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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三七開,男,浙江 - 台州,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仙俠小說 > 修真文明

【內容簡介】:
  
  讀書吟詩是為書生,持劍破陣是為劍仙。
  躬耕以自樂,下棋吹笙以自娛,練劍以自強。
  「我看起來很弱,但只是不想欺負人。所以你們還是莫要惹我比較好。」
  雖然書生不強硬霸權,但是偶爾出手,卻也已經讓他在這個仁義飛揚,激昂熱情的仙俠世界裡邊名聲飛揚了。

【其他作品】:《 三國之蜀漢我做主》、《魏侯》、《周天仙帝》、《刀縱星河》、《第一神王》、《三國之亂世梟雄》、《三國之我來當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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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人間道
  人道是神仙靈驗,普度眾生。
  卻不知神仙也煩惱,你等凡間眾生。你要求高官厚祿,你要求富貴通達,你他娘還要做皇帝。

  究竟是誰來當小小凡人呢?

  是以眾神仙面對百姓焚香禱告,祈求福祿壽種種,便只能兩耳不聞窗外事,各歸原位,誰也不保佑。

  人間不知神仙愁,依舊我行我素。

  正月十八,天運國,梁州,杭山府,城陽縣內。

  傳聞這正月十八,乃是神道壽星公誕辰。善男信女紛紛出行,祈求增我壽元,人人長命百歲,人人無病無災。

  行人太多,道上擁擠。生意太好,賣香火的老闆笑開了花兒,數錢數到手抽筋。

  人人都以為拜了神仙,平添了幾年壽命,也都笑開懷。

  這城陽城內沒有人不高興,沒有人不開懷。

  “這要是神仙真靈驗,生病了何必看大夫?這死了何必要下葬呢?拜拜神仙病難全消,拜拜神仙起死回生。這人間哪裡還會有煩惱根,憂愁心?”

  大街上立著個青年,青年身形修長,卻不顯得消瘦,長的英俊卻不耀眼,身上穿著青色儒衫,瞅著文質彬彬。

  臉上似笑非笑,有一種遊戲灑脫。

  青年姓陳名孤鴻,字子漁,本地人士。父母雙亡,目前跟著姐姐,姐夫生活。這次出門乃是奉了家姐的命令,去拜壽星公。

  天運國內,科舉盛行,講究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陳孤鴻也是少年童生,五歲讀書,十三歲參加童子試​​。今年二十歲了,卻屢試不中,沒能考中那秀才,成為秀才相公,目前還是個童生。

  不過陳孤鴻這樣的在整個城陽縣城內還有不少,因此陳孤鴻不怎麼顯眼。

  當然,陳孤鴻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他是個穿越人士。

  前世的他是個待業青年,成天焦慮不安,找工作,找對象,為了那錦繡前程奔波。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遊玩過,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開懷過。

  漸漸的迷失了本性,成了為社會而活著的社會青年。

  “雖然這個世界有些荒誕滑稽,但是與我前世的生活相比,已經算是天堂了。”伸伸懶腰,陳孤鴻抱著遊戲的心態,買了香拜了壽星公,然後一步三搖晃,晃晃悠悠的回家去了。

  家住陳曲巷,宅院不大,普通而已,左右鄰居也都是平頭百姓。

  左近有兒童戲鬧,見了陳孤鴻卻小大人似的拱手作揖。沒法,雖然是個童生,但是陳孤鴻社會地位還是挺高。

  衝著那幾個小娃娃點點頭,陳孤鴻邁步進入了家中。

  姐姐叫陳秀秀,家庭主婦。

  姐夫叫王正當,是個糧鋪小老闆。

  陳孤鴻回來的時候,陳秀秀正準備出門去買一些醬油回來燒飯,見了弟弟,露出笑顏道:“小弟,壽星公廟前可好玩?”

  因為父母雙亡,陳秀秀對這個獨苗弟弟十分寵愛。這一次托詞是讓弟弟去拜見壽星公,其實是讓弟弟出門去玩兒。還私下里給了五十個銅板,讓弟弟買吃的。

  “人人都很高興,我也很高興。”陳孤鴻心裡邊是知道姐姐對他關懷的,也露出笑容,樂呵呵道。

  “呵呵。開心就好。”陳秀秀笑容更足了,然後交代道:“姐姐去買醬油去了,你自己呆著。要是肚子餓了,廚房還有一些糕點在。”

  “嗯哪。”

  陳孤鴻笑瞇瞇道。

  “有個賢惠的姐姐真好。”看著陳秀秀離開的背影,陳孤鴻心裡邊充滿了暖暖的感覺。

  駐足了片刻之後,陳孤鴻轉身去了自己的房間。房間分兩個部分,內是臥房,外是小書房,小書房內擺滿了各種書卷,文房四寶一樣不少。

  看著這些擺設,陳孤鴻臉上露出了憂愁。

  “我讀書多年了,功名不立,成天吃白食。雖然姐姐姐夫沒說什麼,但心下也是難安。不如找姐夫商量一下,弄一些正緊的營生吧。”

