟擊,共經過了三十六輪。
  但是他遺憾地發現,自己的“偽靈體”還是與以前一個模樣,僅是外面的人形虛影更厚實了幾分。
  這是怎麼回事?他可以肯定自己實力又有了一次飛躍,應該是升了一級;一次練功到自然滿盈的程度,應該也代表升了一級,那麼現在應該全面突破到了靈體境界才對啊,為什麼還是沒有變化?
  他沉不住氣了,立即又進地圖去,這一次沒有先動手打人,而是走到門口把三頭怪胎叫了出來,比較客氣地問:“三位仁兄,你們看看我的天夢神功是什麼境界?”
  八臂魔煞似乎對他沒有出手偷襲有點驚詫,聞言道:“你打一拳來試試。”
  李飛運集十種靈炁,不緊不慢一拳打了出去。八臂魔煞也伸出一隻巨靈掌來,接了他一拳,李飛後退一步,他們龐大的身軀也晃了晃。
  三個頭都露出吃驚的神色,爭著往前探,六隻銅鈴大眼以不同角度瞪著他,當真是猛張飛穿針——大眼瞪小眼。
  李飛有些忐忑不安地問:“怎麼樣,達到靈體境界了嗎?”
  鎮府神將說:“本尊認為,你現在是靈體二級的境界。”
  “不對!”八臂魔煞立即反駁,“上一次你說他是凝魂五級,那麼升一級就是靈體一級,怎麼可能會是靈體二級?”
  “唔,這個……也許他特別聰明,一次跳了兩級。”
  “非也非也,上次他就已經是靈體一級,所以現在才是靈體二級,可見本尊眼光如電,無不洞查……”
  “荒謬之極!”護寶使者打斷了兩人的爭論,“只能說他現在的實力已經達到了靈體二級,但卻不是靈體二級,而是‘怪胎二級’。”
  另兩個頭立即說道:“不錯,是怪胎二級!”
  李飛大怒:“你們還怪胎三級呢!再來,再打一場!”
  護寶使者說:“我們不能上當,他每次與我們打,都會升一級,長此以往,我們就打不過他了,那麼不是要把寶物交給他?可是他練的又不是真正的天夢神功,寶物怎麼能交給他?”
  八臂魔煞和鎮府神將也說:“對,我們不能再打他了。”
  李飛愣了愣:“那麼這樣吧,你們把真正的天夢神功訣法傳授給我,我不是就會真正的天夢神功了?然後我打敗你們,你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想去哪裡都可以,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鎮府神將和八臂魔煞都有些意動,但護寶使者立即阻止說:“不行,他又在騙我們上當。”
  “這怎麼是騙你們上當了?我的靈體雖然看起來有些怪,但卻是正宗的天夢神功靈炁,這一點你們早就已經認同了,所以我就是這個寶物的主人!既然我是正主,你們就應該把正確的功法說出來。”
  鎮府神將說:“本尊雖然很敬佩你的堅毅和苦修,但是我們只能認得天夢神功,不會傳授天夢神功。”
  護寶使者說:“本尊也敬服你的進步神速,但職責所在,卻是絕對不能通融的。”
  李飛一肚子不爽,強壓火氣:“那好吧,不指點就不指點,就算我練出的是怪胎,只要實力與靈體境界一樣的,也是獨一無二的神功了。廢話少說,再來打一架!”
  “不打,不打!”三個頭一齊亂搖。
  “真的不打?”
  “真的不打!”
  “好,你們不打我,那就我來打你們!殺!”李飛大喝一聲沖天飛起,雙腿如疾風快速向他們頭部踢去。
  三人的頭都被他踢過,而現在“怪胎二級”的威力可不是鬧著玩的,腿還沒到風暴就已經先到了,八隻手臂自然揮起武器法寶來擋。
  乒乓之聲亂響,李飛蓄力在先,他們措不及防,法寶都沒能發出威力來,還好手臂多也有好處,便如亂舞鉗子腿腳的螃蟹一般,總算是把李飛一波狂攻頂住了。
  這下也把他們激怒了,降魔金剛桿如泰山壓頂當頭擊下,三尖兩刃尖如衝城巨錘直刺過來,黃綢大旗瞬間如潮水暴漲橫卷過來,一道電光四射的閃電箭後發先到……
  李飛身在空中行走,就像是在地面一樣靈活,迅速翻身避過閃電箭,沖天躍起,集中了五六十種靈炁的一掌向金剛杵擊去,把金剛杵震得跳起來。而他藉著金剛杵的砸擊之力斜向下去,狠狠一腿踹在三尖兩刃刀的刀柄上,幾乎把刀踹得脫手飛出。
  這時黃綢大旗已如萬頃巨浪壓來,李飛奮起全力,一百零八種靈炁一齊爆發,猶似起了驚天風暴,將那遮天蔽地的黃浪震得倒卷回去,幾乎反把三人蓋住……只見他身在虛空中靈活得如同跳蚤,跳上竄下,輕而易舉就把所有攻擊全部化解了。
  “不好,快使法寶!”不知哪個頭喊了一聲,捆仙繩化為一道黃光向李飛射去。
  李飛吃了一驚,急忙閃避,但那道光華快得異乎尋常,立即就到了眼前,他急忙一手向黃光的前端抓去。
  掌中果然抓住了繩索,但捆仙繩卻像一條蛇一樣從手中滑了出來,並且以比閃電還要快的速度變長,一圈圈把他的身體纏住,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已經被捆成了粽子。
  這時玲瓏白玉塔已帶著萬道霞光從上面壓下來,李飛不但不緊張,反而暗喜:你們說不打,現在不是又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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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魂體神雷
  那曾經重得讓他魂飛魄散的玲瓏白玉塔,這時感覺並不是怎麼重,李飛被綁著手腳,僅是靠著頭部的力量便頂住了。
  不是三頭怪胎手下留情,而是李飛天夢神功每提升一個小層次,實力就有明顯的飛躍。
  第一次進來是凝魂三級,連金剛杵都擋不住;第二次進來是凝魂四級,頂住金剛杵已經不是那麼吃力,但差點被玲瓏白玉塔壓得粉身碎骨;第三次進來是凝魂五級,金剛杵已經沒有威脅,寶塔也能頂住十分鐘。這一次他相當於是靈體二級,幾件兵器根本不算一回事,玲瓏白玉塔也毫不覺得重了。
  李飛覺得不過癮,叫道:“太輕了,其實你們修為平平,僅是靠著幾件法寶逞威風,但是法寶也不過如此,想砸死我都辦不到!”
  八臂魔煞大怒,喝了一句真言,玲瓏白玉塔內立即噴出團團火焰,從四面八方把李飛圍住。緊接著另一件法寶——那口灰布袋飛上空中,瞬間暴漲數十倍,袋口箕張,如同天空出現了一個黑洞,烈風如狂流從黑洞內傾瀉而出,“吼吼”怪嘯,飛沙走石,天昏地暗。
  狂風怒嘯著從四面八集中,帶動玲瓏寶塔噴出的火焰繞著李飛旋轉,像是一個巨大的火焰巨輪在切割他。
  李飛身在風火之中,只覺得比掉下火焰山深處還要熱十倍,“偽靈體”外層的血肉瞬間便消失了,各種靈炁也在快速消散。痛,痛得他已經無法形容,那不是血肉的痛,也不是靈體的痛,而是靈魂在被灼燒,只有在十八層地獄的魔火煉獄中被焚燒的靈魂才能體會這種滋味。
  他怎麼也沒想到三頭怪胎居然還有這一手,誰知道這樣的消耗還能不能補得回來?如果補不回來,不但前功盡棄,還有可能就此灰飛煙滅!
