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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11 17:45:33

蝮的諾言

        住在美濃鷺山城的道三之子義龍,娶了信長的妹妹——她是和濃姬交換,嫁到這裡來的。看小說我就去
因此,信長和義龍二人是具有雙重意義的兄弟。
這位身高六尺五寸、力抵十人的義龍,今年二十六歲。他知道自己不是入道道三的親生子。
道三弒主,又把主人土岐氏的愛妾據為自己的夫人。而義龍此時已在夫人的腹中。
世上沒有一件事是可以隱瞞得住的,如有利用價值,則更有人加以利用。信長的父親信秀,生怕道三和義龍父子二人合力攻打尾張,對尾張造成威脅,因此對這種父子關係加以運用。
在美濃的家臣當中,也有人暗中接應他的策略,最後這件事終於傳進義龍耳中,慢慢地加深了他對道三的仇恨。
「父親是我的仇人。」他開始懷恨道三,只要道三一死,他一定立即改姓,改回原來的名家土岐氏。
正因如此,所以當義龍和織田家締結姻緣時,那個有大無賴之稱的信長要做齋藤家的女婿,他對此大為反感。
然而父親道三在美濃一國之中,還有舉足輕重的力量,所以他不敢違抗。請牢記今天來到正德寺,就是一例。但當他看到信長騎馬的姿態,及他在御堂庭院出現時的樣子,他憤然地踢翻自己的席位回去了。
「像那種腦袋空空的人!竟然要我和他做兄弟,這會叫人笑話,我絕不這麼做。沒有人能阻止我,誰阻止我,我就殺了他!」
再怎麼說他有六尺五寸之軀,又力大無窮,他若發起脾氣,誰也無法阻止。但是家臣們還來不及把這事傳到道三耳里。
信長是否知道他不在,而故意要求和他見面呢?同席的人都坐著不動,道三再次詢問:
「義龍在哪裡?快叫他過來呀!」
這時候堀田道空來到道三跟前,他兩手伏地說:
「非常抱歉,義龍公子因為太過疲勞,早一步回去了。」
「什麼?疲勞?」
道三很狼狽地看著信長。
「那個傢伙知道什麼是疲勞嗎?」
「是……是,因為發生得太倉促了。」
「嗯,你們在那裡到底是幹什麼的,為什麼容許他這麼任性?」
道三非常了解義龍,也明白信長這種人物是不能欺瞞的。
他很聰明,此時已明白自己失敗了。
「女婿啊!很抱歉,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就像你所聽到的。不對,他不是疲勞,他大概是看到女婿你進來的時候穿的那種奇裝異服,讓他感到羞恥,我的兒子也就只有這麼一點價值而已,請務必原諒他。」
信長用手拍了拍膝蓋,回答道:
「你不要太失望!入道殿下不要生氣了!」
「什麼,你說什麼?」
「哈哈哈!他是因為我這上總介的無禮,再加上看起來像是腦袋空空,所以很生氣地回去了。真是很抱歉啊!」
信長這麼說,道三和重臣以及其他的人,都將頭垂了下來。
在武裝部隊上已經輸了,而在這接待席上更是信長一個人的舞台。
「把準備的茶點拿出來吧!」
道三想改變氣氛,只好這麼說著。
「女婿……」
這時他的聲音已變得非常謙卑。
「我道三隻相信實力,這是在這個戰國時代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在亂世里,軟弱是一種罪過,我一直這麼認為。」
「哦?」
「非常遺憾,一旦我道三去世,我那不肖的兒子也只能在你的門前為你系馬而已,這點希望你能記住。」
在我的門前為我系馬這件事,就表示他願意降服做我的家臣——這是一代梟雄對初次見面的女婿的一番心意。
然而,信長對這件事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搖了搖碗里的稀飯,一口氣吞了下去。
或許他已經知道了道三的弱點,但並不希望在道三的重臣面前聽到這些事情。
畢竟美濃有美濃的情況。
就此生氣地回去,實在是很膚淺的行為,看來這就是為人父母懦弱的一面。
「現在如果討伐道三,也可以報了土岐氏的怨恨。」
而這種流言也暗示著他們父子之間將無法避免流血事件。
這場女婿和岳父的會面,終於在信長獨佔上風的情況下結束了。
道三護送信長的馬匹到二十町之處,分別時,他說得特別大聲,故意要讓織田家的家臣們都能夠聽到似的說道:
「女婿啊!只要你需要,我一定從美濃給你援軍,現在你要好好整頓你的家,充實自己的實力,來對付今川家。」
不用說,這只是道三一廂情願的想法,他認為他的聲援能夠平息織田家內部的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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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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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歸人 (1)

        在古渡城裡,濃姬和岩室夫人兩人對坐閑談,看起來似乎非常平靜。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一度曾經隱藏在古箭倉的二樓,被人以為行蹤不明的岩室夫人,現在已住在古渡的別曲輪,養育著信秀的小兒子。表面上看起來,她過著非常平靜的生活。
她的年齡比濃姬還小,但自此以後就必須一個人孤獨地生活。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女人真是沒有智慧,而且罪孽深重。」岩室夫人這麼說著,「就像我,一開始總以為您的殿下是個非常粗暴的人,而末森城的信行公子才是舉止優雅、偉大的人。」
「哈哈哈……」濃姬用手掩口,輕輕笑著,「你這麼想也是理所當然的,並不是你沒有智慧。」
「你想想,到了最緊要的關頭,還是你的殿下幫助了我,讓我們母子能夠在一起生活,這都是由於他的計劃,才能夠達成的。而末森城的公子,卻一心想把我和我的孩子分開,想把我交給清洲的彥五郎做妾。」
「啊,真有這種事嗎?」濃姬假裝第一次聽到這種事似的,露出驚訝的表情。
她這時候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著到富田正德寺去的信長,此刻是否安然無恙。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除此之外,她無法再想其他的事。
「是啊,就是這樣啊!當我被這裡的殿下救來之時,清洲的彥五郎終於殺掉了斯波武衛。嗯,不對,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等到守山城的孫三郎信光的夫人來看我的時候,她才告訴我武衛先生被殺的事。」
守山城的織田孫三郎信光,就是信秀的弟弟、信長的叔父。他的夫人與岩室夫人是同鄉,都在熱田的社家,她是田島肥前的女兒。
她也是岩室夫人小時候的玩伴,所以有時會來拜訪岩室夫人。「女人真是罪孽深重——」岩室夫人常說這句話。
「武衛先生那個時候什麼都不知道,而且他正在睡午覺。」
「哦,在睡午覺時啊……」
「就在他睡午覺的時候,彥五郎突然帶著大隊人馬衝進去,踢掉他的枕頭,一直叫他交出來!交出來!到底把人藏在哪裡?就這麼到處亂叫、亂砍著。」
「照你這麼說,他是認為武衛先生把你藏起來了?」
「是啊!然而武衛先生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也嚇了一跳,跳起來逃到天井裡去了。他就是在那裡被殺的。在他死之前彥五郎仍一再叫他交出來,他怎麼交出來呢?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啊……所以,你說我是不是罪孽深重呢?」
「岩室夫人,如果你說你這樣是罪孽深重,那麼我認為真正罪孽深重的是我的丈夫啊!會造成如此後果,也是我丈夫的錯。」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岩室夫人非常狼狽地搖了搖手。
「不僅我這麼說,我也常聽那位守山城的夫人說女人真是罪孽深重。而且她還告訴我一件她感到非常困擾的事,是她必須懺悔的。」
「你說懺悔的事是怎麼一回事啊?」
濃姬一直努力讓自己耐心地聽岩室夫人說話,因為她太年輕又獨守空閨,看起來可憐,也就不忍拒絕她。因此表面上聽著,配合著她,內心卻一直想著信長的安危。
「夫人,如果我告訴你這件事,你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因為這實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守山城的夫人和別人私通呢!」
「什麼,你是說那個刈葉夫人?」
「是啊……是啊。就是守山城的殿下,他有胸病,因此連主公的葬禮都沒有參加,就在他生病時,他的夫人不小心就被身邊的侍衛坂井孫八……等到她自己發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說著說著還哭得很厲害呢!」
「啊……」
這些話倒是嚇了濃姬一跳,她嘆了口氣,看了看岩室夫人。
岩室夫人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話呢?濃姬也能夠明白,或許因為岩室夫人太年輕就守寡,有時不免被自己的遐想所困擾。
然而,這和岩室夫人現在是寡婦不同,有丈夫而與人私通,實在是件不名譽的事情。而且守山城的叔父孫三郎信光的長相和脾氣,在這一家族之中,可說是比較像信長,也以暴躁聞名。
(假如這件事傳到叔父的耳里,那麼家中必定又會引起大騷動了。)
當她這麼想,還想再問仔細一點的時候,突然從外面傳來人馬的聲音。首先跑進來的是信長最引以為傲的少年隊鯨波。
「開門啊!」
「殿下回來了!」
一時之間,剛才還一直在講話的岩室夫人,突然兩頰微紅。
「啊,這麼看來,他已平安回來了。」
她就像個小女孩一般,呈現出不安和高興的樣子。
濃姬開始時撫著胸口,漸漸已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心裡想著:
(這個岩室夫人應該不會對殿下有什麼遐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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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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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歸人 (2)

        或許她也是擔心著信長的安危,所以在沒有信長平安歸來的消息之前,沒有要回去的意思。請牢記
「夫人,在殿下回到這裡之前,我可不可以在這裡再待一會兒,我絕對不會打擾你們太久,只要看到殿下平安的樣子就好了。」
雖然她表現得非常稚氣,然而濃姬也只能笑笑。
「好吧!你就待在這裡吧!」
「不,不,我絕不會打擾你們的,我只要看一下他的臉,然後立刻離開。」
岩室夫人這麼說的時候,連耳朵都羞紅了。她不斷地搖著頭。
妻子與丈夫
信長走進房間,就在這一刻,走出走廊來迎接他的濃姬,看到了和出去時完全不同的一位貴公子出現在眼前,意外地吃了一驚。
然而,比濃姬更驚訝的是岩室夫人。
當她知道那就是信長的時候,「哇!殿下!信長殿下!你好漂亮啊……」
她像普通少女那樣叫著。當她覺察到自己的失禮時,立即改變了一下自己的態度。
「恭喜你平安歸來!」
「岩室夫人,你現在已經沒事了吧?」
「是啊,我現在和我的兒子在一起。」
「那是我信長很重要的小弟啊,希望你能夠好好養育他。」
「是的。」
「阿濃!」
信長這時看到自己的妻子,覺得她的眼神很熟悉,叫著她。
「岳父也非常高興,他對我這個女婿很滿意,甚至願意把他的美濃都給我呢!」
濃姬並沒有回答他,也沒有招呼他。看小說我就去
她只是一直看著信長,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他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昨天還在自己的膝蓋上挖著他的鼻孔、耳朵,做他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那個吉法師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丈夫呢?還是現在站在自己眼前的這位衣著華麗的貴公子上總介信長是自己的丈夫呢?
無論如何,他總算平安地回來了!這麼想著,卻有著一種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寂寞之感。
就這樣看著信長的濃姬,眼睛里出現薄薄的一層淚水,漸漸地成為一顆顆淚珠滑落了下來。
「啊!看到你平安回來,我就……」
岩室夫人也嚇了一跳,看到她這樣招呼著自己的丈夫,於是慢慢退了出去。而信長身旁的侍衛們也都退了出去。
「阿濃,你為什麼哭呢?」
「……」
「你的父親很高興我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笨。剛開始,他或許有想殺我的念頭,但中途卻有如撥雲見日般地起了變化。他不但不殺我,甚至有種想隱退的意思,他說願意在我的門前為我系馬。你的父親實在不可思議。然而,在正德寺令他最感遺憾的,就是正德寺竟然是我信長一個人的舞台啊!」
「殿下!」
濃姬突然發出內心的呼喊。
「什麼事,難道你不喜歡我這身打扮嗎?」
「殿下!你到我這邊來!」
「做什麼?」
「我要你再用你的手去挖你的鼻子,我要你看著天花板,咬著自己的指甲。不對、不對,我還是要你躺在我的膝上,讓我做你的枕頭,在我的膝蓋上安穩地睡覺。」
「阿濃,你所愛的丈夫已經回來了,而且很驕傲地回來了。」
「『把身上的灰塵弄掉站起來。給我飯!』我希望你這樣大聲地叫。殿下!我不希望你因此而驕傲,你只是打倒了美濃的一條蝮而已,那有什麼了不起!阿濃的殿下才不只是這樣而已!他是一個大英雄,愈磨愈亮,像大地、天空,像雲一樣,是一個積極進取的人。你還我阿濃的丈夫,把我的丈夫還回來。殿下,在阿濃的膝蓋上,還我阿濃的丈夫……」
這種話也只有她敢說。
原來美濃一代梟雄最鍾愛這個女兒,不是沒有其原因的啊!她心中雖然很高興丈夫平安歸來,但只是打倒一條蝮而已,雖然這場仗打得很漂亮,卻不希望丈夫就此驕傲,因此用這個方法鞭策自己可愛的丈夫。
「哈哈哈!」信長又笑道,「正德寺是我信長一個人的舞台,然而我回到這裡卻似乎不行了。阿濃,把我的扇子拿來。」
最後這句話又回到他原來的那種語氣。
阿濃就是希望聽到這種聲音,聽到這聲音,她立刻就拿著他的扇子過來了。
信長也站起來,打開扇子,放在自己的肩上。
人間五十年,
乃如夢與幻。
有生斯有死,
壯士何所憾!
信長原本就很喜歡舞蹈,在吉法師時代他曾學過幸若(日本傳統戲劇「能」的一種)中的謠曲敦盛中的一節。
在他的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不凡的氣魄,這美感令濃姬嘆息了。
其間,信長也回答了濃姬對他的激勵。
舞完,信長嚴肅地坐在濃姬面前。
「阿濃!」
「是。」
「你要知道,生死只是一線之隔。蝮現在已無法再站起來了,起來的是我信長,我希望你能好好地看著我。」
「起來的是信長……」
「是啊,上總介信長戰勝了蝮。我不是為此而改變我的服裝,因為這是我等待了許久,也是我該起來的時候了。這是我的直覺,我知道自己必須起來。而我現在已經起來了,就必須繼續活動下去。然而,我的活動必須有一定的秩序,你等著瞧吧!我一定叫阿濃永遠不會對我感到厭惡,永遠認為我是最可愛的丈夫。」
「殿下!這些話如果能讓平手爺爺聽到多好。」
「是的,我知道阿濃和爺爺的心意。」
「是啊,聽到你說這些話,我就安心了,我實在很高興你能夠平安歸來。」
「哈哈哈!阿濃,你這是第三次愛我了。好,我們來個約定。」
「殿下!什麼啊……」
「在你這一生中,我一定要讓你愛我三百三十三次。」
信長這麼說著。他們此刻看起來,真是一對非常美滿的夫妻。
「不對……」濃姬搖了搖頭。
「一千三百……不對,三世五世。」
不知何時,四周已暗了下來。在走廊的一端,書院門口處有個小侍衛,已提著蘭燈慢慢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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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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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放叔父 (1)