  陳孤鴻有這個想法已經很久了,只是怕姐姐傷感,沒敢提出來。但是時至今日,他覺得也是時候了。

  下了決心,陳孤鴻便等待著姐姐,姐夫回來。

  沒多久,​​陳秀秀回來了。陳秀秀回來後燒好了飯菜,招呼了陳孤鴻一聲坐下等待,等丈夫王正當回來。

  等了大概一盞茶功夫,王正當回來了。

  卻嚇了陳秀秀,陳孤鴻一跳。

  只見王正當哭喪著臉,彷彿死了爹娘一般。

  “這是怎麼了?”陳秀秀連忙上去,關切道。陳孤鴻也後腳湊了上來。

  “今年的徭役沒辦成。”王正當苦笑著說道。

  “徭役沒辦成?”陳秀秀瞪大了眼睛,雪白的牙齒,差點咬碎了。和氣的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

  陳孤鴻心中也是一緊。

  這是類似古代的社會,人是要交稅收,要進行徭役的。

  所謂徭役就是徵召活動,譬如修築城牆,譬如大軍調動,民眾負責運送糧食。像中國古代秦始皇修築長城,召集民眾,就是徭役的一種。

  在古代的環境下,長途跋涉,遠走萬里。客死異鄉不在少數,所以每年徭役,必​​定淚滿天。

  在整個天運國祇有達官顯貴,還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才能免除徭役。

  而王正當是個小商人,家裡邊比較寬裕,每年都能使點銀兩,打點關係讓自己與陳孤鴻可以在附近執行徭役,或者乾脆免於徭役。

  雖然破財,但也消災安樂。

  “年年都成了,為什麼今年沒成?”陳孤鴻比較冷靜,問道。

  “有人使壞。”王正當苦笑一聲道。

  “使壞?”陳孤鴻皺起了眉頭。

  “是王順那小子啊,他最近在縣衙內謀了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吏做,雖然小,但卻正好卡住了我們。”王正當臉上露出了唾棄的神色,苦笑更濃了。

  “王順?!”陳孤鴻臉上露出了少許的殺氣。

  這王順家就在隔壁,與王正當不僅是鄰居,二人還是同一個高祖父。算得上是同族兄弟。這王順性子狡猾,做人沒底線。

  是個偷雞摸狗的蠢賊。

  五年前,王順出手偷王正當家裡邊的小母雞,結果被當場抓住。當時陳孤鴻覺得此人性情太惡劣,不如報官。

  但是王正當卻顧念同族情誼,又加上那王順不住哀求,王順媳婦又帶著幾個娃娃前來磕頭求饒。

  最終這件事沒有報官,當做沒發生一樣。

  這些年兩家也算和和氣氣,本以為這件事情早就成了歷史塵埃。沒想到現在那王順一朝發達,卻是反而咬了王正當一口。

  “真不是個東西。”陳孤鴻心裡邊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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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破家之恨
  “這個小人性子本就狡詐,奸猾。一朝得意,睚眥報復。這如何能擋住他春風得意?”陳秀秀沒了主意,花容失色道。
  “哪裡知道啊。”王正當苦笑道。

  陳孤鴻有心想幫忙,但一時間也沒轍。

  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衙門裡邊的縣令大老爺清高,做起事情來愛惜羽毛,好糊弄。這小吏反而是因為出身低,沒有底線,更何況是王順那奸猾鬼?

  直到這時,陳孤鴻心裡邊才有些後悔。

  要是我更努力一些,讀好書,考了個秀才相公回來。這家裡邊就不會這麼多事情了。

  人道是百無一用是書生,而此刻陳孤鴻卻覺得書生這個職業是這麼的美好。

  只可惜後悔無用。

  三個平頭百姓湊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主意。最後還是王正當這個一家之主有點氣魄。

  便說道:“這徭役的事情,可關乎生死。不如低個頭,認個錯,再弄一封大大的紅包,裝上豐厚的銀兩,上門求饒去。”

  “哎,只能如此了。”陳秀秀哀聲道。

  姐夫說的輕巧,但是陳孤鴻在旁看著卻覺得揪心。男兒膝下有黃金,這上門求饒本就憋屈,更別說這件事情姐夫沒錯。

  陳孤鴻更恨自己沒用。

  不過沒用也沒法,一家三口悶聲吃了晚飯。然後陳秀秀與王正當在臥房內搜羅出來了多年來的積蓄,一狠心,封了個六成。

  由王正當拎著去了王順家中,準備破財消災。

  但此刻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卿卿性命握於他手。

  這破財消災,卻也未必一帆風順。此去可謂前途未卜。沉重壓力,佈滿宅院,彷彿空中有殺氣,甚凌人。

  王正當走後沒多久,陳秀秀就覺得不適。捂著胸口對著陳孤鴻說道:“小弟,我胸口痛。”話音未落,人便已經昏厥了過去。

  “姐姐!”

  陳孤鴻大驚失色,連忙抱起姐姐沖向了臥房。

  此刻陳秀秀呼吸急促,臉色酡紅,臉上現出痛苦之色。陳孤鴻急得團團轉,卻沒有失去理智。

  一見情況不對,連忙出了宅門,跑了一百丈左右來到了一家藥舖外邊。

  “啪啪啪!”

