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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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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春風得意 第七十三章 呻吟

  汽車停在海灘屋前,管家舉著傘為羅亦安打開車門。不等對方問話,羅亦安搶先用菲律賓語吩咐:「把夫人安排在我的房間。」

  譚彩玲七巧玲瓏心,見到羅亦安毗鄰一個少女的屋子而居,心中早已明白了狀況,但管家隨後的話馬上平復了她的怒氣。「是的,先生,夫人請這邊走。」

  「夫人」的說法是羅亦安為了提醒管家別脫口而出什麼不應該說的話,譚彩玲聽了心中一甜,滿臉堆上了笑,隨著管家遮陽傘的引導,向屋內走去。

  湯姆下了車,此時,趙箐已被身邊的響動驚醒,連忙趴在那裡戴上比基尼,抬頭沖大家打招呼,慌亂之間,她的上身抬得過高,挺翹的乳尖整個側面全露了出來,雖然只是一瞬間的風光,卻讓湯姆垂涎不止。

  「嗨!趙小姐,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湯姆揮手打著招呼。

  羅亦安一把拽過律師,另一手沖趙箐擺擺手算作招呼,拖著律師進入了小木屋。

  「這是手機卡,國內的制式與這裡不同,裝上卡後,你馬上給公司打個電話,告訴他們這個電話號碼;這是你的信用卡,卡上我為你存入了100萬美元,50萬是公司對這個度假屋的投資,另外50萬是你去年的紅利;這是設計圖、相關文件。」羅亦安一一遞上東西,湯姆也急忙打開公文包,向譚彩玲匯報著工作。

  譚彩玲用流利的英語與律師交流著。羅亦安透過涼台窗戶,見到趙箐又賴在了躺椅上,便隨意的踱出房門,來到躺椅邊。

  「需要我幫你抹防曬油嗎?」羅亦安蹲下了身子,手不客氣地摸上了那滑膩的脊背,順著那波浪摸到了柔軟挺翹的臀部。

  「別這樣,別這樣,我要喊人了」,趙箐又脫掉了胸罩,此時,她趴在躺椅上不敢亂動,以免春光外洩。隨著羅亦安的撫摸,她渾身發出一陣顫慄,紅潮上湧,隨著他揉動那肉感的臀部,她的呼吸漸漸變粗。

  「喊人」,羅亦安收回了手,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引領著她看向海灘屋的涼台。趙箐死死的抱住躺椅,胸脯緊貼在躺椅上,感覺到這姿勢極為難受。他鬆開了手指,繼續說:「你看看,這兩間相鄰的房子,再想想誰租下的這兩間房子,嘿嘿,我就是半夜摸上你的床,你喊人也沒用。」

  「你老婆在那裡,我一喊她就會出來,你完了,你徹底完了。」趙箐惱羞成怒。

  也許是觀察到羅亦安在調笑那女子,譚彩玲自屋內召喚:「安子來一下。」

  羅亦安站起身來,背著手,沖趙箐微笑:「你呀,又露怯了,知道那些人為什麼趴在沙灘上曬太陽嗎?……因為他們怕乳房變形,而砂子軟不會讓乳房變形——你怎麼趴在硬躺椅上呢?」

  羅亦安舉步向屋裡走去,臨走時不忘調笑:「不過,這樣一來,卻讓我知道你的乳房是貨真價實的。」

  趙箐滿臉紅霞,抓起沙子沖羅亦安的背影投擲:「死色狼,大色狼。」

  一入房間,譚彩玲劈頭就問:「是那位沙灘女郎?」

  羅亦安明白她問的是誰,點點頭,回答:「是她,前天晚上我招待她吃沙灘燒烤,讓她在海灘屋住了一晚。昨晚,我與律師忙了個通宵,沒想到她還沒走。」

  譚彩玲走到涼台,趙箐這時已穿好衣服爬了起來,像偷了東西被大人抓住的小孩,羞澀的向譚彩玲打招呼。譚彩玲隨即發出邀請:「等會兒一起吃晚飯?」

  回到房間,譚彩玲開解羅亦安:「算了,這孩子還小,她還沒有禮節的概念,做事率性而為,只依本性行事,讓她繼續住吧,反正我們還有一間。實在不行,我們都住到天寧酒店去,據說,那裡的高檔客房很不錯。」

  譚彩玲三言兩語便揭開了羅亦安的窘境,不過,她並沒有打算放過他。乘著招呼律師呈送文件的功夫,她故作輕鬆的建議說:「安子,去把手洗一洗,你身上滿是那個女人的味道——她屁股的味道。」

  房間裡只剩下嘩啦嘩啦的翻文件聲,羅亦安從洗手間出來,躡手躡腳的走到躺椅邊,輕輕的把自己放倒在躺椅上,打開了音響,音量放得低低,輕音樂緩緩的淌出。

  羅亦安閉目養神沒多久,譚彩玲昂起了頭,揚聲問他:「這些文件你都看過了?」

  羅亦安懶洋洋的嗯了一聲,譚彩玲隨即合上文件夾,說:「我聽惠珠講起你們在歐洲的事情,既然你都看過了,財務報表我就不看了。把法律文書拿過來,你這小子對西方法律瞭解不多,我重點看看法律文件。」

  譚彩玲逐字逐句與律師討論著法律約書,她的工作效率蠻高,不一會兒,整個文件已過完一遍。她拿出一隻銀色的萬寶龍鋼筆,龍飛鳳舞地在文件上一揮而就。

  「好吧,從明天開始,我跟你一起跑,你帶我熟悉一下環境。」譚彩玲揚起眉向湯姆吩咐。

  湯姆趕緊解釋:「譚小姐,我下午是打高爾時間,我……」

  譚彩玲一揮手截斷了他的話:「我是否付給你錢了?」

  在譚彩玲的咄咄逼視下,湯姆勉強點點頭,她復一揮手,搶眼的戒指在空中劃出一道金色的閃電:「夠了,我付你錢不是請你打高爾夫的。請從明天開始,每天工作八小時,超過八小時的時間,我會付你加班費。」

  湯姆強硬起來:「譚小姐,您的美麗讓我驚歎,但您的不近情理讓我難堪。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這裡屬於美國領土,我們每天只工作六小時。在這美麗的地方,讓我加班,我拒絕。」

  譚彩玲轉向羅亦安,堅決地說:「結清他的工資,解雇他。」

  羅亦安用漢語懶洋洋的對譚彩玲說:「行了,大姐,你別變得方兒虐待資本主義了,他們每天工作六小時就六小時吧。強迫資本主義加班,還強迫一個資本主義律師加班,這不是找麻煩嗎?再說,這荒郊野外的,你讓我到哪兒再找一個可以信任的律師來。」

  轉過頭來,他向湯姆打著圓場:「湯姆,我們是朋友,對嗎?我滿足了你所有的要求。現在,我對你有個小小的請求,請盡量滿足譚小姐的要求,這樣吧,我做一個中間人,你們一人讓一步,湯姆先生每天工作六小時,如果出了遠門趕不回來,多餘的時間都算加班。湯姆,你知道我們中國人是很勤奮的,譚小姐更具有代表性。」

  羅亦安在紐約的產業,每年為湯姆帶來很豐厚的收益,從他銀行朋友那裡知道,羅亦安也算是個億萬富豪,得罪一個億萬富豪,那就是和自己的錢包過不去。更何況,塞班島的建築完成後,身為這些產業的律師,他又可以每年獲得一筆可觀的固定收益,所以,見到自己每天工作六小時的權益獲得了保障,他連忙點頭應承。

  譚彩玲則顧慮到另找律師的麻煩,以及耽誤了時間,便咬了咬銀牙,做出讓步。

  「你呢,你也不能閒著,聽說你會開飛機,我們往來的交通工具由你負責了。」譚彩玲轉而向羅亦安發難。

  羅亦安伸了個懶腰,說:「大姐,你搞清楚,這可是你的產業,我來這兒是來度假的,別什麼事都拖上我。」

  譚彩玲柳眉一揚,隨即又慢慢的平復下來,走到羅亦安身邊揪住他的耳朵,左旋一百八右旋一百八:「小沒良心的,我為你的公司跑前跑後,跑得我都老了,你卻這樣對我,不幹活兒,你來這兒幹什麼,泡小妹妹?」她揚起了下巴,沖屋外那張空無一人的躺椅點點頭。

  羅亦安的耳朵像橡皮一樣,在譚彩玲的手中變換著形狀,不過,他卻沒發出預期的慘叫。他反而伸出手來,指尖游蛇一般順著她的手臂鑽進腋窩,輕輕一撓,譚彩玲頓時嬌笑著閃開。

  這還是羅亦安第一次對譚彩玲有親密的動作,看到她不僅沒有嚴厲斥責,反而很默許自己的行為,羅亦安不由暗自慶幸。

  一場笑罵過後,屋中的氣氛緩和下來。湯姆夾起了簽好的文件,雖然拒絕了譚彩玲共進晚餐的邀請,但這卻不是為了慪氣,只是想快快見到他那高爾夫女郎。按照正常的禮節,羅亦安與譚彩玲作陪的晚餐,他要是帶著高爾夫女郎而來,就是對二人身份的侮辱。所以,他只好婉謝了兩人的邀請,去安慰一個下午未見的高爾夫女郎。

  站在涼台上呼吸了幾口海風,譚彩玲高興地說:「這裡風景不錯,氣溫也很合適,可是這裡的海灘屋跟馬爾代夫沒法比。一個小木屋,裡面除了浴室,就是一張大床,質量上雖然與馬爾代夫相差不多,設施上、服務上相差太遠。」

  「那當然」,羅亦安附和說:「這是三千元人民幣與三千五百美金的差異,我看,你還是忍忍吧,實在不行,我去酒店多定幾個房間,我們回酒店住。」

  「我去沖個涼。」譚彩玲找出換洗衣物——一套比基尼與一件鮮艷的沙灘衫。邊向浴室走去,邊擔心地說:「不知道這裡的淋浴設備好不好。」

  聽著嘩嘩的水聲,羅亦安在門外調笑道:「需要搓背嗎?我幫你。」

  譚彩玲應聲回答:「好啊,別光說不做。快進來。」

  羅亦安吐了吐舌頭,立起身,拉過一張竹蓆,鋪在地板上,翻身躺上了竹蓆。

  床上七零八落扔滿了譚彩玲從行李箱中拿出的隨身物品,羅亦安忙了一夜,此刻見到一年未見的譚彩玲,一股親切感、一股家鄉的感覺湧了上來,精神頓時放鬆,躺在竹蓆上,朦朦朧朧有了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羅亦安一翻身腿搭在一個溫熱的身軀上。他睜眼一看,夜色朦朧,燈火通明的屋內,譚彩玲正躺在身邊,手裡拿著文件翻動。

  「我睡了多長時間?」羅亦安問。

  「不到一小時。」譚彩玲回答,左手愛戀的撫上羅亦安的臉,嘴裡體恤地說:「多睡會兒吧,在外面奔波了一年,一定很累了,多睡會兒。」不過,她的眼睛卻沒離開文件,收回來的手隨即翻過一頁。

  羅亦安一條腿仍搭在譚彩玲身上,伸展了一下身體,打量著近在咫尺的譚彩玲身軀,4年了,兩人認識已經四年,譚彩玲至今雲英未嫁,最近這一年的操勞,讓她雖未失初掌大權的意氣風發,眼角卻已有了淡淡的魚尾紋。

  四年的時光改變了許多東西,比她小一歲的劉秋卉,現在已找見了自己想嫁的人披上了婚紗,而譚彩玲尚守著最初的那份執著,癡癡等待。四年來,譚彩玲的性格為自己改變了許多,變得格外容忍,自己卻負她太多。

  羅亦安禁不住伸手撫上了那裸露的香肩,順著脊背的輪廓緩緩地溫柔的向下撫摸著,嘴裡緩緩地問:「已經簽了字的文件,再看有什麼用。」

  羅亦安的手撫上來時,譚彩玲的身體猛地一哆嗦,呼吸頓止,隔了一會兒,她才緩緩地呼出了這口長氣,放鬆了僵硬的身體,呼吸平緩起來,雖裝作若無其事,心思卻已不在文件上。

  「再看看,我心裡有個底」,她急忙抬手再翻過一頁,翻動時,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手,讓它盡量地減小運動幅度,生怕動作一大,驚跑了羅亦安。

  房間裡充滿了沐浴後的花香,譚彩玲黑髮如瀑,如絲如緞,黑髮下肌膚晶瑩勝雪,潤滑柔軟,彈性十足。羅亦安順著那跌宕起伏的曲線蜿蜒而下,手指彷彿在彈奏一首動人心魄的鋼琴曲。當他的手指停在臀部的翹起時,譚彩玲經不住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呻吟,但她的目光卻仍留在文件上——只是這頁文件她已看了很久、很久。

  門突然打開,餓得頭暈眼花的趙箐,實在等不到吃飯的招呼,忍不住闖進房來,察看兩人是否忘了他們的邀請,自行離去。呈現在她眼前的卻是一幅肢體絞纏的畫面:羅亦安的手不規矩的停留在譚彩玲的臀部,輕柔慢搓,另一條腿搭在譚彩玲身上;而譚彩玲舉著一份文件裝摸作樣,滿臉紅潮,呼吸急促,鼻尖滲出細密的汗珠,浴後肌膚發出充滿誘惑的粉紅色。

  「我……」,趙箐見兩人都在,正準備發出責問,眼前的情景,卻讓她面紅耳赤。

  羅亦安神色如常的收回了手,臨了還在翹臀上拍了兩下,從竹蓆上抬起頭來,他平靜地說:「你忘了敲門。」

  譚彩玲合上文件,沒事人似的從竹蓆上爬起,正了正比基尼的繩帶,目光掃向了趙箐,大度地說:「算了,小姑娘還不懂事,下次她一定知道,大人的房間不能隨便亂闖。」

  趙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慌亂的道:「很抱歉……我出去等會兒,你們繼續。」

  譚彩玲用腳尖踢了踢仍賴在竹蓆上的羅亦安,沖趙箐說:「不用了,我加件衣服,我,我們也該吃飯了。」

  羅亦安懶洋洋的爬起來,說:「我在一家粵菜館定了桌子,怎麼他們沒通知我?」

  「得了吧」,譚彩玲打開化妝包,招手招呼趙箐在身邊坐下,撇了撇嘴說:「吃粵菜,我在國內吃不好嗎?何必跑到這裡來,我要吃有當地特色的菜。」

  羅亦安嗤的一聲發出嘲笑:「這裡可是塞班島,你以為這裡會有法式大餐?除此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比中國菜更加美味的,土著人的燒烤一年吃一次足夠了。」

  熱帶地區衣飾簡單,如果不去正式的餐廳吃飯的話,只需要一件沙灘褲,一件襯衫便足以應付,羅亦安站在衣櫃門前,等待兩人的決定。

  譚彩玲此時已打扮完畢,拉過趙箐,在她臉上描描畫畫。趙箐一聲不響,仍由譚彩玲擺佈。等譚彩玲描好最後一筆唇彩,她邊左右端詳著,邊問:「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特色飲食?」

  「韓式燒烤、日本料理。」

  「紫菜卷包著米飯,中間的米粒都發酸了,這種東西也被稱為食物——日本料理我不吃,我們去吃韓式燒烤吧。」

  譚彩玲麻利的套上一件吊帶裙,打開化妝包底層,對趙箐說:「首飾我只帶了一套,不過今晚赴宴,你可以暫時帶我的項鏈。」

  隨著包的打開,趙箐發出一聲驚歎:「天哪!太華麗了嗎?這……這些寶石都是真的嗎?」

  一條嵌滿碎鑽的白金項鏈,一根手鐲、兩隻胸花躺在包內,層層疊疊的寶石,美不勝收。幾何圖案的鏈環組成的整個鏈體,呈現出動感和優雅的氣息。項鏈當中的主石是一個10克拉的香檳色彩鑽,燈光下發散著七彩光芒。這款項鏈還可以拆開,組成一對手鏈、兩枚胸針、一對發卡和一枚與較大的胸針搭配使用的手鐲。

  「什麼?真的假的?這可是特拉維夫的奧爾梅特大師親手加工、設計出來的項鏈,你竟敢懷疑真假,知道嗎,這條項鏈有名字的,叫『光輝山』」譚彩玲氣得渾身發抖。

  奧爾梅特不是珠寶設計大師,他只是一個店主,是羅亦安用來唬譚彩玲的,但譚彩玲卻當了真。不過,為了掩飾羅亦安的行蹤,秘族隨後卻真為這條項鏈取了個名字,並把它登上了年度珠寶名錄。譚彩玲是在打撈行動中,佩戴這條項鏈而被某富豪認出,由此深信羅亦安編的瞎話。

  「那,很貴嗎?」趙箐怯生生地問。

  「當然,它是獨一無二的,價值無法比擬」,譚彩玲驕傲地回答。

  「啊,太貴重了,我可不敢帶出門」,趙箐摸著脖子,膽戰心驚地說:「這麼貴重的東西帶到脖子上,萬一損壞,我怕,把我買了也賠不起。」

  羅亦安看穿了譚彩玲的心思,她根本沒有給趙箐戴的意思,只是想通過炫耀財富,摧殘對方的自信心,間接警告趙箐,讓她離自己遠點——譚彩玲喜歡把任何接近他的女人都當作敵人,羅亦安本打算開口為譚彩玲找個台階下,但譚彩玲轉圜的比他快,她啪地一聲合上包,用遺憾的口氣說:「好吧,那我另送你一件東西作飾物,你看,你連個手錶都沒有,我送你一塊手錶吧,走,我們先去島上的商店轉轉。我聽說這裡有很多名牌。」

  趙箐被譚彩玲拖著,一路往門口走去。出門時,她扭頭不住地回望攤在床上的化妝包,擔心地問:「這麼貴重的東西放在床上,你不怕人槍嗎?」

  譚彩玲其實也擔心,她一指欲進不進的羅亦安,正準備吩咐,忽然,彷彿是在應合趙箐的話,遠處海灘發出一聲槍響。這槍聲在微微的浪潮聲中,顯得格外震耳。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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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他們來了 第七十四章 報復

  印度,果阿城,正午的陽光懶洋洋照在石板路上,周靜柔打著傘,順著椰林掩映的林蔭道小心翼翼地邊躲避著陽光,邊穿過路邊林立的酒吧,街道上隨處可見的西方遊客,讓她恍惚有種來到歐洲小鎮的感覺。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之間,一座紅色的巴洛克式教堂展現在眼前,周靜柔立住了腳步,從手包中拿出一張相片,對著那教堂比了比,然後微微點點頭,自言自語說:「是這裡了。」

  收起了相片,周靜柔順手自包中掏出一個精緻的化妝鏡,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妝容,滿意地咂了咂嘴,娉娉婷婷地走過了街道,站在教堂邊,大聲讀出了教堂上的銅銘字:「幼年基督教堂,始建於16世紀,為紀念幼年耶穌而建。」

  正午的果阿陽光強烈,教堂邊沒幾個人,自陽光明媚的街上步入教堂,周靜柔才收起傘來,一位穿白袍的牧師走近她的身邊,用英語低聲問好:「小姐,歡迎你來參觀聖方濟各聖骨,請跟我來。」

  周靜柔嚅動了一下嘴唇,旋即,又什麼也沒說,乖巧地跟隨牧師進入靜寂的教堂。

  「你是中國人吧?」牧師一邊走一邊嘮叨。

  周靜柔懶得理他,裝作聽不懂對方的話,只沉默不言。

  那牧師卻毫不顧忌周靜柔的反應,像是喃喃自語地介紹著這裡的景觀:「你知道嗎?現存於世上的聖方濟各聖骨共有三件,除了這裡和羅馬之外,另一份就在中國的澳門聖方濟各教堂內,那是他右臂的肱骨。每年,有很多……」

  周靜柔忍無可忍,打斷了對方的話:「澳門的聖方濟各大教堂我去過,可這跟幼年基督教堂有什麼聯繫?」

  牧師引領著周靜柔穿過石廊,仍在嘮叨著:「啊,聖方濟各神父就是從果阿動身前往澳門傳教的,這位西班牙傳教士也是耶穌會創始人之一,他生前曾到過錫蘭、日本等地。在幼年基督教堂建成後不久,對了,那是1552年,他死於傳教途中,他的僕人用生石灰將其屍體保留,一年後移到果阿耶穌教堂內安放,你知道的,果阿的炎熱有目共睹,可他的遺體卻超過四百年不腐,因而被譽為聖跡。我們每十年公開展出一次他的聖體,每次一個月,這是全世界天主教徒的大典。小姐,你來得真巧,還有一周慶典就開始了,這幾天,有很多人前來,在聖方濟各銀棺前禱告……」

  周靜柔連連翻動白眼,幸好那牧師只顧低頭自語,沒注意到她的不恭。

  教堂大廳裡並不像牧師所言人山人海,周靜柔才要反唇相譏,忽然瞧見前排祈禱椅上跪著的黑衣男子,背影異常熟悉,心中一驚,止住了腳步。

  牧師走了幾步,沒聽見身後的高跟鞋聲,便止步回頭,溫和地說:」小姐,請跟我來,讓我引導進入祈禱位。」

  周靜柔猶豫了一下,開口問:「牧師,這裡的位子不能隨便坐嗎?」她一指前排祈禱椅上跪著的哪黑衣男子,補充說:「我想坐到那裡,離上帝更近。」

  牧師搖搖頭,語氣堅定地回答:「小姐,那個位子不是遊客坐的。」

  周靜柔正打算再努力一下,一個助祭打扮的人匆匆穿過祭台邊的小門,走近那黑衣男子身邊,低低的說了些什麼,那黑衣男子連連點頭,隨即,尾隨助祭而去,身影消失在祭台邊的小門裡。

  周靜柔輕輕歎了口氣,不再堅持,任那名牧師把自己領到座位上,在跪下前,她從包內拿出一個絲巾,當作跪癱鋪在了椅子上。

  周靜柔明顯感覺到那牧師見到絲巾,眼前一亮,輕輕地吸了口氣,但對方卻什麼也沒表示,轉身離去。

  大廳裡靜悄悄地,眾人說話都壓低了嗓門,動作格外輕柔,彷彿怕吵醒了沉睡中的聖徒,周靜柔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正昏昏欲睡間,感覺到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猛一回頭,見到一個紅袍白人牧師正衝她微笑招手,她微微傾過身子,做出詢問的表情,那人輕聲開口,問:「是周小姐嗎?」

  周靜柔點點頭,那人接著說:「請跟我來,你的朋友在等你。」

  …… ……

  一扇大門在周靜柔身後關上了,路上不知穿過無數迴廊,她已辯不清方向。此刻,她急忙抬眼觀看屋內的情景。

  她來到的似乎是一件祈禱室,正對門口的一張木椅上,斜躺著一名亞裔男子,正用小刀削指甲。

  刀很鋒利——看著那亞裔男子什麼都不在乎的表情,周靜柔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趕緊移開了目光。

  靠窗戶站著一名白人男子,在周靜柔打量對方時,他也瞇起眼睛,目光上下掃視著,周靜柔一接觸對方的目光,立刻有一種被扒光了衣服的感覺。那目光赤裸裸地,活像叢林裡的餓狼,視線的落處,她的皮膚有一種燒灼感、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周靜柔小姐嗎?我可以看一下你的護照,以便確認我們沒等錯人?」那亞裔男子突然開口,說的是中國話。

  「很好」,那人歸還了周靜柔護照後,自我介紹說:「我叫鄧飛,現在持瑞士護照。這位……」他手一引那白人男子,補充說:「這位是馬休,法國人。」

  馬休紳士般地鞠躬,那冰冷的氣質頓時消融。周靜柔禮節嫻熟地伸出的的手背讓對方輕吻。鄧飛在一旁懶洋洋地嘲諷道:「行了,別在我面前表演你們那套法式禮節了。周小姐,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周靜柔在馬休的引導下,姿態萬千地在椅子上落座,但卻顧不上回答在鄧飛的話,緊著問馬休:「對不起,很冒昧地問一下,你手上戴的戒指,與我一個朋友帶的幾乎一模一樣,請問這是什麼戒指?」

  馬休與鄧飛用目光交流了一下,馬休帶著微笑用法語反問:「啊哈,你朋友是怎麼說的?」

  一陣悲哀忽然湧上心頭,周靜柔哽咽了一下,說:「我在國內時,他告訴我這是一個足球冠軍戒,但我到了國外才明白,這決不是一個冠軍戒,它很可能是個社團戒。請問,我說得對嗎?」

  馬休沉默了片刻,面無表情地回答:「不錯,這是個秘密社團戒。譚小姐正是確認了這點,才答應給與我們幫助的。周小姐,你的事做完了嗎?」

  周靜柔點點頭,低頭從挎包中拿出了一串鑰匙,說:「譚小姐要求我入住阿方索酒店,並開始與酒店方洽談購買事宜,但酒店方面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他們喊價一億兩千萬美元——這個價格足可以在巴黎買下一間百年老店了。我努力了幾天,價格根本談不下來。啊,譚小姐讓我來找你們,請問,她有什麼交代嗎?接下來的談判是不是全交給你們了。」

  馬休沒有開口,轉身去了窗前,向外觀看。鄧飛接過了話茬,別有意味地說:「啊哈,你說得很多,接下來的談判由我們接手,明天,你只需要通知酒店,說『這樣的開價總部正在考慮,三天後給回話』,然後,你可以大搖大擺地四處瀏覽,對了,泰姬陵離此地不遠,你到那兒遊覽三天時間,三天後再回來。」

  鄧飛說完,起身準備送周靜柔出門,但她卻沒有動身的意思。望著窗口的馬休,她鼓足勇氣問:「馬休先生,請問這是怎麼回事,有必要把事情搞得這麼神秘嗎?我可不想牽扯到什麼不法的事情裡?」

  馬休沒有回答,周靜柔繼續努力著:「譚小姐告訴我,來這兒找你們,把房間鑰匙交給你們,啊,如果你不是帶著與我朋友相同的社團戒指,我決不會照做——不管譚小姐事後怎麼怪我。但你們搞得這麼神秘,我至少應該知道點什麼?對不對?」

  馬休站在窗前,冷冷地問:「你那位帶著相同戒指的朋友,是誰?」

  「他叫羅亦安,你們可能認識,他曾是譚小姐的老闆或者情人,同時也是我的資助人」,周靜柔明顯感覺到,當自己說出這個名字時,兩人的呼吸曾略微停頓,但馬上又恢復了平常。

  馬休沒有開口。鄧飛用明顯裝出來的平靜語氣,若無其事地問:「那麼,你那位資助人現在怎麼樣了?」

  周靜柔傷感了一下,掏出紙巾抹了抹不存在的淚痕,回答:「6個月前,羅先生與彩玲姐在塞班島度假,突然遭到了不名槍手從海灘遊艇上發動的襲擊,子彈穿門而入,正中羅先生心臟。幸好當時他們還有一名遊伴是醫生,經過搶救,保住了羅先生的性命。但我聽譚姐說,羅先生已經是心臟被擊穿,腦部缺氧太久,已經是植物人了。」

  周靜柔正說著,一陣悲從心來,陷入抽泣。房間裡另兩人一片沉默,過了一會,馬休離開了窗口,遞給周靜柔一片紙巾,安慰道:「周小姐,坦白的告訴你,我們正是為羅先生的事而來。我們現在已查明,羅先生遭遇的槍手,僱主是名印度人,他的名字叫阿尼爾,他是國際刑警組織通緝的一名大盜匪。羅先生在與金慧珠小姐旅行途中,為了保護金小姐,與阿尼爾的手下發生了衝突,引來了阿尼爾的報復。」

  馬休的話調雖然冷冰冰,但周靜柔聽出了話裡的安慰,馬上明白了對方的意圖:「你們是來為羅先生報仇的嗎——啊,危險不危險?」

  馬休回答:「阿尼爾一直盤踞在果阿,他在這裡有著巨大的潛勢力,後天他的女兒在你所在的酒店結婚,果阿邦許多議員將參加這個婚禮,阿尼爾也將短暫出席……你怕嗎?」

  周靜柔隱隱約約清楚了對方的意圖:自己從法國而來,這幾天一直在與酒店方洽談收購事宜,那麼,當自己短暫出遊時,出於禮貌,酒店方會阻止阿尼爾的人手清查自己的房間,而阿尼爾的手下聽說這樣一個不相干的人員已經提前迴避了婚禮,再加上酒店方作出的保證,想必也會不留意自己的房間。

  而當婚禮開始時,酒店外已戒備森嚴,閒人難以靠近,這時,提前躲入自己房間的人就會發動報復,給阿尼爾一個教訓。

  想到匪徒隨後而來的報復,想到羅亦安也為此躺在了床上,周靜柔不禁打了個冷顫,剛想開口拒絕,忽然間,她念起了羅亦安對自己的好,眼前浮現了羅亦安那溫和的笑臉,周靜柔一咬牙,回答:「不怕,譚姐都不怕,我也不怕。」

  馬休讚賞地點點頭,周靜柔力圖保持平靜,顫抖的聲音卻洩露了內心的恐懼,她像是在鼓勵自己,對著空無人一處大聲說:「我不是個沒情沒義的人,羅先生給我資助,讓我能順利出國,還給我安排了一份閒散的工作,讓我能拿一份薪水安心留學,他現在遭遇了不幸,我沒什麼能報答他的,譚姐讓我做點舉手之勞,我幹麼逃避呢?」

  鄧飛此時從椅子上坐了起來,鼓著掌誇獎道:「周小姐,羅先生沒有看錯你,你放心,兩天之後,這世界上不會存在阿尼爾其人,也不會存在阿尼爾的手下——沒有人可以在冒犯了我的朋友之後,還能逍遙於世。我發誓。」

  像是在安慰周靜柔,馬休抬起了手,亮出手上那個戒指,說:「是的,沒有人在冒犯了我們組織之後,還能逍遙於世,我發誓。」

  看著周靜柔滿臉疑惑的表情,馬休繼續解釋道:「嗯哼……周小姐,我們是一個賞金獵人組織,專門緝捕棄保而逃的罪犯……你不用這麼害怕,我們不是黑社會,我們是在美國合法註冊的組織,賞金獵人,你明白嗎?」

  看到周靜柔似乎想歪了,馬休耐心地解釋:「你知道保釋金嗎?一些犯罪嫌疑人被起訴了,但法庭還沒開庭判他們的罪,這時,就不能對他們進行無故拘押,為了防止他們在開庭前潛逃,法庭會收取一筆保釋金。一旦他們在開庭前逃跑,這筆保釋金就是追捕他們的懸賞。你知道的,法庭警力不足,我們這群人便被容許,接受法庭頒發的執照,專門追捕棄保潛逃的罪犯。我們成功後,就從法庭領取那筆賞金,我們就是這樣一個組織。」

  周靜柔拍拍胸膛,大口喘著氣:「那麼,羅先生也是這組織裡的人麼?你們是在追捕過程中得罪了阿尼爾,所以才遭到報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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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他們來了 第七十五章 引誘

  馬休笑了:「你問了兩個問題,幸好它們都是同一個答案:是的。」

  「怪不得,怪不得羅先生弄了個工廠,卻不怎麼上心工廠的經營;怪不得羅先生那麼年輕,就那麼富有,原來他掙的是美元——這職業一定很掙錢吧?」周靜柔好奇地問。

  「啊哈」,馬休被周靜柔的好奇弄得有點不耐煩了:「我們只有在成功抓捕到疑犯後,才能收到法庭給的賞金。這職業收入雖然可觀,但在此之前,我們必須花大量的精力與錢財,去搜尋疑犯可能潛逃的地點,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還有,在抓捕的過程中,你必須身手足夠好,行動足夠小心——誰也不清楚在抓捕過程中,誰會向你開槍,也許是一個水果販,也許是個報童……」

  「……所以,你們就成立了這樣一個組織」,周靜柔在心裡暗暗為馬休補充完他的未盡之意。

  「好了,請你到酒吧裡消磨半個晚上——果阿的酒吧很有特色的,各國的風情都能看見。晚飯前,你盡量平靜給酒店打個電話,告訴他們為你安排明天去泰姬陵的車……路上大概需要兩個小時,你遊覽3天後再回來,當然,今晚上房間裡有什麼特殊的,請別在意。」鄧飛果斷地下了逐客令。

  門在周靜柔身後關上了,在門關上前的片刻間,她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絲絲聲,似乎是電動門的聲響,周靜柔急忙轉身,卻只見大門在她面前合攏,發出輕微的嗑噠聲。

  走在街上,周靜柔腳下感覺到像踩在雲霧裡,軟綿綿輕飄飄的,剛才她在屋裡說的雖慷慨激昂,可現在心中滿是恐慌。

  顯然,這兩個人是來報復阿尼爾的,他們的報復決不是溫柔地請人喫茶。那個鄧飛明顯是個玩刀的好手,只看他用小刀削指甲,卻一點不擔心劃傷手,就可以看出他是個刺客類的腳色。而那個馬休……對了,那個馬休看人的眼光就像是在瞄準,總是在打量最佳的彈著點,很可能是個厲害的殺手。

  豁然之間,周靜柔回想起他們在屋中的談話,馬休在說戒指時,問「你朋友是怎麼說的」,他竟沒用過去時態——周靜柔被這一發現嚇了一跳,她靠在街角急喘了幾口氣,艱難地嚥了幾口吐沫,彷彿要將這話好好消化下去。

  他是譚姐約來的羅先生朋友,說到羅先生竟沒用過去時態,這說明什麼?