  “住手!快住手——”他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嚎叫,然而不知是震天動地的火焰風暴聲音掩蓋了一切聲音,外面聽不到,還是三頭怪胎真想燒死他,竟然沒有停下來。
  他全身被捆住,上面有白玉塔壓住,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睛睜睜地看著身體能量被消耗,受著那無法想像的灼痛,一點辦法都沒有。
  ……
  幾分鐘後,接近枯竭的身體再也支持著不住千寶塔重壓,玲瓏白玉塔砸了下來,將他完全砸碎了。
  在最後那一瞬間,他依然沒有放棄,竭盡全力保持著清醒,也在想念著一百零八種靈炁,希望它們死也跟著自己死在一起……
  風停火散,白玉玲瓏塔縮小成三尺高下落回八臂魔煞手中,他們沒有再看地下一眼,一晃消失了。他們不必再看,就算李飛沒有被燒化,也被砸成齏粉了,絕對不可能再活著。
  地面上確實有些星星點點發出微光的“粉末”,似乎一陣風就能把它吹走,但是這時沒有風,也沒有任何東西去驚動它們。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些小亮點開始蠕動起來,慢慢地排列成一尺來長的人形,接著由平面變成立體,搖搖晃晃地走下山去,慢騰騰走到金沙灘邊,一閃不見了。
  原來李飛最後一念尚存,使得靈魂沒有消散,所有能量點也都在靈魂的保護和牽引下得以微量存留,還是結成了靈體。但這一次損傷之大,卻比前幾次加起來還要慘。
  顯然,他練功的升級速度太可怕了,連稱為“神將”、“魔煞”的強悍存在都對他感到了恐懼。因為他的天夢神功不夠正統,不能被他們接受,而他們又擔心他再升幾級以後就壓製不住了,會被奪走寶物,所以要殺死他。
  “我一定要報仇,將你們碎屍萬段!”李飛在心裡一遍又一遍重複這句話。
  回到靈竅,他立即開始練功,一切還像以前一樣,很快就進入了快速吸收的階段,觀想世界中的一百零八顆星靈炁狂泄而下,源源不絕地補充著極度缺失的能量。
  這時他又感覺到了絲絲縷縷的能量開始出現,結合到剛吸來的靈炁中,與組成身體的能量點完美地結合起來。
  半虛半實的“血肉”已經被完全燒化了,不存在了,這些能量是從哪裡來的?
  想了一會兒,他恍然大悟,原來每次受重創恢復時出現的能量,並不是從那些“血肉”之中生出,而是從他的靈魂裡面出來的。雖然靈魂是看不到的,但達到凝魂階段之後,靈魂已經是一個具體的存在,並且一直在吸收靈炁的能量並成長壯大,這才是凝魂的本質!
  只要他沒有魂飛魄散,與靈魂結合在一起的能量就不會消失,在重建靈體時它們就會釋放出來,同時也在吸收新的能量,這就是他能夠屢次遭受重創功力不但不衰退,反而快速進步的根本原因!
  說起來有些複雜,由於練功失誤,他現在有三個身體,一個是僵在那兒不能控制的“肉體”,一個是由靈炁形成的“偽靈體”,一個看不見摸不著但卻事實存在的“魂體”。
  這一次,李飛足足狂吸了一個月才停止,收功之後,一百零八道彩雷也不知轟擊了多少輪才停下來。不需要任何論證,他就能肯定自己的功力提升到了相當於靈體三級的水平了。
  按照三頭怪胎的說法,靈體一級可以自由離開肉體,二級可以探知別人的想法,三級可以使別人走火入魔,這些能力他都沒有得到,除了進入地圖連離開肉身都辦不到。所以不得不承認,他只是戰鬥力達到了靈體三級,現在的靈體確確實實只是個偽靈體。
  現在這個偽靈體看上去還是與以前一樣,裡面是能量的骨架,外面是半虛半實的血肉輪廓。當然也不是全無變化,每一次功力提升,靈體所散髮出來的威壓和霸道氣息便要強盛一分。
  李飛有一些朦朦朧朧的感應,這一次偽靈體被完全震散,本來有可能重新結成真正的靈體,因為他現在已經超過了靈體的修為,水到渠成了。但是他依舊不知道該怎樣修靈體,並且當時情況危機,如果不組合起來,可能就當場煙消雲散了。
  現在“偽靈體”已經再次結成,改變的機會很渺茫了,但他並不後悔,這樣練下去總有一天會突破的,如果為了所謂的正統修煉方法而失去了活下去的機會,那才是蠢蛋了!
  以現在的實力,應該可以打得過三頭怪胎,但他們的法寶真他娘的變態:捆仙繩,那是連神仙都能捆的玩意;玲瓏白玉塔,一定是用來鎮壓妖魔的;還有放風的口袋,無弦而卻能射出閃電的弓,還不知道有什麼效用的金鑼……一旦這幾件法寶同時使出來,自己還是挨揍的份。
  他們哪裡來這麼強悍的法寶呢?有了這麼強悍的活寶做什麼不好,居然當個看門狗!這事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李飛卻想不通是為什麼。
  他在靈竅世界裡轉悠著,想著對付他們的辦法。嗯,要是能把他們引到靈竅世界裡來,發動千萬道巨雷,也許一瞬間便把他們轟得灰飛煙滅了。
  但這是不可能辦到的,他們一定不肯離開。自己吃虧的就是沒有武器沒有法寶,也沒有遠程的攻擊,要是能把靈竅世界的雷電收入自己體內,帶過去轟擊他們就好了……
  這個想法一浮現,李飛便興奮起來,這個損招值得試一試!這些雷電都是他的能量“生”出並“喂”大的,能按他的意念出現,那為什麼不能收起來?
  他向天空伸出手,立即有一道細小綠色閃電憑空出現,落在他的手掌上,但是他剛一握,閃電便像一條頑皮的小蛇立即溜走了。
  他再次召來一條粗大的閃電,但依舊是稍一停留就溜走,他可以感應到它們的存在,可以隨時令他們現身,但卻無法使它們長時間停留在手上。
  靈竅世界內除了天就是地,沒有任何東西,他就是想找個袋子、盒子之類來裝閃電都辦不到。偽靈體身上光禿禿的,當然也沒辦法蓄留閃電。
  也許只能把閃電藏在魂體裡面!既然看不見的魂體可以積蓄靈炁,為什麼不能積蓄由靈炁生成的閃電?
  可靈炁是魂體自動吸收的,並不是他藏進去的,在前不久他甚至還不知道,現在怎樣才能由自己控制著把閃電收進去?
  李飛想來想去沒招,卻突然記起以前瞄過幾眼太上教的秘笈《洞玄靈寶丹經》來,這本秘笈是比較經典的道門金丹大道修持方法,裡面有講述好多種採集外氣的方法。不同門派的采氣方法都有差別,儲存真氣的穴位也不是完全相同,但最普遍的都是以腹部的丹田為基地。
  這些雷電也是一種能量和靈氣,能不能用采氣的辦法把他們收入魂體的丹田內?
  李飛立即按自己隱約記得的方法盤腿而坐,靜下心來,意想著丹田處門戶大開,雷電從那兒鑽入並積存。
  這些道門功法他只是看過一遍而已,但入門的功法本來就簡單,一法通萬法通,他吸收星光的經驗已經很豐富,采氣的觀想雖然有些不同,但就像是書法高手一樣,寫得一手好楷書,改寫行書時功底還是在的,學起來事半功倍。
  這些雷電本來是與靈炁同源同性的能量,與他的肉體、靈體、魂體都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所以也特別容易吸納,沒用多久時間,便就感覺到了細弱的雷電能量開始進入身體,並且蓄在丹田內沒有溜走。
  雷電進入的速度越來越快,越積越多,時間飛逝,他自己也不清楚練了多久,只覺得丹田處有如一個大球,裡面全是狂暴的氣體能量。他看不到這些,但卻又能清清楚楚知道它們在裡面的情形,各種顏色的能量相互糾纏,相親相和卻又不相融,就像一百零八種彩帶在裡面交纏游動。
  收是收進去了,可是怎樣使用呢?他試著引導一股紅色能量沿經脈運行,卻發現魂體根本沒有經脈可言,經脈是肉血軀體的產物,靈體和魂體都沒有。
  不能沿經脈從手中發出,那就直接從丹田發出去吧?剛想到這兒,丹田處一股紅光雷電便疾射而出,在遠處的地面上轟出一個大坑來。
  李飛大喜,驅動各種能量外放,只見各種顏色的雷電橫空肆虐,炸起滿天飛揚的泥土,簡直像是鬼子飛機掃蕩一樣,轟得四周地面面目全非。
  瞧他從肚子中不停射出光線來,活像是《西遊記》中的蜘蛛精從肚臍放出蛛絲一般,實在有些不倫不類。不過李飛是注重實用的人,並不認為肚子射出雷電有什麼不雅觀,誰能想到我不用掐訣念咒就可以發出雷電,而且是從肚子上射出來的?嘿嘿,絕密武器啊!
  演練了一會兒,便開始得心應手起來,想射幾道就射幾道,想射什麼地方就射什麼地方,這些雷電很“乖巧”,就如他馴養的靈物一樣。
  這些雷電射出之後,只要過不到一分鐘時間,裡面就會再次蓄滿能量。可能是魂體在滋生它,但長期使用估計也會對自己有所損耗,需要練功才能補充。
  一切準備就緒,他再次進入地圖,來到忠義堂前。這一次他還沒有開口和動手,三頭怪胎便閃現出來了,三個頭六隻眼像是人見到了鬼一樣,又驚又懼地望著他:“這,這不可能,我們明明已經燒得他灰飛煙滅了!”