  陳孤鴻把門敲的震天響。

  “誰啊?”裡邊響起了個蒼老的聲音。

  “金大夫,我孤鴻啊。家姐昏厥過去了,說是胸口痛。您快救救啊。”陳孤鴻焦急喊道。

  “來了。”

  一聽人命關天,裡邊的聲音應了。不久後,店門一開,從中走出個六尺多高的老者,面相清秀,滿頭銀髮,手裡邊拿著個藥箱。

  正是金大夫。

  “孤鴻,你這是乾什麼?”金大夫吃驚大叫,卻是陳孤鴻實在是發急,一把背起了金大夫,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趕回家中。

  金大夫先是一驚,但也感懷陳孤鴻愛姐心切,沒有責怪。沒多久二人來到了陳家內,並直入臥房。

  金大夫從陳孤鴻身上下來,上前把脈,查看。

  “沒事,只是一時氣息攻心而已,等我施上幾針,就能緩緩。”片刻後,金大夫得出結論,回過頭對陳孤鴻笑道。

  “呼呼呼!”

  陳孤鴻本扶著牆根喘氣,一雙眼睛瞪大老大。聽了這話,頓時整個身體癱軟在了地上。

  “媽的,差點嚇死我了。”

  陳孤鴻心裡邊罵著。

  不怪不鎮定,而是姐姐對他太好了。

  長姐如母,這些年把他照顧的妥妥帖帖的是誰?

  姐姐。

  這些年寵愛他的是誰?

  姐姐。

  要是姐姐真出了什麼意外,陳孤鴻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什麼男兒大丈夫,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那是站著說話不腰痛。

  癱軟了許久,陳孤鴻才恢復了些許力氣。這時金大夫施針完畢,又取了一顆救急藥丸,餵給了陳秀秀吃。

  陳秀秀的臉色好了很多,呼吸也順暢了很多。

  “金大夫,我給您沏茶。”陳孤鴻由衷感激,折了身子,下去沏茶去了。金大夫也不矯情,當仁不讓的把陳孤鴻沏的茶給喝了。

  然後寫了一張藥方,讓陳孤鴻明天去他藥舖抓藥。

  陳孤鴻千恩萬謝,打算送金大夫出門。便在這時,門前喧嘩聲起。

  “孤鴻,孤鴻在啊???快去請金大夫,你姐夫昏厥過去了。有氣出,沒氣進了。”

  “什麼????!”

  陳孤鴻剛放下的心又揪了起來,跑著衝了出去。沒走跑幾步,就見幾個鄰居抬著王正當走了進來。

  王正當神色蒼白,雙眼緊閉,一臉死氣。

  “又怎麼了?”金大夫後腳走出來,見這模樣嚇了一跳,連忙讓幾人把王正當放下。

  一把脈,臉色凝重道:“情況嚴重多了,有性命之虞啊。”

  “金大夫可要救救啊,什麼藥好用,用什麼藥,賣了田宅,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陳孤鴻一下子呆住,片刻後反應過來,掀起衣衫重重對著金大夫磕了個響頭。

  “救死扶傷,醫者本分。大侄兒不必如此。”別說是大夫,兩家更是鄉里鄉親。金大夫連忙扶起陳孤鴻,然後讓幾個鄰居幫忙,開始施救。

  陳孤鴻想幫忙,卻被制止了。

  金大夫怕他關心則亂,壞事。

  不過幸好王正當命也大,在金大夫的施救下,漸漸緩過氣來,有了進氣,臉色也漸漸紅潤了起來。

  “小心照顧著,可千萬別出什麼紕漏了。”金大夫擦了擦汗,臉上露出欣慰之色道。

  “是。”陳孤鴻重重點頭。

  隨即,陳孤鴻對金大夫,以及幾個鄰居千恩萬謝,送走了眾人。這才折返了回來,看著姐姐,姐夫雙雙躺在床上。

  陳孤鴻的心中不由自主的溢出了恨意。

  剛才他沒有問幾個鄰居是怎麼發現王正當的,幾個鄰居也沒開口。但是陳孤鴻又不是蠢貨,這件事情還用的著說嗎?

  “定是那小人設法折辱了我姐夫,讓我姐夫差點一命嗚呼。我姐姐又因為他。”陳孤鴻看著姐姐,姐夫,雙手握拳,堅硬的指甲把皮兒都捅破,流出了鮮血來了。

  “春風得意個屁,你莫得意。有道是人死吊朝天,若是沒法。我和姐夫只能去執行徭役的話,便把你剁了。”

  陳孤鴻把心肝兒一橫,從廚房取了菜刀,拿了磨刀石,咔嚓咔嚓的開始磨刀。

  前世這貨從小看水滸,心中有一股亡命之徒的狠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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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魚龍圖,小鬼
  “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哇。………路見不平一聲吼哇,該出手時就出手哇……。”
  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水滸,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俠氣血性。

  農民百姓把心肝兒一橫,能把皇帝老兒拉下馬。

  是以李世民都畏懼,感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而今之機,家破人亡就在眼前,還哪管卿卿性命。

  夜色下,老宅內。

  “咔嚓,咔嚓!”

  陳孤鴻蹲在地上,身前擺著磨刀石,磨著自己家的大菜刀。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你讓我家破人亡,我滅你全家,管他老弱病殘,全部咔嚓咔嚓。”

  月色似霜,月下男兒雙眸充血,露出猙獰,殺氣如風,冰寒刺骨。大菜刀在他的摩擦下,越發亮堂鋒利。

  就在這時,異變也生。

  這異變就生在陳孤鴻的腦中。

  道家也說,肉身不過皮囊。人生精華在於三魂七魄,三魂七魄藏於腦中,性命攸關,道塚所在。

  陳孤鴻穿越小說看多了,只以為穿越世界只是平常。卻哪裡知道這其中千難萬難?就算是跑步一百米也需要體力,穿插兩個國家的飛機也需要汽油。

  穿越世界沒有一點的動力,沒有一樣交通工具,豈能完成?

