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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界》(原名:秘界尋奇)

【作者概要】:赤虎,男,起點作家。擅長寫歷史穿越作品,居於新疆烏魯木齊。

【小說類型】:異術超能

【內容簡介】:

  你確信,你瞭解的世界就是真實的嗎?

  你確信,你熟知的世界便是這世界的全部嗎?

  或許,這世界存在另一種可能,另一種虛幻,它遊離於我們現實的世界之外。

  本書講述一個幸運的年輕人,他隱藏在平靜生活中的心,渴望新奇,渴望一種更自由,更灑脫甚至更瘋狂的生活。在一個偶然的因素下,他接觸到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一個不為人知的群體……

  在他看來,沒有什麼比探索從未屬於任何人的的處女地更值得嚮往,所以征服彷彿是唯一的、絕對的事情。

  人類不斷探險的精神是永恆的,正是由於人類的探險精神,才有今天的文明。具備探險精神的人,會不斷尋求新的征服目標,不斷追求人生的境界和高度。

  未知的世界總是有著莫大的吸引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遇見些什麼,會發生些什麼。《秘界》將帶你進入不為人知的神秘世界,體會與眾不同的人生。我們一起開始冒險之旅!暢遊廣闊的未知世界!挑戰無極限!

  讓我們一起尋秘、探秘,探尋多姿多彩的大自然,揭開神秘寶藏的面紗,領略不同風情的美色……

  本書純屬yy,請不要類比,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其他作品】:
《商業三國》 、
《妖魔人生》、
《五胡烽火錄》、
《秘界》 、
《宋時明月》、
《春秋小領主》、
《興宋》 (原名《蝶鬧蜂忙宣和春》)、
《變異殺機》
《百煉成鋒》
《破滅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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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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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神秘世界 第一章 蹊蹺

  正午,世界第15峰——南迦巴瓦峰南麓,羅亦安正艱辛地攀登著。

  在青藏高原眾山之中,南迦巴瓦峰以險峻與奇美而著稱。由於得天獨厚地受益於南來印度洋溫暖的季風水汽,它將奇偉與秀麗、陽剛與陰柔集於一身——高原上罕見的海洋性氣候不僅發育了壯觀的溫性冰川和冰雪地貌,不僅造就了山坡山下鬱鬱蔥蔥的綠色世界,氣流經過時,僅僅是變幻莫測的雲也使它儀態萬方:或是雲海浩蕩,或是雲瀑披瀝,或是雲紗半掩,山巔有雲霧不時掠過,山腰有帶狀層雲纏繞,當山下溝谷氣流蒸騰而起,托舉著南迦巴瓦如同虛無縹緲間的海外仙山。更何況還有雅魯藏布江如同銀白之鏈,環繞著它作一個深切的大拐彎,高山深峽共同創作了大自然的曠世奇觀。

  南迦巴瓦!獨立特行的聳立在眼前,銳利的三角形峰刃直刺雲天。雪峰銀白,藍天清澈,一幅賞心悅目並讓人頓生敬慕的絕世壯麗畫面在羅亦安面前展開。

  「高山仰止,南迦巴瓦!」羅亦安心情激盪,他終於來了。

  這已經是羅亦安攀登南迦巴瓦峰的第四天。幾天中有好幾次,羅亦安腳底輕微打滑,靠著死死釘進冰縫的冰鎬,才有驚無險。

  往上爬,越來越困難,每一次提腿前,羅亦安都要刨出踏腳點,一步一移,緩慢的爬行。冰瀑區的無數裂縫和窟窿,都悄無聲息的暗藏在浮雪之下,每一步都有失足墜落的危險。珞巴族嚮導在前面小心地用冰鎬探路……

  跨過一條積雪帶,前面又是一片冰瀑區。接近70的坡度,稍有不慎,就會發生滾墜。羅亦安查看兩側,一邊是裂崖,另一邊是陡峭的積雪風化巖壁。羅亦安的體力消耗得差不多了,這是最關鍵的時刻,只能前進,沒有退路。

  「能登上金字塔的只有兩種生物:鷹與蝸牛。如果我做不成鷹,那麼我就要成為一隻蝸牛——一隻永遠向前爬的蝸牛。」無數次,羅亦安在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這樣提醒自己。

  山高路陡,白雪皚皚,羅亦安每走一步都耗盡了全身力氣,但麻木的雙腳邁出的距離不足20厘米,每走一步都需動員全部精神,做一次徹底的思想動員。每一步都需把全身的激情注射在腳下。

  雖然艱難,只因無限風光在險峰!

  「你們要進窄門。因為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著的人也少——因為艱險,所以永生。」羅亦安自語,嘴中呼出去的氣在眼前形成白霧。這幾句話耗盡了全身力氣,他不得不暫時停頓,積蓄力量。

  羅亦安攀上瀑頂,來到一條坡度不大的冰舌口上。雪覆蓋於淺淺的溝溝壑壑。山風乍起,一陣猛過一陣。狂風席捲著雪粒,彷彿要將雪層撕扯起來。羅亦安無法再往上移動,只有將冰鎬死死敲入冰壁,把腳底的冰爪嵌入冰縫,穩住腳跟,學著嚮導的樣子將身體緊貼於冰雪之上,驚恐地匍匐著。

  羅亦安抬頭看著頭上的峰頂,在瀰漫著細小雪末的狂風中,山峰是如此的模糊不可知。

  不知過了多久,總算捱到了風勢漸弱。

  羅亦安爬上了一片嚴重風化的石灰岩坡嶺,上面堆積著極易滾動的亂石和岩石片。羅亦安腳一踩下去,就陷在石縫裡拔不出來,稍微用力蹬踏,石塊就像冰雹一樣滾瀉而下。有好幾次,羅亦安身體差點失去平衡。

  羅亦安來到了一道冰壁前,冰壁屏障一樣阻擋住了去路。珞巴族嚮導匍匐在冰壁上,用冰鎬一個個砸出落腳點。30幾米的冰壁,羅亦安中途不得不休息了三次,終於攀到壁頂。

  天氣突變,風雪交加。乾燥的雪粒像濃霧一樣瀰漫在山巒上空,風化的砂石被狂風吹起幾十丈高。陣陣寒風直入骨髓,羅亦安顫抖得厲害。

  羅亦安進入一片積雪區,厚厚的雪層沒到了腰際,背著沉重的登山裝備,步履更加遲緩。強風挾著雪粒劈頭蓋臉地打來,羅亦安的嘴被風和雪塞滿,噎得險些背過氣去。但羅亦安知道不能停下來。

  一步步接近頂峰,接近成功。過了很久,風漸漸平靜下來。

  時近傍晚,日頭西斜,絢麗的霞光柔情蜜意的愛撫著南迦巴瓦的皚皚雪峰,金色強行的鋪滿天空,金光霸道的印染著潔白,而白色的雪峰頑強的裂開金色,在刀刃般的山脊亮麗著分明的稜角。

  羅亦安被深深震撼,金色的南迦巴瓦神秘而美麗,白色似乎是誘惑又是挑釁。

  越來越嚴重的高山缺氧,羅亦安眼冒金星,胸口炸裂一般的疼痛。羅亦安心中無數次的默念:「南迦巴瓦!雄美、聖潔、旖旎……你是我的女神,你是我的劫,命中注定的劫。我不放棄,不放棄。」羅亦安臉上的表情義無反顧。

  「生命的意義在於不斷挑戰,成功與否的關鍵,在於你是否不斷地邁出下一步」,羅亦安費力地挪動著腳步,心裡不住地激勵自己:「做一隻不斷向前爬的蝸牛,永遠不停地邁著下一步,瞧,又邁出了一個『下一步』,好,再來一個『下一步』。」

  登山最吸引羅亦安的就是那明確的目標和艱難的攀登過程。每一次登山都是一個新目標的確立。每確立一個新的目標,就會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一步一步去艱辛的實現目標。儘管在別人看來登山很苦很危險,對於羅亦安卻是一種享受。很多人的夢想是陞官發財,而羅亦安的夢想卻是過一種不尋常的生活,擁有一段與眾不同的人生。

  風吹在裸露的皮膚上,像針刺一樣劇痛,呼出的氣體不久就凍結成冰屑,羅亦安死命地向前、向前……

  羅亦安頭腦開始變得混亂,動作明顯遲緩。羅亦安潛意識裡似有什麼攪動靈魂,許多莫名的感觸交匯融合,看著南迦巴瓦雪峰,羅亦安心中升起虔誠的皈依,彷彿靈魂已與南迦巴瓦交融,似乎那裡就是羅亦安靈魂的故鄉。

  經過兩條冰裂縫和積雪很深的雪橋後,羅亦安來到了海拔7760米的山脊。雪脊如刀刃般陡峭,羅亦安的每一個動作都存在著危機,倘若前進中稍有不慎,即失足滾下數百米的冰坡,萬劫不復。

  峰頂勾勒出完美的弧線,羅亦安離心中的目標越來越近。

  群巒圍繞的南迦巴瓦峰頂氤氳華貴的金色,燦爛迷人。白色的雪脊勾勒她魅惑堅韌的線條,在蒼藍的天空映照下顯得神聖不可侵犯。

  羅亦安欣喜若狂的站到了峰頂,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羅亦安只有微弱的呼吸。雪峰上只有羅亦安和珞巴族嚮導屹立,生命的柔弱與剛強清晰的展現。

  「海到無邊天做岸,山登絕頂我為峰,千山風霜勁,萬里我獨行! 」羅亦安心中浮現出這句話:「這是我與眾不同人生的開始,是我成功的第一步,生活中處處都有頂峰,有挑戰,關鍵是要知道怎樣下定決心去征服它,永遠對失敗說『不』!」

  當羅亦安急切切、興沖沖地踏上西藏的土地,就抑止不住地熱血沸騰。在南迦巴瓦峰下紮下營盤的那些日子裡,每天清晨,羅亦安鑽出尼龍帳篷,看著從未見過那麼碧藍的天空,心中湧動著幸福,天空那麼純潔,那麼明淨,那麼純粹,像初生嬰兒一塵不染的眼睛,羅亦安覺得他接近了最純淨的大自然,他無比喜歡這種感覺。

  羅亦安喜歡潔白的冰雪世界,冰雪是這裡的主宰,只有冰雪,在這裡建立了亙古不化的統治——冰雪王國,和神最接近。或者說,冰雪是這裡唯一的神袛,無怪乎有些民族把雪山當作神來崇拜。在這離天最近的冰雪世界,神聖之感在羅亦安心中不禁油然而生。

  在這人跡罕至的雪山,羅亦安遠離了都市的嘈雜和喧囂,逃脫了鋼筋混凝土澆鑄的囚籠,獨享這份無與倫比的清新和寧靜。羅亦安來自小城市,他喜歡小城和自然融合的感覺,小城市裡人們平和的心態。在大城市上了四年大學,羅亦安明白大城市對於年輕人有更多的發展機會,為了未來的發展,羅亦安不得不留在大城市裡打拼。

  羅亦安更加珍惜這難得的美好時光,調動所有的感官領受這一切,全身心地投入難以言說的體驗和感悟中,默默地感念自然與生命的神聖。

  南迦巴瓦峰是世界第15大山峰,由於排名靠後,又不是什麼處女峰,所以攀登南迦巴瓦峰並不熱門。想當初,羅亦安費盡力氣,花了幾個月時間才搞到登山路線圖,從中可以想見其冷僻。

  不過,南迦巴瓦峰下是世界第一峽谷——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它目前世界上最深、最長、海拔最高的河流大峽谷,還被譽為「地球上最後的秘境」。雅魯臧布江大峽灣,沿著一系列斷裂帶發育,隨著青藏高原分階段的隆起,河流相繼下切,使山峰至河谷落差高差達5000米,成為世界罕見的高峰深谷。而且河流從峽灣如口處的海拔2800多米至出口處的海拔900餘米,落差競達2000米,因此河水湍急,奔騰咆哮。

  雅魯藏布江大峽谷是印度洋南來水汽進入青藏高原的主要通道。由於良好的環流水汽在峽谷的迎風坡面造成豐沛的降水,加之充足的光照、肥沃的土壤、獨特的氣候條件使南迦巴瓦大峽谷植被蔥蘢、草木崢嶸,具有複雜而豐富的植被類型和動植物區系。江西岸的陡峭地勢造成了生物超常規垂直分佈最大限度的記錄。從高山冰雪帶到低河谷熱帶季雨林帶,自上而下依山峽展開,堪稱世界上少有的「自然博物館」。

  而大峽谷的核心地區尚是無人區,道路艱險難以涉足,被認為是「死亡峽谷」。地勢險要,關山阻隔,南迦巴瓦大峽谷一直處在封閉狀態。近一個世紀,中外探險家、攝影家、地質學家們一直試圖探索「雅魯藏布江大拐彎」的奧秘。對這一地帶的考察一直被認為是開闢新天地,任何一點發現都會被載入史冊,這讓所有探險家心動不已,而羅亦安好不容易才爭取到這一機會。身臨此地,羅亦安慶幸自己今生與青藏高原結緣,慶幸親眼目睹了人世間最為壯麗的風光,這是探險愛好者獨享的幸運。

  整個大峽谷人跡罕至,只有大峽谷下段的墨脫縣生息著原始部落狀態的門巴人和珞巴族人。羅亦安正是從墨脫縣僱用的珞巴族嚮導,開始了登山之旅。門巴人和珞巴族人對於漢語並不精通,大峽谷的封閉導致他們還實行著刀耕火種、弓箭獰獵的生產方式,甚至還採用結繩記事、刻木記數、以物易物進行交換的生活方式。這幾年,隨著大峽谷的發現,愛來這登山的人多起來,門巴人和珞巴族人常常作為嚮導給人領路賺點生活費。因此開始稍稍瞭解漢語。

  登山前,羅亦安給那些族人帶去了豐厚的禮物,這讓他們對他多有遷就。等登山結束後,羅亦安在大本營與族人們結了帳,經過幾天在大本營的休整,踏上了回程。

  族人們心情放鬆下來,回去的路上歌聲不斷,羅亦安欣然地看著這無憂無慮的珞巴族人,一邊沿途採集各種稀奇古怪的花草。誰也沒注意到,羅亦安不知不覺走上了一條岔路,並越走越遠,等大家發現了這一切,兩撥人已遠隔崇山,相互找不著了。

  故事就從這裡開始了……

  這是一條陌生的路,或者說,這裡本沒有路,濕潤的印度洋水氣在大峽谷內滋潤著,這裡在冰雪掩映下形成一片綠色世界,林木挨挨差差,密密實實,處身林中抬頭不見天日。

  羅亦安孤身穿林過坎,心中並不慌亂。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全長雖近500公里,但這是一條封閉的峽谷,只要堅持一直向下走,就能找見唯一的河流——雅魯藏布江。中國人多,旅遊點是中國人最密集的地方,現在又是徒步大峽谷的最適宜季節,各條支線峽谷內都有星星點點的徒步者。只要下到谷底,總會見著同伴。即使意外情況發生,那麼順江漂流也會漂到印度見著人煙。

  森林漸漸密蔽,每當山風吹過,森林不再寧靜。林濤、江濤彼此唱和,這一大自然的恢宏交響聲聲入耳,在這遠離世界和人群的地方,置身於壯麗的大自然懷抱中,羅亦安一路享受著大自然最美妙的聲音。

  羅亦安不停的上山,下山,沒完沒了的在海拔3000多米到幾百米的高度徘徊,雅魯藏布江拐了一個彎又一個彎,羅亦安繞過一個山嘴又一個山嘴,又翻了一座 3000多米的山口——郭布拉,沿著一條大山澗下山,不斷的從山澗的左岸涉到右岸然後再回來,羅亦安不得不挽起了褲腿,赤腿走在湍急的山澗裡,水很深,沒過了膝蓋,冰冷刺骨,羅亦安不時還滑倒在岸邊的大石頭上。

  大峽谷裡的水,更是千奇百態,羅亦安看到了固態、液態、氣態、雪花、溪流、大江各種形態、各種尺度規模的水,從固態的萬年冰雪到沸騰的溫泉,從涓涓溪流、簾簾飛瀑直至滔滔江水。大峽谷裡的山,也無一不秀,從遍佈熱帶季風雨林的低山一直到高入雲天的皚皚雪山;茫茫的林海及聳入雲端的雪峰秀麗的感受更如神來之筆,大峽谷的美景讓羅亦安終生難忘!而且,羅亦安比較幸運,沒有遇到大峽谷內常發生的山崩滑坡、泥石流、野獸、毒蛇、毒蜂等各種來自自然界的死亡威脅。

  林中無日月,不知走了幾天,隨身攜帶的食品漸漸吃盡,羅亦安心中泛起了製作木筏順江漂流的想法,可是又捨不得丟下難得的美景——這輩子不知是否還有機會來這裡,就這樣放棄,似乎太可惜了。

  夜深了,被這個想法折磨了一天的羅亦安疲倦至極。

  「今天就到這兒吧」,羅亦安止住了腳步,略略打掃一下地上,簡單地設立一個防蛇帶後,鑽入了睡袋。「也許,明天的太陽升起來,我會有個決定。」

  清晨,蟲鳴鳥叫吵醒了羅亦安,掀開睡袋,羅亦安爬了出來。

  還好還好,此地著名的大螞蟥僅有三隻鑽入睡袋,損失不大。在晨露中點燃煙,羅亦安仔細地用煙頭將螞蟥燙落,叼著煙卷,懶洋洋地收拾起睡袋。

  草叢中一絲蜿蜒金光掠過,讓羅亦安一驚。

  「蛇?」羅亦安只覺得脊樑骨發涼,呆了片刻,羅亦安伸手一點一點摸出了匕首,再輕輕地將衣物包裹在手上。

  半晌,金光沒再現,羅亦安反覆等待,最終失去了耐性。

  「呼」,港疊好的睡袋抖開揮向那塊草坪,草枝隨著風勢搖曳。

  沒有動靜。

  羅亦安長出了口氣,再停了數分鐘,手中慢慢地捲起了睡袋。

  此地的蛇有很多特殊品種,原來生活在印度的蛇在此地也有存在,那是徒步者最大的敵人,羅亦安雖性好冒險,但是個穩重有分寸的人,全神貫注地傾聽許久,才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

  眼前金光再一閃,又不見了。

  幸好羅亦安站起的動作緩慢,蹲下身子,恢復到剛才看見金光的角度——草叢裡果然閃現著金色的斑點。

  輕輕地拿起登山杖,羅亦安反覆地在草叢上揮舞,希望能趕走那金光。不料,金光毫無變化。

  「不是蛇」,羅亦安長舒了口氣。用登山杖撥開草叢,土裡一點青金色的亮點跳動著,忽隱忽現。

  「什麼?」,羅亦安一時好奇,拿出登山鏟在那金光周圍挖掘起來。

  土層逐漸剝離,那金色物體的形狀顯露出來,好像是根金屬杖。羅亦安剛才看見的金光是露出土面的杖尖。

  往下挖,金屬杖邊又多了付骨骸。繼續擴大挖掘範圍,直到兩小時後,挖掘工作結束,所有的一切顯露出來。

  在草地上挖掘真不是件容易的是,草根糾纏在一起,用力小了不管事,用力大了怕損毀挖掘物,羅亦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結束了挖掘。鐵鍬一扔,便坐在地上,邊吸煙邊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羅亦安採用的是類似於考古學的挖掘方式,為了不損壞挖掘物,只好擴大挖掘範圍。大坑中每件物體仍維持著原來的模樣擺放著,挖掘過程中未挪動物品分毫。那根金屬杖就握在屍骸手中,看來像是一個常見的藏式降魔杵——這讓屍骸看起來像是個中途殞命的朝聖藏民。

  骨骸邊還有個類似褡褳般的痕跡,坑中殘留著部分碳化的皮革,表明褡褳很可能是皮質的。就在那褡褳的位置上,有一個包裹,殘存的痕跡表明,它以前是由數層油紙包裹。油紙內露出的一角顯示,那是個扁平的金屬盒,薄薄的似乎放不下多少東西,金屬材質尚分不清楚。

  這具骨骼高大,足足有一米九左右。屍骸平直地躺著,不像普通藏民般,臨死前保持跪姿。那屍骸脖子上還帶著金屬項鏈,鏈墜垂入胸內的骨縫中,看不見形狀。

  所有的這一切,都埋在淺淺的土裡,好像屍骸死於露天場所。而後,大峽谷內頻繁的塌方、泥石流滑坡將它掩蓋起來。

  這是誰?羅亦安滿頭霧水。

  降魔杵的存在表明,這具屍骸應該是位藏民,可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麼詭異。這具骨骼的高大,也超出了藏民的平常態。屍骸帶著金屬項鏈,而一般藏民喜歡帶綠松石項鏈,很少用金屬項鏈的。普通藏民根本不會在褡褳裡放個蹊蹺的金屬盒,那降魔杵隱隱透出青色,看來似乎是青銅所製。而一般的藏式降魔杵都用銅製或者銀質。

  青銅降魔杵現在製作麻煩,已經許久沒人製作了。

  吸完煙,羅亦安拿起照相機,將整個挖掘地反覆照了多張相片,隨後開始丈量,將數據一一記錄在案。這才動手檢查屍骸的遺物。

  羅亦安很震驚。

  屍骸的脖子上是條白色的金屬項鏈,但那金屬絕不是銀,因為不像銀子般柔軟。屍體已變成骨頭,那項鏈擦去土,沒有發黑,反而光亮如新——絕不是銀。它沉甸甸的,應該是種貴金屬。羅亦安隱隱猜到了什麼,卻不敢肯定。

  「奇怪」,羅亦安帶著滿腹的疑惑,取出項鏈墜仔細察看。

  那是個圓牌,圓牌上採用浮雕手法,雕刻著一個盾,盾章周圍端是波紋,寓意著大海。盾的上方是個飛龍——一隻典型西方傳說中的飛龍。在飛龍身體掩映下,一個浮空之島隱現形狀。天空中一束光筆直的照下,浮空島發出四射的光芒。盾的下方仍是波濤,波紋上還有數個凸點,看形狀似乎是海上的大帆船。

  「詭異,遠離大海的青藏高原,會有雕刻大海的盾章」,羅亦安禁不住自言自語,心中隱隱覺得抓到了什麼,可有似乎理不清思路。

  雅魯藏布江大峽谷的發現,是由於一個日本考察隊員遇難,在搜尋過程中偶然發現了大峽谷,那是在1994年。對於中國人來說,這條世界第一峽谷或許神秘,但外國人對於它的瞭解或許比中國人更深。只消看看山下的徒步旅客,就會發現一個無奈的事實:背包的徒步客中,外國人明顯多於中國人。

  也許,這具屍骸是個西方人,而且很可能不是現代的西方人。

  羅亦安再度拍了幾張照片,繼續整理著遺物。

  移開金屬盒,下方又發現一些野外生存物品,看得出,這名屍骸把隨身物品整理得很仔細。

  古樸的扁圓銀水壺、一個寶璣牌已損壞的三問懷表、只餘鎬頭的登山鎬、馬燈碎片、一把短劍、一個銅質羅盤以及一些細碎金屬件。土裡還發現一個生滿銅銹的墨水瓶,充滿了維多利亞風格。幾隻蘸水筆尖,筆桿已經找不見了。而錢包雖痕跡仍在,裡面只找見了幾把鑰匙,還殘缺不全,其餘的東西已無可辨認。

  「或許,所有的秘密都將在這個盒子裡找見答案」,羅亦安輕輕取下金屬盒,吹去盒子上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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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神秘世界 第二章 疑惑

  羅亦安猶豫許久,終於忍住了打開金屬盒的衝動。

  盒子裡的東西存放太久,打開後裡面的東西會加快風化速度,因此,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一旦開蓋後就需要盡快把盒內的東西放入恆溫恆濕箱中,保護起來。這荒郊野外的,顯然不具備靜心研究的條件。

  羅亦安邊動手掩沒骸骨,邊思索著這些東西的去處。

  眼前這一切太詭異了,強烈的好奇讓羅亦安心如貓抓,恨不能立刻解開其中的秘密。掩沒好了骸骨,將遺物一個個擺在墳邊,羅亦安蹲在地上抽了好幾根煙,一狠心下了決心—— 一定要親手揭開其中秘密。

  羅亦安跳了起來,從包裡揀出幾個食品包裝袋,先將金屬盒秘密裹嚴實;再將零碎的東西一一裹好,放入旅行袋中。降魔杵太長,放不入包裡。羅亦安比量許久,終於為它尋找到出處——解開防潮墊,將降魔杵裹好,捆在袋子上,帶著挑剔的目光打量一下,直到表面上看沒有半點破綻才罷休。

  至於那條奇怪的項鏈,羅亦安也為它在自己脖子上尋見了出路。

  所用的工作做完,羅亦安簡單地在墓前立了個木棍,木棍一段削去了皮,刻上「羅亦安立無名墓與此,願他安息」這幾個字,立在墓前默哀。

  抬頭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馬蹄狀的青山,當地老百姓稱之為多布拉雄山。山上除了三塊裸露的直立峭壁之外,其它地方綠色蔥蘢,佈滿了原始森林。

  遠處群峰挺秀,山脈綿延,滿目都是醉人的綠色。座座群山連綿起伏,蒼翠欲滴;而山高聳入雲,直指藍天。雪線以上,白雪皚皚,如同山舞銀蛇,分外妖嬈;雪線以下,草豐林茂,鬱鬱蔥蔥。而此時風和日麗,天空出奇的藍,那白雲朵朵,如各種形狀的浮雕鑲嵌在山頂上。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遠處的南迦巴瓦峰也露出一個三角形的尖頂,雪白雪白的,坐落在綠波林海之上。羅亦安看著遠處的南迦巴瓦峰,回味著自己站在上面的勇氣。

  深深地嗅了幾口山林的空氣,羅亦安連續拍了幾張照片記下周圍的景色,以便將來有一天,自己可以重回故地,找見這塊墓地。

  休息完畢,羅亦安獨自上路了。

  又花了三天功夫,羅亦安重新找見了正確的路。此處鄉鎮不通公路,10月份正是向封閉小城運送物資的黃金季節。這些物資全要靠人背牲畜馱從外面運進來,此際,正確的路線上都是絡繹不絕的背簍民工。他們正急著以自己的苦力,趕在大雪封山前掙取當年最後一筆工錢,見到這些民工,就找見組織了。

  尾隨民工大潮到了盧古村,這裡的門巴民族還崇尚生殖崇拜,古樸的風俗必有一番滋味。可羅亦安心事重重,在村裡簡單地購買了一些民俗物品,付錢要求村民轉告自己的嚮導脫險的消息,便匆匆趕往此次行程的終點——波密。

  十天後的一個下午,羅亦安來到了雪山環繞,湖泊眾多的波密縣城,這裡是東喜馬拉雅山山脈所在,雅魯藏布江東岸、嘎龍拉山腳下,所以抬頭眺望,四周皆是白雪皚皚的雪峰。

  川藏公路穿過波密的扎木鎮而過,這裡便成為交通重鎮。雖然川藏線上惡劣的自然災害,使這裡常常交通斷絕,陷為一座孤城。但由於這裡是神秘的古波密王朝的遺址,還有國內最大的卡欽冰川,倒是常遇上一些外國人尋幽探秘,尋找古王朝的秘密。而羅亦安打算在此搭乘汽車,結束這次徒步之旅。

  羅亦安祖父是個金石收藏家,父親繼承了祖父的愛好,羅亦安從小在父親的熏陶下,喜歡爬山探幽。有一次,為了鍛煉膽量也為了對謹小慎微的父親表示不滿,他曾到墓地裡度過一晚——這讓他在同學中獲得了極大的尊敬。其實,那一夜他也沒睡覺,整夜裡讀著一個個墓碑,研究的興趣超過了恐懼感,倒也沒讓他覺得墓地也很平常。

  不久前,他剛剛大學畢業,還沒來得及找工作。面對即將踏入的社會,羅亦安隱隱有種恐懼感,畢竟不可測的事情太多,都在前面等著自己,而自己再也靠不上父母的。

  為了挑戰自己,也因為一旦工作,時間就不由自己掌握,是否有時間繼續自己的業餘愛好很難說,帶著告別的心理,羅亦安踏上了登山之旅。

  此前,依靠父親的關係,羅亦安在大學城附近的古董店內找了份工作——不是為了打工貼補學費,而為瞭解人情世故,也為了長些學識。古董店的老闆崔風是羅家的世交。文化大革命時,崔風因捨不得交出自己的財物而差點喪命,危機中,崔風投奔了早早交出財物被發配到偏僻小城當教師的羅亦安之父。羅亦安父親把他藏了起來,直至文化大革命結束,平反昭雪他才重返故里。

  出於這層關係,崔風很希望將羅亦安留在店內繼續幫手。畢竟作古董生意的資金來往數目很大,店裡沒個可信的人不方便,而崔風自己在文化大革命中耽誤了婚姻,其後對孩子多有縱容,兩個孩子都成了小霸王。兒子崔然也在店裡幫忙,但交了些狐朋狗友整日在酒吧飯店鬼混;二女兒崔幼彤雖在上大二,但整日在學校招蜂引蝶,錢交到他們手裡還不如交到羅亦安手中放心。出於挽留的目的,崔風資助羅亦安進行這趟徒步之旅。

  羅亦安自己對於繼續在古董店工作有可無不可——古董店遲早要回到那兩兄妹的手裡,由於這些年來,自己所受的信任要高於兩兄妹,兩人早有不滿。繼續在店裡待下去,那是為別人的事業奮鬥,對自己還毫無益處,與其將來不愉快,不如現在就走。