  法語是中人類最複雜的語言之一,它的常用詞有三萬詞彙量,也就是說,不會三萬法語單詞,你簡直無法開口說法語。即是同一個單詞,它也有陰性、陽性的區別,在法國人引用別人的話時,你僅憑對方的敘說,就能分清那句引用語是出自男人還是女人之口。周靜柔在學校時,曾聽到代課教師自傲地聲稱「最精確的法律就是用法語寫的,所以法律才被稱為法律——法國律令(拿破侖法典)。用法語說話,決不會存在『我們決不秋後算賬』,意味著『我們秋前就打算把帳算完』的隱含說法。」

  「活著」,周靜柔腦海裡跳出了這個單詞。羅亦安還活著,只有在這種情況下,對方在多次談到羅亦安是,採用了陽性詞語,而且不用「過去時」。

  如此,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羅亦安遭襲後,只有在解決了襲擊者的情況下,才能正式露面,否則,他將面臨連續不斷的追殺。

  那麼,自己在教堂內看到的那個祈禱的背影,真的會是羅亦安?!

  周靜柔回頭看看遠處的教堂,忽然間充滿了勇氣。她低聲自言自語:「啊,羅先生也在教堂裡麼——太好了,讓他看看,我不僅僅只是一個花瓶,關鍵時刻,我也能幫上他的忙。」

  想到這兒,周靜柔站直了身子,理了理頭髮,傲然地聳了聳挺拔的胸膛,頭也不回地穿過街道,走入陰影中。

  教堂的窗戶前,羅亦安放下了望遠鏡,淡淡地用法語說:「成了,我對周靜柔有了信心,她可以完成任務。」

  鄧飛不悅地接過話茬:「大哥,拜託,你不要用鳥語說話,用我聽懂的語言,好嗎?」

  馬休沒理會鄧飛,只小心地求證:「你確定?」

  「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羅亦安微笑著,解說道:「而周靜柔則是其中演技最佳的,她把討好男人昇華為一項本能,還夜以繼日地強化著自己的技巧——讓男人對她失去戒心,進而讓男人的錢袋也對她失去戒心,是她最大的人生追求。這樣的女人,對男人來說就好像是化了妝的天使一般可愛。

  我們從三個月前開始佈局,讓周靜柔與對方接觸、談判,這三個月功夫,對方已對她如沐清風、如飲醇酒,絕對想不到她屋內會藏有刺客。」

  羅亦安拿起一杯冰水輕輕搖晃著,聽著冰塊在杯中咯咯作響,緩緩地說:「這位周小姐能夠輕易讓男人解除戒心,但她卻一點不傻——拿她當傻瓜的男人都讓她掏空了錢袋。

  我相信,阿尼爾一定提前在酒店中佈置了人手,觀察來往的客人,若風聲不對,他決不會出現在婚禮上。但這位周小姐給人的印象卻很好,人們絕不會想到,這樣一個一天換三次衣服,每件衣服都要搭配專門首飾、特注意在公共場所形象的花瓶式女人,會是我們安插的眼線。

  我們只有一次機會,這次抓不到阿尼爾,我估計今生再難以找到他了——印度可有十多億人口,阿尼爾只要往人海裡一躲,我們要花幾年功夫尋找線索。」

  馬休立刻起身,邊走邊說:「我到地下室去,看看他們準備的怎麼樣?」

  羅亦安轉向了鄧飛,鄧飛馬上回答:「我帶了60個人,每三人坐一輛車,總共20輛車,分佈在全城各個主要路口,索文方負責老城區,李波負責新城區,我親自調度。已經警告他們了,誰要壞了我的事,我拿他填大海。只要他們辦完事後,我就給他們放假,每人發一千美元,讓他們在果阿旅遊。」

  羅亦安點頭表示明白,他緩緩的踱到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色,思緒回到了六個月前。

  當譚彩玲打開房門,引領著趙箐向外走時,海灘上一艘汽艇的舵手看似悠閒地放下了釣竿,突然自腳下抄起了一桿阻擊步槍,沖屋內正在整理床鋪的羅亦安就是一槍。

  子彈鑽入羅亦安身體時,他分明感覺到灼疼,渾身力氣在霎那間消失,最後的記憶是馬達的轟鳴聲,那汽艇舵手在開完槍後,立即發動了馬達,閃電般消失在大海深處。

  事後獲知,在場的趙箐對羅亦安進行了緊急救助。但他傷勢過重,生命無可挽回的走向垂危。隨後趕到的塞班島當地醫生也作出了同樣的診斷,並為羅亦安開具了死亡證書。

  然而,隨後趕到的秘族人員堅持要把羅亦安的遺體送上羅塔島叢林訓練營。他們當然不敢說搶救羅亦安的話,只說是那正在興建的叢林訓練營有最好的殮房師傅,他們半是綁架,半是劫持的將譚彩玲與羅亦安的遺體帶上了羅塔島。

  秘族的蜂人系統有著豐富的治療外傷的經驗。經過他們檢查,發現羅亦安的肌肉有著驚人的修復能力——這當然是基因改造的結果。在顯微鏡下,羅亦安的心臟肌肉以肉眼可見的蠕動速度瘋狂的癒合著傷口,只是由於大量失血導致腦部供氧不足,所以,羅亦安一直陷入昏迷狀態。

  當秘族的醫生取出羅亦安心臟內的子彈時,譚彩玲正哭成一團,打電話給金慧珠告訴這噩耗。等到金慧珠連夜乘飛機趕到時,羅亦安已短暫的甦醒了一下。

  考慮到羅亦安死亡證明書已經開出,再死而復生過於駭人聽聞,很可能被當作小白鼠研究,那秘族的秘密就將曝光。此外,更考慮到襲擊不知來自於何處,若刺殺者聽到他傷重複愈的消息,很可能繼續追殺,所以,在短暫的甦醒過程中,羅亦安與秘族經過簡單的交流,確立了詐死的方針。

  對外,羅亦安將被送到夏威夷醫院,由夏威夷州立醫院宣佈經過搶救,羅亦安本人雖未死,但已經成了植物人,並開始接受嚴密保護下的救治。實際上,羅亦安卻被緊急送到歐洲秘族總部,在那裡接受了一個月的搶救與恢復治療。

  羅亦安在短暫甦醒期間曾用盡量簡潔的語句,交待譚彩玲聽從秘族醫生的安排,隨即,他再度陷入了昏迷。正是由於擔心遭受殺手的後續追殺,譚彩玲被醫生用這個理由說服了。她甚至瞞過了金慧珠,只給羅亦安的父母,讓他們表面上作出沉痛的樣子,隨後,她又緊急安排二老來夏威夷定居,把他們置於秘族的嚴密保護下。

  一個月後,羅亦安康復,便開始追查刺殺事件的真相。在這期間,薇薇安一點不清楚羅亦安的情況,她平常都通過Email與羅亦安聯繫,在羅亦安傷重期間,自動答錄機答覆了薇薇安的所有問候,等到羅亦安傷癒復出,她才知道發生了刺殺事件。通過一番調查,排除了毒梟卡洛斯餘黨的作案可能。

  在經過一番詳細的追查,所有的線索指向了印度大盜阿尼爾。由於不忿羅亦安打傷了他的心腹手下,便開始追蹤羅亦安的蹤跡。

  到果阿的中國人不是很多,尤其是住得起豪華大酒店的中國遊客。順著酒店這條線索,阿尼爾追查到了機場,查清了羅亦安的飛行許可證。由於羅亦安只在國內短暫的露了一個面,阿尼爾的手下便盯緊了金慧珠,並通過譚彩玲追蹤到了塞班島,於是就發生了槍擊事件。

  阿尼爾在果阿便如地下世界的君王一樣,統治著他的手下。雖然背負國際刑警的通緝令,但當地政客卻對他的存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阿尼爾用凶殘統治它的地下世界,又用凶殘來威懾窺伺他寶座的敵手,他不放過任何一個冒犯他尊嚴的人。所以他才千里追殺羅亦安。而羅亦安僅把他當作一個小偷,想像中他應該躲藏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所以一時大意,留下了許多可供追蹤的痕跡。

  查清了前因後果之後,譚彩玲更加要阻止羅亦安露面了。不過,後來見到金慧珠傷心欲絕的樣子,她略略透了口風,但警告金慧珠,事情沒有解決之前,最好不要與羅亦安見面,以免引來追殺。

  喜極而泣的金慧珠,天天在電話裡催著羅亦安見面,為此,羅亦安部署了復仇計劃,以便徹底解決麻煩。

  秘族的蜂人系統在幾百年的存在當中,觸角幾乎深入了所有的秘密組織中,有一隻賞金獵人的團隊,恰好是由退役的蜂人組織培訓。羅亦安等人便打著這個組織的旗號,展開了追捕行動。

  首先,羅亦安等人通過一名法國苦主,虛構了一個汽車旅館連鎖公司的身份,廣泛與果阿酒店業進行接觸,商談收購事宜,將觸角伸入果阿。那些前期進行酒店收購談判的人員,其實是秘族的蜂人。他們通過技術手段,潛入了果阿的通訊系統,連續幾個月來他們不停的向果阿投放「羊牯」,引誘阿尼爾的手下活動。經過兩個月的偵詢,他們終於查到了阿尼爾的手機號碼。

  不過,阿尼爾行蹤飄忽不定,他居住的區域是人口稠密的平民窟,要想徹底進入該區域翻查,需要動用一隻軍隊。但無心插柳柳成蔭,通過數日來的偵聽,羅亦安他們發現,阿尼爾最近總是在與人討論女兒的婚事。在印度,嫁女兒可是件大事,那奢華的婚禮是富人們炫耀身份的舞台,那巨額的嫁妝,讓一般窮人嫁不起女兒。而這場婚禮正是阿尼爾需要的,他將在婚禮上聯絡老朋友,結交新朋友。

  羅亦安等人在一個月前,向阿尼爾可能出現的酒店都發出了收購意向書。直到五天前,才最終從阿尼爾邀請的一位賓客手上竊取了婚禮的位置,周靜柔被緊急派來裝作洽談收購事宜。

  頭幾天,周靜柔不知內情,談得很盡心——她還真想把這筆佣金賺到手。直道昨日夜間,羅亦安才讓譚彩玲緊急與周靜柔通了話,要求她在正午時分到這所教堂來,出示那條絲巾,把房間的鑰匙交給聯絡人。當時,羅亦安就在教堂前排祈禱椅上,通過手上的小鏡子觀察著背後的動靜,確認是周靜柔後,才指點手下引領周靜柔進入密室。而所謂的絲巾聯絡方式,只不過是提示接待人員的一個暗號而已。

  目前,這座教堂的地下室正是羅亦安在果阿的指揮中心。站在窗口,羅亦安看著窗外的風景,冷冷地自言自語:「阿尼爾,惹了我,可別指望我踢你一下屁股,然後就可以把這事忘了,這不是我的報復手段,你等著我的憤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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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他們來了 第七十六章 混亂

  兩天後的清晨,阿方索酒店宣佈對外關閉,酒店內的客人都被清空,幸好酒店三天前已做好了準備,所有的客人入住期都以這天為終止,所以沒有引起大的波瀾。而唯一未被清理的是周靜柔的房間,她正由酒店的商務部經理陪同,遊覽泰姬陵。

  一大早,大群陌生人湧進酒店,他們一進酒店,就分成兩撥,一撥人在酒店經理的帶領下巡查各個房間,另一撥人開始佈置婚禮。查到周靜柔的房間時,酒店經理慇勤地介紹:「這就是來談判的那個女人的房間,她昨天已經去了泰姬陵……」

  盤查的人色迷迷地笑了,他們不顧經理的攔阻,湧進房間四處查看。

  房間收拾得乾乾淨淨,連一條內褲都找不見,酒店經理急忙介紹:「這房間昨天已經打掃好了,沒有人進過。這位周小姐換衣服格外頻繁,所以她把隨身的衣物全帶上了,啊,把我們酒店的車裝得滿滿的。」

  一名印度人撿起床上的枕頭,深深地嗅了一口。露出陶醉的表情,正準備誇耀,酒店經理的話打碎了他的意淫:「這枕頭是今天早晨換過的,昨天客人雖然沒有入住,但她也沒退房間,所以我們仍在給她照常更換寢具。」

  這伙印度人罵罵咧咧地走出了房間,房門隨即關上了。

  許久,這房間內響起細細索索的碎響,過了片刻,浴室的門開了一條小縫,一隻日本玩具機器狗探頭探腦地從門縫裡向外張望,稍後,浴室的門越開越大,只見浴室的地板上,擠滿了機器狗,它們排列成整齊的方陣,似乎是等待閱兵的軍隊。在他們身後,許多機器狗尚不停地從馬桶管道裡向外爬。

  一隻機器狗笨拙地走近門邊,像真實的小狗般趴在地上,張著嘴,似乎在吐著舌頭散發熱量,但它們沒有舌頭,從它那張開的嘴裡吐出的是一根玻璃纖維,這根玻璃絲順著地下的門縫慢慢地伸到屋外,停止。

  教堂的地下室內,羅亦安正在屏幕上觀察著樓道內的情景——這根玻璃纖維實際上是個光學鏡頭,而馬休正在羅亦安身邊,低聲命令計算機人員:「馬上讓小狗開始自我檢索,報告一下有多少可用的。」

  一名計算機人員緊盯著屏幕回答:「已經檢索到了132,馬上就可以結束。」

  房間內,隨著自檢索的命令下達,那群小狗額頭的紅燈依次閃爍,不一會,紅燈閃爍完畢,小狗像個雕塑般靜止不動,乍一看,只會以為這是個擺設,根本想不到它能夠能跳,甚至能說十四國語言。

  「292,正常運轉的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九」計算機前的操縱員興奮地回答。

  「足夠了」,羅亦安冷酷地說,那話語像是從九幽深處吹出的寒風:「我們有60公斤旋風炸藥,足夠把酒店炸上天去……馬上讓小狗分散在各層。」

  馬休冷笑著說:「這真是一場奢華的葬禮啊——索尼Aibo機器狗,每個售價1300美元,我們動用了300條狗,再加上60名監視人員的費用,總花費超過50萬美元,羅傑,如果你來做賞金獵人,我們都會餓死的。」

  羅亦安沒理馬休的抱怨,撥通了手機,詢問:「鄧飛,攝像機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電話裡傳來鄧飛的聲音:「那台改裝過的攝像機已被租走,我們確認,它一定會出現在婚禮上。我保證你坐在那裡,就能看清楚婚禮上所有的人,哈哈,我保證你是第一個看見這場大爆炸的。」

  「保持聯絡。」羅亦安掛上了電話。

  馬休好奇地問:「羅傑,你是怎麼做到的——讓攝影師為我們拍攝,你真想得出來。」

  「金錢是一種世界語言,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印度人還是中國人,它的功能完全一樣」,羅亦安意味深長地說。

  小狗畢竟是玩具,它在地下跑,拍攝角度不可能像婚禮攝影師一樣,關注每個重要人物。於是,一台改裝過的攝像機被送到了婚禮攝像師手裡,攝像師在拍攝時,攝像機會把它攝到的圖像發送到不遠處的周靜柔房間。在那裡,有羅亦安他們乘夜安裝的無線電轉發器。

  國外,家電設備沒有插拔電源的習慣,周靜柔房間的控制台一直通著電,這控制台本是酒店設置在客人床頭,用來控制室內燈光、空調等設備的電源總控。現在,它被接上了一個無線電轉發裝置,用來指引沿下水道逆流而上的機器狗就位,同時,轉發機器狗拍攝的圖像,並控制機器狗的行動。而每個機器狗四肢及身體都充滿著旋風炸藥。

  在令人心焦的等待中,婚禮開始了。此刻,酒店內所有空閒房間都已打開,以便供客人臨時休息,順著歡騰的人潮,機器狗已散佈各個房間,爬上桌案,監控著房間內的動靜。隨著婚禮的進行,參加婚禮的果阿邦議員已酒酣耳熱,開始放浪形骸。然而,阿尼爾遲遲仍未出現。

  不一會,婚禮的高潮出現了,新郎新娘接受祝福,各路人馬齊集大堂,穿梭著向新郎新娘遞紅包,並親吻祝福,不知什麼時候,新娘抱上了一隻機器狗,邊接受客人的祝福,邊與新郎幸福地交頭接耳。

  「親愛的,你看,這是父親的給我們的驚喜嗎?這裡許多房間裡都擺著機器狗,這要花好大一筆錢啊!」新娘頗為驕傲地說。

  「也許是酒店老闆的一種安排」,新郎回答:「你父親給我的禮單上沒有這項。」

  「我不管,我要把它們都帶走,送給我的女友當作我的結婚禮物」,新娘發了嬌嗔。

  「如你所願」,新郎簡短地回復:「我的玫瑰,你的意願就是我的命令。」

  教堂地下室,一名計算機人員的驚呼喚醒了正在觀看婚禮的羅亦安與馬休。

  「找到了,他在二層」,計算機操作員喊著:「天哪,他是怎麼進入酒店的,我們竟沒有發現。」

  羅亦安連忙追問:「立刻確認!」

  「誰知道阿尼爾長得什麼樣?」馬休嘟囔道:「我們只有他的一張通緝令,那上面的照片是幾年前的舊照,但是,看這人前呼後擁的架勢,明明是個重要人物……命令小狗向那個房間彙集。」

  「讓那房間的小狗立即起爆」,羅亦安斷然下令。

  阿尼爾,或者說這個像阿尼爾的人竟然沒讓人察覺地來到酒店內,他一定有特殊的掩護身份的行走方式,這是一條暗夜中的老鼠,這是一條狡猾的水蛇,這是個凶殘的大鱷。

  「轟」地一聲,就在那人的腳邊,機器狗爆炸了。爆炸產生的氣浪沖出窗戶,玻璃像瀑布般嘩嘩地落在參加婚禮的人群中。

  爆炸不止發生在那所房間內,羅亦安沒有那麼多頻段單個遙控機器狗,所以,每三十個機器狗由一個頻段控制,也就是說,當時有三十隻機器狗同時發生爆炸。其中,一半機器狗被指引到疑似阿尼爾組織的骨幹身邊引爆,而至少有十隻機器狗是在那間可疑的房間周圍炸響。

  爆炸過後的混亂過後,小狗突然行動引起眾人矚目,當大家看到它突然爆炸後,不明白的人也明白發生了何事,人們瘋狂地逃離酒店,隨後,為了消除證據,散佈在酒店各處的小狗一個個接連爆炸起來。

  當地的電訊一團混亂,羅亦安卻等不及確認阿尼爾的死訊,起身匆匆奔出了地下室。

  泰姬陵,周靜柔打著鮮艷的陽傘,正在觀看那座被世人稱為「人間奇跡」的建築,這建築集中了印度、中東、波斯的建築藝術特點,整個佈局完美、和諧,是建築史上不可多得的傑作。人們常用「大理石詩」、「大理石夢」、「大理石輓歌」等華麗的詞藻來描述凝聚著驚世之愛的泰姬陵,其堂皇富麗讓周靜柔目瞪口呆。

  「泰戈爾說,泰姬陵是『永恆面頰上的一滴眼淚』」,陪伴的印度經理介紹說:「美國國家地理雜誌說,泰姬陵是人生必去一看的五十大美景之一。坐在泰姬陵前的紅石甬道上,你看一天泰姬陵,都不覺得疲憊。因為每時每刻,泰姬陵的風景都不相同。

  朝霞初起時,一輪紅日伴著亞穆納河裊裊的晨霧,泰姬陵自香夢沉酣中甦醒,靜謐安詳、泰然自若。中午時分,泰姬陵頭頂藍天白雲,腳踏碧水綠樹,在陽光映襯下,更出落得光彩奪目。傍晚是泰姬陵最嫵媚的時刻。斜陽夕照下,白色的泰姬陵從灰黃、金黃,逐漸變成粉紅、暗紅、淡青色,隨著月亮的冉冉升起,最終回歸成銀白色。在月光的輕拂下,即將安寢的泰姬陵清雅出塵,美得彷彿下凡的仙女……」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酒店商務經理的話頭,聽著電話,經理臉色越來越珍重,最後,他失魂落魄反覆確認:「你確定?見鬼,這玩笑並不好玩,……真的嗎?你肯定?」

  掛上了電話,那經理再也無解說的興趣。

  今天一整天,周靜柔都忐忑不安,只有沉浸在湖光山色中,才能讓她顯得若無其事。經理接聽電話時,她的心忽然繃緊了弦,緊張的快將把傘把捏斷,但她卻不敢出聲,寒怕顫抖的聲音洩露了秘密。

  「周小姐,我非常想知道,您現在是否還有收購我們酒店的興趣?」酒店經理掛上了電話,小心翼翼的問。

  周靜柔不敢說話,先是翻了個白眼以示不屑,眼珠轉了轉,她緊咬著嘴唇,兩眼放出疑問的光芒。

  周靜柔臉上的表情會說話,這每一個表情,她都在鏡子前仔細推敲過。那表情變化之快讓人目不暇給,但每個姿勢都顯得那麼優雅,從各個角度看,她就像一個剛剛掉落人間的天使般可愛。

  那經理不由自主地說:「周小姐,我很遺憾的通知你,您將要購買的那所酒店,現在已不存在了……大爆炸,在今天的婚禮上,發生了大爆炸。我們一位尊貴的客人,連同他的是個保鏢都被炸死,酒店現在已移為了平地。」

  周靜柔驚愕的張開了小嘴,渾身肌肉都繃緊了,卻不敢發出絲毫聲音。那經理沮喪的接著說:「現在,我們酒店已經不存在了,那片地皮正是屬於我們那位尊貴客人的,他已在爆炸中身亡……什麼都沒有了,酒店沒有了,工作也沒有了。」

  周靜柔連忙走到一個樹蔭下,扶著大樹急促的喘息,以此掩飾自己的緊張。

  「他竟然把酒店炸了,他竟然……這需要讓多少人陪葬啊」,周靜柔心中一陣陣毛骨悚然,卻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酒店經理誤會了周靜柔的緊張,伸手溫柔的拍著她的背,喋喋不休的安慰說:「是啊,要不是你來泰姬陵,要不是我陪同你來泰姬陵,我們肯定也葬身在那場大爆炸中,真是死裡逃生啊。」

  周靜柔巧妙的一轉身,躲開了對方的色手,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似乎是在發脾氣,實際上是她想不出用什麼表情來應對。那經理尷尬的收回手,猶豫了一下,他又問:「周小姐,你們不需要我們酒店了,那麼,你們是否需要一個酒店經理呢?」

  周靜柔笑了,這一笑頓時化解了尷尬氣氛,也緩和了她的緊張情緒。

  扭轉身子,周靜柔一言不發的向來路走去,那經理仍喋喋不休的推銷著自己:「我有六年的酒店管理經驗,我是從客房開始幹起……」

  回到了住宿的酒店,周靜柔在大堂裡略一沉吟,甩脫了酒店經理,快步向電梯口走去,她現在需要盡快回到自己房間,與譚彩玲聯繫,詢問如何應對。

  衝進電梯,把那嘮叨的經理關在電梯門外,周靜柔長長喘了口氣,不經意間,發現電梯裡還有一人,正背朝著她舉著手機打電話,剛才那人也正背朝著電梯口,與電話裡的人說著一種她聽不懂的語言。

  周靜柔緊張與恐懼參雜,顧不上注意其他,緊走幾步貼著電梯口,百無聊賴的電梯指示燈閃爍。

  猛然間,她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一個寒顫自頭頂沿脊椎骨向下到了尾椎,渾身的汗毛頓時豎了起來。

  電梯裡只亮了一個樓層指示燈,也就是說,身後那人進了電梯後壓根沒有按樓層燈,這意味著對方根本無所謂去那個樓層,那麼,他的目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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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他們來了 第七十七章 跟蹤

  周靜柔忽然一陣腿軟,伸手扶助電梯門,悄悄地輕喘幾口氣。

  電梯內的金屬板珵光瓦亮,但周靜柔卻不敢向後瞥,她緊瞇雙眼,不停的祈禱電梯走快點,只盼電梯到了房間所在樓層,她便立刻逃出,那麼,噩夢都會終結。全然沒想到如果對方是衝著她來的,那電梯停下的一刻就是她人生的終點。

  電梯緩緩地上升,每一層都似乎過得很慢,周靜柔迫切希望電梯在某個樓層停下,會有一個人走進來陪伴,可惜,印度沒人坐倒電梯的習慣,上升的電梯在一樓停了之後,一路拉著他們向上行駛。

  周靜柔緊張得快要哭出來,此刻,電梯裡打電話那男人忽然用清晰的漢語說話:「周小姐,你做得很好,別回頭,電梯裡有監控設備,但他們只能看到圖像,聽不到聲音……出了電梯一直向前走。直接走回你的房間。」

  是羅亦安?!

  周靜柔立刻睜開眼睛,自眼前金屬板的反光中向後看,果然。

  她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扭身準備與對方打招呼,臨到最後一刻,又突然記起對方的提醒,立刻猛地剎住了腳步,維持著原來姿勢——動作轉換過於激烈,以至於她差點閃了腰。

  「真的是你麼?」周靜柔不敢回身,直對著面前的金屬板,從反光看著對方的背影,急切地問。

  「嗯哼」,羅亦安仍做著對打電話的動作,時不時地還加上肢體語言,似乎正在與電話裡的人說得起勁,但嘴裡卻說著全不相干的話。「一個小時前我已經過來了,一直在盯著你看,周小姐,我應該說,你是個出色的演員——這絕不是恭維,你演得太好了。」

  「我聽說阿方索酒店發生了……」周靜柔話說了一半,才意識到不妥,急忙剎住了嘴。

  電梯發出一聲鈴響,到周靜柔所在樓層了。

  稍一猶豫,周靜柔走出了電梯,目不轉睛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她沒注意到,身後,羅亦安藉著她的身體掩飾,幽靈般地跟在她後面,無聲無息,但每步都幾乎與她同時舉起腳、再同時落下。

  關房門時,周靜柔被身後的羅亦安嚇了一跳,但她知道,此時此刻不是驚訝、讚歎的時候。微微一側身,讓羅亦安閃入房間,她剛想探頭向樓道兩邊看看,查探一下是否有跟蹤者,卻被羅亦安一把揪入房間內。

  「電梯裡、樓道內都有監視設備,你一探頭,反而因為鬼鬼祟祟而被人懷疑」,羅亦安解釋說。

  周靜柔本想強辨一句「電視裡都是這樣演得」,卻腦子一轉念,又想到,此刻為了表示激動,最合適的動作應該是撲到對方懷裡,珠淚漣漣才對。

  沒用十分至一秒的時間,周靜柔已衡量出那個動作對她最有利。想到做到,她立刻撲進對方懷裡,淚水打濕了羅亦安的衣襟,抽抽泣泣地說:「天哪,你還活著……真好……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周靜柔頭撲進羅亦安的懷裡,聲音顫抖地說話,臉上卻點著一絲得意的微笑。但她沒看到,羅亦安在她剛撲來時,臉上表情頗為驚訝,而後,他淡淡地微笑著,帶著欣賞的表情看著周靜柔哭泣,伸手輕扶周靜柔的長髮。

  「我聽說,阿方索酒店發生了……嗯,事故」,周靜柔的頭仍紮在羅亦安懷裡,小心翼翼地選擇著字眼,說:「我很擔心你,擔心你也在那裡面……」

  正說著,羅亦安用食指挑起周靜柔的下巴,端詳著那佈滿淚痕卻毫無悲慼的臉龐。

  這張小臉保養得極好,每條肌膚都顯得那麼水嫩,鮮得滑不留手。嫣紅的嘴唇微微開合,嘴角邊尚帶著一絲笑意。漸漸的,笑紋擴大,兩人一起大笑起來——這次,周靜柔雖然選擇了最合適的動作,但笑意卻發自內心,一點沒有小動作被看穿的尷尬。

  大笑過後,兩個人對彼此瞭解更深一步,那些小把戲既然唬不了對方,周靜柔便表現出乖乖女的模樣,溫柔地坐在沙發上,玩弄著髮梢,偏著頭看著羅亦安。

  「好吧,我承認,四小時阿方索酒店發生了點小『事故』」,羅亦安斜靠在牆上,輕鬆地回答:「在那起事故中,阿尼爾及其親信30多人遇難,另有數百人被炸傷。但是,阿尼爾那群人太過於敏感,無論是警方還是阿尼爾的倖存親屬,都不願意事態擴大。他們甚至不願意向警方描述案情,或者,告訴警方都有誰遇難。

  現在警方已封鎖了現場,你是當時酒店唯一沒退房的客人,我相信,警方馬上回來找你,進行例行詢問。所以,我需要你來幫忙,把這場戲演下去。

  給你交個底,目前,現場沒有任何痕跡證明你與這有關。我們只是在你房間裡安裝了一個無線電接收器,我剛才已經確認,這個無線電接收器已經毀於爆炸。我還需要你正常地表現出你對阿方索酒店的關心,以及你對事故中損失的行李的痛心,還有倖存的慶幸。當然,你也可以繼續與其它酒店接觸,聯繫收購事宜,或者表現出一幅受了驚嚇的表情,盡快離開果阿。」

  周靜柔搖了搖頭:「不,無論誰經歷這場死裡逃生,都想盡快離開險地。我打算等會就打電話,向酒店老闆致以問候,然後向她表示禮節上的拜訪,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打算明晚就離開印度。對了,你打算怎麼辦?如果阿尼爾死後不久,你就奇跡般復甦了,任誰都會想到你與這事有牽連,除非你要示威,但這樣,恐怕連國內你都呆不下去了。」

  羅亦安點點頭,同意了她的看法:「我只想做個普通人,毫不顯眼的掙自己改掙的錢,愛自己的女人,保護好自己的家。但現在看來,以我過去的身份恐怕做不到。我已經把父母接到國外,陪護那個『植物人』。今後,我將以另一個身份出現。

  至於阿尼爾,不用擔心,我行動前,鄧飛已經與印度的一些當地官員,以及一些黑幫聯絡好了。阿尼爾死後,不到兩小時,他們已經開始瓜分阿尼爾的財產,由於分贓不勻,有三個幫派已經火並起來。果阿城現在還時不時地響起槍聲,警方焦頭爛額。一名參與分贓的議員已經派人去清理阿方索酒店的廢墟,準備把地皮拍賣。啊哈,等警方平息了黑幫火並,爆炸現場已經成為一片整理好的平地……」

  這次行動最大的受益者不是羅亦安,而是當地的官員和黑幫。阿尼爾像個土老財一樣,銀行沒有多少存款,大多數財產都是不動產。由於阿尼爾見不得光,他購買的土地都假托在別人名下。阿尼爾在時,別人畏懼他的兇惡,不敢起異心。一旦阿尼爾及其骨幹全部喪生,那些人便理直氣壯地把那些地產據為己有——從法律意義來說,他們也確實是那些地產的主人。

  為了奪回這些地產,阿尼爾的殘餘隨即開始了殺戮,這就引起了其他黑幫的窺伺。現在,果阿城正上演著一出由出賣、背叛、誘騙、投靠、兇殺等等醜惡行為組成的混亂鬧劇,「十大罪惡之城」果阿,在這一刻名不虛傳。

  「黑幫火並?啊呀,很嚇人的」,周靜柔用小手捂在高聳的乳山上說:「我剛才還在想,那大爆炸一定慘不忍睹,你怎麼能這樣……」

  沒等羅亦安接話,周靜柔趕緊補充說:「對不起,這個時候,我要不表示幾句驚訝和責備,似乎不合適。不過想來,你為了保護金小姐而挨了一槍,如果非要讓他們滿意,那你就無法活下去。有句名言怎麼說:凡是損著別人牙眼,卻反對報復、主張寬容的人都不能原諒……總之,能幫到你,我感覺到很快樂。」

  羅亦安感覺到她話裡的真誠,微笑著點點頭,走上前去輕輕拍拍她的臉頰,說了聲謝謝。

  周靜柔受到鼓舞,跳了起來,花枝招展地忙碌著,一邊為羅亦安準備著印度紅茶,一邊喋喋不休地問:「羅先生,接下來你準備回國嗎?現在正是假期,哈哈,這件事完了之後,譚小姐答應付我一筆錢,讓我環遊世界。你今晚有空嗎?陪我散散心吧。我好羨慕印度女郎穿的紗麗,再戴著面紗,只有濃妝的大眼睛露在外面,很神秘。

  在泰姬陵邊上,當一個印度女郎和我擦肩而過的時候,風吹起她美麗的大紅紗麗,如同吹起仙女的披肩在我面前飛舞著,紗麗的波浪襯著她款款地移步向前,我在她後面看得入了神,同時激動地想:如果我能穿著紗麗,會不會有想像中的迷人風韻?會不會傾倒眾生?嗯,至少要傾倒幾個,比如羅先生。」

  周靜柔學著印度女郎伺候丈夫的姿態,跪坐在茶几面前,雙手捧著茶壺恭敬的為羅亦安沏著茶,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羅亦安,充滿了媚態,充滿了挑逗。由於她端得很低,又可以傾斜著身體,透過吊帶紗裙,兩隻飽滿的玉兔大半露在裙外,深深地乳溝像一汪幽深的潭水散發著濃濃的情慾誘惑,讓人忍不住想伸手觸摸、攫取。

  「你把自己定位成什麼樣的女人?」羅亦安突兀的問,緊接著他又補充說:「或者說,你怎麼評價自己?」

  周靜柔感覺到羅亦安眼光落在她胸前跳動的玉兔上,得意的在心裡一笑,表面卻不動聲色,繼續跪坐在茶几前,回答:「世界上有兩種女人最可愛,一種是媽媽型的,很體貼人,很會照顧人,會把男人照顧的非常周到,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會感覺到強烈的被愛。比如譚姐,但這樣的女人,一旦把男人的事業也管理起來,會讓人覺得很霸道;還有一種女人是妹妹型的。非常的依賴男人,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會激發自己男人的個性的顯現。比如我,我就很依賴男人。

  哈哈,你笑了……當然,上面的分類方式也不太確切,嚴格的說,我喜歡下面一種分類方法,它把美女分為『會讀書的美女』和『只會扮靚的美女』。我認為我就是後一種女人,雖然我的學歷很高。

  我認為,只會讀書的女人是一本字典,再好,人們也只會在需要的時候去翻看一下,而只會扮靚的女人則是一具花瓶,再不好,人們卻每天都要見到她,要把它擺在客廳顯眼的位置上,靠它裝點居室,扮靚生活。我願意做一個花瓶式女人……嗯,什麼都不思想,不必為生活勞累,男人抱怨歸抱怨,每天還要勤換水,常換花,頻搽洗。

  你別笑……上班工作是什麼?就是每天要討好不同的男人,甚至是陌生客戶,而當一個花瓶,只需每天討好一個男人就可以衣食無憂。這是女人的心底話,你跟我關係不好,我還不跟你坦白呢!——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有資格、有能力當花瓶的。有些人日思夜想,還沒那個資格呢!」

  羅亦安大笑著起身:「很好,你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我很高興。我傷癒之後,就打算重新安排自己的生活,難得你這樣明白事理。今後,我恰好有很多地方需要你的幫助。」

  周靜柔欣喜地撲進羅亦安的懷裡,狂亂的親吻著他的臉頰、脖頸、耳後……

  羅亦安平靜的推開周靜柔,拿紙巾擦試著臉上留下的唇印。周靜柔連忙奪過紙巾細心的為他擦試起來,但他制止住了她的舉動。「你想出去逛街?那換件衣服,我打算冒著被搶婚的危險陪你逛街,不過,買紗麗就不必了,那玩意兒是個大布罩子,套到身上看不出腰身來,一旦你覺得穿的美,就會放鬆警惕,不注意節食,頃刻間就沒有腰身了——印度女人,在美麗的紗麗底下裹著的都是水桶腰。」

  在印度,由於男方結婚時索要的嫁資和彩禮越來越高,許多窮困的印度父母根本掏不起這筆巨額嫁妝錢。眼看著女兒長大後嫁不出去,一些印度新娘的父兄開始鋌而走險,僱用當地黑社會分子將當地一些單身男子綁架後,用棍棒等物逼迫他們與自己的女兒舉行傳統印度婚禮。這一風氣在印度是如此之盛,以至於未婚男子到晚上甚至根本不敢一人出門,羅亦安說的搶婚就是如此。

  周靜柔趕緊跑到鏡前整理著儀容,描畫著剛才弄亂的眉線、唇紅,同時,隨口問:「你什麼時候回國,我陪你走半程,反正東南亞我也沒好好旅遊過。」

  羅亦安走近窗前,撩起紗簾看著窗外的動靜,答:「我還要在印度待一段時間,我打算先去甘吉布勒姆城,看『眾神之車』,再到摩亨佐‧達羅城去取件東西。摩亨佐‧達羅是句古梵語,意思是『骷髏之城』,那座城市在史前時代毀於核爆炸,現在仍殘留放射物?」

  「史前時代的城市?史前時代的核爆炸?你開玩笑吧!」周靜柔忘了繼續化妝,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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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他們來了 第七十八章 掩護

  印度南部的古城甘吉布勒姆有424座神廟。據說最多時曾達到一千座,被稱為「寺廟之城」。

  所謂「眾神之車」,說的是在這裡的神廟中,除眾多古印度的神靈雕像外,還有一種飛船的雕塑。這種飛船雕塑被雕成不同樣式,上面刻有眾多神話人物,但它們有一個共同的名稱——眾神之車。

  一般人往往認為。這種飛船就是神話中人物乘坐的器具,是神話杜撰的子須烏有之物。然而,1943年,印度南部的邁索爾市卻考古發現了一份題為「Vymaanila—Shaastra」的古梵文稿件。在這份稿件中詳細記載了「眾神之車」飛船的構造、驅動方式、製造飛船的原料乃至飛行員的訓練與服裝等眾多細節。

  印度學者依據這份文獻和其它古籍中的記載,對「眾神之車」進行了仿造。仿造後的研究結果表明,這種「眾神之車」的飛行速度,如換算成現代計算單位為每小時5700公里。就現代技術水平來說,這種「戰神之車」並不是驚人的奇跡。

  但不要忘了,這是與現代科技對比而言,而這種飛船是在史前時代建造的!根據現在結果研究顯示,「戰神之車」是一種多重結構的飛船,它已裝備了絕緣裝置、電子裝置、抽氣裝置、螺旋翼、避雷針。以及安裝在飛船尾部的噴焰式發動機。

  建造這樣的飛船。無疑需要多種現代高科技水平的能力,更需要現代物理學特別是空氣動力學的理論基礎。這對現代人來說,也是在上世紀初才剛剛解決了的難題,是誰在古印度造成了這樣的飛船呢?