        信長就如他對濃姬所講的,在二十歲的時候,因為平手政秀諫死之事,那時候就感覺到應該獨立站起來了。看小說我就去
這也可以說是揮別了他的少年期,而要開始指揮織田一族,迎向光明的未來。
早晨起來,想到最重要且必須馬上做的事,就是要集合一族的力量。
然而,這需要有美濃入道道三的提攜,這點已經成功了。接下來就是要全心對付家中反信長派的人,能說服的就說服,不能說服的也就只有除掉一途了。
綜合所有的情報,無疑可知駿河的今川義元,有意統帥大軍上洛(入京勤王,號令天下)。
然而,如果一族四分五裂,又如何迎戰這支上洛的軍隊呢?恐怕等到今川的軍隊通過之後,不僅是織田這個名字,連寸草都不留呢!
「果真如此,我必須好好計劃一下了。」
信長從正德寺回來的第二天早上,和濃姬吃完了早餐,很悠閑地讓侍衛梳理頭髮。
他的頭髮不再朝天而束,改梳一種端莊、美麗的髮型。
「昨天和岩室夫人聊天的時候,她提到清洲的彥五郎。岩室夫人也是特別來告訴你,彥五郎對你仇恨很深,而且在別人面前也公然這樣說。」
「清洲說了什麼嗎?」
「他說織田的家族裡,信秀和政秀都已經死了,分家是必然的事。那個大無賴雖然說得頭頭是道,但我看他未必做得到。大家等著瞧好了,有朝一日,一定要讓他好看。」
「他是這麼說的嗎?」
「還有呢!有人很高興平手爺爺已死,而且認為現在是討伐信長、再次重振織田家的最好時機。請牢記」
「這是權六和林佐渡吧?」
「是啊,而且還有土田及犬山的信清先生。」
「這不用說我也明白。放心吧!岩室夫人有沒有提到她小時候的玩伴、守山城的夫人刈葉有沒有來拜訪她,她有沒有提到這個啊?」
濃姬驚訝地看著信長。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你不要問我怎麼知道的。快告訴我吧!」
「有啊,她提到了。而且武衛先生被清洲的彥五郎所殺的事,也是刈葉告訴她的,還說女人罪孽深重,甚至連一些必須懺悔的事都告訴她。」
她雖然輕描淡寫地把私通的事帶了過去,可是信長卻聽得很清楚。
「真是一個大嘴巴的女人,連這種懺悔的事也說出來。」
信長對於守山城的夫人刈葉與人私通的事情也知道。
頭髮梳理好之後,信長換了衣服。
「今天我要森三左衛門、犬千代、萬千代三個人跟著我。今天要走遠路。」
他吩咐下去之後走出大玄關。
政治方面的事,完全交給織田造酒助和內藤勝助兩人去處理。信長仍像以往一樣,可以從四面八方了解每個人的情形。
前田犬千代和丹羽萬千代兩人跟隨在信長身後,飛奔出城。
森三左衛門雖是侍衛,但年齡已很大。為什麼出遠門時帶著他,這是為什麼呢……
這個季節與其說是晚春,不如說是初夏。若是平時,信長會騎馬穿過茂密的森林,策馬朝西邊的河岸賓士而去。
他會讓馬在那裡啃食嫩草、飲水,或讓馬腳浸泡於水中,再重新賓士。
然而,今天出了城門之後,馬頭卻是朝北奔去。
(咦,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犬千代和萬千代兩人彼此看了看,但是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考慮。因為信長那匹連錢葦毛馬的速度實在太快了。萬一落後,可能就會找不到主公了。
(咦,這似乎是往守山城的方向。)
他們總算能跟在信長的後面,沒有脫離。這時犬千代和他的馬都已汗如雨下。他回過頭去看,只看到丹羽萬千代,並未見到森三左衛門的身影,他的速度太慢了。
信長為什麼要到守山城?他的用意何在?
守山城城主織田孫三郎信光,犬千代知道他不是擁立信行派,但也絕非擁立信長派。
信光是信秀的幼弟,年紀大約三十歲左右。當他在二十四五歲時,就發現患有胸疾,去年就因此而卧床一年。他對這兩派都不交往,甚至也很少露臉。但只要他一出現,不是一副很難侍候的表情,就是大聲叱罵,每個人都對他敬而遠之。
(信長為什麼要來拜訪這個叔父呢?)
當他正在思索之時,信長已到了守山城的城門口,跨下了馬。
(啊,對了,原來這是他開始征伐勘十郎的初步。)
無論如何,為鞏固自己的家風,就必須說服一些中立派人士,使其倒向自己的一方。然後逐步向擁立信行一派交涉。若以此交涉方式來看,那麼首先當然必須先到他叔父這裡。為此,他也必須親自出馬。看來殿下這次是相當積極……犬千代露出明白的表情,下了馬。
「古渡的殿下到達此地,請打開城門。」信長牽著馬匹,向守城門者大聲說。然後他將馬拴在櫻花樹榦上。
此時萬千代和森三左衛門才到達。
「怎麼那麼慢!」
信長露出不太高興的表情,他輕輕地敲了一下森三左衛門的額頭。
「你先進去告訴他說我來了,不可對我叔父無禮,只要傳達我已來到的消息即可。」
犬千代默默地想著。
信長會以什麼方法來說服這些中立派呢?他會和有瘋癲綽號的孫三郎信光面對面起衝突嗎?
(不,他連美濃的蝮都可以治得服服帖帖的,因此一定是胸有成竹。)
「我明白了!」
森三左衛門露出驚訝的表情,率先進入城門。但是那些守山城的守門者比他更為驚訝。
他們大聲傳達尾張殿下抵達之事,急著去通報,否則必定會被信長的叔父斥責。
好不容易森三左衛門和守山城的侍衛坂井孫八郎兩人一起出來迎接信長。
「守山城侍衛坂井孫八郎出來迎接。」
「怎麼,你就是坂井的孫子嗎?」
「是的。」
「抬起臉來。」
「是。」
「你的臉……」
孫八郎那蒼白的瓜子臉上微微染紅了,整個身體顫抖著。
和刈葉之間有不正常關係的孫八郎,對信長的話語感到錐心似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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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放叔父 (2)

        「原來如此,你的臉長得還不錯,而且也洗得很乾凈。請牢記但是不要只顧著洗自己的臉,而把泥巴塗在主人的臉上。」
「我的行為若有什麼不周之處,請原諒。」
「什麼?不周之處?」
「是……」
「我看不是不周,而是你的行為實在太過周到了。」
他這麼一邊說,一邊走了進去。
「信長殿下似乎很生氣地來了。為了什麼?」
這種話開始在城裡傳了開來。
信長由孫八郎帶領著,來到了表書院。
叔父信光已知道信長來訪的消息,因此換好了衣服,坐在那裡等著,但是他的臉色非常蒼白。他的心裡比信長更生氣,很明顯地可以看出他正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突然來訪,有失遠迎,還請多多包涵。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請直說無妨,我或許可以給你一些意見。」
信長對於他這番話全然沒有聽進去,很不客氣地坐上了上座。
他一邊坐下,一邊大聲地叫著:
「你們都出去,我們二人要在此密談。」
他的聲音非常之大,坂井和森三左衛門、犬千代、萬千代等人點了點頭,「是。」他們都退了出去。
「信長公子,你的聲音很大,實在令我感到很不舒服。但是,我告訴你,我是不會被你的大嗓門嚇倒的。」
「叔父啊!」
「什麼事?」
「叔父,我現在要告訴你的事,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在心中仔細思量一番再回復我,好嗎?」
「怎麼,你是要試試我信光的胸襟、肚量嗎?」
「是的。看小說我就去但很遺憾,我覺得到現在為止,你似乎已被心魔所障。人和人之間必須坦誠相對,說話之時,最好不要有心魔存在,因為它會使原本簡單的事變得複雜,造成彼此之間的不快。怎麼樣,現在你是否稍微平靜些了?」
「嗯。」
信光看了信長一眼。
信光也是一個直腸子的人,他被信長這麼一說,於是對他不再像剛才那般厭惡了。剛才那種生氣地看著信長的眼神已不復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澈且親切的眼光。
「好!」信光大聲地點了點頭,「我會把你說的話仔細考慮的。」
信長這時候也微微笑了起來。
大謎題
「好吧,你說吧!信光心中的病魔已經逃走了,我想信長你應該很清楚了。」
「是的,我相當清楚。那麼就請你仔細考慮,考慮的事情就是河東二郡。」
「考慮河東二郡?」
說著,孫三郎信光的眼睛漸漸閉了起來。
「要知道,駿河的今川義元現在已不容人們懷疑,有志於上洛一戰。在他上洛一戰之前,對我而言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一定要讓尾張能夠團結在一起。」
「嗯。」
「所以我信長接了父親信秀的遺命,必須重整家風,讓大家再次團結。」
「原來如此。」
信長看著叔父面不改色的臉,他閉上眼睛。
信光對於信長所講的隻字片語,放在心裡慢慢品味其意義。
「叔父啊!」
「你繼續說,你要我怎麼樣?」
「因為你身體虛弱,常常生病,而這個地方又接近三河,無法保護你。所以,限你在今天之內交出此城池,明白嗎?」
「什麼?」
他驚訝地張開眼睛。
「那麼,你要我信光去哪裡呢?」
「不知道。」
「什麼,你不知道?你沒有地方讓我去,那麼讓我怎麼辦?」
「沒錯。明天你就帶著你的家族和家臣們離開這裡,以後的事情我不管。如果你想違抗我信長的命令,那麼就和美濃的蝮一樣,必須和我打一戰。」
「嗯。」信光又閉起了眼睛,「這是很痛苦的啊!」
「我將這個城交給我的弟弟孫十郎信次管理,如果你不想和我決戰,那麼你就趕快準備離開這裡。」
「現在就準備……準備離開……」
「是的。除了離開這裡,別無他法。」
「我有那麼多的家臣和家族,我要帶領他們,卻又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現在就要叫我離開,這不等於是強盜嗎……」
「對,你就把我當做強盜好了,這關係著我信長的威信。在此我就有五百支槍支,能夠立即將此地踩平。」
「如此說來,我信光必須在短時間之內寄人籬下,度過一段時間,等待下一次……」
「你為什麼要這麼傲呢?」
「簡單地說,我需要一個能容納四百人的城,這是不太好找的呀!」
當他這麼想時,信光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膝蓋說,「啊!代價是河東二郡。」
他很高興地大聲叫著:「我明白了!」
信長的眼神和聲音又恢復了先前的銳利。
「好了,沒事了。三左!犬千代!萬千代!」
他大聲地拍了拍手,叫他們進來。
在這三個人之後的是信光的侍衛坂井孫八郎,他也隨著跟了進來。
「好了,我的事情已經辦完了,你們大家給我聽好,信光已雙手交出此城,從現在開始交給我的弟弟孫十郎信次。如果信光因此而懷恨在心,當他要走之時,就將他所有的弓箭、武器全部沒收。信光!」
「是……」
「你明白了吧!我限你在兩天之內離開此地。否則,我就以謀叛的罪名將你逮捕。」
信光叩了頭之後,信長就像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什麼,他要我們交出城來?」
「怎麼有這種事?再怎麼說你都是他的親叔父啊!」
「那個大無賴真的就這樣回去啦?」
重臣們聽到這個消息,很生氣地拿著刀衝出了城門。然而卻已不見信長主僕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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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者