  為了補償老闆的付出,羅亦安沿途都在注意採購一些民俗物品,讓老闆的投資有所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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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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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神秘世界 第二章 疑惑(中)

  波密王朝以及波密文化歷來是藏文化中最令外國人感興趣的,因為波密地險民悍,封建割據勢力在吐蕃王朝滅亡後卻一直遺世獨立。西藏地方政府屢次征討,卻直到20世紀的20年代末,方將波密王軍隊擊敗,最後一代波密土王在從墨脫經察隅外逃時被下屬謀殺,這個長達一千多年歷史的封建領主勢力方正式宣告滅亡。然而,即使波密土王不存在了,當地的封建勢力仍很龐大,直到文化大革命開始時,仍有封建頭人依例收取差稅。

  由於英國殖民者對這裡的滲透,以及這裡與世隔絕的地理位置,波密王朝首府扎木鎮內常會見到18世紀的英國物品,這些東西拿到外面都是天價。可惜的是,對於這些祖傳之物,當地人一般不願放棄。

  此外,波密人檀長劍術,長短刀不離身,波密刀是一大藏式名刀,也是扎木鎮主要的外銷貨物。扎木鎮村民沿青藏公路,在路邊排開長長一溜攤位,賣力地招攬著過往的司機。羅亦安進入扎木鎮時,正好中午,便順著長長的貨攤,挑選著自己中意的物品。

  波密刀雖然有名,但羅亦安在意的是藏民的隨身物品,這些物品裡,隨時會冒出一個18世紀的英國酒壺、懷表、馬燈等等。此刻,羅亦安正蹲在一個攤位前,買了幾把藏刀,正為攤主的打火機講價。

  羅亦安遞過去望遠鏡,那藏民搖搖頭。

  羅亦安再附上頭燈,他還搖頭。

  羅亦安一咬牙,附上登山刀——沒治了,他還搖頭。

  這裡,所有的商業技巧都用不上,藏民樸實,如果你假意不做交易,以釣他胃口。那你就真的失去了與他再談的資格。可是,羅亦安的登山刀是材質較好的刀具,本身價值已超過500元,若再加其他東西,那個英式打火機的利潤已不大了。

  羅亦安拍打著身上,示意對方「有什麼感興趣的東西,儘管提」。

  藏民憨厚地微笑著,一指羅亦安的脖子。

  羅亦安伸手摸著脖子,拽出了一條項鏈,就是谷中那具屍骸的項鏈,亮閃閃的項鏈牌墜在陽光下格外耀眼,攤主眼前一亮,死死地盯住了項鏈。與此同時,他們身旁發出一聲驚呼。

  羅亦安鎮定自若地神手摀住鏈墜,緩緩地扭頭察看聲音來源。

  不知什麼時候,他們身邊蹲了位高大的白人青年,背著包,滿臉地憔悴,鬍子也沒刮,褲腳上全是泥點,此刻正目光炯炯盯著項鏈。見羅亦安扭頭,馬上露出善意的微笑,沖羅亦安連連點頭微笑。

  羅亦安回了個微笑,扭過頭,握著項鏈,沖藏民堅決地搖頭否定。拎包上肩做出走的姿態。

  古董行業需交納20%的特別消費稅,加上17%的增值稅,再加上平常的營業稅以及城市增容費、城市綠化費、城市路燈管理費、治安費、門前衛生三包費、流動人員管理費、過橋費等43項費用,還要加上員工工資,房租以及合理利潤——不偷稅漏稅的話,一百元成本的東西需要賣到200元才能保本。那藏民把打火機喊到這個價格還不肯鬆手,就讓他留著當傳家寶吧。

  那藏民出聲挽留,手指指向了羅亦安的水壺。

  那是羅亦安的登山水壺,全部精鋁製作,考慮到山區寒冷,羅亦安選用了保溫性較好的雙層真空罐,實用性極佳,雖然價格比地攤上的10元貨昂貴,但用來換一個英式古董打火機,羅亦安顯然很滿意。

  乘著好心情,羅亦安繼續沿著馬路走,順便搜羅著自己滿意的物品。或給錢或以物易物,買下兩隻懷表,一盞英式馬燈。三兩隻自印度流入的古董瓦斯針表。正感慨大有收穫時,馬路邊的召喚驚醒了他。

  「Hei,come> 本帖最後由 kelvin12354 於 2017-2-11 11:0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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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春風得意 第五十八章 虎穴(下)

  羅亦安捆綁好兩名控制員,檢查了繩索的牢靠後,開始在其所房間內搜尋。圍繞著停機坪,品字形的建有三棟樓房。兩側是保鏢居住的宿舍樓,正屋為五層高的大樓,大樓的後半截深入山腹。所有的戰鬥均在正樓一、二層發生,三、四、五層看來是毒梟及其情婦居住的。五樓的樓頂帶有玻璃穹幕,月光透過玻璃幕,映照在巨大的樓頂游泳池上。游泳池邊的幾把躺椅,極盡奢華,鑲鑽鎦金,在池水與夜光的反襯中,星星點點的眨著眼。

  「此地甚好。」羅亦安輕輕的發出一聲感慨。

  進到匪徒們的彈藥庫,取足了彈珠地雷,在兩個保鏢樓裡密密麻麻的擺放了百餘顆這樣的地雷。這種地雷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個紅外線小燈,小燈開啟後,正照在相隔不遠的地雷上的感應器,一旦這束光線被人遮擋,地雷立刻爆炸。爆炸波會噴散出上百個鋼珠,徹底格殺侵入者。

  佈置完這一切後,羅亦安回到主樓,在各樓梯間、樓道角落裡、天花板上……意猶未盡的埋設了數顆地雷,隨後,他走入控制室,取走毒販的哨所部署圖,再一個個將捆綁得結結實實的控制員扛出大樓。

  羅亦安走出大樓時,那蹊蹺的躲閃動作令兩名控制員大惑不解,然而,走出樓內後,兩人看到他在樓門口設下了一堆絆雷、餌雷、跳雷之後,立刻明白了剛才他們曾經多麼危險,抗他們出去的過程中,如果他們稍有異動,必定會體無完膚。

  押著兩名控制員,羅亦安踏上了回去的路,此時,天已朦朦亮,那條唯一安全的小路上,也被羅亦安佈滿了地雷,帶著兩名控制員繞過小村,他大搖大擺的沿大路返回出發點。

  沒有了能源供應,匪徒們所有的儀器設備都成了聾子、瞎子,一夜之間,匪徒們已回到石器時代。在這南美叢林中,補給困難,一旦斷去通訊聯絡,那群匪徒只能等待人們再次想起他們。這個時間,或許有幾個月,或許有十數年。不過,這是個毒品加工地,外界能想起他們的朋友一定不多……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羅亦安連翻出擊,按圖索驥地將陷入窘境的毒販哨所拔除。隨後,他開始了押著控制員,拖著飛機上三個碩大的秘族航運箱,與薇薇安一起返回毒販基地。

  沿著基地的道路上,散佈著無數的匪徒屍骨。周邊警戒的匪徒在失去聯繫後,曾先後派出幾撥人馬,試圖與基地取得聯繫。前面的人摸不清狀態,悍然闖入羅亦安佈置的雷區,統統喪命。後來的人雖有警惕,但在羅亦安連續的、神出鬼沒的襲擊下,只期望逃入基地躲避。最終,他們在羅亦安的驅趕下,走入了死亡地界。他們的屍首引來無數的肉食動物徘徊於此,幾天工夫,這條小道已成了猛獸的樂園。

  羅亦安依靠強大的記憶力,引領著大家躲過他布設的地雷,安全地進入到主樓控制室。見識到昔日同伴的慘狀後,兩名文職匪徒已嚇破了膽,一進控制室,便堅決不願再出房間一步。

  「卡洛斯要回來了,他要回來的。你不可能戰勝卡洛斯的,軍隊也戰勝不了卡洛斯」,那名女控制員稍一瀏覽儀器,立刻驚恐地喊叫起來。

  羅亦安好不容易安定了激動的控制員,方才問明情況。原來,叢林生活並不令人神往,尤其是對有著大把金錢的人來說,有錢花不出去感覺很讓人抓狂。毒梟卡洛斯每年都要全往世界各地,秘密地度假,享受奢侈生活。在他離開的日子裡,基地每天都要定時與他聯繫。這幾天基地恰恰沒保持正常聯繫,屏幕上,卡洛斯已發出無數的問訊,最近幾天忽然問訊中斷,肯定是發現異狀後,正向這兒殺來。

  卡洛斯狡猾、卡洛斯凶殘、卡洛斯不講理,重要的是,卡洛斯太有錢了,他有足夠的錢雇一支傭軍來奪回他的巢穴。冒犯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目前,基地內所有匪徒都死絕,兩名控制員卻活蹦亂跳。卡洛斯一定會以為,是這兩人勾結外人讓基地覆滅。恰好的是,基地這幾天沒與卡洛斯聯繫,所以,即使卡洛斯奪回了基地,他也會遷怒於兩名控制員……即使他們能從此地逃脫,卡洛斯也會追殺全球。

  羅亦安目視著兩名控制員,微微而笑,平靜地開解他們:「世上沒有用來鼓勵工作努力的賞賜,所有的賞賜都被用來獎勵工作成果——對於卡洛斯來說,兩位的工作成果可不怎麼樣,現在,你們就是殺了我與我的女伴,破壞所有的儀器,恐怕也獲得不了卡洛斯的原諒。」羅亦安開宗明義地點明兩人的處境,進一步誘惑說:

  「對於卡洛斯來說,兩位的工作待遇已經決定了。但對於我來說,兩位的工作待遇才剛剛開始,兩位,有沒有興趣研究一下我們下一步的工作?」

  「不可能,你不可能戰勝卡洛斯,他會派一支軍隊,從地面進攻我們,你們兩個人,絕不可能成功……」女控制員瘋狂地叫喊。

  在旁監視的薇薇安忍不住伸手煽了一記耳光,讓女控制員話語中斷。羅亦安悠悠地說:「反正卡洛斯是想兩位死,什麼不做,也得死。不如做點什麼,試一下?」

  那名男控制員聽到這話,灰敗的臉上突然有了神采,連問:「你們是美國人嗎?你有什麼計劃?如果我們幫你,你肯為我換一種身份,讓我離開這個鬼地方,我願意試一下……」

  羅亦安伸出手,友好地與其相握,說:「別打聽我們是什麼人,也別打聽我們的計劃,來吧,讓我們行動起來,為自己的命運抗爭——奇跡只會在你忘掉了『不可能』的時候出現。」羅亦安目光轉向那位癱坐在地上,兀自哭泣的控制員,補充說:「兩位在事後,會得到新護照……還有一大筆錢。」

  「我叫雷納爾多‧穆西亞」,男控制員握著手,自我介紹:「她叫梅麗‧巴倫西亞,我們被禁錮在這裡三年了,為了自由,我願意嘗試一下。」

  梅麗停止了綴泣,吃驚地看著雷納爾多,雷納爾多伸手輕撫她的臉,開解說:「梅麗,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

  梅麗含淚吻了吻放在臉上的手,平靜下來。

  羅亦安一指窗外的河流上頭,問:「那個水壩一定是發電設備,對不。」

  雷納爾多點點頭,羅亦安斷然下令:「薇薇,你帶雷納爾多去,炸掉它。」

  雷納爾多吃驚地瞪大眼睛:「你瘋了,我們的防衛系統全靠它來供電,沒有它,我們什麼也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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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春風得意 第五十九章 佈局(上)

  羅亦安堅定地重複著命令:「炸掉它,我們需要造成一種假象,讓卡洛斯覺得有人毀了這個基地,並已經離開。」

  梅麗插話:「如果我們要離開,請快點招呼直升機來。也許,卡洛斯正在向這裡趕來。但……」

  羅亦安順嘴將梅麗的話補充完:「……卡洛斯不死,我們的餘生將面臨無盡的追殺。離開基地前,我們必須解決這個麻煩。」

  從梅麗的話裡可以感覺到,她已徹底受了雷納爾多的誤導,將羅亦安與薇薇安看成是某種勢力派遣來的特種小分隊。羅亦安也不辯解,甚至含含糊糊地故意誘導。

  「從密林外向這派遣僱傭軍,至少要走五天,卡洛斯接不到傭軍佔領這兒的消息,一定不敢回來。我們至少有一天的時間藏入山腹內。僱傭軍不可能身帶發電機組行軍,而附近的發電機都已破壞。沒有電源,打不開山腹的大門,裡面的情況他們不瞭解。卡洛斯只有修復了水壩,才能瞭解山腹內的情形,這樣,我們至少又多出了幾天時間,用來佈局糊弄卡洛斯。這裡是他的秘密生產基地,他一定不會讓僱傭軍進入,我們有足夠的機會,在這裡幹掉他。」羅亦安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雷納爾多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隨薇薇安而去,梅麗遲疑地說出自己的疑惑:「炸了水壩,山腹內沒有排氣系統,我們怎麼生存?」

  羅亦安笑而不答,只招呼梅麗道:「現在我們去五樓,打開卡洛斯的保險櫃。」

  這不應該成為保險櫃,應該叫保險庫。它足足佔據半層樓的面積,整個樓體深入山腹的部分全是庫體。五樓的另一半則是卡洛斯享樂的臥室。在臥室裡,保險庫巨大的鋼門佔了整整一堵牆的地方。庫門自帶巨大的電池組,四樓的半層用來擺放這些電池組,其強大的電力可以在停電狀態下,讓庫門正常運轉一月時間。

  就在庫門附近,羅亦安接通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讓梅麗操縱控制中心電腦,容許這台電腦進入主程序,通過這台電腦,羅亦安開始向保險庫的控制系統發起攻擊。強大的電腦只花了兩小時,便破解了保險庫的23道障礙,卡洛斯的寶藏向羅亦安敞開了胸乳。

  等薇薇安炸毀水壩,進入五樓察看羅亦安的進行狀況時。梅麗與他已進入保險庫,陷入癡呆狀態的梅麗正連續翻動著庫內儲物架上的珠寶,嘴裡喃喃自語。

  這是一間擺滿儲物架的大形庫房,羅亦安粗略估計了一下,正方形的保險庫足有400平米。迎門的五六個四層貨架上,每層擺滿了一疊疊的現鈔,有歐元、有美元、有日元,還有大量的哥倫比亞比索。

  「上帝,這麼多錢,卡洛斯想把銀行搬到了這裡嗎?」薇薇安驚歎道。

  「沒多少」,羅亦安在最後幾個貨架邊,邊翻弄文件,邊頭也不抬地回答:「哥倫比亞比索2339多,才兌換一美元。我粗略估計了一下,這裡有1億比索,也就值4萬多美元。哼,卡洛斯還算聰明,沒儲備委內瑞拉貨幣博利瓦,那種貨幣貶值的利害,昨天可以買一包方便麵的錢,今天賣不了一張手紙。倒是其他貨幣,總價值達到了3千萬美元……」

  卡洛斯一定是個喜愛武器的人,自現鈔儲物架走過去,就是武器儲物架,那裡擺放著各種武器,從最古老的燧石槍,到現代的各種單兵武器,應有盡有,琳琳朗朗擺滿十餘個貨架。

  武器架在往後,便是珠寶架。林地潮濕,這裡也沒擺放什麼繪畫作品。看得出,卡洛斯品味不高,他喜歡的珠寶淨是些鑲嵌著碩大寶石、鑽石的飾品。倒是儲物架上的種類齊全的上百隻手錶,讓羅亦安略略翻動了一下——從世界第一名表百達翡麗,到排名第十七位的名士表,這裡都存放著不止一個款型。尤其是女人最愛的積家、伯爵、肖邦表,這裡居然存有十餘個款型。這一定是卡洛斯誘拐女明星的利器。

  儲物架最後的位置,留給了一張大班桌。桌上的抽屜已被粗暴地撬開。羅亦安正翻弄著抽屜裡的文件,看得津津有味。「喜歡什麼,直接拿」,他顧不得移開目光,直接吩咐眾人。

  兩個女人立刻開始了搶奪珠寶的行動。雷納爾多卻看了看周圍,苦笑著說:「能不能活下來還不一定,我還是等臨走時再說吧。」

  羅亦安放下手頭的文件,說:「好吧,我們現在開始工作。雷納爾多,我倆把這保險庫的電源斷開,接到主機上,排空山腹內的空氣,再打開山腹工廠大門。薇薇,梅麗,你倆把保險庫內的東西全部搬到山腹大門口。」

  羅亦安環顧周圍,補充說:「別給卡洛斯留下一根草。」

  一天時間過後,山腹內工廠的毒氣已完全排出。大門打開,薇薇安最先將小狗哈里安置好,便開始向裡面搬運東西。羅亦安聞訊,吩咐雷納爾多也去幫忙,搬運保險庫內的東西,自己在控制室,利用手提電腦與秘族緊急溝通。

  剛才在保險庫裡,羅亦安看到的文件是卡洛斯的賬本,上面記載著卡洛斯的日常資金來往。有了這個東西,羅亦安的計劃終於成型。

  來往亢長的等待過後,秘族終於回信了。「羅傑,你的位置在哪裡?薇薇安在嘛?」秘族系統詢問。

  羅亦安避而不答,反問:「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讓我們緊急躲避?」

  沉默了一會,幾行字浮出屏幕,秘族回答:「亞洲基地因試驗材料洩露,發生了大爆炸,你們是唯一倖存的亞洲人員。大爆炸過後又發生了大海嘯,現在,全世界都在尋找答案。你們暫時不能出面活動……」

  羅亦安手指飛舞,在屏幕上打下了這幾行字:「真遺憾,組織的損失大嘛?」

  回答很快來了:「該死的菲利普,才當上長老沒幾天,我們就損失了亞洲的所有資源——西門長老,當然,還有菲利普自己,當時,幾位先期到達的探險者也在其中,他們也遭遇了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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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春風得意 第五十九章 佈局(下)

  羅亦安沉默了許久,對方也在沉默。這似乎是段哀傷時間。最終,羅亦安打破了沉默:「我在南美洲,委內瑞拉叢林,我現在需要組織的幫助……」

  對方打斷了羅亦安的要求:「托馬斯長老(主管內部保衛)正忙得焦頭爛額,我們現在沒有餘力照顧你們,請自己努力吧。」

  羅亦安不管不顧,直接打下自己的要求:「我的飛機在叢林上空遇到襲擊,被擊落了,我現在控制了一個毒梟的巢穴,發現了毒梟的十四個賬戶,通過安裝一個搜尋軟件,我召見了交易活躍的9個賬戶的密碼,賬上存有資金大約20多億美元,我需要組織出面,把毒梟賬上的錢全部轉走。」

  對方沉默了半晌,簡短地問:「需要給你留多少錢?」

  毒梟沒有了錢,就像沒牙的老虎,再無法召集軍隊,無法策劃陰謀。羅亦安轉走對方的錢,保命是最主要的目的,所以,他並不在意自己能夠留下多少錢——錢是永遠掙不完的,保住命才能繼續享受。而在這場大災難下,秘族失去了許多資源,部分活動陷入停頓,也需要大量的金錢運作。最重要的是,秘族數百年來為了籌措資金,有著豐富的洗錢經驗。羅亦安相信,巨大的利益誘惑下,秘族一定願意合作。他們出手,遠比自己動手安全、隱秘的多。

  「目前我只掌握了九個賬戶,對於其餘五個賬戶,我不清楚情況,我甚至不能肯定對方是否僅有這十四個賬戶。我希望組織查清近期內,與這十四個賬戶的交易、轉賬情況,如果可能,別給對方留下一毛錢。而我個人要求的不多,我現在有幾個幫手,我希望留下五億美元左右,分給這些幫手,行嗎?」

  只過了片刻,秘族回話:「你只想留下總數的四分之一——這個價錢可以接受。把對方的賬號交給我……全部,那些不知道密碼的賬號,我也要。」

  羅亦安心情大暢。

  僅僅十餘分鐘,秘族的金人系統便已查清,卡洛斯最近一筆交易發生在十分鐘前,交易地點在哥倫比亞的蒙特利亞城,有三千萬美元轉入一個瑞士賬戶。當然,秘族及時阻止了這筆交易,這筆錢被劃到秘族特設的一個賬號上,很快地,通過上百個賬戶,這筆錢被分流到世界各地,經過上百次倒手,再匯總入秘族秘密基金。交易一旦完成後,分佈在世界各地,涉及數百家銀行的上千個零散的賬號被一一註銷,交易的痕跡就此徹底抹去。

  卡洛斯賬上的其餘資產也通過這種方法,在極短的時間內被轉移一空。羅亦安沒心等待最終的結果出現。急匆匆收拾東西,奔向山腹大門。

  蒙特利亞城是世界上最著名的三大傭兵之城之一,十分鐘前,卡洛斯在那兒交易,其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殺回老巢。自蒙特利亞到聖卡米洛大沼澤還需在哥倫比亞邊境小城庫庫塔中轉。也就是說,羅亦安最多只有兩天時間佈置。

  夾著兩個碩大的航空箱,羅亦安趕到山腹門前,看到他毫不費力的樣子,梅麗不禁咂舌驚歎:「這個傢伙力氣如此恐怖,簡直不是人生父母養的。」

  薇薇安笑而不答,基因改造後,羅亦安刻意壓制自己的能力,偽裝的普普通通。現在,經過這場叢林殺戮,他的凶性已完全覺醒。薇薇安正期待著他釋放出全部的能量。

  雷納爾多見此,望向羅亦安的目光多了些尊敬與畏懼,頓時對自己的未來有了更多的預期,在他看來,自己活下去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了。

  打開航空箱,羅亦安自箱內翻出皮包大小的熱核反應堆,在眾人的圍觀下,他斷開門外的電池組,接通了山腹內的電源,門後立刻燈火通明,空氣交換系統運轉起來,新鮮空氣大量地湧入山腹。

  小小的皮包發出如此大的功率,梅麗與雷納爾多驚訝地相互看了看,疑惑地追問:「原子電池?美國人?」

  原子電池在20世紀七十年代便已發明,現在這概念已經很普及,只是由於反核組織的堅決反對,導致它的應用很難推廣。美國人當時只好把它應用在太空探測器上,最著名的實用例子是「旅行者」1號太空探測器,它利用核電池在太空裡飛行了約30年,目前已經進入太陽系最外層邊界,並即將飛出太陽系。

  一噸重的火箭,只要用一小撮鐳,就足以掙斷與太陽系的一切引力聯繫,這便是其蘊涵能量的恐怖。眼前這個小皮包,一瞬間,輸出的功率就輕易帶動了山腹內所有儀器設備,除了核電池外,梅麗與雷納爾多想不到還有其他可能。

  熱核電池與原子電池不是一個概念,但羅亦安沒有過多解釋,他拉過一把巨大的電動切割機,從山腹內位置,開始切割山腹大門。花了一小時,他才吃力在門上掏了個洞,拽出了門內的電纜。此時,除薇薇安尚在不停的搬運外,另兩人還圍在羅亦安身邊,好奇地觀看著他的舉動。

  「各位,我打算重新設置控制電路,讓大門只能從裡面開啟,而門外的電路維持表面完好,這樣,即使卡洛斯修好門外電源,也打不開大門」,羅亦安解釋說:「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雷納多,請盡快把樓內的食物搬入山裡。梅麗,我需要你幫我改裝樓內的安裝監視器,讓監視器表面看沒用運作,實際上,監控圖像卻已輸入山腹內,而樓內控制室裡,監視器只能播放我們輸出的錄像……請把卡洛斯的電器設備全搬入山內,我需要搜集以前所有的監視錄像。兩位,快行動吧。」

  這一天,幾人忙得連吃飯時間也沒有。佈置好一切後,羅亦安又跑了趟密林,將飛機上所有的東西搬入山洞。最後,即使以羅亦安的強橫體力,也受不了這樣高強度的繁忙,勞累的他幹完這一切後,腿一軟的只剩下跪坐在地上吐舌頭的力氣。不過還算好,在密林上空響起嗡嗡的直升機時,大樓內所有值錢的東西也已搬入山腹,羅亦安甚至有餘暇,依靠強大的電力,用逆向充電法永久性地破壞了樓內電池組。

  山腹大門急匆匆地關閉,飛機巨大的轟鳴聲掩蓋住電動門的響動。現在,洞內的人只能透過監視器,觀察著外面的動靜,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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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春風得意 第六十章 洗劫

  「一、二、三、四、五、六」,雷納爾多緊張地湊在羅亦安用電視改裝的監視器上,輕聲數著草坪上不停降落的直升機。閒不住的薇薇安來回走動著,清理著山洞內的屍首,將他們一一丟進酸化池中。而梅麗則用DVD機挑選著著原先的監視錄像,尋找的可用的碟片,準備在卡洛斯修好電源後,播放給外面的監視器看。

  羅亦安喘了幾口氣,恢復著氣力,隨即打開筆記本電腦與秘族聯絡。

  看得出,卡洛斯很心焦,傭軍交易剛完成,便一點沒有耽擱時間便直撲此地而來。在庫庫塔,卡洛斯關係很深厚,要不然,他不會在變成窮光蛋後,還有人提供接應服務——不過,卡洛斯知道自己已經身無分文了嗎?

  秘族在註銷掉洗錢帳號的頭十幾天,不會驚動受害人,哥倫比亞、委內瑞拉山區通訊不發達,即使有人想通知受害者,一時半時也難以聯繫上對方。卡洛斯經營其老巢期間,在這座樓內安置了衛星通訊設備,在羅亦安的強烈要求下,秘族勉為其難的答應在這個時候,假扮銀行人員聯繫傭兵大頭目。

  飛機的螺旋槳一個個停止了轉動,透過監視器,羅亦安看到,這群傭兵顯然身手不凡,才一落地,便老練的分佈在停機坪四周,有些人還拿出金屬探測器,探察著周圍布設的地雷。在他們久經沙場的手下,羅亦安佈置的地雷被一一起出。

  「可惜」,薇薇安清理完屍體也湊到監視器跟前觀察,見到這情景,懊惱非常。

  「我剛才在箱子裡發現了這些東西」,薇薇安攤開手將一把紐扣式地雷展示給羅亦安看:「你早點提醒我,還有這東西,我們會讓他們好好受一場教訓。」

  雷納爾多瞥了一眼,薇薇安手上的貨色,驚呼:「以色列貨,你們是摩沙德嗎?」

  這確實是以色列貨,是那位以色列特工留給羅亦安的禮物,當然,也許是那特工執行任務時帶不走而留下的設備。那箱暗殺設備中裝滿了各種陰損的武器。這種紐扣地雷也是其中之一。

  單個的紐扣地雷,只有在承受七十公斤以上重量時,才會爆炸,否則,他就是一枚無危害性的塑膠紐扣。沒有金屬發火裝置,探測器對它沒有感應,這是專門對付敵人排雷工兵的武器,當排雷工兵的軍靴踩上這個紐扣時,它的爆炸威力恰好可以炸斷一條腿。

  羅亦安對這類陰損武器一直興趣不大,長久以來,他只從這些貨物中,取走了一些反竊聽武器,至於其餘物品,他甚至沒有好好翻檢。不過此時懊悔已經沒用了。

  「一、二、三,開始」,羅亦安掐著表,默念出聲。三聲過後,他安排的好戲如期上演。

  只見那傭兵首腦的手機突然響起。羅亦安雙手快速飛舞,在電腦顯示屏上打出了要求秘族金人說出的話:「啊,魯克先生,終於找見你了,我是瑞士銀行的客戶經理,我們找了你好幾天,很抱歉,我們不得不遺憾的通知你,你的賬戶出現異動。」

  魯克粗暴的反問:「什麼?異動?什麼是異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銀行經理」用職業性的腔調恭敬的回答:「魯克先生,兩天以前,您賬戶轉入的三千萬美元,在您發出確認詢問後,不足十分鐘,對方突然收回了轉賬授權,這筆錢被莫名其妙的劃走了,沒有能像我們回復您的一樣,順利進入您的賬戶。」

  魯克暴跳如雷:「什麼?怎麼能這樣?這是怎麼回事?」

  「很遺憾,我從業多年,這也是第一次遇見這事兒,不僅如此,隨後,一台奇怪的電腦突然發出指令,要求將您賬上的錢款轉入一個陌生的賬號,它所用的密碼完全正確,我們照章辦事,先生,您賬上的錢現在全部劃走了。這一切都發生在你完成那筆三千萬的交易之後的二十分鐘內。」「銀行經理」用呆板的語調重複著羅亦安在計算機上打出的字。魯克的回答也緊跟著顯示在屏幕上。

  「什麼?你是在暗示,有人在那次交易後竊取了我的賬戶密碼?」魯克也不傻,立刻反問。

  「不,魯克先生,我們的職責不是推理,只是向您陳述事實,順便說一句,接納您賬戶上資金的那個賬戶,僅僅在五分鐘後,就轉出了所有資金,七分鐘後,賬戶註銷。這就是發生的一切,我們只陳述,判斷由您自己做出。很遺憾,魯克先生,您是位很好的客戶,希望能再與您打交道,還有什麼疑問,請致電00XXXXXX。」

  魯克的電話響起了忙音,接完電話後,傭軍頭目立刻將三十餘名手下召集到身邊,不甘心的他再度致電那個查詢電話。羅亦安在山腹內斷斷續續的給衛星通訊雷達供著電源,讓魯克的手機信號時有時無。

  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魯克打通了那個所謂的查詢電話,秘族的金人系統在一家瑞士旅館裡接到這個電話,斷斷續續地向魯克確認了他剛才獲得的消息。