  史前人類關於飛行器最早的記載,並不只是印度一處,在埃及金字塔中就有直升飛機的圖案,現在已知的關於飛行器的文字記載,可以追溯到埃及法老的時代,時間是公元前的1504年,法老賽莫斯三世在位之時。此時,甲骨文還有200餘年才能出現,這一事件用象形文字記錄在古埃及莎草紙上保留至今,但是按照記載,蔡倫還有1600年才能「發明」紙。其中有關片斷摘引如下:二十二年冬季第三月6時……生命之宮的抄寫員發現天上飛來一個火環。它無頭,尾部噴出惡臭。

  這位抄寫員還記錄了從那個火環中下來的四個能飛翔的怪物,並把它畫了下來,他描述道:「四個怪物週身都長滿如眼睛般的洞洞。當這怪物行動時,輪子跟著一起移動,當這怪物騰躍懸空時,輪子也就一起離開了地面。」而現代人根據他的圖畫一眼可以判斷出,那是四架水陸兩用直升機。

  古印度人似乎並不是飛船的建造者,他們既沒有建造飛船必要的技術能力,也沒有駕駛飛船的科學知識。對他們來說,飛船隻是神靈們的交通工具。那麼,這些駕駛飛船的古代神靈究竟又是誰呢?

  乘著夜色瀏覽了神廟的周靜柔帶著滿腹的疑惑,與羅亦安並肩倘佯在街頭,夜色朦朧下,滿大街都是叫賣著傳統印度服裝的老婦人,伸著脖子張望的珠寶首飾店老闆,頭頂上高頂著水果販賣的小販、路邊的耍蛇藝人賣勁地吹出的笛音……各種顏色的紙燈散發著暗黃色的光,隨著噪動的人流輕輕地在風中擺動。

  受搶親事件的影響,除了商販外,穿梭在小街上的大多是摩登、怪異的西方人,他們把極其傳統的印度服裝同現代的服裝混穿在一起:高開叉長裙配著撕得一條條的牛仔背心,露出寬寬的肩膀和發達的肌肉;印有格瓦拉頭像的T恤下是傳統的印度免襠褲;長衣飄飄的印度衫、和一雙冷靜的目光,頗有點印度哲者的風格。

  周靜柔禁不住讚歎:「難怪印度果阿是世界各國嬉皮士的最愛,在這東西文化交流的地方,你可以穿任何奇裝異服、特立獨行、我行我素,而不願用擔心遭受別人的白眼、領導的批評,哈哈,我愛死這座城市了。」

  羅亦安點點頭,不禁感慨道:「生命本身其實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只是你自己賦予你的生命一種你希望實現的意義,那麼,享受生命的過程就是一種意義所在。從這點上來說,嬉皮士是最知道生命意義的人。生命如長河流水,每時每刻都是都從你眼前一去不返,享受每一刻的生命,讓自己即使下一秒辭世也今生無憾——真讓人羨慕啊。」

  周靜柔咯咯咯地笑了:「很難想像,像你這樣的大老闆、像你這樣心硬如鐵的人,會羨慕遭輿論鞭笞的嬉皮士,哈哈,他們可都是被宣傳定位為:資本主義『頹廢的一代』。」

  羅亦安心情很好,故此反唇相譏道:「輿論鞭笞?誰的輿論?現在的美國總統過去可就是一員嬉皮士,我可沒聽說別人鞭笞他。青年人處在青春逆反期,希望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又不危害社會,妨礙他人,鞭笞他們幹什麼——閒得無聊。

  告訴你,最早的嬉皮士是誰?是狄奧根尼,他是蘇格拉底的弟子,歐濟尼河上西諾普地方的青年,他像一個印度托缽僧那樣地以行乞為生。他宣揚友愛,不僅僅是全人類之間的友愛,而且還有人與動物之間的友愛——不過,過去在我們的宣傳中,他創立的這種犬儒主義等同於享樂主義,但現在我們轉變了立場,它又有了另一個名稱,叫『回歸自然』,叫『和諧』。

  據說,有一天,時征服了半個世界的亞歷山大大帝去拜訪他,狄奧根尼正躺在椅子上曬太陽,亞歷山大問他有什麼請求,他回答:『可以,請靠邊站,別擋住我的太陽』。」

  周靜柔笑的花枝搖曳:「瞧這個人,對領導多不恭敬,能不受批判麼,活該。」

  「你知道亞歷山大大帝怎麼回答的嗎?」羅亦安繼續說:「亞歷山大大帝退後半步,讓出了陽光,然後默默走出了狄奧根尼的莊園,在莊園門口,他對部將說:『如果我不是亞歷山大,我寧願是狄奧根尼』。」

  羅亦安神往地看著穿梭的嬉皮士,說:「如果我不是羅亦安,我寧願是果阿街頭,懶洋洋曬太陽的嬉皮士……你不知道,我多羨慕他們那無所束縛的生活。」

  周靜柔心有慼慼焉,但她眼珠一轉,又問:「得了吧,羅先生願意放下國內的產業,譚姐、金小姐還不見得放下你呢。對了,說到這兒,我想起來,剛才我在酒店問你今後有什麼打算,你沒來得及說,可以讓我知道一下嗎?」

  大爆炸之後,秘族的許多資料被毀,幸好上萬年的傳承中,秘族早準備好應付類似事件,他們在世界各地的隱秘地點早已藏好了備份資料。當然,為了防止這些資料外洩,保存秘密的地方設立了足夠多的機關,作為唯一倖存的探險者,羅亦安在養傷期間,已受到了相關訓練,他下一步任務正是奔赴世界各地,把這些備份資料一一取回。而摩亨佐‧達羅城就是他的第一站。

  在羅亦安做這些工作時,那位植物人替身——這位替身倒真是一個植物人,他成為植物人多年,親人已不顧而去。由於長得像羅亦安,被稍微化妝後,替代羅亦安躺在床上接受照料——將繼續代替羅亦安,接受相關人員問候。而羅亦安的工廠將全權由譚彩玲負責,在此期間,羅亦安即使露面,也許以另一個人的身份出面。

  秘族的蜂人系統在多年的保衛工作中,學會了以各種身份作掩護,其中,賞金獵人也是主要的掩護身份。因為他們經常需要持槍追捕,所以這身份最好的掩護。羅亦安的新身份就是一名賞金獵人,他正好以新身份遊走於世界各地。

  當然,這些計劃遠不適合與周靜柔交流。不過,羅亦安當初選擇周靜柔也是別有用心的,譚彩玲過於剛強,金慧珠過於依賴,只有周靜柔遊走於二者之間,像變色龍一般善於變換自己的腳色——善於搞定男人,所以。在羅亦安今後的計劃中,少不得周靜柔的掩護與合作,這也就是羅亦安此前略略透露自己目的地的原因。

  但此時,遠不是袒露真情的時候。

  羅亦安以攻代守,沒回答周靜柔的話,反問道:「你呢?你打算今後怎麼辦?學成回國……啊,你學的是小語種,回國後一定受重用。」

  周靜柔顧左右而言他:「我麼,我打算不管多大多老,不管家人朋友怎麼催,都不要隨便對待婚姻——婚姻不是打牌,重新洗牌要付出巨大代價,找一個不負今生的男人,不是很容易。啊,這樣的男人往往是眾人爭奪的目標。

  嗯……好吧,我承認我並不是最優秀的女人,甚至不是很美,做好一個花瓶是我這輩子最大的追求……我不願把這輩子耗費在一個庸俗的男人身上,我寧願做一個值得人稱道的美麗的花瓶,正像你說的,『享受每一刻的生命,讓自己即使下一秒辭世也今生無憾』,我願意做激流,願意做轟轟烈烈的瀑布,也不願成為一汪死水,今生平靜無波……

  你知道麼,愛情的開始可能是友誼,可能是利用,可能是需要和寂寞,可能是欺騙,甚至可能是因為報復。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最後的結果是演變成了愛情——你明白?」

  周靜柔的話看似沒頭沒腦,又似胡言亂語,但羅亦安卻聽懂了其中的意思,這是她在進一步表明心跡,表示自己願無慾無求,無怨無悔,無嗔無癡,無言無疑的陪伴在羅亦安身邊。

  女人身上有兩種美:不純淨的美使人迷亂,純淨的美使人寧靜。當一個女人身上兼有這兩種美,那麼男人會在女人懷裡癲狂,又在女人懷裡得到安寧。不管這個女人處於何目的,當她表示願意把今生托付給你時,其中蘊含的真情讓人忍不住憐惜。

  不能不說,周靜柔實在是個聰明人,經過了果阿的大爆炸,她已經明白,自己不可能無痛無癢離開羅亦安的身邊,只看羅亦安連結果都不等確認,就跑到泰姬陵來監視自己,便可以看出對方的意圖。與其等對方攤牌,不如自己主動表白——對於尋常女子來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衡量好男人的標準,而好男人的標準雖人人不同,但至少有一個共性,那就是他不該讓他的女人流淚。周靜柔曾親眼目睹羅亦安經精心呵護自己的女人,她當時就認為,讓這樣的男人呵護自己,哪怕只有生命中的短暫幸福,也不算虧待生命。所以做出這個決定,她不僅沒有遺憾,相反,心裡對未來充滿期待。

  「我明白」,羅亦安點頭表示意會,伸手擁抱了周靜柔一下,說:「這樣吧,阿方索酒店的位置很好,旁邊有條小河穿過整個酒店,依河而建的小樓掩映在椰林從中,風景格外美,我喜歡這樣的環境。明天你去給酒店方商量一下,最好把那塊地皮買下來,當作我送給你的嫁妝……不過,賞金獵人組織要在其中占一定股份,他們今後會把這當作一個歇腳點,酒店重建工作可以全部交給他們,等你畢業後,可以從這裡開始你的事業。」

  「……可以從這裡開始我的情婦生涯」,周靜柔心中默默地補充完羅亦安的話,身子溫柔地依偎入羅亦安的懷裡,嘴裡卻歡喜地說:「謝謝,太謝謝你了,你對我太好了。」

  印度今後將是羅亦安一個重要的活動場所,秘族的一個重要資料貯存點,就在這人口眾多,資訊不發達的印度次大陸。鄧飛帶了60人來果阿,不是為了看熱鬧的,阿尼爾死後,果阿出現了權力真空,與其讓一個敵對勢力崛起在身側,不如這這裡控制在自己手中。

  此外,通過這次行動,羅亦安尚攫起了阿尼爾的部分贓款,這些黑錢運出印度風險太大,弄不好會被人順籐摸瓜,搞清這次襲擊的真相,所以,在當地把黑錢洗白也是一種必需,本來,計劃中需要鄧飛出面做這事,但現在由周靜柔出頭,對鄧飛也是個制衡。畢竟,當一個女人願意交出身體的時候,她的心也將對你部分開放。

  「夜深了,我們該找個地方吃飯了,明天我們有很多事要做」,安撫了周靜柔,羅亦安心懷大暢。

  「啊,明天你就走嗎」,周靜柔充滿了失望,說:「那個骷髏之城這麼值得期待嗎?但願我能陪你……嗯,你現在陪我四處轉,安全嗎?要不,我們回酒店吃吧。」

  「好,回酒店,吃完飯,還能有時間品嚐另一道大餐」,羅亦安微笑著,眼光停留在周靜柔美麗的胸膛上。

  「愛情所要求的比友誼要少得多。」周靜柔心裡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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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他們來了 第七十九章 核爆

  印度是個有六千年文明史的國家,它與埃及文明、巴比倫文明以及希臘文明一樣,都是古老的文明。這其中,希臘文明歷史僅比印度文明史稍長,有6500年歷史,而埃及文明歷史最長,有9000餘年歷史。

  印度文明與埃及、巴比倫一樣,也是始於大河流域,即印度河流域。故此也被稱為印度河文明。就在印度河上游,現今的巴基斯坦境內(當時屬於印度),1922年考古挖掘出一座古城的廢墟,因城中遍佈骷髏,所以稱之為「摩亨佐‧達羅」。翻譯成漢語,意思是「死丘」,或「骷髏之城」

  大約在距今5000年前某一天,這座古城突然毀滅。而留給世人的是被科學家列為世界上難解的三大自然之謎之一的「死丘事件」。

  清晨,在摩亨佐‧達羅古城遺址,一身獵裝,空著手的鄧飛端詳著周圍,難以置信地不停問羅亦安:「你確信這是個五千年前的城市?」

  背著碩大旅行包的羅亦安與兩名秘族夥伴與普通旅客一樣打扮,他們注目廢墟,默默點頭。

  鄧飛被震驚得語無倫次:「天呢,5000年前的城市,城牆高達15米,這哪是城市,這是要塞——老北京城牆有多高……5000年前的高大塔樓,5000年前城市下水道、排水溝……街道足足有10米寬,每隔一段距離還有點燈用的路燈桿,方便人們夜晚行走……啊,老北京城的路燈是多會兒裝上的?這裡居然有口磚井?!天哪,磚是多會兒『發明』的,太不可思議了……」

  羅亦安目光緩緩掃動,慢慢地說:「不僅如此,當年,在距摩亨佐‧達羅對岸的哈拉帕又發掘出一座同時代的古城遺址——但這還不算結束,至今為止,已經發掘出同時期的遺址200餘處。明白麼,這是一個城市群、一個國家,它分佈在北起喜馬拉雅山麓,南至納巴達河,西自伊朗莫克蘭海岸,東達恆河盆地……這是一個完整的史前國家。」

  站在城內高處眺望,遠處,有幾名婦女於印度河邊沐浴,她們以河水洗滌紗麗,在河邊晾曬,微風一吹拂,閃閃發光的河面輝映著的紗麗,發出耀眼的光芒,仿如來自神界,讓人無法逼視。此外,還有一些男性朝聖者,朝著初升的太陽,站在河水中進行他們的晨禱。

  時間還早,摩亨佐‧達羅城中遊客並不多,由於這裡仍殘留著放射性物質,到這裡旅遊的基本上是各國歷史研究人員,就在離羅亦安不遠,有一名教授模樣的印度人領著兩三名學生,正在丈量著舉世聞名的摩亨佐達羅大浴池。那浴池面積達1063平方米,由史前時代、規格統一的燒磚砌成,地表和牆面均以史前時代的水泥填縫,再蓋上瀝青,因而滴水不漏。

  在忙碌的學生中,有一名女性模樣的印度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她似乎與那群男學生格格不入,獨自拿著一疊稿紙坐在浴池邊沉思,沒有左右顧盼,沒有東張西望,而是在靜靜地沉思。這位披著綠色紗麗的妙齡女郎活像一尊魅力四射的彩色雕塑,凡是從旁邊經過的遊人,都要側過頭去,長時間地把目光留在她的身上。但這位凝神沉思的印度女子並沒有察覺這些,估計是她的靈魂不知漫遊到哪個王國的什麼境界裡去了。

  奇怪的是,那教授與學生卻全然無視這女子的袖手旁觀,任由這女子坐在那裡,旁若無人的神遊萬里。

  只有印度女郎才能把顏色極為衝突的大紅、艷綠、海藍與金色搭配得那麼和諧,遠遠看去,那女郎身上掛滿的黃金首飾在陽光下格外刺眼,頭上的黃金首飾直垂近眉心、左右兩側的盤發上對稱地插著環狀的金步搖、脖子上那串長長的由稜形的黃金塊組成的項鏈、同樣是稜形的黃金紅寶石的耳環、手上的紅寶石黃金戒指,還有那黃金的大手環與長長的手鐲……

  但是,這些黃金的顏色配上如玉的膚色以及嫵媚的大眼、那珠圓玉潤的脖子、挺直的鼻樑、百分百的櫻桃小口,如果再加上綠色紗麗曖昧地隨風而飄,真讓人感覺妙極了。

  唯有印度女郎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合適這類濃妝大紅加黃金飾物裝扮!周靜柔眼饞沙麗的風采,但她絕穿不出這印度女郎的韻味。

  鄧飛注意到羅亦安的目光,轉目一看,頓時目瞪口呆。「美女啊……看過來,看過來,快點啊……我喜歡死了印度妹妹那勾魂攝魄的褐色大眼睛、夠神秘、夠妖媚,誘惑啊。天生的冶艷風情,加上性感的紅唇,配上艷麗朦朧的紗麗,羅老闆,咱要幹什麼快點行動……不行了,我忍不住了,我馬上讓他們幫我找幾個印度妹妹備在酒店。」

  印度出美女,印度美女贏得了1994年、1997年和1999年的世界小姐桂冠,壟斷了2000年「世界小姐」和「環球小姐」兩項選美賽事。使得印度成為上世紀末出產美女的國家。然而,很多媒體對此報道說:「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印度人開始反思「美女救國」的思想,希望把「美女超級大國」這頂看上去挺美的帽子扔到印度洋裡,他們希望用更加理智的方式拯救這個人口眾多、經濟落後又男尊女卑的國家。」

  但這只是媒體一廂情願、硬性「指定」印度人是如此考慮,可惜印度人不理會媒體的說法,實際上他們仍孜孜不倦地繼續進行著造美女運動,乘著「世界小姐」和「環球小姐」造成的影響,印度模特在國際上大行其道,而印度寶萊塢電影也藉著這些女明星的名氣撬開了西方電影門戶,就在各國媒體的諷刺與竊笑中,為印度賺回了大把外匯。

  最近,印度美女的風采甚至也進入了國內,羅亦安養傷期間,常常見到印度廣告女郎艷麗的身影,此刻聽到鄧飛近乎急色的念叨,他頗為意會地微笑了。

  「有學者在,我們恐怕得耽擱一會兒」,一名叫迪克的蜂人瞅著那群人建議。

  另一名叫菲捨爾的蜂人贊同地表示:「是呀,他們的好奇心總比別人旺盛。」

  羅亦安一言不發,起步向城中走去,諸人緊緊尾隨。

  鄧飛聽不懂兩名蜂人剛才說的話,初見古城廢墟的震驚平靜下來,立刻追問:「羅先生,你待我來這幹嘛,我是個粗人,不懂歷史,也不感興趣。諾,我們剛剛拿下果阿,弟兄們正準備大幹一場,你急慌慌帶我到這廢墟幹嗎?」

  鄧飛環顧左右,自作聰明地說:「啊,該不會是這裡有財寶吧,電影上凡是古城廢墟,都有大量的財寶藏在地下,可這裡已經挖掘了80年,還能給我們剩下什麼?」

  羅亦安取出一個蓋格計數器,邊打開儀器開關,邊輕蔑地問:「啊哈,你在果阿賺了多少錢。」

  鄧飛毫不隱諱地回答:「阿尼爾的資產全變成了地產,我們經過幾月的監控,乘亂突擊了阿尼爾幾處藏身點,連他的保險櫃都整體抱走,哈哈,收穫也不小,我算了一下,總共有一百多萬美元,快趕上我們越南工廠半年的純利潤了。就他媽的時間太短,你……」

  「一年兩百萬美元你就滿足了麼」,羅亦安領先向城中心走去,繼續說:「你猜得不錯,這裡地下有一個大寶藏,現在我們正在尋找進去的方法,一旦我們找見,啊哈,在你的餘生,你就可以把工作當作樂趣而不是謀生手段了。」

  蓋格計數器發出咯咯的響聲,到了最後,響聲越來越尖銳,鄧飛聽到羅亦安的話,先是一喜,附和說:「好啊,羅老闆吃肉,我喝點湯也行,反正自打我們相識後,我就認定跟你了,你這人既不在意權,又不在意錢,只要我把規定的利潤交上,你全不干涉我,我都想不通,你他媽的幹嘛這麼放心我。不過,當初沒有你,我現在還在果阿要飯呢……」

  羅亦安止住了腳步,鄧飛不察,差點撞倒他身上。目視著鄧飛,羅亦安平靜地說:「你問我為什麼放心你,哈,果阿行動你也見了?告訴你,我一點不在意你那點勢力,相反,我,以及我背後擁有的勢力,足夠將世界上最有勢力的黑幫連根拔起,至於做不做,只看能不能獲得利益。」

  鄧飛乾笑一聲,連說:「那是,我的兄弟跑斷腿,不過才拿了百多萬,而你的……」鄧飛看了看繼續前行的兩名蜂人,補充說:「……而你的朋友才動動指頭,捲走了阿尼爾一千多萬。」

  說到這兒,鄧飛被鳴叫不停的蓋格計數器吸引,不滿地說:「羅老闆,你那是什麼玩藝,一直響個不停,吵死了,能不能把它關上。」

  羅亦安微笑著舉了舉儀器,說:「這是蓋格計數器,你說,它為什麼響個不停?」

  鄧飛嚇了一跳:「——測試核輻射的儀器,天哪,你要把我帶去哪?見鬼,這死丘怎會有這麼大的核輻射?」

  五千年前,摩亨佐‧達羅城突然消失,後來的研究者認為城市消失的原因是由於在史前時代發生了核爆炸,或者是一艘外星人的核動力飛船在城市上空墜毀,發生爆炸,摧毀了一切。

  他們的主要依據是古印度兩部史詩:《摩訶婆羅多》和《瑪哈帕哈拉特》中關於摩亨佐‧達羅毀滅的記載。「空中響起震耳欲聾的轟鳴,接著就是一道閃電,……南面的天空一道火柱沖天而起,死亡者燒的如焚焦樹幹的……可怕的灼熱讓池塘裡的水沸騰了,魚兒被燙死……

  這是一枚彈丸,卻擁有整個宇宙的威力,已故赤熱的煙霧與火焰,明亮如一千顆太陽,緩緩升起,光彩奪目……」。

  當年,原子彈之父奧本海默見到這段記載時,曾確定無疑地說:「上帝,這是核爆炸,這段記載是史前時代人類遭核襲擊時的情形。」

  可是歷史常識又告訴我們: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末期,才發明和使用了第一顆原子彈,遠在距今5000多年前,是絕不可能有原子彈的。

  「對於摩亨佐‧達羅城突然消失之謎,歷史學家提出了多種假說」,羅亦安大搖大擺地向前走去,鄧飛猶豫了一下,立刻嘟嘟囔囔地緊跟著羅亦安而走,若是仔細聽,可以聽出他嘴裡說:「他媽的,要死一起死,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羅亦安邊走邊解說:「其中最搞笑的。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我國歷史學家提出的『階級鬥爭假說』,他們認為當時城裡發生了一場階級鬥爭,勞動者起來反抗壓迫他們的統治階級,所以城市被廢棄了——不僅如此,他們認為復活節島上的石像突然停工之謎,也是由於島上發生了『階級鬥爭』……這種假說被世界嘲笑,隨後他們就刻意不提摩亨佐‧達羅。」

  羅亦安在城市中心站住了腳步,此時,兩名蜂人已遠遠地落在後面看著羅亦安行動,唯鄧飛尚呆頭呆腦地緊緊尾隨。

  「不過,各種假說中最有證據的,就是核爆炸假說」,羅亦安看著鄧飛,微笑著補充說:「現在,我們就站在核爆的爆心……嗯,你可以退後點,你的身體不適合在這裡站久,你看,他們兩人就沒有跟來。」

  站在史前時代的核爆爆心,羅亦安頗為得意地向急跑到蜂人身邊的鄧飛解釋:「你瞧,以這個爆心為原點,約一平方公里內沒有任何建築物,它們都被核爆炸化為烏有,你看,這地面上還留有遭受衝擊波和核輻射的痕跡,直到5000年後這裡的輻射仍然很強。很少有人敢站在這史前時代的爆心太久——除了我。據說,當年考古挖掘時,在爆炸區域發掘出一些黏土燒成的碎塊,推算這裡當時的燃燒溫度至少應有1.5萬攝氏度……」

  一個蜂人雖聽不懂羅亦安的嘮嘮叨叨,但不滿他的耽擱,喊道:「羅傑,動作快點,別人快注意我們了。」

  羅亦安關上了蓋格計數器,看著鄧飛望向自己的眼睛已露出敬畏的神情,淡淡而笑。

  鄧飛為人雖講忠義,但他出身黑社會,手下魚龍混雜,難免今後起異心。羅亦安幾經玩弄手段,現在已成功地在他心裡留下不可戰勝印象,這正是羅亦安想達到的目的。乘著他還沒有異心,早早把話說在前面,對雙方都是好事。

  「注意監視周圍」,羅亦安掏出一個黑色的儀器,嘴裡念叨著:「現在看我的,看我芝麻開門。」

  正在此時,一個聲音響起,剛才遠遠看到的那名印度女郎夾著一疊稿紙,快速地向這裡跑來,邊跑邊喊:「先生們,危險,這裡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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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他們來了 第八十章 印度女郎

  幾個人錯愕地相互望著,不知該如何是好,此時,羅亦安已邁動腳步向前方走去,嘴裡還念叨著:「在日月星辰的見證下,我們向太陽升起的地方走了300步,在爆炸邊緣看到一個白石裝點的石屋……在房屋內發現了13具成年男女和兒童的遺骸。橫躺側臥,雜亂無序……其中一具遺骸的顱骨上,留有一長約15厘米的刀傷,大約是被劍砍殺至死的。這13具骸骨中,有的還帶著手鐲、戒指、和串環等,顯然是突遭殺害……在街頭井旁,也發現了幾具屍骨……有些四肢呈痛苦掙扎狀……」

  鄧飛仍在不知所措,但迪克卻裝作若無其事地迎向那女孩,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張著嘴,用德語胡言亂語著:「哈羅,美麗的小姐,我能榮幸地知道你的芳名嗎?你瞧,這裡的朝霞真美,我們正在四處尋找著真理……在這暴風雨的夜晚,你還在外面作愛的旅行嗎?我的朋友?天空像失望者在哀號。是從墨墨的河岸上、是從遠遠的愁慘的樹林邊、是穿過錯昏暗迂迴的曲徑,你摸索著來到我這裡嗎?我的朋友?」

  近了,眾人可以看到她的五官嬌憨馥郁,紅色硃砂粉點眉心的硃砂痣鮮艷欲滴,透過搖曳的沙麗,那渾圓的小腰上露出一個美麗的肚臍,肚臍上還裝點著金飾。

  那印度女郎立住腳步,突然用德語回答:「我叫妮莎‧庫爾瑪‧米爾扎,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你欺負我不懂德文嗎,說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印度女郎的話嘎然而止,是繞道而去的菲捨爾。乘女郎在與迪克說話,他悄然自後逼近,一手刀砍在女郎的脖頸上,隨即,又輕輕地扶住了軟倒的女郎,將其的頭靠在自己肩上,做出一副親暱交談的架勢。

  「安全,沒人注意」,迪克注目張望,輕聲報告。此時,羅亦安的身影已沒入摩亨佐‧達羅的街道中。鄧飛則茫然地看著外表文弱、夾著一副金絲眼鏡的菲捨爾突然顯示出強大的殺傷力。

  「帶她走?」迪克揚眉詢問。

  「先進街道再說」,菲捨爾果斷地一揮手,迪克連忙上前攙著那女郎向街道走去,鄧飛也醒悟過來,遊目四顧,邊觀察著周圍的動靜,邊掩護這兩人向街道殘破的磚牆走去。

  這座城市的建築物很奇怪,街道排列整齊,十字交叉排成棋盤形狀,街區內許多小巷又劃分為許多小方格,這顯然是有嚴密的規劃的——五千年前的城市規劃。大多數住宅的底樓正對街道的一面均沒有窗戶——這種旨在防止惡劣天氣、噪音、異味、鄰人騷擾和強盜入侵的城市習俗至今仍為近東地區的許多地方遵行。也因此,站在街道向遠處望去,只會看到一面長長的、死氣沉沉的牆壁構成的走廊。

  幾人架著印度女郎,躲躲閃閃進入了羅亦安曾消失的房間,那是個史前院落,穿過一個寬敞的門廳,向前進入一個院落,一間沒有屋頂的磚屋內,靠牆邊,一道石梯通入了不可測的地下。那地下就是當初考古挖掘出13具遺骸的地方。

  為什麼是13呢?