        這是清洲城彥五郎信友的屋子。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四面八方的窗戶都開著,每個人沐浴在東風之中。主人彥五郎邀集了一些客人,有末森城的勘十郎信行,還有他的家老柴田權六、林佐渡的弟弟美作守和彥五郎的家老坂井大膳五個人。
每個人的面前都放有酒和酒杯,卻沒有一個侍女和侍衛在房裡。這可以看出他們有事情要密談。
「真是沒有比這個更愚蠢的事了。」說話的是這個城的城主彥五郎信友。
「驥老了之後就如同駑馬一樣呀!」坂井大膳立即接著說。
「有『美濃的蝮』之稱的道三,居然沒有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而讓那個大無賴如此風光地回到古渡城。」
「他不僅是讓他回來,還說從此以後要做那個大無賴的後盾,這簡直是背叛我們嘛。」林美作守說。
「事已至此,我們也只有拉攏義龍,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並不好。否則,我們一定會有危險的。說來也奇怪,那個大無賴究竟有什麼地方讓入道道三喜歡呢?」
「哎呀,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人老了,到了這種年齡,都會更加疼愛自己的孩子。入道也一樣呀,他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這個大笨蛋,所以他把對女兒的感情轉移到女婿的身上了。」坂井大膳像是頗具智慧地說道。
「我們必須要和他的兒子義龍結合。另一方面,我們也要考慮到駿河的今川義元,在此有一良策。義元公一定會上洛一戰,這是不會錯的。果真如此,尾張是其必經之道,我們如果以平定尾張為由向他請求援助,他一定會支援我們。」
每個人由於個性的不同,因此意見也不相同。
信長總是希望自己能獨立而行,而反信長一派,則是希望能打倒信長,無論向誰屈膝均在所不惜。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信長這種過於獨立的個性,也是造成反對派和他之間私怨的原因之一。
「如此說來,我們必須儘快派密使到雙方去,聯絡美濃的義龍和駿河的今川義元公了。」
「對、對、對,這樣做很好。我們也必須開始準備,否則就來不及了。」
在座的人都同意了彥五郎和林美作的話。就在這時——
「報告!」窗外不遠的地方,彥五郎的小侍衛兩手伏地說道。
「什麼事啊?有什麼事到這邊來說話吧!」
「是。」
小侍衛慢慢地走了進來,說道:
「守山城有一個使者來,說發生了一件大事,必須要見見家老坂井大膳和城主。他一定要親自見到你們才肯說。」
「那使者叫什麼名字?」大膳問道。
「哦,他說是守山城主的侍衛坂井孫八郎。」
「什麼,孫八郎?」大膳向大家解釋道,「這坂井孫八郎也是我們這邊的人,他是為了去探探守山城主信光的動靜,所以才委屈地做城主的侍衛。那麼,你去叫他來這裡吧!讓他來這裡沒有什麼關係的。」
「既然如此就沒什麼關係了,叫他進來,守山城發生了什麼大事也很令大家好奇。」彥五郎說完,他的小侍衛就走了出去,把人帶進來。
「坂井孫八郎是不是就是那個和守山城主的夫人刈葉有傳言的那個男人啊?」勘十郎信行突然這麼說。
「哈哈哈……是啊,然而他這也是為了勘十郎你啊!為了要探一探信光城主的心意,他表現出他的忠心啊!」大膳像沒事似的笑了起來,並說道,「可憐的是刈葉,她到現在仍感到很困擾,似乎忘不了孫八郎。」
就在這時,小侍衛已領著孫八郎進來,大家立即沉默下來。
「從守山來的使者,進來吧——」彥五郎說。
「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這些人都是我的好朋友,沒有外人,不必擔心,直說無妨。」
「是的。」孫八郎的臉色十分蒼白,「我城的主君織田孫三郎信光,今天被驅逐出守山城。」
「什麼,被驅逐?被誰?」
「是被古渡的信長殿下。」
「啊,那個大無賴,他居然做出這種事來。」
「是的,他在今天大約九點左右,帶著他的侍衛森三左衛門以及另外兩個小侍衛,像龍捲風似的颳了過來,限我們兩天之內將整個城池交出。說完之後就走了。他說假如不交城,就難免一戰。」
「大家聽到了沒有,他開始了!這個大無賴!」彥五郎雖然有點驚奇,卻也有幾分高興,微微笑著,「那麼,守山城主如何回答他的呢?」
「守山城主說希望能給他另外一個地方,而且他身體不好,被驅逐出去,又無其他安身之處,怎麼活呢?」
「不是,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說決一死戰的問題,他有作戰的意願嗎?還是就這樣把城池交出去呢?」
「哦,雖然他想和他決一死戰,然而,我們當家的認為我們的力量太薄弱了,也無人支援,所以……」
「等一下。大家聽到沒有,假如我們大家都支援他,他就可以跟那個無賴決一死戰。」
坂井大膳接著彥五郎說:
「但是這是行不通的。假如我們這麼做,可說是毫無謀略,因為這是昨天、今天才發生的事。而信長或許已有入道道三的援軍,如果我們逞一時意氣這麼做的話,到時候可能會全軍覆沒。」
「原來如此,還是您考慮得比較周到。但是守山城的使者在這裡,我們已經決定不作戰,但如果我們不能支援他,到時候他會怎麼辦呢?」
「是的,到那時候……」坂井孫八郎咬了咬唇,嘴唇微微泛紅地說,「他要帶領家中所有的人去流浪,等待時機一到,必定會出這口怨氣。在他出這口氣之前,只得去投靠清洲的殿下。他說清洲的殿下為人親切,必定會讓他依靠的。」
「哈哈,他要找機會出出這口怨氣,他是這麼說的啊?」
「是的。再怎麼說,整個城池加起來有四百二十幾戶。如果分散了,到時候也很難報仇了。如果能夠全部在一起,力量就比較大,而且清洲城裡,從前武衛住的南曲輪,現在閑置著。如果能暫時安頓在那裡,他心中當然非常感激,而且他會給予相當的酬金,決不會過於打擾。他是這麼說的,他非常懇切地希望清洲城主能答應他這個要求。」
「原來如此,這倒是一個令人困擾的問題。無論如何,信長殿下是一名無賴,如果清洲城匿藏他,會不會導致其他的問題呢?這真是個難題啊!好吧,事已至此,我會好好地跟末森城的勘十郎商量,商量之後,我一定在今晚差遣使者給你回報,你就回去這麼告訴守山城的城主吧!」
「好的,那麼請您多費心了!」
「好了,大膳,送他一下!」
大膳和孫八郎起身離開之後,「哈哈哈……」彥五郎捧腹大笑起來,「那個大笨蛋,我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中立派的守山城城主,而他卻自己把這中立派變為自己的敵人,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事了。如此一來,勘十郎就這麼輕易地得到了守山城全部的力量。如果將南曲輪借給他們……
這樣回答他是最好的。如此一來,我們就會多出四五百位兵士。這是不費吹灰之力得來的,總比他們分散在各地,對我們而言一點好處也沒有要來得好。這真是天助我也,那個大笨蛋真是為我們做了一件好事啊,哈哈哈……」
彥五郎覺得這件事真是太好笑了,他又繼續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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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者的策略

        從清洲織田彥五郎信友的家到守山城的織田孫三郎信光的家,在當天晚上過了十點之後,已有使者往來其間。請牢記
這使者就是清洲有名的智者、筆頭家老坂井大膳。大膳在守山城的客廳里看到信光蒼白的臉色。
「信長這個人真是可怕啊!」他以非常同情的表情和眼光看著信光,「對待自己的親叔叔都如此,而且你又有病在身,他竟然沒有賜予你另一處安身之所,就這麼將你驅逐出去,這實在是……」
信光以苦澀的微笑代替回答,面對著大膳。在燭光的輝映之下,他的臉像鬼魂般蒼白。
「我實在不應該這麼說,但是今天原本應早一些來你這裡,卻又碰上末森城的勘十郎,他也來到了清洲。他聽到他哥哥做的這件事後,生氣地將杯子都摔了,甚至流下淚來。」
信光到目前為止,可以算是一個好演員。但是對手坂井大膳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也讓人感到他是一個非常稱職的使者。
「而且我們殿下對信長所做的事也感到非常憤怒。他特別請求勘十郎公子,希望他能給你一個立身之地。看小說我就去而現在南曲輪正好空著,因此你們可以搬到那裡去住,他也答應了。」
「照你這麼說,你們的答覆就是不能與他一戰了?」
「是的,我們現在最好不要明顯地表現出對信長殿下的反抗。我希望你明天就搬到那裡去,如此一來,大家都可以鬆一口氣。我騎馬飛奔過來,最主要的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情。」
大膳說完,又對跪在信光背後的坂井孫八郎說:
「孫八,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是啊!」
孫八郎實在擔心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所以此刻也感到安心,再次將額頭貼在榻榻米上道了謝。
「我們殿下非常遺憾無法在此一戰,也一直挂念著這件事。這次完全是清洲殿下的好意,承蒙他的好意,我們會等待時機,擬妥良策。也請回去轉告,我們殿下一定幫助他統一家族。」
「這樣就好。守山的城主,你們就搬到南曲輪,我們會在那裡迎接你的。孫八先生,我還有細節要跟你商量,商量好之後,我就要回去。殿下,請您早些休息吧!」
「非常遺憾的,就是無法與他一戰。」
信光也露出遺憾的表情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孫八,你把燈再開亮一點吧!」清洲唯一的智者坂井大膳,依然沒有改變他的樣子,「這裡不會有別人偷聽吧!要不要換個房間?」
「不用,不會有人偷聽的。」
「好,那麼你坐過來一點,你和城主夫人的事情,城主知道嗎?他有沒有發現?」
「這個……這件事我特別囑咐過夫人,要她特別小心。」
「這就好,這就好!那麼,你有沒有照我的話,要她有空就到古渡城的岩室夫人那裡去呢?」
「有,我這麼告訴她,而且她也這麼做了。」
「嗯,那好。」
清洲唯一的智者點了點頭,再次環視四周,然後小聲地說:「只要是人,就有野心跟愛情,這是無法拒絕的。清洲的殿下正是如此。他說只要能夠在岩室的身旁待三天,就是做她的侍衛也心甘情願。哈哈哈!」
「但是……」
孫八郎有些害怕,膝蓋微微顫抖著向前進了幾步。
「我們城主已被古渡的信長殿下驅逐,現在還要叫夫人到岩室夫人那裡去嗎?」
「哈哈哈,你放心吧,這件事不用擔心。」
大膳非常自信地用白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信長雖然恐嚇要與你們一戰,又說要驅逐你們出城,但是現在你們已經照他所言離開了這個城,他可以看出你們並無其他用意,所以現在要夫人繼續去岩室夫人那裡拜訪,不會有什麼關係的。」
「但是……」孫八郎仍有些不安。
他所害怕的是夫人刈葉實在太善良了。
(她對於她幼年的朋友很信任,而把和自己私通的事告訴了岩室夫人,如果岩室夫人傳了出去,告訴了信長,而信長又傳給信光,那麼我這姦夫的命就不保了。)如果可以,孫八郎希望城主夫人最好不要與岩室夫人見面。
「但是……沒有什麼但是了,孫八,難道你忘了和我的約定嗎?」
「沒有,我絕對沒有忘記這件事。」
「既然沒有忘,你現在就沒有必要迷惑。好吧!我大膳總算等到了最好的時機,信長這傢伙終於要和我大膳較量聰明才智了,哈哈哈……孫八,你再靠近一點,我只告訴你一個人我的秘密策略。」說著,大膳再次以機警的眼神看了一下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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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在的,坂井大膳至今已無意擁立清洲的彥五郎信友。看小說我就去
其中原因很多,因為彥五郎做主君,肚量稍嫌不夠,而坂井大膳就像美濃的蝮一樣,生下來就很喜歡耍陰謀。然而,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最近今川義元派密使與他直接接觸。
今川義元說只要詳細地告訴他織田一族裡的內爭、勘十郎信行和信長之間的不和,還有犬山城及清洲的事,這樣他就可以計劃破壞織田一族的策略,必要之時,會給予軍隊支援。交換的條件是:他給坂井大膳尾張一國,讓他成為持有一國的大名。他們二人是如此約定的。
「你想想看,這是多好的事。到時候,我就先到勘十郎那裡,利用他集合犬山、清洲、守山各個勢力,舉兵討伐信長。然後再導入今川部隊,一舉消滅殘餘者。到那個時候,你就是一城的城主,這點你必須牢記於心。看小說我就去」
大膳說完,孫八郎的眼中漸漸散發出亮光。
(這麼一來,我就可以不必在信光的身旁,每天都得非常小心地注意別人的眼色,而且所談的戀愛又非常危險,前途也一片茫然。
如果不幸被發現,我性命難保。)
他想到這裡,又想到從此不必再看信光的臉色……戀愛是會讓人下地獄的。
「所以說……你為了前途,必須要讓夫人常常到岩室夫人那裡去!」
「好的,沒問題。」
大膳再度點了點頭。
「當舉兵的準備尚未完全之時,我要好好地利用殿下彥五郎對愛情的執著。信長是不會太在意這件事的,所以你要讓刈葉常到岩室夫人那裡去,無論她說什麼都可以,但是要她務必對岩室夫人說明有關彥五郎殿下之事,漸漸引發岩室夫人對他的同情心。但是絕對不能太草率地進行這
件事,要慢慢來。但唯一麻煩的就是孩子。」
「我明白了。」
「不過說來說去,主要還是有我們意想不到的援軍來到清洲。至此,離我們的夢想已經不遠了,孫八。也由於你們的來到,使得大家對於舉兵反叛這件事有了決定性的覺悟。最遲八月,早一點可能再過半年。到時候,我大膳一定先取得信長的首級,然後是末森、清洲……」大膳微笑著繼續說,「一個接一個,很好。如果快的話,明年的正月,你就是一城之主,正接受家臣們的拜年。好了,趕快準備好,移往清洲城去吧!還有,你跟城主夫人刈葉之間的事。」
「是……是。」
「戀愛的時候也不能完全聽命於對方,有時也要表現出自己堅強的一面。」
「是的,這個我知道。」
「我知道你在這方面是相當有技巧的。從城主夫人看你的眼神,似乎今宵也已經瘋狂地燃燒著。然而,你一定要注意那個報告者,知道嗎?再忍一下吧,到時候她就是你一個人的了。在那天到來之前,你自己的一切都要小心啊!」
他是清洲的智者,同時也是相當出色的煽動家。他把坂井孫八郎煽動成為愛情與野心的俘虜。見到自己的目的已達到,於是站了起來,離開席位。
「還不知自己將要滅亡的清洲城的主公,此刻一定還沒有入睡,正等待我回去呢。這世間的事真是非常有趣,好吧!現在就等著討伐信長了。」
「是……是,我一定記得這件事。」
孫八郎小心翼翼地將大膳送出了大玄關,主僕十二人騎著馬離開了。他看到馬提燈出了城門之後,才又返回房裡去。
明天就要離開這個城,信光這麼決定了。必須為他整理一下身邊的一些東西,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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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戀