  “我說過了,我一定會回來的。”李飛很平靜地說,“我們再來比劃比劃。”
  三個頭一齊搖動:“不能再打了,他的功力又提升了。”
  李飛大笑:“你們不打,我打!”說著雙拳虛擊,立即一股狂暴氣息排山倒海般撞了過去。
  八隻手臂齊動,揮舞兵器和金鑼、黃旗等接擋,總算是擋住了拳勁,但巨大的身軀卻身被震退了兩步。李飛高呼過癮,一拳又一拳轟擊過去,打得他們連連後退,後面已經是門口,無處可退了,這下把他們也惹急了。
  護寶使者說:“不能再退了,本尊要開打!”
  鎮府神將則說:“不能打,一打他又升級了!”
  八臂魔煞怒道:“本尊豈能挨打不還手?要麼輕一點打,不把他打成重傷就行!”
  兩個頭都同意打,少數服從多數,於是降魔金剛杵揮起砸下,三尖兩刃刀發出一道刀氣,無弦弓射出閃電箭,黃綢旗無限延長如波浪般盤旋護身,金鑼變成超大號的盾牌,灰布袋內放出氣雷,玲瓏白玉塔變得五六米高砸下,捆仙繩也來飛纏李飛的手腳。
  八隻手齊動,攻如狂風暴雨,守似銅墻鐵壁,比單獨幾件兵器或法寶全力使出更見威力。
  他們整體的戰鬥力,應該是設定在天夢神功第五層“金身”之上,也就是說只有達到金身境界的人才能打敗他們拿到忠義堂裡的寶物。但這時他們沒有出全力,法寶的效果大打折扣,等於是降了幾個品級,對李飛來說根本就沒有威力可言了,連捆仙繩都追不上他。
  李飛縱橫往來,將他們的攻擊一一擋了回去,還有餘力攻擊他們,但也在暗暗擔心他們會突然爆發全力狠下殺手。
  山坡前打得天翻地覆,但那土木結構的忠義堂卻連一片瓦都沒有動過,並且李飛進來這麼多次,他們從來沒有離開過大門口,顯然是怕他會趁機衝進去。
  看來這次要打敗他們還是不太可能,想讓他們打得自己重傷又不死也不太可能,這樣打下去沒有意思,不如搶了他們的寶物溜之大吉!
  李飛起了奪寶之意,有意轉移到側面,接著全力狂攻幾招,硬是把三頭怪胎給震退,離開了門口有十來米遠,而他卻到了門口五六米遠的地方。
  李飛虛晃一拳,一轉身就衝了進去。
  三頭怪胎傻了眼,僵在那兒不知所措,護寶使者搔了搔頭皮:“好像主人說能進門的就算過關了。”
  鎮府神將說:“不對,是有打敗我們才算過關。”
  八臂魔煞說:“可是他的天夢神功練得不對,不能交給他啊?”
  護寶使者說:“主人也沒說寶物不能交給天夢神功練得不對的人啊!”
  鎮府神將說:“本尊以為,能進入地圖的人就是主人安排的人。”
  ……
  李飛見他們沒有追進來,反而爭論不休,不由竊喜,等拿到了寶物再來收拾你們!
  一路奔跑進去,只見兩側都是一樣大的房間,桌、案、兵器等擺設整齊有致,但一個人都沒有。居中的大堂寬敞得異乎尋常,兩側共擺了一百零八張椅子,整齊肅然,氣氛森嚴,大廳的盡頭處是一條長案,上方寫著斗大三上字“忠義堂”,兩側插著“替天行道”四個字的杏黃旗。
  如果當年眾好漢沒有受招安,也許真的能把這四個字貫徹下去,可惜他們最終還是歸順朝廷了。要是晁蓋沒死,或者按照晁蓋的遺言讓為他報仇的人接任,應該是盧俊義當首領,那麼是不是梁山就會走上另一條道路?後來還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呢?
  李飛懷著又是崇敬又是惋惜的複雜心情,快步走向了盡頭處。
  長案上有個兩尺來高、半尺來寬的石碑,上面貼了一道封皮,封皮上畫著密密麻麻的符籙,發出神秘的氣息,李飛的心神立即被牢牢牽住。
  他伸手正要揭開道符,耳邊突然轟響起一個聲音,就與他剛到異界,觸摸到符文時聽到的聲音一樣,同時眼前也有金光大字閃現:“天道無私,人間有情,有情必生亂,無私以仲之。傳吾神功秘寶,有緣者得之,望勿以此為惡,上稟天心,下承民意,即替天以行道。違者,必遭天譴!”
  李飛嚇了一跳,把手縮了回來,四處觀望卻一個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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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水滸仙境
  這樣的聲音,這樣的金色大字,與他觸摸到《繡像水滸傳》第一頁的符文時曾經出現過的一模一樣,所以肯定就是創造天夢神功,並把他丟到異界來的仙人弄的玄虛。
  李飛新仇舊恨一齊涌上心來,怒火直衝頭頂,大吼道:“你這個老王八蛋,快給我滾出來!”
  聲音在大堂內回響,但卻沒有任何人回答他。
  “我知道你肯定在這兒!你這個老不死的混蛋,惡貫滿盈的瘋子,吃飽了撐著是不是?我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把我弄到這鬼地方來?把我弄過來也就算了,至少也要把整套的秘笈給我,藏著掖著,害得我死不死活不活的,我入你祖宗十八代……”
  李飛足足罵了十分鐘,可是還是沒有人理他。看來這兒並沒有人,只是原先存好的聲音,觸發之後才會響應。
  看樣子桌子上這個石碑就是所謂的“秘寶”了,但是老瘋子卻是不會隨便給他的,肯定有天大的條件在等著他,否則自己會遭天譴。天譴是什麼?大約就是上天降下的懲罰,凡人是不能抵抗的!
  他氣鼓鼓又開始罵起來:“我他娘的生不如死的時候,誰來可憐我了,誰來給我替天行道了?這世上要是有神仙,為什麼不來救苦救難?要是沒有神仙,又搞什麼天道地道了?真是荒唐!”
  那次與百里志也曾談過“天道”的問題,上天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可以說在神的眼裡任何人都是平等的,上天本就是不偏不倚的;也可以說是上天從來就不管凡人的死活,便如人類從不在意一隻螞蟻的死活一樣。
  後來李飛也思考過這個問題,也許上天的“無私”並不是絕情,無私也不代表無愛,而是一種沒有個人因素摻雜在內的,無國界、無人種、無親疏、無尊卑的大愛。大愛無人,愛的是所有人!
  可是此時他哪裡能有這種心態?一困無數年,與薛可兒生死兩不知,他不恨天恨地,弒神殺佛就算是很慈悲了,還想叫他無私地去替天行道?反正天夢神功也練錯了,自己也生不如死,還怕什麼天譴?於是乾脆伸手去拿石碑。
  便在這時,一道黃澄澄的光芒電射而來,幾乎與他同時碰到了石碑,他抓住了上半截,捆仙繩纏住了下半截。護寶使者炸雷似的聲音在後面響起:“放下寶物!”
  李飛猛地轉身,左手一拳打去,同時丹田處強光爆閃,一百零八道巨大雷電同時轟出,有若錢塘潮涌,湖海倒灌,整個忠義堂內都被彩色雷閃擠滿,剛剛現身出來、頂天立地的三頭怪胎也被完全淹沒……
  李飛正要大笑,猛見雷電一收,眼前的怪胎全身完好無損,六隻銅鈴大眼正以不同角度瞪著他。
  “這,這……這怎麼可能?拜拜……”李飛硬著頭皮貼地衝了過去,三頭怪胎居然沒有立即出手,而是僵了一會,直到李飛跑到大廳門口他們才轉過身來,大吼著往外追來。原來魂體神雷也不是完全沒有效果,還是令他們麻木了一下。
  李飛全力狂奔,雙腳幾乎沒有著地過,跑到山坡前手中一緊,這才發覺手中的石碑還纏著捆仙繩,捆仙繩的另一頭自然是在三頭怪胎手裡,被他們給扯住了。
  好不容易才把寶貝拿到手,李飛當然不能放手;三頭怪胎怕他把寶物搶走了,也死死扯著捆仙繩不放,於是就變成了拔河比賽。
  要論法寶威力和手的數量,李飛自然是不敵,但要單論身上的力量,他卻已超過他們了,奮起全力,竟然硬拉著巨無霸的三頭怪胎往前跑,跌得他們嗚呼哀哉。
  三個頭嘰裡呱啦亂罵,卻不知道先放了石碑,再用捆仙繩把李飛捆住,憑這法寶李飛是逃不脫的——大抵人急了糊塗,神怪急了也糊塗吧!