  當初,這裡的情形就像是一部玄疑偵探小說一樣,兇手留下了一個毫無掩飾的史前行兇現場,但我們卻無法發現任何有關兇手的線索:不知道兇手是誰,也不知道兇手是如何行兇的。

  沿著殘破不堪的石梯,幾個人匆匆而下,到了最黑暗處,迪克從隨身物品中取出一根螢光棒,高舉著,為眾人點亮腳下。這螢光棒著點亮了周圍一小片黑暗,光亮外圍仍是不可知的黑暗,黑暗中似乎潛伏著不標明的惡獸,鄧飛隱隱地可以聽到嗚咽身。

  這片地下大廳不知道有多大,緊張恐懼的鄧飛只覺得每一刻都是那麼漫長。不久,一團朦朧的光亮映入他眼簾,啊,是羅亦安。只見他蹲在一堵牆邊,正咬牙切齒地在牆上鼓搗著什麼。地上攤著一個公文包,兩根短粗的金屬線從這個公文包一側引出,消失在牆上的幽暗間。

  「還有一會兒」,羅亦安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頭也不回地回答。

  迪克沒說話,將手中的螢光棒照向手中的印度女郎,螢光棒同時照亮了羅亦安的左手,那手中持著一把上了膛的意大利伯萊塔92F型手槍,槍表面的聚四氯乙烯塗層幽暗無光,陰森森地讓人心顫。

  鄧飛是第一次見到羅亦安拿槍,仔細一看,羅亦安的坐姿雖然閒散,右手又正在忙碌,但由這個姿勢出發,他的槍口卻隨時可以向任何方向轉動。換句話說,這片地下室已全在羅亦安掌握之下。

  「麻煩」,羅亦安停下了右手的動作,看樣子,當時他似乎正在單手擰上一個螺絲。

  「這裡可不是滅口的好地方」,羅亦安皺著眉頭思索著。那群學生與教授發現這名女郎失散後,一定會展開搜索。這片城區每一處都經過了數十年的考古挖掘,能藏人的地方都不是秘密。而一旦女郎陳屍於這地下室,秘族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她說她叫妮莎‧庫爾瑪‧米爾扎」,膀大腰圓的迪克陳述道。

  「那更麻煩了」,羅亦安咧咧嘴:「米爾扎可不是個低等種性,米爾扎一族的人在她失蹤後,一定會把這裡翻個底朝天。我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悄悄把她放在無人之處,等她自己甦醒回家,而後,等事態平靜再來此地。」

  羅亦安歎了口氣,看了看自己在牆上留下的痕跡,說:「這就要冒險了,冒很大的險,我們現在還有等待的時間嗎?」

  菲捨爾推了推金絲眼鏡,問:「另一種選擇?不管它是什麼選擇,我們只要搶在他人面前進去,就算是好選擇。」

  鄧飛茫然地看著羅亦安與菲捨爾交流,這時,羅亦安歎了口氣,用漢語說:「真遺憾,人生不是一場跳舞,我們不能期望生活總踩著固定的舞步前進,它就像是摔跤,需要我們立定腳跟,迎接不可預見的每次攻擊。啊,鄧飛,我們的計劃變了,我本來想讓你在外面作接應,但現在看來,我們必須全部進入地下寶庫。」

  鄧飛自從聽說地下寶庫的消息後,便躍躍欲試,但菲捨爾等人突然顯露出的強悍讓他驚疑不定,想到這兩人對羅亦安俯首帖耳,由此可以推想到,羅亦安那令人驚駭的恐怖,此刻聽到羅亦安的邀請,他半驚半喜,遲疑未定的問:「這個,舵把子,下面會遇到什麼危險嗎?」

  羅亦安不動聲色的握緊了槍,這是鄧飛第一次稱呼他「舵把子」,這說明鄧飛在心理已承認了他的權威。羅亦安臉稍稍離開螢光棒,將自己的表情掩滅在一片黑暗中,說:「我們三人都帶了一套備用的衣物,剛好你可以穿上,但我們的食物與救生設備不多,下面很潮濕,據說很多地段,很艱險,我們恐怕勻不出多餘的救生設備,所以,你必須有強悍的體力陪我們走完那段路……」

  鄧飛沒有猶豫:「我去,怎麼說,我也是個練武之人,體力應該比得上常人,再說有大哥在,我怕什麼?」

  羅亦安沒再說話,回頭低聲向菲捨爾與迪克吩咐了幾句。兩人卸下了碩大的旅行包,黑暗中響起了一陣子彈上膛的聲音,迪克高舉著一根螢光棒,向來路走去。

  等了不一會,羅亦安一聲「好了」,地下室響起一陣沉重的嗡嗡聲,這聲音在靜寂的黑暗顯得格外響亮,鄧飛的心頓時揪了起來——天哪,可別讓人發現啊。

  隨著聲音的響動,地下突然出現了兩條紅蛇,鄧飛聞到了一股膠皮烤糊的味道。不一會,那紅蛇越來越明亮,開始燃燒起來。這時,鄧飛才在光亮中發現,那紅蛇原來是從公文包中引出的兩條電纜。這兩條電纜另一端蜿蜒到牆上一個凹坑中。現在,電纜的灼熱映紅了凹坑裡的兩個青銅柱。

  鄧飛再向隆隆的聲源望去,牆上不知什麼時候開了一條黑□□的小縫,黑暗中,一股腐臭的惡氣撲鼻而來,鄧飛頓時暈了過去。

  不知什麼時候,鄧飛漸漸清醒,只感覺到四肢乏力,周圍隱隱地傳來說話聲,等他勉勵向聲源望去,見到那印度女郎的臉近在咫尺,擋住了視線,眼前那雙美麗的大眼睛雖然緊閉,但長長的睫毛輕輕蠕動,表示對方已經清醒。

  「優婆塞鄢波索迦鄢波優婆夷鄢波斯迦鄢波迦贍部洲(古梵語很難找見相關資料,如有錯誤,讀者勿怪),他媽的,這什麼意思」,此刻,羅亦安惱怒的聲音傳來,他的話說得很緩慢,每個詞都盡力吐詞清晰,鄧飛只覺得那串字音令人頭暈目眩。

  轉頭望望四周,那吐出臭氣的門縫已不見蹤影,現在,他與印度女郎並排躺在地上,看情形他們似乎已進入那扇大門,來到一個洞穴。這是一個高約十多米的大廳,四周的石壁形狀各異,石壁周圍是八個開著大口子的黑洞。石洞底部是一層淺淺的砂礫,一根石柱拔地而起,同一位置有一根鐘乳石從洞頂垂下,二者只差十多厘米就可對接。

  不遠處,羅亦安等人似乎沒有了顧忌,頭盔上的頭燈大開著,亮晃晃照著周圍。燈光下,周圍的景象奇異而美麗,馬蹄蓮形狀的白色石頭襯在黑色的巖壁上顯得栩栩如生;間或出現一大片圓潤的平台;還有石頭赭紅色,長得很像大南瓜,石頭表面析出的晶體,晶瑩奪目,色彩繽紛。

  鄧飛強自抬起身來,只見不遠處,羅亦安趴在洞壁上,順著頭燈的光線,用軟刷輕掃著洞壁,菲捨爾與迪克圍在他身邊。藉著明亮的燈關,鄧飛隱約可見洞壁上凹凸不平,似乎刻著一種奇古的文字。

  「啊,這裡就是傳說中的須彌之城麼」,身邊突然冒出一個女聲,嚇了鄧飛,不,嚇了所有人一跳。菲捨爾閃電般揚起手中的槍,但羅亦安以更加快速的行動,伸手別住了他槍的擊槌。只聽咯登一聲,槍啞火了。

  「須彌城?」,羅亦安收回了手,輕輕示意菲捨爾收起槍,反問那位不知什麼時候坐了起來,現在正看著牆上的古文字,忍不住出聲的印度女郎:「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那女郎倔強地緊閉著嘴,一言不發。

  羅亦安早知道眼前見到的是一種古梵文,但這種古梵文,即使在印度也很少有人研究,以他的知識尚觸及不到這種文字。

  須彌是梵文音譯,意為寶山,即以木、磚或金石等物作山形的佛壇,用以安置佛祖。《大日經疏》卷五中說:「因陀羅釋天之主坐須彌山,天眾圍繞。」現代研究發現,古梵語和古希臘語、拉丁語有共同祖先。而古梵語中的「吠佗」與「上帝」的希伯來語相同,「吠佗」即為「因陀羅」,也可翻譯為耶和華。

  猶太教的神,在遠古交通、資訊極不發達的情況下,相隔萬里被不同的文明所崇拜,這是人類自身最大的謎團。

  「你說你叫作妮莎‧庫爾瑪‧米爾扎?」羅亦安接著問:「是學院裡研究歷史的學生嗎?」

  羅亦安提到對方名字時,那女郎微微縮了一下身子,但黑暗中,羅亦安鷹鷲一般的眼神仍察覺到了對方的異態。

  「好吧」,羅亦安用明顯商量的口氣說:「我們是一群考古愛好者(鄧飛在黑暗中撇了撇嘴),在一個偶然的因素下得到了一份藏寶圖,但由於年代久遠,這份藏寶圖寫得並不清楚,到了這裡嘎然而止。下一步想哪兒走,我們希望得到線索。打個商量怎麼樣?你要願意幫助我們,我們可以讓你共同分享發現者的榮譽。」

  這句話明顯地打動了妮莎,近在咫尺的鄧飛可以察覺到對方放鬆了身體。羅亦安繼續解釋說:「您瞧,這個……須彌之城,或許裡面有財寶,但那又怎麼樣呢?如果我們不公開這一發現,這些財寶不會得到其應有的價值,如果我們公開這一發現,啊哈,你難道不願意也名列其中嗎?」

  妮莎慢慢地站了起來,在眾人的屏息中緩緩地走到了牆壁前,接過羅亦安手裡的燈,仔細地從洞壁上掃過,親手撫摸著每一個字。

  眾人目光灼灼,心急難耐,萬古的秘密即將揭開,這一刻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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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他們來了 第八十一章 滿腦子問號

  妮莎趴在牆上,把那些古文字看了又看,在這期間,她的嘴唇用力抿緊,似乎是怕自己不知不覺中洩露秘密,眾人屏息靜待真相的揭開,鄧飛也耐不住好奇心,勉勵從地上爬起,搖搖晃晃地走近羅亦安身邊。

  羅亦安打了個招呼,伸手輕輕一扶鄧飛,隨即他的目光再度被妮莎吸引。

  妮莎直起了腰,臉龐陷入半昏半暗中,看不清表情。稍加考慮,妮莎沖唯一懂她話的羅亦安問:「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兒的?我可以知道嗎?」

  羅亦安用英語反問:「這很重要嗎……啊,你最好說英語,否則的話,我需要在向他們解釋一遍。我們一起來到這兒,相互間沒什麼好隱瞞的。」

  妮莎用英語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話,又加上她的回答:「這很重要,可以幫助我認清我們的處境。」

  「我們」,她用了我們這個字眼,羅亦安爽快地揭開了秘密:「你記得甘吉布勒姆城神廟的『眾神之車』……記得就好,這讓我少了很多口舌……我們(秘族)在神廟的考察中發現,這是一種古代的核動力飛行器,史前時代的核動力飛行器……」

  妮莎悄聲評價著羅亦安的話:「這個,地球人都知道——雖然它令人難以置信。」

  「經過我們的進一步考察,發現了一份與邁索爾市古梵文書『Vymaanila—Shaastra』同時期的稿件」,羅亦安嗔怪地看了妮莎一眼,似乎在責怪她的插話:「『Vymaanila—Shaastra』講的是史前時代飛行器的製造,但這份稿件卻提到了摩亨佐‧達羅城毀滅的原因。這份稿件中說,摩亨佐‧達羅城毀滅的起因是普通人窺伺神的力量,妄圖獲得神力,招致的神的憤怒,故此毀滅了摩亨佐‧達羅城。」

  妮莎神情專注地傾聽著羅亦安的話,鄧飛由於聽不懂羅亦安的專業術語,只好充滿好奇地遊目四顧,不經意間,他看到了兩個秘族人的表情,他們呆板的臉上滿是對羅亦安話的無動於衷。

  「難道老大說的話沒一句真的?」鄧飛心中暗自捉摸。看情形,那兩人對羅亦安說的話毫不驚奇,或許他們事先知道,或許那些話壓根就是半真半假。

  「……我們研究發現,或許就是摩亨佐‧達羅城開始研究飛行器惹來的禍……」,羅亦安的話繼續飄來,但鄧飛已經對這些話半信半疑。

  「……人類期望象神一樣,飛翔在天空,故此,他們開始研究『眾神之車』。我記得印度古梵文著作裡,曾多處提到隨同神遨遊天空的經歷,按照這份稿件模糊的表述,我們可以推測,當時,一位同情人類的神,向人類傳授了製作神器的方法,『Vymaanila—Shaastra』就是這個方法的記述,據說,神不願意人類獲得這一『眾神之車』,故此發動了核襲擊。

  無獨有偶的是,在聖經創世紀中也記述了關於古城蘇塘姆及戈茂拉兩城遭受毀滅的情景,亞伯拉罕得到天使的警告,提前逃出了城,僥倖躲過了災難。書中描述的情景就是一場核打擊。看來,在史前時代,雖然兩地相隔數萬里,一個訊息自巴勒斯坦傳遞到印度需要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但人們卻在同一時間知道了有個城市遭受核打擊的消息。

  根據零星的片言隻語,我們發現摩亨佐‧達羅城地下埋藏著一座研究室,一座史前時代的飛行研究室,這就是所謂的須彌之城。那裡或許有更加全本的『Vymaanila—Shaastra』。也正是因為人類妄圖研究神的力量,所以神的核襲擊正擊中了飛行研究室的上方,致使摩亨佐‧達羅全城毀滅。」

  羅亦安話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妮莎滿臉神聖,雙掌合十,嘴裡不知在念叨什麼。鄧飛忍不住插嘴:「這兒太荒誕了,這不可能是真的!」

  羅亦安看了鄧飛一眼,繼續說:「但是,據我們研究,這座飛行研究室本身就有抵抗核爆的能力,我們認為:爆炸產生的磁風暴,只可能毀滅了研究室的動力設備,但想要徹底毀滅飛行研究室,還遠遠不夠。你瞧,根據我們的研究,我們利用自帶的動力設備,已經打開了飛行研究室的大門,走到了這裡。」

  剎那間,鄧飛被驚得目瞪口呆,定定地望著羅亦安,說不出話來。

  在門口那一幕浮現在他面前,原來那公文包式的裝置就是一個大電池,但這個大電池輸出的能量夠駭人聽聞的,竟然把粗大的電纜燒得通紅,而那所大門開關一次,所需要的能量也足以讓人震撼,五千年未被人驚擾,現在開關一次竟需要這麼龐大的能量。

  「五千年的時光足以改變一切」,羅亦安繼續說:「我們認為,飛行試驗室當時就埋藏在河底,河水遮擋了衝擊波與核污染,但五千年的河水沖刷,讓原先的通道長滿了鐘乳石、甚至堵塞了正確的路徑。我們現在不清楚沿途究竟還有什麼機關,也不清楚五千年後那些機關是否還有效。但最可怕的是,那些機關只是部分失效,如此,連正確的開關方法都會遭到打擊,所以,妮莎小姐,我們需要你,你願意與我們一起揭開這個千古秘密嗎?」

  妮莎再度從羅亦安手中接過手電桶,趴在牆上看了一會,直起身來,劈頭就問:「你們是那所大學的,按你們的說法,你們對摩亨佐‧達羅城研究很深,我怎麼不知道有你們存在?」

  菲捨爾緩緩地移動著腳步,在黑暗裡悄悄向妮莎身後摸去,迪克配合地咳漱一聲,吸引妮莎的目光,鄧飛一見,立刻向妮莎靠攏,以圖縮小其活動範圍。

  羅亦安自嘲地笑了一下,說:「坦誠,看來我們都需要坦誠。妮莎小姐,我說了這麼多,你是不是也該讓我們知道一下合作者是誰?啊哈,對了,你是那所大學的,我不記得聽說過一個叫妮莎‧庫爾瑪‧米爾扎的古梵文女學者,恰好的是,米爾扎家族我也認識幾個人,請問,你的家長是誰,也許我們能找見共同的朋友。」

  羅亦安所謂的「認識米爾扎家族幾個人」純粹是詐語,剛才他提到妮莎全名時,對方曾稍露異態,再考慮到妮莎處身在摩亨佐‧達羅大浴池時,那群考古學生中對她表現得古怪態度,羅亦安心中隱隱約約似乎抓倒了什麼線索,故此發出試探。

  果然,妮莎氣焰頓消,怯懦地反駁道:「我懂六國語言……我從小看著古梵文長大……我是新德里大學的考古系助教,我……」

  羅亦安打斷對方的話:「這不能說明什麼,我不懷疑你的語言水平,但一個助教質疑我的研究,質疑我的身份,說不過去吧?」

  「我父親是偉大的拉莫」,妮莎這句話說得弱弱的。羅亦安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看著妮莎不語。

  妮莎低頭抽泣起來,羅亦安微微沖菲捨爾搖頭,此時,菲捨爾已繞到了妮莎背後。

  抽泣中,妮莎哽咽地說:「是的,我就是偉大的拉莫的那個低等種性私生女……」

  怪不得,怪不得原先那些學生與教授不願與妮莎說話。

  種姓制度是印度社會古老的封建等級制度,這種歧視政策甚至比不允許人們隨便遷移的中國戶籍制度更加嚴苛,它連人們通過自身努力改變其社會地位都不允許。根據該制度,人按不同職業分為貴賤等級,世代相傳,終身不變。印度過去有四大種性:一等:婆羅門,即僧侶;二等:剎帝利,即武士、王公、貴族;三等:吠捨,即商人;四等:首陀羅,即農民;還有賤民達立人,也叫不可接觸者。

  現在印度憲法明確規定廢除種姓制度,但在鄉村和經濟不發達地區問題仍然比較嚴重。目前,印度種性已演化為三級:由前三種組成高級種性,首陀羅為低級種性,第三等級還是「賤民」達立人,社會地位最低,現有1億人。他們不能擁有土地,飲食器皿必須與其他人分別,也不能出入井邊或廟宇。賤民被迫徒手清潔廁所,替社會層級較高的印度家庭清理垢污。在印度,高等級階層甚至看一眼低等級階層的人,都要洗眼以示清潔。

  羅亦安記得,多年前印度對於反種性歧視的吶喊,甚至粉碎了中國轟轟烈烈的「階級鬥爭」的運動,《流浪者之歌》那部電影告訴國人,賊的兒子不一定是賊,法官的兒子不一定是法官。這個簡單真理的闡述,在當時以出身論地位的文化大革命後期,使很多地主的兒子熱淚盈眶。

  按照國外法律,僱主如果迫使員工一個月內無法享受性生活,是要被判刑的,因為這是一種虐待。所以,每當有員工在野外工作時間接近一個月時,老闆常會還強迫員工放假。據說,中國援外工人也曾受過這種尷尬,外方老闆直接帶妓女上工地來,強迫員工接受慰勞。

  通常來說,考古學家常處荒山野嶺,生活寂寞。而考古進行到關鍵時刻又不能中斷,故此,著名考古學家、「偉大的拉莫」就找了個當地低等種性婦女隨身伺候,沒想到考古結束,該婦女懷孕了。

  拉莫沒有離棄自己的骨肉,他把妮莎收留在家內,但社會習俗讓他不敢正式承認妮莎的地位,就這樣,妮莎一天天長大了。她接受了拉莫的全盤教育,但始終沒有地位。拉莫死前,他動用權勢把妮莎安排做大學助教,妮莎的學識足以讓她勝任這一職位,但她的地位始終不尷不尬。

  拉莫死後,其兄弟姐妹不願負擔妮莎出嫁所需的龐大費用,再者說,像妮莎這樣的私生女也不好找見合適的人選——高等級種性不願娶,低等級種性她不願嫁,所以,其兄弟姐妹乾脆把她趕出了家門。幸好拉莫在學術界有足夠的聲望,學校尚不敢在其屍骨未寒時驅逐妮莎,但妮莎在學校的處境已日漸難堪……

  羅亦安掏出一片紙巾,遞給妮莎,說:「很抱歉,觸及你的隱私了。好吧,既然你這麼坦誠,我承認,我們是一群探險者而不是考古者,嚴格地說我們來這裡不是為了考古,但也絕不是為了寶藏,我們只想見證這一偉大發現,你願意幫我們嗎?」

  妮莎結束了哭訴,接過紙巾,順手向黑暗中一指,柔聲說:「按照洞穴上的刻字,這裡應該有兩個升降通道,一個通道大的足可以升降『眾神之車』,另一個則是日常的貨運通道,我們現在正在貨運通道邊。你看,大爆炸把這通道毀壞的這麼嚴重,我們是不是找一找『眾神之車』的升降通道,那裡寬敞,應該容易抵達地下。」

  羅亦安沉默了片刻,開口說:「『眾神之車』的升降通道就在核爆中心,核彈在這個通道內爆炸,徹底毀了這條通道——要不,爆炸怎會威力這麼小,這座城市居然未能夷為平地。」

  「請給我一盞燈,我需要好好看看這塊地方」,妮莎擦乾了眼淚,說。

  羅亦安回身從背包中拿出一個頭盔,一盞頭燈遞給妮莎,在其身後,菲捨爾小心地蹲下身撿起妮莎剛才丟下的紙巾,將這片團成一團的紙巾收入袋內。

  被身後的響聲驚動,妮莎靜靜看著菲捨爾的舉動,直到菲捨爾做完這工作,妮莎詢問:「先生,請問你為什麼要把這紙巾收起來?」

  菲捨爾推了推金絲眼鏡,沒有回答。羅亦安代他解釋:「本能、潛意識,或者,你說是久經訓練,都行!我們處身在一個史前時代,絕不能留下絲毫現代的東西破壞這裡的歷史。」

  妮莎振作精神,欣慰地說:「啊,先生們,剛才你們說不是為財寶而來,現在我相信了,跟我來吧,我領你們進入史前世界,或者說,進入神的世界,須彌之城。」

  羅亦安立刻下令:「檢查裝備,來,鄧飛,這裡有一套備用裝備,你先檢查一下:頭盔、頭燈、匕首、通訊器、電池、繩索、升降器、安全帶、手電筒、螢火棒、食品、水,防水服、防水鞋、藥物。」

  菲捨爾與迪克將碩大的旅行包背在肩上,兩人又從肩帶裡抽出手槍,檢查著槍支情況,羅亦安則從腳腕處接下一支小巧的柯爾特m64左輪手槍遞給鄧飛,說:「這個,你用來防身,除了槍膛內的子彈外,還有一個備用彈鼓,但這12發子彈,火藥都是特製的,彈頭是貧鈾彈頭,可擊穿鋼板,非萬不得已,請小心使用。」

  雖然羅亦安剛才解釋了半天,但鄧飛此刻仍滿腦子問號,想來想去,鄧飛還是決定保持沉默,反正秘密就在眼前,即將揭開,也不著急這一會功夫。

  「阿利亞哇羅吉帖梭啦,菩提薩埵哇甘比然伯拉芝泥亞巴拉密打查哩庵查拉瑪諾,唯亞哇羅吉帝斯瑪,般扎斯干達阿薩打」,羅亦安朗聲用梵語念誦著般若波羅密多心經,其大意是: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念完,羅亦安看到妮莎已沒入黑暗中,急忙下令:「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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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他們來了 第八十二章 疑問

  俾格米人整理著隊伍,他們的狩獵活動又開始了,日復一日,每天如此。

  羅亦安望向茫茫的森林,久久無語。

  羅亦安的無語等於回答了胡恩的疑問,他試探的建議說:「你認為我們是否有必要現在與組織聯繫一下?」

  羅亦安搖搖頭,輕聲說:「組織的存在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時它這麼著急一定有什麼其它原因。說實話,從你們一到中非就遭受全面伏擊,這絕不是時偶然現象。我懷疑其中一定有什麼別的原因,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有別的勢力插手。

  回想起來,那個無線電信號被眾多的人監聽到,發送信號的地點,對所有人來說不是秘密,如果有心人打算阻止你們前去,看看他們能夠動用的力量,看看你們所遭受的伏擊。我懷疑那個秘密營地現在就像菜市場一樣熱鬧,我們跑過去,以現在的實力遠遠不夠。至於組織為什麼不與我們聯繫,我懷疑也是有原因的」,羅亦安說著拿出了衛星電話晃了晃,說:「我的女友都能找見我,組織如果真想與我們聯繫,會找不見我們嗎?」

  胡恩問:「你的看法呢?」

  羅亦安推斷說:「說實話,我一直沒能深入到組織內部,甚至,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只是一個組織外圍人員,由於一連串的變故,除了組織高層有少數人知道我的存在外,很多人並不知道還存在我這樣一個人……」

  羅亦安掃視著窩棚,用下巴點點窩棚裡的哈克與湯姆,繼續說:「說實話,我的勢力都是自己建立的,這些人也是由我私人關係召集。而我來到非洲純屬偶然,至於你,是一次追殺行動的倖存者,誰能知道,你還活著。現在,我懷疑這一切都是一個局,一個讓我看似不經意間捲入這一事件的局。從組織這段時間的表現來看,我已經推測出來,是何等勢力能夠讓組織如此忌諱。以此推測,我判斷,即使我們現在發出訊號,也不會有人理睬我們。」

  胡恩騰地站起來,不甘心的說:「不試試怎麼知道?」才走幾步,胡恩又問:「究竟是什麼勢力,能夠讓組織這麼戒備?」

  羅亦安站起身來,懶洋洋的回答:「你想想,有什麼樣的勢力能夠有能力全球監聽?甚至從監聽的說話聲中,比克林姆林宮的私人醫生,都提前判斷出俄國的總統有沒有患感冒。還有誰,有能力迅速煽動起中非部落對你們進行攔截打擊。」

  胡恩一言不發,臉色鐵青的鑽入了窩棚,架起發報機開始呼叫他的上級。羅亦安沒有攔阻,他招手喊過一名出獵的俾格米婦女,用才學到的俾格米語與對方叮嚀:「紅豆,我要,巧克力,交換。」

  羅亦安說的紅豆,不是相思豆,而是咖啡豆。全世界總共有三十四種咖啡品種,而中非就有20種咖啡豆。實際上,世界各地的咖啡品種,大都是從中非以及中非以東的埃塞俄比亞地區引種,從而散佈開的。

  傳說中,大約在公元六世紀時,有位阿拉伯牧羊人趕羊到伊索比亞草原放牧,看到每隻山羊都顯得無比興奮,雀躍不已,他覺得很奇怪,後來經過細心觀察發現,這些羊群是吃了某種紅色果實才會興奮不已,牧羊人好奇地嘗了一些,發覺這些果實常香甜美味,食後自己也覺得精神非常爽快,從此他就時常趕著羊群一同去吃這種美味果實。後來,這種神奇的小紅豆因此流傳開來了,這就是咖啡豆。

  到了13世紀時,在阿拉伯半島的摩卡城,阿拉伯人已懂得將生咖啡豆曬乾加以烘焙,用臼杵搗碎後再用水熬煮,因而得到較質純的咖啡。這就是後世著名的「摩卡」咖啡。國內咖啡店內常標注的「摩卡咖啡,產地伊索比亞」,說的就是在摩卡城加工的中非及埃塞俄比亞咖啡豆(「伊索比亞」也譯為「埃塞俄比亞」)。

  羅亦安向袖珍妹妹討要咖啡豆的行為,純粹出於無所事事。中非大叢林內雖然咖啡豆品種繁多,但在這種低海拔的情況下,出產的咖啡豆品質並不高,只有將其移植到海拔較高的山區,產出的咖啡豆才能具有高品質。比如,巴西哥倫比亞種植的雖然都是阿拉比卡咖啡種苗,但只有產於海拔2000英尺以上的山區,才能成為名品咖啡。而「麥德林」「馬尼薩雷斯」「波哥大」「亞美尼亞」等極品咖啡都產於海拔3000英尺之上。

  同時,剛採摘下來的咖啡豆也是不能直接煮泡的,必須經過烘琣發酵後才能熬茶,雖然它可以作為香料炒菜用,但它那酸澀味不是人人能夠忍受。羅亦安的搭訕一方面是閒著無事消磨時光,等待胡恩碰壁而回後,再繼續她的商議。另一方面,也是接這機會,進一步瞭解森林內的植被情況以及部落聚居情況。

  這場無聊的談話持續了近兩個小時,俾格米女人屢次表達了自己要除去採集的願望,均被羅亦安以各種借口拖延住了。等到口乾舌燥的胡恩從茅屋中出來,一臉惱羞成怒的走向羅亦安時,那個俾格米女人已坐進了羅亦安懷裡,一邊閉著眼睛享受著羅亦安的撫摸,一邊隨著羅亦安的話題竹筒倒豆似的交待著從林內的部落聚居的分佈情況。

  羅亦安見到胡恩走來,伸手拍醒了迷醉的俾格米妹妹,從腰包內掏出數塊巧克力塞進那女人的草裙裡,擺手向對方告別。

  俾格米女人是順從的,從林內的艱苦生活使她們對男性唯命是從,見到胡恩已蹲在羅亦安身邊,似乎正準備與羅亦安進行男人間的談話,她立刻跳上前去用小臉蹭蹭羅亦安的額頭,然後飛快地跑開了。

  「我們現在放棄,可以嗎?」胡恩面沉似水問。

  羅亦安漫不經心的回答:「可以,你這次的佣金由我支付,告訴我數目,我通知人開支票。」

  胡恩沉默了一會兒,說:「雖然身為傭兵死於戰場是理所應當,但這次,我們南非支隊全軍覆沒,我總該知道是誰幹的,也好對死去的兄弟有個交待。」

  羅亦安心不在焉的問:「你的聯繫人沒有回話?那麼現在你是否想繼續?」

  胡恩語氣沉重:「支隊的事情不歸我管,但我帶了十名隊員,他們都是叢林高手,現在都躺在叢林裡。我知道,關於他們撫恤金的發放,自會有人負責,但我想知道,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也是死人了,如果繼續跟你幹下去,我是否能得到一個新身份,我的兄弟能否得到一筆額外的撫恤金?」

  羅亦安爽快地回答:「沒問題,告訴我,他們的名字和帳號,我現在就可以辦匯款。」

  胡恩伸出手來與羅亦安的手相握,他轉動著手掌,仔細觀察著我在他掌心這雙普普通通的手,手指修長、白淨,看上去沒有什麼特殊。

  胡恩爽直的詢問:「我們是否應該彼此瞭解一下,我,卡爾·胡恩,前南非特種兵退役少尉,南非飛鷹傭兵團第六小組組長。請問,我能榮幸的知道這次跟誰執行任務?昨晚你的手給我們展示了一種功夫,請問……」

  羅亦安擺手打斷了對方的話,拉開夾克衫的拉鏈,向對方展示自己的腰帶。這是一根全金屬質地的腰帶。腰帶的左扣處泛著金屬的啞光。羅亦安從上衣口袋掏出兩根電源線,稍一撥弄,腰帶嗡的一聲彈出兩根接線柱。他將電源線連接在接線柱上順著袖筒,一翻袖口電源線的另一頭出現在胡恩眼前,這是兩根音叉狀的金屬探頭。他一拍腰間,音叉頭辟里啪啦的冒出了電火花。

  「哦」,胡恩一連晃然:「原來如此,你的腰帶能夠釋放出高壓電?在袖口這個音叉就好像是電警棍的探頭……」轉念一想,胡恩又產生了新的疑惑。羅亦安剛才有個拍腰間的動作,才讓音叉冒出電火花,但昨晚的搏鬥中,那電火花一閃而逝,胡恩根本沒看到他有開關電源的動作。

  也許那個腰帶還有另外的秘密,胡恩沒有追問下去。不管怎麼說,羅亦安在鬣狗的反覆攻擊中,不僅沒有受到一點傷害,而且每次出手,都能準確地戳中鬣狗潮濕的鼻子。僅憑這份眼力判斷,羅亦安的身手在今後的歷程中,不僅不會成為他們的累贅,反而要對其多加仰仗。

  「我聽說,你公開的身份是一家旅遊公司的老闆?」胡恩對羅亦安言辭的閃爍很為不滿,自己坦白的告訴對方真實姓名,寄望在今後的合作中雙方能坦誠相待。但羅亦安卻只顧向對方介紹自己神奇的腰帶,迴避了對自己身份的介紹。他帶著不滿的口氣責問道:「先生,我們能更坦誠些嗎?」

  羅亦安一擺手,鑽石的光亮滑過胡恩眼前,他語氣冰冷的說:「抱歉,組織的規矩你知道,你只需要記住,我是新天地旅遊公司的老闆就行了。」羅亦安一指窩棚,繼續說:「那兩個人就是我們的掩護,明天我們休整完畢就起程。我希望盡快到達目的地。完成這項討厭的任務。」

  胡恩有點吃驚:「明天就走?我們是否把馬克他們叫來,加強力量。」

  羅亦安壓低了嗓門,說:「剛才那位俾格米小姑娘說:一個月多前,森林裡曾經來過一支考察隊,白人。五天前,他們離開了這個村子。按我的推算,一個多月前,正是你們墜機的同時。考察隊?!我看恐怕是另一支傭兵隊伍,我們一路前進,我負責清除前面的障礙,你負責斷後,那兩個傻瓜……」羅亦安一指茅屋說:「讓他們居中掩護,我擔心我們要找的地方已經人去樓空。」

  進入叢林前,羅亦安又與金慧珠、譚彩玲進行了交流,在瞭解到公司毫無異狀之後。羅亦安又用暗語與薇薇安進行了溝通,要求薇薇安盡快趕到非洲,親自坐鎮,準備就近支援。

  這將是一段艱難的路程。第二天,羅亦安告別俾格米人繼續踏上行程時,他心中有這樣的覺悟。

  樹海,連綿不斷的茂密樹海,只是在偶爾出現的池塘邊才能找見一絲林間空地,越往森林深處找樹木越是茂密。藉著隱約可見的路標提示,羅亦安他們走了五天五夜,前方依稀可見那座廢棄的訓練營了。

  「我們一路順著路標走,是否太大意了?」背過哈克與湯姆,胡恩摸到羅亦安身邊,低聲詢問。此刻,羅亦安正在林葉的掩映下,用望遠鏡遠遠觀察著訓練營內的動靜。

  「這是組織過去留下的路標,用來方便訓練人員出入的」,羅亦安繼續用望遠鏡觀察著動靜,頭也不回地地回答:「這路標只有組織內部人員知道,如果連它也不安全,我們就沒必要踏入那所廢棄訓練營。」

  胡恩聽懂了羅亦安的似有所指,他也舉起望遠鏡觀察著遠處,腦海裡仍充滿疑惑:「我們來時遭到了那麼強勁的阻擊,但現在,附近怎麼如此安靜?」

  望遠鏡裡,遠處的訓練營一片靜寂。這訓練營貌似一處叢林部落廢棄的居住點,三間茅草屋孤零零地屹立在一片空地上——不,說是空地,但這麼多年無人照顧,茅草屋周圍已長滿了籐蔓。許多氣生根纏繞在茅草屋左右,不注意觀察,幾乎看不清茅草屋的入口。