        信光似乎已經睡著了。請牢記
而那些小侍衛們也已收拾好客廳,各自回寢室休息去了。城裡一片寂靜。
時間已近十二點了。
孫八郎開始收拾信光的衣服、肩衣、褲子、藥盒以及文書夾,一一加以檢查。他心想,先把這些東西收拾好之後,再去睡覺。孫八郎一面做事,內心一面顫抖著。
他想到,從前他一直認為是清洲的大忠臣、一族長老的坂井大膳,竟有如此令人意外的陰謀。
(先討伐信長殿下,然後是末森城的勘十郎、清洲的彥五郎,還有犬山城的信清殿下,就連我的主公信光也……)
原來是素有「第一海盜」之稱的大名今川義元做他的後盾,那麼,這絕對不是夢了。
「這位大膳先生究竟要將哪一個城給我孫八郎呢?」
想到自己是城主而夫人是刈葉……想到她,全身似乎燃燒起來。
這時,忽然傳來「咚咚」的聲響。
「咦,是老鼠嗎?這聲音也未免太大了。」
他立即轉過頭去看,沒有看到任何異狀,卻聽到強忍住的「呵呵……」笑聲。請牢記
「啊,城主夫人……」
孫八郎突然叫了出來。這個地方離城主夫人刈葉的寢室較遠,離信光的寢室較近啊。
如果她來這裡被信光看到了,那該怎麼辦呢?
「咦……」
孫八郎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不可以喔!現在不是玩遊戲的時候。」
他向外探了探,小聲地說著。然而外面一片死寂,只有深夜的黑暗。
「奇怪,我確實聽到了笑聲啊!」
當他再度關上門,走進房裡的時候,又聽到「呵呵呵」的聲音,而且比剛才更大聲。
「啊……」
孫八郎發覺這笑聲似乎是從裡面走廊出入口處的一個大衣箱里所發出來的,他立即走到那裡
,將箱蓋掀開來,這時笑聲就更大了。
「哈哈哈……孫八郎你這個笨蛋。」
在燈光下,他看見一個穿著純白睡衣、
外披一件紅色大衣的女人。
「我早就躲在這裡,你一直沒有發覺到,一個人在那裡自言自語,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啊?」
「小聲點好不好,你太大聲了。」
「你放心吧!從書房到殿下的寢室之間起碼還有四五個房間的距離。白天侍女們在此收拾東西的聲音,他都聽不見,我已經試過了。」
「那麼,你到這裡來是……」
「好了啦!我等不及了,我等你來抱我,抱我這個罪孽深重的身體。」
接著,她把那已燃燒起來的身體,向孫八郎靠了過去。
「孫八郎,我實在是一個罪孽深重的女人,這點我自己已有覺悟。」
「夫人,你的聲音太大了。更新,更快,盡在1^6k文學網,,手機訪問:wap.1……6k.cn全文字閱讀讓您一目了然,同時享受閱讀的樂趣!」
「太大?如果傳入殿下的耳朵里,到時候我們兩人在被斬之前……你把你的生命放在戰爭和野心上當做賭注,而我是女人,我要將我的生命賭注在愛情之上,這又有什麼不對呢?」
「雖是這樣,但也沒有必要故意去走那危橋呀!」
「不是……不是。」刈葉突然緊緊抱住孫八郎,「為愛情而生、為愛情而死,這是女人最大的希望。今天我到古渡岩室夫人那邊去拜訪地,和她深入地談了很多。岩室夫人說她要把她的生命獻給信長殿下呢!」
「什麼?給信長殿下……」
「是啊!」
刈葉像在說夢話一般。
「她根本就不聽清洲殿下的事情,根本不願意聽,她覺得最感遺憾的,就是不知是什麼因果,居然生了信長殿下的弟弟,如今她也顧不得世間對她的評論,只要信長殿下願意,她必會奉獻出自己。為此就算遭到信長殿下夫人濃姬的埋怨,也不在乎。她說著說著還哭了出來。岩室夫人實在是很可憐,她很痛苦,她到現在還沒有得到信長殿下的愛情呢!和她比起來,我們兩個雖然必須躲避人們的眼睛,但還是可以如此抱在一起。孫八郎,就讓我們兩個一起下地獄吧……就算下地獄,我們也可以在一起同甘共苦啊……」
這個女人和濃姬及岩室夫人是屬於完全不同類型的女人。不!當她們拋棄理智、嘗到禁果的滋味之後,一般女人大多會有這種反應。總之,刈葉在此時已將她的生命賭注在每一次的相聚上。
二十六歲的孫八郎,被這女人強烈的熱情衝擊著,忘卻了所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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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婦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打開了。看小說我就去信光的臉借著手上的燭光映了出來。孫八郎的眼前一片黑暗。
「啊!」他嚇得不知該怎麼辦似的,就突然將兩手按在榻榻米上。信光沒有看到,刈葉也沒有看到。
背著主君所做的不義之事,終於到了要被制裁的時候了……
(我要做一城城主的夢想也破滅了……)
雖然如此,但他心中卻並不感到可惜,也沒有任何遺憾的感覺。
孫八郎就是為了探測信光和信長是否結合在一起,探測他們的動靜,才被派來這裡的。孫八郎雖然有時候覺得信光的脾氣暴躁,但是他知道他是心地很好的人,而且非常有人情味。不知從何時起,他打從心裡對他非常尊敬。
和夫人刈葉私通之後,孫八郎心中更覺得和城主之間的關係非常奇特。
或許是因為自己先做出了不義的行為,而開始同情他的不幸和他的病體。有時他甚至會想:我願意為城主而死。
他這麼想著,今天總算有了結果。
當然也可以先殺了信光,對外說是討伐了信光。
然而,孫八郎的心裡卻沒有這種想法。請牢記
由此可以看出,他實在是一個善良的人。現在,他的脖子上像是架了一把冰冷的刀,他動也不敢動地像只蜘蛛般地伏在榻榻米上。
「已經快天亮了,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呢?」
信光再次問他們。
「殿下!」孫八郎的背後突然傳來刈葉的聲音,她哭泣著,「孫八郎不好,他罵了我……」
孫八郎聽到這話,懷疑自己的耳朵。刈葉的聲音非常甜美,使他的汗毛全部豎立起來,他的內心非常害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他這麼想的時候,刈葉突然將身子投入拿著蠟燭的丈夫的胸前,說道:
「刈葉已將近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在殿下身邊侍候了,而殿下你也知道這個城再過一兩天就要讓出,這個城是刈葉和殿下有婚約的城,所以我想偷偷地到殿下那裡,因為在此我們擁有許多回憶。」
「那麼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是啊……孫八郎不讓我到你的寢室去。」
「孫八,是這樣的嗎?」
「呃……呃。」
孫八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有再一次用額頭磕著榻榻米。他全身汗水淋漓,連髮鬢上的毛都微微顫抖著。
「殿下……」
刈葉的聲音更是甘甜,並且加上無限的嫵媚。
「孫八郎還罵我呢……孫八郎說殿下的身體不好,而且已經休息了,叫我自己回房去。就好像他是主人或是你父母親似的跟我說話。我告訴他說殿下的身體已經好了,叫他讓我過去。但無論我怎麼吵,他就是不讓我過去。」
聽到這番說辭的孫八郎,簡直啞口無言。
當她靠在孫八郎的懷裡時,常說「女子是罪惡……」,難道這句話是她的口頭禪?這難道是不諳世故的女人所說的話嗎?
「原來如此。」信光被刈葉的媚態所騙,他用手環抱著她的肩,往孫八郎看了過去。
「孫八!」
「是。」
「你雖然擔心我的健康,卻也不能干涉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啊!下次要注意了!」
「是。我很抱歉!」
「好了,孫八郎,你看殿下不是很期盼我過去嗎?殿下!我們回寢室去吧!」
刈葉又很得意地加了一句話,兩手用力握住。
「孫八,你要多注意,現在已是深夜了,在這種場合爭吵,如果被別人看見,會讓別人懷疑刈葉的行為有失她的身份,懂嗎?雖然你對我很忠義,但有時仍要考慮情況。今晚我就不再罵你了。好吧!今後我們要移往清洲城,就是別人的城了,你一定要記住小心自己的言行!」
說完之後,他就抱著刈葉往自己的寢室走去。
等到他們的足音漸漸消失之後,孫八郎還是伏地不動。
剛才刈葉說的全是謊言,但如果沒有這些謊言,那麼他孫八郎現在已是身首異處了。
照這麼說,是因為這謊言而救了孫八郎,但是他卻沒有一絲興奮的心情,反而留下無言的寂寞。
(那是因為他更認識了女人,那個女人一直都是用這種方法來欺騙殿下嗎?)
若非如此,殿下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相信刈葉的謊言呢?
信光啊信光!信光相信刈葉只是屬於自己一人。由於這種想法,因此對刈葉就另眼相看。這就是證據了。
(淫婦!)
孫八郎突然想到這裡,他站了起來。
被盜的信光已經相信了,然而偷盜者孫八郎卻產生了嫉妒之心。
孫八郎慢慢走出了房間,像貓一般輕輕地朝著信光的寢室接近。
因為他實在很想知道刈葉到底和信光談些什麼……
男人為了自己的野心,可以編造出任何謊言,而且不需反省。而女人把生命賭在愛情之上時,情況也是一樣的。今晚的孫八郎卻沒有多餘的心思考慮這一點。
他全神貫注地聽著房裡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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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中城

        信長在他敞開的書院里,靜靜地聽著森三左衛門的報告。請牢記
「守山城的坂井孫八郎充當使者到清洲去了。」
「嗯,應該是這樣。」
「接著是清洲派坂井大膳到守山城去,由此可看出事情已做了決定。」
「嗯。」
「隔天信光就會把城交出來,帶著所有的婦孺到清洲的南曲輪去。表面上看來,他就如您所說的那樣,並無反抗之意。而在遷移的同時,勘十郎和柴田、林佐渡等人都會集合在信光城主那裡,他們必定是要進行密談的,這點我們必須多加小心。」
信長沒有回答,只問說:「三左,有沒有聽到有關我叔父的妻子刈葉的事?」
「啊,那件事倒是聽到了一點。」
「從誰那裡聽到的?說來聽聽看。」
「是。我為了接收城池而赴守山城時,信光城主的家老角田石見先生留下來做交涉的工作,他告訴我一件很奇怪的事。」
「石見,他說什麼?」
「他說他主公的器量無人能比,但有時卻令人恨得咬牙。也可能就是這樣,城才會被信長殿下奪走。」
「哈哈哈,這話說得很妙啊!」
「是啊!但是我回答他說我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是不是可以說清楚一些?他就說城主夫人被人偷了,城主自己卻還不知道。不,不是說單純地不知道,就連那個臭傢伙都常接近殿下的寢室了,而他也看見了,卻稱讚那傢伙是擔心他的安危。稱讚姦夫的這種丈夫,全日本大概也只有他一人了。而這樣的主公,在交出城時,卻不快樂地皺起眉頭。」
信長突然捧腹大笑起來:「哈哈哈!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原來他稱讚了那個姦夫!」
「殿下!殿下您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嗎?」
「不,我不知道。這麼說來,清洲已在我的手中了。看著吧!明年初,我們就可以從古渡搬到清洲城去了,搬過去的主要目的是要支配尾張一國。你可以去把這話傳開,不要害怕,就說是我這麼說的。最好是邊走邊說。」
「這不太好吧!這麼做只會使對方更加深叛變的意圖呀!」
「三左。」
「是。」
「就算不這麼說,那個彥五郎像是會放棄叛變的男人嗎?」
「這倒是真的。」
「是的,你放心吧!城已在我們的手裡,明年春天我們就可以搬過去了。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你就這麼說吧!」 信長說著,突然站了起來,伸伸腰說,「現在我要到中城去拜訪岩室夫人和又十郎。」
森三左衛門露出驚訝的表情,卻沒有說什麼。
他每天訓練精兵,非常忠心於信長。然而信長現在要去拜訪岩室夫人這件事,他卻認為不是一件好事。
信長在父親信秀還活著的時候,就寫過情書給岩室夫人。岩室夫人是父親的愛妾,並且為他生了一個孩子,也就是信長的弟弟。而他就這麼若無其事地去拜訪岩室夫人,也未免太超乎常理了。
然而他要去拜訪中城的事,他的夫人濃姬卻未加以阻止。只說道:「請盡興地去吧!」
而且笑著送他出門。殿下與夫人兩個都是怪人,這件事必會引起老一輩人的責難。然而,信長卻沒有聽進三左衛門的意見。
「原來他竟然還稱讚了那姦夫,到底是我的叔父啊!哈哈哈……」
信長對著正要起身的前田犬千代說:「你不必跟我來。」
他和以往一樣大聲嚷著,出了走廊。
初夏的陣雨才剛剛下過,泉水邊就有朵初放的花蕾,似乎那是原本就有的吧。
(原來叔父這麼做……)
他在廊下穿了一雙木屐走了出去,特別摘下一朵紫色的花,向中城走去。
他的頭髮和服裝都已整理換新。仍如往常一樣,他沒有走中城的大門,而從中門進去。他直接進了與岩室夫人的房間相連的庭院里。木屐橐橐作響,他獨自笑了起來。
這個暴躁而敏感的叔父,不可能不知道刈葉已經做出了不忠的行為。雖然知道,卻壓抑住自己的怒氣,反而稱讚姦夫孫八郎。他只聽到這裡,就認為其他的事已無再聽的必要。
信光很可能已經知道孫八郎是清洲派來潛伏在他身邊的,所以他也特別用心。他要讓別人都認為他是一個老好人,這樣他移入清洲城,別人對他就不會特別加以防衛。
(此後,他對這個城還有些什麼策略呢?)
想著想著,他的臉上又湧現出笑意。
就這樣,信長放出風聲,明年春天就能移居清洲城的話很快傳入了彥五郎的耳里。彥五郎因此會更親近信光。
「啊,信長殿下,什麼事這麼高興呢?」
從花園那一端走過來的岩室夫人,看到了信長,就像小女孩似的羞紅了雙頰。信長招呼著她:
「岩室夫人,你還好吧!」
「是……是。還好,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花呢?」
她嬌媚的眼神看著信長手中的花。
「是啊,這個季節一到,花與愛情都開得很茂盛呢!」
信長毫無表情地將這朵花拿給岩室夫人:「打擾了!」
「請,請,請,殿下你的嘴巴還是很壞呀!」
岩室夫人一邊說,一邊將椅墊放到門邊。
「啊,這朵紫色的花好可憐啊!」
她看著信長的眼神燃燒著,自己坐近了些,雙頰更泛紅了。
看到她那個樣子,信長就想到刈葉告訴孫八郎的話「要把自己的生命獻給信長殿下」確是岩室的心聲。
「信長殿下……」
「嗯……」
「殿下……你許久以前曾寫過情書給我。」
「哦,那是為了我父親,所以才這麼寫的。」
「那時候,我非常怕你。」
「現在呢?現在我可能變成更可怕的男人哦。你要小心一點才是。」
「這怎麼可能呢,現在我一點也不感到害怕,而且,我覺得在你內心深處隱藏著別人所感受不到的親切,那是我以前沒有發覺的。然而,我現在卻非常清楚。」
「是嗎?」
「殿下,殿下最近為什麼常常來我這兒呢?是不是……」
她這麼說著,臉變得更紅了,「反正已有前例,接下來要玩哪種文字遊戲呢?」
她像是鼓起勇氣地說完那些話后,就凝視著信長的側面。
信長卻慢慢地將手指伸進右鼻孔里。
「是啊,你投向清洲城去我會很高興的。」
「啊……彥五郎,不要,不要,我討厭他。」
「你討厭彥五郎,然而卻告訴別人說你喜歡我信長啊,這會變成一件很好玩的事!」
岩室夫人聽到這句話,驚訝得合不攏嘴。
信長故意把鼻屎放在指尖上揉啊揉的,「為了這愛情,我也只有把情敵彥五郎殺了!」
「殿下!」
「嗯……」
「殿下對我感到很苦惱,對不對?」
「你這麼認為嗎?」
岩室夫人的眼眶裡含著淚水,視線也轉移了:「我還是又十郎的親生母親,你還會這麼說嗎?」
信長並不回答,看著雨停的天空。這次他卻是無心地挖著左邊的鼻孔。
「為什麼,你為什麼沉默?你還是很苦惱我,對不對?」
「岩室夫人。」
「是……是。」
「我信長生下來就是個怪胎。」
「這怎麼說呢?」
「只要別人做的事,我絕不會跟著做;對我自己所喜歡的女孩,我絕對不告訴她說我喜歡她。當我想哭的時候,也絕不流淚;當我該高興的時候,卻不感到高興。失意的時候,我絕對不嘆氣。」
「啊!」
「我的人生絕對不盲從別人,在我心中存有一個誓言,那就是我要在五十歲之前平息這戰國紛爭,並且找出治理亂世的道路。這就是我的心愿。」
「治理亂世的道路?」
「是的。我要讓更多的女人、小孩們,都能快樂地生活,我要為他們的新世界打好基礎。」
岩室夫人面對這突然的狀況,聽到信長說出如此嚴肅的話來,立即坐正了身子。
「對自己所喜歡的女孩絕不說出來……」
「對,這就是我的心愿。假如我違背了自己的心愿,你可以取笑我信長也不過是一個匹夫而已。」
「啊……」岩室夫人睜大眼睛凝視著信長。
信長突然笑著改變了話題。
「我信長在這古渡城大概就只有今年了,岩室夫人想和我一起搬嗎?」
「啊……搬到哪裡?你要搬到哪個城呢?」
「清洲……」信長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彥五郎這傢伙想背叛我,所以我想先討伐他,然後搬到那邊去。可是你討厭清洲這個地方,如果你不想搬過去,可以隨時過來看看我們。」
「那麼,那個清洲的彥五郎?」
「哦,屆時我將與今川軍決一死戰。今川義元已經攻打了三河的緒川城。緒川城的水野信元被圍困,我去幫助他,然後立即攻打清洲。」
信長若無其事地說著。
「對了,」他突然想到什麼事似的,轉向岩室夫人,「在清洲有你小時候的玩伴刈葉,是不是啊?」
「是啊!她和守山城的殿下一起搬到清洲去,我是這麼聽說的。」
「如此一來,你就可以暗地讓她知道,我去幫助緒川之後,會立即攻打清洲。到時候叫她要特別小心。」
「是……是。」
「哦,我們把話題扯遠了,今天也晚了。」
至於他今天為何到此,卻成了一個大謎題。他說完之後站了起來。
「再見,我還會再來的。晚上睡覺時不要讓又十郎著涼了。」
岩室夫人一直站在門邊目送著他的背影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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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量策略