  李飛象拉著一頭發犟的大水牛,不一時就下了山坡來到宛子城的草原上,三頭怪胎更是急壞了,這時才想起把玲瓏白玉塔放了出來,朝李飛壓去。
  李飛大吼一聲,一掌上擊,把比一座山還重的白玉塔打得翻滾出去。
  但是降魔金剛杵這時卻飛上了高空,放射出萬道金光,扭曲變形,變成了一條數十米長的五爪金龍,挾著團團祥光霧氣撲擊下來。
  李飛飛躍而起,一腿踹在龍頭上,打得它身體一蜷,又變成了金剛杵。但連著兩次全力出手,無法再集中力量去拉繩子,竟被三頭怪胎給扯著倒退回去了。
  更要命的是這時他們又放出了灰色布袋,這次風不是往外吹,而是往裡面吸,想要把李飛吸進去。下方黃旗如水波漫延而來,把李飛的退路攔住。
  狗急跳墻,人急拼命,危急中李飛丹田處又轟出無數雷電,盡數擊在三頭怪胎的身上,電得他們僵在原地動彈不了,法寶失了控制,威力大減,李飛又像馬拉車一樣拉著他們狂奔起來。
  跑了幾百米,三頭怪胎緩過氣來,又使法寶和武器來攻擊,李飛實在擋不住了,便再次放出魂體神雷短暫麻木他們。就這樣打打殺殺,你拉我扯一直殺到金沙灘上。
  這兒是進出口,只有在這兒李飛才能離開。折騰到這個地步,他也幾近虛脫,實在沒辦法了,不容多想便逃了出去。
  本來三頭怪胎是不能離開地圖的,但是他們的法寶捆仙繩被李飛扯了一頭出去,居然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情,連他們也被扯出去了!
  李飛回到自己的靈竅世界,剛松了一口氣,回頭卻見到三頭怪胎被扯了進來,不由大驚失色。這下慘了,在地圖世界裡打不過還可以逃出來,現在把他們帶到了這兒,請神容易送神難,怎麼把他們趕出去?趕不出去不是自己的世界也被他們霸占了?
  “哇哈哈哈,嘿呀呀呀——看你還能往哪裡跑!”三個頭爆笑如雷,七件法寶和武器同時發動。
  李飛大驚,急忙又放出魂體神雷,百雷齊轟,彩光燭天,光掩日月,似乎在靈竅的世界裡它們要壯觀得多,霸道得多。
  “哇——”三聲慘叫一齊發出,但是又戛然而止,那些祭起的法寶立即黯然失色,從天空中跌落下來。
  雷光收斂,三頭怪胎面目全非,全身焦黑,連手臂也斷了兩隻。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在地圖空間裡轟擊他們,就像是搔癢一樣,而到了靈竅世界,突然威力就這麼大了?
  李飛靈光一閃,明白了一直困擾他的疑問。在靈竅世界裡,他就是造物主,他就是一切法則,所以他吐一口唾沫都比原子彈爆炸還厲害;而在地圖的空間裡,那是別人開創的領域,地圖的主人就是無敵的存在,由他指定的三頭怪胎也就強悍得可怕。
  三頭怪胎的法寶,自然不是上古傳說中的神器,只是在地圖空間裡才是威力無窮的,拿到外面威力就大打折扣了。
  在自己的領域內,實力至少是十倍地提升,而進入別人的領域,實力至少降低了十倍。此消彼長,效果當然就完全不同了!
  三頭怪胎似乎也驚覺到了這一點,轉身就要逃,李飛只是心念一動,天空驀地出現千百道巨雷一齊轟下,“轟”然一聲,地面出現一個巨坑,三頭怪胎連渣都沒有剩下。
  李飛仰天大笑,真正暢快地笑了一回——實際上並沒有聲音笑出來,不過是他自己能聽到而己,在古怪的世界裡古怪的東西太多,不一一細表。
  剛才的天雷太過霸道,連同三頭怪胎的武器和法寶都化成了灰,但是繞在石碑上的捆仙繩還有一截,可能是因為李飛握在上面,他的氣息救了這半截捆仙繩。他也不知這段老鼠尾巴一樣的東西還有沒有用,隨手丟在一邊了。
  見懷裡的石碑似乎毫無靈氣波動,李飛有些懷疑:這算是什麼秘寶?花大力氣搶來,不會只是一塊墓碑吧?
  只要揭開符籙封印就見分曉了,他伸手去揭,卻又突然停住了,老瘋子有留言,得到這個寶物要替天行道,否則會遭天譴,這玩意兒不會是“法老咒語”吧?
  在“天道”面前,人類是極為渺小的,所以自然而然會生出畏懼心。儘管李飛怨氣沖天,也膽大包天,在這一瞬間他還是產生了一絲絲畏懼,怕老瘋子的咒語會應驗,所以心裡想著:罷了罷了,如果有別人也像我一樣受困受苦,而我又有能力幫他,就替老天爺賣力一下,但我可不會每時每刻都替天行道,跟我的利益有關的也不能為賊老天盡死忠……
  封皮被撕了下來,又是剛才的聲音和金光大字出現:“仙家秘寶,妙用無窮,你心有雜念,不可授吾法寶;但念在你也無甚惡念,故授之以‘水滸仙境’最低境界,以觀後效。”
  “什麼?”李飛不由叫苦不迭,哪裡想到寶物種類還是根據人品來給的,心中越無私,得到的法寶就越強。早知道這樣,他怎麼也要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去揭封皮了!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
  猛地金光暴閃,“轟”的一聲,他什麼都看不到了。
  ……
  李飛睜開眼睛,發覺光線非常暗,僅能勉強看到是在一個近似圓形的空間內,他就坐在這個圓形空間的正中,身體周圍似乎還有一股氣體包圍著,但卻不知是哪一種靈氣。
  奇怪,剛才不是在靈竅世界裡嗎?雖然無星無月,卻一點都不暗的。還記得揭了石碑的封皮,好像得到了什麼“水滸仙境”,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他猛地一震,這竟然是他肉眼看到的世界,他的眼睛已經睜開了!他一時之間還不敢相信,難道自己能動了?這一瞬間,有一種觸電似的感覺,無數次絕望的心猛地驛動起來。
  他急忙試了一下,可還是不能動,只是眼睛已經睜開。但也不像以前完全感覺不到身體,似乎身體存在的感覺更明顯了。
  莫非是剛才得到的寶物起了作用?可寶物在哪兒呢?游目四顧,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都沒有東西,再凝神內視,他不由嚇了一跳,靈竅內的世界變了!
  原本只有空無一物的天空和不長任何東西的地面,而現在上面是碧藍的天空,飄著朵朵白雲;下方是一個小島,小島之外是不見邊際的水域,此時他的偽靈體正站在小島的中央。
  這個小島並不大,只有幾十畝的樣子,四周有些起伏不平的岩石,中央比較平坦,長著鮮嫩的小草,空中有些氤氳青氣飄蕩,除此外沒有別的東西。
  這個就是老瘋子送的最低境界的水滸仙境麼,怎麼會跑到自己的靈竅世界來了?李飛大失所望,既然稱為仙境,怎麼也得有些奇花異草,仙禽異獸吧?竟然這麼簡陋,沒有金宮玉闕,也沒有任何活物?拿來有屁用!
  派了那麼強悍的神怪守護,需要天夢神功第五層金身才能拿到的“秘寶”,就是這麼一個破玩意兒?
  他有些不甘心,在小島上跑來跑去尋找,最後只在中央找到了一個像是池子又像是井的東西,看起來有些古怪。這個池子是圓形的,直徑約有三米,以一種從未見過的青玉砌成,四周有圍欄,圍欄上雕著許多栩栩如生的人物,看樣子像是天兵神將。
  李飛轉了幾圈,卻不知它是做什麼用的。要說它是井吧,顯得有些太大了,看樣子也不深;說它是池子吧,又顯得小了一些。這兒既不可能取水飲用,也不可能提水澆花,弄一個井或池子做什麼?
  不過這個井必定是這兒最重要的東西,單是砌成井的玉石就是稀世難求的青玉,小島上飄蕩的縷縷青氣似乎也是從這兒散髮出來,帶著神秘的氣息。還有井欄上的雕像,個個奇容怪貌,威武不凡,宛如魔神與天將一般,看樣子差不多一百來個,莫非與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有關?
  一個一個數過去,果然是一百零八個,李飛更加確定,這就是一百零八個星宿的神像,也可以說是梁山眾好漢在天界時的形貌,只是沒有寫名字,他也不知道誰對應的是誰。
  “奇怪了,這口井有什麼用,連個字都沒有……”李飛喃喃自語。
  突然一個古怪而洪亮的聲音響起:“我不是井,而是靈力源泉。”
  李飛嚇了一跳,這裡明明沒有人,怎麼會有聲音?轉頭四處觀望還是沒看到人,剛才的聲音似乎是從井裡發出來的,並且聲音不像是正常人類,難道井也會說人話?
  他盯著水面問了一句:“你是誰?什麼是靈力源泉?”