  羅亦安徹底切斷了衛星通訊設備的電源。幾番嘗試後,魯克再也打不通電話了,憤怒的他將手機摔在地上,抄起槍來,質問卡洛斯。驕橫的卡洛斯對自己雇來的人當然沒有好態度。

  怒火攻心的傭兵知道自己用鮮血、傷痕、以及戰友的屍首換來的養老錢被人洗劫一空,頭腦極度不冷靜,才爭執幾分鐘,卡洛斯與魯克似乎鎮定下來,眼看兩人有要和解,聯手查處真相的意向。不幸發生了,一名傭兵擦槍走火,雙方的大火並不可遏制的開始了。

  傭兵戰力強勁,最終在這大火並中佔了上風。但在這近距離的火並,槍口挨著槍口不可避免的死傷大半兒,重傷的卡洛斯,被傭兵簡單的包紮後,拖著進入樓內,其保鏢已全部覆滅。

  進入樓內的傭兵們四處尋找著卡洛斯的收藏,希望以此補償損失。火並過後,魯克已失去了與卡洛斯和解的念頭,在傭兵們報告水閘破壞,大樓沒有動力,敵人很可能已遠走高飛後,便放心大膽的在樓內搜索起來,只想拿回些補償,解決掉卡洛斯後遠走高飛,結果卻大失所望。

  「一點值錢的也沒有?」魯克咆哮著,其震耳欲聾的話聲透過監視器在山腹裡的大廳內迴盪。現在,他離監視器近了很多,可以順利採集到他的聲音。

  「保險庫被搬的空空如野,不過,兄弟們在地下室,還發現一座通向山腹的大門,這大門很厚重,沒有破壞與打開的痕跡,我建議用炸藥炸開大門。」

  「立刻檢查那大門的情況。」魯克一揮手下令。

  透過監視器可以看到,洞口的人來來去去,鬼頭鬼腦。不一會兒,一名傭兵過來報告:「長官,根據位置判斷,那山腹裡可能是一個製毒工廠,來人破壞了電源系統。我們發現,山腹內的空氣交換系統多日沒工作了,我想現在山腹內肯定充滿了毒氣。我猜測這就是敵人沒破壞那所大門的原因。」

  傭兵們怪叫起來:「毒品?沒有錢,有這玩藝也行,頭,我們修好電源系統,排空裡面的毒氣,然後炸開大門,把裡面的毒品全部搬走,來補償我們的損失。」

  魯克摸著下巴,說:「這次,我們傷了僱主,以後在傭兵界再也混不下去了。我來之前查了一下,卡洛斯外出了半個月,他有半個月沒有交易,下次交易時間應該是兩天後,所以,卡洛斯這麼著急奪回老巢。我想庫房裡應該有兩億元的毒品,因為這是他一次交易的量。拿走這些東西,兄弟們分分,隱名埋姓散伙吧。」

  一名傭兵建議:「頭,你說兩天後,卡洛斯開始交易,與其帶著毒品找買家,不如我們在這裡交易了,這個鬼地方,只要對方飛機降落,還能逃出我們的手心?對方如果老實,他出錢,我們出貨,否則的話……」那傭兵做了個凶狠的手勢,贏得了同夥的一致讚賞。

  「好」,魯克沒用多久就下了決斷:「給卡洛斯注射毒品,讓他迷迷糊糊活著,各位兄弟,趕快打掃戰場,修復水壩,我們準備迎接客人。」

  傭兵們轟然響應,魯克指點著手下做出佈置:「把直升機看好了,把所有的油料添加到三駕狀況最好的直升機裡,交易完成後,我們立刻飛走。實在不行,我們投奔美國人,憑藉著殺了卡洛斯的功勞,美國人肯定給我們安排新身份。」

  接下來的幾天裡,傭兵們分成兩批,一批人奮力的整修著水壩,另一批人則使盡十八般武藝向山腹大門進攻。

  兩天的時間裡,羅亦安也憂心的在山腹裡尋找著解決辦法,沒想到這幫傭兵那麼難纏,他布設的地雷竟然全無作用。羅亦安相信,這山腹是卡洛斯準備的最後避難所,一旦情況緊急,他一定會墮入山腹避難逃生。因此,理論上,山腹內一定有逃生密道。可羅亦安重新佈置了電源走向,山腹內一切亂七八糟,要理清頭緒非一日之功。

  傭兵們是來戰鬥的,他們攜帶的炸藥不足以對付卡洛斯的水泥大門,為了逃生,這道水泥大門向外一側格外厚重,兩米四後的混凝土層向外一面有兩米厚,而裡面只有十餘厘米,剩下的是電纜與電動控制系統的夾層。羅亦安當初費了十餘個切割刀片,依靠熱核電池強大的能量,才切開了裡層外殼。現在,門外的傭兵用了兩天功夫,缺少動力的他們仍未啃動大門。

  此刻,門外再度傳來好消息,水壩已經修好,樓內的控制室已經加上了電,監視器裡出現了羅亦安給他們播放的內容:山腹內,煙霧繚繞,所有的人員四處倒臥,慘不忍睹。

  據梅麗說,這是以前一次水壩出現故障後,山腹內工廠發生的情景。這樣的慘狀,卡洛斯印象深刻,梅麗本不打算拿出來播放,但現在卡洛斯陷入過量吸毒後的迷幻,這個顧慮不存在了。

  樓內監視器傳來了一陣陣呼叫聲,那是前來交易的毒犯要求提供降落方位,並發出相互辨識的暗語。魯克緊急詢問手下:「我們還有多少炸藥?」

  「沒有了,最後一次,我們用上了所有的炸藥,只將混凝土層炸開了半米。不過,接通控制系統後,我們發現這周圍還佈置有六枚導彈。夥計們可以改裝一下,用導彈擊毀大門。」

  魯克在房間內轉了個圈,下定了決心:「我們沒有貨物拿給對方,只有硬啃了。通知第一、第二、第三戰鬥小組準備戰鬥,叫第四戰鬥小組拉卡洛斯來,再給他注射一針,誘導他說出降落信號。第五戰鬥小組找出導彈的位置,卸下導彈,運到地庫來,我需要兩枚導彈轟開地庫大門。」

  情勢緊張,薇薇安、梅麗四處搜尋過後,回到了羅亦安身邊,苦笑著向羅亦安搖搖頭,表示一無所獲。這逃生密道一定極其隱秘,即使梅麗熟悉這座大樓的每一個角落,卻仍不知道卡洛斯最後的秘密。

  兩枚導彈運送到這的時候,就是大家最後時刻的到來。薇薇安有了這覺悟,轉身去卡洛斯的武器收藏堆裡,檢點著稱手的武器,不一會兒,她卻痛罵出聲:「混蛋,這個卡洛斯幹什麼吃的,收藏這麼多武器,卻沒有一把配上彈藥。」

  羅亦安頭也不回的安慰說:「我們中國把這叫做葉公好龍,剛才,在他的寶庫裡,我就發覺這個現象,這麼多武器,卻沒有配備相應的彈藥。卡洛斯一定不是把它當武器來收藏的。他把這些東西都當作了可以增值的藝術品。」

  「我們現在有一挺加特林、一支小口徑、一支阻擊步槍,還有三桿完好的AK-47,這是從匪徒身上撿來的,只有四個彈夾,幾把小手槍,對付那些傭兵,有甚於無」,薇薇安分發著武器,說:「好吧,沒時間了,拉過幾張桌子,做好掩體,我們準備戰鬥吧。」

  羅亦安拖過沉重的加特林機槍,為自己佈置好射擊點,鬥志昂揚的補充道:「如果上帝給你一個酸檸檬,你能做的就是把它變成一杯甜檸檬汁。對勇氣的考驗,通常不是去死而是活下來。讓我們為了活下來,而拼盡最後一滴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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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春風得意 第六十一章 爆炸

  時間在沉默中一分分度過,透過監視器看到來交易的毒梟又降落了兩架飛機。停機坪上,飛機已停的滿滿當當。這幾天,傭兵們炸斷了停機坪周圍的幾棵大樹,將自己乘坐的飛機盡量擺放到邊源,才能夠讓這兩駕中型運輸直升機落下。

  前來交易的毒梟剛一進大樓,打鬥便開始了,傭兵們又損失了兩個戰鬥小組,才將前來交易的毒梟制服。不過,那些毒梟很硬氣,即使在槍口的逼迫下,也不願給傭兵劃賬。魯克殺光了所有毒梟,只得到兩箱現金。按卡洛斯以往的規矩,這只是貨物20%的錢款。

  「四千萬,我們辛辛苦苦損失了那麼多弟兄,只拿到了四千萬,這只是一次行動價格,怎麼可能?隱藏身份是很花錢的。」傭兵們叫囂著。此時,第五戰鬥小組已扛來了兩枚導彈,正在製作粗略的支架,準備採用遙控起爆的方式,用導彈轟擊庫門。

  傭兵們的吵鬧聲越來越大,魯克不動聲色,強行壓下了傭兵們的喧囂:「好了,集合隊伍,我們先把這筆現金分了。別忘了,地下庫裡還有價值兩億的毒品,我們還有六枚導彈。」

  羅亦安看到這裡,忽然直起了腰,長長的鬆了口氣:「薇薇,把手槍給我。」,他呼喊道。

  薇薇安拋過來幾支上滿子彈的手槍,羅亦安吹著口哨,神態輕鬆的將手槍插入懷中。這舉動令薇薇安驚訝,她走出了自己的掩體,來到監視器邊,邊掃著屏幕,邊問:「你看到了什麼?怎麼,我們的危險過了嗎?」

  「我看到了陰謀,現在不是分錢的時候,魯克竟然召集他的手下當場分錢,嘿嘿……做好準備,我一聲招呼,你就打開大門。」

  門前的第五戰鬥小組應招而去,樓內頓時空空如野,所有的人均聚集在控制室裡。羅亦安一個手勢,殘破的大門艱難的開了個小縫。

  傭兵們吵鬧不休,也有聰明的傭兵詢問:「為什麼現在分錢?為什麼不回匯合點再分?」

  吵鬧聲中,魯克提高了嗓門喊道:「這裡有八架直升飛機,我們還有十五人,我想,行動結束後,我們各自駕駛一架飛機分頭走。願意走一路的,自由搭伙。我可不想再遇到你們任何人。各位,先把錢分了,回頭去山腹自己取一些毒品,我們從此各奔東西。」

  吵鬧聲掩蓋了大門的移動音。情緒激動的傭兵們雖然聽到點動靜,可他們的注意力全在魯克身上,或者被錢所吸引。

  「四千萬不夠分的,那些毒品一時半時出不了手,我要做那駕中型運輸機」,傭兵們繼續爭吵著。

  羅亦安閃身走出了門外,示意薇薇安呆在門裡,監視梅麗與雷納爾多。大門重新關閉,羅亦安閃身來到正對大門的粗陋導彈發射架上,只用了片刻工夫,便拆除了兩枚導彈的控制芯片。現在,就是用鎯頭砸,導彈也不會爆炸了。

  樓內的槍聲突然想起,夾雜著數聲爆炸聲,不一會兒,槍聲越來越稀落,最終,停了下來。

  羅亦安將兩枚導彈芯片裝入懷中,拔出手槍,向爆炸聲傳來的地方奔去,才跑到樓梯口,一陣急匆匆的腳步傳來。魯克邊走邊嘟囔:「四千萬當然不夠所有人分,但一個人得足夠了。大家分散跑,哪有一個人躲藏隱秘。這些蠢才,全死光了才能引開外界的注意力。」

  羅亦安稍稍隱藏了身體,腳步聲咚咚的跑出大樓。稍待一會兒,羅亦安竄出地下室,來到了剛才響槍的地方。

  一地血泊,所有的重傷員都已被割喉,控制室內的儀器被炸得烏黑一團。十四個人都成了十四具屍體,不過,魯克看來也沒討到好,跑出去的腳部是一串血印。

  屋外響起了幾聲槍響,羅亦安撿起一支AK-47,衝到了樓門邊,探頭向外查看。

  魯克正在破壞直升機,為了不引起大爆炸,殃及他選中的那駕中型運輸直升機,他將直升機郵箱放空後,向油箱開了槍。燃起的火苗,恰好燒燬了直升機的駕駛艙,火勢卻沒有進一步擴散。

  羅亦安毫不猶豫地端起槍,沖魯克開火,怕引起大爆炸,他的槍口放得很低,目標只是魯克的腿。一梭子彈打過去後,魯克借直升機的遮擋,躲過了射擊,躲在直升機後面,魯克高喊:「誰?誰在那兒?誰還活著?我說,你小心點兒,飛機停得這麼密,一旦發生連鎖爆炸,我們誰都走不了,哎,再商量商量,我分給你一半錢。」

  羅亦安沒有回答,換了一梭子彈後,他竄上了二樓,自窗口向外瞄準。

  二樓窗戶玻璃早已被打碎,唯有沒發生過戰鬥的三、四、五樓還算完好。羅亦安躲在窗角,從地下撿起一片破碎的鏡片,將鏡片伸出一個角,通過鏡片的反光,觀察著屋外——對手是個老練的傭兵頭目,羅亦安可不敢大意。

  沉寂似乎壓垮了魯克,他仍不住又喊:「好了,兄弟,在僵持下去,我們誰也走不成,這樣吧,兩隻錢箱你我一人一隻,我把錢箱扔出去,你放我走,怎麼樣?」

  羅亦安沒有吭氣,一個銀色鋁制旅行箱從直升機後扔出,不等羅亦安反應,那架直升機旋翼轉動,開始發動。

  羅亦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駕直升機正是傭兵們來時乘坐的攻擊直升機,機翼上帶有四枚響尾蛇地對空導彈。魯克是想用它來對付他心目中活下來的手下,等盡滅手下後,他再來取回錢箱。或許,他以為利令智昏下的重傷手下,會一念之差,給與他進攻機會。

  羅亦安抬起槍口,對準飛機尾翼連開數槍,這次,他瞄得格外准,槍聲響過之後,尾翼頓時冒起濃煙,片刻,尾翼螺旋槳飛離機身,直升飛機頓時選入螺旋狀態。嗖嗖嗖,四枚響尾蛇導彈胡亂的向四面八方飛去,卻與魯克心目中的目標相差太遠。

  眼見直升機脫離了停機坪上空,羅亦安換上一支新彈夾,將步槍改為單發狀態,瞄準油箱,一槍接一槍,將直升機送入地獄。

  「轟」的一聲,直升機墜毀在不遠的雷區,大火引燃的地雷爆炸接二連三。羅亦安久久凝視,心情愉快。

  這是一個兩千萬美元的葬禮,魯剋死時真是奢華,與他一同化為灰燼還有那裝著兩千萬美元的錢箱。

  「結束了」,羅亦安看著熊熊大火長長舒了口氣。這場戰鬥他雖然沒動多少刀槍,但卻費盡了腦力。

  羅亦安相信:凡事都是先有因後有果。傭兵們過的是刀頭舔血的生活,以生命和鮮血換取預期的的舒適生活,在羅亦安給出一種可能,一種或許他們的血汗錢已被毒梟吞沒的可能後,暴躁的傭兵不可避免地挑起了第一場火並。得罪了大毒梟後,傭軍們下一步只能隱名埋姓逃亡。最終,事態的發展只能是傭軍頭目選擇殺了自己的同伴,孤身一人逃亡……

  羅亦安仰臉朝天,抽動鼻翼嗅了嗅空氣的味道。幾天來都呆在山腹,空氣不流通,山腹內,因為是加工毒品的工廠,醋酸酐、濃硫酸氣味衝鼻,這時,他才感覺到新鮮空氣的可貴。這就是自由的味道。

  羅亦安臉上突然感到一陣濕潤,那不是淚水,他伸手摸了摸濕痕,還沒來得及思考,又一個水滴墜落下來,一眨眼功夫,接二連三的水滴由稀稀落落變成像瀑布奔瀉,嘩嘩嘩的大暴雨撲滅了直升機的大火。

  下雨了,長達三四個月的雨季來臨了。雨季是南美叢林最令人生畏的季節。整個叢林變成一個大沼澤,表面看完好無損的大路,一腳踩上去,便會被泥塘吞噬。那些大泥塘甚至眨眼之間就吞噬一輛吉普車,然後絲毫不露痕跡,仍然張著可怕的大嘴,等待下一個犧牲品。

  雨季也是雨林植物瘋狂生長的季節,昨天,該地可能是個停機坪;今天,這裡就會變成一片矮樹林;後天,這裡不會找見丁點兒空隙,所有的空間都被植物佔據。

  羅亦安顧不得回去通知薇薇安,他趕緊跑上水壩,打開了洩洪口,冒雨在大壩上來回巡視著傭兵們的傑作。

  傭兵的修復工作做得很專業。薇薇安炸毀的水壩閘口,被傭兵們用鋼板仔細的鉚焊住了缺口,炸毀的發電機組,被傭兵們從控制室拆下的設備替代。羅亦安這是第一次知道,那些發電機組關鍵部位,還能如此被替代。這些拼湊起來的電子芯片,達到的效果居然與原來的相差無幾。

  不過,這個水壩對羅亦安已經沒有用了,只是為了防止水淹沒停機坪或者灌進地下室,他才上堤打開洩洪口。這項工作完成後,他又冒雨奔向了直升飛機,將一個個飛機發動著,開到了兩個保鏢樓前,從保鏢樓內拿出防雨布,把直升機遮蓋起來。

  剩下的日子,過得很乏味,漫長的雨季裡,眾人無法出門。為了有一塊乾燥的棲息之地,羅亦安用拆東牆補西牆的辦法,將兩個保鏢樓的玻璃全部置換到了主樓。依靠熱核電池強大的能量,他和夥伴們,才在這南美叢林裡有了一塊乾燥的棲息地。

  在等待的日子裡,羅亦安安裝調試了秘族亞洲中心的備用主機。依靠卡洛斯的衛星通訊設備,他與國內取得了聯繫。幸虧如此,他才從史潘森那裡知道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暗物質洩漏」,史潘森簡單的向羅亦安解釋著他的推測:「一定是實驗過程中,發生了暗物質洩漏。暗物質實驗,應該放在太空中進行,最好的實驗環境是亞真空。因為實驗過程中,只要一毫克暗物質發生洩漏,就能造成這樣級別的爆炸。」

  史潘森猶豫了一會兒,再度補充說:「其實,你的降魔杵上刻的那些暗花,其中有一句就曾提到了暗物質,我建立這個研究中心的目的,就是希望用大型計算機先進行數據模擬。菲利普太心急了,從我知道,他把備用主機挪出研究中心開始,我就有一種不祥的預兆……」

  羅亦安順勢瞭解了一下工廠的情況,譚彩玲回國後,正式辭去了原來的工作,擔任了工廠首席財務執行官。劉秋卉在國外轉了一圈後,還是回到廠裡,做起首席運營執行官,主管工廠的銷售。史潘森成為工廠的外方代表,作為首席研發執行官。

  對於譚彩玲和劉秋卉兩人,羅亦安還是有點內疚的。這兩位女性年級越來越大,已過了最好的出嫁年齡,要說他們對自己沒什麼想法,那鬼都不行。自己一去兩三年,才一露面,又躲入這荒郊僻壤,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國內,真是很難說的事情。

  但羅亦安更感到難以面對的,是金慧珠,這個女孩為了心中一個崇拜的英雄形象,離開了自己生長的家園,辭別父母,來到異國他鄉,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猶豫了幾次,羅亦安沒能拿起電話,與她們交流。最終,還是史潘森做了中介。

  從老頭嘴裡聽說,羅亦安與他聯繫上後,譚彩玲要過了羅亦安的聯繫方式,在一個深夜裡,忍不住向羅亦安訴苦:「死安子,你在新西蘭簽的合同,原件我們已經收到了。工廠今年的任務應該可以吃飽,可你為什麼總讓人擔心啊。上次,在以色列爆炸過後,你沒了音信,害得我們擔心了好幾天。這次,大海嘯,你又一個多月沒音信,我還真以為你出事了。」

  羅亦安沉默了一會兒,勉強回答:「我在南美,這裡通訊信號不好,真沒辦法與你們聯繫。你所撥的這個電話,是一架直升飛機上的通訊電話,這是我目前唯一的聯絡方式。」

  譚彩玲歎了口氣,說:「我倒好,剛接手工廠,忙來忙去也就忘了時間,你那個小女人怎麼辦。你別墅裡那個韓國女人,這幾天愁的飯都吃不下,來找過我幾次了,我看你還是趕快回個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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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春風得意 第六十二章 震怒

  場面出現了尷尬,羅亦安不知該如何向譚彩玲解釋。

  細心的譚彩玲早已發現羅亦安此次突然消失,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但她不願深究,只是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還要躲多久?我也不想逼問你,但事情總要面對才能解決,躲避永遠不是辦法。告訴我,你在國內惹的禍,還是在國外惹的禍,只要在國內,沒有錢擺不平的事,錢不夠,大姐可以給你先墊上。」

  羅亦安圍著桌子轉了一個圈,這是卡洛斯奢華的臥室,桌上擺的是運輸直升機上拆下來的衛星電話,他稍加改裝,通過秘族那強大的計算機進入了公共通訊網。這才成功的與譚彩玲溝通上。

  一陣隱隱的笑語聲傳來,樓頂游泳池內,梅麗與薇薇安正在戲水,這兩女多日相處,已結成了好朋友,雷納爾多則像梅麗的寵物狗一樣,緊隨在梅麗左右。也許是孤獨寂寞的環境,讓梅麗與雷納爾多的關係直線發展,兩人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窗外的瓢潑大雨時斷時續的下著,雨季的南美叢林氣候多變,一分鐘前是艷陽高照,一分鐘後,大地會變成一片泥濘。暴雨打的頂棚嘩嘩作響,雖然卡洛斯這間臥室隔音效果極佳,但仍封不住窗外洪水的流淌聲。雨一下,整個世界沒有花開,沒有葉落,也看不到任何的顏色,成了一個黑白世界。

  羅亦安平靜了一下心情,決定編個瞎話應付譚彩玲。「是這樣,彩玲姐」,他重新拿起話筒說:「當大地震發生時,我正在新西蘭打獵,地震使我的身體不穩,獵槍誤擊中一個看林人,目前,我的律師正在跟對方交涉,已知的情況是對方已脫離了生命危險。下面應該是曠日持久的官司,我想等官司結束後,再回國。也許,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這段話疑點甚多,譚彩玲卻不願細想,她歎了口氣,說:「我一年一年老了,你再這樣四處惹事,我可等不了你了……對了,劉秋卉已經找了一個瑞典有錢老頭,正準備把自己嫁了,這次回國,是置辦嫁妝的,唉,眼看自己身邊的朋友一個個少了,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羅亦安無聲地笑了,他問譚彩玲:「秋卉姐需要什麼嫁妝?我現在哥倫比亞,這裡的祖母綠舉世聞名,需不需要我幫她購置一套祖母綠首飾?對了,我在叢林裡獵殺了一條網紋樹蟒,我把它寄到巴黎,那裡工藝先進,給她做一個蛇皮包怎麼樣?」

  譚彩玲頗為不悅的說:「劉秋卉要出嫁,用不著你操心,你還是多哄哄你的韓國小女人吧。」

  此時,羅亦安已打定了主意,爽快地回答:「好吧,我放下你的電話,就跟金慧珠聯繫。至於秋卉姐結婚,你幫我給她封個十萬元的大紅包。告訴我你的賬號,我給你把錢劃過去。還有,我正跟幾個朋友商量在哥倫比亞開礦,兩三個月內,可能回不去,你沒事,幫我照顧一下金小姐。」

  譚彩玲滿口答應:「當然,她也怪不容易的,背井離鄉的,沒事,我就去看看她。」

  這通電話打了足足有一小時,譚彩玲絮絮叨叨,在電話裡向羅亦安介紹了工廠的情況。她目的不是為了匯報工作,主要是想與羅亦安多聊一會兒。

  工廠裡現在幹得熱火朝天,家屬樓、廠房框架已經完工。但也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眼見工廠即將興旺,那些大蓋帽們的七大姑八大姨削尖了腦袋想往工廠鑽,目的未遂,便千方百計地找茬。劉秋卉移民在即也就沒有顧忌,堅決的將他們一一擋回。而後,史潘森的助手羅伯特出面,拜會了個方面相關人員,提出了嚴厲抗議,這才使他們稍稍收斂……

  掛上了譚彩玲的電話,羅亦安在腦海裡組織了一下說辭,卻終於沒撥金慧珠的電話。他上了樓頂游泳池,喊下了正在戲水的三人,心不在焉的問梅麗與羅納爾多:「現在,雨季已經過了兩個多月,宿舍樓裡已經爬滿了籐蔓,我們這座大樓的樓外,也被密林包圍了。一個多月沒有聽到卡洛斯同伴的消息,我想,或許他們已經被遺忘。現在,我已經修好了兩架直升飛機,下一次天晴的時候,我們該各自分手了。」

  雷納爾多與梅麗相互看了一眼,雷納爾多滿臉緊張的說:「我們,我們到哪裡去?我們無處可去。我們又不會開飛機,我們又沒有錢躲藏……」

  羅亦安擺手打斷了他們的話,說:「錢不是問題,你們兩個只是個小人物,對方一般不會注意到你們的存在。我想知道的是,你們打算躲到哪裡?今後準備幹什麼?對了,忘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卡洛斯的販毒所獲,已被我們全部轉走。按照事先的約定,我獲得了其中的四分之一。為了感謝你們兩人的幫助,我可以提供一筆錢,告訴我你們今後的打算,還有你們需要多少錢。」

  兩人欣喜的相互望了一眼,低聲商議了許久,雷納爾多說:「我打算到美國去,哥倫比亞毒販最不可能進入的國家就是美國。你說得對,我們兩個只是個程序控制員,外人都不知道我們兩人的存在,執行者已全部死了——對了,卡洛斯的幾個情婦還活著,她們或許在庫庫塔。只要我們今後,不上拋頭露面,她們不會注意到我們的……不過,最好有一筆整容的費用,我打算在美國買一座農場,開一家步槍俱樂部……我想,兩千萬美金也許是個好價錢。」

  這兩人真把薇薇安與羅亦安看成了美國緝毒隊員,不過,羅亦安卻不打算糾正這錯誤。

  「一人兩千萬美元,那麼,我總共給你們五千萬美元,你們的農場與俱樂部我要占10%的股份,好吧,這麼說定了,二位請休息吧。不過,我最後需要提醒二位,你們從沒有見過我,你們也從來沒有在南美叢林待過,我希望你們把這段經歷徹底忘記,否則,你們沒機會享用這筆錢。」

  羅納爾多與梅麗目瞪口呆,雷納爾多結結巴巴的說:「您太慷慨了,我的意思是說總共兩千萬,當然,每人兩千萬就更太美妙了,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徹底忘記這段記憶。」

  兩個人感激涕零的告辭。薇薇安上前摟住羅亦安,浴後的身體散發著迷人的香味兒,如水般潤滑,如絲般柔嫩。溫軟的兩團軟肉顫巍巍、輕輕的在羅亦安背上摩擦,那觸感真是美妙極了。她邊挨挨蹭蹭邊呢喃的說:「親愛的,自從我們進入這片叢林,你一直在忙碌,我們多久沒親熱了。來吧,讓我們開始吧。」

  羅亦安搖搖頭,說:「薇薇,我今天與史潘森,哦,就是前任菲利浦長老談了一下,不久前,他與主管保衛的蜂人長老托馬斯接觸了一下,據說,組織裡沒有把我們當替罪羊的想法。我建議,乘我倆都在,趕快與托馬斯長老聯繫一下。」

  薇薇安搖搖頭,說:「我只是保羅長老身邊的一個保衛者。而你只與西門長老接觸過,你知道怎麼與托馬斯長老聯繫嗎?我是不知道。所以,這是我不打算參與,今後,我就跟在你身邊,怎麼樣?」

  「試試吧」,羅亦安勉強說:「亞洲體系雖然完全被摧毀了,但我想,我身為四個探索者之一,又是唯一的基因改造者,總部裡或許會有記錄。」

  薇薇安為了表示避嫌,搶先離開了羅亦安身邊,只剩下他茫無頭緒的使用了在以色列曾用過的聯繫方法,向秘族發出聯絡的請求。這次,秘族的答覆很快傳來。

  「我是托馬斯,我一直在等你。」

  長老親自出面,羅亦安惟有謹慎回答:「我是不是被放逐了?怎麼這麼久無人聯絡我。」

  「亞洲分部被炸毀後,我們失去了全部亞洲人員的識別碼。這幾天,我們注意到了在南美叢林中,亞洲分部的主機信號再度出現。我們一直在監聽著它的動態,很可惜,這台主機只被當作了民用設備,進行接入接出。

  我曾接到前任菲利浦長老的信息,我還曾接到金人系統反映的你正在南美叢林的信息。我一直在等你聯繫。我想,如果真的是我們的人,雖然,我們不知道識別碼,但那個人一定知道,怎樣讓組織辨識那些識別碼。你做到了,我現在確認,你是亞洲分部唯一倖存的那個基因人。」

  羅亦安心情鬱悶,在這南美大叢林裡,天上時不時地下瓢潑大雨,一百米外的景色都常常變幻,為了安全,他天天呆在屋子裡,衝著陰沉的天空發傻,等待著通知,卻沒想到,原來,丟失身份識別碼後,自己根本無法進入中心主機。