        從此,信長經常去拜訪岩室夫人。看小說我就去
這不是愛慕的拜訪,岩室夫人也漸漸明白這點而感到悲哀,這和世間的傳言相反呀!
「這麼看來,信長殿下似乎已開始向岩室夫人下手了。」
「真奇怪,這世上又不是沒有其他的女子。這個人真是傷腦筋啊!」
「啊!你不知道,這件事已令清洲的殿下很生氣,我看他們之間就快有衝突了。」
「這麼說,很快就會有為愛情而戰的事了?」
「再怎麼說,這世間就是色與欲,清洲的殿下就曾經為了這種事而殺了他以前的主人斯波武衛啊,對不對?」
當世人議論信長與岩室夫人的流言最盛的那年初秋,古渡城送出了大約兩千名信長的士兵,以上次那陣容浩大的槍隊為先鋒,向熱田行進。
他們是為了救三河和尾張國境附近的緒川城的水野下野守信元而出陣。首領是信長,他的坐騎依然是那匹連錢葦毛愛馬,他威風地騎在馬上。
部隊在熱田一分為二,一隊走陸路,一隊走海路,至三河會合。他們打算在緒川城前擊退勢如破竹的今川軍。
「在此之前,安祥城的信廣曾被當做俘虜,用岡崎城的松平竹千代做人質來交換而救了自己的生命。你們看這一戰他們會勝嗎?」
「這一戰當然會勝,再怎麼說,織田的軍隊經過了集訓。而且水野下野的軍隊,聽說也非常強……」
人們目送著隊伍整齊的織田軍隊走向熱田的同時,原應領軍出陣的信長,卻在古渡城裡正和濃姬說著話呢!
「三河之戰,有孫十郎就綽綽有餘了。」
「哦,今川軍應該聽到我們援軍已出發的事,馬上就可以為他們解危了,放心好了,他們現在應該可以準備收起刀槍了。」
「那麼,你叫孫十郎代替你,而你留在這裡做什麼呢?」
「嗯,阿濃,你看著吧!我叔父就是因為太不小心,所以他的夫人和他的家臣私通了,他都渾然不知。所以我必須在這裡守著阿濃。」
「唉,你又在開玩笑了。看小說我就去」
濃姬笑著,看了信長一眼。
「你留在這裡,莫非是怕美濃的父親來攻打,而在此警戒的嗎?」
「哈哈哈……反正你就靜觀其變吧!你就當我已到了緒川。如此一來,暫時沒有人知道我的去向,我可以在此睡個覺,慢慢等待他們的消息。」
這麼說著,他就躺了下來。
「枕頭——」信長大叫。
部隊領軍名義上是信長,實際上卻由他在守山城的弟弟孫十郎信次代替。
此時,清洲城第一智者坂井大膳的家裡坐著從南曲輪來的孫八郎。大膳像以往一樣,非常鎮靜、充滿自信地發問著。
「如此說來,信長已出陣了?」
「是,沒錯。大約有兩千人的隊伍。其中坐船者約八百人,這是熱田來的水手說的。他們的先鋒部隊已經出船了,而且我親眼目送他們離去的。」
「如此說來,信長是走陸上還是行船呢?」
「他讓別人誤以為他是走陸上,然而實際上他是行船的。」
「原來如此,行船比較快。」
大膳慢慢地點了點頭。
「你剛剛從刈葉那裡聽到了什麼嗎?」
「是的。就像家老命令我的,我讓她繼續去拜訪岩室夫人。岩室夫人終於向她泄露了一些消息。」
「原來如此。岩室夫人到底說些什麼呢?」
「信長曾經說從緒川回來之後,就會立即去攻打清洲。如此一來,清洲會有危險,因此叫她回熱田的娘家避避戰火。她是這麼說的。」
「什麼,從緒川回來就馬上……」
大膳一字一字慢慢地說著,緩緩閉上眼睛。
而末森城的同謀者也表示,趁信長不在的時候,他們要偷襲古渡城。這本不值得驚訝。
但是,如果緒川之行,信長中途改變路線,意外地沖回來,那可就遭了。這是必須提高警覺的。如今先鋒既已出發,也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嗯……」大膳停了一會兒,微笑著睜開眼睛,「這麼說,這件事已告訴信光殿下了?」
「不。夫人只是告訴他說她要回娘家避難。」
「那麼,信長從緒川回來,立即就會攻打清洲城的事已告訴他了嗎?」
「是的,已經告訴他了。」
「信光怎麼說?」
「他說如此看來事態已很急迫,不可再猶豫了,於是立即召集眾臣,似乎在商量什麼大事似的。」
「嗯,原來如此。孫八……」
「是。」
「時候終於到了。這與當初要離開守山城的時候完全不同。信光殿下從那時起變得頗有決斷力的樣子,而現在對方又要先攻過來,那麼,他一定會起來,對,他一定會起來。如此一來,可能在這三四天之內,事情就會有所決定。哇,這可是件大事啊。那麼,你現在趕快回去,不要聲張,只要暗中觀察信光殿下就好。」
「是的,我明白了。」
孫八郎點了點、低下頭去時,突然跑進一個侍者,說道:
「有事必須報告家老。從南曲輪來的信光殿下的家老角田石見,他說他是殿下的使者,飛馬前來,有急事要見家老。」
「什麼,角田石見?他飛馬前來,真有如此緊急的事?好吧!你立刻請他來這裡。」
年輕的侍衛向大膳與孫八郎點了點頭,出去了。
「本來是想由我們強迫他做決定,現在他卻先過來了。這麼說,時機是真的成熟了。好吧!你就先離開這裡吧!」
「我明白了!」
孫八郎急忙離去了。走廊的那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角田石見進來時說道:
「大膳先生,殿下叫我來實在是有急事。」
角田石見是武士出身,坐下之前,話已出口。
「信長殿下現在已乘船走了。據說他似乎決定從緒川回來,就立刻攻打我們清洲。因此現在已不能再猶豫了。」
「哈哈,如果這是事實,猶豫必會壞了大事。」
「殿下召集重臣們,說要與重臣們商量大事。但此時最重要的是他要聽聽清洲的殿下是否已有所打算,如果中途又想退出,就不太好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要我們殿下也打算……」
「是的——我是武士出身的,就單刀直入地跟你說吧。今天五點在南曲輪準備了宴席,希望清洲的殿下及家老們都能賞光。我們已派出使者通知他們,我的話就到此結束。你能夠明白我的意思嗎,大膳先生?」
「啊,你也真是個性急的人。說話有如打雷一般急速,雖然說得很清楚,但我卻無法明白你的意思。」
「這事是這樣的,我們在這裡必須做一決斷。麻煩你的殿下及家老們過來參加我們的宴席,然後和我們的殿下,大家一同決定明天連同清洲的軍兵,一起攻打古渡城,在此要做一個決定,這就是我們殿下的意思。」
「原來如此,你的殿下與我們是同道的。你就這樣回去告訴信光殿下吧……」
「不,光說沒有用,我們都希望能夠看到你們殿下的決心,所以希望你們來參加宴席。」
坂井大膳聽到這裡,覺得非常好笑,最後終於忍俊不禁。
「好,我相當了解。我會將你的意思告訴我們殿下,並且會照你的話去參加宴席。」
「你能這麼說,我就安心了。我還有一些事必須回去準備,就此告辭。」
角田石見到此為止就像是個武士出身的,當對方回答他的同時,他已飛奔出了這個房間。然而卻又再回來了。
原來他忘了拿扇子就走了。他笑著拾起他的扇子,再次向大膳說了聲「對不起」,就走出了玄關。
然而,角田石見真的是這麼一個直腸子的武士嗎?
石見走了之後,坂井大膳又笑了起來。然而,鬆開綁在玄關石柱上的馬繩,慢慢騎上了馬的石見,臉上也露出微笑。他在馬身上抽了一鞭,賓士而去。
五條川非常清澈,四處現出一片秋意。萱草、萩草也都盛開著花朵。
石見從南曲輪的正門進去,下馬而立。
「快點,大家快武裝起來,彥五郎和他的家老們都會來,我們不能留下一個活口,要將他們全部討伐。今後這城就變成我們的了。快武裝起來吧!」
站在玄關處的織田孫三郎信光聽了石見的話,慢慢地點了點頭,卻也沒有作任何回答。就在此時,南曲輪禁止所有的人出入,連一隻小狗也無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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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惑的夢想