  純淨得空靈一般的井水微微波動,發出了聲音:“靈力源泉就是我,我就是靈力源泉。”
  李飛大奇:“我現在知道就是你了,只是你為什麼會說話,有什麼作用?”
  聲音道:“從某一個角度來說,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所以我能說話,你也能聽懂,你擁有的詞彙我都會用,你知道的事我也知道。至於用處麼,我就是水滸仙境的本源,或者說是動力和核心。如果我不存在,水滸仙境就會消失,要想提升仙境的等級、在仙境內建造開發、設置法陣等等,都需要我來執行。最簡單地說,我就是你在水滸仙境的管家。”
  李飛轉憂為喜,原來仙境是可以升級的,可以開發建造的,那就有意思得多了,這一畝三分地可以隨他怎麼折騰。
  “那麼怎麼個升級和建造法?”
  靈力源泉回答:“水滸仙境最高為九級,現在是第一級,隨著你修為的進步和替天行道功德的積累,達到要求後我就會自動升級;升級之後空間會變大,出現更多景物,容納更多人。當仙境升級並有足夠的資源後,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在這兒開闢宮闕洞府,修建主要建築和法陣,栽花種草、馴養靈獸等等,如果你有更好的工匠,當然也可以請別人來做。”
  “這麼說我可以把別人請進來了?”
  “目前肉身的人不行,只有你修煉出來的好漢靈體可以。”
  李飛立即追問:“目前不行,那就是日後可以了?要什麼時候才行?”
  靈力源泉遲疑了一會兒才說:“你被困了這麼久,怎麼還沒消掉急躁的性子,具體什麼時候我也不清楚,反正以後肯定可以。”
  李飛跳了起來:“什麼,難道我被困在這兒是你搞的鬼?”
  “不不不,這與我無關,與創造我的人也無關,因果循環,一切結果都是你自己的原因造成的。”
  “那麼創造你的人呢?他是誰,在哪裡?”
  靈力源泉叫起屈來:“主人啊,除了管理這個仙境,其他我都不知道,你逼問我也沒有用。說白了我只是一個還有一點點自我意識的管家而已,而我所有的能力和資源都是從你身上獲取的,所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為難我就是為難你自己。”
  “靠,我怎麼聽得有些狡猾狡猾地?”
  “我之所以狡猾,也是因為主人你本來就狡猾啊。”
  再罵它就變成罵自己了,李飛無奈,只好說:“好吧,那麼你跟我細說一下說目前的仙境有什麼作用?”
  “是,主人的神識可以在仙境內做任何自己想做並且能做的事,還可以通過公孫勝把物品藏到仙境內,就再也不怕丟失或是被人偷走了。目前仙境內可以容納三十人,可把所有能召喚的好漢放在仙境內,以後不用帶著書也可以召喚了;可以把其他的靈體也收入仙境內,但要小心有敵意的生物……我個人建議盡早給仙境升級,才能出現更多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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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散功脫困
  李飛哼哼幾聲:“什麼有敵意的生物,誰敢進來我就轟死他!”
  “主人不能太大意,有些仙人是不怕你的神雷的,還有些高手可能有不受領域限制的法寶。”
  “好吧,那麼怎麼盡快升級?練功可以走捷徑麼;替天行道,懲奸除暴有那麼容易麼?我現在還不能動,怎麼替天行道?站著說話不嫌腰疼!”
  靈力源泉也不生氣,依舊平板板地說:“主人,除了必須的功力提升和功德積累,還需要為我增加靈力,才能建造和開發、幻化成仙獸靈禽和山水風景等等,只要有靈力,一切皆有可能。”
  “怎麼這麼麻煩,那要怎樣才能增加靈力?”
  “一方面可以從主人身上提取一些,主人身在靈氣越濃的環境中,我積累得越快。不過單靠吸收這些還是經不起揮霍的,還有一個更快更直接的辦法,那就是在井裡投入法寶靈器,或仙藥仙果之類。這些東西本身就蘊含了極大的靈性,我可以把它們提取出來,要是有絕世的神品……”
  “閉嘴!”李飛怒喝,“你這個管家當得可真好,有這樣浪費的嗎?你以為神兵利器滿地可以撿啊?”
  靈力源泉說道:“主人身上不是有許多從神鍛門得到的好東西麼?”
  “哼,那些是要留給好漢們用的,怎能喂給你吃?”
  “既然如此,主人以後把不需要的喂我吃就行了,我是不挑剔的,只要是有靈性的,多多易善。”
  “好了,先不說這個了,你知道外面已經過了多少年了嗎?”
  “不知道,我是從今天開始跟隨主人的。”
  李飛不甘心:“那麼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僵在這兒不能動嗎?”
  “這個我知道一點點。主人在凝魂的過程中出了一點點小差錯,靈魂被抽離了身體,與不成熟的靈體結合在一起,靈體太強而靈魂太弱,所以靈體動不了;肉身沒有了靈魂,也沒有了能量,所以也不能動。這就象還沒有成年的人就懷了孕,肯定是要出問題的……”
  李飛氣得差點噴血:“居然說我早孕,你不會比喻就不要信口胡扯!快說我現在要怎樣才能脫困?”
  靈力源泉說:“主人經過多年的靜坐冥想,靈魂已經變得強大了,所以偽靈體能動了,肉身也有一點點受益,所以也在緩慢恢復中。要怎樣脫困我就不知道了,這不在我職責範圍內,或者說只有主人知道的,我才能按現有條件進行推測以供參考。”
  ……
  李飛已經很多年沒有說過話了,寂寞得發狂,好不容易逮住個會說話的,所以反反覆復地問它有關水滸仙境和天夢神功的事。以它的看法,雖然水滸仙境需要慢慢升級,但好處是很多的,潛力是無窮的,比直接得到高級的法寶還要合算,李飛並不算吃虧了。
  所有一切都弄清楚,聊得沒有話題了,李飛不知不覺便把自己與薛可兒的往事說給它聽,從黑松嶺打虎偶遇開始,然後是薛府無意窺浴、可兒送寶刀、席間力鬥楊國忠的家將、演武場手把手教箭術、再送震天神弓並授以薛家箭法……一直說到中了春毒,錯把阿奴當成她,最後困在這兒不能動,心如刀割地等著薛可兒死去。
  他積累了許久的愧疚和思念終於第一次說了出來,僅管靈力源泉早已知道,僅管它沒有人類的感情,絕對不是一個好聽眾,他還是嘮嘮叨叨說個沒完,他真的太需要訴說了。
  “她是第一個真正理解我、尊重我,並深愛我的女子。你知道嗎,那時我只是一個難民,她貴為國公之女,卻一點都沒有瞧不起我;別人懷疑我,在她面前說我的壞話,她卻不信,士為知己者死,從那時起我就下了決心要一輩子好好待她……不,其實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與她一見鍾情了。她去打虎的前一個晚上,就做夢會遇上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結果她真的遇見了我,我就是她夢寐以求的人!你說,這不是天賜的姻緣麼?可是……可是為什麼又會弄成這樣了,嗚嗚……”
  “主人不要太難過,能真愛過一回,已勝卻人間無數。”
  李飛置若罔聞,自顧自說下去:“她對我一往情深,不惜丟下她的族人,冒險去望海城找我,差一點就死了都沒人知道。是我害她中了劇毒,可是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只能在這兒乾坐著,想為她盡點力都辦不到,連向她解釋誤會的機會都沒有了,居然是在最糟糕的情況下與她分離成了永別……”
  “主人,也許她還沒死呢,在你沒有親眼見到她死去之前,怎能證明她已經死了?”
  “她的毒無人可解……就算沒有毒發,恐怕也老死了。”
  “你看,你一點都沒有變老,衣服也沒有腐爛,也許只是你的意識過了很久很久,真實的時間也許連一分鐘都沒有過去。”
  李飛只覺全身都在顫抖,這不正是他內心深處最渴望出現的奇跡麼?只是他不敢去想,也不敢說,卻讓靈力源泉說出來了。
  靈力源泉就象是在引誘他一樣:“主人,集中精神,你可以在水面上看到最想看的東西,也許是過去,也許是未來。你要看一看嗎?”
  這下連他的靈魂都在顫抖了,猶如一個坐了一百年枯禪的苦行僧,心靈突然出現了破綻,所有一切壓抑苦功都化為東流,只剩下心底深處最徹底的渴望。
  “要看!我要看!”他顫慄著,發出了吶喊。
  “天機不可泄漏,萬一看到了未來,也許會變成壞事,你還是要看嗎?”
  他大吼道:“我要看!自己的愛人都救不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現在都顧不上了,還能顧得上未來麼?我再也不信天,不信神,我命由我不由天!”