  「我在新西蘭,曾經收到過立刻潛伏的指令,請問,那是由於我沒有識別碼的原因,還是組織真地下了這個命令。」

  「現在問這個問題,已經毫無意義。」托馬斯長老嚴厲的說:「告訴我,你那裡為什麼又出現一個亞洲主機的信號?」

  「大爆炸發生前,亞洲分部派遣薇薇安小姐,將備用主機轉移到了新西蘭,這就是那台轉移出來的備用主機……」

  托馬斯長老顯然很震怒:「什麼?亞洲分部總是自行其是,這麼大的事,居然不在總部備個案。至於你,私自與金人系統跨部門聯手洗錢,一點安全條例也不講。」

  「這台備用主機是送給史潘森先生,用來驗算暗物質發動機可行性的,也許,菲利浦長老已經預感到了試驗的失敗,他為亞洲分部留下了退路……」

  托馬斯再度打斷了羅亦安的話:「不行,這台主機必須在組織的監控下,我們恢復亞洲分部,與倖存人員再度聯絡上,全指望它了。這樣吧,我馬上派人去,你呆在那裡別動。」

  羅亦安很不滿,回答中帶上了怒氣:「托馬斯長老,我與金人系統只在歐洲有一次接觸,我所知道的接觸方式就是如此,符不符合規定,之前沒人告訴我。我們才結束的洗錢活動,涉及23億美元,而我只取走了5億元。扣除20%的洗錢開支,我為組織創收了13億多美元。也就是說,托馬斯長老,我支付了13億美元,你這一指責價值13億美元。我歷盡千辛萬苦,飛機被擊落後,在叢林裡拚殺了十餘天,才保住了這台主機。閣下現在如此不客氣,令我很不愉快。」

  托馬斯似乎噎住了,激烈地咳了起來。稍後,他平靜下來,劇烈地喘了幾口氣,說:「羅傑,看來我們之間出了點誤會,好吧。我收回我說的話——關於你與金人系統的交流,我不再干涉,反正你現在也沒有歸屬。但那台主機,我必須拿走,你知道,我們恢復亞洲分部的資源,全靠它了。這樣吧,你在叢林遇到點麻煩,我們來幫你解決,我們帶你平安地離開那裡,如何?」

  「這裡有六架直升機,我要離開,隨時都可以。但這個基地稍加整修,就是一個完好的藏身之處,你不覺得放棄很可惜嗎?一個挖空了山包的半地下工廠、附有厚重的水泥大門,隱秘在不見天日的雨林裡,這一切多麼理想,再建一個這樣的基地,需要2年功夫……」

  「好了好了」,托馬斯不耐煩起來:「羅傑,剩下的事讓孩子們判斷吧,我的人會很快趕到庫庫塔,解決掉你的麻煩。然後,你去美國,我們有點事讓你幫忙。嗯哼,躺在海底的那個潛艇,如果落在別人手裡,對我們太危險……你知道為什麼,我不能說。」

  羅亦安當然知道為什麼,那兩個熱核電池沉在水裡,就如同兩個氫彈一樣危險,萬一落在不懷好意的人手裡,那麻煩大了。

  「你去一趟紐約」,托馬斯繼續說:「你將搭乘一艘美軍潛艇前往海嘯地點考察。中途,你會有機會換上潛水服,單獨離開潛艇。然後,美國潛艇繼續前行,而你開始打撈工作。打撈成功後,你把小潛艇開到愛爾蘭,我們在那裡接你。

  「那些美國大兵怎麼辦?」羅亦安很震驚於秘族的手段。

  「啊哈,那些美國大兵麼,我們已與他們高層達成共識,他們會把這看作一次部記錄在案的秘密任務,會把你看做透明人。你只管干自己的事。」

  真的如此嗎?會不會是一次誘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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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春風得意 第六十三章 新生

  見到羅亦安這裡沒有表示,托馬斯再度說:「羅傑,很早以前我就懂得,永遠不要與豬爭鬥,因為你會弄得很髒,而豬就喜歡你這樣。瞧你,怎麼與毒販爭鬥起來,啊哈,關於卡洛斯的事,你不要擔心,你幫美國人解決了卡洛斯本人,剩下的工作美國人很願意接手……」

  托馬斯或許想用一個笑話來緩解氣氛,但這個笑話卻不好笑。羅亦安不滿地在心中嘟囔:「這個托馬斯,你以為你是誰?竟敢教訓我『不要與豬爭鬥,因為你會弄得很髒』……我只聽說過不要和領導鬥,沒聽說過連豬也不能鬥!在這南美叢林中和卡洛斯斗——你以為我很想麼?如果不是那死鬼擊落了我的飛機,我現在可能在哥倫比亞海灘,曬著加勒比海的太陽,看著該國著名的模特夏奇拉進行火辣泳裝表演,隔海相望著美利堅,摟著薇薇安happy呢。」

  心裡雖然把托馬斯罵翻天,但羅亦安嘴上卻不露絲毫痕跡:「啊,美國人願意接手,很好,我山洞的酸化池裡還存放著2億美元的毒品,最近的日子裡,已有三波毒販前來交易了,我已經不勝其煩。這些毒品正好交給美國人,讓他們領功去吧。」

  托馬斯悚然而驚:「羅傑,你稍等一會兒,我馬上與你聯繫。」

  短短五分鐘過後,托馬斯再度聯繫上羅亦安:「羅傑,美國人願意把你當作他們的緝毒特派員,當然,他們不會洩露你的具體身份與相貌,只不過把你描繪成他們的秘密潛入人員,可以更好地對外宣傳……你最好把最近來交易,被你幹掉的毒販都查清楚,他們需要名字——放心,他們會對你的身份保密的,不過,你有了這個身份,可以更方便地進出美國。」

  羅亦安乘機說了雷納爾多與梅裡的情況,托馬斯滿口答應著:「這真好。四個人、兩男兩女,更符合故事情節。好的,交給我。我會讓他們編出完美的故事,用那兩個人掩飾你們的身份,啊哈,真是上帝的安排。」

  「我的人到達後,你用他給你的聯絡電話,與美國人聯繫,按照他們指定的地點,你把哪些毒品交給他們,他們會安排你以後的行程,並會護送你進入美國。」托馬斯最後交待說。

  告別了托馬斯之後,羅亦安心情難得地開朗。今後道路上的重重迷霧豁然開朗,連帶著,他也有了打給金慧珠電話的勇氣。

  由於時差關係,哥倫比亞的白天正是中國的黑夜。撥通電話時,羅亦安看了看表,正是美國東部時間下午四點,此時,中國恰好是深夜四點。

  電話撥通,一個陌生的漢語聲音迷迷糊糊地接起了電話:「喂,那位呀。」

  打錯了?羅亦安疑惑地複查了一遍電話號碼,電話裡的聲音一頭著不耐煩:「說話呀,這麼晚了,誰這麼煩?——也不看看時間。」

  「對不起,我想,這是馨香院小區x號別墅吧?金慧珠小姐還在嘛?」羅亦安拋出一連串疑問。譚彩玲剛掛上電話不久,既然她沒說金慧珠搬走的消息,那金慧珠一定還在別墅裡。「你是誰?我不記得別墅裡有你這麼個人?」羅亦安繼續問。

  「呀,我是金小姐的女伴」,電話裡的語氣重視起來:「請問,你找金小姐嗎?是否有急事,這麼晚了,能不能留下你的名字,我明天……」

  「夠了」,羅亦安嚴厲起來:「請把慧珠喊來,告訴她,羅先生在找她,請快點,長途很貴,我的時間不多了。」

  「啊,是羅先生,請稍等,我馬上叫醒她」,電話裡的聲音慌亂起來,腳步聲漸漸遠去,電話裡隱隱傳來呼喊聲:「金小姐,快點接電話,羅先生打來的。」

  羅亦安可以想像屋內的慌亂,隔了片刻,電話裡傳來叮叮噹噹的響聲,很可能是金慧珠忙中出錯,碰掉了話機。

  「啊,羅君,是你嗎?」金慧珠小小翼翼的聲音弱弱地傳送到大洋彼岸。

  「是呀」,羅亦安這聲回答像放開了洪水的閘門,金慧珠在電話裡「哇」的一聲哭喊起來。「你怎麼才給我來電話……我在這國度裡,孤身一人……像在黑暗裡過了一個世紀,也沒你的音信……喔喔喔喔……」

  羅亦安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唯唯諾諾地解釋說:「我在南美叢林,通訊時斷時續,不好聯繫,我連工廠都顧不上,怎麼顧得上……」

  金慧珠憤怒起來:「工廠,工廠有我重要嗎?為什麼你一去三個月,毫無音信?你不知道我擔心了多久?」

  女人一旦被忽視,就不可理喻起來。而且,女人有大把的特權,可以不講理。羅亦安連連懊悔自己的口誤,嘴裡急忙安慰著:「好吧好吧,我承認,是我失誤。嗯,我馬上要飛美國,到了那裡,通訊就通暢起來,那時,我保證隨時與你聯絡。對了,我在哥倫比亞為你買了一些小禮物,馬上給你寄過去。親愛的,別生氣了。」

  女人向男人討要禮物,實際上是讓男人證明他還牽掛著自己,聽到禮物的消息,不由得金慧珠不開心。「哈哈,太好了,什麼禮物,驚喜嗎?讓我猜猜?南美叢林,嗯,是美洲豹嗎?」

  「啊,寶貝兒,你喜歡豹子,那我馬上出去,給你弄一頭美洲豹,怎麼樣?」羅亦安此時明白,好不容易她開心起來,情勢已容不得自己表現半點猶豫。

  「啊,不,好危險的。算了吧,你提個醒,哥倫比亞有什麼特產?我來猜猜?」

  「藍山咖啡豆,這是世界上最極品的咖啡豆。還有哥倫比亞祖母綠,還有毒品。哥倫比亞的國旗由黃、藍、紅三色組成,正代表該國的三種特產綠寶石、咖啡、古柯鹼(可提煉可卡因)。海泡石煙斗也是這裡的絕頂藝術品,可以送給你老爸……」

  「不行,這些,在大城市裡都可以買到,我要你說說哪些在城市裡買不到的東西、證明你在叢林裡呆過的東西……」

  「哈哈,那可需要保密了」,羅亦安無言以對。自己拿那條蟒蛇皮送譚彩玲做人情,已惹得薇薇安大發脾氣。那蟒蛇皮雖然可以製成上百個皮包,但薇薇安卻不滿意他以此送另一個情人的舉動。現在,總不好在那蟒蛇皮做人情。

  「又要辛苦了」,羅亦安在電話裡苦笑著,心頭頗鬱悶。好在有美國緝毒隊出面,毒販自顧不暇,自己正好有閒情,在雨季的間歇欣賞一下叢林風景,來一場大狩獵。

  這場電話粥煲了足足兩小時,直到下午六時,金慧珠那裡已是凌晨六時,天已大亮。她才在羅亦安的連番催促下,掛上了電話。

  薇薇安一直沒來找過羅亦安,也許是知道他現在忙的事至關重要。羅亦安掛上了電話,看著窗外的大雨,心情漸趨寧靜。

  片刻間,外界的一切他都感覺不到了,腦海裡失去了所有的想法,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體內部,感官變得無比敏銳。每一個器官都可以感覺到在搏動。血液從心臟中流出,帶著能量滲透進身體每一個最細微之地。

  隨著心情沉浸下來,他肉體上的每一處地方都起了奇怪的感覺。現在他可以控制每一處最細微的肌肉作出最細微的動作,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肌肉和骨骼是如何神經的指揮下作出天衣無縫的協同。恍惚之間,自己好像成了一個旁觀者,像觀察被解剖的昆蟲一樣,將自己身體的各個部位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另一方面,所有感覺又渾然成一個整體,精神意志和身體無分彼此,每一個最小動作都在自己意識的控制之下。

  比豹更敏捷,比熊更強壯,比鷹更洞察,比狐狸更狡詐,比獅子更大膽,更可以讓鬥志和殺意隨時湧現出來,這是種完美的精神狀態。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生命力在自己身體裡如何奔馳流動。

  「來吧,殺戮的時刻到了,叢林裡的獵物們,我來了」,感覺慢慢地重新回歸平靜。羅亦安睜開眼睛,長長地吁出一口氣,衝著窗外的雨簾發出吶喊。

  精神百倍的走出了房間,羅亦安招呼來眾人,語態輕鬆的講解了剛才的情況。「所以,我們今後幾天的任務,就是把庫房內的毒品打包、維持運輸直升機的正常運轉,等待我的同伴兒到來,然後,我們駕著直升飛機離開這個鬼地方,把毒品交給緝毒署的人員,一切OK。」

  雷納爾多與梅麗歡呼雀躍,立刻響應羅亦安的提議,進入地庫整理需要搬走的貨物。「可是,我們的飛機裝了毒品,就裝不下保險庫裡那些寶貝了。」臨離去時,兩人充滿遺憾的說。

  薇薇安也很不甘心:「卡洛斯的收藏裡,有很多好東西,光那些首飾就夠裝滿一個旅行箱,留在這兒荒郊野外,真太遺憾了。」

  「好吧」,羅亦安說:「我們把兩架運輸機全部開走,你我各開一駕,我們一半裝載那些毒品,另一半裝載卡洛斯的收藏——我要把他收藏的那幾桿古董槍燧石槍全部帶走。」

  薇薇安邊向門外走,邊譏諷的說:「我沒聽說你們國家准許老百姓收藏槍支,即使這些槍你帶走了,也不能收藏在自己屋裡,帶上它們有什麼用?空占艙位。」

  走到門口,薇薇安偏著頭,問:「你的神情看上去大有不同,充滿了喜悅,每個毛孔都在歡笑,發生了什麼事?你跟你的情人聯絡上了?」

  看著啞口無言的羅亦安,薇薇安長出一口氣,平靜的說:「你我都不是平常人,我寧願,你我的關係和國家之間的關係一樣——我可以無比愛你,但你可以有著你的獨立和主權。不過,請不要濫用你的權力。」

  羅亦安尷尬的轉過身體,留給了薇薇安一個背影,訕訕的說:「我去打獵,我需要一場獵殺來平復我的心情。你呆在這兒,防止敵人偷襲,也防止那一男一女有什麼異動。」

  握住槍把,羅亦安的身體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如同一條平穩的大河一樣,雖然並不波濤洶湧,卻氣勢磅礡地在四肢中流轉。

  森林裡,燦爛的黃金蟒、炫目地翡翠蟒、鮮紅的火焰蟒全部遭殃了,羅亦安無所顧忌的獵殺,讓他們面臨滅頂之災。當然,他也沒放過那些兇猛的鱷魚與艷麗的雨林雀鳥,對於那些小鳥,他尚存憐憫之心,雨季裡,這些鳥羽毛濕潤,飛不動,跳不高。他摸進那些鳥巢,拔光了它們最漂亮的羽毛,留下那些光禿禿的鳥,鬱悶得呆在鳥巢裡,像個被強暴了的少女般哀怨的鳴叫。但至少它們還留下一條命。

  那些凶殘的鱷魚則沒這麼幸運,它們不僅失去了性命,死後,它們的皮膚還被剝去,它們的身體還被剁成數塊,急速冷凍,裝入真空包裝。

  直到十餘天後,秘族的人,乘著雨勢的間歇艱難的抵達叢林後,羅亦安才停止了瘋狂的獵殺行動。他帶著滿意的神情,裝滿了兩架直升飛機,準備起飛。

  臨上飛機前,薇薇安心不甘情不遠的說:「羅傑,我好喜歡卡洛斯放在游泳池的那張躺椅,那可是整根的非洲烏木雕刻出來的工藝品,嗯,我更喜歡卡洛斯在那張躺椅上鑲嵌的寶石。羅傑,我們商量一下,把你帶的那些動物屍體扔下去一部分,再扔掉幾包海洛因,我們把那張躺椅裝到你的飛機上,行嗎?」

  「我們還會回來的」,羅傑安慰說:「那張躺椅擺在那兒,等我們下次回來,再把它帶上。」

  螺旋槳巨大的轟鳴聲中,羅亦安發動了飛機,在陣雨的間歇中,飛機扶搖而上,朝著加勒比海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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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春風得意 第六十四章 天堂

  用滿載而歸來形容羅亦安這次叢林之行一點不為過,除去分給羅納爾多與梅麗的五千萬美元,薇薇安與羅亦安平分了剩餘的四億五千萬。不僅如此,薇薇安,還將卡洛斯的大部分珠寶席捲而空。而梅麗只分到了卡洛斯的部分現鈔。

  除此之外,羅亦安分到了卡洛斯收藏品中最好的三桿古董燧石槍,以及卡洛斯珍藏的所有手錶。

  卡洛斯的收藏品中,絕大部分現鈔帶不走,如果想把它們全部帶走,那需要一架波音運輸機,狹小的運輸機空間有限,眾人只好揀那些小件物品隨身攜帶。那些剩餘的現鈔與其餘收藏品,全部讓羅亦安慷慨的送給了秘族的接手人員。除了特別強調那張非洲烏木躺椅外,他准許他們自由處置剩餘的收藏品。

  這筆龐大的寶藏將被秘族用來建設自己的叢林秘密基地,經過秘族的建設,該地將成為人類的禁區,這也是美國緝毒局迫切希望看到的。

  羅亦安不知道秘族與美國人達成的協議。直升機裡,一個閃爍遮光斑的雷達測向儀就是這份協議的產物,這個雷達測向儀,向羅亦安指示著方向,按照測向儀裡顯示的光電,他校準了方向,越過哥倫比亞海岸,向加勒比海深處飛去。

  飛機飛行了三個小時,天漸漸的黑下來,飛機的油料還能支持四十分鐘的航程,羅亦安打開了通訊儀,按照約定發出了「銅斑蛇回巢」的代號。

  訊號發出不久,突然間,頭頂幾架戰鬥機呼嘯而過,快速的氣流讓直升機一陣搖晃,羅亦安竭力穩住直升機,與他同行的梅麗小姐坐在後座上,一聲驚叫後,臉色蒼白的:「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變故?」

  羅亦安沒有回答,他快速的將飛機上的通訊頻率調較到約定好的波段,頭頂上,戰鬥機飛行員的呼叫聲頓時闖了進來:「銅斑蛇,銅斑蛇,聽到了嗎?請回答。」

  「銅斑蛇明白,正等候下一步指令。」羅亦安冷靜的回答。

  「銅斑蛇,目標方位是西經75度2,北緯14度。請跟著我走,目標距離你還有二十分鐘航程。」戰鬥機飛行員說完,意猶未盡的補充道:「凱恩號戰列巡洋艦歡迎你,我們的英雄。」

  羅亦安苦笑了一下,另一架飛機裡,薇薇安忽然用希伯來語詢問:「羅傑,怎麼回事?人人都知道我們了嗎?」

  頭頂上的戰鬥機飛行員發出一聲歡呼,插嘴說:「啊哈,在這裡,聽到我同胞的語言,真讓我興奮,各位請放心,甲板上已經進行了清場。當你們降落時,所有人接獲命令全背向停機坪。你們降落後,將換乘水上飛機,直接飛離。」

  那飛行員也是用希伯來語回答,羅亦安明白,他是想告訴自己,軍艦上沒有人敢望向自己一眼,這是中情局常用的保護自己秘密人員的手法。

  黑暗中,前方突然亮起燈火,燈火排成兩列,恰好是飛機跑道的形狀。隨著越飛越近,一個巨大的鐵傢伙的身影靜靜地聳立在大海中央。這就是凱恩號戰列巡洋艦。

  按照艦上人員的指揮,羅亦安順利降落在艦首停機坪上。艦上人員果然像飛機駕駛員所言,背對著直升機而立,等薇薇安也降落後,那些負責引導降落的士兵齊齊一個轉身,隱入了黑暗之中。隨後,全艦燈火關閉,艦上變得空蕩蕩,似乎全艦人員都在酣睡。

  在一片黑暗中,羅亦安花了半小時,將兩架直升機上攜帶的「隨身物品」搬運到繩網上,又花了整整20分鐘,將繩網吊下,把那些物品再裝入停靠在軍艦右側海面上的水上飛機。這期間,薇薇安與雷納爾多等人,一直守在甲板上,警惕地觀察著周圍。

  等一切完畢後,羅亦安重新爬上艦面,邊招呼薇薇安下飛機,邊伸出手來雷納爾多、梅麗一一相握:「按照事先的約定:一會兒我發出信號,艦上的緝毒官員會出來與你們見面,他將把你們引導入美國,並給你們安排新身份。兩位,合作愉快,請盡快忘了我們。順便說一句,你們的錢已打入賬內,祝你們新生活幸福。」

  羅亦安說完,伸手按亮了直升機的夜航燈,三長三短的燈光閃過,黑暗裡響起腳步聲,他揮手告別。雷納爾多尚戀戀不捨。「你要的百分之十股份,我一定給你留著。請記住,一定與我們聯繫。」他說。

  羅亦安爬進水上飛機時,艦上人員已開始恢復活動,艦首傳來緝毒人員指揮軍士們搬運毒品的聲音。羅亦安讓飛機滑行一段,離開了軍艦的身邊後,一拉操縱桿,飛機呼嘯著騰空而起,頭也不回地向北方飛去。

  紐約,10年前,在一部國產電視連續劇這樣說它:「如果你愛一個人,就送他去紐約吧,因為那是天堂;如果你恨一個人,也送他去紐約吧,因為那是地獄。」天堂與地獄並存,這就是紐約。

  在一般人的體會中,所謂天堂,是指紐約的高檔住宅區,那裡環境優美,治安狀況良好,生活設備齊全。所謂地獄,是指紐約的平民窟,那裡每天都上演著你難以想像的悲劇故事以及混亂無比的治安狀況。

  不過,雖然宣傳的主基調如此,紐約卻是全世界人民前仆後繼,燈蛾撲火般投奔的地方——即使那部電影的編導也是如此。因為,在這裡每天上演著無數麻雀變鳳凰的故事,這裡充滿機遇。在這裡,你不必有個當有權有勢的爸爸,也不需要有個百萬富婆母親,只要你努力加奮鬥,眨眼之間你便會魚化為龍。

  人們對紐約的看法如此片面,卻忘了一件事實:從公佈的數據來看,紐約全年治安案件還略低於BJ,而人們之所以有紐約治安狀況差的印象,一方面是因為宣傳——紐約差的方面我們大肆宣揚。讓你感覺到它陰暗面太多。此外,一些「海龜」也在宣揚同一觀點,不過他們在紐約是住在平民窟裡,而在國內是住在高檔社區,兩相一比較,自然得出紐約是地獄的感覺。而他們正是拿著從「地獄」掙的錢,在國內過天堂生活。

  羅亦安飛了許久,腦海裡胡思亂想著,遠遠的,紐約市的燈火出現在地平線上,羅亦安調教了方向,飛機轉向紐約市郊一個私人機場。

  紐約夜色難以描述的魅力,許多人喜歡紐約,是從喜歡紐約的夜晚開始的。充滿壓力的都市生活,讓人們在白天過得越來越緊張。人們渴望在夜晚找到一種合適的方式放鬆自己,於是,夜生活的質量和豐富程度成為人們評價一個城市的重要指標。

  習慣夜生活的紐約人常說:Night is still young(夜還長著呢)。對這些「夜貓子」來說,這座古老中夾雜新潮、靜謐中蘊涵激情的都市,竟好似「愈夜愈美麗」,即使瘋狂地玩了個通宵達旦,他們還是會感到意猶未盡。

  羅亦安飛越了紐約市的燈火,薇薇安湊在弦窗前,盯著窗外的燈火蠢蠢欲動:「羅傑,你說,我們去城裡玩一下如何?」

  羅亦安微微而笑。女人在人類進化歷程中,做了300萬年採集工作,以此搜羅食物。所以,購物的癖好深埋在女人的基因裡,成為她們的本能,一如狼怕火、貓在發情後會叫春一般。薇薇安才得了2億元零花錢,身在秘族多年的她,雖然從不缺錢,但也沒一下子見到這麼多錢。現在見到這著名的購物天堂,採集強迫症頓時發作,巴不得大肆瘋狂一場。

  「親愛的,你不累嗎?」羅亦安無奈地問。

  「嗯哼,我們自夜幕降臨後,又飛了2個多小時,加上你在軍艦上耽誤的時間,現在,啊哈,正是紐約夜生活最精彩的時候,Night is still young。親愛的,我在南美叢林、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待得快發瘋了,現在終於見到城市,快,我們一停機,與迎接的人約個時間,我要馬上衝到第五大道,從吃飯開始,啊,法式大餐、意式大餐,中國菜、日本料理、南美燒烤,我們選那種?」

  在薇薇安扳著指頭數落期間,羅亦安降下了飛機,按照引航員的指示,將飛機開進機庫裡。

  機庫的大門關上後,三名帶著墨鏡的黑衣人緩緩地走近飛機艙門,羅亦安穩穩地坐在駕駛座內,手裡悄悄扳開槍機,靜靜地等對方說話。

  「歡迎你歸隊」,其中一個黑衣人伸手摸著自己的臉,姿勢古怪。羅亦安一瞥之間,發現對方刻意伸出的手上,帶著秘族的識別戒指。

  羅亦安放鬆了身體,合上了槍機。透過舷窗,他也摸一下自己的臉,將秘族的識別戒指顯示給對方。兩人發出會心的一笑。

  「你的檔案已經恢復」,那位秘族的人轉身從夥伴那裡接過一個文件夾,透過舷窗遞給羅亦安。顯然,對方說的不僅是羅亦安的秘族身份。文件夾內是一份偽造完美的檔案,檔案裡記錄了羅亦安在南美工作期間,被緝毒組吸納,受命潛入南美叢林……

  隨檔案夾的是一本添好入境記錄的美國護照,附錄的表格記錄了編造的羅亦安真實身份,偽裝身份以及現在的身份等等。不等羅亦安回答,對方再度遞上一個紙袋,紙袋內裝滿各類證件,有駕照、醫療保險卡、社會保險卡等等,還有三張信用卡與一張聯邦特工證。

  隔著舷窗,那人又說:「你上交的毒品有2億元,按照法律,你有權獲得百分之十的獎勵,但考慮到你吞沒了卡洛斯的錢,我們只能給你100萬美元的獎金,這包含你送來的兩架直升機的價格。錢就放在三張信用卡裡,你沒什麼疑問吧?」

  羅亦安搖搖頭,對方緊接著說:「你有十天假期。下次任務幹完後,你將獲得退休待遇。在這十天裡,我們也要做些準備,等潛艇出航時,我們會通知你。請好好享受吧。」

  來人竟絲毫沒有交代薇薇安的處置,就這樣一轉身,鞋聲囊囊地走出了機庫,留下兩人在空無一人的機庫內發呆。

  不一會,機庫外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羅亦安仍待在飛機裡,隔了一會,才想起翻動手裡的紙袋,挑出一份文件,對薇薇安說:「薇薇,這封文件說,我們十天前租了這個機庫,租期20天,看來,我們必須在十天內把飛機裡的東西搬出去。」

  薇薇安突然間渾身輕鬆,興奮地說:「啊哈,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薇薇安沒興奮多久,忽然明白過來:「該死,他們吞沒了我的退休金,上帝,他們竟然把我可憐的退休金吞沒了。該死!該死!」

  羅亦安看著貪心地薇薇安,微微而笑:「親愛的,你黑了卡洛斯2億元,還有,飛機上裝運的珠寶也價值幾千萬,對方毫不追究,你應該感到慶幸。」

  薇薇安橫了他一眼,眼裡充滿了說不出、道不明的風情:「親愛的,我沒地方可去。今後,你就是我的整個世界。」

  羅亦安岔開話題,提醒說:「啊哈,紐約市的夜色正等著我們呢,親愛的,我們快動身吧。」

  機庫門口停著輛林肯車,鑰匙插在車上,發動機尚穩著。羅亦安將飛機上的貴重物品搬進車後廂,細心地鎖好機庫門,開著車,向紐約的夜生活奔去。

  路上,薇薇安興奮不已,鬧得羅亦安不得安寧。羅亦安忍不住詢問:「你第一次來紐約?這麼興奮,可為什麼你對紐約又如數家珍?」

  「不,我來紐約多次了」,薇薇安回答:「以前我都是陪長老來這裡,可我們到了酒店就不出門,長老不停地接見一些神秘人,我只能透過窗外觀賞紐約的景色,等長老辦完事,我們又馬上離開。嗯,我在酒店裡的遊覽地圖上,曾經無數次遊覽過紐約全城。那是多麼美妙的事,現在,我終於可以實現夢想了。」

  羅亦安避過路上的一輛會車,小小翼翼地追問:「薇薇,我以前沒有問過你身世,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的身世嗎?你是怎麼成長的,怎麼到了組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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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春風得意 第六十五章 狂歡

  薇薇安神色黯然,看著窗外交匯的車燈久久不語。

  「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我不想談這個問題」,薇薇安聲音沙啞而低沉的說。話才說完,她突然驚叫起來:「向左拐,向左拐,我認識這條路。」

  羅亦安應聲調整著方向盤,順著薇薇安一路的指點,車最終停在了一個四星級酒店門前。

  在美國,除了拉斯維加斯的泰姬‧馬蒂酒店之外,不存在五星級酒店。四星級已是通常的頂級飯店了。這個四星可不是評委們在吃吃喝喝中評議出來的,正如前人所說,評議這樣的星級需要十八個月的功夫,被評為四星級意味著在硬件設備上,它不僅擁有室內游泳池、室內高爾夫,還擁有樓頂停機坪等等必備的附屬設施。