        清洲的城主織田彥五郎信友,和家老坂井大膳、坂井大炊助、同甚介、河尻左馬、古澤七兵衛、雜賀修理等重臣們一起從城的總門向南曲輪走去。請牢記那時已是當天下午三點。
雖是初秋,但仍陽光普照。到處生長的萩草,以及水引和露草葉,都還殘留著夏天的氣息。彥五郎讓馬走在雜草道上,時不時回頭向大膳看去,並且笑著說:
「這下信長可好了,他連城都沒有了。」
大膳意味深長地向彥五郎看了過去,以代替回答。
這時候的彥五郎像是已得到古渡城一般,或許他想著和一心執念的岩室夫人在一起,正擁抱佳人入懷吧!
「想來信長也是一個很可憐的人,他的族人都已漸漸疏遠他,現在面臨到今川這樣的大敵,沒想到後面又發生了緊急的事。」
「您說得的沒錯。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如果可以,今天就可以和信光做一決定,最好明天早上就能取得古渡城。現在就應派使者到今川、齋藤兩家去通報嗎?」
「說得沒錯。」
「今川一定會很高興,齋藤道三現在也沒有辦法,自己的女兒竟成為人質。你說對不對,大膳?」
「就是啊!」
「我會移入古渡城,你還是留在清洲,也將濃姬移往清洲,希望你能嚴加看管她。」
「是的,您說得相當有道理。」
「還有那個岩室夫人,一定要通知大家要小心應付她,知道嗎?」
「你說小心應付,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女人有時候是很奇怪的,到時候她或許會自殺也不一定啊!」
這麼說著說著,已走到了南曲輪門前。此地和往常一樣,除了陽光閃耀之外,一片寧靜。
彥五郎突然想到討伐武衛先生斯波義統的事情。
那正是初夏的時候,那天的陽光和今天的很像。什麼事都不知道、正在睡午覺的義統,被他一刀刺了下去,之後狼狽得像孩子般跑到天井裡去。就這樣很簡單地被他用刀斬了,就這麼死了。
小侍衛從沙礫之上一直跑到玄關,大聲叫喊著彥五郎來到的消息。
出來迎接的是兩位武侍,他們身著禮服,在玄關處,雙手伏地,恭迎彥五郎等人。一行人自馬上下來,把馬繩交給小侍衛。
就在這一瞬間,正面的門窗突然打開,在他們身後的大門也同時關了起來。
「啊!」
這時,彥五郎的臉色大變。在門開的一側看到穿著鎧甲的武士。
「這身打扮做什麼啊,難道你不是家老矢島四郎左嗎?」
「正是。」對方慢慢回答他,也把槍慢慢對準他,「清洲城的殿下,以及各位重臣,歡迎你們光臨此地。這就是織田孫三郎信光迎接你們的方式。」
「什麼,迎接我們?」這時候的大膳非常驚訝,「是擔心殿下的安危所做的護衛嗎?」
「哈哈哈……」
矢島四郎左衛門旁邊的武士,突然大笑起來。這不是剛剛那位拜訪大膳的使者角田石見嗎?
「古渡信長殿下的命令在此,要結束一族的反叛者。清洲殿下,您還有什麼話要說嗎?不要讓人笑話了。」
「完了!」
清洲的唯一智者坂井大膳已發覺事態嚴重,然而彥五郎仍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信長的命令……我彥五郎在這個城裡,你說信長的命令是怎麼一回事,這是不能原諒的事!」他的手放在刀柄上,向對方瞪了一眼。
「啊,久違了!」
這時候信光在武士的後面出現了。他穿著鎧甲,無懈可擊,他是一個相當威嚴的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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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不染血腥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孫三郎?不是說要一鼓作氣將古渡城攻下嗎?然而,你這身武裝……」
彥五郎急促地問著,他急迫地想知道原因。請牢記
「希望你自行了斷!」
信光的聲音嚴厲而低沉。
「信長殿下命令圍伐你們,清洲殿下,你就結束你的一族吧!事已至此,希望你能有武士精神,自行了斷。」
「什麼?!你算計我!」
「算計或是被算計,原因都出在你自己身上,沒什麼好抱怨的。」
「閉……閉嘴,你給我閉嘴。好,既然如此,大家就破門而出,我們沖回自己的堡壘去吧!為此我們也不惜一戰。來!我們就殺出一條血路來吧!」
彥五郎的怒吼終於點燃戰火了。
「跟這個人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殺呀!」角田石見叫著。
「抱歉!」矢島四郎左衛門突然拿著槍向彥五郎刺了過去。
「什麼,你真的恩將仇報,你這個叛逆!」坂井大炊助橫砍過來,他護衛著彥五郎。看小說我就去
「叛逆的人是你們,清洲殿下才是真正背叛古渡城的人。坂井就交給我角田吧。矢島先生,你趕快去追清洲殿下。」
隨著夕陽西下,殺伐愈烈。
織田孫三郎信光就是為了今天才被逐出守山城,進入清洲城的。
他輕易地就將彥五郎主從全部引誘到南曲輪。赤河三郎右衛門又帶領了另一支部隊從外面攻打本城。
從這支部隊的叫喊聲聽起來,就知道清洲這方面已經失守了。
再怎麼說,一方全副武裝,另外一方卻是來參加宴會,所有人都穿著禮服呢!
最先倒的是古澤七兵衛,接著是河尻左馬。他們都倒在了小瀨三右衛門的槍下。
雜賀修理被佐佐孫助追趕著,然而他卻想一步步地接近門邊。有「清洲一猛士」之稱的坂井大炊助,還是護衛在彥五郎身後。他和角田石見爭戰時,身上多處受創。
外面的喊叫聲一陣陣地壓了過來。
看來,另一支部隊偷襲本城已成功了,而且已佔領該處。
就在這時,雜賀修理已到了門邊,他殺了守在門邊的兩個士兵,很快地從裡面打開了門。
「快,趕快出來……」
他拿著刀,守在門縫,清洲的智者坂井大膳立即從隙縫中鑽出門外。接下來是彥五郎信友。正在這時,佐佐孫助突然向雜賀修理的左肩重重地砍了下去。
大膳和彥五郎就這樣逃走了,門也開了。當初為了開門的修理卻倒在血泊之中。
「大膳先生,你真是卑鄙啊!」
「清洲殿下,你等等我。」
在南曲輪里,已看不見清洲人的影子了,大家都追趕在他們兩人之後,衝出門外。
「啊,他們逃向那邊去了!」
「大膳先生好像往草堆里去了!」
「不要讓他逃掉了,要追趕大膳,還不如追趕殿下!無論如何,一定要抓到清洲的殿下。」
這時太陽已快下山,緊密的夏草,顯出濃濃的暮色。
「不能等到晚上,就算將整個地翻起來,也要找到清洲殿下,讓他切腹自殺!」
信光牽著馬立在門外。他也向著往河邊那裡追趕的人喊了過去。
他想信長一定藏在某個地方,而且也一定在看著這裡的戰況。
事實如此,信長站在五條川的東堤上,正從上面眺望這裡的一切。
信長主從就像是從郊外獵鷹回來一般,看起來非常輕鬆。他的侍衛除了前田犬千代之外,只有四五個人而已。
他們雖然看不到雙方彼此拚鬥的樣子,然而已看出了城裡城外的殺氣,心下頓時雪亮。
「犬千代,清洲已到手了。」
「勝負也快知道了。」
「笨蛋,一開始勝利就是屬於我們的,哪還有什麼勝敗!」
「還是主公高明。」
「好,我們也該回去了。你向森三左招呼一聲吧!」
犬千代聽了這話,就從小侍衛的手裡拿了三間柄的槍,槍尖之上綁著一條白布。他慢慢地向空中搖晃了兩三次,然後再把槍交回小侍衛的手裡。
由此看來,森三左衛門不知埋伏在哪裡,然而已得到了信長的暗示。此時,他們悠然自得地向古渡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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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洲陷落

        坂井大膳終於沒有被發現。看小說我就去但是彥五郎信友第二次發出喊聲時,追趕者就從城內外仔細察看,最後被森三左衛門的人發現,終於讓他切腹自殺。
原來彥五郎信友從南曲輪出來之後,就一直奔向本城。
此時本城,到處可見死屍,已成一座死屍的行館。房子裡外與庭院,也是血跡斑斑。
他到現在終於知道了信長的可怕,全身戰慄著。
(尾張的大笨蛋?)
如此輕易地相信他是個大笨蛋,是造成彥五郎尚未出手就已失敗的原因。信長實在是個足智多謀的人。
愈想到這裡,就愈為自己的悲慘惋惜。如此輕易地就被對方引入陷阱,而引他入陷阱的孫三郎信光原來是信長密授他這麼做的,為了要討伐我……
自己為什麼一點都沒有想到,還以為明天就可以進入古渡城,而且還夢想著岩室夫人的柔肌玉膚,正高興著呢。
屋內漸漸暗了下來,彥五郎的身旁有一具屍體。請牢記突然一陣「嗒嗒嗒」聲傳來。
「誰呀?!」
從走廊下跑來一個侍衛拿著槍指著他。
已經慘敗的彥五郎,知道再支撐下去也沒有意義,他感覺到自己命運的悲慘。
既然明白自己已沒有希望了,那麼照常理,也該知道要切腹自殺來結束自己的生命,這是武士精神的一個表現。但就在仰天長嘆的同時,他突然拔腳逃了出去。
「啊,清洲的殿下!各位,我發現清洲的殿下在這裡。」
這聲音也同時向天空喊著。現在本城的四處均被衛士包圍起來,彥五郎終於被追著從天井跑向房子的屋檐上。為什麼跑到這個地方來,他自己也不明白。
跑上屋檐之後,出口已被堵住,他無法往下跳,也無法迎敵,就像是一隻野鼠抓著桴木飄浮在濁流里一般。明知是死路一條,為什麼還跑到這裡,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清洲殿下,你這樣未免太辛苦了吧!」
一個士兵追了上來。
「這……說這話的是誰呀?」
他全身顫抖著把刀指向發話的人。
「信長殿下的命令,森三左衛門現在來取你的腦袋了。」
「什麼,三左……」
「你靜下心來,你切腹自殺的最後一刀,我三左一定幫你完成。」
「呃……三左。」
「你有什麼要交代的事,我可以答應你。來,切腹吧!」
「呃……三左,你可不可以放我一條生路?」
「什麼?你在說什麼?」
「拜託……我拜託你!只要我還活著,我一定會報答你的。你讓我逃走吧!」
天空中閃爍著微微的星光,在那微薄的亮光中,刀仍在彥五郎的手裡,他所站立的位置非常危險。三左衛門把頭轉開。
「我拜託你,不要讓我就這麼死去,這對我來說實在太悲慘了,讓我再重生一次,我還有再開花的時候。你想想,信長也同樣是織田一族啊!拜託你,就這一次……就這一次。我一輩子都會記得你的大恩大德,好不好,三左!」
這難道就是討伐信長的結果嗎?這竟然就是主謀者所講的話嗎?不,他現在可說是已經在三左衛門的手裡了。這個男人就是殺斯波義統的人啊!
「殿下!你這樣只會讓人覺得你更悲慘。」
「說,說讓我逃走,好不好?」
「在我看來,你就算可以離開此地,也出不了城啊,你應有此覺悟。」
「這麼說……」
說到一半,他突然舉刀劈砍過來。這時候他的行動和想法似乎已經顛倒。他的腳和腰就這樣滑了下去。刀子飛出。
「啊!」
一聲慘叫,彥五郎已不見蹤影。接著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
畢竟,這是三十尺高的屋頂。
三左衛門急忙跑下來,匆忙將他抱起。只見彥五郎頭骨已折斷,嘴角流出黑色的血。
他挨著屍體,將彥五郎的臉擦乾淨,然後將小刀放在他手裡握著,刺入彥五郎的肚腹。
「織田彥五郎已切腹自殺了,是我森三左衛門幫他最後一刀的。」
聽到這聲音跑來的孫三郎信光,只見三左衛門已把彥五郎的頭顱取下。
這時,月亮已在東方升起,銀色光芒照耀著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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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的奴隸

        坂井孫八郎一直躲在刈葉寢室的床底下,忍耐著寒冷。請牢記
清洲城事件發生在十一月二十六日,此時已開始下霜,寒氣襲人。
事發之後信長就移入清洲城,他依照著與叔父信光之間的約定,把河東二郡給了他,現在已成為那古野城的城主。
如果坂井大膳的野心得遂,那麼孫八郎現在應和刈葉在某處做大名。然而,命運作弄人,他仍然只能做信光的侍衛。
但是現在他的情況也不是很安全,他仍背著主君和刈葉繼續來往。隱約感覺有嫉妒的眼神存在著,這令他感到害怕。
因為所行不義,總覺得信光也感覺到了。再加上應該死去的坂井大膳,卻突然給了他一封密函,令他感到更加害怕。
信光已奪走了清洲城,唯一生死不明的就是坂井大膳。
這個大膳就像乞丐般地離開了尾張,如今寄居在駿河的今川家。他現在仍然想利用勘十郎信行來打倒信長。他在密函中這麼寫著:
「據我方進入尾張做間諜的人報告說,你必須小心自己的事情,你的事情有敗露的危險。最好的方法,就是將信光刺死。」
收到這密函時,孫八郎全身顫抖著。對他而言,大膳死掉的話,反而對他較為有利。
因為,如果大膳死了,他的煩惱就只有「愛情」而已。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但是如果他還活著的話,就會帶來另外一個煩惱——「野心」。
他的神經已綳得太緊,無法負荷這雙重壓力。但如果他不遵從大膳的命令,這個智者一定會將真相告訴信光。到時候,信光也一定會處分他的。
他躲在寒冷的床下,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刈葉和信光的談話。
(如果信光發現了他們兩人的行為……)
到那時候,他就照著大膳所言,殺了信光之後逃往駿河。然而,如果信光一無所知,那麼暫且還是沉醉在愛情的美酒里吧。這是他的本意,同時也意味著刈葉對於孫八郎而言,實在是具有相當魅力的魔女。
「如果我們兩人之間的事被殿下知道了,我們都會完了。所以現在最好立即做決定,無論怎樣我孫八郎都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我們貧苦一點,但只要同心協力,未來還是有希望的。」二人密會之時,他們忘了一切擁抱在一起。而孫八郎卻一直想說服她跟他一起逃脫。
這時候,刈葉兩手捧著孫八郎的面頰,眼裡含著淚說:
「我所愛的孫八郎,暫且再等一會兒吧!殿下最近會移居到那古野城去。等到移過去之後,那個城又大又廣,而且大家對新城不甚了解,要逃脫的機會較大,我們可以利用那個時候逃走。如果我們現在逃走,被殿下知道的話,立刻就沒命了。」
這麼說,也實在有道理。
好不容易等到移居那古野城之後,在這裡他們仍繼續不斷地秘密約會著。但是刈葉現在卻絕口不提逃走的事。
「夫人,殿下明天要和信長去打獵,我們就利用他們獵鷹的機會逃脫,好不好?你可以說你要回娘家熱田,我就偷偷地躲在你的船里,這樣好不好?」正在熱心說服她的同時,孫八郎吻著她的**,將她抱了起來。
「你放心好了,殿下不會注意到的。而且在河東二郡的主城那古野城裡,有為我們準備的愛情小屋呢!」
孫八郎嚇了一跳?
「這怎麼好呢?這和我們當初的約定不一樣。萬一被小侍衛或女傭們看到,那時候無論你再怎麼巧辯,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啊!你如果真的愛我,就快下決心吧!」他全身像吸住刈葉似的,哀求著她。
「呵呵」刈葉突然笑了出來,「唉,你這個懦夫。就算有人去告密,我有自信能去和殿下說。」
「夫人,我不要聽這樣的話,我也不是這樣的人,你應該知道,我把生命都給了你,而你卻對我說這種話,未免太過分了吧!」
「這樣的話,你還是留在那古野城吧!這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不,我沒有辦法,我只要想到你還在別的男人懷裡,我就無法忍受。你難道還要這樣繼續忍受下去嗎?」
「孫八郎。」
「是……是。」
「你不要像個孩子似的好不好,你要知道,我們兩人是私通,你必須好好靜下來,再仔細深思一下。你想想看,殿下對我們兩個那麼清楚,假如他知道我們兩人一起逃走,你想他會任我們去嗎?他一定會將整個城翻過來,也要找到我們。到時候,這不僅僅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就連我在熱田娘家的雙親及兄弟們,也都會被連累的。與其如此,我們還不如保持現狀呢!好了,你要像個好孩子啊!」
孫八郎這時終於下定了決心。
刈葉或許是愛著我孫八郎,但她或許更愛信光。
罪孽深重的女人!這是刈葉常說的一句話,難道她真的同時愛上了兩個男人,這句話就是她內心的告白嗎?
(好,果真如此的話,我一定要確定一下刈葉對我的本意如何。)
如果確定了刈葉更愛信光,我就要刺死刈葉……
正因為下了這種決心,所以他才躲在他們兩人的床底下忍耐著。然而,這時他開始後悔了。
因為他可以聽到刈葉投入信光的懷抱中,嘴裡說著妖媚的話語。這些太刺傷了他的心,終於使他到了發狂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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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的刺客