  原先,茅草屋周圍就是訓練場,這裡林間佈滿了假人與餌雷,但現在已完全看不到當時的痕跡,想必秘族人撤離時曾花了相當功夫清理。根據資料,那三間茅草屋地下,是個能居住200餘人的地堡,但秘族人撤離時,曾炸毀了大部分地下建築,僅遺留下數個地穴,偽裝成叢林救難屋,以備不時之需。現在,通向那些地穴的那間茅草屋門,屋門邊的籐蔓清理得乾乾淨淨。

  「我去探探」,胡恩自告奮勇。

  「不」,羅亦安勸阻道:「我們先去周圍清查一下。」

  不一會,分散在四周的人員先後傳來單調的三聲輕咳,這是「一切安全」的信號。羅亦安打了個手勢,示意胡恩為他掩護,自己跳躍著,忽左忽右地前進至屋門口。

  側耳傾聽,屋內一片寂靜,林間只有蟲鳴鳥叫。

  羅亦安打了個手勢,瓦努努爾在草叢中隱下身來,進入警戒。其餘人則交替掩護著,進入屋前的戰鬥位置。

  閉起眼睛來,羅亦安將思緒延伸出去,感受著周圍的動靜。

  這是羅亦安自地窟探險後第二次運用自己的異能,第一次便是在俾格米人的營地,用放電的手擊退鬣狗,而這一次使用的是感知能力,感知周圍電子脈衝以及生命氣息的波動。

  沒有異狀。

  除了隊員以及他們的裝備之外,在沒有其他的電子脈衝與生命氣息。

  羅亦安擺手示意眾人提高警惕,自己閃身鑽入叢林屋。

  叢林救援屋,在國外這是為迷路的旅行者歇腳用的,裡面儲備著簡單的食物補給,食水。設備完善的叢林救援屋常常還有無線電通訊設備,便於迷路者呼救。而在中國,這種荒野之地的無人小屋,常是鬼、殭屍等恐怖故事的靈感來源。眼前這間叢林救援屋正好印證了這一切。

  它的設施齊全:一張快要朽壞的木桌上,擺著一部老舊的無線電發報設備,幾節跑水的電池曾為它提供過能源,但現在已毫無電量。不過,就在發報機邊的木架上,靜靜地躺著幾節嶄新的、包裹在油紙中的電池。數十個綠色的鐵罐頭,外面纏著防水膠布,很有條理地摞在電池邊,顯示這間救難屋最近又接獲了補充。

  同時,這間屋內也有骷髏。緊挨著木桌是張床,床上是具白骨骷髏。骷髏的衣服雖絲絲縷縷,但不是氾濫造成的,羅亦安伸手摸摸骨頭,骨色白淨。顯然,這具骷髏是最近才由非洲白蟻完成的作品。

  羅亦安在喉邊發出兩聲嘯叫,這是招呼同伴的聲音。不久,除瓦努努爾還在林間警戒外,胡恩等人魚貫而入。

  「這是美國貨」,胡恩檢查完屋內,拿起電池與罐頭,向羅亦安解釋。有過軍隊的經歷,他對這些軍品格外熟識。這一看法同時獲得了哈克與湯姆的贊同。

  羅亦安檢查著骷髏的身邊,沒有回應胡恩的話。其實,不用驗證他已經知道這些補給品是美國人所為。

  使用叢林屋有個潛規則:如果只是歇腳,而自己攜帶的食物、補給富裕,要自覺留下點食物,為叢林屋更換新補給;如果動用了叢林屋內的補給,要在第一時間向最近的村落報告,讓他們為叢林屋內補充食物,以免後續的迷路者無法獲得救援。

  美國佬喜歡駕車旅遊,這種起源於非洲遠古時代的叢林救難屋制度曾救了不少迷途的遊客,因此,美國佬維護這一制度的念頭很偏執。據說在越南戰場上,美國兵常錯把越共設立的潛伏窩棚當成叢林屋,每有路過都不忘留下幾聽罐頭。而在這非洲叢林內食物獲取不易,只有富裕的美國佬才不在意幾聽罐頭,自覺自願地遵守叢林屋規則。非洲部落做不到這點,叢林偷獵者間或也能做點補給工作,但卻沒有這麼大方,扔下一架子罐頭便走路。

  「一無所獲」,羅亦安抄著手,悵悵地說:「他們什麼也沒給我們留下。」

  胡恩沒有顧忌什麼,一邊用目光搜尋著簡陋的屋內,一邊說:「我接獲的命令是,接應一個人,或者取回他的東西,你能確定就是這人嗎?」

  羅亦安突然豎起一根指頭,做了個噓聲動作,與此同時,眾人耳朵裡傳來瓦努努爾的報警聲,伴隨著這聲報警,天空中隱隱響起了嗡嗡聲,那是直升機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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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他們來了 第八十三章 下降

  羅亦安仰臉微微一笑,對鄧飛說:「沒事,這是我的公司生產的支撐竿,如果質量過不去,回頭我把生產人員都殺了。」

  這當然是句玩笑話了,羅亦安說著,緩緩向下降去。

  時間在眾人不停的下降過程中,慢慢的滑過。經過一段時間鍛煉,妮莎與鄧飛漸漸熟悉了下降流程,他們後來甚至不用別人的幫助,就可會將下降暴綁在腰上順著繩索緩緩下降。

  一行人當中,最累的就是羅亦安。他們本來除沒人隨身帶的一個下降暴外,另外還多帶了一支備用的,但現在一行五人,四支下降器顯然不夠。羅亦安乾脆讓出了自己的下降器,徒手在下降通道內來回攀巖。

  黑暗中,時光總是那麼難熬,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長的沒有盡頭。鄧飛暗自後悔,自己本應該在通道口提出休整一下,但一時逞能,竟然由著羅亦安他們指揮。這幾個人的體力彷彿鐵人一般,什麼時候才會疲倦呢。

  隱隱的,鄧飛聽到下面的羅亦安發出微微的喘息聲。等他降到羅亦安身邊的錨點時,燈光下見到羅亦安單手握住嵌入石壁的登山鎬,鐵質的登山靴尖嵌入石壁中,另一手正舉著個水壺,大口大口的喝著水。

  「給,吃一片藥吧」,羅亦安遞過一個綠色的藥片。

  「什麼東西?能當飯嗎?我可餓的前心貼後心了」,鄧飛輕輕的把腳踩在登山鎬上喘息著問。

  「興奮劑,黑暗裡呆久了,人容易瞌睡,這裡黑咕隆咚的。萬一精神不集中,可要摔得粉身碎骨。」

  鄧飛接過藥片吞嚥下去,恢復了一下氣力,在羅亦安打算再次下降前,喊住他:「大哥,我們走了多久了?燈頭上的電池電量不足了,燈光越來越暗。

  另外,下降器都已經開始發燙了。我估摸著電量也不多了。再來幾次恐怕要出事。」

  羅亦安一邊下降,一邊對鄧飛說:「我們帶了十盤繩子,每盤繩子長120碼(109米左右),現在我們用地是第八盤繩子。還有兩盤就到目的地,」

  聲波在洞中迴盪。餘音陣陣……終於到了,鄧飛吊在第十盤繩子上緩緩降落。眼見得羅亦安頭上的燈光漸漸接近,禁不住長長吐了口氣。

  燈光直打在洞壁上,鄧飛到達繩子末尾,才發現羅亦安已站在一個方形的洞口邊,牽著繩子接引他進入這洞口,微徼的涼風吹來,似乎潮擁的充滿了水氣。鄧飛立腳站定,越看這洞口越像樓層的電梯口。

  「你的槍來?」羅亦安一臉鄭重,劈頭就問。鄧飛癱坐在地上,按了按臂兜,答:「在。」

  繩索上傳來唏唏簌簌地聲音,是菲捨爾正在降落,羅亦安頭也不回地叮囑:「拿出來,我接應他們下來,你替我警戒。」

  「切」,這裡是一個死寂的世界,靜得讓人發狂,甚至連人的心跳聲都覺得像擂鼓般響亮,呼吸便如同呼嘯的火車。這裡還需要什麼警戒?鄧飛心裡充滿地不屑,懶洋洋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摸出了手槍。

  菲捨爾降落下來,才一落地立刻蹲在地上,閃電般地掏出手槍,卡嗒一聲打開保險,推彈上膛。

  羅亦安平和地提醒菲捨爾:「妮莎正在降落,你來接應她,我警戒。」

  菲捨爾小心翼翼的把丟槌恢復原位,接過了羅亦安手中地繩頭,一言不發的接替了他的位置。鄧飛側臉觀看,只見菲捨爾牙咬得緊緊的,嘴角的肌肉緊繃繃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鄧飛轉過頭去,只見羅亦安也是一臉緊張,手中的槍已子彈上膛,一手舉著一個大號的手電筒,向周圍掃視,槍口緊貼手電隨著手電移動。鄧飛頓時也緊張起來,雙手舉槍,隨著羅亦安的手電光柱輕輕擺動著槍口。

  妮莎才一落地,像被菲捨爾壓住肩膀,按倒在地,臉貼在潮濕的地上,正準備尖叫的妮莎卻被羅亦安一句話,又將尖叫嚥回仁裡。

  「別出聲,隱蔽好。」羅亦安輕輕說。

  三個人的登山包相繼吊下,隨後,迪克也走完了最後的路。等他下到地面,見到羅亦安與菲捨爾如臨大敵的模樣,便悄無聲息地整理好登山包,從包中掏出了一支人口徑的沙漠之鷹,這才低聲問:「怎麼回事?」

  羅亦安見迪克抵達,便已開始向前摸索,菲合爾仍按著妮莎的肩膀,低聲回答:「不知道,我剛下來,就有種被人盯著的感覺,羅傑也注意到了,你先整理裝備,下一步看羅傑怎麼打算。」

  這是一個四米高的大廳,黑暗中面積不知有多大,牆壁似乎是一種大理石構成,明顯有人工斧鑿的痕跡,每塊石板有兩米見方。歷經五千年的風蝕,卻依然平整光滑。朦朧中,高大的石塊閃閃發光,好像繁星滿天,在晃動的燈光下閃爍著,令人目眩神迷。湊近仔細研究研究,可以推斷那閃光是石英砂的晶體結晶在岩石表面形成的。

  路上一連串的驚奇已讓鄧飛與妮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眼前這座大廳他們沒見到全貌,到沒有表示驚訝。只在黑暗裡默默等待羅亦安回來。

  頭燈的電池漸漸耗盡,燈光昏暗起來,迪克匆忙自包裡翻出替耗電池,正忙碌間,羅亦安返回了。

  「奇怪」,羅亦安沒頭沒腦地嘟囔了一句,隨後打了個手勢,說:「我找見一塊地方,我們就在那裡紮營。」

  妮莎自地上爬了起來,擦擦臉上的泥土。問:「羅先生,這大廳有多大?有什麼文字表示嗎?」

  羅亦安問問不樂的提起背包,似乎沒聽見妮莎的話,菲捨爾收起了槍,常常吁了口氣,鄧飛關上手槍的保險,響亮地吹了個口哨,滿不在意地說:「有什麼奇怪的。這一路上我們奇怪地事還見得少嗎?」

  羅亦安低頭領著眾人來到大廳的一角。這裡是一個平台,幾根廊柱豎立在平台四角。人們就在這廊柱間支開帳篷,羅亦安自行李中掏出一卷電線、幾個小螢光燈,圍著幾個廊柱布好了電線。又在黑暗中唏唏蔌簌鼓搗片刻,旋即。 燈亮了。燈光照亮了這平台的一角。

  在昏暗中呆那麼久,眾人已習慣了黑暗。螢光燈的光線雖然不亮,但眾人乍一接觸,頗覺刺眼。眾人適應過來後,只見羅亦安蹲坐在一個打開的鋁合金旅行箱前,正在鼓搗著什麼,他衣物的後背疼了一大塊,那似乎是鋁合金箱原來的位置。

  鄧飛稍一打量,便認出了這旅行箱正是羅亦安在地下入口處使用的電池箱,他心中一慌,仗著與羅亦安關係密切,急忙說:「大哥,我們還不知要在地下呆多久,我看這些燈別點了吧,這樣浪費,回頭沒電了,那我們可怎麼回去?」

  菲捨爾正在把剛才換下來地電池遞給羅亦安,羅亦安則一手拿著充電器,一手一個個往充電器上安放電池,聽了鄧飛地話,他甕聲甕氣地說:「放心,這箱內的電量足夠我們飛到月球上。」

  玩笑了吧,鄧冰訕然地遊目四顧觀察著周圍環境。 他們所處的平台很大,三個睡袋攤好只佔了平台的一半,燈光下可以看出,這平台好像是個出口,唯獨他們選地地方還算平整,其餘地方則是殘存的巨石,好像是原來地廊頂坍塌,遺留下的殘垣斷壁。平台正中有一扇黑洞洞地大門,大門被巨石堵的只剩下一個小縫。

  奇怪的是,除了這個平台還殘存著巨石外,大廳內燈光所及的地方,全整潔如新,似乎有人不久前才打掃過,看到這詭異的情景,鄧飛突地毛骨悚然,心中也泛起了有人窺視的感覺。

  羅亦安的背囊似乎是百寶箱,他不停地從背囊中拿出一些小玩意——電熱水壺、行軍鋁、旅行杯、電熱爐等等,最後,他竟然在鄧飛日瞪口呆中,取出一個咖啡磨與一個隨身聽來,一邊大聲放著音樂,一邊輕鬆地搖動咖啡磨,為大家煮起咖啡來。

  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能夠喝上一杯加糖的藍山熱咖啡,鄧飛舒服地快要呻吟起來,倒是妮莎還沒失態,她接過羅亦安遞上的水杯,略帶好笑地問:「先生,對了,我可以叫你羅傑先生麼,我聽見他們都這樣叫你……我要說,你真是個愛享受的人,在這點上,你甚至超過了我的父親——背著咖啡磨去探險,你真幽默。」

  靜寂的黑暗裡,有了音樂就好像有一位天使在給他們演講,恐懼、悲傷、憂愁、沮喪、慌亂的情緒一掃而空,再喝著世上最昂貴的藍山咖啡,妮莎感覺到即時下一刻死去,也不枉今生。鄧飛則把剛才的擔憂拋到腦後,蹲坐在電熱爐,為大家熱著飯,興致勃勃地說:「大哥,我現在相信,你這電池確實能讓我飛上月球。哈哈,沒見過像你這麼奢侈地用電的,我們可是在地下一公里深啊。」

  妮莎插嘴:「須彌之城絕對不會只在地下一公里深。」

  菲捨爾低哼一聲,迪克憨憨一笑,羅亦安搖了搖頭,說:「我們走的路還不到全程的十分之一……這樣說吧,我們組織曾花了數十年的功夫,付出數十條生命的代價,只進到這地下建築的一半,這次如果運氣好,我們希望能進到更深一層,妮莎小姐,明天我將先行一步,解除這裡的安全防護,我們的行程將加快許多,不過,到了明天夜晚,我們將需要你的幫助……」

  菲捨爾打斷羅亦安的話,安排起值夜人員:「迪克,你受上半夜,羅傑,你累了一天,天亮時分歸你,我來守下半夜。」

  看這三個睡袋,妮莎尷尬異常。明顯的,有人會設睡得地方,羅亦安為了給自己做衣服,把睡毯都裁了,總不能讓他什麼不蓋躺在地上吧。而讓菲捨爾等人讓出睡袋,她還不敢開口。 鄧飛倒是搶先表態:「大哥,我皮糙肉厚,以前流浪的時候也常睡在街上,現在到了地下這麼深,摸著石板溫溫的,我就不睡睡袋了,給我個毯子,我睡地上。」

  羅亦安斷然下令:「這裡面你與妮莎是最弱的人,一旦病了我們更難前進。你們倆睡睡袋,剩下一個睡袋,誰不值夜誰睡,至於我,我要看著電池,拿毯子來,我就枕著電池睡……忘了告訴你們,現在是夜裡一點,我們已經走了整整一天。」

  夜裡,羅亦安徹夜難眠,總感到周圍有人窺視,無數次醒來,都見到菲捨爾也不管是否值夜,欠起身子遊目四顧,可惜,除了那點亮的小平台,周圍一片黑暗。

  「你說,這裡有人存在的可能性,有多大」,終於有一次,菲捨爾見到羅亦安輾轉難眠,忍不住詢問。

  「不是人」,羅亦安低低回答:「我聽不到它移動的聲音,但我可以感覺到它身體散發的熱量,是一種體溫比人低得多的動物。」

  兩人交談完,均緊張地注視著的黑暗中,他們的目光都往向了同一個方向,那就是平台前、巨石擋柱了大部的石門。

  許久,羅亦安輕聲問:「菲捨爾,你是怎麼發現情況不對的?」

  菲捨爾沉默了片刻,說:「我聞到了一種氣味,一種微微發酸的體味。」 羅亦安偏過頭去,仔細看了看菲捨爾,探問道:「菲捨爾,你很優秀,我想知道,你是否是蜂人中最優秀的,嗯,我想你也知道,我是經過特殊手法訓練出來的,但我並沒有聞到任何氣味,你是怎麼做到的?」

  黑暗中,菲捨爾無聲他笑了。「羅傑,你身邊太多的脂粉味了」,菲捨爾嘲諷地說:「我是個獵人,我最精擅的就是追捕,而你擅長的是探險。是的,我是名優秀的蜂人,但並不是最優秀的,我只是名小隊長。像我這樣的小隊長,我們有六人。」

  羅亦安輕輕的躺直了身體,盡力伸展著肌肉,嘴裡向菲捨爾告別:「與你合作很榮幸。」

  羅亦安的神經活動要遠遠快於常人,在槍傷期間,他再度回到了培養箱內,雖然這次在培養箱內沒有進行非對稱時間流刺激,但重新回到培養箱中,羅亦安全面的溫習了一下自己的知識,並徹底的改造了他的肌肉神經,現在,他已經可以有控制的讓自己進入到非對稱流時間中,短短片刻的休息能頂得上別人一晚上的睡眠。

  然而,凡事有利必有弊,採用這種休息方式會讓體能過於消耗,需要進食大量的食物,才能保證營養的供應,地底探險所帶的食物不多,羅亦安精神雖然恢復過來,但他卻仍然保持著靜臥,降低體能消耗。

  朦朧中,菲捨爾回答了一句:「我也是,很榮幸與你……」 菲捨爾的話嘎然而止,一陣陰風突然自那洞口吹出,風中果然帶著微微的酸味,羅亦安猛然跳起,撲向了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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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他們來了 第八十四章 機關

  羅亦安游魚般穿過黑黢黢的石縫,菲捨爾立刻一手按在電池箱上,護住電池,一手持槍提醒:「羅傑,情況不明,別開槍。」

  菲捨爾的喊叫將眾人驚醒,隨著眾人驚悚地抬頭觀看,微弱的光線下,只見羅亦安站在洞口,雙腳立定,寸步不挪,拳風呼呼,夾雜著羅亦安粗重的喘息,除此之外,四週一片死寂。眾人屏息觀看,生怕呼吸聲影響了這場搏鬥。

  只見羅亦安拳腳越舞越快,到了最後,眾人只感覺到黑暗中全是跳動的光影,令人眼花繚亂,妮莎甚至忍不住嘔吐起來,其餘人也覺得頭暈目眩。奇怪的是,羅亦安動作雖激烈,但身子卻站在洞口,寸步不移。

  漸漸地,羅亦安喘息聲越來越重,忽然之間,羅亦安動作停止,站在洞口凝目戒備,一動一靜之間變化之劇烈,讓人如萬丈高樓失了腳,差點噴出一口鮮血。

  死寂,如幽冥世界般的死寂。眾人竭力屏住呼吸,這個世界沒有蟲鳴鳥叫,沒有風聲雨聲,沒有滴水聲,甚至連螞蟻爬動的聲音也不存在,周圍是無邊無盡的黑暗,無邊無盡的寂靜,無邊無盡的恐懼。

  羅亦安緩緩地爬過石縫,回到了大家身邊,在眾人的注視下,他伸開右手,湊近菲捨爾鼻前,讓菲捨爾嗅聞。菲捨爾臉色一變,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那麼不是我倆的疑神疑鬼。」

  羅亦安鄭重的點點頭,說:「我擊中了他一拳。」旋即他又間:「我的拳腳快嗎?」

  這次不僅菲捨爾,連不懂拳腳的妮莎也連連點頭回答:「快,快得像清晨地陽光在水波上掠過。」鄧飛則噴嘖稱奇:「大哥。你是怎麼練的?」

  羅亦安一臉沉重,截斷了眾人的話,繼續說:「我只擊中了他一拳,但這一拳卻役使上力氣,感覺像是情人的撫摸一樣,失敗,此後任我拳腳多急,卻再沒挨上對方一個指頭。」

  恐懼重重的壓在大家心頭。沉甸甸的令人窒息。妮莎欲言又止。羅亦安迎著菲捨爾的目光。嚴肅地問:「菲捨爾,告訴我,在你們的記錄當中,有沒有地穴人地記載?」

  「人?」菲捨爾遲遲疑疑地說:「你確定那是人?」

  羅亦安不悅的說:「菲捨爾。請回答我的提問。」

  菲捨爾重重的搖了搖頭,滿臉地難以置信。「據說。在冰河世紀,冰雪覆蓋了整個地球。有一部分物種為了躲避嚴寒,它們向地底進軍」菲捨爾說:「它們在地下四五千米深處依靠地熱生存。可這只是傳說,只是人們的猜測,而且那應該是幾百萬年前地事,怎麼可能?」

  羅亦安搖搖頭:「冰河世紀並不遙遠,所有民族的起源當中都有大洪水地傳說,那時的人類應該有了智慧。」

  妮莎插嘴說:「是的,在地球上又多處奇怪的地窟文明。比如,土耳其的蘇美爾地下城市。人們根據地球發現的多處地窟,猜測人類曾有一個輝煌的地下文明,但這只是猜測,目前沒有任何科學依據。羅傑先生,你到底遇到了什麼生物?」

  「兩條腿,直立行走,黑暗中移動迅速,像是蝙蝠般無聲無息,皮膚粘嗒嗒、濕漉漉的,體味有點發酸,像是韓國酸白菜的味道。」

  妮莎思考了一會兒,繼續說:「如果地底動物真的存在,他們也不應該生活在1千多米的地方,這裡沒有地熱資源,他們依靠什麼能量生存?」

  鄧飛玩笑似的說:「難道他們是來旅遊的?」

  這句話提醒了大家,眾人不約而同的脫口而出:「難道他們也是來探索這裡的?」

  眾人隨即陷入沉默。過了許久,菲捨爾慢慢的開口說:「你們有誰見過洞六里的魚類?」

  羅亦安接過了話頭,敘述道:「洞穴魚類是一類特殊種群,由於長期適應洞穴水體環境,它們形態上具有一系列穴居適應性的特點。身體色素退化,整個身體呈肉紅色半透明狀,活體時能看清椎骨和一些內部器官或內容物;鼻須、吻須相對發達、頭較長、體表皮膚相對較薄。」

  菲捨爾點點頭:「我想,它們都很怕光,羅傑與它們交手的時候沒有開燈,身體又擋住了洞口的光線。羅傑,不知你注意到了沒有,當我們開著燈時,它們離我們很遠很遠。」

  一直沉默擦槍的迪克突然開口:「雖然夜戰時開燈是一種找死行為,但現在開不開燈對我們沒有影響。」

  迪克的話雖然簡短,但大家都聽明白了。對方移動無聲無息,並且能像蝙蝠一樣在黑暗中快速移動,在這個地底世界裡,它們活動起來要占很大優勢。

  即使羅亦安他們關閉燈火,摸索前進,照樣要應付很暗中防不勝防的襲擊。

  羅亦安啞然地笑了:「好,這裡是個封閉環境,氣味久久不會消散。菲捨爾,你有沒有發現,那酸味更濃郁了?」

  菲捨爾立刻起身:「好,前面的路剛好我們不熟悉。我們乘著氣味還沒消散,立刻起身,打開這頭燈一路追蹤,嘿嘿,這樣的好嚮導哪裡去找?」

  如果對方果真如傳說中一般從地底兒來,那麼它們真是羅亦安他們的最佳嚮導。眾人有了這個明悟,連忙收拾起行裝。羅亦安藉機查問:「菲捨爾、迪克你們帶了多少子彈?」

  迪克晃了晃腦袋,回答:「我只帶了一支改裝沙鷹,點50口徑,十個彈夾,70發子彈,改裝火藥。」

  菲捨爾淡淡一笑。說:「格洛克手槍各兩把,彈夾12個,子彈204發,普通火藥。還有,手雷兩顆、步兵壓發雷兩顆。」

  羅亦安低聲說明了自己的武裝:「M9手槍(伯萊塔92F)兩把,彈夾6個,80發子彈、火藥改裝過。此外還有左輪一支——現在鄧飛手裡,子彈12發……好吧。菲捨爾。我們相互換一把槍,我需要一支小威力的武器。」

  幾人心情沉重地爬過石門的窄縫,未知的世界讓他們滿肢疑雲。

  在羅亦安全功率開啟的探照燈下,門後神秘地世界展現在他們面前。這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大門正在甬道中間。向左走,向右走都通向無盡的黑暗。兩邊都傳來微酸的體味。周圍的牆上沒有任何提示。羅亦安與菲捨爾猶豫不定,向左走?向右走?「把槍給我」,羅亦安伸手向鄧飛索要,接過了那支左輪槍。

  羅亦安從皮帶上摸出六發照明彈,一一裝進了轉輪。菲捨爾與迪克各執著一個槍型的超聲波探測器,分置左右。鐺的一聲槍響了,左面的甬道被照明彈照得通明,但這甬道似乎毫無盡頭,當照明彈徹底耗盡光亮之後,仍未飛到甬道地盡頭,四周頓時又陷入黑暗之中。

  就在槍響地那一刻,右邊的甬道突然傳來一聲低呼,這聲音夾雜在槍聲的巨大迴響中,幾乎微不可聞。然而,菲捨爾卻聽到了,他閃電般沖羅亦安一擺手,羅亦安轉身朝右側甬道再開一槍。

  「找到了」,迪克一聲驚呼:「三英尺高,兩腿直立,腰部有根帶狀物,溫度明顯高於周圍。」迪克舉著超聲波儀器攝到的圖像給羅亦安看。羅亦安只掃一眼,身子霍得竄出。「追。」他喊道。一眨眼,他頭上地燈光已竄到了遠處。

  菲捨爾連忙下令:「迪克,你打頭走,我斷後。鄧你來照顧妮莎小姐。」

  這條甬道很乾淨,地面上沒有一片碎石,牆壁不知是什麼材質製成的,似乎像是一個寫字樓地樓道走廊,只是這走廊太長太長。當鄧飛與妮莎跑的力竭,心臟似乎要從體內跳出時,羅亦安地燈光已靜止不動。等眾人逐漸接近羅亦安時,他低喝道:「別過來,我踩上了機關。菲捨爾,前面是個拐彎,你打上吊索從我頭頂過。」

  菲捨爾立刻照吩咐做著。妮莎的喘息才平定,立刻關心地問:「羅先生,情況很嚴重嗎?」

  羅亦安用盡量平緩的語氣說:「前方五米處是拐彎,那個小矮人在這裡略微停頓了一下,我以為他是準備轉向。沒想到腳下突然感覺不對,這是個壓力裝置,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體重還沒到觸發這個裝置的臨界點。周圍我已經探測過了,從我頭頂上過去是安全的。」

  眾人小心翼翼的順著吊索爬過去。菲捨爾在拐彎處連續拋下幾枚石子確定安全後,引領著眾人消失在拐彎後面。

  「你打算怎麼做?」菲捨爾在拐彎後面掩起身子詢問羅亦安。

  「這裡似乎通往升降梯,你們繼續往前走還會碰到一個拐彎,再向右拐,大約在甬道的中間會看見一個電梯口……我不知道這部電梯是否還能用,拿我的手提箱去,你們接上電源,下到低下的大廳會找見一個控制室,用我們的電源為控制室加上電,弄清我腳下到底是個什麼玩藝兒,再通知我。」

  菲捨爾嚥了幾口吐沫,說:「羅傑,能量,你正說到關鍵點了,這裡即使有陷阱,用什麼能量來發動?我們的前輩並沒記述這裡危險,不如你冒個險抓住繩索蕩過來,只要動作夠快,我不認為會有什麼危險。」

  羅亦安平靜地說:「我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我擔心是那些小矮人設的機關。」

  菲捨爾在拐彎處微微露出頭,說:「羅傑,我可以告訴你,你腳下他沒有火藥。你的蓋格計數器還在嗎?打開看看。」

  半晌過後,羅亦安惱怒的回答:「菲捨爾,你說得對,不管怎麼樣,我決定賭這把了。給我一根彈力繩,我要快速通過這個鬼地方。」

  片刻,羅亦安手拉的彈力繩,呼的一聲臨空躍起,似乎在牆壁上奔跑一般,腳下連點著,飛速的轉過拐角。身後響起了轟隆一聲巨響,隨即,就在拐角處天花板突然開裂,一個巨大的圓滾滾的石球,緊擦著菲捨爾的鼻尖墜落地下,隆隆的向羅亦安他們來路滾去。

  「機械力量?」菲捨爾與羅亦安同時驚呼。夠陰險,夠毒辣,夠卑鄙,這個裝置僅僅利用機械的力量,投擲下這樣一個巨大的滾石,滾石塞滿甬道,沒給人留半點縫隙。在黑暗中,這樣的滾石足有毀滅一切入侵者的力量,如果眾人稍有大意,那只能在石底下尋找殘肢斷臂了。

  「剛才那個甬道竟然是向下傾斜的」,菲捨爾驚異未定地說。

  難怪那個甬道這麼乾淨,這麼光滑,原來不是為了方便人走路,而是方便巨石滾動。史前人類居然這麼奸詐,竟不住令人毛骨悚然。

  羅亦安等人再也顧不得追蹤那名奇怪的「蝙蝠人」,提高了警惕,沿途避過數個類似的陷阱,來到那所謂的電梯口。

  一個飛行研究室有多大?美國西雅圖波音公司車間長度有近百公里,而一個時速達5700公里的飛行研究窒,但就這部升降梯來說足足有數平方公里大小,史前人類是使用什麼動力驅動這部龐大的電梯?這仍是一個難解之謎。

  眼前這部電梯明顯有著人類最近使用過的痕跡,這痕跡卻如妮莎所言,不足一百年的時光。原先進入地下大門的時候,鄧飛沒能看清楚情景,現在他看得真真切切。羅亦安在石壁上敲打了片刻,選定了其中一處地方,掏出匕首輕輕一撬,撬下一塊類似石板一樣的東西。隨即,在微弱的燈光下,幾根看不清什麼材質的金屬線露著斷頭出現在眾人眼前。

  羅亦安輕輕的挑出幾根線頭,接在他的手提箱式電池上,隨著輕微的絲絲聲,整個門板突然發出幽藍的光線,依是螢火蟲似的冷光源。繼而一陣陳舊的門軸響動聲傳來,那聲音令人牙酸,渾身起雞皮疙瘩。

  門開了,這確實是一部電梯,一部圓形的電梯,整個電梯四壁都閃動著幽幽的藍光,頭頂則是明亮的一如太陽光的光芒,然而,那光線雖然明亮卻不刺眼,類似於白熾燈的光源,不過眾人卻尋不見燈管,似乎整個電梯的天花板,就是一個巨大的白熾燈。

  電梯門緩緩的關閉,隨即開始下降,手提箱式電池已移到了電梯內部,眾人緊張得渾身發抖,期盼的心跳如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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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宮殿

該如何形容眼前看到的一切。

許多有名望的科學家和作家都相信,在地球內部,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地下城鎮,在這些城鎮中,住著一些來自外星球的生命體。

早在17世紀英國天文學家愛德蒙德.哈雷,著名作家朱爾斯.凡爾納愛德加.艾倫.坡和其他一些有名的作家在他們的作品中都曾提到關于地球是一個內部有著洞穴的球體的說法。

人類關于發現地下世界的最完整億錄是在1963年,當時,三名美國煤礦工人在挖煤時,發現了一條地下隧道。他們循著隧道一直斜著向下走,最後在隧道的盡頭發現了一扇巨大的門。推開門後,他們發現了一個大理石樓梯。出于害怕,這2名煤礦工人沒敢再向下走去。

而幾乎在同一時期,在英國,幾名煤礦工人在挖掘一條隧道時,听到地底下傳來機械裝置運動的聲音。一名礦工稱,他們還發現一個通向地下井的樓樣,走到樓梯口時,機械裝置運動的聲音變得清晰。由于洞穴中有著大量的硫磺味道,之後,這些以為遇鬼的工人嚇得逃離了隧道。等他們喊來大量工人,準備探個究竟時,樓梯和通向地下井的入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一些地質學家認為,地下世界所謂的居民並非地球人類,因為在地下洞穴中溫度極高,又缺乏氧氣,人類是不可能生活在地下的。惟一的解釋就是,住在地下的居民是來自地球以外的外星人。這些存在于地球上地外星人可能對于人類無止盡的戰爭和暴力感到厭倦。于是搬到地下生存。他們在地下可以一邊發展自己的科技,一邊觀察地面上人婁的發展情況。

但是,也有一些科學家認為,這些居住在地球上的外星人可能是居住在地下第四度空間。隨著地球磁場的不停變化,通向第四度空間的入口會在某個時刻打開。

眼前的一切,就好像是四度空間突然打開了大門,地下城市地恢宏與壯觀令羅亦安一行心馳神醉、嘆為觀止。

“太匪夷所思了,這真是史前時代地東西嗎?”鄧飛喃喃自語。

走出電梯後。羅亦安立刻要求眾人保持警戒。待著別動。自己則獨自一人向前摸索前進,不一會,當整個地下大廳燈火通明時,眾人卻被眼前的情形震驚到無語。

如果真要給個確切的詞來形容。那就是蜂巢。菲舍爾等人正站在蜂巢的最底部,抬頭仰望。整個地下建築由許多上下交錯、多層重疊他房間組成,眼神的盡頭也見不到樓層地盡處。頭頂上每層都有一個環形的平台。將所有地房間串起來。平台設計金屬材質,一層層搭成腳手架模樣,房間則是在堅固的岩石中開鑿出來的,鑿空岩石作為屋頂,做成類似拱形懸臂結構。目力所及處,有部分石屋的頂部還雕出了房梁、門楣,在那些石屋之間的牆壁上,還有一些大小不等的壁龕、壁畫,壁畫上畫的都是動物,多數是牛、大象的形象。

金屬環廊與石巢,遠古與現代,這一切搭配在一起,顯得那麼突兀,給人的視覺骽擊極為強烈。

隨著眾人的視線放平,底層的情形呈現在眾人眼前︰這一層沒有石巢,聳立著五顏六色的、巨大的石料鑿成的大圓柱和小支柱支撐著的上層金屬形廊,石壁上,各種顏色的大理石、花崗石石板,衣無縫的雕刻著神靈與眾神之車的形象。整個雕塑線條清晰、柱角分明,竟沒有發現用石頭瓖嵌補漏的地方。

略往前走幾步,抬頭仰望,一層層一疊疊的環廊之上,中心是明亮異常的“太陽”,那似乎是類似于電梯頂燈的光源,但比電梯頂部的那只燈管更大、更明亮。這華麗的照明燈具,輔以富麗堂皇的雕塑、平整如鏡的水磨石地面,美不勝收。

視線再度平視,碩大無陰的中央大廳內,散亂地堆滿了各種片狀、環狀、還有奇形怪狀的各類金屬材料。在遙遠的大廳中央,停放著一部巨大的碟形飛行器,那飛行器似乎並未完工,頂部尚裸露著金屬架。

羅亦安不知什麼時候又回到了人群中,他接過了剛才鄧飛詢問的話頭,繼續說︰“一點不錯,這是史前時代的建築,但這不是作一,馬耳他的哈爾.薩夫列尼地下宮殿,建設得比摩亨佐.達羅還早幼年、甚至1000年左右,你能想象史前時代的人類,只使用原始工具完成這樣宏偉的奇跡麼?”