  同時,在軟件上,其服務也無可挑剔,有專門的醫療所、健康中心、幼兒園以及一個大型的懂各國語言的應召女郎團隊。遊客在這裡將享受到類似於東方皇帝的待遇。

  「這是你們長老以前住過的酒店?」羅亦安問將車停到酒店門前,乘著門童拉開車門的間隙,他好奇地問。說完,他又補充道:「他可真夠奢侈。」

  這裡的普通客房,住一晚上需要八百美元左右,其頂級房間需要兩萬美元。和下來,一晚上需要十六萬人民幣。薇薇安熟門熟路的向總台昂首前進,身後跟著六七名行李員,拿著車後廂內的大包小包。羅亦安亦步亦趨,尾隨在眾人身後,懷裡抱著三桿古董長槍。

  客房經理遠遠的沖薇薇安笑臉相迎,等她一站在總台,經理已連珠炮的向她問候:「梅爾斯小姐,歡迎您再次選擇本店,您原來的房間正好空著,是否需要我來安排。」

  只要來過一次的旅客,再次光臨酒店時,經理必須一口喊出客人的姓名,讓客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這就是四星級酒店標榜的服務。薇薇安前幾次雖然只是隨從人員,經理卻還是記住了她的姓。

  薇薇安矜持的回過身來,用下巴一點羅亦安,驕傲的說:「羅傑,快點辦了登記手續。」

  客房經理接過羅亦安遞上的信用卡,伸手一引:「羅先生,請隨引導員進入客房休息,手續辦好後,我們會送到您的房間裡。」

  羅亦安搖頭,拒絕了經理的好意:「一會兒,我們洗漱完畢後,打算去看看夜景,手續辦完後,還是我自己下來取。」

  「感謝您的光臨。」客房經理恭送羅亦安進入電梯。

  簡單的洗漱之後,薇薇安直嚷著快走:「洗完澡,穿上舊衣服的感覺真糟糕。羅傑,我們向酒店要輛車,直奔第五大道,我要在那裡採購全套衣物,這些舊衣服,我要全扔到垃圾桶裡,快走。」

  第五大道是全球最著名奢華購物街,這裡店舖的房租全球居首,北京王府井大街店舖租金是其十分之一。也只有世界最當紅商品才能在此搶得一席之地,在這裡只要你兜裡有錢,就不可能買不到你想要的奢華。

  全世界高級名牌時裝的最大買主是美國,購買力占總營業額的80%;歐洲則佔據總營業額的10%;亞洲阿拉伯地區佔據4%(當然,有很多阿拉伯人喜歡到紐約購物);日本、俄羅斯、印度佔據5%,中國與其餘國家分享剩餘的1%。而美國銷售的高級名牌時裝絕大部分是在第五大道售出的,也就是說,全世界高級名牌時裝,幾乎超過一半是由第五大道售出。據店主介紹,前些年,這裡經常來「捧場」是明星、日本遊客和中東酋長,而現在,這裡也出現了中國巨蠹以及他們二奶的身影。

  倘佯在第五大道上,薇薇安的行為簡直是在燒錢,而且是每小時百萬級別的燒錢,僅僅逛了三家店舖,羅亦安卡上的百萬美元已全部刷光,這可是兩人在美國的全部資本。

  「沒錢了」,薇薇安遺憾地拍拍手,問。

  「你花光聯邦特工給的百萬美元,只用了1小時,我真佩服你」,羅亦安半是苦笑半是嘲諷地回答。

  「你們中國男人喜歡負擔女友的開銷,哈哈,我喜歡這個傳統」,薇薇安長笑著,問:「下一步我們去哪兒?」

  「嗯,我其餘的信用卡必須在銀行網點辦理手續後,才能在紐約使用,對了,卡洛斯那筆錢也需要親自去銀行辦理手續——畢竟那筆錢數額太大。」羅亦安微笑地補充說:「現在,這幾張卡還可以透支點,明天我就轉入一筆錢還賬,希望不要留下不良信用記錄。親愛的,我看,你不能再這樣消費了,我們需要留下吃飯錢。」

  「好啊」,薇薇安揮揮手,想拂去所有的不快。「讓酒店的車先回,我倆一起在這兒散散步。」她補充說。

  第五大道不光是奢華的購物場所,它還充溢著文化氣息。各式櫥窗裝飾是第五大道商業文化的體現,世紀初的華麗頹廢與視覺的極簡主張瓜分了這裡的風采,流行時尚、名門淑媛、貴族雅痞風格在這裡爭奇鬥艷。卡通誇張的造型也屢見不鮮。慢慢的行在霓虹燈下的第五大道上,可以欣賞到紐約上流社會的諸般品味。

  薇薇安也許是獲得解脫之後心情開朗,又擁有一筆足夠的錢財讓她揮霍,所以,走在這條風華絕倫的大街上,不是童心萌發,衝過路的陌生人微笑著打著招呼,沖櫥窗裡的模特做著鬼臉,時不時拉住一個陌生人,握手連連。

  羅亦安側過臉去,欣賞著那瀑布般的紅髮在耳邊飛揚,她的快樂也感染著羅亦安,令她心情舒暢。

  行到燈火闌珊處,薇薇安挽住羅亦安的胳膊,用絲緞般的臉緊緊貼住他的臉頰,親熱地蹭了蹭,開口說:「親愛的,我改主意了,我打算留在這裡,留在紐約,我太喜歡這裡的氣氛了。」

  羅亦安推開薇薇安的身體,兩手抓住她的肩膀,仔細端詳著那張堅毅的俏臉,從心底裡發出一聲歎息:「你考慮好了?」

  「是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愛你,我們曾經生死與共,但我不願攪亂你原來的生活。我想,我還是留在這裡,買一所房子,找點事做做,等到有一天,你回到我身邊,這說明,你已經結束了過去的生活。親愛的,我將用我的餘生來等待你,來愛你。我們有漫長的生命在一起,親愛的,在這點上,我想你的那些情人最終都比不上我。」

  羅亦安仰頭眺望夜空,薇薇安那熱烈的話語,融化了他那顆冰冷堅固的心,然而,她的選擇對於雙方確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你打算在紐約找什麼工作?你……」羅亦安嚥了口吐沫,艱澀的詢問。

  薇薇安伸出食指壓在他的嘴唇上,止住了羅亦安的追問。深情的凝望著他說:「我只會做保鏢,我從小的訓練就是如此,我的唯一謀生技巧也只有這個。我打算加入一家保鏢公司,等有了點名氣,再自己開家小保鏢公司。你覺得怎麼樣?」

  羅亦安一陣心痛,卻決定不加阻止:「好,我替你在紐約買棟房子,帶有一個大客廳的房間,這樣,以後你開保鏢公司,稍微裝修一下房間就行。」

  薇薇安溫柔的親吻了一下羅亦安的臉,眼波內全是水霧:「親愛的,你為我做了很多,我不知道該怎樣回報。這樣吧,我把卡洛斯的珍寶全部送給你,你拿去哄你那些小情人,怎麼樣?」

  不等羅亦安回答,薇薇安急速的敘說道:「其實,我也沒你想像的那麼慷慨。首先,我今後的職業不允許我帶那麼華麗的珠寶。而成天呆在家裡無所事事,我會發瘋的。而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卡洛斯的珠寶很多都是由名家設計,它的去向在紐約這個大都會無法掩飾,如果,我擁有它,卻終生無法帶出去炫耀,那我也會發瘋的。

  而這些珠寶到了中國,則完全不同了,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出處,亞洲人交往的圈子與卡洛斯完全不同,我相信,你的小情人帶著它終生不會有被拆穿的可能。拿去吧,你為我留下了足夠的錢,我會在第五大道挑選我喜歡的東西,也許,只有自己購置的東西,才能符合自己的身份。」

  當夜是激情狂歡的一夜,知道分手在即的兩人,無心再瀏覽夜景,匆匆填飽肚子後,兩人回到了酒店,進入了徹夜的歡愉。他們嘗試著用各種姿勢來宣洩心中的愛戀。在這個美麗的夜晚裡,柔軟與堅硬的劇烈衝撞,潮濕的愛意讓空氣中瀰散著淺淺的呻吟,迷離的眼神夾雜著游離的雙唇,無助的雙手描繪著床單的皺痕,隨著身不由己的深入和情不自禁的拱起,一次次的把對方帶向快樂的顛峰。

  薇薇安的肌肉素來健美,連番鏖戰過後,柔滑的肌膚象淌了蜜一般,散發著油潤的光澤,紐約的夜色透過窗戶清冷地拋撒在屋內,扭動的女體在夜色裡閃閃發亮,像是躍出海面的美人魚,充滿了女妖般的嬌嬈妖媚。迎合著野獸的節奏,她額頭都冒出了汗珠,汗濕的黑髮黏在白皙碩大的胸脯,分不清是痛苦還是興奮的呻吟伴著羅亦安的喘息聲。像是華美的交響樂奏到了高潮,她用一聲尖叫結束了樂章。

  這聲吶喊費盡了她全部的心力,繼而她又氣短如絲地哼哼著,用那種川流不息,千變萬化的呻吟之聲,結束了蠢動,那聲嬌音媚,要不是身臨其境的羅亦安已用盡了最後的力氣,亦必混身有如觸電般,禁不住情慾大動。但此刻兩人只是靜靜地躺著,感受雙方帶來的一陣一陣高峰後餘韻的抽搐!

  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從落地窗射進來,羅亦安睜開疲倦的雙眼,身邊的她還在夢中,嘴角洋溢著一絲微笑,那淡紫色的床毯沒能蓋好,半個聳立的尖峰暴露在空氣裡,山丘上一粒紫葡萄正驕傲地向紐約的晨光宣示著她的青春嬌艷。

  羅亦安輕輕起來,走到窗前,伸個懶腰,上午九點,嗯,好爽。

  這一夜兩人沒多少時間安睡,當激情終結時,天已經微微發亮。但是,自密林裡他體內發生了諸般變化後,羅亦安的睡眠變得很少,很少。粗略地估計一下,他剛才只睡了3小時,但卻神采奕奕。而連續的奔波加上一夜的瘋狂,薇薇安已疲倦如死,現在她的狀況已不能稱之為沉睡,確切的說是在昏迷。

  羅亦安輕輕地穿上了衣物,抱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悄然走出臥室。小心地關好門後,他立刻打開電腦上網,接通了自己的網上銀行。

  等待接通的間隙,羅亦安撥通信用卡公司帳號,報出自己的卡號,歉意地說:「很抱歉,我昨日才入境,身邊只有三個信用卡能用,可我的女友花錢太沒節制了,恐怕我在昨晚大大透支了一筆錢。」

  銀行職員冷冰冰地回答:「是的,先生,我們正在尋找你,我們正打算取消你的信用卡。擬在一天的時間裡,花了太多的錢。」

  「嗯哼」,羅亦安在轉椅上轉動了一個小圈,敲動計算機鍵盤,接著說:「我打電話過去,是想確認一下,我剛才向貴行的信用卡裡轉了1000萬美元……啊,計算機剛才顯示,交易已經成功。請問,貴行確認這筆錢款需要多長時間?」

  銀行職員的語調頓時熱情起來:「請稍等,我馬上確認。」

  電話裡遲遲沒有回音,羅亦安乘著功夫,連續往其餘的兩張信用卡轉了100萬美元。交易剛結束,對方已熱情洋溢地回話:「羅先生,我們已經確認,賬上剛轉入了1000萬美元,很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您還需要什麼服務嗎?」

  「這麼說,我的這張信用卡還可以繼續使用?」

  「當然,沒問題」,銀行職員滿口答應。

  「好的」,羅亦安故作沉吟,而後說:「你們銀行能提供律師服務嗎?我打算在紐約買套房子,或許,你個人有相熟的律師朋友,願意給我介紹一下嗎?」

  這意味著一筆佣金到手,那銀行職員欣喜若狂:「好的,好的,請問先生住在哪裡?我馬上帶律師過去,為您提供服務。」

  羅亦安說了自己的酒店房間,雙方敲定會見時間。掛上電話後,羅亦安又與另兩家信用卡公司聯繫,為昨晚的瘋狂購物擦屁股。

  稍加等待,那銀行職員急如烽火地帶律師而來,羅亦安與律師約定了看房時間,並通過律師雇了一架搬運公司,他計劃在購置新房後,將飛機上攜帶的物品搬去儲藏。

  簽署各類授權文件花去了半天時間,此時,午飯時間已過,律師盛情邀請羅亦安共進午餐,但被他拒絕了。薇薇安還沒醒來,羅亦安打算在房間內進餐。

  送走律師,羅亦安正關上房門,電話鈴響起,是那個在機場見過的秘族成員。他用單調的嗓門,毫無感情地說:「羅傑,很抱歉,情況有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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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春風得意 第六十六章 妥協

  「什麼」,羅亦安有點惱怒:「怎麼到處都是『變化』?又怎麼了?」

  「我們昨天收到了夥伴們送來的貨物——你繳獲的卡洛斯文件,文件顯示了一個龐大的販毒組織,我們需要點時間來清除他們。如果時間拖得太長,我怕他們四處逃散。鑒於我們人手不夠,我們打算,暫停你的打撈行動。如果可能……」

  羅亦安立即制止了對方的話頭:「很抱歉,我才從密林裡出來,我需要休息,所以,我不打算參加你們的行動。打撈行動什麼時候啟動,請通知我。」

  對方話裡充滿了遺憾:「啊,大地震改變了海底地形,我們還需要一段時間勘測。恐怕短期裡,我們無能為力。」

  「一年兩年,我都可以等」,羅亦安堅決地回答。心中想到:別想拿這個要挾我,那小潛艇可不是我家的,打不打撈與我無關。我可不想太多參與你們的行動。

  「好吧」,對方無奈地回答。

  羅亦安像是無意間想起似地,說:「順便問一句,你們是怎麼找見我的?」

  「信用卡」,對方的話裡帶著笑意:「每張信用卡的消費記錄我們都可以查到,你用信用卡在酒店開了房間,我們讓總台轉接電話,於是就找見了你……」

  掛上了電話,羅亦安背著雙手在屋內轉了幾圈,啞然無聲地笑了。「還是算了吧」,他無奈地回了揮手,趕走了更換信用卡的想法:「三家信用卡公司我都有了消費記錄,再想更換信用卡,能瞞得過信用卡公司嗎?有心人相查,還不是一查就明白。再者說,卡洛斯已灰飛煙滅,殘餘匪徒躲避追殺還來不及,怎顧得上找我的麻煩。只要我扮演好規規矩矩的入境商人的角色,剩下的,自會有人去掩飾。」

  明白了這點,羅亦安輕輕呼出一口氣,大大咧咧地拿起房間電話,呼通了工廠電話:「彩玲姐,工廠情況怎麼樣?」

  「小安子,你現在在哪兒?我正找你呢」,譚彩玲顧不得寒暄,劈頭就說:「新西蘭的客商信譽很不錯,吃完我們的貨就發來貨款。他還要求明年追加訂單,現在我們還在基建,我想乘機擴大工廠的規模。啊,我問過設計師了,他說地基打得很深,廠房完全可以在原設計基礎上加蓋一層,怎麼樣?」

  「我不認為擴大規模是個好主意」,羅亦安搖了搖頭,對電話裡說:「我們正在創牌子,正需要造成供不應求的現象,乘機擴大銷售網絡,加強員工忠誠度。此時突然擴大規模,又跌入『中國式擴張陷阱』——老外的企業,一百年沒擴張的比比皆是,而國內很多企業,盲目擴張後尋死的,也歷歷入目。彩玲姐,咱可別想農民企業家一樣,多收了三五斗,就想換個新老婆,哈哈……」

  譚彩玲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你說的有道理,好吧,依你。你現在哪裡?」

  「我已經到了紐約」,羅亦安回答:「待幾天就打算回去,對了,我在哥倫比亞森林裡打了許多獵物,回頭給你好好做頓美食,哈哈,我馬上把它們寄回去——你可得租個大冷庫存放它們,足足有一噸重啊。」

  羅亦安說著,踱到窗前,撩起窗簾,透過玻璃觀察著外面的風景。喧鬧的紐約城帶著勃勃朝氣,鼎沸著、喧囂著、前進著。

  羅亦安撇嘴微微而笑——紐約的市民是最不滿意紐約市的,不滿意它的擁擠,不滿意它的塞車,不滿意它的治安,等等。然而,正是因為市民們常常不滿,所以紐約成了世界著名國際大都會。因為,人類正是在不滿意中向前發展的,當初原始人要是滿足於人拉肩扛,輪子不會被發明,文明不會前進。

  「在紐約,那你別走」,譚彩玲急忙說:「有個老頭——我們在打撈船上認識的,他在紐約經營一家體育品商店,我正打算過去跟他談談。你幫我訂好房間,我馬上過去。」

  「彩玲姐,你真敬業,我太感動了。」羅亦安順嘴誇了一句。

  對面電話裡傳來幽怨的聲音:「死安子,你知道就好,我這都是為了誰,你知道嗎?哼,本來大姐我日子過得悠哉游哉的,每年也能收入百萬,現在兩腳忙得朝天,也沒見多掙多少……」

  「好了好了,大姐,我知道了」,女人一嘮叨起來,就是一場恐怖襲擊,羅亦安連忙討饒:「不過,紐約的治安狀況很糟,我這幾天忙著處理雜事,可能無法陪你,不如……」

  譚彩玲打斷了他的話:「治安狀況很糟?有多糟?比中國煤礦還糟嗎?哼哼,我聽說某人要求宣傳紐約糟糕,是怕別人去了紐約後,發現自己正摟著二奶逛街呢——你別也是在摟二奶吧……錯了,應該是三奶。」

  羅亦安嘿嘿偷笑,馬上轉移話題:「大姐,這幾天,我也考慮了公司經營問題,我四處亂跑,公司也顧不過來,所以我打算再增加你的股份,嗯,增加到35%,以後,公司全靠你了。」

  「胡說,唬我,公司是合資企業,你才佔多少股份,就打算讓我佔到35%。」

  「哈哈,露餡了」,羅亦安毫不羞愧,馬上想詞掩飾:「我的意思是說,我在合資企業中占49%的股份,在這49%裡面,我給你35%,怎麼樣?」

  譚彩玲多心地追問:「你不會也是假合資吧……也不對,那幾個老外天天待在廠裡,怎可能是假合資,嗯,死安子,你有什麼瞞著我?」

  羅亦安以進為退,反問道:「彩玲姐,你不會這麼多疑吧,我還沒把你怎樣呢?霍霍,連感激你、送你股份都有錯?」

  電話裡撲哧笑了:「好了,安子,我幫你可不是為了股份——你明白的。不過,這股份我也收下了。錢對於女人來說,再多也不嫌多,因為金錢是保持女人自由的最後法寶。我可不想最後兩手空空,在你這裡只收穫哀怨……有點錢也不錯。」

  「還有點事」,羅亦安最後鼓足勇氣說:「大姐,紐約城你還是晚點來,嗯,你也知道的,金慧珠一個人待在別墅,怪寂寞的,若是你再來紐約,恐怕……」

  「好你個死安子「,譚彩玲怒氣勃發:」長本事了你,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還不算,還要大姐幫你去照顧小情人,去死!」

  暴風驟雨般的雷霆喝罵響了起來,譚彩玲暴走了。但深悉她性格的羅亦安一句話便止住了她的咆哮:「彩玲姐,今年聖誕我請你去愛爾蘭旅遊,當作賠禮,怎麼樣?」

  譚彩玲閱人無數,她在意的不是男人花心——按她的話說,雄性動物那個不花心——她最在乎的是男人對她的重視感,獨斷專行慣了,她喜歡為自己所愛的男人拿主意,羅亦安把自己的工廠交給她打理,在她眼裡,這是對方把自己的財權移交給了自己,所以她便盡心盡力,忙得不可開交。

  而現在羅亦安開口,邀請她出去進行私秘的聖誕旅遊,在她看來,這是兩人關係的一大飛躍。此前,羅亦安總是與他若即若離,現在願意與她並肩出遊,那自己暫時委屈點,忍耐一下這小男人的青春萌動,也沒多大損失。

  不過,心雖動嘴不軟,譚彩玲緩和了語氣,問:「死安子,讓我去安慰你的小朋友,你不怕我順便把她殺了。」

  羅亦安笑而不答,轉而說:「彩玲姐,我在哥倫比亞買了些首飾,今晚,我就發航空郵包給你寄過去——數目可能很大,我分幾批寄到別墅,你跟慧珠挑選各自喜歡的分一下,剩下的你幫我收好。」

  這批卡洛斯的珠寶,光項鏈就有三百多條,各種款式的時裝女表足有五百餘隻,至於胸花、戒指等等首飾更是不勝枚舉,即使再貪婪的女人,也能滿足她的慾望。因而羅亦安毫不不擔心兩個女人為爭奪而打架。也許,在挑挑揀揀中,兩個女人會相互妥協,反而形成默契。

  電話的這一端,羅亦安放下電話後,見薇薇安仍在沉睡,便留了個紙條,驅車去機場,安排向國內寄送物品。

  電話的另一頭,譚彩玲放下電話後,一旁拿著時尚雜誌翻看,心思卻不在雜誌上的劉秋卉嬌笑的合上了書頁:「彩玲姐,我可要提醒你哦,別將愛情搞的太像服務業,做牛做馬只會累死自己!男人的習慣是,說「我要你」時生猛有勁;講「我愛你」時有氣無力!」

  譚彩玲驕傲的一昂頭:「哼,任何時候為愛情付出的一切都不會白白浪費。愛情的開始可能是友誼,可能是利用,可能是需要和寂寞,可能是欺騙,甚至可能是因為報復。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最後的結果演變成了愛情。那我的付出就值得。

  聽著,一個智慧的女人,要懂得如何去愛一個男人和他的錢!現在我管住了他的錢,管住了他的事業,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愛不是從相互凝視中獲得的,倒是可以由同朝一個方向眺望而產生,這是我這麼多年在與男人打交道中得到的經驗。我在與他向同一個方向眺望,而那個小情人只能躲在別墅裡哀哀哭泣,等著吧,她哭的日子還長著呢。」

  譚彩玲扭動著身體,走到大班桌旁特意擺設的鏡子前,做出各種造型,風情萬種的說:「在這場戰爭中,我才是領跑者。作為勝利者顯得大度一點,我去憐憫一下那個韓國小情人,不正好表現我的寬容大度嗎?」

  劉秋卉眼波一轉,問:「那你需要我陪你嗎?什麼時候出發?」

  譚彩玲攏了攏額前的髮際,對著鏡子回答:「不,這是我跟她兩個人的戰爭,絕不能要幫手參與。嗯,我還是現在就動身,死安子說,他有一批叢林裡獵來的禮品今天晚上寄運,我現在就的趕去,不然,等明天東西寄到了,我再跑去,倒像是跟她搶東西。」

  「現在?!」劉秋卉驚愕地問:「現在才是上午八點,我估計她該出門上班了,你現在過去,只會遇到空房一間。」

  「那正好」,譚彩玲邊對鏡子梳頭,邊說:「我有別墅的鑰匙,安子說他把禮物分批寄來,我可不想那賤人背後瞞下幾件。哼,讓那小賤人在裡面生活那麼久,我不甘心。現在安子讓我過去等待收禮品,正好,我整理一下東西搬進去。對安子說,也算完成了陪伴她的囑托……」

  劉秋卉妖嬈地伸了個懶腰,不經意地說:「那麼,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你在最近的幾天裡,將為你的個人幸福而奮鬥,工廠那頭就顧不上了——簽個委託書吧,小額金錢讓我有權調動。」

  譚彩玲對鏡最後整理著衣物,頭也不回地說:「秋卉,你認為安子出去工作了三年,突然回來,就有了這麼大筆錢開公司,蹊蹺不蹊蹺?還有,那些打撈船上的富豪可都是通過他朋友約請的,你覺得他的能量怎麼樣?」

  劉秋卉警覺起來,直起身子問:「怎麼回事?你什麼意思?」

  譚彩玲在鏡前轉了個圈,從各個角度挑剔著自己的打扮,嘴裡仍在說:「你以為你在歐洲做的事,能瞞得過他去嗎?你不想想,後來,我為什麼會去歐洲?哼哼,看你是朋友,我提醒你,公司的制度不能違反,財務與銷售必須是兩條腿……安子好心,他曾對我說過,你出嫁時要為你封個大紅包,十萬美元的大紅包。安子對你好,你可別拿他當傻瓜,我可有種感覺:安子要是發起怒來,恐怕,算了,不說了,我得趕快走……只有知道如何停止的人才知道如何加快速度,明白嗎?」

  譚彩玲沒頭沒腦地丟下句話,開著新買的寶馬車呼嘯而去。衝入馨香院時她也沒有減速,幸好門口的保安還記得這位行事張揚的女人,只來得及向她的背影鞠躬如儀。

  車一停穩,譚彩玲晃著門鑰匙,哼著流行歌跳下了汽車,轉動鑰匙打開大門,她那抬起的腳懸停在空中:「你是誰?怎麼在這裡?」

  屋內有個學生模樣的女人,正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啃著一個紅富士蘋果,腳蹺得很高,一晃一晃地隨著電視的音樂打拍子。電視裡正在播放一個當紅歌星的音樂會。聽到譚彩玲的問話,那女孩收起腳坐正,反問道:「你是不是走錯了房間。」

  「恰,老娘我總不懷疑自己」,譚彩玲懸在空中的腳落在地上,在對方驚愕的注視下,她大步流星地走進屋內,走近對方身邊,伸手托住了對方的下巴,微一使勁,昂起了著小女孩的臉,左右端詳。

  「哈!哈!哈——」,譚彩玲一字一頓地發著感歎,表達著自己的不屑:「死安子,什麼時候品味變得這麼差,這樣要胸沒胸,要腰沒腰,要臉蛋沒臉蛋的小花骨朵兒,也往自己家裡收。看來,男人的眼光實在靠不住。」

  譚彩玲的氣勢唬著了那小女孩,不等那女孩滿臉通紅地說出解釋,她已經鬆脫了手,仰著頭,挺著驕傲的胸脯,靴聲囔囔地走上二樓,腳步毫不停頓地瀏覽了一圈,她下樓停在那女孩身邊,毫不客氣地問:「那韓國小妖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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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春風得意 第六十七章 交鋒

  譚彩玲的這句話徹底打倒了那小女孩,因為這句話表明,面前這個身材惹火的女郎深悉屋內情況。聯想到對方擁有房鑰匙,進門後像是巡視自己領地的女王,毫無不自在的感覺,小女孩立刻乖乖回答:「金小姐上班去了,我和羅先生認識……」

  「我知道你認識他」,譚彩玲截斷了對方的話:「你是誰?什麼時間讓他收的房?我怎麼不清楚?」

  小女孩更加怯生生了:「我是蘇雪,是大二大學生,在勤工儉學時認識了羅先生(譚彩玲插話:那時,他把你收了房),我和羅先生沒什麼的,真的。是金小姐,金小姐讓我來陪伴她,順便幫她做做家務。」

  譚彩玲其實很清楚,眼前這女孩不會跟羅亦安有什麼關係,只不過,一貫盛氣凌人的她就想在氣勢上壓倒對方,讓對方無地自容。眼看蘇雪服軟,她便大大咧咧倒在沙發上,擺手止住了蘇雪的解釋。

  「我明白了,今天你沒課,是麼?去,到地下室把我的洗漱用品拿上來……對了,我剛才檢查了,那韓國小妖沒亂動我的換洗衣物,你幫我整理一間房,我要在這兒住幾天。」

  蘇雪懵了頭,竟沒察覺對方語氣中的命令口氣,不自覺地回答:「地下室一直鎖著,我們沒鑰匙……」

  譚彩玲二話不說,扔給蘇雪一串鑰匙,說:「兩把鑰匙,一把樓梯口大門的。進去後你會發現,地下室總共三個房間,其中一個房間門上寫著『譚彩玲』,那就是我,我的物品存放在裡面——用小鑰匙打開。」

  那鑰匙正砸在蘇雪胸乳間,就在她不知道該發怒還是該聽命行事時,譚彩玲已掏出另一串鑰匙,走入了一樓書房。

  不一會,書房內各種機器響動起來,譚彩玲撥通電話,向對方下令:「秋卉,我現在馨香院,你有事可以打這個電話,對了,讓我的秘書明天來這兒上班,幫我處理雜務。」

  見到對方如此氣焰囂張,蘇雪歎了口氣,走向樓梯間。

  這裡隱藏著一扇小門,蘇雪是在打掃過程中,發現這扇小門的,依據建築格局猜測,這裡很可能是地下室的入口,但羅亦安卻沒給金慧珠留下鑰匙。現在,她拿出譚彩玲給的鑰匙一捅,嗯,小門無聲地開了。

  在門打開的那一剎那,地下室燈火通明,一道樓梯螺旋狀盤旋向下。順著樓梯抵達一個長長的通道,入眼可見通道盡頭的大門。通道兩側牆邊立滿高至頂棚的酒架,上面蛛網密佈,說不清多久無人打掃。

  酒架缺口處,兩個小門相對而立,其中一扇門上霸氣十足地寫著「譚彩玲」三個字,這三個字歪斜著,一個字比一個字高,「玲」字的最後一捺更是飛揚向上。不過,字跡比劃卻不粗大,反而顯得娟秀。

  「字如其人,妖裡妖氣」,蘇雪撇了撇嘴,評價說:「還蠻得很。」

  小屋內堆滿了無數的皮箱,但每個皮箱都擺放的很仔細,連邊角都沒有一個歪斜。皮箱還貼著明顯的標籤,上面寫著:冬季衣物、夏季衣物、酒具茶具、皮裝,等等。

  蘇雪找見了標著「洗漱用品」,見箱子沒鎖,忙偷偷打開,向裡面一瞧:沒拆封的牙膏、毛巾等等,還有大瓶小瓶,標滿了外國字的瓶瓶罐罐。其中一瓶,看它的大致模樣,蘇雪推測那可能是洗浴鹽。