  靈力源泉不說話了,水面平靜得如一面鏡子,四周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時光飛輪在剎那停轉。他的目光停在水面上,井水突然變得無限深遠,將他扯入無盡的時空深處。
  眼前突然一亮,這是一座奇絕的險峰,絕壁如削,高千萬丈,有如一片屏風矗立於雲海之上,峰頂上華麗的樓閣亭台隱現於古木林中,青鸞翔舞,白鹿清吟,靈氣結成霞光瑞氣,紫氣氤氳。
  這是何處仙境?李飛正目眩神迷,突然林中飄出一個少女來,披散著頭髮,光赤著玉足,穿著一件白雲般潔淨的長袍,清純得一塵不染,有如姑射仙子凌波而來。
  “可兒!”
  李飛大叫一聲向她奔去,薛可兒朝他望來,嫣然一笑,也張開雙臂向他奔來。
  眼看兩人就要抱在一起,猛地一道驚雷擊下,將兩人都擊成虛無,李飛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到了。
  好一會他才回過神來,原來他又在地下的“繭”裡面醒來,眼前還是殘酷的現實。他的神識立即進入水滸幻境的靈力源泉旁邊,大吼道:“這算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我剛看到她就把我震醒了?”
  靈力源泉答:“主人已經看到了想看的,幻境只是幻境,又怎能當真?或許是天機不可泄漏,主人看到的已經太多了,所以被震醒過來,這不是我做的手腳。”
  李飛急促問道:“那麼可兒真的還沒有死,我還能見到她?”
  “這個就需要主人自己慢慢去領悟了,我所能做的,只是觸動你的心靈,以你自己的潛力看到了內心最深處的渴望,當然也有可能是未來折射的幻像,其它的我真的不知道,也無能為力了。”
  平靜了無盡歲月,已經麻木的心才開始活絡,就一發不可收拾,特別是看到了薛可兒,他哪裡還能沉得住氣,恨不得立即就飛去見她。
  “你快告訴我,怎麼樣才能離開這裡,立刻就要!”
  靈力源泉居然也嘆了一口氣:“這是不可能的,我不是萬能的神,而是你的財產和僕人。”
  “我不信,你一定有辦法,你一定要告訴我,為了出去,我不惜一切代價!”
  靈力源泉停了很久,這才說:“如果你真的不惜一切,倒有個辦法可以試一試。你不能動的原因,最主要是因為第一次結成靈體時能量還不夠,把體內的能量完全抽空了;同時靈魂相對太過弱小,被偽靈體困住不能動。現在偽靈體已經可以動,神識也可以自由行動了,所缺的就是身體裡面沒能量,所以……如果你能把功力還回肉身,也許就可以動了。”
  李飛精神大振:“快說,怎麼樣才能把能量還回身體?”
  “就是逆反功法,把偽靈體打散,所有能量還回原來的穴道,然後等待某種契機出現,再結成真正的靈體。不過……主人你可要想好了,你的靈魂已經與這個偽靈體結合在一起,打散偽靈體有可能連你的靈魂也消散了。”
  李飛咬了咬牙:“如果我一定要做,會有幾成機會?”
  “這是很危險的事,運氣好可能退回到凝魂階段,所有功力都在,你也能動了;弄得不好可能前功盡棄,所有功力消失,但你可以動了;最壞的結果就是連植物人都做不成了,你的神識完全消散,肉身也跟著腐爛。還有,結成靈體不容易,你這個偽靈體雖然不正常,卻也到了快速成長的階斷,也許只要再坐在這兒幾十年,直接就修成仙人了;如果打散了,就算是最好的結果,也僅是凝魂階段,以後要結出靈體還是不容易……”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意已決!”李飛的聲音堅決得連他自己都有些吃驚。
  本來他認定薛可兒和阿奴已經死了,外面沒什麼好留戀的,呆在這兒就呆在這兒吧,成神也好成鬼也好,也許死了還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去與親人團聚。但現在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看到了與薛可兒重逢的可能,他再也忍不住了,寧死也要一搏!
  “就算修成了天下第一高手,就算直接成了神,我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做神仙又有什麼意思?縱然整個世界臣服在我腳下,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卻失去了,我要這個世界有什麼用?不!我寧可不要絕世神功,只要自由之身;我情願不做心有遺憾的萬古神仙,只要真真切切愛一次!我要出去!!!”
  李飛熱血沸騰,發出了內心深處的吶喊。
  他一次次試著想要把偽靈體拆散,但是做不到;努力想讓自己的神識退出靈體回到肉身內也是做不到。如果三頭怪胎還在,也許可以找機會讓他們再把自己打散,或是打得瀕臨崩散,可是現在三頭怪胎已經不存在了。他想再次進入地圖,發覺那一頁已經變成空白,什麼都沒有了。
  靈力源泉也不能告訴他如何散功,因為靈力源泉除了管理水滸仙境外,並沒有額外的知識,李飛聽它說的話,其實只是他自己內心的交戰。每個人都有多重人格,說白了只是他的另一重人格,另一種想法通過這麼一口能說話的井表達出來了而已。所以他完全不知道的事,靈力源泉也不能無中生地告訴他。
  逆轉功法……逆轉功法……
  他開始進入練功的狀態,但卻努力控制著不去吸收星光,而是想象著反把自己的靈炁推出去。可是這哪裡能行得通?一百零八種星光毫不客氣地狂涌而來,往他身體裡面擠,在最後一次與三頭怪胎的拉鋸戰中,他也消耗到了接近極限的程度,所以現在自然而然開始補充能量了。
  想散功卻變成了自動練功,這一次練完肯定是靈體四級的實力!別人想要這樣千載難逢的練功機會,十輩子也未必會遇上一次,可是這時他卻只有想哭的衝動。
  他只能任著功法自動運轉,自動吸收並修復偽靈體,也不知過了多少天,直到它們吸滿為止。
  就在將停未停之際,偽靈體沒有了吸扯之力,星光也沒有了下泄之力,這一瞬間似乎一切都靜止了。他仿佛感應到了某種機會,拿出第一次被玲瓏白玉塔鎮壓時的毅力和勇氣,將偽靈體的一百零八個能量點往外扯……
  他現在能動用的只有意念,別無辦法,還有就是希望冥冥之中真的有神仙存在,也能夠“替天行道”一次,念在他一腔真情,讓他得以脫困——他本來已經不信天不信神了,可是為了脫困,為了能再見薛可兒一面,他情願再信一次。
  給我散!不成功,便成仁!
  “轟!”的一聲,神識的世界天塌地陷,日月無光,偽靈體終於崩散了,全部化為能量倒灌回肉身所屬的穴道內。
  此時他體內的靈炁強大之極,一百零八個大穴同時震動非同小可,連體外也產生了極大的震盪力,他身處的空間是密封的,於是象一個炸彈一樣爆炸開來。
  “轟——”震天價地一聲炸響,死氣沉沉的死神足跡大沙漠上毫無徵兆地炸起漫天黃沙,寬達百米的沙柱衝上了半空。沙塵未散,一條人影從黃沙中衝出,大吼一聲:“我李飛又回來了,哈哈哈……”
  他縱情狂笑,笑得滿臉都是淚,面對眼前的大坑,沐浴著初升的陽光,感受著微風拂面,呼吸著久違了的清新空氣,宛若再世為人。
  他成功了,他把偽靈體給拆散了,所有能量返回到穴道中,但已經不同於之前的貫穴階段,所有穴道內的能量可以隨意支配;同時,他能感覺到自己還在靈竅內,站在水滸仙境的小島上,只是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身體。
  魂體還在,有神無形,這是凝魂階段,這該是凝魂最高級第五級!他所有的功力都在,並沒有消失了,所以是靈體四級的實力。
  天夢神功第三層“凝魂”五級的境界,卻是天夢神功第四層“靈體”四級的實力,這又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存在,但肉身正常了,全身都正常了!
  甚至可以說他是因禍得福了,他以靈體的形式,吸收到高純度的靈炁並進行極限的提純和淬煉,並且把以前過度吸收的能量也消化了。現在靈體散了,但留在體內的能量還是高純度的,等於他是用高層次的功法來修練低層次的境界,修練速度和效果當然大不相同!試問天底下有幾人是反過來練功,用第四層的功法來練第二層和第三層的功夫?
  特別是與三頭怪胎的幾次極限練功,使他的魂體也得到了難以度量的成長,對於未來的修煉有著極大的好處。由於他修練天夢神功幾乎沒有一個階段是正常的,現在各方面的潛能都超越了正常的天夢神功,將來的變化和成就也將超出天夢神功正常的境界——只是這一點他目前還不知道罷了。
  行險一搏,他終於脫困了!成功的喜悅讓他暫時忘了失落和傷痛,立即招出十一個好漢,也許他們沒有時間觀念,可是他真的是好久好久沒有看到這些朋友了。
  眾好漢一齊拱手道:“恭喜大哥神功有成,突破到了第三層!”