        「刈葉。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不知道床底下有人的信光,一隻手撫摸著刈葉,一邊說道:「我不管外面的傳言如何,我認為錯不在於你。因為我患有胸疾,那時候是我疏忽了你。」
「殿下……你又要說這令人厭煩的事嗎?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刈葉?我的身體、我的心,都已全部給了你呀!我的一切都屬於你。」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才很煩惱啊!」
「你說你煩惱,那為什麼還要讓我感到悲哀呢?我這樣愛你,你卻還懷疑我和孫八郎私通。如果你懷疑,那麼乾脆就把孫八郎逐出這個城吧!」
「這是不可能的事啊!」
「為什麼不可能?」
「如果我真的將孫八郎逐出城去,那麼那些流言不就成了事實?一般人必定會這麼想,而這是會導致我們必須分離的原因。」
「說得也是。」刈葉整個身體靠向信光,「離別……若真的發生此事,那麼我立刻去死。」
這種時候的這種反應,是刈葉的特長。在床底下的孫八郎內心非常清楚,但他的心頭已燃起怒火。
她常用這種話語及身體來封住信光的口,這就是她常做的事。此時孫八郎仍沉默地壓抑著自己快爆發的脾氣。
「刈葉!」
「嗯?」
「我再問你一次,你和孫八郎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殿下,你又來了……」
「不,就算有,也沒有關係,我希望你能把事實告訴我,這樣我才能想出一個解決之道啊!」
「不!為什麼你今晚一直問這個令人討厭的問題呢?難道你已不再喜歡我了嗎?」
信光看著她撒嬌的神情,目光不停地在她身上逡巡著。
「刈葉,事實上是因為昨天在獵鷹時,信長殿下告訴我,他說得非常嚴重。」信光這時以較嚴肅的語氣說。
「什麼,那個信長殿下?……」
「他說叔父你有一個身為武將所不該有的缺點……」
「殿下……他所謂的缺點是……」
「是啊!他那時候用像鷹一般銳利的眼神看著我,讓我感到不寒而慄。但我也不服輸地盯著他看……」
「那麼,你怎麼回答他的呢?」
「我說我也是武將,既然說我有武將不該有的缺點,那麼希望你能坦白地告訴我。否則,我不會服氣的。」
「嗯,這倒很像殿下你的脾氣啊!」
「結果信長殿下就像以往那樣張著大嘴笑起來,他說去問刈葉!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就去獵鷹了。」
「什麼……」
「等一等……我從後面追了上去,我問他你要我問刈葉有關和孫八郎之間的流言,是不是?信長殿下睜大眼睛,回過頭來看著我。他說——我相信我的叔父有能力取得清洲城,是因為明白刈葉所為之事,我也打從心底佩服。但是,你知道后,根本未做任何處置。如果就這樣置之不理,對你的家臣而言,也是一種侮辱。對女性太過嬌寵,對武將來說並非好事——他這麼說完之後就離開了。」
「什麼,那個暴亂的信長殿下,怎麼說出這樣令人討厭的話呢?」
「不,信長殿下是我的侄兒。看小說我就去他不是那種暴亂或是腦袋空空的人。所以刈葉,無論如何,我要你告訴我實情,因為我也覺得奇怪。有一天深夜當我要關門時,感覺到孫八郎的臉色有些不尋常。」
在床下的孫八郎,這時感到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這麼看來,我和刈葉之間的關係,早已被那像鬼神似的信長得知,而信長又強迫信光一定要對他們二人加以處置。
這時的刈葉,要如何渡過危機呢?)
此時嫉妒和恐懼、期待和不安交織著的感情被孫八郎壓抑著,他忍耐著繼續傾聽刈葉使出全副魅力來對待信光的動靜。
「殿下……這麼說殿下是相信信長的話,那麼你就把我丟得遠遠的……我不要!我不要這樣!」
「哦,照你這麼說,真的什麼事都沒有了?」
「本來就沒有嘛,只是孫八郎那個時候……」
「孫八郎怎麼了?」
「我要到殿下的身旁時,他很無禮地強留住我……」
「什麼,他無理地強留你?」
「是啊!他將我壓倒在地上。他以暴力將我壓倒……殿下,但是就因為這樣就相信信長殿下的話,而將我們二人處置,那麼也只可以說是孫八郎犯上。他將我壓倒,是他無禮。你就把他殺了吧!這樣所有的流言就會從此消失。我不要,我不要離開殿下。」
聽到這話的孫八郎已經忘卻了自己身在何處,他將手中的刀向榻榻米刺去。
淫婦的爭鬥
在那上面有「哇!」的一聲悲鳴傳來。
坂井孫八郎聽到像是女人的聲音。
「你這淫婦!」
他的本意是要刺向刈葉,但他向上刺去時,卻不是刺到刈葉,而是刺到了信光。
他們兩人的身體結合在一起,從床板的縫隙中傳來的說話聲,導致孫八郎對他們兩人位置的判斷錯誤。
刈葉手中信光的頭,突然呻吟起來。刈葉嚇了一跳,從床上彈了起來。
她看到白色的刀尖在燭光中消失,不久之後又出現。
刈葉嚇得叫不出聲。
(到底是誰要暗殺信光?)
她只是這麼想,毫無察覺自己的生命也有危險。
「來……來……來人啊……」
信光在他的床鋪上,用十隻手指慢慢地在榻榻米上爬行。
最初偶中的一刀,穿過了信光的心臟,第二刀則刺到了他的腹部。
因為他不想讓閨房私語讓侍衛們聽到,所以他將侍衛們安排在離他較遠的房間里,這時候大家應該都已睡著了,因此信光就這樣無聲地斷了氣。
刈葉這時搖晃著站了起來,但立即又倒了下去。
雖然她的衣服並沒有顯現出凌亂的樣子,然而她雪白的大腿卻全部露了出來。她的胸肩在燭光的輝映下,顯得特別蒼白。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想再次站起來,然而她的膝蓋和腰根本沒有半點力氣。
這時的刈葉朦朧中看見眼前有個人影。啊,是孫八郎啊!在半虛脫的狀態之下,她看到孫八郎將刀尖指向自己,一步步地慢慢走過來。
「啊……孫八郎。」她終於叫出聲來,「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不經過考慮的事呢?」
孫八郎並不回答她,仍以刀尖相指。
「淫婦!」
「來……來人啊!」
「淫婦!終於從你的口中說出要殺我孫八郎,你終於說出來了。」
「等一下!等一等啊!孫八郎!」
「不,我不等了,我本來就是要刺死你的,然而我誤殺了,我誤殺了殿下!」
「等一下!我說要殺你,是因為我想跟你一起逃走啊!你先冷靜一下啊!孫八郎!」
刈葉對於自己在說什麼根本不清楚,只是想讓那個因嫉妒而發狂的人丟下他的兇器,本能地想要護衛自己的生命。
「你先把刀丟下,我不要看到刀。如果你真的那麼恨我,你就用你的手把我抱緊,然後再把我掐死吧!我就是為了你,所以才說了那些謊言。也是因為你,才使我刈葉成為罪孽深重的人,那麼,就用你的手腕……」
說著,刈葉突然絆倒了孫八郎。
「啊……」孫八郎發出沙啞的呻吟,倒在床鋪上。這時,白色的脂肪塊又朝他壓了下來。
這可以說是世上男女之間的格鬥,同時也是愛與欲的格鬥。從任何一個角度看來,雙方既彼此憎惡,也彼此吸引。
刈葉終於搶到了孫八郎的刀,然後往屏風那裡拋去。
「孫八郎……來,就照你自己所想的去做吧!」
「夫人……」
「我說要殺你,是因為我想讓我們都能從這個地方逃出去啊。然而,我的心意你卻無法了解……孫八郎,殿下現在已經死了,刈葉也完全屬於你一個人的了。好吧,你要恨我的話,就殺了我吧!」
在刈葉的**之下,孫八郎哭泣了。
(對……如此刈葉就完全屬於我一個人了。)
他這麼想著,心中又燃起另一個意念。
「夫人……」
「孫八郎……」
「夫人!」
「孫八郎……」
女兒的父親
信長鞭策著愛馬,在寒風中沿著木曾川前進。這是他的日課。
正當隨從心想他大概要回城了時,「太慢了,犬!」他朝著前田又左衛門利家犬千代斥罵著,然後又將馬頭轉向那古野的方向。
胯下的坐騎,已全身見污。他究竟要到哪裡去呢?
「殿下,今天是往城裡巡察洋槍的日子。」
「笨蛋,你想為什麼要去巡察洋槍呢?」
「因為要準備作戰啊!」
「你既然知道要準備作戰,那麼就閉嘴,跟著我來。你們難道沒有察覺到美濃的情況最近有些改變了嗎?」
「嗯,美濃的情況!但是美濃也不是這個方向啊!從這裡是那古野到熱田……再過去那邊就是海啊?」
「我知道。美濃是因為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些危險。而這裡有比巡察洋槍更重要的事要先調查一下。」
說著,他又揮了一鞭,快馬奔出。犬千代和其他跟了七八年的侍衛,擦了擦汗,立即跟上。
這麼說,最近從美濃到尾張、從尾張到美濃之間像間諜般的商人似乎來往得特別頻繁。
美濃的齋藤道三和他的孩子義龍之間的問題是愈來愈嚴重了。義龍已不再認道三是父親,而是自己土岐家的仇敵。
既然知道美濃的情況有危險,卻又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也不去巡察洋槍,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難道他要去拜訪那古野城的信光嗎?)
犬千代想著,腳下並未停下。然而信長已從熱田的森林中消失了。
(啊,松平竹千代不在,不知他究竟要去拜訪誰?)
他身邊的侍衛只好也跟著穿過古木,來到熱田的街道,但杳無信長的蹤影。
難道他是要到岩室夫人的娘家去嗎?加藤圖書助的房子好像他從來沒有來過呀!
信長的行動非常迅速,常常,當他們無法掌握他的行蹤時,只要守在街道路門,就一定可以等到他,這是他們的慣例。
「當不知道我跑到哪裡去的時候,就在這邊等著。」
「難道他要去參拜神宮?不,不,殿下從未做過這樣的事。」
已入主清洲城,管理尾張一國的信長,像以往一樣,常常不知去向。他的這種作風,讓部下們時常感到困擾,這是大家對他的議論。
眾人下了馬,在路口等待。陣陣寒風襲來,吹乾了他們身上的汗水。而這時候的信長,騎著自己的馬,繞過了刈葉的娘家田島肥前家的花園。
「肥前!肥前!」
「是,是,喔!是清洲的殿下!」刈葉的父親田島肥前嚇了一跳。
「來人啊!清洲的殿下來了。快倒杯茶來!」他向裡面命令著。
「我不喝茶!」信長搖了搖頭,「刈葉呢?」他問。
「什麼,你說什麼?」
「我是問我叔父的夫人刈葉的事啊!」
「你是問我女兒刈葉,她怎麼了?」
「看你這樣子,似乎什麼事都不知道啊!」
肥前根本不明白信長的意思,他把兩手向前一伸。
「我什麼事都不知道,你可否詳細地告訴我?」
在熱田社家中,他是和加藤、岩室並稱名家的當家主人,年紀近五十,身體肥胖,看起來卻非常的莊重。
「她好像另外有男人。」
「什麼,我那女兒?」
「我並非來此說刈葉的是非,只是因為叔父過於軟弱。就是因為他過於軟弱,才會導致無法控制那古野的軍隊。」
「你說得沒錯。」
「所以必須為他出點力、幫助他!肥前,萬一我叔父殺了刈葉,你也不要感到驚訝。」
「是、是……假如我的女兒做出如此不名譽的事,那麼我肥前也想殺了她。」
「肥前!」
「是。」
「你現在所說的話是真的嗎?」
「我田島肥前絕不會說假話,如果我的女兒真如殿下所說,那麼對我家而言,也是一件有辱門風的事。」
「好,那麼我回去了。」
「啊,清洲殿下?」
「還有什麼事嗎?」
「我女兒的不忠,難道有什麼證據嗎?」
「你這笨蛋!」
信長牽著馬,慢慢走著。
「我沒有閑工夫說那些無聊的事,你等著吧!搞不好你女兒會帶著那個男人逃到這裡來呢!」
說完,他已繞到了外面。嗒嗒的馬蹄聲漸去漸遠。這是信光被孫八郎刺殺后隔天中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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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中

        田島肥前看起來是非常溫厚、沉著的人。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他的女兒嫁到守山城,當了守山城城主的妻子。如果她有這種不忠的行為,就算被殺,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如果是由自己的女婿信光來告知的話,或者含有嫉妒的意味。然而特意跑來告訴他的卻是清洲城的城主織田一族的總大將信長。
「啊!真是很奇怪的事,他也不給我看證據,就只是說女兒可能會帶著那個男子逃到這裡來。」信長回去之後,田島肥前側頭靜靜地想著。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認為信長是個腦袋空空的人,而認為他是梟雄一類的人物。現在又得到人人誇耀的美濃的蝮的支持,可說是無後顧之憂。
而信長又和叔父信光合計,將清洲城納入自己的領域中。到現在一直不曾聽過信光和信長間疏遠的消息。
不,與其說疏遠,不如說美濃的入道道三父子不和的事,更加深了他們這一族之間必須計劃團結的意識。請牢記
(這時的信長居然告訴我,如果女兒被殺,也不要感到驚訝。)
「你在想什麼,在那裡會感冒的啊!快來火爐邊吧!」他的妻子對他喊道。
「不,沒什麼。」肥前慢慢步入客廳。在那天夜晚,他覺得心裡特別浮躁,無法入睡,好幾次從夢中驚醒。
木曾谷吹來的寒風,吹入屋檐下,震得松樹簌簌作響。同時,傳來像風叩在門上的聲音。
(假如就像信長所言,我的女兒與人私通是事實的話,那麼我該怎麼辦?)
大名之妻與人私通,實在是少見的事。該如何處置呢?他想著想著也就睡著了。
當他再睜開眼睛時,窗邊的天色已微白,風也停了,正是破曉時分。
「誰呀?」
到底是誰在敲門?他感覺到了,立即起身,看了看也已張開眼的妻子。
「好像是刈葉的聲音,告訴守門的讓她進來。」她在耳邊說。
田島肥前在這一瞬間,全身的血液像凝固了一般。
這不是夢,真如信長所留下的謎一般的預言。在風已停了的破曉時分,庭院處處披著一層霜,遠處急促的足音漸漸近了。真的,不止一個人,似乎有兩個人的樣子。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請你們將木門打開,好不好?」
「是刈葉……」他將想站起來的妻子壓了下去,「你不要起來,由我來應付就好了。要記住,你就裝著還在睡的樣子。」
他嚴厲地將妻子按下去之後,拿起枕邊的刀。
「誰呀?是誰?發生了什麼事?」
田島肥前朝著木門問道。
「是我,刈葉,我從那古野城逃了出來。請開開門,好嗎?」
「刈葉?你不是開玩笑吧?刈葉雖然是我的女兒,但也是織田孫三郎信光的妻子,他的妻子怎麼可能在半夜跑到這裡來呢?」
「是的……那是有理由的,已有追兵追來了。我進去之後再告訴你理由,求求你快開門。」
「不行!」肥前大聲說道,「就算是刈葉,我也要把事情弄清楚才能開門。站在那邊還有另一個人是誰?佐平有沒有來?佐平,你快去把大門關好。」
「是的,佐平在這裡,剛才是我開的門,的確是那古野城的夫人沒錯。」
「我知道了,佐平你去吧!」
肥前回答道,然後聽著守門人員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刈葉,還有一個跟你一起出來的人是誰?」
「是的,是殿下的侍衛坂井孫八郎。」
「坂井孫八郎……」
肥前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幾乎要窒息了。
信長的話實在太准了,這令他感到悲哀。
(他們兩人或許會一起逃到這裡……)
「刈葉……」
「求你快開門,若被追兵們看到,會為雙親帶來麻煩的。」
「你不要怕,你告訴我那古野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是……是。殿下……殿下他已經沒命了。」
「什麼,殿下?」
這時的肥前聽到女兒這句話覺得眼前天旋地轉,全身有如冰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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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哀的慘劇