  抱著這箱子出了地下室,譚彩玲正在客廳整理酒櫃,見到蘇雪,劈頭就問:「你沒順便帶幾瓶酒上來?」

  蘇雪委屈地回答:「你可沒交代……」

  「算了」,譚彩玲打斷了蘇雪的話,還不忘順便打擊對方的自信心。「瞧你們」,她指點著酒櫃說:「都什麼品味,這種酒也能喝?還是我自己來吧。」

  在譚彩玲下到地下室的功夫,蘇雪生著悶氣,一霎時,她甚至生出了盡快逃離的念頭。僅僅是不忍丟下金小姐一人的堅持,才讓她止住了腳步。

  金慧珠,對了,得趕快通知金小姐。蘇雪急忙抓起電話,慌亂地撥通了號碼。

  「金小姐,房子裡來了個人,女人,好囂張哦,她用鑰匙開的門,進來後一點沒客氣……」

  金慧珠截斷了她的話:「她說她叫什麼?譚彩玲?還是劉秋卉。」

  果然如此,蘇雪頓時明瞭:「是譚彩玲。」

  「哦」,金慧珠小心地喘了口氣,說:「你別管她,嗯,羅君剛打過來電話,說讓她來照顧我的……他不敢把我怎樣。」

  金慧珠的話明顯底氣不足,蘇雪頓時明白自己應該採取的立場:金慧珠無依無靠,需要自己幫助壯膽。但眼前這女人與羅亦安關係非淺,也不能輕易得罪。

  傍晚,金慧珠幾經猶豫,終於鼓足勇氣走進了自己家,停車的那一刻,她的表情就像是走上刑場的烈士般悲壯,充滿了作為犧牲的自憐自哀。

  當時,譚彩玲正搖晃著紅酒杯,站在客廳裡打量著房間的佈置,心裡籌劃著如何改動。金慧珠住進來幾個月後,這裡已充滿了韓式風格,窗簾、沙發靠墊、花瓶擺設等等,這些個人烙記讓譚彩玲發狂,她滿腦子想著如何一一抹去這些烙印。蘇雪已經悄悄得躲在樓上,迴避著譚彩玲。

  「哈,這麼晚才回來」,望著進門來的金慧珠,譚彩玲牙根發癢,禁不住發出別有意味地暗示。

  「您來了,歡迎光臨,招呼不周,請您原諒」,金慧珠軟中帶硬,回了她一句。

  「不用客氣,『招呼不周』的話,我倆還不知道該誰說呢?你可別忘了,這房子我住進來的比你早」,譚彩玲反唇相譏。

  「很抱歉,把您從這兒趕出去住,我一直很內疚」,金慧珠咬著牙回嘴。

  「不錯」,譚彩玲惡狠狠地回答:「你現在不僅用了我的男人,還用了我的車,剛才你開的寶來,還是我的吶。不過,突如其來的愛情,需要最長久的時間才能治癒——你的傷我會幫你治的。」

  「一見鍾情是唯一真誠的愛情,稍有猶豫便不然了」金慧珠挺起胸膛,驕傲地回答。

  兩個女人像鬥雞般相互瞪視,蘇雪的到來緩和了氣氛。「金小姐,你還沒吃飯吧,我幫你拿包」,蘇雪摻和著。

  「好吧,看你年紀小,我讓著你」,譚彩玲後退了半步,搖晃著酒杯說:「免得別人說我欺負小孩子。」

  「是呀,你那麼老,應該讓著我」,金慧珠得勢不饒人。

  「什麼?誰老?」譚彩玲一揚眉,差點沒將杯中酒潑出去。想了想,又忍住氣說:「你最好別惹我,我現在火大著呢。照顧他的工廠不說,連她的小情人我還要照顧,告訴你,我現在火很大,問題很嚴重,你別給我機會發作。」

  金慧珠後退小半步,鞠了一躬:「很抱歉,剛才我沒控制住自己。承蒙您照顧,今後請多多關照。」

  譚彩玲沒有回答,轉身,領先向餐桌走去。

  這頓飯吃得格外彆扭,餐桌上的氣氛壓抑。直到結束,兩人再沒有交談。等蘇雪進入房間學習,金慧珠沏上了一壺熱茶,禮貌地為譚彩玲斟上一杯。看到這杯意味著道歉的茶,譚彩玲才緩和了語氣,開口說:「安子今早打電話回來,說給我們寄回了禮物,大概明天就到了。他讓我來陪陪你,嗯,他沒給你電話?」

  金慧珠搖搖頭,又點點頭,說:「他到是打了個電話,但只說你要來陪我,就匆匆掛了。」

  譚彩玲歪著頭,仔細地觀察著金慧珠的面容,說:「啊,他在電話裡說話羞羞答答,吞吞吐吐,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倒像……別不是,你已讓他吃了?」

  金慧珠略顯羞態。譚彩玲恍然,繼而深深失望:「哈!哈!哈——,我說他怎麼老不給你打電話,我還以為他比較看重我呢,原來……,原來……,你知道嗎,我等了他三年,三年的青春啊!我們連手都沒跟牽過呢,我還以為他是個純潔的小男人,原來……」

  金慧珠聽到這話,一肚子對羅亦安的怨氣頓時煙消雲散。她眉開眼笑,連譚彩玲的刻薄也不計較了。「原來,羅君是不好意思面對,所以才迴避的呀」,她一臉癡迷地沉浸在幸福中。

  譚彩玲眼珠一轉,忽然朗聲大笑起來:「差點叫你騙了,你們之間發生這種事,安子為什麼不敢告訴我?這說明什麼?哈哈,知道什麼叫外遇嗎,那就是有了麵包之後,還想吃蛋糕的心情!蛋糕不能當飯,只有麵包才能長久。」

  譚彩玲說著,聳了聳胸乳,繼續說:「小蛋糕,告訴你,別想打擊我的自信,我唯一不會改正的缺點是自信。男人的心就像是風箏,老想高飛,但線在我手裡,他飛多遠總在我手心。」

  金慧珠不敢再刺激對方,笑而不言。譚彩玲自持把握住了羅亦安的錢袋,故作大婦般,寬容地說:「安子太忙,你多體諒點,他大概還要在紐約住上兩三個月,聖誕左右才會回來。這段時間,我會陪你四處轉轉,你想去看看安子的工廠嗎?」

  金慧珠搖搖頭,說:「羅君的工廠既然交給你打理,我就不去了。至於說到體諒羅君,這我早知道,我們韓國的戀愛寶典中說:不要試圖尋找男友的毛病,要學會體諒他。還說:切記不要和男人講理,對待男人要像對待小孩。遇到什麼他不對的事,可以慢慢的給他說,但不要又吵又罵;如果是你做的不對,要主動向他認錯,這樣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爭吵。」

  譚彩玲撲哧笑了:「戀愛寶典、情書大全,在圖書的分類應該屬於科幻類!那上面的話你也信,可見你真是個小蛋糕。哈哈。」

  金慧珠面臉赤紅,繼續說:「這是正確的,譚小姐,從心理學上說,男人潛意識裡只有兩樣東西:自尊心和虛榮心。能夠掌握到這種心理,叫一個驕傲的大男人站起來,坐下去,都容易得很。」

  「哦,這倒有點道理」,譚彩玲好奇地問:「你那本韓氏寶典還說什麼?說說看。」

  「書上說:沒有一個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朋友是個淑女,所以就算你不淑女,在剛開始交往的時候也要裝淑女,這樣會讓他有種保護你的慾望。此外,切記不可在他面前顯示出你凶悍的一面,就算有再大的火也不要像個夜叉一樣對他大吼大叫,不要以為讓他怕了你就不會對你不忠,也不要讓他對你有煩的感覺,當然怕你就是煩你的前兆,寧可用眼淚也不要用爆力,眼淚才是女人最有利的武器。」

  「嗯,不錯,當女人淚眼矇矓時,視線受阻的是男人。不過,我認為:大多男人雖然喜歡聽話的女人,但若是他開始喜歡一個女人時,就會在不知不覺聽女人的話了。」

  「書上還說:吃飽喝足的豬是不需要圈養的,因為它們已經遺忘了尋食本領。所以女人要學會餵養男人,做飯的手藝要一級棒。哪個男人不希望回到家後吃上心愛的人為他親手做的飯菜,抓住一個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那樣會讓他覺的很幸福。」

  「切」,譚彩玲徹底失去了興趣:「戀愛都要看著書本,可見你真是個小蛋糕,記住:婚後千萬不要使自己淪為藍領階層中的體力勞動者,不僅廉價,往往一錢不值,還不見得有養老金。」

  兩個女人聊起男人來,立刻有了共同話題,彼此間的距離拉近了許多,金慧珠雖然不滿譚彩玲的霸道,但想到這個女人曾與心生人共同生活過很久,也不敢得罪,反而借此機會,小心翼翼地詢問他們彼此的過去。但譚彩玲口風很緊,一點沒給金慧珠機會。

  等到夜深人靜,兩人間已也無話可說,金慧珠不但沒套出譚彩玲什麼,反而讓譚彩玲知道了兩人間的一切:「什麼?你說那天晚上,安子要了你好幾次,卻一直沒滿足,你一直擔心是這個原因讓安子不理你,哈哈哈,你真是個小蛋糕,笑死我了。」

  金慧珠臉紅過耳,侷促不安地東張西望,似乎擔心消息洩露。等譚彩玲在沙發上笑夠,方才小聲地說:「我問你呢,你快回答?」

  譚彩玲坐正身子,嚴肅地回答:「說實話,我曾經想把安子騙上床,但一直沒成功,你問的這問題,我沒法回答你,哈,等我考察過後,我會對他的能力,向你做出書面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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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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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春風得意 第六十八章 感受

  大洋彼岸,薇薇安一覺睡到夜色朦朧才醒來。

  不,確切地說,她不是睡醒的,而是被餓醒的。傍晚時分,薇薇安飢餓難耐,自床上爬起,叫了雙份的披薩,狼吞虎嚥地吃完,猶不甘心。衝著羅亦安叫喊:「親愛的,我們昨天沒能吃上大餐,今天去吃,怎麼樣?」

  羅亦安剛剛自機場趕回,發完了貨物後,也正感到飢餓,聽到此建議,立刻響應:「好啊,我們去百老匯,那一帶餐館林立,高低中檔各色風味齊全,吃完飯我們可以散著步去百老匯看演出。」

  薇薇安偏著頭,略一考慮,建議說:「不,我們還是去去曼哈頓下城的SOHO區,過去我常看雜誌上的介紹,一直沒機會去轉轉。我還想聽爵士樂,尤其是懷舊的爵士樂,小時候我常聽到這種音樂,現在卻只有在SOHO區才能找見演奏它的酒吧。我想在酒吧點上一杯雪梨酒,靜靜地聽著憂傷音樂,回憶一下過去。」

  「也好,聽你的」,羅亦安立刻贊同,並建議:「去那裡最好別開車,SOHO區很難找見停車位,我們還是坐地鐵吧,像個普通人一樣感受一下紐約的城市脈搏。」

  在紐約坐了地鐵,憑車票2小時之內換乘任何公交車都不用再付費,這是紐約市政府為了緩和城市交通,減少環境污染,特意對公交系統作出的補貼政策。普通人每天只需花兩美金就可以上下班,不僅減輕了上班族的經濟負擔,還免去了換乘時不斷付賬的麻煩。

  坐在地鐵上,羅亦安真不敢想像自己見到的場景,這是國內宣傳的紐約地鐵嗎,它應該是昏暗的燈光、破舊的車廂、四處亂塗亂畫的牆壁,兇殺案頻發、骯髒的嬉皮士遊蕩在車廂裡、藍領上班族表情僵硬、呆板地坐在污穢的椅子上……等等、等等。可實地一看,真讓羅亦安大呼上當。

  為了保險起見,羅亦安臨來前特意換上了防彈西裝,腋下、袖口,腿腳處別了大大小小三把槍,那明顯隆起的衣物讓車內人敬而遠之,自站台走入車廂,他已被數波巡警攔下,不得不多次出示自己的證件。本想不受人注意的他現在就像是黑夜裡的大燈泡一樣明顯,真讓人受不了。

  仔細查找,車廂裡倒是有一個流浪漢,流浪漢們以此為家,他蜷縮在長椅上爛醉如泥,那種坦蕩的勁兒彷彿醉臥沙場,視死如歸。不過,總的說來車上的乘客還是以上班族為主,其中不乏華爾街上衣冠楚楚的白領,寥寥無幾的人相互間站的距離很開,沒有人故意湊到別人身邊。不遠處,一對情侶肆無忌憚的擁抱在一起,恨不得彼此融入對方體內,親吻聲響亮的旁若無人,但車裡的人卻發出會心的微笑,看著他們就像是欣賞百老匯的一幕演出。

  薇薇安微笑著依偎進羅亦安的懷裡,或許是那對情侶的熱烈感染了她。她摟著羅亦安的腰,心滿意足地笑了。

  一個高個子,戴眼鏡的黑人小伙子從車廂的一頭走了過來,向乘客推銷他手中的書。此類小書販在地鐵上很常見,據說暢銷書作者赫魯‧佩塔(Heru Ptah)成名前就在紐約地鐵賣了三年自己的小說,每年收入10萬美元(合人民幣80萬元),後來,他在地鐵裡向MTV圖書出版公司的出版經理雅可布‧霍伊兜售自己的書《A Hip-Hop Story》,由此被霍伊挖掘,一舉成名。自那以後,在地鐵裡銷售小說的作者,每個人都懷有赫魯‧佩塔的夢想。

  「我是個青年作家,」賣書人向車內乘客大聲宣佈,「我剛剛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小說,翻一下吧,又不費您什麼事兒。瞧一瞧,瞅一眼行嗎?它就要成為全國頭號暢銷書了,一年後還會排世界第一。今天您在這兒遇到我,趕明兒您就能在《歐普拉》雜誌上看到我了。」

  賣書人挨個兒走過每人身邊,願意給錢的就給,不理睬他也不在意,羅亦安見到這情景,也趕忙入境隨俗,兩眼決不對視,睜大眼睛顯露出自己的「無動於衷」。

  看看這節車廂沒什麼戲了,賣書人接著昂首挺胸、大義凜然地走向另一節車廂。羅亦安被這位老兄獨特的售書方式震得目瞪口呆,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不禁暗歎:瞧這心理素質,連要飯都要得有尊嚴。

  列車停穩,車上人稍作移動,羅亦安摟著薇薇安下了車。站台上五花八門的表演藝人吸引了兩人的腳步。這些表演形式多樣,有爵士樂隊,有吹排簫的南美樂隊,有自彈自唱的,有彈鋼琴的。這些藝人常年在此地演唱、演奏,還正式申請了執照。

  這些藝人當中最多的是黑人與中國音樂家。他們當中幸運的,終有一日會踏上百老匯的紅地毯,這也是一種紐約傳統——許多其他國家的音樂家都來到紐約,也都從地鐵站開始。但更多音樂家終身在此演奏,他們8小時平均只能掙到可憐的70美元(每天約560人民幣,每月約1.2萬人民幣)。

  羅亦安在一個吹笙的中國人面前站住了腳步,見到有客人上前,他拿出笙,用一塊乾淨的布仔細擦拭,然後閉上雙眼。《卡門》序曲穿透潮濕的空氣,在地鐵站裡迴盪起來。每過一輛火車,他的笙聲就被淹沒在巨大的轟鳴聲中,只見他的嘴還在動,卻什麼也聽不見,火車遠去後,他的笙聲又露出頭來,笙聲就這樣斷斷續續,若有若無地飄蕩在躁熱不堪的地鐵站裡。

  一首接一首,中年人吹得大汗淋漓,彷彿面對著成千上萬的觀眾。他的演奏沒有一絲一毫的怯懦和謙卑,相反,帶著一種無所畏懼的坦蕩,一種無與倫比的人格力量。所有趕地鐵的人都禁不住駐足傾聽,並報以熱烈的掌聲。

  羅亦安掏出錢包,拿出10張20美元的鈔票,卻捏在手心,只沖中年人微微搖頭,似是對他的演奏不滿,又似對他本人表示遺憾。

  那中年人猛然睜大了眼睛,對羅亦安端詳片刻,拿起笙嗚嗚咽咽吹了起來,初始是顫動的長音,猶如鳥兒嗖嗖地抖動著美麗的羽毛,振翅欲飛。繼而是一連串短促音,猶如鳥兒引吭高歌。忽而音樂由慢漸快,輕盈歡快,恰如鳥兒翩翩起舞。

  周圍人發出一連串熱烈的掌聲,並夾雜著興奮的議論聲。羅亦安卻不忍聽下去,放下手中的錢,拉著薇薇安走出了地鐵站。

  「太美了,這是什麼音樂,那是什麼樂曲」,在地鐵口薇薇安追問。

  羅亦安緊緊閉住嘴,止住腳步側耳傾聽,許久,樂聲結束他才回答:「那是我們的民族樂器,叫做『sheng』,這樂曲是笙的保留曲目《鳳凰展翅》,講的是涅磐的鳥兒獲得新生。」

  薇薇安不說話,左顧右盼了半天,方吞吞吐吐地問:「那是你的同胞嗎?」

  「是的,我早聽說紐約地鐵有這麼一個人,姓張,是中國宮廷樂師的第10代傳人,祖上曾是清宮皇室樂師,他自己也曾為首長表演過。但他是家傳技藝,沒有文憑,所以評不上職稱,所以……」

  「職稱?什麼東西,商品的標籤嗎?成功人士是不需要戴上標籤的。你為什麼不跟他打招呼?」

  「在我國,人們一直認為街頭音樂家就等於乞丐,如果我跟他打了招呼,是對他的一種侮辱,他會感到羞愧。」

  「據我所知美國人沒有這種想法,他們認為只要付出了勞動,就值得尊敬——誰知道對方明天是否會踏入百老匯的紅地毯,並在回國後受到萬眾矚目。」

  「我明白,只要他從百老匯出來,沒人再要求他必須有職稱——哪怕他是個百老匯乞丐。」羅亦安此時已恢復正常,左右打量著地鐵口的建築,順嘴說:「其實,每個人在生活這齣戲中,既是演員又是觀眾。在今天這齣戲裡,我們何嘗不是一個演員。我欣賞他,欣賞他演奏時的敬業——每時每刻演好自己扮演的腳色,沿著這條路通向成功。」

  眼前這條街道就是SOHO區,看外觀實在不起眼。全區都是四、五層高的舊大樓,以及類似貨倉的挑高建築,這種幾乎都是水泥牆不需刻意的裝飾反而形成了SOHO的一種不同風格。在SOHO區逛街時需要狩獵的耐性與需要很好的體力。說實在的,即使是拿著地圖照著走,因為不論縱間和橫間都有不同的小店,這些店的招牌都很小,除非走到跟前仔細一看,才會恍然大悟:原來這是某某品牌專賣店。

  目前,全國各地都在打造自己的SOHO區。北京三里屯、上海衡山路的酒吧一條街也是仿照SOHO區設立的,而三里屯與衡山路據說是白領們體現自己小資情調的最佳去處。但紐約的SOHO區才最原版,它由幾條街構成,其文化底蘊更深厚。這裡的酒吧提供的音樂類型應有盡有,爵士、藍調、鋼琴、搖滾、說唱樂……據說,許多未出名的音樂家成名之前,都曾在這裡的酒吧作過現場表演。

  從休閒的角度來說,這裡是最佳去處。你能找見各種小名牌的專賣店,也能找見各類消遣方式——只要你想得出。不過,羅亦安卻不是個好遊伴,他太緊張,進入這種喧鬧的場所,看著周圍帶著醉意遊蕩的漢子,他常常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像準備撲食的野獸,渾身上下散發著危險的氣息,這或許是叢林生活留下的後遺症。

  每天夜裡,當他們從SOHO區回到酒店,薇薇安常用激情平復羅亦安的殺氣,但毫無作用。第二天,來到酒吧,一有人走近身邊,羅亦安的肌肉不由自主地就繃緊起來,一瞬間,酒杯在他手中化為碎片,而他身不由自的握住其中一片銳利的玻璃,擺出防禦姿態。

  幾次過後,SOHO區酒吧都流傳著羅亦安的故事,於是,一個亞裔男子協一個紅髮女郎,成了當地酒吧最不受歡迎的客人。而後,羅亦安白天的事多了起來,律師介紹了新房產。買房子、搬家、雇裝修工人、購買傢俱、修繕草坪花園等等事情佔據了他太多的時間。夜裡,他已實在沒精力陪伴薇薇安瘋狂。

  薇薇安骨子裡是個很自主的女人,雖在秘族多年,養成了唯命是從的習慣,但忽然脫離組織,天性不可遏制地爆發,勉強陪羅亦安做了點事,便開始當上甩手掌櫃,任由羅亦安安排新家事宜,自己每天單身外出,自由自在。隨後,兩人的生活軌跡完全不同了,薇薇安白天酣睡如泥,夜裡則去SOHO區酒吧遊蕩,直到黎明時分才回到房間。

  幾個月後,新家裝修完畢,兩人正式入住新家。這時,羅亦安已明顯感到自己與薇薇安漸行漸遠,而國內譚彩玲金慧珠的召喚不絕於耳,新任務卻至今毫無消息,羅亦安數次訊問都被告知「別著急」。

  一天清晨,羅亦安又在日曆上劃去一天。九月沒幾天了,距離「十一」大假不遠,粗粗一算,自己出國已經快一年了,S公司那頭還掛著自己的名字,不過自己還長時間沒露面了。劉秋卉一個月前已嫁入豪門,工場現在全由譚彩玲負責。

  想到自己的工廠,他忍不住泛起鄉愁。

  樓梯響動,薇薇安穿著睡衣慵懶地邊伸懶腰邊下樓。走近羅亦安身邊,看著他對日曆發呆,薇薇安自身後抱住了他的頭,溫柔地按摩著。

  「親愛的,我們老是閒著也不是辦法,是吧」,薇薇安說:「這些日子裡,我在SOHO區結識了許多朋友,有三家保安公司向我發出了邀請,啊,我已經決定選擇其中一家,那是家向明星提供貼身保安的保鏢公司,我想明天就去上班。」

  分手的時間到了……

  「你決定了嗎?」羅亦安問:「那些合夥人可靠嗎?」

  薇薇安毫不猶豫地回答:「是的,這些日子來,我出沒於SOHO、百老匯、第五大道,結識了很多明星的保鏢。羅傑,明星雇保鏢多數出於炫耀的目的,而明星刺殺案幾十年才出一例。以我的身手會成為女保鏢中最優秀的人,這個活兒又輕鬆又不危險,還能跑遍世界各地。你放心,應付那些歌迷、影迷、球迷,我有足夠的能力。」

  羅亦安走到酒櫃前,為自己斟了杯酒,搖晃著酒杯,沉思著說:「這座大樓裡我布設了一千多個感應點,埋下了3噸炸藥。遺憾的是,那些感應器檔次不高。但這已是我所能搜羅到的全部設備了。回頭,等你維修時,把那些感應器全換成高級貨。我是這樣想的,一旦你遇到不可測的風險,你就按動按鈕,把這所大樓炸了——連帶入侵的敵人。

  另外,這所大樓的地下室有兩條隧道,一條通向紐約下水道;一條與地鐵隧道一牆之隔,緊急時刻,你只要按動按鈕,就可以炸開這堵牆,順著地鐵隧道搭乘地鐵,你可以到達全城任何地點。

  我建議:你可以去SOHO區躲藏,那天,我們乘坐地鐵時,我已進行了全面的考察,並在地鐵口附近又為你買了一所房子。你可以把它當作緊急避難所。

  此外,雷納爾多與梅麗我已經聯繫上了。他們已進入美國,並且登記結婚了。我幫他們在農場裡建一個小型機庫,以方便拉打獵的人。一架小飛機就停放在那個機庫裡。萬不得已,你可以躲入他們兩個的農場,或者駕機飛往世界各地。雷納爾多與梅麗夫婦現在有了中情局背景,去他們那兒狩獵的官員較多,飛機起飛降落不會引起注意。」

  薇薇安走進羅亦安身邊,從背後環抱住了羅亦安的腰,剛強的臉上露出一絲柔和,緊緊地摟抱著羅亦安,她的眼睛變得潮濕,喃喃自語說:「親愛的,我想哭,真的,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的謝意。」

  羅亦安身體僵硬,緩緩地飲下杯中酒,他輕輕地說:「我們還會見面的。」

  薇薇安狂亂的吻著羅亦安,輕聲呢喃:「啊,這麼快,你不打算等待任務的召喚了嗎?……其實,你真應該跟他們多接觸一下。在組織裡真正有勢力的,就是蜂人。他們使用著很多匪夷所思的設備,那是秘族科技的精華……」

  羅亦安將酒杯輕輕放下,轉身摟住了薇薇安,解釋說:「我對現在的狀況很滿意,我喜歡四處探險,我的眼裡總是充溢著興奮與好奇,對未知的好奇是我前行的動力,而讓我興奮的則是蘊藏於探險中的無限可能性。但我不希望牽扯過深,還是保持距離,我們各取所需吧。」

  薇薇安閃出羅亦安的懷抱,兩眼發亮地轉了個圈,問:「你說,明天我穿什麼衣服上班好?」

  羅亦安欣賞地打量著她,回答:「哈,你穿什麼都漂亮,但請記住,別搶了女主角的風頭。」

  薇薇安突地跳了起來:「好啊,乘你還在這兒,我把衣服穿起來,你看看。」

  不由羅亦安回答,她歡笑著跑上樓去。羅亦安嘴角帶著微笑,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拿起電話,對電話另一端說:「我明天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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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春風得意 第六十九章 舒暢

  電話裡,譚彩玲異常罕見的溫柔:「拜託,你別神出鬼沒的好嗎?半夜三更的,你注意一下時差好不好……什麼,你剛才說什麼,明天回國?」

  電話的分機裡,金慧珠柔柔的聲音弱弱的響起:「呀,羅君,是你嗎?」金慧珠說的是韓語,譚彩玲猛地吸了口氣,卻又輕輕的將這股怒火壓下。

  羅亦安用韓語回答:「是啊,慧珠,你還好嗎?我打算明天回國。」

  譚彩玲勻了幾口氣,溫溫柔柔的提議道:「安子,能說英語嗎?這樣大家都聽得懂,要不我先把電話掛了?」

  羅亦安順應了她的要求:「兩位,辛苦了。我的公司和房子多虧你們照顧,回去後,我一定好好補償你們。」

  譚彩玲搶先說:「你這麼著急回來幹嗎?我們正打算乘『十一』大假去紐約看你呢……蘇雪,掛上電話,我問到你的呼吸聲了。」

  話音剛落,金慧珠便插話說:「啊,羅君,我正打算去紐約購物,你住在什麼地方?能接我嗎?」金慧珠堅持用韓語說話。

  電話裡傳來一聲輕微的咯聲,蘇雪吐了吐舌頭,放下了分機。

  羅亦安這時才顧得上提問:「蘇雪?她怎麼在那兒?」

  金慧珠連忙解釋蘇雪的存在,樓梯口腳步響動,薇薇安穿著職業套裝,出現在那裡,見到羅亦安在打電話,嘴角邊浮出薇薇的冷笑。

  羅亦安手指按唇,向她打招呼。薇薇安抱著雙臂,倚在樓梯口,滿臉看笑話的表情。

  「來紐約購物?紐約春季時裝周已經過了,冬季時裝周還沒開始,怎麼?你們還嫌禮物不多嗎?」羅亦安打斷了金慧珠的解釋。

  他奉行低調行事,默默摟錢的主張,過於顯眼的打扮反而會成為議論的焦點。對於兩女來說,國內的時裝、飾品已經足夠她們裝扮了,太奢華的衣物反而會找不見亮相的機會。

  「對了」,譚彩玲似乎不打算給金慧珠說話的機會,插話說:「一直忘了跟你說,你怎麼寄回來那麼多首飾,我清點了一下,一共九批,其中,項鏈312條,各種款式的時裝女表足有551只,戒指1106枚,胸花315款,後來,你又寄來各種蛇皮女裝包64款。包,我送了秋卉十款。啊,我很捨不得,剩下的,我跟慧珠平分了。

  其他的各類首飾,我和金慧珠每人調了100個——沒貪心吧?我昨天看新聞,一個模特都有300條項鏈——剩下的首飾,我給你收著了。另外,你說還有一些剩餘的蛇皮,我們想做幾雙時裝鞋,這需要專門測量腳型,我們打算去紐約定做。」

  羅亦安眼珠一轉,回答:「也好,這樣吧,為了慰勞你們,我請你們去塞班島旅遊。游完後,我們再來紐約。」

  這句話,羅亦安特意用漢語說出,以迴避薇薇安。金慧珠聽懂了,立刻用韓語歡呼雀躍:「太好了,我可以順路回家看看了。羅君,你願意陪我嗎?」

  部分赴塞班島的航班必須在釜山或者大阪轉機,金慧珠這句話是在要求回國途中,飛機在韓國轉停,以便讓羅亦安陪自己回家。譚彩玲聽不懂,但她聽出了對方話語中歡喜的成分,心中暗想:小蛋糕,你也想陪男人游泳,那就比比身材吧,我要殺得你片甲不留。

  接電話時,譚彩玲正在別墅的辦公室整理著賬目,聽到羅亦安提起「塞班島」,立刻在網上搜羅起相關資料,結果卻讓她大失所望。

  「安子,我查了一下,去塞班島每週有兩個航班,五日游的價格才七千多元——還是節日假。這個比馬爾代夫還便宜」,譚彩玲忍不住問:「你確定嘛?便宜沒好貨,這麼便宜的地方,有好玩嗎?」