“那麼”,妮莎一指大廳中央那架巨大的碟形飛行器,問︰“那就是神器嗎?就是它召來了摩亨佐.達羅城毀滅的命運?”

“人類窺祝神的力量,引來神的憤怒——我認為這並不是真相”,羅亦安一指遠處那架碟形飛行器,說︰“我們組織對歷史的認知與教科書所記錄的完全不同,我們認為,所謂的神很可能是一群宇航員,他們來到了地球,加快了人類的進化歷程……你知道人類是在進化過程中、突如其來飛躍式的進化了一大步,他們是在一夜之間有了智力。

我們一直懷疑,這群外星人在人類當中特意挑選了部分人,作為他們地球上的助手,傳授給他們知識,由這群助手幫他們做一些需要龐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做的事。事後,外星人徹底的毀去了這些助手們生活聚集的城市。我們不清楚是什麼原因迫使外星人最終毀去那群智力高超的助手,但是,自從摩亨佐.達羅城毀滅之後,‘神’的活動嘎然消失。

摩亨佐.達羅城並不是第一個消失的城市,在這之前還有亞特蘭蒂斯,還有俄羅斯的神秘城。還有許多神秘的史前遺跡。這座史前遺跡,這個穹頂有七百余米高,可以容納幾十萬人生活。我一直懷疑,這幾十萬人地智力是如何同時達到超越現代人智力水平的。我懷疑那個古代梵文本的‘Vymanila——Shaastra’就是一本教科書,一部制作手冊。

在遠古時代要找到幾十萬人口,並把他們一一教育成才,這是件規模龐大的工程。我懷疑外星人有種獨特的教育手段……”羅亦安說到這兒,想起了自己體內的芯片。看了看沉思中的菲舍爾。難道自己就是秘族重現這種教育手段的一種嘗試?帶著這濃重地疑問,他繼續說︰“那本古梵文‘Vymanila——Shaastra’很可能就是一本散落在外地教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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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莎如從夢中驚醒,抬起手來整理了一下那繩索捆成的衣物,急急的問︰“這麼多房間。那些人來?核爆炸襲丟後,這幾十萬人到哪里去了?神啊。難道那些房間里堆滿了骷髏?”

羅亦安輕輕地搖搖頭︰“沒有一具骷髏,地面上有許多骷髏。這遠比地面建築更為龐大的地下城中,沒發現一具骷髏。這里地情景一如復活島上,工程是在突然之間停頓的,人們地工具都沒來得及收拾,大廳里全是干了一半,勿忙丟下的工件。我們可以找見表面上地原因——地面發生了核爆,但是那些人呢?為什麼我們連一具尸體都找不見,這可是幾十萬人啊。”

“這個地下建築這麼大,一定不止一個出入口。”妮莎小心的詢問。也許是沿途的驚險嚇壞了她,她竟然沒有表現出考古學家有了新發現的狂熱勁兒,處處顯得小心翼翼。“他們也許從別的通道撤離了。”她說。

“這一點需要你來確認。”羅亦安微笑著說。

“那麼,你們的組織”,妮莎說到“組織”這個字眼時略嗜點猶豫,生怕觸犯了對方的禁忌︰“你們的組織對此有何解釋?”

“我們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菲舍爾插話說︰“初步認為,當時核爆引發的電磁風暴,摧毀了這里的絕大部分出入通道,唯一的入口就是我們剛才進來的那條通道。不知怎麼回事兒,距離爆心最近的這個出入口反而像位于暴風眼中的小船一樣躲過了風暴的襲擊。

但是,我們進入的那個大門,除了大門尚能使用之外,下面的通道已經全部崩塌,我們不得不平行著向其他通道前進,順著半截尚算完好的電梯井下降到那條主貨運電梯的中部,再從主貨運電梯降落到這個地下建築最底層,這是一條曲折前進的路線,也是條唯一完好的路線。

我們沿途並沒有發現有大規模人口撤離的痕跡,也許是漫長的時光消蝕了所有的痕跡;也許是大爆炸發生前,這里的人已經撤離,而大爆炸僅僅是為了消毀這一切的存在;但也許是‘神’另有別的武器,他們可以將人類徹底蒸發,不留任何痕跡。”

羅亦安緊接著補充說︰“我已經將主控室接上了電源,這里的一切都已顯露無遺。妮莎小姐,我給你十天的時間,你可以在這里考察,希望你能夠給我們一個推測來。十天後,我們將繼續向下走……這里僅僅是組裝車間,地下還有一層密閉的研究室,我們這次來的主要任務就是打開那密閉的研究室。”

妮莎舉步向大廳中央走去,才走了兩步見眾人都未行動,她抬起的腿凝在空中,小心翼翼的問︰“可以嗎?”

“鄧飛,帶好通訊器材,你隨妮莎小姐行動”,羅亦安吩咐。

鄧飛歪頭看著羅亦安,問︰“大哥,你給我交個底,這里這麼大,就我倆單獨行動,我擔心那個沿途搗亂的怪物,會不會也跟來這里,大哥那麼強悍都拿它沒辦法,我可沒那本事……”

羅亦安反問︰“你覺得供給這樣一個基她的運轉需要多大的能量?”

鄧飛嚅囁著說︰“咱是個粗人,要打要殺大哥發話就是,但這樣的學術問題,你問我,就譬如唐玄奘掉到井里面,姓陳名到底,我是不個不懂啊。”

妮莎也側耳傾听,羅亦安進一步解釋說︰“當初,我們組織切割開那個電梯門,使用了激光槍,耗費的能源相當于當時印度一年消耗的電量。現在,這個基地全面運轉,需要用一座核電站的電量,你以為那些見不得陽光的生物,能有多少能源可支配?再這燈火通明之下,它們怎敢隨意行動?”

鄧飛想了片刻,便想通了這道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槍,開始催促妮莎上路。妮莎對著解釋並不滿意,走了幾步才回味過來,羅亦安說這里需要一座核電站的能源,但他只帶了一個公文籍式的電源組,難道這里另有能源?越走,妮莎疑惑越多,自己用十天的時間考察這座地下宮殿,十天里,羅亦安等人干什麼,他卻並未交待。想到他們三人令人震撼的史前寶藏中不知道在搜羅著什麼,妮莎禁不住一陣陣渾身顫抖。

難道自己能夠阻止這一切?難道羅杰所屬的那個神秘組織還不夠令人恐懼?百年的探索,對方卻守位了這秘密,眼見得對方沒展露出什麼高科技,但誰能料到,那神秘組織在探索史前科技的歷程中,沒從中獲得什麼體會,比如那個公文箱。

妮莎頓時被剛才那一閃念所震驚,對了,是公文箱,現在這個地下宮殿唯一的能源就是那公文箱式的電池組,也只能是它,這一發現,讓她悚然而驚……也許,這個寶藏不該屬于人類?也許,羅亦安所屬的神秘組織還能夠讓人接受,至少對方擁有了這麼可柏的能源力量,卻沒听說他們做出什麼危害人來的事情。

另一個念頭不可遏制的冒了出來︰“他們對神的力量這麼熟悉,難道他們是神的遺民?”這一想法令妮莎恐俱,她不敢再往下思索,只好將精力全部移到考察工作上。

十天的時間一晃眼過了。當妮莎與羅亦安等人會合後,她看見那三人顯然收獲頗豐,曾經疼下的背包現在已鼓鼓囊囊。

到了這一刻,妮莎才站到中央大廳那個碟式飛行暴腳下,看見了它的真面目。UFO?妮莎腦海里第一個跳出的字眼就是飛碟,眼前看到的難道就是飛碟的真相嗎?它竟然與好萊塢電影中所想象的UFO的景象八成近似,是誰啟發了誰?正楞神間,羅亦安招 ︰“該動身了。我們暫時不能停止這座宮殿的能源供應,因為沒了能源,隱藏的地下室就不會出現。然而,也正因為能源供應不間斷,那個地下飛行試驗室的防護設備也全部打開了。諸位,危險的歷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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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勇氣

我要建立一群大能子民,一群充滿美的子民,他們要靠我靈來往此地,並要榮耀我寶貴的名……

大能的救主,完成了逾越奧跡,出死人生,追隨你的人,永不失望。當你再來時,要邀請眾門徒,共赴天國喜筵……

——《聖經‧美詩》當羅亦安交待完畢後,在那個巨大的碟型飛行裝身下、幾個菱形支架之間,平整光滑的他扳突然無聲無息地開了個大縫,面前一個環形的台階露了出來,乍一看,那似乎是微縮八卦陣的模型︰一道道環形台階一直延伸到正中心空地,在台階的中部留有八個通道,向體育館的疏散通道一樣,各自通向不同的方向,門檐上標有不同的符號,似乎像古梵文,又像是毫無意義的符號。

環形空地中心則嵌著一個奇怪的圖形,那圖形白閃閃的,似乎是白色金屬做成的一個小圓盤,圓盤中心發散出十二道刻線,似乎是鐘表的十二個小時,但中心那該是指針的地方,卻留有一個八稜形的大洞,圍繞著這個空洞,刻著一圈古梵文。

“八卦陣”,鄧飛脫口而出。妮莎急忙台階前準備翻譯門檐上的字眼,卻被羅亦安一把拽住。

此時,菲合爾與迪克正在往眼楮上套紅外線夜視鏡,羅亦安把手中的夜視鏡放在眼前粗粗一看,又遞給妮莎展示。“妮莎小姐,我想,我們一路上已經見識過這里的危險,我希望你不要貿然行動。”

明亮的燈光之下。見不到任何異狀,然而戴上眼視鏡,眼前立刻出現了另一幅景象。就在通道門檐上方位置,環形的台階中部的石縫里射出一道道細如游絲地光束,細密的光束編織成網狀,網的空隙之小,只能飛過一只麻雀。

“不像是紅外線”,羅亦安戴上夜視鏡。遠遠的觀察著那紅色的光束。這光束雖然呈現出紅色,但那細如發絲的光束,在這環形台階上空傳送過程中,一點沒有發散的跡象。眼瞅著那八稜形的大洞。羅亦安總感覺到那形狀好熟、好熟。

菲舍爾提起一塊散落地金屬件,向那光網扔去。難以置信。眾人明明看見那個片狀金屬在眼前凌空飛過,但那片金屬掉落在紅色光網上時。就好像它從來不存在一般,無聲無息,消失了。沒有煙火,沒有聲響,沒有殘渣,就這樣忽然不見了。

這可怕地情景嚇得眾人汗毛聳立,饒是羅亦安膽大,也不禁隨著眾人後退的腳步,連連倒退。

驚魂未定,羅亦安仍不甘心,再度拎起一根大金屬管,低喝一聲“看好了”,便以他超人的力量擲出了這根金屬管。

詭異的情景再現,在羅亦安高速運轉地神經元下,長鐵管消失的詭異情景就像是慢動作鬼怪片一樣,鐵管接觸紅色光網地地方,沒有煙、沒有火、沒有氣味、沒有殘渣,突如其來消失得無影無蹤。那情景,那鐵管就像是個虛影,一接觸燈光,那虛影便一節一節快速消失,仿佛從來不曾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如果是一根快速蒸發的冰棒,它如此劇烈地消失,也會帶來騰騰的霧氣,然而,那一大截鐵管卻什麼也沒留下,這奇怪的情形讓人發瘋,恨不得涌身跳到光網上,來證明自己的所見全是虛妄。

羅亦安費勁全部的思想,才壓下自己那瘋狂的念頭。不等他回身,便听見妮莎驚叫一聲,向光網撲去。她經過羅亦安身邊時,被他眼疾手快,一掌打倒。

“退後,臥倒”,羅亦安忙骽眾人喊。此時,眾人眼里都閃動著瘋狂的眼神。幸好,在眾人里,意志最薄弱的妮莎首先行動,打亂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噢噢噢噢”,迪克趴在地板上,發出一連串狼哮般的吼聲,大吼著︰“我他媽的看到的是真的嗎?一根大鐵管,一個大鐵管景這麼不存在了?!”

鄧飛死死的咬著嘴唇,他的肩膀已被羅亦安按住。菲舍爾扭過頭骽羅亦安喊︰“他媽的,這里不對勁,有一股讓人瘋狂的力量,我差點也忍不住撲過去。”

當人們平常構建在心里的常識被顛覆後,每個人都有一股毀滅的骽動。這里面,鄧飛由于事不關己,那瘋狂的毀滅欲對他影響最淺。而一貫表現文質彬彬的菲舍爾現在也開始粗話連篇,急欲發泄。

“一定有辦法”,羅亦安緩緩地喘了幾口氣,將心中的煩躁排除腦海,用盡量冷靜的口氣說︰“這里既然在飛碟下方,那一定是平常工人們出入的通道,既然是通道,這層防護網一定有開關的辦法。冷靜下來,我們多找找。”羅亦安平靜的語氣感染了其他人。

菲舍爾、迪克相繼從地上爬起,撢了撢衣服上的塵土,迪克說︰“我帶了一只激光槍,我們找一個長電纜,為激光槍骽上能源,我開一槍試試。”

羅亦安心中暗罵,這小子帝了個激光槍,居然一直沒有表示,直到此刻才透露一二。想想秘族給自己的武器,淨是些改裝的常規裝備,羅亦安禁不住想發火。

看來自己還是個外圍人員啊。羅亦安心中隱隱有了這層覺悟,嘴上卻還在勸阻。“這層光網,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我擔心悍然用激光照射,兩種能量發生骽突,可能會發生大爆炸。”

菲舍爾听了這話,點點頭,說︰“有道理,但現在我們怎麼解決?”

羅亦安慢慢地圍著豁口轉動著,在眾人心驚肉跳中探頭觀察著那光網,同時平靜地說︰“成功不是運氣和才能的問題。關鍵在于適當的勇氣和不屈不撓的決心。我們現在具備了勇氣與決心,還要加點耐心。耐心點,等我仔細看完再說。”

“我既是過去,又是現在,我是永琚芋A妮莎盯著地下的光網,輕聲念誦。

鄧飛責備地看了妮莎一眼,菲舍爾伸出一個指頭按在嘴唇。對她說︰“噓……。現在可不是詩朗誦的時間。”

妮莎陷入痴醉中,一指地下環形空地中心那個白色地金屬盤,夢囈地說︰“那圓盤上刻著字。”

羅亦安豁地止住腳步,問︰“你是說。你懂那圓盤上刻的字?”

妮莎點頭應是。

</td></tr></table>“我既是過去,又是現在。我是永琚A”。這就是圓盤上所刻的字。

羅亦安看著菲舍爾,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說︰“宙、斯、的、權、杖。”

這次試探很成功,羅亦安一提“宙斯的權杖”,菲舍爾馬上明白地點點頭,看來,他完全知道羅亦安的過去和現在,尤其是羅亦安與所謂的雷斯權杖的糾葛。

這番話口氣這麼大,只可能是遠古時代“神”地自夸。眼前這詭異地情景,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神”的大能。但是,即使是“神”也要向時光屈服。

如今,千萬年過去了,“神”已遠離著地球,唯有時光照樣流淌。

什麼東西“既是過去,又是現在,還是永琚芋X—時光!時間萬物皆有壽,唯有時光永琚C宙斯的權杖是什麼,就是時光之軸。

羅亦安慢慢伸手到了包里,小心地掏出一根類似于降魔杵狀八稜形金屬桿,這八稜形的形狀正好與地板上地空洞吻合。這就是羅亦安在西藏探險時,尋找到的那根路德長老死時帶在身上地“降魔杵”,也正是因為這根降魔杵,羅亦安接觸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常人無法了解,無法接觸的神秘族群。

羅亦安遇刺後,他過去地安排被全盤打亂,鑒于秘族在羅塔島上走的秘密基地更加安全,斯潘森先生一行急急搬遷到了羅塔島,此後,被秘族全封閉管理起來。羅亦安在國內走的地下研究室,則變成了專門研究材料力學的半公開科研所,只為他的工廠那個研究新材料、新技術,新裝備。

斯潘森臨走前,專門把這柄降魔杵交給譚彩玲,並通過譚彩玲轉交給‘傷重垂危’的羅亦安,當時,他鄭重其事的叮囑譚彩玲道︰“這柄降魔杵是羅杰的幸運星,當初,羅杰就是因為擁有了它,進而改變了生活、改變了命運。現在他傷重垂危,我希望你把這個送到他身邊,它一定會帶給羅杰好運氣。”

這柄降魔杵就打著這樣的旗號回到了羅亦安身邊,並被羅亦安帶著到了印度,到了摩亨佐‧達羅。巧合嗎?現在想來,斯潘森仿佛能夠沿著時光的河流順流而下,預見到了羅亦安今日遇到的困境,故此提前把這柄降魔杵返回羅亦安身邊,並在此前千叮嚀萬囑咐,要求羅亦安隨時帶它旅行。如果說眼前的一切便是斯潘森的研完成果,那他當初為何裝神鬧鬼,把羅亦安的思緒引向岔路;如果說這一切僅是巧合,又未免太不可思議——時光飛快地轉了一圈,降魔杵又回到羅亦安手中時,他恰好迫切需要它解難。

羅亦安突然想起一件事,上世紀初,英國一名探險家曾在西藏一座寺廟里,發現了一批用古梵文書寫的古籍,這批古籍後來被稱為《拉薩書》。在《拉薩書》中,敘述了史前時代幾座古城遭遇核毀滅的事件。同時,還敘述了一段“神”帶著凡人飛向太空的經歷。從那個凡人嘴中,他描述了自己逐漸升空,俯觀大他的的情景——人如螞蟻,房子如小木盒等等。這一切情景,就如同阿波羅登月事件中,宇航員阿姆斯特朗的貓給一模一樣。史前時代的人是怎麼體會到這一切的呢?這柄降魔杵應該是與《拉薩書》同時代的物品,甚至有可能是同一批傳入西藏的物品。但不知怎麼了,它與《拉薩書》分散了。在斯潘森表示他的研究陷入停頓時,羅亦安費盡周折,只了解到如上地內容,但現在看來扮豬吃老虎的是斯潘森。他表面上裝的什麼成果也沒有。暗地里卻做好了安排。

菲舍爾在羅亦安拿出降魔杵後,便打量著穹頂,打量著上面的環形樓廊,似乎在為羅亦安尋找著固定點。羅亦安見到他這架勢,陰森森的一笑︰“菲舍爾,別費功夫了。通道在飛碟身下,從上面的樓廊吊一根繩子,繞過飛碟固定在飛碟腹部下。完全不可能。這光網那麼可怕。用繩索能夠固定佳人嗎?只要稍微有點晃動,我們的‘鑰匙’可能就不存在了,或者,稍微有點疏忽。我身體某部分也會突然不存在了。”

大家談起踫觸到光網後可能會發生的狀況,不約而同地沒有使用消失這個字眼。只有不存在這個詞才最為貼切。

菲舍爾听到羅亦安這話,摘下了夜視鏡。小心翼翼地走近兩層樓高的飛碟菱形支架前,觀察著飛碟的腹部,猶豫地說︰“也許,我們可以從飛碟腹部打個眼兒,固定上一根金屬桿,延伸到光網之前,我們在這根金屬桿的底部,為你造個小平台,你從這平台上用一根線繩吊住降魔升,從光網地網眼將降魔杵送進去,插在時光之軸上。”

羅亦安圍著飛碟的幾個支架轉了個圈,苦笑著說︰“想法倒不錯,可是,菲舍爾,你用什麼切割飛碟底部呢?用你地激光槍嗎?你也不看看這飛碟的材質,它可不是目前已知地任何金屬。它是為了在大氣層中,以時速5700公里飛行而設計的——這可比地球上任何熔爐的溫度都高,我懷疑你的激光槍能不能切動它?”

迪克爽直的點點頭,說︰“菲舍爾,在這上面我更相信羅杰的判斷,他有個計算機腦袋。”

菲舍爾打量著周圍,頗有點氣急敗壞地說︰“只要我們把你固定在光網正中心,就幾乎解決了大部分難題,剩下的問題僅僅是像穿針眼似地,把那該死的時光之軸穿過光眼,難道我們就讓這小題題給難住了?固定,僅僅是固定問題!”

用繩索吊在空中,哪怕是用多根繩索固定一個點,由于危索是軟的,被固定的點難免要蕩來蕩去。可要把那降魔杵要從光網眼中穿過去,又需要絕對的奇止,一絲一毫都不能晃動。輕微的疏忽輕則失去時光之軸,重則導致操作的人徹底“不存在”。

如果不用繩索,能行嗎?雖然遍地都是金屬工件,但遺憾的是,大家手里沒有任何焊接工具,目前唯一富裕的工具就是繩索。

“你知道宇航員在太空行走,或是在太空工作,是怎麼固定身體的?還是用繩索,繩索既可以固定宇航員,為什麼不能固定住我?”羅亦安幽幽地說。

答案就是念珠。

將繩索穿上無數個圓珠子,當繩索松軟時,綁在繩索上的人可以任意移動位置,不被限制住。而一旦繩索抽緊,穿在繩索上的念珠就繃成了一根“鐵棍”,如此,“鐵棍”上的人員也就固定位了。

用六根綁在飛碟不同支架上的串珠繩,固定位羅亦安的身體,為了保險起見,又從樓廊上空吊兩根綁緊的串珠繩固定位羅亦安身體。這一切容不得任何失誤。

大家耐心地通過繩索的松緊,來調較羅亦安的身體位置,當他被正確固定在光網上方、正對著時光之軸那個光眼時,就可把降魔杵緩緩地插入,甚至可以在插上表盤那空位上之後,再通過抽緊的串珠繩擰動這根時光之軸。

工地上,圓形的軸承珠並不少見。在軸承珠上打上眼,對菲舍爾的激光槍來說是小事一樁。此前,羅亦安早就懷疑降魔杵上的花紋是一種類似于鑰匙擊似的結構。即使在表盤上插入這根時光之軸,也需要選擇合適的位置、合適的角度。而現在通過這種串珠繩,恰好可以輕微轉動降魔杵,尋找正確的位置插入,而後在插入後可以繼續擰轉。

世界各大宗教都有類似念球狀的宗教器物,過去,人們對于串球的作用並不了解,只認為這是記錄念誦經文遍敷的工具,故此各大宗教都把其稱為念球。

隨著航天事業的發展,人們一夜之間突然明白了串珠的作用——這是一種舫天員在太空使用的工具,在日常生活中,確實用處不大。

現在人們猜測,在史前時代,很可能是遠古人類見到“神”經常使用這種器物,于是,作為對神靈的模仿與崇拜,人們把串珠當作一種宗教器物、當作一種神器,用在各種宗教儀式中。

在六根串珠繩的牽引下,羅亦安被慢慢移到光網正中。他不斷地打著手勢,或者示意菲舍爾那頭稍稍放松繩索,或者示意迪克那頭松緊繩頭,借此調較著細微的偏差。同時,他手中提著用串珠繩綁著的降魔杵,眯起眼楮瞄著光眼,長長的串珠繩七纏八繞的纏在身上許久,羅亦安示意眾人停止,在大家擔憂的目光注視下,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向下放著繩索。

不能手抖、不能心顫、不能 吸、也不能眨眼,即使把降魔杵進入光眼,工作還不算完,手要繼續保持穩定,容不得半點顫動,綁縛降魔杵的繩索也絕不許觸上光網,否則,如果繩索突然“不存在”了,降魔杵將無法插在正確的位置,如果它不行掉落在地上,這個神秘的飛行研究室就永遠無法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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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刺痛

羅亦安深吸一口氣,慢慢地抽緊了前段的繩頭。

此時,執地他手里的串珠繩已變成一才艮鐵棍模樣,然後,羅亦安微微活動一下身體,輕輕舉起串珠繩,緩緩地向光網插下——串珠繩的前端正固定著八稜形降魔杵,現在,隨著抽緊的串珠繩,降魔杵正穩穩地向光眼接近。

手輕輕一晃,隨即,晃動越來越明顯,幅度越來越大。

羅亦安急急提起串珠繩,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對不起,我恐怕不行,這手越是想控制,它抖得越是厲害”,他說。

“羅杰,你能行,你是最棒的”,迪克伸出大拇指,邊比劃邊鼓勵著。

“羅杰,勇敢點,你的格斗技巧、你的語言水平、你的知識、你的應變能力,都是我見過人中最出色的”,菲舍爾激動地圍著圓形地下通道踱步,大聲安慰著羅亦安︰“從沒有一個人比你更接近“神”,歷史的真相將在你手里揭開。

是的,羅杰,在很多方面我不如你,否則,我將決不推辭這項榮耀。”

妮莎也激動地喊叫著︰“羅杰先生,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人,快點,鼓足勇氣,完成這項歷史使命。”

卓越的人一大優點是︰在不利與艱難的遭遇里還百折不撓。羅亦安听著眾人的鼓勵,晃了晃頭,再度抽緊了串珠繩,向著光網果斷地插下。

眾人齊聲驚 ,均沒想到羅亦安動作幅度這麼大,眨眼之間。那根串珠繩帶著降魔杵已迅 地插在洞口。

周圍沒有任何動靜,驚 過後,大家皆被震驚得忘了說話、忘了 吸。接著,眾人又被期待的念頭緊緊控制住——時光之軸已安放上,總該發生點什麼吧?沒有任何動靜。

在眾目所囑下,羅亦安一點一點地向下放著繩索,再緩緩抽緊串珠,等繩索長度夠了後。他小心地在那些串球尾部打了個結。同時,將多余的串珠向甩在身後的繩尾撥拉過去。在這期間,繩索恰到好處的保持著垂直,連一絲輕微地晃動都沒有。

單手輕輕向左一擰。羅亦安微微嘆了口氣,再度向右擰轉。

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羅亦安將繩索向下一按,固定他身體的串珠繩輕微蕩了蕩。突然間,手中的串珠繩一輕,隨即向下一沉,地下通道傳來輕微地一聲響動。這響動是如此細小,如果不是眾人正在屏息,幾乎察覺不到。

留在羅亦安手中的只剩下一截軟軟的繩頭,他仔細端詳了一下地下通道的情形,嘆了口氣,說︰“菲舍爾,我的身子需要向下挪一挪,才能夠上繩尼,現在我手放不開,你們想辦法把我放下來。”他說話時,甚至不敢用上腹肌,生怕晃動了手中的繩索,故此,這番話發音格外怪異。每個詞都是自喉嚨里輕輕蹦出。

菲舍爾懊惱地搖搖頭。“這不可能”,他說︰“現在繩子都綁得死死地,那根繩索松了,都會晃動你手里地東西……太危險了。”

羅亦安盯著腳下的繩索,繼續用那種怪異的語氣,震動喉嚨說︰“不對,這根時光之軸剛才進去了一截,但我覺得它還沒有插到底,需要再轉動一下,不過,我現在夠不著它,只能牽著繩子的尾部,保持它地垂直。”

眾人手足無措,菲舍爾思考了許久,才對僵硬地保持著姿勢的羅亦安說︰“這樣吧,我把樓廊上那兩根固定地繩索解開,這樣你的身體就有一點輕微地話動空間,你可以慢慢的下降一點。羅杰,請你動作盡量溫柔一點,別再來那嚇人的動作了。”

菲舍爾是在責怪羅亦安剛才動作過快。羅亦安本想反駁,可那種艱難的說話方式讓他沒力氣爭吵,他心中暗自腹誹︰“你懂什麼,在遇到艱難險阻時需要的是行動,果斷的行動,只有在以 吸之間,迅速的把那根繩索插進去——憑著我的格斗技巧,才會讓繩索準確到位。越猶豫,越耽擱,手越會發抖。”

繩索解開了兩根,羅亦安的身體因而向下墜落。他將手緩緩地伸向最末一根串珠,夠上了,他再度左右輕微旋轉。串珠繩微微一抖,光網迅速將踫觸到的那部分材料消融。羅亦安驚得手一抖,眨眼之間,踫觸到光網的那根鐵珠消失了一半,手中的串珠繩搖搖晃晃的向下沉落。

拼了,羅亦安深吸一口氣,身體 向下一沉,手中瘋狂的向左向右扭動著串珠繩。

“嘣”的一聲,羅亦安錯誤地估計了自己的力量,他用力過 ,固定身體的六根串珠繩承受不住忽然涌來的巨力一根串珠繩當先繃斷。墜落的鐵球一觸光網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隨後,這根串珠繩的繃斷,引發了多米諾骨牌效應,其余的五根串珠繩相繼繃斷,稀里嘩啦墜落的串珠接二連三的踫觸光網後消失。大地向羅亦安撲面而來,那恐怖的光網越來越接近。

“就這樣消失了嗎?”在那電光火石的一刻,羅亦安腦海里轉著念頭︰“我對生命還有遺憾嗎?”過去的時光迅速的在羅亦安眼前掠過,像是電影中的快鏡頭,然而在神經元高速運轉下,那些鏡頭又像是一個個慢動作,慢的就像是整個的一生。

“噗”的一聲,塵土飛揚,羅亦安重重的摔在地上。已陷入麻木狀態的羅亦安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躺在地上,他難以置信的捉摸,我現在還在人間嗎?為什麼著大地感覺那麼真實?真實的那麼堅硬。哎吻,他奶奶的,我的腿,我的胳膊。我身上地每一塊肌肉都在刺痛,是的,火燒火垮的刺痛,怎麼回事?菲舍爾、迪克、妮莎、鄧飛他們的聲音慢慢的鑽勁羅亦安的耳朵,剛開始那聲音那麼遙遠,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傳來,最後,那些聲音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羅杰。你沒事吧?”菲舍爾又驚又喜的喊著。

羅亦安動了動手指。再動了動腳趾,感覺到身上的肌肉還听使喚。他躺在地上回答︰“感謝上帝,這身體還是我地,感謝上帝。我還在這熟悉地世界。”

鄧飛帶著哭腔喊著︰“老大,你沒事吧?沒事你快爬起來啊。你站起來讓我們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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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能沒事嗎?羅亦安氣急敗壞,咬牙切齒的說︰“我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我要繼續躺在這里,好好思索一下人生。”

妮莎已哭成了一團︰“天呢,真太可怕了,就在你接觸光網前的那一刻。

不,從我地角度看,你已經挨上了光網。忽然之間,神靈睜開了眼楮,光網在瞬間消失。天呢,這簡直是一場噩夢,我一輩子都會記得著噩夢的瞬間。”

鄧飛忍不住踏上地下通道地台階,向羅亦安奔跑過來,邊跑邊喊︰“老大,人生這麼深奧的問題,趴在那兒,是想不出什麼哲理地。你等等,我扶你坐起來想。”

菲舍爾閃電般竄出,揪著鄧飛的領子,把他提了回來。“笨蛋”,他罵道︰“羅杰要是摔骨折了,他的身體不能移動。你等我檢查完……”

不能不說羅亦安有著鋼鐵艤堅硬的骨骼,橡皮般的肌肉,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堅硬的地面都被砸出了一個淺坑。但他除了皮膚滲出一些血點,渾身肌肉刺痛外,骨骼完好無損。羅亦安真的像貓一樣有九條命。

經過妮莎小手一陣說不上是按摩還是撫摸的揉捏後,他罵罵咧咧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此時,菲舍爾正在地下通道內挨個門端詳著,拿不定主意,選擇什麼方向。

鄧飛站在羅亦安砸出的淺坑上,奇怪的看著那根插在金屬圓盤上的降魔井。不知什麼時候,降魔杵柱頂冒出了三束光柱,這三束光柱宛若實質般長短不一。最長的那根光柱轉動得較快,三根光柱香是標板上的時針、分針、秒針一樣,按照各自的規律運動著。

光柱掠過地上散落的鐵珠子,卻沒有損動鐵珠分毫。

“真像一個鐘表”,鄧飛喃喃的說︰“但這是什麼時間呢?”