  陳孤鴻的交通工具,就是他家祖傳的一張魚龍圖。

  陳孤鴻的爺爺還在的時候,就常常抱著陳孤鴻說著一些他聽不懂的話。

  “這世間有龍,龍能大能小,能現能隱,能騰雲駕霧,能身畔雷電,為妖中至尊。”

  “爺爺,你跟我說這個乾嘛。”

  陳孤鴻每每不解。

  “你看我們家這張魚龍圖。”每當這時,陳孤鴻的爺爺都拿出祖傳的魚龍圖給陳孤鴻看。

  魚龍圖是一張山水畫兒,畫風粗糙,甚至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清楚一條鯉魚在下,一條龍在上。

  “這不是鯉魚躍龍門的故事嗎?”

  陳孤鴻不解。

  “這不是鯉魚躍龍門,所謂鯉魚越龍門只是龍族給自己臉上貼金罷了。”每當這時,陳孤鴻的爺爺臉上就露出自豪之色。

  “這鯉魚百年得靈智,學會思考,化作妖。深藏井中一萬五千年,待到風雲變化,這才一聲叱吒,化龍而去。”

  “這不就是鯉魚躍龍門的故事嗎?”陳孤鴻不屑道。

  “不對。這是魚龍,魚龍雖為龍形,卻不歸於龍類。因為魚龍遠比真龍更強橫。真龍生下來就能騰雲駕霧,為天地至尊,卻缺少了一種沉澱。鯉魚深藏一萬五千年,一步步邁著堅實的腳步,從魚化龍。一躍而成為至尊,才是真暢快,真強橫。”

  “這故事跟這張破圖有什麼關係?”陳孤鴻問道。

  “傳說我們祖上曾經與那魚龍見過一面,得了一場造化。”每當這時,陳孤鴻的爺爺就捻著鬍鬚,露出敬仰之色。

  此刻陳孤鴻腦中之變,便是這魚龍變。

  道家說三魂七魄,深藏眉心神府,其實這神府是一片混沌。紫氣充斥,似一片紫色海洋。所以又號做紫府。

  此刻陳孤鴻腦中紫氣沸騰,狂風駭浪。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張圖從紫海中浮現。在空中一變,變成了一條小鯉魚,小鯉魚手掌大小,盈盈一握。

  周身上下有些虛幻,似為幻象。

  “嘩!”

  小鯉魚身在空中,張口一吸,龐大的紫氣便被它吞入了腹中。吞入了龐大紫氣的它卻沒有半點增長,還是小小的鯉魚,只是渾身上下的鱗片更實質了一些,更耀眼了一些。

  整個過程,陳孤鴻都似乎旁觀者一樣,在旁看著。直到鯉魚成形,陳孤鴻不由自主的飄飛進了鯉魚體內。

  “我變成了一條魚???”

  彆扭的擺動著魚尾,陳孤鴻十分驚異。回顧剛才驚變,卻也想起了小時候與爺爺的一番對話。

  “難道爺爺說的是真的??這世界上有龍?還有魚龍這樣的玩意兒?”

  “我得了魚龍造化?”

  初時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陳孤鴻想起了自己的穿越,卻也覺得理所當然了。

  “果然跟書上說的一樣,穿越是個牛氣的事情,沒個金剛鑽,玩不轉。”陳孤鴻感覺到欣喜。

  “這個世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呢?難道百姓跪拜的神仙都存在嗎?”隨即,疑惑,好奇在陳孤鴻的心中浮現。

  但這些最終卻化作了欣喜。

  “不管怎麼樣這都是好事,因為我變成了一個不普通的人。這樣我姐姐,姐夫,還有王順那個奸猾小人。”

  今日的一幕幕浮現在心,陳孤鴻發出了低笑。低笑變成了大笑,笑聲凌冽,殺氣似風,狂風湧動。

  “王順小人,你休想讓我家破人亡。”

  陳孤鴻一聲大吼。

  “只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變成了一條魚??一條魚又怎麼能對付人呢?”此刻陳孤鴻懵懵懂懂,不知這是他腦中紫府。

  “哈哈哈,好香,好香。”就在這時,橫變又生。

  紫府內陡然出現了一個人影,這人渾身虛幻,周身上下瀰漫著黑霧,青面獠牙​​,手持一柄三尖兩刃槍,仰天大笑。

  “咦?怎麼是一條鯉魚?不是凡人變異,得了元神嗎?”感覺到陳孤鴻注視,人影轉頭看去,頓時吃驚不已。

  “不管是人還是魚,吞了你大補。”

  隨即這人影向前一撲,平空生長,化作了三丈高的巨人,張口一吸,欲把陳孤鴻吞下。

  “這到底是他媽的怎麼回事?”這驚變連生,陳孤鴻簡直快瘋了。笨拙的擺動魚尾,打算逃跑。

  卻發現身後吸力無窮,任他奮力游弋,卻彷彿如來佛手心裡邊的孫大聖,逃不出對方手掌心。

  “哈哈哈!”