  金慧珠也在一旁介紹:「是呀,塞班島開發晚,以前是我們韓國人與日本人度假的地方,不過,現在去的多是中國人。那是個自由港,所以在歐美售價昂貴的名牌商品,在島上都很便宜。」

  「就這麼說定了」,羅亦安像是回答金慧珠,也像是回答譚彩玲:「塞班島類似於馬爾代夫,也是一個潛水勝地。但它開發的晚,設施上比不上馬爾代夫,所以價格便宜。但不管怎麼說,這是美國的領土,進入塞班島,再轉去任何美國領土,不需要二次簽證。

  彩玲姐,你不是曾說:為避免麻煩,想要個美國護照嗎?塞班島就能搞到最方便的美國護照。目前,塞班島的開發全靠香港人與中國內地移民,很多內地移民在這裡投資建個度假村——花費還比國內低。建好後與旅行社聯手,國內發團,自己搞接待,做導遊,成為美國投資移民,還在當地有固定工作……」

  譚彩玲略有點感動,自己當日就那麼一說,羅亦安記到現在,還找機會讓自己實地考察。「幹嗎找國內旅行社」,貪財玲感動之餘,不忘貪財本色:「你忘了,我們自己就有個旅行社,嗯,在那裡辦個潛水訓練班,再買幾條遊艇,最好在弄架水上飛機。」

  薇薇安聽到這話頭越來越像是談生意,便收起了冷笑,對著羅亦安在樓梯口轉了個圈,羅亦安搖頭苦笑,電話不離耳邊。薇薇安明白,轉身走入房間,準備再換一套衣服讓他鑒賞。

  乘此機會,羅亦安繼續說:「好吧,彩玲姐,我出錢你投資,算你個人的資產,將來好辦護照。今天我就在美國給你開個賬戶,向賬戶內打入五十萬美元,明天我會帶律師飛塞班島,為你們提前安排。彩玲姐,這裡可是個『革命』聖地呀。想當年,二次大戰時美軍反攻搶灘登陸,這個島嶼上一夜之間有3萬名日軍戰死,這是二次世界大戰中最慘烈的一仗。我們到彈盡糧絕的日本鬼子投海的「自殺崖」上,當著那些緬懷的日本人面,彈彈琴,唱唱歌,歌頌一下和平,哈哈哈,光想想就讓我心情舒暢。

  此外,我們還可以到美軍舊機場轉轉,那是當年美軍轟炸機組起飛的機場,投放在日本廣島和長崎的兩顆原子彈就是從這裡裝上了飛機,我們慶祝一下美軍提早結束二戰,避免了更多流血的壯舉,不是嗎?……和平,我們去那裡歌唱和平,嘻嘻嘻,我真想推薦它作為『紅色旅遊項目』。

  乘節前這幾天,彩玲姐,我建議你準備好相關證件,我們在塞班島匯合。」

  譚彩玲沒有猶豫,立刻做出決定:「好,你等我。」

  事情交待完了,兩個女人卻都不想先掛上電話,生怕對方藉機進一步聯絡感情,難堪的沉默中,薇薇安又出現在樓梯口,這次她換上一身樸素的牛仔裝。羅亦安邊微笑著打招呼,邊沖電話裡交待:「慧珠,那蘇雪陪了你這麼久,『十一』大假別把她一個人丟下,一張機票沒多少錢,讓她也同來吧。好了,我這裡還有事,我先掛了。」

  不理電話那頭的事,羅亦安安排好了紐約的事物,便帶著那位銀行職員推薦的律師飛往塞班島。這位律師在羅亦安的購房活動中,已賺了很多。羅亦安看在對方收費雖然很昂貴,但做事很敬業的份上,又與他簽訂了合同,聘請他作為自己的私人律師。

  經過五個多小時的,羅亦安一行來到塞班島,據說塞班國際機場跑道是世界上最短的,僅有2600米,但開飛機的美國佬技術精湛,連波音747這樣的大型客機也平穩起降。倒讓乘機的羅亦安驚出一身冷汗。

  站在塞班島海拔僅420多米的主峰。羅亦安鳥瞰塞班,方圓185平方公里的全島風光盡收眼底。一座鋪滿綠色植被的大山貫穿南北,東面是廣闊的太平洋,海水之藍因其深故顯出藏青的顏色;西面是菲律賓海,島的周圍有許多起伏不平的珊瑚礁,加上陽光的折射,使海水呈現淡綠、碧綠、深藍、墨藍等不同顏色。那深不可測的墨藍,就是世界上最深的海溝——1萬多米的馬利亞納海溝。

  悠悠蕩蕩走入主峰北角,自殺崖(日本稱呼「萬歲崖」)邊立滿了一座座慰靈碑、鎮魂碑,這便是著名的「口香糖紀念碑」。數個穿著二戰日本軍服的老頭穿梭於其間,正費力地清理著紀念碑上的口香糖——那是韓國遊客的傑作,他們以此表示對「大日本勇士」的蔑視。

  那幾個老頭邊清理邊無所顧忌地唱著「君之代」。幾個韓國遊客滿臉地憤怒地注視著這一切。

  如果這時鄰家大爺在做這事,羅亦安可能會深受感動——幾十年如一日祭奠戰友,不容易啊。我們的英雄紀念碑何時見到過領導?好不容易出了個守墓三十年的知青,據說他感動了全中國,後來卻發現是個騙子,是個宣傳鬧劇。但眼前幾個老頭祭奠的是侵略者,卻讓羅亦安壓不住火。

  「老胳膊老腿不經打」,羅亦安眼珠一掃,明白了韓國青年不想鬧事的理由,便向律師伸手,說:「我在飛機上看到你在嚼口香糖,還有嗎?」

  律師明白羅亦安的意思,一邊掏一邊回答:「羅傑,我們不能隨便亂丟口香糖。這樣做不環保。」

  「你的意思是讓我向這裡丟大糞」,羅亦安嘲諷地回答:「我不否認你的主意很好,但你要知道,雖然這裡就是大糞池,但我卻不願讓日本人看到我的屁股。再說,把口香糖丟在大糞池,很環保的。」

  幾個老頭目瞪口呆的看到,羅亦安隨意地嚼了幾口的口香糖,在他們的目視下,大搖大擺地撮起嘴,口香糖自口中呼嘯而出噴到其中一個墓碑上。

  「沒能燒成靖國,糊幾塊墓碑玩玩也算是人生一大樂趣。這幾個老胳膊老腿要敢阻攔,咱就讓他們『失足墜海』——他們自己要『投海』,總不能怪到我們頭上吧」,羅亦安用韓語問候著幾個韓國遊客,獲得了轟然相應,他們立即掏出口香糖塞入嘴中,興奮地運動著咀嚼肌。

  站在峰南,向南眺望,羅亦安投資的目的地天寧島在遠處隱約可見。這塊島嶼方圓101平方公里,人口卻只有2100人,其中許多人還是天寧王朝酒店的僱員,另有幾位上海移民建設的度假村。

  天寧王朝酒店由港人出資數億美元建設,坐落於天寧島西南端,這座大型豪華酒店一建成,便使天寧島以博彩業號稱為馬裡亞納群島上的拉斯維加斯。上海移民興建的度假村均依賴天寧王朝酒店為生,因為天寧王朝酒店的住宿過於昂貴,國人們喜歡住在附近,去酒店賭博。

  塞班島附近除天寧島外,還有關島、羅塔島。塞班島、關島80%的遊客是日韓人,許多日韓人第一次出國經驗就獻給了塞班島。而關寧島則完全是中國遊客。但是,在塞班島上中國話也是一種主要語言,塞班島上持美國護照的當地居民有三萬人,其餘的人就是各國勞工,其中中國勞工就有1萬多人,比一個小型鄉鎮擁有的中國人還多。正是由於有眾多的中國人,所以中國的食品、飯店、商店遍佈全島,給中國人的居住、飲食帶來了便利。

  倘佯在塞班島的街道,聽著多日未聞的中國話,羅亦安彷彿回到了國內,癡癡地、沒話找話地與中國人搭訕。直到晚飯時分,才溜躂至海邊漁港,花15美元買兩條名貴大魚去餐廳加工,紅燒、片炒加上生魚片,就著當地餐館出售的瀘州二曲,恍然間似乎回到了家鄉的夜市,只是餐桌邊皮膚黝黑的查莫洛小姑娘,尚跳著土著草裙舞,提醒著羅亦安身處異鄉。

  「我們每天上午工作」,羅亦安嚥下一杯熱辣辣的燒酒,對律師說:「下午,我請你出海遊玩。」

  「no,no,no」,律師一疊聲的喊:「我來塞班島是想讓你請我打高爾夫,我希望每週4天用來打高爾夫,剩下的一天我們可以出海遊玩。羅先生,你不會告訴我搞不上塞班島的高爾夫票吧?據我所知,有許多中國頂級富豪常來這裡打高爾夫。」

  羅亦安順著窗戶眺望山坡,遠處,五個海景高爾夫球場燈火通明。可以想像,那裡忙碌著在草地上奔跑的富豪,每個身家都在億元以上。「我一直搞不懂高爾夫運動有什麼樂趣。在我國,有許多美女自費到高爾夫球場打工,她們總希望在球場能結識一個富豪,並嫁給他。我搞不懂,那些身價上億的人為什麼喜歡在無遮無攔的草坪上,揮汗如雨的揮動著球桿,然後,他們在烈日下奔跑,在草叢中四處尋找著自己擊出去的球,甚至不怕弄亂花費數百美元修飾的頭髮……」

  那律師用餐巾擦擦嘴,居高臨下的看著羅亦安,用教誨的口氣說:「羅先生,你要明白,人生就是一場狩獵。對於男人來說,成功就是扛著獵物回家,所以,對狩獵的愛好深植於每個男人的本性中,現在的社會文明多了,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帶著槍去叢林打獵。所以,高爾夫這種變相的狩獵活動,就成了男人們最終的愛好。

  瞄準方向,揮桿擊球,這就相當於向獵物射擊的過程,在草叢裡翻檢自己擊出去的球,這就是個尋找獵物的過程。羅先生,你要明白,從三百萬年前,所有的成功男人都有一個特徵,那就是他們捕獲的獵物格外多。或者說,他們捕獵的本能特別強,他們對捕獵的愛好也特別旺盛。這就是高爾夫運動受成功人士歡迎的原因,他們在沒有槍聲的草坪上,滿足了自己狩獵的慾望。

  羅傑先生,叫一群美女去撿自己擊出去的球,它閹割了高爾夫運動。高爾夫,鍛煉的就是成功男人的本能判斷以及直覺,所以,很多合同是在高爾夫之後簽訂的,因為在球場上,男人的直覺格外敏銳,如果一場高爾夫打完,我們覺得這樁生意能成,十有八九,它真的能成功。讓美女去撿球,你獲得了什麼?你獲得了曬太陽的機會,這在自家涼台上,也能做到。」

  乘著醉意,羅亦安若有所思地說:「原來還有這麼一種說法。這次我也試試。哈哈,這倒是個躲避女人糾纏的好方法。她們一定不願在大太陽下跟著男人跑東跑西,只為擊出那一桿球。」

  羅亦安說的是金、譚兩女,律師卻認為羅亦安的話前後顛倒:「不是說中國的高爾夫球場有很多美女嗎?怎麼又說……」

  羅亦安舉起酒杯,邀請道:「辛苦你了,這段時間有的你忙了,來,乾了這杯。」

  律師斷然拒絕:「不,你讓我喝得不是酒,那是燃料。」

  羅亦安一飲而盡,保證說:「沒問題,我一定給你搞到高爾夫球票,大不了,我買張球證。不過,我最感興趣的是潛水,塞班島上,蘭洞潛水據說是世界上最佳的潛水地。明天,我就去實地考察一下,其餘的工作全交給你了。」

  那律師眉開眼笑的舉起了酒杯,也顧不得杯中裝的是否是燃料,便一飲而盡,嗆咳聲劇烈的響起。羅亦安伸手拍打著對方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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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春風得意 第七十章

  週六的清晨,羅亦安站在塞班島的東南端,靜心等待風浪湧起。

  經過了艱難的、迂迴曲折的談判,他終於拿到塞班島海景高爾夫球場的球證,滿足了隨行律師的願望。此後,律師將開始自己上午工作,下午打球的生活節奏,羅亦安也可以自由行動了。

  此前,本以為高爾夫球場球證可以手到擒來,沒想到5個球場每年發放的球證都限定了數目,早已被美國年輕富豪一搶而空,倉促之間,甚至有錢也買不到。羅亦安幾經周折,才找見一個擁有球證卻很少來打球的人,花了大價錢才說動對方轉讓。昨日,這球證到手。羅亦安有了閒暇,來這裡散散心。

  島邊的礁石上稀稀落落地站著幾個人,都是等待觀日出的遊客,一陣風吹來,海底發出轟鳴聲,海面上突然噴出一股潮水,水柱噴起足足有十餘米,帶起的水霧在晨曦下形成絢麗的彩虹,礁石邊一片讚歎聲,其中,夾雜著幾個女生的尖叫。

  塞班島下,珊瑚礁林立,是海底探險的極佳場所,那些珊瑚礁形成的空洞,在潮水湧來時會發出轟鳴,大浪沖擊時,潮水會從洞穴中噴出,這噴洞海岸,據說被列為世界五大自然奇景之一。

  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羅亦安發給譚彩玲金慧珠,讓她們也感受到此地的美景。一不小心,他拍了張在海邊跳躍的女人身影,惹來譚彩玲一頓笑罵。

  海邊的人漸漸散去,那些都是隨旅行團行動的遊客,唯獨那個女人尚在礁石間歡快地躍來躍去,像個覓食的精衛鳥。纖細的腰肢、渾圓的臀部,海風中不時掀起的微微鼓起的花襯衫;嫩綠色的短裙,配上周圍幽藍的海水,黑色的礁石,顏色對比格外強烈,予人猛烈的視覺衝擊。

  「你的目光總是追尋著漂亮女人」,譚彩玲發短信嘲笑說:「婚前如此叫做『領略』,婚後再如此就不得不稱之為『下半身動物』。幸好,你尚處於婚前,領略去吧,記住別學假洋鬼子,光學了洋人的『領略』,記不得對家庭的責任。」

  同樣的內容,金慧珠回復的短信則充滿了迫不及待:「整整一年,我一直盼望著羅君的目光凝固在我的身影上,啊,我多麼希望自己就是那個海邊女孩,讓你的目光長久停留。」

  不一會,海邊只剩下羅亦安和那個女孩,那女孩跳躍著,奔到羅亦安身邊,熱情地伸出手,說:「哈哈,人常說:同船過渡需修得三生緣,我們在這裡遇上,不知該修行幾生,來,認識一下。我叫趙箐,你是哪人?」

  對方說的是中文,見到羅亦安發呆,她馬上用英文開始自我介紹,但羅亦安馬上打斷了她的話:「我姓羅,中國人。怎麼?你沒隨團行動?」

  那女孩拍拍手,說:「隨團走太拘束了,我是來自助游的,你是塞班島當地人嗎?」

  羅亦安搖頭:「不,我是中國人,來這裡度假的。你怎會現在來這兒呢?抱歉,我一直把你看做日本人,或者韓國人。」

  趙箐甩了甩頭,自顧自地說:「哈哈,你是不是覺得『十一』在即,我怎麼會提前出遊?告訴你吧,錢的問題?『十一』旅遊塞班島要花七千多,而現在出遊搞自助游只花2000多元,還包含酒店費用。瞧,我用『十一』出遊的花費,滿足了自助游的目的。這筆錢還是終極消費,塞班島所有的景點沒有圍牆,沒有大門,也不收門票,多好!」

  這個女孩心眼夠大的,剛認識一陌生人,便可以和他談花費。現在的女孩尤其不願承認自己花錢窘迫,但這女孩毫不顧忌,頗有北方女孩豪爽之風。羅亦安帶著欣賞的目光,微笑著做出傾聽狀。

  趙箐連珠炮似的繼續說:「海灘上似乎只有我們倆最怪,不過,你別我更怪。這時間來這的人都是老頭老太,就我們兩小年輕;不過,別人都聚做一堆,你看風景卻遠遠站著;你說你是中國人,可神態舉止一點不像;別人看到美景忍不住歡呼,你卻無動於衷;別人都走了,你怎麼還站在這兒,不會是像我一樣,就想獨自欣賞風景?」

  海面仍不時傳來轟鳴聲,水柱不時噴起。羅亦安收起了拍照的手機,邀請道:「吃早飯了沒?我請你。」

  「好啊,有人請吃,我從不拒絕」,趙箐歡快地補充說:「又省了我一頓早飯錢……哈哈,看你的樣子,這時間單獨來旅遊,一定是遇到不開心的事,需要我安慰嗎?」

  一邊登上羅亦安停在岸邊的車,張箐仍在囉嗦:「……不過,我可提醒你,不要有非分之想噢,我實在是太興奮了,才找人搭訕,可不是對你有意思,我這趟出來是享受最後的自由,有一人等我回去結婚,所以,我特想找人分享我的快樂。」

  「有一人等你結婚,你太幸福了」,羅亦安語意雙關的回答。

  這時,趙箐才注意到羅亦安的車:「呀,你說不是本地人,你怎會有車?不會是你常來這兒吧。」

  羅亦安避而不答,反問:「享受最後的自由?你確定嘛?一生中不可錯過的世界五十大美景,塞班島僅是其中之一,看完這個就把自己嫁了,不會後悔?」

  吃飯的時間,趙箐恢復了嫻靜,熟練地用刀叉進著西餐式早點,餐桌邊伺候的侍者更換餐盤與刀叉期間,她一點沒有怯場的表現,等到餐後冰激淋上來,羅亦安搖晃著一杯冰凍果汁,讓冰塊在杯中發出冰涼地響聲,隔著餐桌打量著眼前這女孩。

  橢圓形的臉,平滑的額頭,筆直挺起的鼻樑,彎月形的眼睛。白中透著淡淡玫瑰色的肌膚,不必觸碰便知每個細胞都是飽滿的。找不出一絲皺紋的面孔,配上精緻的五官。從頭部到頸部,完美的弧線在胸廓處達到高潮,伸向臀部的一對雙曲線彷彿是高潮後的餘韻,它們在大腿開始的地方停住。這一系列微妙的起伏再由光與影的分佈,從而構成了一幅美妙動人的畫面——啊,青春多好,不必太豐乳肥臀,自然顯得嫵媚動人。

  也許是羅亦安的目光灼疼了對方,趙箐微微調整了姿勢,將雙腿緊緊閉攏,端起的冰激淋杯遮在胸前,眼角邊出現得意的微笑。

  女人以男人為生活中的鏡子,見到男人色迷迷的眼光,她們雖故作惱怒,心底裡卻為自己的魅力驕傲。

  「我現在才明白你剛才說的話」,趙箐呼嚕呼嚕地喝著融化了的冰激淋,笑著說:「『有一人等你結婚是幸福的』,看來,你有不止一個人在等你結婚,大色狼。」

  最後一個詞雖是在罵人,但聰明的女人總有辦法把責罵變成嬌斥,既讓自己解恨又不至於讓對方翻臉。緊接著,趙箐單刀直入:「你在觀察我?告訴我你觀察到了什麼?」

  一頭短髮用不到發卡與髮帶,除此之外,渾身上下沒有一件首飾,沒有戒指、沒有項鏈。衣服全是新的,不是名牌但做工精細,不像是地攤貨,可能屬於國內名牌或地方名牌。女人沒有首飾卻泰然自若,一定是出於職業關係?

  「我在想,你的職業是什麼?」羅亦安微笑著回答。

  「猜猜看?」

  「用刀叉很熟練,代表常吃西餐……」

  「天哪,你是哪裡來的老古董,我真懷疑你是中國人嗎?現在城市裡長大的女孩,誰還不會用刀叉?」

  「手錶是卡迪亞時裝表,很漂亮,但卻是仿造的……」

  趙箐的手腕躲藏了一下,還是勇敢地擺在了桌上:「我男朋友送的,真的是仿造的嗎?你確定?聽說在美國帶仿造表要被拘留的,這裡沒事吧?」

  「我建議你還是摘下手錶來」,羅亦安說:「我想你的職業不提倡戴首飾,所以你素面朝天卻沒有自卑感,但我想不出什麼職業這麼嚴格?教師?你沒有好為人師的習氣;警察,你愛敲詐的習性倒有點像……」

  「哈哈,你猜對了一半,我是醫生,也是一名教師,醫學院的教師。我在『五一』頂了個班讓其他人提前出遊,所以我在『十一』可以提前出遊。對了,你是什麼人?商人?海龜(海外歸來)?還是『太子(黨)』?」

  「你也猜猜。」

  「你身上有股氣息,我說不上。你盯著人就像是看獵物,讓你看著很難受。你不願多說話,但看得出你的性格堅忍,是個打定主意就行動的人。在這裡你行動自若,有車,但你又說不是本地人,好像是常來的遊客,餐廳的侍者都認識你?但你老是選擇離人遠遠地獨處,你看,我們這張餐桌周圍是人最少的,你刻意選擇了這裡,你在躲什麼,你是名人嗎?」

  原來自己不經意間露出了這麼多特徵,羅亦安笑著打哈哈:「我哪裡是名人,我只是個小老闆,不過,我可能有社交恐懼症,不善於同時與太多的人打交道。至於餐廳裡的侍者都認識我,那是因為我已來了好幾天,我住在這兒,每天在這裡吃早餐。」

  「小老闆,很有錢的小老闆?」趙箐揚起了冰激淋勺,指點著羅亦安的手:「對了,我很少看見中國人兩手都戴戒指,你左手那戒指鑲的黑石頭很古怪,右手戒指圖案也很古怪,我想,一定有特殊意義。」

  「你知道NBA嗎?」羅亦安掩飾說:「每年,NBA冠軍隊的成員以及他們的鐵桿支持者都會獲得一個冠軍戒指,這就是一枚冠軍戒指,不過,它不是NBA的冠軍戒,它是南美洲一所足球俱樂部的冠軍戒,我在哪兒工作過,它記錄著我那段生活經歷。」

  「你知說了你的右手戒,左手呢?那黑石頭是什麼?」

  「黑金剛,也稱黑鑽石」,羅亦安回答得很簡略,話語中已出現不耐煩地口氣。也許,自己與這個女孩接觸,是個錯誤。她觀察入微,是有心接近,還是無意?

  趙箐已轉換了話題:「好了,我吃飽了,謝謝你的早餐,我要去叢林探險,我雇了一個司機,開著越野吉普穿梭於熱帶雨林之中,好不快活。你願意一起去嗎?我回請你怎麼樣?」

  羅亦安好笑地回答:「塞班島的叢林探險沒什麼意思,二戰期間,美軍炮火把這裡狠狠犁了一遍,現在島上的樹木,都是戰後飛機播種的銀合歡樹,雖然叢林裡籐條繞纏,遮天蔽日。但樹種單一,沒什麼看頭。到這裡來應該玩水上運動。」

  「不行」,趙箐回答:「我問了,雇一個設備齊全的菲律賓潛水指導需要35美元,還只有兩小時可玩,我的錢不多,如果滑浪、風帆、潛水、水上快艇、拖傘、釣魚樣樣都來,我可受不了。到叢林玩,雇個司機可以玩一天,你不來嗎?我們一起去叢林探險。有個同胞在,我心裡也踏實。」

  「對於我來說,這不是叢林探險,而是叢林獵奇」,羅亦安苦笑著說:「好吧,省點錢,把你的司機趕回去,我來給你開車。」

  「那不行」,趙箐含笑說:「對於我來說,你跟那個菲律賓司機都很危險,可把你們放在一起,就不危險了。」

  「沒必要說得這麼坦白吧,你或者可以雇個華裔司機」。

  「也不行,聽我的同伴說,在海外要千萬留心華人,因為喜歡詐騙華人的還是那些華人,什麼劉易斯‧李,托馬斯‧王,我聽見就頭痛。」

  「你這麼說很傷人心的」,羅亦安無奈地起身,說:「其實,購物陷阱、信用陷阱、欺詐陷阱等等,都是老外首先玩出的花樣,只不過在海外。華人喜歡與同胞打交道,有機會欺詐他們自然是華人了,但更老外打交道,也不安全。」

  趙箐上前挽住了羅亦安的胳膊,不見外的說:「所以呀,我雇個菲律賓人,再找個同胞搭伴,最安全了。」

  叢林探險的旅程對才從雨林出來的羅亦安毫無刺激,坑坑窪窪的泥路讓他們在車上左右搖擺,令羅亦安無法忍受;稀少的人煙,走十里路也看不見一個人。單調的樹木乏善可稱。不過,這倒極大滿足了在鋼筋混凝土森林中憋壞了的趙箐,她一路走得興致勃勃,令菲律賓司機叫苦不迭。

  「小姐,發動機太熱了,我們休息一會好嗎?」,菲律賓司機用生硬的漢語請求道。不過還好,這司機很有職業道德,沒有藉機要求增加費用。

  菲律賓的官方語言是英語,通用菲律賓語,但華語也是一種通用語言。在島上討生活的菲律賓人都懂點華語。趙箐用結結巴巴的英語試圖與司機交流,羅亦安突然插入,用菲律賓語下令:「你可以開慢點,但要一直向前開,開到海邊。請幫我在海邊租兩套海灘小屋,我想搞個海灘燒烤,你幫我準備好東西,如果你做到這些,我再付你兩天,不,五天費用。」

  司機立刻興奮地回答:「先生,你不像是菲律賓華人,可你的菲律賓話講得真流利。好的,我朋友有海灘屋,隨時準備好了巴比Q,五天費用,你說的是真的嗎?」

  「好好開你的車」,羅議案提出警告。此時,趙箐狠狠一巴掌拍在羅亦安肩上,興奮地說:「原來你真是個海龜(海外歸來),瞧你,外語說得真溜。好吧,我就把你當翻譯使,不過我可沒錢……他說什麼?」

  「他說他朋友有座海灘屋,有海灘燒烤設備,問我們去了海邊,願不願意來場巴比Q——就是塞班島查莫洛族特有的椰奶燒烤?」

  「很貴嗎?」趙箐反問,馬上又回味過來:「海灘小屋,呀,色狼,你想幹什麼?」

  羅亦安沒解釋,沖司機吩咐:「兩間海灘屋,五人份的燒烤……我不要雞腿,只要牛肉、海鮮、當地蔬菜,你去給我準備……對了,音樂,一支小樂隊,幾個查莫洛族舞蹈姑娘,還有,韓國真露酒,吃燒烤要喝真露酒,你去準備吧。」

  回過頭,羅亦安沖趙箐回答:「我有律師朋友,是美國白人,他正在島上打高爾夫,我想請他吃燒烤,請你作陪,能賞光嗎?」

  趙箐歪著頭,睜大她那亮晶晶的眸子回望過來,卻沒有開口。羅亦安馬上補充說:「正像你說的,兩個危險放在一起,那就不危險了。放心吧,我們只烤海鮮與牛肉,不烤人。」

  趙箐忽閃了一下眼睛,回答:「好吧,我答應你。」

  傍晚,應約而至的律師帶來了他在球場結識的女郎,不過,他送給趙箐的禮物卻讓趙箐很不好意思:一付漂亮的SOLEMIO(索羅米歐)彩色太陽鏡,5支裝的赫蓮娜口紅小套裝,十餘款漂亮的比基尼。

  一頓感謝過後,乘人不注意,趙箐拉過羅亦安悄悄問:「天哪,你朋友送的禮物太昂貴了,眼鏡我不知道牌子,但我聽說赫蓮娜口紅是與蘭蔻同級別的東西,甚至比蘭蔻還貴,我該怎麼感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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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春風得意 第七十一章 潛水

  羅亦安微笑看著依偎在律師身邊的高爾夫女郎,回答:「你就大膽的收下吧,這是你贏來的。以前,這小子在我面前猛嘲諷高爾夫女郎,而自己才打了一天球,身邊就多了個高爾夫女郎,為了堵住我的嘴,他來的時候問我要什麼禮物,恰好你在我身邊,嗯,33、23、33,沒錯吧,東西歸你了,穿給我看看?」

  趙箐一愣,搞不懂什麼是「33、23、33」,順著羅亦安的目光一看,那可惡的目光落在自己胸上、腰上與臀部,趕緊雙手遮攔,笑罵道:「你這個色狼——大色狼,看我回去怎麼向你的女友告狀。」

  海灘上音樂響起,土著女人扭動腰肢跳起了草裙舞,沙灘上休息的日本人、韓國人漸漸圍攏來觀看,部分人喧鬧著,也要求在海灘上舉行巴比Q,篝火照亮了夜空,趙箐目光閃閃,火光躍動在她那且喜且怒的眸子裡,晶晶亮。

  羅亦安滿臉欣賞的表情,舉起杯子建議道:「你還沒提到那些比基尼,不如現在乘著夜深,你把比基尼換上。周圍都是比基尼女郎,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趙箐斷然回答:「絕不,你個大色狼,決不能讓你得逞。」

  烏鴉嘴總是靈驗,話音才落,羅亦安的手機響起,譚彩玲半開玩笑的聲音子電話裡傳來:「哈哈,你把白天傳給我的那妹妹弄哪兒了?上你的床了嗎?呀,我聽到音樂聲,你在哪兒?打開攝像頭,給我看看你在幹什麼?」