羅亦安聞言扭過頭去,盯著那金屬圓盤上轉動的光柱,下意識地看了看手表,時間與手表全不吻合。是啊,這是什麼時間?妮莎仍站在羅亦安身邊,用小手溫柔的揉搓著羅亦安僵硬的肌肉。透過羅亦安肩頭,她看著地上的鐘表,笑了︰“研究這個毫無意義。時間是怎麼來的?如果規定正午時分,當太陽絕對直射時為十二點,那麼,這就是我們現在的時間。但如果有人規定這個時間為一點,或者兩點,或者為任意他喜歡的數字,那麼,它顯示的時間就跟我們全不相同。猜測這個不是毫無意義嗎?有這個時間,不如我們研究一下該走哪個門。”

鄧飛听到這話,抬眼打量著周圍,身體轉了一圈,將八扇門全部看了一遍。此時菲舍爾與迪克正挨個走到門邊探頭探腦向里面張望。

“老大,你對八卦有沒有研究,我們能不能試著用八卦來選擇一條道路?生門在哪里?死門在哪里?休門在哪里?只要確定了一個門戶,我們就可以確定生門的位置。”

羅亦安訕笑著回答︰“正像妮莎小姐剛才所言,研究八卦毫無用處。我猜測,這里是工人們運送飛碟零件的通道,八扇大門分別代表著八十部門。比如說,金屬冶煉部、鑄造部、電器部等等。”

鄧飛瞪大了眼楮,問︰“真的嗎?”

羅亦安舒服的享受著妮莎的按摩,玩笑的說︰“跟你說個笑話,據說,里根總統與南希結婚的日子,在皇歷上是不宜嫁娶的日子,甚至是大凶之日。有風水學家據此預言,他們夫婦一定長久不了。但他們相濡以沫,婚姻十分和睦。在這樣不宜嫁娶的日子里,結婚的還有丘吉爾,還有許多外國名人。

倒是肯尼迪總統夫婦結婚的日子在黃道吉日,有風水學家美他們是天作之合,但肯尼迪緋聞不斷,年紀輕輕被刺殺。他夫人形單影孤,改嫁希臘船王。在黃道吉日結婚的還有戴安娜王妃與查爾斯王子,嘿嘿,他們的結果如何,不用我說了吧。

所以,別盡信那些八卦,因為它們真的很‘八卦’。你以常理推測一下一—在飛碟的腹部,史前人來來往往忙碌著,‘神’這里會設立什麼生門?什麼死門?干門、休門,搞笑了吧,可能嗎?誰會在自個的工廠里專門設一個死門,讓誤入者死。”

鄧飛歪著頭,思考了片刻,回答︰“這倒也是。”

菲舍爾觀察完八個通道口,低聲和迪克商議了一下,問︰“羅杰,你認為核選哪個?八個大門,門口一點提示都沒有。”

羅亦安隨意的一指其中一扇門︰“就它吧。我們現在需要找到控制中心。”

鄧飛隨著眾人走了幾步,回味過來,急忙扯住羅亦安的袖子說︰“大哥,既然工地上不會有陷阱,那麼,我們剛才看見的光網是怎麼回事?這里的人呢?難道他們都觸上光網徹底不存在了?”

羅亦安一指表盤上緩緩運轉的降魔杵,說︰“我猜制,那根時光之軸就是一柄鑰匙,拔下這根時光之軸,在若干時間之後,整個地下研究室就會被這種莫名其妙的光束所籠罩。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現在看來,這種光束很蹊蹺。你瞧,這地面不是十分堅硬,光束分解不了地面,卻能分解金屬。嗯,不知道能不能分解蛋白質,當初我應該砍下你的一條胳膊來試一試……”

鄧飛立定腳跟,說︰“大哥,現在這里的防護解除了,我們是不是要派人看守這個時光之軸,畢竟……”

鄧飛說到這兒,突然想到他們在電梯外遇上的那奇怪的生物,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如果有某種生物稱他們不注意,突然拄下這根降魔杵,哪怕是出于好奇,也會給他們帶來天頂之災。

鄧飛一言驚醒了對大家,菲舍爾止住腳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吩咐︰“迪克,你與鄧先生留下,看護這東西。”

羅亦安已走到了門口,听到這話腳步略微遲疑。論理說,應該讓這些人里最強的菲舍爾留下看守,但怎麼讓最弱的兩人留下了呢?想了想,羅亦安還是沒有開口,一馬當先地向門洞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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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幸存

通道內泛著幽幽的藍光,那光線說弱,但也能讓東西縴毫卑露,說強,卻又總給人冷冷的感覺,羅亦安想了半天,想不出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也許光線下是見不到影子的原因吧。

通道牆上,遠古人類極盡想象力地畫滿了各種圖騰,遠古怪獸、噴火巨龍、飛行的怪鳥、等等,當然,其中也不乏各種奇奇怪怪的人類,或者神靈。

那些圖像歷經幾千年滄桑,保存的完整如新,令妮莎一路走一路發出嘖嘖賞。

一幅火中怪鳥的圖像引起了羅亦安的注意,他立住腳步仔細端詳。烈火騰騰中,完全可以可以看請那忙鳥有著類似于K-16戰機的造型,但在原始人類的夸張下,相當于機頭部位長了一個奇異的鳥頭,有眼有喙,雙眼圓睜,長喙微張,似乎正在鳴叫。

羅亦安的駐足引起了妮莎的關注,她不見外地靠在羅亦安肩上,瞅了瞅火鳥圖騰,嘆說︰“啊,能把飛機畫成這樣,畢加索見了都要羞死了。”

羅亦安搖了搖頭,說︰“這不是畢加索,這是寫實派。他們畫的也不是飛機,而是鳳凰——浴火重生的鳳凰。哈哈,原始人類搞不清什麼飛機,他們以為能飛的都是鳥,見到高速飛行中機身火燙的飛機。他們以為這是能夠浴火重生的神鳥。所以他們就以寫實地手法,把飛機前的破風椎當成了鳥類的喙,把機艙當成了鳥類的頭、眼。”

妮莎憐憫地看了看羅亦安,說︰“得了吧,我是學歷史考古的,我知道鳳凰在你們國家的地位,你這話要是傳出去,會被你的同胞罵死的。”

羅亦安淡淡一笑。舉步前行。邊走邊說︰“這正是我們地悲哀呀,你瞧,希臘把神當作人,在神話傳說中。他們地神也會偷情、會醉酒,而我們卻要把人變為神。所以希臘文化寬容——神也會犯錯誤。何況人類?所以他們兼收並蓄,所以他們不斷前進。但我們……歷史的沉澱太深了,我們背負著太重的枷鎖。

遺憾的是,這樣睚眦必爭地結果卻——比如說婚禮,印度的婚禮形式延續了數千年,現在仍未變化,日本地也是如此。而我們,現在,唐朝的婚禮形式在那里?宋代地婚禮形式在那里?甚至請代的婚禮形式,現在即使連最偏僻的鄉村都不屑照此辦理了。我們一方面拒絕質疑傳統、拒絕變革,另一方面的現實是,我們已經沒有傳統了。哼哼,現在連我們的端午節都成了韓國的文化遺產。”

對于羅亦安的突然發泄,妮莎默默無言,畢竟這樣的話題,對方自己說還好,別人一評說,就成了侮辱。

巷道內靜悄悄的,只听見眾人的腳步與羅亦安憤恨的話聲。才出了巷道沒幾步,大家進入了一個環廊。環廓由一間間石屋組成,數千年的時光過去了,那些石屋似乎遠離時光存在,不僅大門完好無損,連灰塵與雜物都沒有。從現場的情景看,當時的停工命令一定下得很突然,那些石屋全部敞著,沒有一間形狀大門開閉的角度相同。在那些石門上,遠古人婁充分發揮自己的藝術想象力,雕刻著各種各樣的圖案,將門裝飾的沒有一絲空白,許多藝術造型之夸張讓人嘆為觀止。

由于羅亦安與妮莎一路觀看給畫,漸漸的落在隊尾。領先的菲舍爾自踏入環廊後,就開始止步不前。而妮莎經過了此前的教訓,乖巧的停在迪克的身後。唯羅亦安不管不顧,繼續前行,當越過妮莎時,他還是滿臉笑容,等越過妮莎時已是滿臉驚訝,而與菲舍爾並肩而立時,他已經臉色凝重。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酸味,似乎正是路上遇到的洞穴怪人的體味。

羅亦安反手按住臂帶上的手槍槍柄,雙手抱肩而立,支楞起耳朵仔細傾听著環廊內的動靜。

現在他們已經深入到地下四千余米,地心散發的熱量讓環廓內略微有點悶熱,然而,這里的空氣卻很充沛,一點沒有氣悶的感覺。羅亦安靜下心來,用皮膚感受到環廊內的空氣交換系統換來的徐徐微風,簡略的說︰“兩套系統。”

菲舍爾听懂了,羅亦安的意思是外面的大廳與地下環廊內的空氣交換系統,是兩套不同的系統,甚至兩個地方的能源系統也完全不同。在外層大廳表失能源之後,內層大廳仍然具備獨立的、全封閉的鰾藿A這也就是甬道內圖畫保持如新的原因。這也就是羅亦安等人在踏入環廊之前嗅不到酸味的原因。

能源,一切的一切關鍵在于能源,如果,這個地底飛行試驗研究室仍有著自己獨立的能源的話,那它也可能存在自己獨立的安全系統,維持著這里的運轉。而羅亦安隨身帶的能源卻不得不安裝在上層控制窒,支持大廳的運轉以及打開地下通道。

現在,羅亦安等人所帶的最強力的武器就是菲舍爾的激光槍,但其中的關鍵仍然是能源。激光槍是強大的,但根據能量守w律,在它發出強力激光束前,首先必須給它輸入一個強大的能量。美國曾經測試過激光摧毀衛星,但那一發激光炮,用去了紐約市數個月的電量。能源制約了激光槍的發展,所以,菲舍爾帶著激光槍,卻遲遲不拿出來,就是這個原因。

原子核電池可以縮小體積,但為了抵擋核電池發出的核輻射。必須為核電池披上厚厚的鉛外亮。熱核電池雖然能量大,輻射小,但熱核反應堆發出的高溫,又必須讓它具備多重冷卻器。目前,最微小的熱核電池就是羅亦安攜帶地熱核公文箱。但這個公文箱現在已安裝在樓上控制室。菲舍爾空有激光槍,卻無法為它提供相應的能量輸入。

“我們也許太急切了”,羅亦安輕輕地說︰“我們還沒搞懂許多事,就著急的進入這里。現在。我們是否商議一下,到底該如何行動?”

菲舍爾慢慢地掏出乎槍,無聲地推子彈上膛,答復說︰“我同意。你先說。”

羅亦安的鄭重感染了妮莎,她悄悄地躲入羅亦安身後。听羅亦安發問。

</td></tr></table>“我們了解到的資料殘缺不全,現在有幾個問題必須搞清楚。讓我們循序漸進的說吧。第一,這里的人到哪里去了,看那些房間,這里可以容納十幾萬甚至幾十萬人,他們到底怎麼消失了?”

菲舍爾扳開了槍機,將手槍槍口朝下,揚起下巴問︰“你的意思呢?你有什麼意見?”

“十幾萬人啊,要把他們培育成熟練工人,這需要幾十年地時間。在史前時代,青銅器從兩河流域傳送到中國用了一千多年,教育好十幾萬人,該花幾千年時間。所以我懷疑這里地工人並不是完全的人類,或者說他們是一些半機械半人類。他們可能只接受一些簡單的培訓,但身體內被植入了某種控制芯片。

因此,他們具備了超越時代的知識。他們想象力和創造力被極大地激發了,但這不是自然進化得來的。所以,當他們突然消失時,人類地知識水平突然倒退了幾千年。

只有在這個假設下,才能解釋眼前的情景。如果說此地是因為人類窺伺‘神’地力量而被毀滅的話,那麼在這個假設下,就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人類中某些智者覺醒了,他們偷竊了‘神’所制造的芯片,為自己的同伴裝上,這套工作流程完全按照‘神’所設立的程序運轉。他們建立了龐大的地窟,開始制作‘神器’——也就是神的飛行器。‘神’最終發現了這一切,修改了其中一些小程序,致使史前人類自己觸發了‘神’所設下的陷阱——比如拔下那根時光之軸,啟動了基地內的保安系統。

但是史前人類並不知道這樣做的危險性,他們仍按照正常的工作程序運轉著,茫然的一個個觸動了光網,最後前僕後繼的全部消失。再以後‘神’發動了核襲擊,引發的磁暴摧毀了這的能源系統。‘神’以為這里的一切安全了,但他們卻沒想到人類只用了五千年,就重新進入了‘神’的領域。

第二種可能是,這里根本就是‘神’的工廠,為‘神’建造和修復飛行器的工廠。最終,當‘神’離開後,他們毀滅了這里的一切。第二種可能性,有一個疑問無法解釋,‘神’為什麼要把工廠建在地窟,建造這座地下宮殿的人到底在躲避什麼?非要躲在這地下四千米處。”

菲舍爾側耳傾听環廊內的動靜,沒有回答。

妮莎輕聲說︰“你說的第一種可能性最大。但第二種可能性也可以找見解釋,比如氣候原因。史前時代,冰川剛剛消融,平均氣溫,比現在低至少七八度。你記得嗎?所有的史前文明遺跡都在北緯三十六度線上,這說明什麼?說明那些‘神靈’很害怕寒冷,他們選擇的都是熱帶。而印度就是熱帶,我猜測他們把工廠建在這麼深的地窟,很可能是為了選擇最適合他們的生存溫度。”

羅亦安輕微的點點頭,繼續說︰“如果第一種假設成立的話,那麼第二個問題是這地窟里面可不可能有幸存者?”

妮莎被噎住了,她只是沒頭沒腦隨著大家走,這個觸及到地窟真相的問題,她實在沒有頭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菲舍爾偏起腦袋,作質疑狀︰“五千年的壽命,太漫長了。”

他的意思是說,就算當初組建運地窟的“智人”幸存下來,經過這漫長的五千年歲月,擁有這樣漫長的壽命實在也太駭人听聞了。

羅亦安不以為然︰“如果是個芯片人的話,那麼可以把他的記憶存入芯片中,通過無性繁殖,一代傳一代直至現在,那也是可能的。”

菲舍爾思考了一下,回答︰“那麼你第三個問題是不是,這個地窟人是不是當初的幸存者?”

羅亦安眼珠亂轉,閃電般將環廊內目力所及的一切收入眼底,說︰“你剛才所說的並不是我的第三個問題,那只是第二個問 題之後順理成章的答案。我第三個問題是,地球上存不存在一個特殊的人中——地窟人?”

菲舍爾與妮莎立刻明白了羅亦安的意思。如果地窟有幸存者的話,那麼他可能留下後代,也可能不會。如果他們遇到的怪物不是當初那位幸存者後裔,那只可能有一個答案︰地下世界確實生存著另一類特殊人種。他們兩腳直立,在黑暗中行動如風,視物如蝙蝠,又似乎很怕光。

如果真有這種物種存在,他們會對地面上的人類保持善意,抑或心懷叵測?但不管怎麼說,現在,羅亦安他們闖入的是他們的地盤。

“妮莎小姐,你把妮莎小姐送回去”,菲舍爾說︰“然後回到這里來,我們一起來尋找這些疑問的答案吧。”

菲會爾剛才說出了自己的推測,卻被羅亦安否定。而羅亦安所說的第三個問題仍存在一個懸疑,那就是如果真存在地窟人的話,他們是怎麼來到這里的呢?剛才那位地窟人似乎被阻隔在電梯外。他們在密閉的大廳里呆了十天,漢發現任何可疑氣味,到了這里,忽然又有發現,這個氣味是同一個人留下的嗎?如果不是同一人,那麼,真可能存在一大批神秘的地窟物種。

不一會,羅亦安回到了環廓,菲合爾正倚著牆,通過牆壁的傳導傾听著周圍的動靜,羅亦安見狀放輕了腳步,微微蹲下身子,趴在地上伏地听聲。

菲舍爾的追蹤術不知道是怎麼訓練出來的,也許秘族有著自己特殊的手法。周圍太靜,像地獄般死寂。羅亦安趴在地上什麼也沒听出來,菲舍爾卻用手指微微左手擺動,示意羅亦安尾隨。自己一手持著大開機頭的槍,另一手倒握一把匕首,悄無聲息地向前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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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墜落

菲合爾的腳步聲像貓一樣輕柔,無聲無息,羅亦安有樣學樣,剛開始時,他的腳步聲雖然很輕,但與菲舍爾相比還有明顯差距。可沒走上幾步,那差距漸漸消失,最終幾乎分不出差異。

這全靠羅亦安體內那個具備強大運算能力的電子芯片,在羅亦安仔細觀察下,菲舍爾走路的姿勢被分解成一個個片斷,每個動作所需要運動的肌肉,以及那些肌肉所產生的力學數據,都被送到腦海中處理。經過系統的數據分析,羅亦安立刻發現了菲舍爾走路的秘密,便學菲舍爾一般,邁出的腳步先不踩實,等腳落地後,在轉換身體重心。如此,腳步聲果然輕了很多。

這種走路方式真累,羅亦安才走幾步,差點罵出聲來。

跟著菲舍爾前行,越走越感覺到酸腐的氣味明顯。等走到一扁緊閉的石門跟前,那酸腐味明顯的即使妮莎在也能聞得出來。

這是到目前為止,羅亦安等人在環廊上唯一遇到的一扇關閉的石層。菲舍爾悄無聲息的蹲在石門前觀察著石屋地面。羅亦安輕輕靠了過去,用眼色無聲詢問著菲舍爾。對方一指門縫向羅亦安打了個手勢。羅亦安伸手觸摸門縫。

門縫里傳出微不可查的空氣流動,如果不是羅亦安在經過叢林逃亡後,對環境的感知能力大大提高,幾乎察覺不到這細微的空氣變化。

情況嚴重了,菲舍爾用手語告知羅亦安︰“這股酸腐的體味不是一個人留下的,那至少是一群人。”看來,羅亦安原先假設很可能是最接近事實——地球上確實存在一個新物種。存在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地窟人。

想想看這種猜測也不是毫無依據,地球上,在底殼內確實存在著無數巨大地空洞。這些空洞或者與河相通,或者與海相通,甚至它們本身就是一條地下河。地球生物的生存基礎就是水,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在千萬年的進化過程中,地面上的生物已進化出數億種多姿多彩的生命形態。為什麼在地下,生命在沒有陽光的環境下就不能繁衍。進化。並最終產生了高等智慧生物呢。

地下生命肯定是存在的,人們現在已經在地下萬米發現微生物地存在,既然地下有微生物,那麼。它們怎麼可能不再繼續進化?或許,它們地進化只是不為地面上的人所知而已。至于腿測到地底存在類似像人一樣高等智慧的生物。或許過于駭人听聞。然而,如果在這個進化過程中。有‘神’的參與,那麼,他們就算是再駭人听聞也不足為怪。

菲舍爾通過手勢詢問著羅亦安地意見,為了確定自己的判斷,他從背包內取出一具熱相追蹤儀,戴在眼楮上,觀察著室門前地地面,以期撲捉到生物活動留下的腳印。

看著菲舍爾地舉動,羅亦安啞然笑了——他們兩個地面人,在黑暗中故作神秘的悄然行事。可是如果真有地窟人存在的話,那麼對于習慣了黑暗中的地窟人,兩人現在的行為便如掩耳藍鈴般可笑。

想到這兒,羅亦安提起腳來,一腳踹在大門上。

門毫無聲息得開了,一點沒有什麼阻礙。使錯力的羅亦安一個踉蹌, 然間,前腳踩不到實處,驚慌中羅亦安一把拽住門框,止住了前撲的身體。在頭燈的光芒照耀下,呈現尖羅亦安面前的是一個無盡的深洞,室內本該是地板的地方,卻竟然是一個深淵。整個房間都是深淵的洞口,他的前腳尚懸在空中,幸虧他眼疾手快抓住了門框,否則,他將萬劫不復。

不知什麼時候,菲舍爾已貼著門框,用樸指著深淵,用一種古怪的語言連聲呵斥著。羅亦安曾听史潘森說過類似的語言,那時所謂的‘神語’。它的大多數發音方式可以追述到亞特蘭蒂斯時代,大多數單詞均已經散佚,留下的單詞不足三百個。菲舍爾漢的正是其中的幾個詞,“別動……我命令……”

驚魂未定的羅亦安順著菲舍爾的槍口,向深淵望去,就在離門不遠的洞壁上,三個白色透明的人形生物正痴痴呆呆的趴在牆上。燈光下,他們白色的皮膚近乎于透明,濕漉漉的,透出一股酸腐的味道。這三個人形生物幾乎沒穿什麼衣物,透過皮膚,隱隱可以看見皮膚下的血管與內髒。但這些內髒與皮膚,在昏暗的燈光下,交錯成類似于石紋的模樣,在黑暗中是那麼不顯眼,如果不是菲舍爾仍戴著熱相追蹤儀,幾乎像羅亦安一樣,被他們騙了過去。

就在菲舍爾喊話的同時,三個人形生物當中的那個身體緩緩地脫離了嬙壁,無聲無息的向深淵墜落。隨著他的墜落,羅亦安才看清那些人形生物手中沒有使用任何工具,他們是怎麼攀附在牆上垂直上升的呢?好不蹊蹺。

“鐺”的一聲,菲舍爾開槍了,巨大的槍聲在死寂的地下回蕩不息,那個墜落的身影,腦門位置立刻強出一朵水花,不,應該是血花,但這血液中所含紅色素極少,依稀釋的紅墨水。

槍響時,羅亦安本已抬起了手,準備制止菲舍爾的骽動。然而菲舍爾動作也不慢,第一聲槍響過後,牆上剩下的兩個人形物體也開始搖搖欲墜。巨大的槍聲震撼了他們,沒等他們最終脫離牆壁,菲舍爾手中的槍接二連三的響了。

三個人形生物相繼墜下洞壁,許久許久沒听到物體落地的聲音。

羅亦安頹然的放下了手,喃喃自語說︰“結了仇了。”他沒能阻止第一槍,也就放棄了阻止第二槍、第三強的努力。

“他們只是陷入了光昏迷,你不該開槍的。”羅亦安嗔怪的看了菲舍爾一眼。

在地底長時間工作,不見陽光的媒礦工人,回到地面時。都會有短暫地失神現象,甚至會失去身體平衡,昏迷過去,這種現象就叫光昏迷。治療的辦法就是,臨上地面時在洞口少歇片刻,適應一下陽光再回到地面。

生活在地面上的人類,僅僅在地下工作一段時間,就會產生這樣的光昏迷現象。何況在地穴內生活。數萬年的進化歷程中,壓根沒有光亮機念的地穴生物?羅亦安酷愛探險,對于洞底探險知識極為豐富。一看到剛才那幾個地穴生物的狀態,就已經明白。對方正陷入光昏迷中,他們不是不听菲舍爾的話。只是他們他神志已失去控制。

菲舍爾也不是平常人。羅亦安一提“光昏迷”地字眼兒,他已明白過來。

不過。他隨後的解釋卻讓羅亦安震驚︰“他們很可能是一種人類。我認為,他們都是有備而來。你沒發現,在他們雙眼位置還有點別的東西,一種類似于眼鏡的東西。”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WWW.1……6K.CN(16k.cN.文.學網

羅亦安仔細回放了一下剛才看見地景象,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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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機內傳來迪克驚慌失措的聲音︰“羅杰,菲舍爾,干嘛開槍?有什麼情況?”耳機地余音中還有妮莎驚慌失措的驚叫,以及鄧飛地低聲勸解聲。

菲舍爾低聲回復︰“注意,我們遭遇地底不明生物,目前問題已經解決,正在進一步觀察,你們全力戒備。”

羅亦安手仍扶在門框上,忽然之間,他的手似乎觸挨到什麼,那是一種類似于石子一樣的八稜形物體。這物體很小,瓖嵌在非金非石的牆壁上,在黑暗中,如果不是恰好摸到幾乎無法察覺。他心中一閃念,收回了那只懸空的腳,扣起指頭敲了敲牆壁。

這牆壁粗一看,像是石灰岩組成,牆壁上原先的雕塑誤導了大家。眾人也真以為這是一種石灰岩,在羅亦安指頭的叩擊下,他卻發出類似于電木的悶響。

“一種古代水泥?”菲舍爾奇怪的問。

地球上景早的水派出現在距今七千年的時代,而後,希臘人在距今三千五百年前開始用火山灰煅燒的水泥澆注神廟、蓋石頭房子、建城堡。史前人類是怎麼發現水泥特性的,現在仍是個謎。

見到羅亦安一臉嚴肅地繼續叩擊著牆壁,菲會爾頗不以為然——不過是一種古代水泥嘛,有必要大驚小怪嗎?眼看面前的深淵以及突然消失的神秘人形生物,羅亦安毫不理會,反而一門心思叩擊牆壁,真是分不清主次。

牆壁很厚,隨著羅亦安的叩擊,不時發出“嘟嘟嘟”與“咚咚咚”的聲響,菲舍爾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義——牆壁是空心的。

順著“咚咚咚”的聲響,羅亦安雙手貼著石壁,一寸寸的撫摸起來。

果然,牆壁大多數地方是空心的,每隔一段距離,嬙上都瓖嵌著那些八稜形的物體,這些物體排列得極有規律,像是沿著幾條筆直的平行線,自下而上排成六行。這些物體看不出材質,雖然在燈光下發出細碎的閃亮,仿佛是石頭內的石英。但凹凹凸凸的浮雕掩飾住了這些規律以及它們的閃光,如果不是羅亦安踫巧摸到,真把他們忽略過去。

羅亦安越走越遠,菲舍爾不敢離開這個地窟的門邊,想到地窟生物的“光昏迷”現象,他把頭燈擰到了最大亮度……還不夠,他想了想,又在地面上放置了幾柄手電,自己關閉了頭燈,躲入黑暗里,靜靜地傾听著深淵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羅亦安無聲無息地走了回來,透過熱相追蹤儀,菲舍爾奇怪地發現,羅亦安的影相變的極淡,似乎他正在全力收縮毛孔,降低身體熱量的發散。

菲舍爾從長老口中听說過羅亦安有自主控制體溫的本領,但據說,這種控制方式是以降低運動速度為代價的,如果在這種狀態下強行加快運動速度,對身體是種極大的損害,消耗的體能也將成倍增加。所以,非緊要尖頭不使用。而現在羅亦安一點沒放慢速度,用那種最累人的“貓步”快速走回,一見這情形,菲舍爾頓時揪起心來。

“果然,這個環廊還有防護設備,這防護設備遍繞環廊一圈”,羅亦安攤開手,手心中出現幾個閃亮的小石子︰“我已經發現那種莫名光網是從那里發出的,就是從這樣的小石子里。”

菲舍爾接過石子觀察,羅亦安繼續說︰“我剛從牆上扣出幾個小石子,又跑回去一趟,到了時光之軸所在的通道口,察看了一下當初發出光網的所在,那些讓東西莫名其妙消失的光網,都是從這樣的八稜石子中發出的。這些小石子瓖嵌在石縫里,不注意看,幾乎難以發覺。

我扣出這些小石子,發現它們後面連著的是光縴,類似于激光槍中傳送光束的光縴。現在,事情的前後都明白了……”

菲舍爾合攏手,將那幾個小石子捏在手中,抬眼看著羅亦安,等對方解釋。

“當我們打開時光之軸的通道後,整個地下防護網突然啟動,于是,那些在地底生活的生物全部奇異消失,所以我們進入地下飛行試驗室,只看到干干淨淨的場面”,羅亦安解釋說。

當初,秘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只進入了上面的工作間、或者說是飛碟組裝車間,通過現場遺留的資料,秘族確定地下還有一間實驗室,可惜秘族前後花費了數年時間,犧牲了數條人命無法打開地下通道口。

大爆炸過後,秘族很多重要的研究資料缺失。幸好,秘族在數千年的運作中,也曾遇到過這樣的事件。他們在全球重要的幾個遺跡中,用他們手中最先進的設備,制作了部分資料備份,這些資料備份加密以後,偽裝成不起眼的史前文物。秘族們期待著,即使有一天他們遭到了覆頂之災,當後世人的科技水平達到一定階段後,也可以解讀他們的研完成果。

這處地窟之所以成為秘族的資料儲存點,是因為打開地窟需要巨大的能量。這能量相當于一座核電站的發電量總參。秘族自持沒有人會為打開這個地窟專門建一個核電站,當然,如果人類真能夠具有龐大的便攜式能源,那這里的科技也不足影響世界的均衡。所以,這里儲存著秘族百年前全部研完成果。這些研究成果一旦放到普通人家,消息外泄會引來不測之禍,所以,只有放到這種常人無法進入的艱險之地才最合適。

一百年前,秘族在此大肆活動時,不曾有過遇到地窟物種的紀錄。所以,這種地窟物種一定是才進入這里不久。羅亦安等人在上層遇到的神秘物種,很可能是他們的哨兵,或者是他們派出的探索者,以考察這地窟到底範圍有多大。

從這一點推測,神秘的地窟物種也許剛來到這兒不久。

最大的可能性是︰羅亦安突然啟動了地窟入口,從而全面觸發了這里的防護敲備,使地窟物種的探險者整體消失。剛才那三個地窟人很可能是地窟物種派出的第一批搜救人員,以搜尋他們的探索者,了解他們為何無緣無故失去音信的原因。

“我們現在要與時間賽跑”,羅亦安看了看地上放著的電筒,說︰“地窟物種會不斷地派人來追查真相,我們必須異性找見這里的心髒部位,然後啟動安全裝置,才能抵御接踵而至的地窟生物。”

既然已經開了槍,骽突已不可避免,地窟生物在黑暗中活動自如,羅亦安他們帶的子彈不多,只有依靠這里那些史前人類的防護設備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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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關鍵

好笑吧,兩個武裝到牙齒的現代人、兩個經過特殊訓練的搏殺高手竟然被逼到寄望于史前人類的設備,來應付眼前的困局。但這卻是無可奈何的事實。

菲舍爾掃了一眼地上放置的電筒,快速的在心中設計了個應變計劃。

“我守在這兒”,菲合爾快速地說︰“你去四處搜尋,還有把迪克叫進來,他善于布置陷阱。我要把這門先關上,然後再門口布置一些觸發裝置,等地窟生物開門的瞬間,讓手電突然亮起,用強光照射他們……”

生物之所以突然遇到明亮的光線會產生昏胎盤,是因為在光亮下于在黑暗中,身體的平衡系統完全不同。在光亮下,人是靠眼楮捕捉圖像,判斷遠近高低;而在黑暗中,人是靠耳朵、身體皮膚的觸感等確定平衡的。當兩種平衡體系劇烈切換時,人腦會在短時間內找不見平衡感,為了自我保護,大腦就像身體各部位下達了昏迷指令。等神志恢復,體內平衡體系已經完成了切換。這就是產生光昏迷的原因。

地窟生物頭上戴著眼楮,爬到了洞口,顯然他們已經有了準備。如果長時間開著燈,那麼這些地窟生物就會采取類似于地底媒礦工人回到地面時的做法,現在有光亮處稍微停息,等到身體平衡系統平穩切換,他們再爬上地面,那時,羅亦安他們與習慣黑暗活動的地窟生物交手,恐怕一點便宜也沾不上了。

媒礦工人與地窟生物都生活在地下,很難確定地窟生物是否在地下觀注過媒礦工人的生活……

羅亦安以行動代替了回答。身影嗖的躥出,邊走邊說︰“迪克,既然過來了,那把妮莎也叫過來,省得她在那里不斷尖叫。對了,告訴鄧飛,那個手槍是改造過的,子彈的火藥很強勁。槍地後坐力很大。如果迫不得已要開槍。一定要雙手持槍……”

事情緊急,羅亦安已顧不得掩飾自己的腳步,耳機里不斷地傳來他快速的跑步聲和略微急促但仍顯得很勻速的 吸聲。每個隔一段時間,腳步聲略微停頓。隨後,聲音又繼續前進。

根據菲舍爾的召喚。迪克不久帶著妮莎來到了那個深淵大門。他與菲舍爾簡短的交流之後,他立刻忙碌起來。

上面的大廳里只留下了鄧飛。雖然,鄧飛闖蕩江湖多年,膽子也非常大,但獨自一人坐在空曠而死寂的大廳里面,不禁令他六神無主。他先是絮絮叨叨地要與羅亦安沒話找話,沒被理會後,便開始哼起歌來,從他所會地所有流行歌曲一直哼到小時候的兒歌。最終惹來大家的齊聲訓斥。

“閉嘴,你把我們都暴露了。”菲舍爾大為光火。黑暗生物在暗中確定目標,很可能是才用類似于蝙蝠的方式,用超聲波探測周圍地動靜。鄧飛不斷的歌聲,讓眾人地耳機里不斷地響著沙沙聲,這音量調得再小,在死寂的地下大廳也如轟雷般鳴響。

“帶妮莎來”,耳機里突然傳來羅亦安地聲音,想必他有所發現。鄧飛好不容易听到羅亦安的聲音,頓時心情一松,感覺有了底氣,悄然止住了歌聲。

菲舍爾向迪克打了幾個問訊的手勢,迪克伸手輕輕關上了通往地窟的大門,回應了個“OK”的手勢,菲舍爾放心而去。

“這是閃米特文這”,站在一扇關閉的大門前,妮莎看著門上的字,輕聲回答羅亦安的聞訊。看著他疑惑的目光,妮莎壓低了嗓門,解釋說︰“在土耳其卡帕多基亞的格爾里默谷地,也有一座雄偉的地下城市,那是巨大的、可居住成千上萬人的地下城市。其中最著名的一座地下城坐落在今天代林庫尤村附近。

發現這座地下城市純屬偶然。在代林庫尤村,房子下面的地下室被用作冷藏室。有一天,一位當地居民在冷藏室偶然發現一個洞口,好奇心促使他向下挖掘……

到今天為止,人們在這一地區發現的地下城市不下36座。通往地下城市的通道隱藏在村子各處的房屋下面。現在,人們已經給制出了這些城市的俯視圖,發現所有的地下城市相互間都通過地道聯接在一起。聯接卡伊馬克徹地下城和代林庫尤地下城的地道,足有10公里長……”

羅亦安打斷了妮莎的話︰“我不是來听你說考古的,說重點……”

妮莎不依不饒地繼續沉迷在自己的話題里。“馬上就到重點了”,她繼續說︰“代林芹尤村的地下城市是一種立體建築,分成許多層。僅最上層的面積就有4平方公里,今天人們猜測,當時整個地區曾有30萬人在地下生活。僅代林庫尤的地下城市就有13層、52口通氣井和1.5萬條小型地道。最深的通風井深達85米。那些地下城市的最下層還建有蓄水池,用以儲藏水源。在這第13層里,人們發現了閃米特時代的器物……”

羅亦安怒急,沉聲說︰“我問的重點是,這門上寫的是什麼?”