  豈止是第三層?我連第五層都快摸著了!李飛大笑:“哈哈哈……成功得來不易,是該歡喜,不過能見到你們,卻更值得高興,看來你們的功力也提高了。”
  十一個好漢龍精虎猛,神光隱現,實力有了明顯的提升。
  公孫勝呵呵笑道:“大哥練成神功,我們也可以成為血肉之軀了。”
  李飛大喜,忙問:“好兄弟,怎樣才能讓你們成為實體?”
  公孫勝拈須說:“血肉之軀,自然要由精血凝成。大哥召喚我等之時,捨得一滴精血,將我等神識凝於精血中,再施以‘凝血造體分身術’……如此這般,便能成人了。”
  方法並不困難,公孫勝一說李飛就會了,關健就是他要放出一滴血,把屬於他們的能量注入這滴血中,同時以自己的魂體為引導,把好漢的魂靈注入這滴血中,再結合相應的法術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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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Crawler | 2017-9-7 15:31:42

第七章 心海綠洲
  召喚實體好漢的過程要複雜得多,花的時間也長一些,在戰鬥中有些不方便,並且實體的好漢會被一般人看到,可能還不如靈體好用。但實體好漢可以自行修煉,可以裝備額外的武器和法寶,能力可以額外提高,還可以派到遠處去辦事,這倒是讓自己省心了不少。
  思量了片刻,他立即刺破手指頭開始施法,把好漢們一個一個造出來,不一會兒功夫,十一個好漢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了。眾人也很興奮從此有了血肉的身體,伸伸腰踢踢腿,你推我一把,我拍你一下,像是又回到了在梁山時的生涯。
  李飛拉住滿面紅光精神煥發的公孫勝,問道:“公孫道兄,你知道關於水滸仙境的事吧?”
  公孫勝只管搖頭,雙眼茫然:“不知道,水滸指的就是我們曾經聚集的地方,並非什麼仙境。”
  李飛把自己兩次看到地圖,並且進入地圖奪到寶物,揭開封印得到水滸仙境,但卻出現在靈竅內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公孫左思右想後才說:“或許這是傳授天夢神功的仙人,依據水泊梁山的樣式開闢的一處洞天福地,本就是與天夢神功搭配的。修煉金丹大道者丹破嬰生時,開闢紫府也會出現金宮玉闕,仙府洞天之類的靈境,與個人的修為、心性和機緣有關,你的水滸仙境與此有異曲同工之妙。”
  李飛說:“你們老是呆在書裡想必也膩了,以後就留在水滸仙境裡,我也不必天天帶著書了。只是肉身狀態不能進去,有點可惜了。”
  眾人大喜,公孫勝笑道:“現在不行,未必將來不行。若是貧道猜得不錯,你的水滸仙境與紫府不同,修到一定程度應該可以放出體外變成實物,那時便是凡人也可以進入了。”
  “可以放出體外?”李飛大為驚奇,以為聽錯了,“你說的一定程度是什麼程度?”
  “若達到了大羅金仙,或是佛陀的境界,可以隨心所欲開闢一個領域,在這個領域內的一切法則都由他制定,凡進入者必受其約束,就像是進城池必須遵從城內的律法一樣。你的水滸空間可能可以變成這樣的地方……”
  李飛立即沒了精神,打斷了他:“領域我是開闢了,可是在我的額頭裡面,要到大羅金仙才能放出來,那要等到猴年馬月啊,我要真成了大羅金仙,還會稀罕這個破玩意兒麼?”
  公孫勝笑道:“大哥少安毋躁,雖然只有大羅金仙才能在世間開闢領域,但由他們製作好的法器、法寶,或許只要達到人仙、地仙就可以用了。比如仙人製作的道符,凡人也是可以用的。”
  “哦,我明白了,就是不知道我這個玩意兒是要到什麼程度才能用……”李飛點著頭,心裡卻在想:難道製造了《繡像水滸傳》,並害自己淪落異界的老瘋子已經是個真正的神仙了,那又會是誰?如果能猜出他的身份來,也許一切謎團都可以解開。要是哪一天達到了他的能力,一定要好好修理修理他,居然害得我這麼慘!
  由於李飛不能獨立使用道門法術,現在還不能把實物放進水滸空間,只能借公孫勝的搬運法術,把藏在書裡的東西全部移到水滸仙境內。如今東西是完完全全藏在他自己身上了,誰都偷不走、搶不走啦。
  接著公孫勝告訴他,水滸仙境內的普通建築物可以招出梁山好漢進去修造,一百零八將中人才濟濟,無所不備,如專門造船的“玉幡竿”孟康,專門築城的“九尾龜”陶宗旺,起造修葺房舍的“青眼虎”李雲,專業打造軍器鐵甲的“金錢豹”湯隆……前提是要把這些人先召出來。
  李飛聞言心中一動,想起神鍛門的“秘笈”還在自己身上,據說《神工》之內記錄有開創仙府,設置法陣的方法,也不知是真是假。他立即叫公孫勝取出來,可是上面的古怪文字他卻不認識,再問公孫勝也不認識。
  反正現在水滸仙境還在他的體內,不怕外人闖進去,還有威力極大的彩色天雷可用,修造法陣的事倒是不急,神鍛門的人既然認得這種文字,這個世界就一定有人能認得這種字,以後再慢慢想辦法。現在他心急如焚,還是先找個人問問到底是哪一年了,薛可兒到底還有沒有活著。
  如果他沒有記錯,或者說以前他沒有走錯,這兒應該離心海洲很近了,只是方向有點迷糊,現在也只能先在附近兜兜圈子,碰碰運氣了。
  除了公孫勝外別人不會騰雲,李飛只好令他們捨棄肉身到水滸仙境內呆著,他們的魂靈離開後,肉身立即變成一滴血,消失在滾滾黃沙中。
  李飛與公孫勝合體,騰雲飛上高空,這時正是早上八九點鐘,天朗氣清,視線良好,赫然見到數十里外隱約有山峰的影子——被困前到達這兒是夜晚,看不到那麼遠的景物。
  這兒是在死神足跡大沙漠的中央,除了心海綠洲外不可能有別的山,難道他就在馬上可以看得到心海洲的地方困了這麼久?李飛幾乎要吐血了,向著那邊飛去,越近看來越清晰,果然不是海市蜃樓。
  再飛一程,已經看清前面的景致,從高空望下去,群山連綿上百里,圍繞著一大片綠洲,大體成一個心形。
  心海洲!
  李飛恨得牙齒都咬碎了,冥冥中到底是誰在捉弄他,居然跟他開這樣的玩笑!
  綠洲內有一座雄偉大城,人來人往穿梭如蟻;城外開墾有大量良田,正值金秋收成之際,金黃色的稻浪如海;湖水純淨而無波,映著藍天白雲,如翡翠般明潤通透;湖邊的青草地上,羊群如白雲朵朵……一切寧靜祥和而又生機勃勃,有如夢幻中的天宮瓊樓。
  李飛也不由暗贊一聲,好一處世外桃源,人間仙境!可兒會在裡面吧,容顏是否依舊?要是突然見到我回來,該會如何欣喜……他心中狂跳,想要立即飛進去,可是又怕進去後一切不如自己的想像,萬一可兒已經不在了,他該怎麼辦?
  他有些心怯地往前飛去,剛要跨過外圍的山峰,已經有兩人從山峰上飛起,都騎著一種白頭黑身的鐵翅巨雕,在前面攔住了去路。兩個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英氣勃勃,相貌不俗。
  其中一人大喝,“來者何人,是敵是友,速通報姓名!”
  李飛強行壓住心中的激動,停在空中拱手朗聲說道:“我叫李飛,是薛家的朋友。你們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
  兩人都搖頭,並且用狐疑而又警惕的眼神盯著他:“我們不認識你,這兒也不歡迎外人進入,如果你是碰巧路過就快離開!”
  李飛覺得有些不妙,如果這兩人是薛家子弟,不應該不認識他啊。“你們是姓薛麼?請問你們的最高指揮官是誰……是,是薛可兒郡主嗎?”
  兩人一愣,對視了一眼,接著板起了臉:“你到底是誰,竟敢在這兒胡言亂語,嫌命太長了嗎?”
  李飛也不由急了:“你們快說,可兒還在不在,我是她的好朋友,你們的大帥李飛啊!”