  人影狂笑,猙獰大笑,張口用力一吞,眼看就要把陳孤鴻給吃了。

  “啊!”

  金光一閃,鯉魚化龍。龍有無窮高,無窮長,散發著一種至尊的威壓。

  “嗷!”龍吟高亢,撕裂蒼穹。

  “龍????!”人影瞪大了眼睛,不假思索縮小了身形,轉身就逃。

  “媽的,別管怎麼出現龍,這遇到龍絕對不是什麼好事。”人影心裡邊破口大罵,奮力逃跑。

  “嘩!”

  風聲大作,龍爪向前一探,眨眼間便抓住了人影。龍口大開,欲以牙還牙,吞了人影。

  “高人請手下留情,小鬼願奉高人為尊!”人影亡魂大冒,張口求饒。

  “鬼?????”陳孤鴻心中浮現感嘆,下手遲疑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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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禦鬼殺人
  陳孤鴻心中殺氣激盪,不知道怎麼就從鯉魚變成了龍。一陣遲疑,卻又從龍變成了鯉魚。沒了龍爪束縛,人影自然自由了。
  人影卻不敢再輕視眼前這條鯉魚,散去了那三尖兩刃槍,惡鬼法相,露出了一個中年人的相貌,模樣胖乎乎,有幾分福態。

  眼睛小小,閃爍著奸詐的光芒。此刻低著頭隱藏了眼中奸詐,做乖寶寶狀。

  “這就是鬼?”陳孤鴻擺動魚尾,四下游動,好奇的打量著人影。想著剛才這鬼兇惡的模樣,也漸漸信了。

  心中浮現出了一個念頭。

  “我雖得了魚龍造化,但懵懂非常,更別提剷除了那王順,為姐姐姐夫報仇,解了眼下燃眉之急。但這鬼害人似乎順手。”想到這裡,陳孤鴻心中一陣心動,便張口喝問道:“你姓甚名誰,哪里人士。為何要害我?”

  “這人好像什麼都不懂?”管中窺豹,人影聽了陳孤鴻的提問,便覺得異常。但實力為尊,便也不敢欺瞞,連連作揖,禀報導:“回禀高人,在下姓高名莊,乃本縣人士。聞得一陣異香,本以為有凡人變異,生了元神。那元神對小人又是大補,是以迷了心竅前來吞吃。”

  不過高莊心思奸猾,更不會無緣無故受制於人。聽了陳孤鴻的話,便泛起了小九九。“這人似乎半點不懂,待會兒我假裝認他為主,找機會逃走。”

  “元神?”陳孤鴻自不知高莊心中齷蹉,心中一陣詫異,鯉魚身軀一陣波動不穩。

  “元神乃修道高人道行積累,生於紫府,脫變於魂魄。玄妙非常,小人也只是聽說,一知半解。”

  高莊恭敬道。

  道行高人?

  元神?

  鬼?

  陳孤鴻心中十分癢癢,對這光怪陸離的世界十分好奇。但眼下家破人亡在即,不是細細詢問的時候。

  陳孤鴻一擺魚尾,游到了高莊頭頂,問道:“你這廝剛才說要奉我為尊。我問你,你可能殺人?”

  “回禀高人,殺人是在下拿手好戲。”

  高莊頓時拍著胸脯,露出自信之色。

  陳孤鴻心中一喜,本想立刻命高莊去辦事,卻也一陣孤疑。“要是有去無回怎麼辦?”陳孤鴻又不知道禦鬼手段,一時間犯了難。

  不過他看小說實在是看的多了,靈機一動想起了一滴血認主之類的契約。便喝道:“你剛才說要奉我為尊,可有憑證?”

  高莊一聽心裡發苦,想著。“這貨雖然新人,但不好糊弄。”便只得老老實實的張口一吐,吐出了一掛黑色契約。

  雖然吐出了契約,但是高莊心中還有一點小小反抗。“這是陰司鬼文,老天保佑這貨看不懂。”

  “好古怪的文字,不過我居然看得懂。”陳孤鴻卻看得懂,他自己也一陣詫異。

  聽了陳孤鴻的自語聲,高莊心中一苦,便明白了這是逃不出這貨手掌心了。便說道:“高人看得懂就好,還請高人在上邊按個手印,契約便成立了。我老高就是高人麾下的小鬼。”

  “手印???!”陳​​孤鴻看了看自己的魚身,便一擺魚尾,在上邊按下了一個魚尾的痕跡。魚尾剛剛印上,契約便一陣抖動,然後化作一道黑煙,沖向陳孤鴻。

  陳孤鴻不由自主張口一吞,契約便入肚腹之內。

  陳孤鴻覺得與高莊的關係親密了不少,而且感覺到自己心神一動,便能讓眼前小鬼生不如死。

  “主公!”