羅亦安已經探洲過整個環廓,除了那扇地下深淵大門,這扇門是環廊內唯一關閉的大門,此前,羅亦安曾試著想翹門,但這扇大門卻沒能輕易打開,門上的古怪又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環廊內其余的大門都雕刻著繁復的花紋、圖案,連那個深淵大門也不例外,唯獨這個大門上沒有雕刻,很樸素地寫著幾行大字,羅亦安本指望妮莎為她解開謎題,但沒想到妮莎這麼多廢話。

“閃米特是一支古老的神權民族,閃米特人在他們的聖書《科布拉‧納克斯特》中曾描述過,所羅門大帝怎樣利用一架飛行器把這一地區搞得雞犬不甯。

書中記載︰不僅他本人,他的兒子。包括那些恭順他的人,都曾乘坐過所羅門大帝的飛行器。”妮莎見到羅亦安發怒,馬上糾正她好為人師地癖好,直接說出了答案。

“這里所有的文字,與閃米特人聖書《科布拉‧納克斯特》所用文字完全相同,如果我的解讀是正確的話,那麼,它寫的是︰所有進入這里的人。你們都得死——包括我。”她說。

“閃米特?怎麼又多出一種文字?”羅亦安凝視著門上的文字。陷入了沉思。“這是一種警告,還是威脅,亦或者是實話實說?”他自言自語地問。

妮莎小心地看了看羅亦安,連吞幾口吐沫。還是忍不住把嘴里的話說了出來︰“沙閃米特民族最終神和消失了,但他們為這個世界留下了很多謎團。比如︰閃米特人經常戴高帽子來裝扮自己,這種帽子我們今天稱作地精帽——這也是流行至今地大禮帽地原始淵源。但閃米特人帶地精帽還不是人類歷史的最大疑點。這最大的疑點是︰在當時,戴這種帽子是一種全世界範圍內的時尚,並在一些地方,例如古埃及、古印度,古希臘,同時通過雕塑和給畫被永久記錄下來。怎麼樣,奇怪吧?”

</td></tr></table>羅亦安悚然而驚。

在史前時代,信息交流極不通暢,公先前4700年,埃及巴達里文化進入青銅器時代,但青銅器流傳到美索不達米亞人手里用了1700年。在這種文明傳播速度下,全世界各地在同一時間、流行同一種時尚簡直是不可思議地。

妮莎鼓足了勇氣,繼續說︰“現在人們猜測,閃米特人戴的地精帽,是史前人類想以此模仿帶著宇航盔地外星文明使者,稱得上是一種崇拜,最終導致整個地球人類以這種不切實際的裝飾為美。”

妮莎他意思是想讓羅亦安在行動前多了解點內幕,以便作為行動參考。羅亦安明白了她的意思,故沒再對她呵斥。

菲舍爾用儀器檢查完大門後,學著羅亦安的姿勢用指頭叩擊著門板、門樞,嘴里輕聲復述著檢查的結果︰“沒有核輻射……門框邊沒有瓖嵌那種小石……沒有門軸,這似于是扇推拉門。”他掏出小刀,在門框邊緣四處探視著虛實︰“嗯,門是向左側滑動的……固定的很緊,沒有絲毫晃動。”

妮莎用手電一寸寸的照著那扇門,滿腹疑問的自語著︰“啊,閃米特人怎麼會來到了巴基斯坦?這可是個大發現啊。在布滿梵文的地下城市內,怎麼會突然出現了閃米特人,要不是我曾在父親房間里見到過《科布拉‧納克斯特》,還真沒有辦法解讀這個。”

這又是一個淒涼無比的故事,羅亦安明白這種古書枯燥乏味的令人抓狂。

即便是他精通多國語言,也不願細細考究那些古文字。妮莎所說借這本書消磨時間,那一定是有個父不親、兄不愛、姊妹嫌棄的悲慘故事。听妮莎講到這里,他不禁暗自慶幸自己的好運氣——連隨便拐騙一個女孩都能撿一個寶。

伸手親熱地拍拍妮莎的肩膀,羅亦安示意地向門左右觀察。整個環廊都有規律的,每隔不遠排列一些房間,唯獨這扇緊閉的門打破了這種規律,附近沒有房門,左右隔了很遠,在弧形環廊視線所及的盡頭才再度出現屋門。

“有那種可讓一切消失的光線存在,打開的門中空空如也,但願這扇關閉的大門能夠為我們帶來一點驚奇。”羅亦安說。

菲舍爾此時已掏出了登山鎬,歪著頭征詢羅亦安的意見︰“你認為,我們應該用炸藥還是用鋤頭?”

羅亦安凝視那扁大門,緩緩地說︰“我一直有個疑問,那種能消融一切的光線,為什麼不能消融這里的牆壁,還有,那種光線產生作用的原理是什麼?”

菲舍爾扭頭盯著那扇大門,問︰“你擔心我們的行為觸發這里的保安裝置?”

羅亦安鄭重的點點頭︰“如果那種光線確實傷害不了這里的石壁的話,我建議,拆下幾個門作為屏護,然後我們拔下時光之軸,啟動這里的保安裝置,這樣,我們便可以自如的在通道內活動。”

菲舍爾使勁的點點頭,“好主意”,他說︰“但這樣似乎太危險了。”

羅亦安一指時光之軸所處的通道︰“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注意到了嗎,那里只有一道光網,但都籠罩在在光之軸上方。我們可以把人手集中在那里進行實驗,一旦有了實驗結果,我們插上時光之軸,就可以關閉那些光網,怎麼樣?”

提到了那時光之軸,突然之間,妮莎腦海里浮出一個念頭︰“羅杰,你剛才注意到了沒有那個鐘表的時間不對經,如果我們找到調教的方法,把鐘表撥到地球上的正確時間,會發生什麼現象?”

一行人回到了通道口,此時,迪克也被召回,大家盤腿圍著地上的鐘表盤坐下,身邊堆著一些拆卸下來的門板,以及工地撿來的鋼管、金屬零件。羅亦安左右看了看,見眾人準備妥當,向那柄降魔杵伸出手去。

“等等”,妮莎突然喊道︰“你剛才撬下的幾枚小石子,那些孔洞會不會引起光的散射?”

還是女人心細,妮莎提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驚出了大家一身冷汗。羅亦安低著頭,略一沉吟,回答︰“我想不會。你見過激光嗎?我想這種半透明的石頭可能就如激光器中紅寶石、藍寶石一樣,起著激化光能的作用。”羅亦安摘下手中的那枚黑鑽戒指,翻轉著戒面,將鑽石的尖端朝上,繼續說︰“這枚黑鑽石是人造的”,他說著看了一眼菲舍爾。菲舍爾微微的點點頭,表示知道。

“……但它的各項物理性能與天然鑽石幾乎完全相同,甚至在某些功用上超過了天然鑽石”,羅亦安說完,掏出剛才撬下的一枚八稜晶體,用黑鑽石的尖端飛速的在晶體上一劃而過。

晶體上毫無痕跡,隨著羅亦安攤開的手,眾人注意到那枚晶體的形狀︰一個透明的、微微散發著藍色光澤的八稜晶柱,顏色比藍寶石淺,北海藍寶石深,更接近于上等托帕石的藍色。現在,那規則的柱體上沒有一絲劃痕。

羅亦安為剛才的行為作出解釋︰“瞧,最堅硬的鑽石也不能劃傷它的表面。我認為,這根晶體柱就是整個光能的關鍵。”

晶柱晶瑩剔透,藍得像海,像一顆水滴。妮莎不禁想起了泰戈爾詩中對泰姬陵的描寫,清吟出聲︰“啊,你是那永推U上的一滴眼淚”。

永琚A這個字眼再次被提及。正當此時,暗淡的環廊內突然透出明亮的光芒,那是深淵天門口迪克設下的觸發裝置發動了,隨即,沉重的倒地聲接連響起。

“他們來了”,迪克淡淡地說。

羅亦安伸出乎來,摸向了降魔杵,摸向了那永漁之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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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驟停

八個通道口通向後面的環廓,環廓後又是一圈石屋,這三個場所像三層同心圓,圓心就是那根時光之軸。

取下降魔杵,半晌,周圍沒有絲毫異狀,與此同時,洞穴內傳來了陣陣嘯叫,那聲音類似于哭喊,又類似于風刮過空洞的山體發出的嗚咽,以或者像是浪濤打過礁石,發出的浙浙瀝瀝的聲響。

這是地穴生物首次發出聲音,此前,他們總是無聲無息地在黑暗中快速移動,甚至連移動時都沒帶起風聲。現在,他們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像是咆哮,像是叫罵。

妮莎恐懼得渾身發抖,鄧飛緊張地舉著槍,但他的手不听使喚,槍口晃個不停。菲舍爾一閃身,持槍貼著其中一個通道口,隱起了身子。迪克鎮定地拔出槍,目光全在亂轉,不知道該在八個洞口中選擇那個把守。

羅亦安盤腿坐在地上,微微笑了一聲,搖著頭對菲舍爾說︰“沒用的,我和他們交過手,他們在黑暗中縱躍如飛,看東西如同處在陽光之下,你那點小動作瞞不過他們。”

他邊說邊卸下彈夾,掏出一發照明彈來,直接裝上槍膛,隨後下令︰“閉眼。”

照明彈穿越其中一顆門戶,消失在洞穴深處,咆哮聲嘎然而止,隨即,跌倒聲接連響起。

照明彈是每個野外探險者必備的裝備,它可以在探險者遇險後給救生人員指示方向。在國外,這種照明彈使用特種彈頭所制,在國內則采用特種花炮。

但這種照明彈,探險人員一般不會攜帶的太多。即使武裝到牙齒的羅亦安等人也不過帶了五發。剛才那一發是他的第三發。打完這槍,等槍膛冒出的煙霧散盡,他再度壓上一顆照明彈,舉槍望向菲舍爾。

菲舍爾單手微抬,側耳傾听通道內地動靜,鼻翼快速抽動, 烈的嗅著周圍的氣味。 然間,他一指旁邊的一條通道。隨著他的指點。又照明彈飛出了羅亦安的槍膛。

“呲”的一聲,像是一塊燒紅的鐵板掉入水中。一股濃烈地仿佛是烤肉地味道,從那個通道內竄出,鄧飛脫口而出︰“打中了。”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好事是燃燒彈終于擊中了行動如風的洞窟人。壞事是燃燒彈的彈頭是鎂鋁彈頭,穿透力不足。地窟人潮濕的皮膚撲滅了燃燒彈地亮光。

羅亦安壓上了最後一發照明彈,自嘲道︰“你們聞到了嗎?那烤肉的香味。我可好幾天沒吃肉了。哈哈。”話說完,他抬手射出了最後一發照明彈。

有烤肉地味道,說明了地窟人的身體還是由蛋白質組成地,這讓羅亦安略微心定了。只要他們不是由岩石組成的,不是由鋼鐵組成的,只要他們還是蛋白質,他就無所畏懼。

“想當年,我在南美叢林里,徒手殺鱷魚,頭枕蟒蛇睡”,羅亦安裝上了彈夾,又拔出另一支手槍,雙手持槍,不緊不慢地隨菲舍爾的指點,向八個通道開槍連連,嘴里繼續嘟囔︰“自那以後,再凶惡的 獸也動搖不了我的心智。

越在生死之間,越能激發我的斗志。我的最高原則是︰不論面對任何困難都決不屈服。”

羅亦安旺盛的斗志感染了鄧飛,也感動了妮莎,他倆鎮定下來。鄧飛垂下槍口,深深 了口長氣,等他再舉起槍來,目光已深邃而堅定。

“大哥,今天我陪你一起死”,他說︰“我沒你那本事,可以幾個通道跳著打,我笨鳥單飛,就瞄一個洞口,什麼時候可以開槍,你喊一嗓門。”

十數發子彈一晃眼的功夫打完,乘羅亦安換彈夾的功夫,迪克的槍響了。

現在,他們除了用火力壓制地窟怪物外,沒有別的方法。如果那防護光網在他們打光子彈前還沒有開啟,那他們只好束手待斃,幸好這種最糟糕的局面並沒有出現,在羅亦安裝上最後一支彈夾,才放了兩槍的時候,防護光網突然出現……

當光網出現的那一刻,妮莎緊張地看著被羅亦安和出晶柱的地方。羅亦安剛才並沒有直接回答妮莎的提問,他用一個無關緊要的細節,把眾人的眼光吸引到了晶柱罕見的價值上,一旦光柱真的出現散射現象,躲在這里的人都無法回避那讓一切消失的光線。

妮莎沒注意,當光同出現時,周圍的景觀忽然變了,就好像是電影突然轉抬場景,不過這種轉根極其生硬,上一刻是芳草如茵,下一刻是白雪皚皚,那種一腳踩空的感覺讓人心跳驟停。

即使在羅亦安高速運轉的視神經中,那場景轉換也目不暇給。八個通道口在羅亦安等人的頑強阻擊中,有三個通道口的地窟人已頑強的前進到洞口邊緣,但不為什麼,地窟人沒有還擊他們,就在防護光網亮起的那一刻,通道內突然出現了六環連續不斷的光帶,頓時,所有的喧鬧平息。他甚至看到一發子彈撞入那光帶,霍然間,無聲無息消失了,就好像那子彈子亙古以來從沒有存在過。

環形的光網在羅亦安頭頂亮起,粗粗估略了一下,那光網的高度足足有兩米二左右,如果不是跳躍,羅亦安等人完全可以直起身體在光網下隨意走動。

“兩米二,這真是個奇妙的高度。”羅亦安抱著下巴沉吟著。

被扣去晶柱的兩個孔柱並不相連,奇怪的是沒有了晶柱存在,從小孔內發出的光柱並沒有散射。那細如發絲的光線直接照在環形通道對面,對面恰好也有一根晶柱接受這縷光絲,它尚完好無損。這兩縷光絲與其余的光線並無太大的區別,只是看上去,那光線略微暗淡一點。

听到羅亦安的話。妮莎扭過頭來,微微顰著眉頭,附和說︰“是啊,兩米二,這個奇怪地數字在史前時代里經常出現。所有的遠古遺跡房間的高度都在兩米二,左右。目前已發掘的所有地下城市,雖然它們散落在世界各處,但它們屋內的高度都奇怪的選擇了統一標準——兩米二,包括這個地下洞窟的所有房間。包括馬耳他、土耳其地下城。甚至包括金字塔內的通道高度。也是標準地兩米二。我一直搞不懂,史前人類平均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他們為什麼要把房子建成兩米二地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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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羅亦安說︰“對兩半二高度固執的追求。甚至烙刻在人的基因里,心理學家發現。人類居住在兩米二以下高度的房間內,全感到心理壓抑。心情煩躁,容易導致心理扭曲。所以,各國法律通行地標準是兩米二以上高度的房間才能正式居住,兩米二以下高度他屋子只能算‘棚’,可以圈養牲畜,當車庫或者儲藏室,但絕對禁止居住人。”

菲舍爾、迪克等人挨個查看著八個通道口,鄧飛玩笑似的說︰“該不是那些‘神’身高兩米二吧,當他們第一次教會了人類蓋房子,便以自己地身高作了房屋的標準,並把這種標準烙刻在智人的基因中。所以……”

羅亦安心中一動,隨口回答︰“萬事皆有可能。”便拉著妮莎走到那兩僂特殊的光絲下,細心比躲著與其它光束的差異。

災難發生了,迪克俯身從地上撿起一根光管,向上捅了捅光網,沒等他發出半聲慘叫,他的身影便連同那根鋼管在眾人面前霍然消失,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震驚!惋惜!恐懼!憂慮!焦急!沮喪!失落!各種情緒潮水般涌來,唯獨沒有悲傷,甚至略略有點慶幸。

羅亦安沒有悲傷的情緒可以理解,因為歷經艱險,他早已把生命的存在看的極淡。伙伴們一起來到這不可知的世界,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此刻,迪克壯志未酬,羅亦安心中只有不能再並肩作戰的遺憾。

但其余人沒有悲傷就難以理解了,妮莎可以說被恐懼征服,忘了悲傷。鄧飛與迪克不熟能夠略略顯出遺憾的表情,已經對這位混跡黑社會的男人苛求了。

但菲舍爾呢,迪克是他的伙伴兒,他竟然也沒有悲傷,只是走進迪克消失的地方,仔細察看迪克消失後的情景。這個人是鐵石心腸。羅亦安心中暗自下了結論。

菲舍爾用槍口指點著妮莎,一指地上拆下的門板,冷峻的下令道︰“你來,舉起門板擋住光線。”

讓個小女子來做這樣的苦力活,羅亦安看不下去了,一把拉過妮莎,挺身而出︰“著門扳太重,她不可能舉的動,還是我來吧。”

“不行,我不允許”,菲舍爾斷然拒絕,晃動著槍口,他又指向了鄧飛︰“叫你的伙伴兒來干。”

羅亦安明白了菲舍爾的用意,在地窟生物的壓力下,具備強大戰斗力的羅亦安是不可舍棄的,此時,這樣危險的活兒就應該由鄧飛來干,只是菲舍爾估計到羅亦安與鄧飛的關系,故此,先把槍口指向了不可能完成的妮莎,當羅亦安出來阻止,便順勢推鄧飛出來。

“他們沒有相關知識”,羅亦安堅持說︰“除了徒然犧牲外,不會讓剩下的人有所收獲,這項任務,除了我,沒有人能夠勝任。”

菲舍爾思索了片刻,收起了槍,叮囑道︰“小心點。”

這不是關心,只是擔心,擔心失去羅亦安這個戰力,讓大伙無法殺出地窟。羅亦安明白他的心思,毫無表情地抓起一塊門板,單手舉起,用其中一個門角去觸及光網。

眼看門角即將觸及光網,羅亦安霍的收了回來,歪著頭思索了片刻,蹲下身去,將手中的門板用力向上一扔。

門板。穿過光網的部分毫無征兆的消失。仿佛光網後的世界是第四空間,或者是時間長河中的平行世界,在進入光網的那一刻,那個門板霍然躍離了羅亦安存在的世界。

絕望,眾人陷入徹底的絕望中。理論上的推測與現實產生了這麼大的差距。原先設計好的一切後續計劃全盤推翻。連門板都不管用,前面是絕境,後面是行動如風的地窟生物,開關一次光網,等待的時間是那麼漫長,少了迪克的助力,羅亦安他們能夠抵抗地窟生物的在一次進攻嗎?羅亦安再度撿起一根鐵管,來到那兩縷特殊的光絲下,脫手扔出鋼管。鋼管穿網而出,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它在空中翻滾著,又重新墜落,再度觸及光網時,它消失了。

眾人先是大喜,而後又陷入失望。羅亦安拎起另一根鋼管,安慰眾人說︰“好兆頭,至少,它穿過光網時沒有消失,也可能它在落下的時候觸及到其他的光線。”

射出光線的晶柱在環形石階的中部細密的瓖嵌著,構成的光網像一個圓形的漁網罩住了整個環形通道。從一個晶柱射出的光線,對面一個晶柱恰好接受這束光束。拆解晶柱時,羅亦安特地選了垂直位置上的兩根不同晶柱,以期發現它們有什麼不同。現在,這兩縷有問題的光絲交匯點上,構成了一個最稀疏的網格。

羅亦安站在那交匯點上,猶豫半天。

這兩縷有問題的光絲被拆去了一半晶柱,在它們的交匯點上,兩縷虛弱的光絲其能量應該恰好等于一根正常光束的能量。如果問題出在光束的能量上,那麼這個交匯點同樣也能夠讓物質消失。如果其奧秘在于兩根晶柱的一發一收,則即使這個交匯點也不能損動物質分毫。

站在那個光交匯點下,羅亦安仔細的調整了手中的鐵管,以保證它扔出去後,能夠直上直下。深 了口氣,鐵管脫手而出——復完好無損地落下。

眾人長出了口氣。

羅亦安小心地撿起鐵管,試探的將其深入光網中,觀察著動靜。

一股劇烈的灼痛傳來,那鋼管失手墜地,在眾人的目視下,鋼管的表面慢慢塌陷,速度越來越快,像是分子分解,又像是被黑洞吞噬。

妮莎看著鋼管悲 出聲,禁不住撲向了羅亦安。羅亦安厲聲喝止︰“別靠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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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灼痛

灼痛,火熱的灼痛,來自身體每個細胞的震顫性灼痛。

急慌之下,羅亦安抓住了身邊的一根金屬管,狠狠地用力攥住,希望借此抵受住那陣灼痛。立刻,這震顫也傳送到了金屬管上,管子發出尖銳的鳴叫,聲音頻率之高,刺耳欲聾,令鄧飛等人掩耳不已。

金屬管劇烈的裳顫反過來影響了羅亦安,羅亦安詳身每塊肌肉都在顫抖,每個細胞都在震顫,一陣陣頭暈目眩涌來。

與此同時,在妮莎等人的眼里,羅亦安的身影逐漸變淡,像是一幅年代久遠,已經失效的相片,又像是水中花鏡中月。慢慢變的虛幻、變得透明。

妮莎驚 出聲,羅亦安劇痛之下,用力將手中的鐵管抵在地上,管口的尖端對準了自己的喉嚨,他迫切渴望著結束這種痛苦。

鐵管尾部接觸地面的那一刻,劇烈的鳴音稍稍一頓,羅亦安只感覺到手里一輕,他們那開始變淡的身影豁然清晰,原來那震顫一按觸大地,隨即被大地,及收了部分能量,弱化了許多。

可惜,好景不長,鐵管的鳴叫聲稍加停頓後,又漸漸地越來越高,這變化快的甚至令眾人沒來得及放下掩耳的手。

菲舍爾稍一沉吟,立刻明白了剛才鳴音變低的原因,來不及細想,他抓起手邊的一件東西向羅亦安扔去。“快換手”,不管羅亦安此時能否听見這話,她聲嘶力竭地高喊。

那是塊門扳,是從環廊內拆卸下來的石質門扳。這門扳又厚又重。說是石質門板,但材料卻很奇怪,它絕不是金屬,但又不完全像石頭,雖然它叩之發出石音。整個地下建築大都使用這種材質砌成。經過初步鑒定,羅亦安等人只能肯定,這可能是一種史前水泥,年代比希臘太陽神廟所用的水泥還古老。但更加先進。

剛才。這種材質的門板穿過光網也照樣消失,如果可以選擇,菲舍爾決不會扔過去這塊明知無用地石扳。

奇跡發生了,就是這塊“沒用”的石板改變了一切。

菲舍爾情急之下用的力大了點。石板重重地砸在羅亦安身上,幾于是立竿見影。鋼管的鳴叫聲頓時消失,漸漸的。羅亦安變淡的身影清晰起來,最終變為真真切切的身體。

“起初,神創造天地,說︰‘要明光’。于是這個世界便有了光。”——羅亦安從疼痛中甦醒,第一時間全想起了這句聖經中的話。

這個世界有了光,就有了暗,大自然頓時展現出新地秩序與關聯,有涯與無涯也有了新地意涵。

“我明白了”,羅亦安喘息未定,對不顧危險上來攙扶他的妮莎斷斷續續地說︰“這就是‘太初光’,是神創造這個世界的第一縷光線。”

“什麼?啊……疼嗎?別動”,妮莎沒有听懂羅亦安的話,只顧低頭小心他用莎麗地碎片抹著他額頭上的汗水,心不在焉地隨口敷衍。看到面前這一貫表現地很堅強、很勇敢、很無所畏懼的男人,現在半跪在地上,疼地渾身發抖,牙咬得咯咯作響,汗出如漿,衣服都能擰下水來,妮莎禁不住一陣心碎。

等羅亦安漸漸的平靜下來,菲舍爾小心翼翼的走近他身邊。他倒沒忘記剛才羅亦安說的話,乘著妮莎為之擦汗的間隙,著急的問︰“羅杰,你沒事吧?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你還好嗎?什麼是太初光?”

鄧飛手棒著降魔杵,關切地說︰“大哥,我們快把它插上吧,要我看,這光網比地窟人更危險。”

羅亦安慢慢的放平身體,身體那強大的修復能力全面發動。一霎時,他的身體就像是不停蠕動的變形蟲,每一塊肌肉都在蠕動著,變換著形狀。妮莎與鄧飛嚇一跳,以為羅亦安出了什麼狀況,本想撲過去按住他的手腳,卻被菲舍爾一手一個拎住脖子揪了回來。

“這是一種古老的瑜伽術”,菲舍爾選樣掩飾說︰“他在用意識調整每一根肌肉,每一條神經,希望能夠催眠自己,降低痛苦。”

不一會兒,羅亦安身體恢復平靜,汗水已在他身下匯集成河。他仍躺在地上,抬起子來枕著雙手說︰“我好點了,我明白了。”

他的身體豈止是好一點,經過這番新生,羅亦安總感覺到自己身體內仿佛多了點什麼。但一想到他對菲舍爾的事情懵然無知,而菲舍爾卻對他了如指掌,故此,決定將身體的變化瞞下不說,打算以後有時間再慢慢體會。

菲舍爾關心的就是後者,他順著羅亦安的視線,皺著眉頭觀察著頭頂上的光網,問︰“明白什麼?”

“我明白了,迪克消失之謎。”

菲舍爾倒吸一口冷氣,極沙驚 出聲,鄧飛對這些卻不感興趣,他捧著那根降魔杵,站在地上那個洞眼前,尋思著該怎麼把它插上去。

羅亦安抬手一指光網說︰“那是震蕩波,是分子震蕩波。”

地球上一切生命起源于光,光是以波的形式傳導的。光波,嚴格意義上說也是電磁波,它的頻率恰好在肉眼可視範圍,便稱為光,如果波頻率超過了肉眼可視範圍,便是所謂的電磁波了。波的傳導實際上是一種能量傳導。

地球上的生物是奇妙的,當一個“物體”能夠把光能轉換成自身能量時,我們就把這種“物體”稱之為“生物”,否則,就是石頭、金屬等死物。自然界里,植物進行光合作用,將光能轉化成生物能。食草動物靠消化這種生物能而生存、進化。食肉動物又以食草動物的生物能為能量來源,當食肉動物死後,微生物分解它們的身體,供植物當作養分。于是,整個生物界的生物鏈條便這樣一環環相扣著,構成一個完整的生物鏈。

有了光便有了絢麗多彩的太千世界,19世紀後,科技才認識到這一步。然而。數千年前。在科技不發達地遠古,人們怎麼可能認識到光能的呢——當時他們尚處于原始拜物教時期啊。

這是一個千古之謎……

</td></tr></table>創世的第一縷光是什麼?是整合,是重新排列分子結構,把不能吸收光能的碳元素、氫元素、氧元素整合起來。腐朽眨眼成為神奇,整個世界活躍了起來。生物于是具備了的能量來源,開始了千姿百態的進化歷程。這就是“太初光”。

眾人頭頂上這束光波,實際上超出了肉眼可視範圍,然而由于它蘊含的能量過高,燒灼周圍的空氣,所以在夜視鏡下發出紅光。這是一種高頻震蕩波,一種能夠震蕩激化分子間結構,撕碎分子鏈地震蕩波。它使用地原理卻很簡單,那就是共振。

每一種不同的元素,分子間的振動頻率各不不同。構成圓形通道的這層光網,它發出地震蕩波很強,對面接收著震蕩波的晶柱,則通過接收到地情況對震蕩波進行調諧,使之接近該元素分子振動頻率,由此引發元素內部的鏈式反應,直接將該物質分解成分子狀態。這就是鋼管與迪克等無聲無息消失地原因。因為它們已經分解成分子,消失在空氣里頭。

20世紀,人類曾根據火項技術,發明了“分子焊”。它比“等離子焊接”

更為神奇,可以直接將兩種不同的分子焊接在一起,真正做到天衣無縫。

幸好這層光網已被羅亦安拆除了部分發射或接收晶柱,它雖然仍能發出震蕩波,但其頻率已不是蛋白質分子的震動頻率,在兩縷光線的交匯處,波形產生了疊加,雖然帶給羅亦安渾身每個細胞的振顫,但卻不足以要他的命。至于他身影突然變淡的原因,那是因為這種振顫超出了可視光範圍。

現在,這種劇烈的振顫沒能毀了羅亦安,卻仿佛給他留下了點什麼。只不過現在不是細細體察的時機。

羅亦安用盡量通俗的話解釋著剛才的一切,最後頗意味深長地補充說︰“這分子波實在是居家旅行,殺人滅口,毀尸滅跡之必備呀。”

這最後的幽默牽扯到迪克的遇難,妮莎一時消化不了。菲舍爾似懂非懂,他看著那扇砸在羅亦安身上的門板,不禁又問︰“這門板怎麼一會有效,一會無效……”

“這門板中一定添加了什麼材料,導致構成這門板的物質,其分子震蕩頻率不在這光網的頻率範圍”,羅亦安從地上爬了起來,繼續說︰“至于它為什麼一時有效一時無效,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解釋。但我可以肯定,如果這石門板禁止不動,它一定能夠抵御這光束的照射。而如果拍動這門板,或者讓這門板飛舞起來,讓它附加其他的頻率,那層可怕的光網照樣會讓它消失。”

“做個試驗證明一下”,菲舍爾不敢再冒險了,他要求說。

“很簡單”,羅亦安回答︰“讓我們先把光網關上,再把門板側立在環廊內,重新打開光網——如果門板完好無損,就證明……”

菲舍爾蠕了蠕嘴,最終又把話咽下去了。

開閉一次光網需要消耗很長時間,他們再沒有彈藥支持,抵御住地窟人的反撲了。

羅亦安回身從鄧飛手里接過了降魔杵,小心翼翼的插在地面上那神奇的表盤上。

現在近距離觀察,羅亦安已知道了降魔杵的秘密。這根降魔杵就是一柄鑰匙,看似渾然一體,似乎是青銅制成。然而,這只是表面的假象,實際上它其實是用三個部分構成的。這三個部分在特定狀況下,可以分別轉動成為三段匙齒,每節負責開啟表盤的一個部分。

一路上羅亦安等人遇到的神奇太多了,這柄降魔杵的變化,只是讓他們略略感慨了一下,隨後,羅亦安繼續行動。

降魔杵第一節杵尖較細長、尖銳。插入第一節後,整個表盤發出輕微的嗡嗡聲。此後,它輕輕一震,通體豁然發光,杵尖部分向外探出,沉入更深的匙空,杵柄剝開始能夠左右活動。轉動杵柄,在合適的位置下,杵柄部分再次進入地底,杵首又可以扭動了。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羅亦安根據表上的時間調整著杵首的位置。

他手腕上是一塊弗蘭克帶勒金表,它的精確性不容置疑。這只手表的表殼是由一塊完整的白金切割而成,堅固耐用。這表的名字叫暗夜精靈,能在黑暗中能顯示包括月、日和星期的所有日期提示,也可用作秒表。它價值約3.5萬美元,相當于一輛法拉利的價格,最適合地穴探險人士使用。

地上的鐘表調好的那一刻,眾人頭頂上光網突然消失,地下環廊內燈光再度亮起,驟然間,幽長的地道脫離黑暗,大家長舒了口氣。

沒有說什麼,羅亦安就一馬當先地走入通道,菲舍爾站在那里,稍微猶豫了一下,復嘆了口氣,對仍發呆的鄧飛與妮莎說︰“一起走吧。”

鄧飛沒有追問,連忙趕上了羅亦安的腳步。妮莎微微吃驚——難道,這里不留人看守了嗎?這根時光之軸就這麼不管不顧了?旋即,妮莎想起來,現在羅亦安等人已沒有多少武力了。如果此時再來了地窟生物,保不保護這根時光之軸已沒有意義。而迪克遇難後,再把隊伍分成兩部,顯然不合時宜的。

暗淡的環廊內隱隱閃著鱗光,羅亦安大步流星地走在前方,直奔原先那扁打不開的門。而菲舍爾卻越走越毛骨悚然。環廊內,那些地窟生物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就仿佛那場劇斗根本沒發生過。但在他的記憶里,卻明明記得自己打了場艱苦的戰斗。雖然交火並不激烈,但給人神經的折磨確是難以忍受。

剛才殺得桃紅柳綠杏花春雨江南,現在竟然找不見半點痕跡,蹊蹺。

未知的一切總是令人恐懼的。

看著通道內淡淡的鱗光,菲舍爾突然想起了什麼,他 地掏出蓋格計數器,打開儀器,果然,儀器瘋狂地鳴叫起來。

“羅杰,這里的核輻射嚴重超標”,菲舍爾驚叫著。

羅亦安已走到了那扇門前,伸手撫摸著門框,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他扭過頭來,淡淡地詢問︰“那麼,我們有什麼辦法?”

菲舍爾不敢停留,快步向那扇大門走去,顧不得想為什麼剛才那門還無法撼動,現卻這麼听話,“這說明……”,站在門口,菲舍爾情急地分辨說︰“這說明地窟生物帶了核武器?”

“我知道”羅亦安頭也不回地走進那扇大門,門毫無預兆地合攏,將眾人關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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