        「殿下……殿下……到底是怎麼失掉他的性命的?」
肥前很嚴厲地問道。看小說我就去這時是坂井孫八郎回答:
「是的,是我孫八郎誤殺了他。」
「啊!原來是你殺了自己的主人……」
「是的。這是因為我太愛夫人而導致的錯誤。」
「原來如此……那麼這一切都是事實了?」
「我必須請求原諒,請打開門吧!」
「原來,原來這些都是事實……」
「父親,我求求你,我們就只有今天要在這裡,請讓我們躲一躲,明天我們就要到別的地方去了,我們要出海到很遠的地方去,絕不會給雙親帶來麻煩。」
田島肥前沒有回答。
「私通,再加上弒主……」
他感到全身癱軟無力,就地坐了下來。
「實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你們要我開門,究竟想做什麼呢?」
「求你不要這麼說,求求你。孫八郎原本還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但是聽了我的話,特別陪我來到此地。」
「什麼,還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讓你們隱藏的?」
「是的。孫八郎說在古渡林佐渡先生的宅邸、末森的柴田權六宅邸,都可以讓我們躲的。而且在那裡,信長殿下絕對無法查到我們。但是我認為這麼做會造成雙親的不安,所以特別請他帶我回來,求雙親讓我們在這裡躲一天。明天就乘船出海了。求求你!」
在聽這些話的時候,肥前漸漸冷靜了下來。看小說我就去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是孫八郎躲在床底下聽到了刈葉和信光的談話之後,才引起了他弒主的動機。他一直以為是信光發現了他們之間的事而引起的騷動。然而,這兩人對於自己所犯的錯誤,卻毫無悔改之意,而想依靠親情,找出一條活路。
肥前漸漸冷靜下來之後,他決定打開一扇大門。
「好吧!無論如何,進來再說吧!我還有事情要問你們。」
兩人就從門縫中鑽了進來。然而,他們的臉上幾乎都沒有血色,頭髮上罩著霜。
「我們現在所講的話,不能讓其他人聽到。因此無法在此談話,跟我來吧!」
肥前拿起燈,先走了,外面的天色已呈魚肚白。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把兩人帶入客廳。
「你剛才說林佐渡和柴田的家裡都可以讓你們躲,而且信長殿下不會到那裡搜查,是不是?」
「是的。孫八郎是如此認為。」
「孫八,這是為什麼呢?」
被問的孫八郎身子突然僵硬起來。
「是的,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就是因為最近美濃的情勢有些改變,而導致家中的情勢也有些改變。」
「你說美濃的情勢改變,是指什麼?」
「入道道三已經老了,他和他兒子義龍之間的感情不好,而義龍似乎打算取代他成為美濃的主人。義龍是信長的哥哥信廣的女婿,他們就是因這層關係而結合在一起,所以他們想藉此排斥入道道三的女婿信長,而擁護信行先生進入尾張,這就是他們的計謀。」
「林佐渡先生和柴田先生兩人已在進行這一計劃?所以你們兩人前去,他們一定會幫助你們,是不是這樣?」
「是的。這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如果我們站在信行這一方,那麼我們就說和夫人共同計劃,把那古野城的殿下刺殺,然後跑來這裡,這是上上之策。」
肥前靜靜地聽著,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所有的事都出乎意料、違背常情。如果只是私通的事,那麼這是男女的情感和嫉妒所導致的結果,這還值得同情。
然而,誤殺了主君,還想利用反對派的勢力,為自己找尋出路,雖說現在處於亂世,但是這種手段也未免過於骯髒。
「好,既然是自己的女兒勉強你把她帶到這裡,那麼我做父親的人也應該為你們算計算計。」
「父親大人,你終於聽進了我們所說的話。」
「你安心吧,今天一天你們就躲在家中一個通往熱田宮殿的地下密道里!我會幫你們找好船,讓你們走。」
「父親大人!謝謝你。」
「好,事情非常緊急,而這密道是有時用來搬運神像用的。就如你所知,那密道沒有其他任何人知道,別讓別人看見了,快點躲進去吧!」
「是……是……」
「還有,拿著這個燈,你走前面,讓孫八郎跟在你的後面。」
「是。如果我們能躲進密道里,就不會有人發現的。來吧,孫八郎……」
孫八郎急急忙忙地站了起來,跟在刈葉身後。在肥前一家人尚未睡醒之前,兩人很快地走出了走廊。
這密道是熱田神宮他們奉安御神劍,為了怕火災與暴徒侵襲所建造的。萬一發生任何情況都可以從本殿移出來守護,可通往加藤、岩室、田島三家,這密道除了家人以外,別人都不知道。
知道能夠躲到那裡,孫八郎的腳步也輕了。
外面現在已是早晨,到處可聽到小鳥的叫聲,人們就快起床了。
「快到這裡來!」
刈葉對自己的娘家非常熟悉,她走在前面,在向右轉的那一瞬間——
「啊!」
她和身後父親那尖銳的眼神交會,在這同時,障子里出現了血跡。
「父親大人……孫八郎。」刈葉回過頭去看,倒在她前面的孫八郎的身體已人頭落地。
再看後面肥前手上那沾滿血跡的刀,此時又向刈葉的肩部刺了過來。
「啊!」
刈葉發出悲鳴,立即想逃跑。不,她想逃,卻被孫八郎的頭絆倒了。這時,身後的刀又砍了下來,刈葉將手上的燈投了出去。
「父親……你為什麼……」
父親不做聲,用另外一刀代替他的回答。
刈葉的頭終於滾落至肥前的腳邊。
肥前茫然地站在那裡。
此時他的妻子跑了出來。
追兵們也已到達,在門邊不斷地敲著門。
然而,這時肥前的眼前一片漆黑,他的心情也非常黯淡,甚至忘了丟下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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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古野城主

        信長看見這兩個頭呈現在眼前,靜靜地聽著田島肥前所說的每一個字。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與其說他在聽肥前說話,不如說是看著他那大而蒼白的臉。
這麼誠實的父親,為何會生出那樣的女兒?刈葉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膽子做一個淫婦呢?
「我是終身信神的人,我怎麼可以讓這姦夫淫婦到通往神殿的神聖密道去呢?」他邊說邊想著。
(神似乎也太惡作劇了。)
「美濃的事情已有所變化,他說家中那些想蠢蠢欲動的人,此時應該會有所行動了。孫八郎是這麼說的,我想要小心才是……」
「我知道。」
信長對這件事幾乎不必聽就已明白了的樣子。
「我看你也是非常悲痛。已造成這樣的慘局,我想就由你來安葬遺體吧!」
「謝謝你!」
肥前下去之後,信長就叫丹羽萬千代將兩人的頭拿出去丟棄。自己一人在那裡思考著。
叔父信光最後還是為了女人而喪命。不僅只是他喪失了生命,從此在這一族之中,又必須重整秩序,這對信長的事業而言,是相當大的挫折,這打擊實在太大了。
不需田島肥前的講解,他也知道美濃的事情有了很大的變化。這對信長來說,就像在他心中投下一塊大石頭一般。
入道道三的年紀漸大,自認是土岐家後代、鷺山城的義龍也逐漸增加反道三的勢力,他的叛變也已經是遲早的問題了。原本是希望能由入道道三來控制後面,如此就可以結束家中擁立信行一族的計劃。信長的這個計策,已經出現了很多破綻。鷺山城的義龍對他的父親入道道三持有敵意以外,從富田正德寺的事情以來,更增強了他對信長的憎恨。看小說我就去
「看吧!將來我的孩子一定會在信長的面前為他系馬。」
道三的這句話被他知道了。
「那個尾張的大笨蛋也配嗎?」
只要時機成熟,他想一舉擊潰他們,這就是義龍現在的願望。他也想和勘十郎信行並肩作戰,如此就可以加入柴田、林氏兄弟等反信長派的同盟。信長如今又失去了信光,可以說是正面臨四面楚歌的情形。
「無論如何都不能不管呀!」
已把河東二郡交給了信光,可是信光卻被殺了。如此一來,我不能將那古野城放著不管。無論如何也要找一個人治理那個地方……信長看看其他的弟弟們的年紀都過小,而自己能夠相信的家臣也太過年輕,無法控制整個局面。
他想了一會兒,站了起來。在他身後的萬千代和愛智十阿彌,也跟著他站了起來。
「不要跟來。」
就像他一貫的作風,他留下這一句話後走進裡面。
「在這時候就要跟蝮的女兒談談話,這是最好的……阿濃啊!」
濃姬這兩三天因為感冒而躺在床上,她聽到信長的腳步聲,就急急忙忙從被窩裡坐了起來。
「怎麼樣,你的感冒還沒有好嗎?」
「是啊,說不定得了肺癆就這麼死去了!」
「什麼,肺癆?蝮怎麼會得這種病呢?」
「我只是說可能會就這麼死去而已啊!」
「死,人都會死的嘛!怎麼樣,痛嗎?」
說著,信長將濃姬的棉被當做枕頭,就這麼躺了下來。
濃姬「哈哈」笑出聲來。她把兩手放在信長的額頭上。她的手稍微有點熱,穿著純白的睡衣,在他有鬢角的雙頰的襯托之下,顯得特別冷艷。
「看你的臉色,似乎有什麼煩惱的事,是不是?」
「小聰明,我是問你痛不痛啊!」
「不,我看到你,就已經好了大半了。」
「阿濃,信光被殺了。」
「這麼說……還是與刈葉有關?」
「嗯,直接的殺手是孫八,元兇卻是刈葉。接下來如果你的父親蝮也被殺,那麼我就只剩自己一人了。」
「哈哈哈,這一點都不像你啊,殿下。蝮殿下早就被殺了。」
「什麼?蝮殿下被殺了?」
「是啊!人遲早是會被殺的,不一定是被人所殺,也可能是被神佛所殺。」
「小聰明啊,你回了我一刀,哈哈……」
他轉個身,又張口大笑起來。等他平靜下來之時,眼中閃現著光輝。
「阿濃,幫我剪指甲。」
「什麼!你要我這個快死的病人幫你剪指甲?殿下,你真是會用人啊……」
這麼說著,濃姬叫人把剪刀拿來,將信長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快剪!」
「你不能動啊!如果動了,搞不好會把你的指頭剪下來。」
「快點!快點!」他的眼中閃閃發光,像是要抓住整個宇宙一般。在窮途末路之時卻有了好的想法時,信長就會表現出這種瘋狂的樣子。濃姬知道這點,所以她也慢慢地、快樂地剪著信長的指甲。
「好,指甲剪好了!」
「現在幫我掏耳朵。」
「什麼,你是來探病的,卻要我這快死的病人做這些事。」
「掏完耳朵之後,你幫我清理一下鼻毛!我要我的全身都乾乾淨淨的。」
「你要你的全身都乾淨……」
濃姬尚未掏好他的右耳時,信長突然坐起身來,而且抱住了濃姬的頭。
「我決定了!」
「你放開我,放開我!」
「我決定了,濃姬!」
「你放開我,否則我無法回答你。」
「阿濃!彥五郎死了,那麼可以約束織田一族的第一人是誰,你想想看。」
「那當然是末森的信行!」
「信行以外呢?」
「柴田權六……再不然就是林佐渡。」
「為什麼?」
「在這家中,比柴田更有威望的就是林佐渡,而且佐渡先生有一個深諳陰謀的弟弟。」
「哈哈哈……」
信長突然放開了濃姬的頭。
「快,再幫我掏另一隻耳朵……我就要決定了。」
「你要決定什麼?」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決定讓誰來掌管那古野城。叔父已經死了啊!」
「哦,原來是這件事。」
「阿濃!你剛才是不是說美濃的蝮很早就被殺了?」
「是啊,他的年紀已經大了。」
「我倒要看看蝮會怎麼死,或許到時我會出兵援救美濃,如此一來,就更需要那古野城的守護了。」
「你這麼說,蝮會非常高興。他現在非常欽佩你這個尾張的大笨蛋呢!」
「不要開這種玩笑!」
信長邊罵著她,又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他將頭歪向一邊,像孩子般大笑。
看來他對自己所做的決定非常滿意。
「好了,那麼重要的那古野城,你要讓誰來管理呢?」
「可以和林佐渡媲美的人。」
「和林佐渡媲美的人……家中可以和林佐渡媲美的人是……」
「你想不出來,是不是?就有一個人!」
「那是誰呀?」
「阿濃!能夠壓得住佐渡的,就只有佐渡本身啊!所以我決定要讓佐渡當那古野城的城主。」
這麼說著,信長又很高興地側頭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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