  契約成立,生死不由自主,眼前便是主人。高莊衝著陳孤鴻單膝跪下,口稱主公。

  “向東第三家,主人姓王名順,你且去害了他性命。”陳孤鴻沉聲說道。

  “是。”

  高莊恭敬應聲,化作一道黑煙出了陳孤鴻的紫府中。與此同時,陳孤鴻也覺得一陣疲勞,不由自主的回到了現實。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魚龍造化???元神?”陳孤鴻低頭看了看又變成了人的自己,一陣茫然。

  但茫然漸漸被欣喜取代,拽緊了雙拳。

  “我有了力量,守護家人的力量。”陳孤鴻看著床榻上的姐姐,姐夫,不自覺已經淚流滿面。他真的不想再經歷那種無力了。

  絕望,無助,最終只能同歸於盡,魚死網破。

  “姐姐,姐夫,你們安心睡下吧。等明天醒來,一切都解決了。”陳孤鴻放輕了腳步上前,為陳秀秀,王正當緊了緊被子。然後坐在凳子上等待,但是不由自主覺得一陣疲勞,便趴在桌子上睡下了。

  ………………..

  “媽的,偷雞不成蝕把米。本以為吞了元神大補,現在還成了那貨手下的狗腿子。”高莊出了陳孤鴻的紫府,便是一陣破口大罵。

  心中恨意太濃,鬼軀化作的鬼氣一陣抖動,差點四分五裂。

  “不行,我得找個事情泄瀉火。”高莊心中暗道。隨即想起了陳孤鴻的命令,便把滿腔恨意,放在了王順身上。

  “別怪我,我一定要虐死你。”一聲獰笑,高莊沖天而起,朝著王順家而去。

  王順家與王正當家的格局差不多,都是小門小戶。不過誰都知道王順家怕是馬上要換大宅子了,​​畢竟在衙門內做差事,油水足。

  王順又是奸猾的,不用幾年就要發達了。

  王順也是這麼想的,尤其今天戲弄了一下王正當夫婦,報了多年的夙願,心下更樂。

  “老天保佑,那兩貨一命嗚呼。我有機會還可以上下其手,把那姓陳的趕走,霸占了那小院子。又是一份不小的財產。”

  “官爺,我可是官爺,呵呵。”

  實在歡喜的緊,王順火氣也旺。便找了自家的婆娘瀉火。王順今年二十八,體格粗壯,孔武有力,天生火氣旺。但其實對他家婆娘興趣不大。

  因為他家婆娘身高不過五尺,人又黑,又矮小。尤其是夫妻多年,王順平常的時候看了都想吐了。但今天晚上卻是生龍活虎,在那婆娘身上鬆動了半天,要了三次才停下。

  “舒坦。”

  一聲感嘆,王順摟著自己的醜婆娘睡下。

  明天還得去衙門上班,沒精神可不成。

  但王順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黑暗的空間內。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眼前還凌空立著一個青面獠牙的厲鬼。

  “什麼鬼東西????”

  王順當場面都青了,吃驚大叫道。

  “鬼東西???老子我是鬼大爺。”高莊一聲獰笑,現了三尖兩刃槍。一槍刺向了王順。

  “啊!!!”

  王順被一槍刺穿,發出了一聲慘叫,一股難以言喻的疼痛感襲來。但他又奇怪,自己居然沒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順卻不知,沒死成更可怕。這是王順腦中紫府,他現在只是魂魄而已。

  魂魄死傷一點,人就得變得痴傻​​,更別說被一槍刺穿。

  更可憐的是他還不知道是誰要他的命,只以為遇到了鬼了。

  “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

  王順紫府內,慘叫聲,獰笑聲此起彼伏,慘烈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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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新的世界
  “主公。我正在折磨那王順,可要旁觀一下?”陳孤鴻正在家中等待結果,忽然腦中響起了高莊的聲音。
  “我還能旁觀嗎?”陳孤鴻有些驚訝道。

  “道行高人的元神,本就可以離體的。雖然主公的元神是異變出來的,但肯定也沒問題。”高莊說道。

  “怎麼做?”

  陳孤鴻興致勃勃道。

  “不用做,只跟著我飛出去就行了。”忽然,陳孤鴻又回到了腦中紫府的位置。高莊一抓陳孤鴻化作的鯉魚元神,飛出了紫府。

  “啊。”

  陳孤鴻嚇了一跳,再回頭看看“自己。”只見自己正癱軟在床上,面無表情。

  “這是什麼感覺?”陳孤鴻覺得十分古怪,但很快陳孤鴻就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深處的壞境中。

  轉頭看向四周,本熟悉的環境不再五彩繽紛,只有黑白兩色。

  “這是肉體凡胎看不到的世界的另外一面啊?”陳孤鴻擺動魚尾,在空中四處游弋,一切都十分從容,彷彿是入江之魚。

  高莊在旁看著十分羨慕,不由張口感嘆道:“生出元神,果然是不凡。”

  “怎麼個不凡。”陳孤鴻聞言停下了嬉戲,問道。

  “我等凡人成鬼,便只能存在七天。七天內如果不被牛頭馬面勾走,就會魂飛魄喪。真正成鬼的只有少數。”

  高莊解釋道。

  “為什麼會這樣?”陳孤鴻問道。

  “通俗的說鬼也是一種生物,人是要吃飯才能生活。鬼如果長期不能生活自理,也就慢慢消失了。只有學會了吸納鬼氣的鬼,才能成為鬼。而就算這樣,這虛無空間內,對於一切鬼新生鬼都是非常危險的,有一層看不見的罡風,會吹滅新生鬼。而主公您的元神,就沒有那種情況了。元神玄妙,除了一些特別的地方,都可以縱橫。”