  “大膽!竟敢冒充我們的恩公,直呼先主的名諱,今日不把你拿下……”
  李飛只覺頭腦內“嗡”的一聲,險些掉下雲頭,後面的話已經聽不到了,“先主名諱”四個字是什麼意思太明白不過了,只有已經死去的人才會被稱為先人、先祖。不論他們說的是“先主”還是“先祖”,都說明薛可兒已經不在人世了。
  兩個年輕人威脅了一番,卻見他無動於衷,不由勃然大怒,一個彎弓搭箭,“嗖”地一箭射出;另一個則雙手齊伸,各打出了一個帶著利刃的飛輪。
  李飛黯然神傷,心如死灰,這一瞬間對外界幾乎是無視無聽,但天夢神功遇襲自動護體,精純的靈炁鼓盪,弓箭和兩個飛輪還差幾寸沒有碰到身體便被震飛出去,似乎比來勢更急。
  兩個年輕人大驚,口中發出尖銳的示警長嘯,同時催動鐵翅大雕撲了過來,手中正是以前薛家虎衛用的那種鑌鐵刀,可見他們是薛家軍無疑。
  李飛稍微清醒過來,沒有心思與他們動手,快速向山頭落下去。
  “奸賊,哪裡逃!”兩人不知好歹,駕著大雕俯衝下來,並且附近的山頭上也有許多大鳥載人飛起,還有少數踏著飛劍和法寶的人,總共約有四五十人。他們也不多問,立即施展各種攻擊,如狂風暴雨般砸了過來。
  李飛又氣又怒,這些人怎能不分青紅皂白就痛下殺手,就不怕殺錯友人嗎?難道並不如想象中的只過了十幾年,而是過了上百年,居然沒有一個人認得他了?他仰天大吼一聲,恰似晴空起了一聲旱雷,全身靈炁鼓脹,像是一個無形的炸彈爆開,將所有攻擊都震飛出去。幾個人閃避不及,被反射的武器和暗器傷到,身上鮮血迸射。
  眾人大驚失色,卻不肯退開,反而從四面八方將他圍住,大叫:“何方妖人,竟敢擅闖無相城,今日定要叫你來得去不得!”
  李飛能肯定他們是薛家的後人,強壓怒火說道:“住手!且聽我說,我真的是薛家的朋友李飛,當年鎖雲城大亂,是我救了鎮國公薛元龍,帶領薛家軍反出大景國,並與黑遼國交涉停戰,買來軍糧渡過難關,不可能你們都不知道吧?後來我出了意外,被困住無法脫身,現在才出來,如今究竟是哪一年了?”
  “胡說八道,鎖雲城之亂時你還沒轉世投胎呢!”
  “一定是敵人探子,泄露行蹤還敢冒充先人占我們便宜,殺了他!”
  眾人說著又以弓、弩、飛刀、飛劍之類襲來,同時還有人向天空射出特殊箭矢,在空中爆炸開,變成一團黑煙;有的發出尖銳長嘯,遠遠傳了出去,遠處有人接力,再傳向無相城。
  李飛實在是惱火,雙手突然現出兩柄寒光閃爍的寶刀來,身似陀螺般滴溜溜亂轉,刀芒暴閃,冷光如電,方圓數十米內恰似冰山炸碎,寒霜遍地。
  只聽“丁丁當當”之聲響成一片,刀光一斂,在場沒有一個人手中還有完整的武器,不是被磕飛了就是被斬斷了。
  刀還是以前的三合寶刀,刀法也還是以前的碎雪刀法,但是天夢神功提升,特別是經過第四層功法提純煉化,靈炁的強大和精純程度較以前已經有了天壤之別,便是平凡的刀法也變得不平凡了。
  眾人驚惶急退,面無人色,他們就是再魯莽也知道李飛是在手下留情,否則已經沒有一個人可以活著站在這裡了。
  這時山林中有兩個高大的中年和尚持鐵棍飛躍而來,什麼話也不說,掄棍悶聲往李飛身上就打。
  這兩個和尚身高足有兩米以上,粗眉大眼,獅鼻闊口,長得相當凶惡,碗口大小、三米多長鐵棍少說也有五六百斤,拿在手中卻像是泡沫做成的一般,挾著勁風砸來,威猛之極,便是魯智深在一邊都要自愧不如。
  李飛正一腔鬱悶無處發泄,也沒使出靈炁,只是憑著肉身的力氣揮刀向鐵棍迎去,雙刀分別迎向雙棍。“鐺”的一聲震響,火花濺射,他退了一步,兩個大和尚卻退了三步。
  兩個和尚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一個說:“師兄,你剛才是不是沒出全力?”
  另一個說:“師弟,是你沒出全力吧,我的手臂還在麻著呢。”
  兩人同聲說:“我們辟邪、鎮惡二門神是無相城第一大力士,不可能打不過他,再來!”說著又掄棍衝了過來。
  李飛見是兩個渾人,看起來倒也沒啥壞心眼,不忍傷了他們,也只以體力與他們硬碰硬,只聽“鐺鐺”之聲不絕於耳,如狂風暴雨一般亂響。七八個回合下來,兩個和尚虎口震裂,握不住鐵棍被震飛出去,不由嚇得呆在那兒不知所措。
  突然一個銅鐘般的聲音道:“好神力,辟邪、鎮惡且退開讓老納來試試!”
  李飛循聲望去,不知什麼時候眾人之外來了一個穿著袈裟的老和尚,眉毛鬍子已經雪白,臉色卻紅潤如嬰兒,頗具莊嚴法相。只看他的來勢,就知道他的修為不凡,果然,圍住李飛的人都退後一些,並向他行禮:“法慧師父來了!”
  看樣子這個法慧有些本事和身份,李飛正想解釋誤會,老和尚已經拿出一個小小黑木魚和棒槌,誦了一聲梵音,木魚突然黑光閃耀,變大了十倍以上,烏光隱現,竟然是個寶物。
  “好你個老和尚,也要不分青紅皂白就打麼?”
  法慧說:“打了徒弟,師父自然要出面,我也不傷你,只把你兵刃震飛就好。”
  李飛氣極反笑:“想跟我比力氣?儘管放馬過來!我也不傷你,只把你兵刃震飛就好。”
  “黃口小兒,如此不懂敬老愛幼,且吃老納一記試試!”法慧也動了怒氣,衣袍鼓動,須眉飛揚,一步步向前,在岩石上留下淺淺腳印,握著千斤以上的巨大鐵木魚就向李飛砸來。
  李飛好勝心起,也不使花巧,灌注二三十種靈炁一刀迎了過去,只聽“鐺”的一聲震天價響,火花濺射,李飛穩立不動,法慧卻向後退了五六步。他以重武器從上往下砸,李飛以輕武器從下往上迎,本來就吃了極大的虧,誰強誰弱再清楚不過了。
  這時又有十幾個大和尚趕到,站在圈外觀看,都是一臉凝重。
  “你也吃我一刀試試!”李飛踏步上前,狠狠一刀斬下,勢如驚雷一般。
  法慧大吃一驚,急忙舉起鐵木魚招架,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震響,他整個人突然矮了兩三尺,原來被李飛給砸到地下一大截了。
  李飛向後退開,帶著冷笑:“老和尚果然有些力氣,不知老腰閃了沒有?”
  法慧大怒,從泥土中跳起,口中急誦梵音,以槌棒在木魚上敲了一下,“咚”的一聲,一道聲波向李飛攻去,無形有質。李飛措不及防,被襲了個正著,只覺兩耳幾乎失聰,頭重腳輕,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法慧見他沒有暈倒,卻比他更吃驚,再次催動法術,鐵木魚飛起空中,又變大了數倍,黑光閃爍,黑氣彌漫,如一座山般朝李飛壓下。
  玲瓏白玉塔都壓不住他,更何況是差了一大截的鐵木魚?李飛雙刀上撩,還是以硬碰硬。
  哪知法慧驀地大吼一聲,凌空撲擊而來,身在空中急速閃動,變成了十八個人影,同時雙臂似乎變長了數倍,從四面八方一齊打出一掌,掌風如鐵壁合圍般把李飛給“鎖”在中間。
  十八掌合圍,巨大鐵木魚從中砸下,方圓幾十米內草木折斷,飛沙走石,好不驚人。
  這時卻有一女音高叫:“住手!”
  法慧不由臉色一變,想起這個少年還不清楚是敵是友,自己居然下了絕殺,要是打死了朋友的晚輩,那就罪過非淺了,但想立刻停下來也不可能了。
  不料人影一閃,就在鐵木魚著地那一瞬間,李飛卻出現在鐵木魚上方,好像只是邁了一步便到了法慧面前,輕鬆悠閒地把三合寶刀架到他的脖子上。法慧想要躲閃,卻發覺這看似慢騰騰的刀自己根本無法躲閃,不動還好,一動腦袋就要搬家了。
  李飛冷冷道:“你說是你贏了,還是我贏了?”
  法慧滿頭都是冷汗,低眉垂首,合十道:“是施主贏了,貧僧不該妄動無名之火,罪過罪過!”
  來人是個中年女尼,只聽他顫聲道:“你的刀法我見過,還有這一對寶刀我也認識,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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