  譚彩玲的話傳到趙箐的耳朵裡,她脆罵一聲:「真是物以類聚,你的女友和你一個德行。」說完,她閃身躲入了人群。

  羅亦安用手機攝像頭掃視著周圍的人群,順便為譚彩玲一一介紹:「真是你的律師,我讓他來辦理投資事宜;這是我的菲律賓司機,這就是在礁石邊舞蹈的的女孩(趙箐大方地向譚彩玲打著招呼:『嗨』),這是海灘上歡樂的人群,這是……這是誰不認識。」

  鏡頭裡出現了一個長相普通的白人男子,沒有任何個人特徵,放在西方人群裡毫不顯眼,他醉醉咧咧地舉著一杯啤酒,向羅亦安熱情地打招呼:「嗨,馬裡亞納的風景真棒,很高興在這裡遇到你。」

  塞班島隸屬於北馬裡亞納群島,但這人的話卻另有含義,羅亦安馬上關閉了手機,微笑著舉起酒瓶與對方碰了一下,回答:「是呀,真高興在這裡遇到你。」

  篝火下,兩隻酒瓶碰在了一起,久久停留。兩人舉瓶的右手帶著相同的戒指,當兩個戒指碰在一起時,8赫茲的短暫震動開始了。這微不可察的震動頻率恰好是人體內臟的蠕動頻率,外人無法察覺,但戴戒指人的身體會與之發生共振,感受到這震動。

  相互驗看完畢,兩人別有深意地一笑,收回酒瓶,啄了一口瓶中酒。

  「海溝很深,風景是看不過來的」,那人話裡有話地說。

  「那就慢慢看」,羅亦安回答。

  「介意與我們一起潛水嗎?」

  「我恐怕沒有時間。」

  「你住哪裡,回頭我請你喝一杯。」

  趙箐見兩人聊得開心,走過來用英語打招呼:「嗨,你好?……啊呀,這老外也帶著相同的戒指,你們認識?原來真有冠軍戒這麼回事。」她發現了對方手上的戒指,後半句話是在向羅亦安發出驚歎。

  對方皺著眉頭,不說話。羅亦安急忙用德語解釋:「沒關係,她的英語只限於打招呼的水平……我們最好選擇一種方言交談。」

  通過交流,羅亦安向對方強調:「你明白,我們曾經度過了一個時代,在那個時代中,人們穿什麼衣服,戴什麼帽子都有規定。那個時代過去不遠,所以我們對別人的衣飾比較敏感,所以我必須為戒指的存在尋找一個解釋。而冠軍戒的說法,是我能找見的最好解釋。」

  除了冠軍戒外,應該還有受洗戒、畢業戒、社團戒、帆船大賽戒等等,據統計,除中國外,世界各國男人終其一生,平均擁有5塊手錶,4枚各類紀念戒指(小數點之後的餘數忽略不計,統計中包含津巴布韋、埃塞俄比亞等國數據)。不同場合他們佩戴不同的手錶與戒指,以表明自己的身份。例如,除婚戒外,丘吉爾終生佩戴伊頓公學畢業戒,羅斯福則喜歡佩戴教會戒,布什常帶骷髏會會員戒。但中國目前只引進了婚戒與冠軍戒的概念。

  對方聽完羅亦安的解釋,換上了笑臉,向趙箐發出邀請:「今夜是狂歡的日子,來吧,讓我們動起來吧,美麗的東方小姐,可以請你跳個舞嗎?」

  片刻過後,沙灘上一片煙霧騰騰,到處是燒烤,到處是音樂,到處是舞蹈的人群。羅亦安與律師簡單的聊了幾句,詢問了一下工作進展,便躲在一邊給譚彩玲等人打電話。

  剛才那位秘族人的話有著另一層含義。「海溝很深,風景是看不過來的」,意思是「我們還沒找那艘小潛艇」,「介意與我們一起潛水嗎」則說的是要求羅亦安一起行動,「回頭我請你喝一杯」意思是「回頭我去找你面談」。

  怪不得秘族久久未能作出行動的決定,原來他們連潛艇沉沒點都沒能發現。

  電話接通,譚彩玲嗔怪了一番,但對羅亦安主動掛斷電話的行為卻沒要求解釋,現在,她已漸漸地變得體諒人,倒讓羅亦安減輕許多負擔。

  「我打算提前去塞班島,也算是查看一下我的產業」,譚彩玲說:「我想,不能光讓你出錢,親兄弟也得明算賬是吧,我打算把去年的薪金投入進去,合股之後,以這份產業加入公司成立旅遊部。所以,我的提前看看,確定開發價值。」

  「也好,那你什麼時間來,慧珠也同行嗎?」,羅亦安沒敢有半點猶豫。

  「慧珠?讓她跟你說吧」,譚彩玲掛上分機,金慧珠的聲音隨即響起:「羅君,讓你掛念了。我公司脫不開身,嗯,蘇雪小姐也不可能提前放假,我們還是正常抵達吧。」

  「那麼,你多請幾天假,我們回去的時候,到韓國待幾天,我陪你回趟家」,羅亦安心裡充滿歉疚,決定對她略有補償。

  「太好了,羅君,你肯陪我回家,太好了」,這一舉動在金慧珠眼裡有著特殊意義,她心頭忐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是啊,不知道該給伯父買什麼禮物好,這樣吧,你幫我選擇——畢竟我是中國人,還是中國禮品能體現特色,把你的賬號告訴我,我給你打入筆錢,讓你花銷。」

  金慧珠這次一點沒推辭,馬上反問:「羅君,我要買個漂亮的紅木盒子,把你的禮品放進去,好嗎?」

  事到如今只好答應了……

  但事後,羅亦安覺得有點不對頭,馬上揪住一位在海灘狂歡的韓國男青年,問:「如果你給女友的父親送禮,女友要求你用一個漂亮的紅木盒子裝禮物,這代表什麼?」

  那韓國青年愣了一下,沒頭沒腦地回答:「恭喜你。」說完,他馬上轉身對同伴喊:「來啊,這裡有個人需要一名『背盒子的人』。」

  海灘上的韓國人歡呼起來,篝火下,無數男男女女湧來,不住地向羅亦安道著「恭喜」,很多人自告奮勇要擔當「背盒子的人」,這時候,即是傻子也明白事情大條了。

  「什麼是『背盒子的人』?這什麼意思?」羅亦安揪住那名男青年,不依不饒。

  「紅色盒子,肯定是裝彩斷的,恭喜你,你要訂婚了。嗨嗨,我們給你背盒子,禮金可不能少啊……說吧,是誰讓你送盒子的,那女人在沙灘上嗎?」羅亦安的詢問召來不少韓國青年,他們圍著羅亦安,急切地詢問。

  果然如此,「彩斷」這個詞羅亦安明白,意思是給新娘做韓服用的物品,這物品過去是綢緞類,現在也可以是錢物。用紅盒子裝彩斷和禮物,這是韓國的一種訂婚風俗,盒子寓意著「合」。至於「背盒子的人」,其意思不言而喻,就是送盒子到女方家的男方親友或者好朋友。

  羅亦安措手不及,為了確定無誤,馬上避開人,給金慧珠打電話:「慧珠,海灘上有許多人問我,需不需要『背盒子的人』?」

  「你決定吧」,也許是羞澀,金慧珠快速掛上了電話。

  事件的發展脫出了控制,羅亦安有點玩火自焚的感覺……

  第二天,在海灘屋裡鑽出來的羅亦安迎著晨曦,心事重重地吸了口氣。無聊地在沙灘上玩弄著沙子。

  所謂海灘屋,指的是建築在沙灘上,以木樁抬高房基,半截伸入海中,一個屋角擔在岸上的小木屋。這樣的一個小木屋租金需要3000餘元人民幣每人次,但由於睡在海灘屋可以枕著浪濤聲入夢,讓人們趨之若鶩。

  大洋洲有兩個五星級酒店,一個是天寧島的天寧王朝酒店,一個是馬爾代夫的

  海灘屋酒店,正是馬爾代夫的海灘屋酒店抬高了世界各地海灘屋的價錢。那些海灘屋硬件設施裡沒有賭場、沒有水上飛機停機坪,甚至連潛水教練場都沒有,也敢收取五星級的價錢,讓人在好笑中夾雜著無奈。

  據說在東南亞海嘯中,正是由於海灘屋令人咂舌的價格,令旅遊的中國人避之唯恐不及,才避免了中國遊客的大傷亡。而昨晚,趙箐也正是獲知了海灘屋令人目眩的價格,不願租下的房屋空置,甚至沒讓羅亦安勸解,便決定入住其中。

  海灘屋每屋配備一艘長達65英呎、可長途航行的豪華私人快艇和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的管家,羅亦安在沙灘漫步時,管家手舉著遮陽傘緊隨左右。

  塞班島被人稱為「星星的故鄉」,因為這裡的海灘出產「星沙」,這是一種極其微小的沙粒,大約就跟一顆塵埃差不多,但沙子是長角的,在顯微鏡下看上去就是一顆顆小星星,非常美麗。羅亦安腳踩在白色的沙灘上,直感覺腳下鬆軟舒適。

  可惜,人生中所有美好的光陰都需要辛勤的工作才能獲得。就在趙箐打開房門,面對沙灘,在管家的幫助下甩出釣魚竿,並不忘向羅亦安拋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時,昨晚那個秘族夥伴,訕訕地出現在沙灘上。

  一把魚食灑落在水面,五顏六色的熱帶魚成群結隊地游到海灘屋下,大大小小,黃、黑、藍、紅條紋,五彩斑斕。菲律賓管家按吩咐在門外發動著豪華私人快艇,準備出發到天寧島。門內,秘族夥伴坐在陰影裡,嘻皮笑臉。

  隔著涼台,趙箐送過來一個微笑,屋內,秘族夥伴輕聲開口:「我是一名金人。叫哈里。」

  見到羅亦安沒有應合,只顧向隔壁的趙箐拋著微笑,哈里繼續說:「自出事以來,我們一直尋找那潛艇的下落,但它偽裝效果極佳,我們費盡了力氣,仍無法查知他的下落。昨晚我回去查了,你是亞洲分部唯一倖存的高級人員,你甚至參與過潛艇的改裝,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為什麼?按理來說潛艇的航行計劃應該有記錄,大致的區域你們應該瞭解,為什麼?難道亞洲分部與總部的隔閡如此之深?」羅亦安一邊觀察著魚,一邊欣賞地看著趙箐,同時,頭也不回地輕聲回答哈里。

  「我們秘族的戒指就是個定位器,它不時地向我們的總機發出全球定位信號,這也就是我們能確定你在南美、在塞班的原因。但是,潛艇上應該有四人存在,到現在我們卻沒受到星點信號」,哈里迴避了羅亦安的問題,自顧自地陳述。

  「先生,馬裡亞納有一萬米深,隔著一萬米的海水,哪能想像那麼小的戒指,會像一個怨婦糾纏她的男人一樣,不停地向我們發出信號。」羅亦安肯定地說:「找見它的唯一辦法,就是動用另一艘潛艇,在它可能出事的海底進行拉網式搜尋。」

  「另一艘潛艇正在趕來」,哈里回答:「我們擔心時間拖得太久,信號已微弱地無法探測,另外,這艘潛艇也需要改裝,才能深入海溝。」

  在海灘屋釣魚,純粹是心情遊戲,就圖著釣魚的快樂,在這近海的沙灘上,根本不可能有美味的魚上鉤。趙箐只消片刻,便失去了耐心,收起魚竿向羅亦安打招呼:「我聽管家說,他們的遊艇已做好的出發準備,上面有全套潛水設備,我們去潛水吧。」

  羅亦安微微點頭,不忘回答哈里:「我可以幫你們改裝潛艇,但需要一個船塢,一個不被人發覺的地下潛水船塢,你們準備好通知我。」

  在羅亦安收拾東西的過程中,哈里不緊不慢地回答:「羅傑,我聽說你正在塞班投資,我們願意幫助你。羅塔島,那上面未經開發,還保留著自然的美景及原始的野生動物形態。人們只是把它當作塞班旅遊中的一個景點,進行生態旅遊。我們可以動員全部人力,用一個月的時間在島上建一個叢林探險營地。僱員全換成我們的人,算作你旅遊公司的產業。當然,它的地下會有個深入海底的潛水塢,一切符合你的要求,怎麼樣?」

  羅亦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補充道:「這座叢林探險營地可以算作我們的股東、百慕達公司投資的產業,單獨管理,單獨運營,我們的遊客到了之後,享受完其他旅遊項目,再送到羅塔島叢林探險營……」

  「不錯」,哈里點頭。

  有叢林探險營的存在,人員大量來往於羅塔島就不會惹人注意,秘族打得好主意。

  「就這樣定了」,羅亦安匆匆告辭了哈里。

  遊艇遠遠地將趙箐與羅亦安送到近海,不用羅亦安勸說,趙箐已換上昨天律師送的比基尼,可惜,所有的風光全遮擋在密實的潛水服下。知道羅亦安擁有加那利群島頒發的潛水員證後,隨行的管家大撒把,默許兩人單獨潛水。

  也許,他們誤會了這對男女間的關係。

  所謂遊客的潛水,並不是潛入水底,倘佯在美麗的珊瑚礁邊,觀察絢麗的海葵花。他們只是把頭沒入水中,透過潛水鏡觀察五彩斑斕的熱帶魚,看它們在身邊嬉戲。一條紅色的熱帶魚游過身邊,活像是好萊塢《海底總動員》的主角。趙箐伸手一抓,狡猾的魚兒巧妙地一閃,脫出了她的掌心。

  羅亦安伸手一拉,拽著趙箐向海底潛去,初始,趙箐驚惶地掙扎,等到了海底,伸腳踩在美麗的珊瑚山上,她明白了羅亦安的意思,停止了掙扎,驚奇地觀賞著周圍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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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Crawler | 2017-9-20 02:44:13

第二卷 春風得意 第七十二章 裸曬

  從水下望去,陽光照到海面上,呈現一種如寶石般神秘的藍色。優雅的鬼面魚也游過來,好奇地看著闖入她領地內的陌生人。趙箐伸手撫摸,魚兒伸出小嘴,啄著她的掌心,令她童心大起。

  一直到氧氣瓶內的氧氣全部耗光,趙箐才依依不捨地被羅亦安拉上水面。

  「太美了,我第一次看到這麼美麗的珊瑚,大自然的色彩真是豐富,沒有一個畫家能調出這麼天然的絢麗色彩」,趙箐驚歎道:「這是我這輩子見到過的最豐富的色彩,人常說:珊瑚就是海中森林。可森林擁有的色彩,哪能及得上這珊瑚海的萬分之一。對了,我剛才要掰下一隻珊瑚來,留作紀念,你為什麼屢次阻止我?」

  「五千美元罰款,五年監禁」,羅亦安歎了口氣,向她解釋:「如果你敢掰下珊瑚,當你浮出水面的那一刻,這兩名管家會把我們直接帶到警察局。」

  趙箐嚇了一跳,馬上又問:「如果這裡的珊瑚不准破壞,為什麼海灘上有那麼多華人在賣旅遊紀念品,都是珊瑚貝殼,難道他們只准遊客買?不准遊客自己采嗎?」

  羅亦安懶洋洋的向遊艇游去,趙箐追在後面,不停的要求解釋。他氣急,回答說:「你沒發現那些貝殼和珊瑚都是made in china,那都是江浙一帶的小廠用塑料或者石膏燒製出來的。難道你在國內的海濱旅遊點沒遇見這種假貨嗎?」

  羅亦安翻身爬上遊艇,趙箐被他說愣了,竟忘了伸手握住他伸過來的手:「呀,這樣的東西,我還買了好多,花了我好幾百美元啊。」

  羅亦安俯身攥住她的胳膊,一使力,把她從水中拔出,輕輕地放在船上,建議說:「把它們都扔了,你回廣州到批發市場去,十分之一價錢可以買到一大箱同樣質量的東西。」

  趙箐不甘心:「那我的錢白花了。」

  羅亦安說:「出境時,如果你帶有塞班島的星沙——那玩意太像海洛因了,你可能會應有販毒嫌疑會被扣押。如果你買的那些紀念品都是假貨,那你幸福了,雖然他們會把你的行李翻得亂七八糟,但你還可以安然出境。如果不幸,其中有一件真貨,等待你的是五千美元罰款或五年監禁,你想選哪個?」

  摩托艇發動,衝著岸邊駛去。趙箐滿臉的心痛,羅亦安還要火上加油:「對了,你那只仿冒表也請一併扔了。那玩藝兒,不被人發現還好,一旦發現,又是官司。」

  趙箐發火了:「你就不能說點開心的,本來我的心情很快樂。可讓你這一說,我恨不得馬上跳進海裡,淹死算了。」

  女人總是不可理喻,老喜歡把自己的過錯推倒別人身上。這一刻,趙箐忘了眼前這個男人絕對不是她的男友,她的抱怨讓羅亦安隱隱有點不快。他丟下悔恨中的趙箐,邁步走到船頭,迎風而立,感受著海風的吹拂。

  「對不起」,過了許久,感覺到不對勁的趙箐怯生生的道歉:「我不應該亂發脾氣,你不知道那種感覺,就好像突然丟了個錢包,讓人很失落。」

  羅亦安心不在焉的點點頭,趙箐馬上又說:「我明白那是由於我自己的錯誤造成的,可我仍不住想發洩一下,我有股破壞的慾望……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羅亦安輕聲一笑:「萍水相逢,結伴而游也算是平生一大快事,從此一別,天各一方,再相逢不知何年何月,所以,你用不著向我道歉。因為,以後需要長久忍受你的壞脾氣的人不是我,哈哈。」

  趙箐意興闌珊,隨意的回答:「那麼,我倒要多謝你的邀請,啊,還有你的提醒。」

  連船夫都感覺到兩人間氣氛異常,他們加快了速度,風馳電掣的向碼頭駛去。

  這一代獨生子女從小受到父母、爺爺奶奶的寵愛,他們做事太自我,從來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趙箐肯向羅亦安道歉,已經很難得了。但他最見不得這種拿自己的錯誤去怪罪別人的人,他所接觸的女性中,從沒向趙箐這樣不懂事,像個沒長大的孩子。這讓他失去了進一步交往的興趣。

  船一靠岸,趙箐搶先告辭:「感謝你的款待,我這就告辭了。我一天一夜沒回自己的房間,得趕快回去看看。」

  羅亦安毫不挽留:「那兩間海灘屋我租了半個月,你的東西隨時可以去取。如果還想找人陪你玩,可以去那裡找我。」

  後半句純粹客氣,趙箐此時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轉,本想再倔強一下,告訴對方自己不去取那些別人送的禮物了,可羅亦安一轉身背向著她,向著碼頭區停放的一架小型直升機張望。

  順著他的目光,趙箐看見,昨日在海灘上遇見的那位律師正在飛機上透過打開的機艙門,向羅亦安招手,另一側機艙門,一個高大的白人男子向羅亦安做出OK的手勢,另一隻手伸入艙內,發動了直升機。

  這是一架小型直升機,越戰時美軍常用來運送傷員,它的機艙是個大玻璃罩,只能容納兩人乘坐。機身則直接是鋼骨架,連蒙皮都省略了。艙門兩側各自懸掛一個大踏板,戰時當作擔架使用,民用時則可以放置一些貨物。不過,現在那個踏板上卻空空蕩蕩。

  羅亦安以為自己已經告辭過了,連招呼都沒打便向直升機跑去。趙箐忍不住流下委屈的眼淚,等到羅亦安駕機騰空而起時,她想了又想,終於舉起手來,做送別狀。

  羅亦安此去,是想實地察看天寧島選定的投資地點。譚彩玲將於明日動身來此,他必須心中有數,才能向她介紹情況。可在天寧島轉了一圈,最終決定,放棄在天寧島的投資項目。

  「我早說了」,律師揮舞著手加強著語氣:「這天寧島開發太少,娛樂設施不齊全。唯一的大酒店就是天寧酒店,可這條鱷魚太大了,光它的員工就有1000人,佔了島上人口的三分之一。這個島比塞班小不了多少,可人口只有塞班的十分之一,這說明了什麼?」

  在踏上直升飛機踏板的那一刻,律師遲疑不定:「羅傑,我們來商討投資的事情,全島人都知道了,你確定在我們離開期間,直升飛機不會有人動過?」

  羅亦安大笑起來:「天呢,你真多疑,別把那香港人想像的黑社會一樣。這裡一眼都可以望見塞班,你要是擔心,我帶著你游過去。」

  在羅亦安發動飛機期間,律師仍在嘮叨著:「羅先生,聽我的沒錯,這個島上到處都是熱帶雨林,整個島卻只有三千人,如果有人襲擊你,把你的屍體往林子裡一扔,我想,需要動用軍隊才能找見你的屍骨。上帝,聽說,你是為一個女人建的酒店,如果是薇薇安,她在這個島上開酒店我不擔心,但如果是的另一位情人,哈哈,你能保證她的生命安全嗎?」

  也對,新建的酒店太靠近天寧酒店,這頭大鱷的娛樂設施太齊全了。投資少了仰人鼻息,投資多了,它會把你連皮吞下,骨頭都不吐。如果投資的酒店遠離天寧酒店,卻又毫無意義,整個島上人煙稀少,除天寧酒店外也沒有其他的娛樂設施,只適合叢林探險,其它的項目又必須回到塞班,既如此,還不如直接在塞班投資。把天寧酒店作為一個遊覽項目,反而容易處好彼此關係。

  塞班島上華人眾多,在這裡搞建設沒有什麼語言障礙。這裡的店舖很多都是漢文招牌,賣的啤酒都有珠江啤酒。在這裡建一個度假村,雇一些日韓女子做GO(陪游),肯定會比天寧島投資價值。況且,叢林探險這一塊有秘族的羅塔島營地,已經足夠了。

  「好吧,塞班島該開發的地段,已經開發了半個世紀,你確定我們還可以找見可以開發的地方嗎?」羅亦安問律師。

  「你不必非要在海邊開度假村啊」,律師建議說:「你可以把度假村建在離海稍遠的地方,比如,那些熱帶叢林中,周圍種滿棕櫚、椰子、銀合歡,再建一個淡水游泳池,有遊客入住後,你可以在海灘租一個燒烤點、在碼頭租個泊位、在高爾夫球場買幾張球證,反正塞班島就這麼大,交通又這麼便利,兩小時內你可以讓遊客抵達島上任何地方。我甚至建議你在橫貫塞班島的那座山峰上,建個峰頂度假村,那會更有風格。」

  「你這個建議真令我心動。既然你提出了這個建議,一定有什麼想法,麻煩你幫我選個位置,我決定建一片峰頂別墅群。」

  律師馬上回答:「哈,在一個海景高爾夫球場的附近還有一片空地,剛好從半山腰延伸至峰頂,我很看好那塊地盤,恰好我手頭有一份設計圖,是沿山而上的建築設計,能很好地與山勢、風景融為一體。回去後我給你介紹一個人——我在打高爾夫是認識的一位設計師,我所說的圖紙就在他手裡。」

  眨眼之間,飛機抵達塞班島,羅亦安下了飛機,立刻吩咐律師:「馬上約那位設計師共進晚餐,讓他帶上圖紙。」

  這名設計師是為意大利裔美國人,他拿來的圖紙是一整套日式建築別墅群,大大小小三十餘棟建築,沿著山勢蜿蜒而上。大的別墅可容納三十餘間套房,小的別墅剛好可以讓一個五口之家入住。這麼多年來,該設計師一直拿著自己的設計圖紙,向來此地打高爾夫球的客人兜售,但那些人對日式建築不感興趣。律師來此打球沒有球伴兒,這名設計師在陪同間隙,向律師展示了他的設計圖。因為羅亦安是個華裔,律師認為這建築風格或許合他的心意,才轉而向羅亦安推薦。

  「我不太喜歡這種設計風格」,羅亦安翻動著圖紙,對設計師說:「你知道嗎?日式建築又被稱為唐式建築,而唐式建築又來源於印度廟宇式建築風格。據我所知,屋簷飛起就是現在的中式建築,或者稱為印度廟宇建築,屋簷平出就是唐式建築,或稱為日式建築。你的設計圖紙之中帶有太多的日本風格,這我不喜歡。我們設立度假村的目的,就是為了款待各方遊客,而你這麼明顯的日式建築特徵,日本遊客見了會失去新奇感,其他遊客見了不一定喜歡。」

  看著對方沮喪的面孔,羅亦安口風一轉說:「不過,我喜歡你設計的房屋與環境的和諧感,我希望你把房屋的設計再改動一下,只是外觀的風格進行修改,多加一些現代的元素進去,給我多一點新奇感,怎麼樣?」

  「上帝,您的要求讓人太難以接受了,好的建築總是風格明顯。您讓我加一些其它元素進去,很可能模糊了原先鮮明的特色。羅先生,你需要一棟需要混合了各種風格的四不像建築嗎?」

  羅亦安用食指敲敲桌子,不客氣地說:「風格,並不是你以為的那種概念,你知道為什麼你的設計無人接受嗎,因為它太符合日式建築的所有特徵了,沒有一點個人特色,甚至可以說,請個日本泥瓦匠,他就能蓋出同樣的房子。不,我不需要這樣的建築,我需要在這建築上,加一點個人特色。

  比如說,加一點中國風格,屋頂可以不用那麼平緩,依著山勢,前方再陡一點,在伸展一點,在廊下讓它多一點陰影;或者再加一點羅馬風格,廊柱、花道、草坪,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建議,你是專家,我說的只是一種設想,你要在設計中體現這種感覺。也就是說,要讓任何一個遊客,見了這種建築都有新奇的感覺,記住,是新奇而不是突兀。」

  設計師眼前一亮,回答:「如你所願。調整建築外觀是件小事,我今晚加個班,明天下午,你就會看到新圖紙。」設計師匆匆告辭而去時,律師叼著雪茄,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我不懂建築設計,看來,這個人的設計圖幾年兜售不出去,果然有問題。我們是否該另找一個設計師。」

  羅亦安無所謂的搖搖頭:「一個小型的度假村而已,沒必要大動干戈,你告訴他沒必要把建築安排得那麼密,我只需要具備一次接待50人的能力就已經足夠了。那棟最大的別墅改成會所,員工辦公與住宿合二為一。多出來的空地,多建一些遊樂設施,比如,網球場、游泳池等等。

  若有可能,我們的度假村最好延伸到海灘邊,麻煩你問一下,塞班島還有那塊沙灘願意出售,我要買下來,建一派海灘屋,再建一個沙灘排球場,我想我的客人可以不受打攪的在海灘上游泳、曬太陽。」

  律師回答:「世上所有的事都可以用金錢來衡量,只要你出得起價錢,總會有人願意出售自己。在我看來這個小島還是過於荒涼,必定有很多人願意拿上錢去大城市發展。我明天跑一跑,大概在中午給你答案。」

  第二天下午,譚彩玲到了。她拉著一個大號的旅行箱,帶著女王般的自信與驕傲,蔑視一切地走出了機場,向迎候她的羅亦安與律師走去。長途旅行使她直髮凌亂,但卻妝容精緻,一條及踝的長裙飄逸中帶著雅致,望向羅亦安的微笑帶著挑逗的意味。

  一顆十餘克拉的香檳酒色方形鑽石戴在她的左手上,隨著她的步態在空中劃過一道道金色的陽光,令萬眾矚目。除此之外,她身上別無裝飾。便是如此,她的美麗也讓律師傾倒。不等羅亦安打招呼,他一溜小跑的迎上去,慇勤的接過譚彩玲的旅行箱,自我介紹說:「美麗的小姐,我是你的律師湯姆,為這麼美麗的小姐服務是我的榮幸。」

  站在敞篷跑車前,譚彩玲優雅的撩了撩頭髮,旋即熱烈的投入了羅亦安的懷抱,用潔白的牙齒咬著羅亦安的耳垂,紅唇微張,三分嚴厲七分溫柔的問:「死安子,這麼久不見,有沒有想我?」

  羅亦安的身體起初頗為僵硬,而後,還是被她的熱情融化,用了點力氣摟了一下譚彩玲,隨口親了一下那滑嫩的臉龐,回答:「想。」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譚彩玲立刻放開了羅亦安,著急的說:「呀,這裡的陽光太強烈了,我的防曬油在行李裡,嗯,林下飛機忘了抹,可現在一看周圍,都是油亮的黑皮膚,太恐怖了,我的房間在哪兒,我們趕快回房間。」

  「我在碼頭附近的酒店有間房,在海灘租了兩間海灘屋,你喜歡住哪裡?」羅亦安反問。

  譚彩玲坐上了跑車,一迭聲的呼喚他把車棚升起,等坐到陰影裡,她才顧得上回答:「去海灘屋,搬來搬去太麻煩了,我們去海灘屋住。」

  汽車一路駛往羅亦安租下的海灘屋,他心頭忐忑,他昨晚沒來得及會海灘屋,那趙箐不知道是否取走了她的東西。譚彩玲霸道慣了,見到那些女人的比基尼,又不知道該產生什麼想法?

  遠遠的看見海灘屋,羅亦安不禁叫苦不迭,那間海灘屋邊撐起了遮陽傘,白色的躺椅擺放在遮陽傘下,一具麥色的身軀一絲不掛的趴在躺椅上,愜意的享受著熱帶的陽光,管家正端著冷飲,筆直的立在躺椅邊。

  一絲不掛的趴在沙灘上哂太陽,是塞班島的一大特色,連來這旅遊的中國人也不例外——反正國內的熟人也看不到這的情形,所以,放開胸懷感受大自然成了遊客的共識,但在這裡,在羅亦安為譚彩玲租下的海灘屋裡,一個女人如此行事,看著譚彩玲漸漸變青的臉,羅亦安一陣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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