  高莊艷羨道,然後道

  陳孤鴻聽了之後,總結了一下。“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元神出竅嘛。”然後,陳孤鴻便說道:“走,帶我去看看。”

  “好。”高莊應了一聲,便發出一道鬼氣,席捲著陳孤鴻沖向了王順宅院。

  而此刻,王順的身子僵直。腦中紫府內的魂魄,已經被高莊折磨的殘缺不全,苟延殘喘。

  “呼呼呼。老子怕是遇到鬼了。算是完蛋了。”王順還保持一定清醒,虛弱的想著。就在這時,高莊出現了。

  “你快殺了我吧。”王順哀求道。

  “要殺你當然簡單,但我需先向你介紹一下我的主人。”高莊笑著說道,然後錯開身子,然身後化作鯉魚的陳孤鴻顯露了出來。

  “你的主人是魚妖?”王順吃驚無比,但隨即也無所謂了,說道:“不管怎麼樣好,請您殺了我。”

  看著王順一心求死,滿心淒涼,足見他受到的苦楚有多麼強大了。

  陳孤鴻心中的氣憤,倒也是解開了不少。但是隨即又想起了姐姐,姐夫慘況,尤其姐夫,差點一命嗚呼。

  心中憤怒就止不住噴了出來。想著。“我姐姐姐夫心地善良,你偷雞摸狗還放你一馬。你卻恩將仇報。老子我差點就要與你同歸於盡。雖然折磨了你一番,但也太便宜你了。而且也需要讓你知道,冤有頭債有主。”

  想罷,陳孤鴻便說道:“什麼魚妖,你卻是聽清楚了。我就是你陷害的陳秀秀的親弟弟,你謀害我姐姐,姐夫。我便找你算賬。”

  王順本一心求死,一聽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睛,魂魄一陣搖擺,差點魂飛魄喪。但最終還是穩定了下來,尖叫道:“陳孤鴻????你居然用鬼害我?”陳孤鴻他也是幾乎天天見面的,實在是想不到那樣文質彬彬的書生,居然有這樣的手段。

  恐懼,恐懼侵襲了王順的靈魂。但是他想的不是後悔,而是憤怒。這小子居然敢害我???

  人便是這樣,一旦遇到為止的東西會恐懼。而當真想解開的時候,一時間想的不是原有,而是憤怒。

  “用鬼害你又怎麼樣了?我還要殺了你。”陳孤鴻怒極而笑,一股憤怒沖天而起,雖然沒有肉體,卻仍然感覺到元神沸騰,彷彿熱血沸騰的遊俠。

  “便要你血債血償。”一聲怒笑,陳孤鴻轉頭對高莊下令道:“繼續折磨他,最終讓他斷氣。”

  “是。”高莊欣然應命,然後化作青面獠牙鬼,手持三尖兩刃槍,一槍一槍的刺著王順。

  “啊啊啊啊。”

  一聲聲慘叫響起,王順露出了恐懼之色,他終於又回憶起來了,眼前厲鬼的恐怖。最終,慘叫聲化作了一聲聲哀求。

  “我錯了,陳兄弟,我錯了。求您饒了我,或者把我殺死吧。我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陳兄弟,我錯了。”

  “陳兄弟請您大發慈悲吧。”

  聽著這一聲聲哀求,陳孤鴻心中大是暢快。有一種心中鬱氣向而去,最終化作風煙的感覺。

  “哈哈哈哈,大丈夫在世,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睚眥之恨,也該報復。大丈夫當如是,大丈夫當如是。”

  止不住暢快,陳孤鴻終於仰天長嘯。嘯聲高亢,有一種遇神殺神的凶狠凌厲。

  “好殺氣。”高莊一聽頓時驚喜,厲鬼最喜歡作惡,要是遇到個心平氣和的主公,那就糟糕無聊了。

  “殺,殺,殺!”

  因為驚喜,高莊也越發高亢了,手中的三尖兩刃槍揮動的越發頻繁。這王順的慘叫聲從高亢變成虛弱,漸漸的不可聞。

  靈魂越發慘白,最終化作了飛煙。

  “魂飛魄喪了?”陳孤鴻若有所思道。

  “是的,死的不能再死了。”高莊一抖三尖兩刃槍,又化作了尋常人的模樣,笑瞇瞇道。

  “好。痛快。”

  陳孤鴻大笑了一聲,一擺魚尾,化作了一道金色光芒衝回了自己的內。不久後,陳孤鴻發現高莊也跟了進來。不由疑惑道:“你怎麼也進來了?”

  “我與主公簽訂了契約,以後可以住在這裡。”高莊看看四周寬大的環境,有些滿意道。

  “住在這裡?”

  陳孤鴻臉上露出古怪之色。

  “嗯。主公不要介意,我住在這裡挨不著主公什麼事情。如果主公您要做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可以屏蔽我,我是看不見也聽不見的。”

  高莊胖乎乎的臉上露出了幾許男人懂的笑容,肉輕微抖動,很是猥瑣道。

  “你這渾貨。”陳孤鴻笑罵道,但是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這樣就好,要不然就難以想像,未來洞房花燭,會是個怎麼樣的場景。

  想著,陳孤鴻就忍不住冒出了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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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好友與黃山詩會
  一刀在手,天下有我。
  一鬼在側,仇敵灰灰。

  暢快之餘,陳孤鴻對這孤神秘莫測的世界,也升起了十分好奇。靜下心來之後,陳孤鴻化作的鯉魚元神,一陣游弋,停在了高莊的面前。

  發問道:“高莊,你為何會變成鬼?”

  高莊此刻便是忠心耿耿的打手,自然知無不言。笑道:“回禀主公,小鬼我作古已經百年。至於變成鬼,我本身也是稀里糊塗。”

  “好吧。”陳孤鴻本想摸頭聳肩,卻發現自己不是人身,便只能一擺魚尾。沉吟了一下,又問道:“那這世界上可有神仙????可有陰司地府?”

  “有。”

  高莊斷然道。

  “你是遇見過?”見高莊這麼肯定,陳孤鴻立馬興奮了。

  “我本人就差點被牛頭馬面給勾了去,而且這城中有一些神仙廟是進不去的,有一種神光護體。”

  高莊說道。

  陳孤鴻魚尾連連擺動,越來興奮了。然後問道:“那你看我能成神仙嗎?”

  “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高莊笑道。“不過我可以很肯定,公子您是有成為神仙的資格的。”

  “這怎麼說?”陳孤鴻本有些失望,聞言立刻振奮道。

  “腦中生元神,小人雖然不知道神仙是怎麼修煉的,但是卻知道這元神乃是道行高人隨著道行積累,而生出來的玄妙道果。公子沒有修道,卻有了元神。等於是剛出生就學會了走路,開口說話,絕對是修行的苗子。”

  高莊艷羨道。

  “那我是不是該去拜拜神仙,求個弟子?”陳孤鴻越發的興奮道。

  “不可能!”

  高莊卻又斷然道。

  “為什麼?”陳孤鴻不禁問道。

  “大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城中廟宇雖然有神光護體,但是卻都是死物。真正的神仙是任百姓祈求也不會太關注人間的。這城中沒有得到高人,反而一些森山大澤,潛藏有修道門派,可以修仙長生。”

  高莊說道。

  “那就去找啊。”陳孤鴻意動道。

  “那些深山大澤都在天運國之外,遠不知道幾十萬里,這世間有鬼,有妖魔,路途漫漫,就憑我與公子您,那是別人口中的肉而已。”

  高莊大笑道。卻也不是笑陳孤鴻自不量力,只是深入解釋而已。

  陳孤鴻聽完後感嘆道:“要想去深山大澤去修道,需有力量。而我現在空得了一個元神道果,無窮妙用。卻是坐空寶山。真是無窮懊惱,無窮懊惱也。 ”

  “那也沒法,成仙是靠機緣的。”

  高莊也跟著感嘆道。

  “不過天運國內,或許有人懂得修仙。”高莊隨即想起一件事情,說道。

  “誰?”陳孤鴻擺動魚尾,又振奮了起來。

  “我在外鬼混,除了這些神仙廟宇進不去之外。人間官衙也是進不去的,有一种红光護衛縣衙,護衛官員。而官員是皇帝的臣,而皇帝理論上是天子。我又聽說天運國皇帝人前做皇帝統御天下,人後也是服藥修道的。所以這天運國如果有人懂得休仙,必定是他了。”

  高莊沉吟道。

  “不過這又個無果的結果。我鬼進不去官衙,皇宮,主公的元神恐怕也進不去。奈何,奈何。”隨即,高莊嘆息道。

  他心中也著實為陳孤鴻可惜。陳孤鴻也是驚異,難道皇帝真是天子。見高莊嘆息,卻笑道:

  “我卻是見得那皇帝老兒的。”

  “能見?”高莊瞪大了眼睛。

  “我乃讀書人,若能高中進士,自然能見到那皇帝老兒了。”陳孤鴻笑道。

  “可是能中進士的人,鳳毛麟角。”高莊說道。

  “不試試怎麼知道????如果讀書不成,我們也可以暗中使詐嘛。科舉舞弊的事情,不是常有發生???有你作陪,我有的是機會。”陳孤鴻說道。

  “那倒也是。”高莊一想也是,便笑道。

  紫府空間內,紫氣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孤寂。但是陳孤鴻腦中一想,便是虛空生大地,大地生豪宅。

  很快一片人間宮殿便成型了。

  陳孤鴻在宮殿內一陣遊蕩,滿意一笑。便對高莊道了一聲,“我去讀書了。你在此住下吧。”

  “是。”高莊恭敬應了。

  人間的肉身陳孤鴻便轉醒了過來,一醒來便覺得渾身僵硬。陳孤鴻心道:“先活動一下筋骨。”

  隨即,陳孤鴻從床上起身,在自家宅院裡邊活動。此刻天色漆黑,空無明月。但是陳孤鴻卻看的一清二楚。

  “這或許是元神帶來的另外好處。”嘖嘖稱奇中,陳孤鴻在宅院中活動了片刻。等渾身血氣暢通之後,再回到自己的小書房內開始讀書。

  說是讀書,其實陳孤鴻並不自信。陳孤鴻讀書十五年,卻屢試不中是有原因的。

  這一世的他記憶力不怎麼好,所以到了現在還是童生。而古人讀書記憶力是第一要素。沒了記憶力,就算是此人靈性十足,文章天花亂墜也是無用功。

  所以別人五歲是童生,陳孤鴻二十歲還是童生。

  他的心中,其實打算利用那些鬼計量的。

  但是當他拿起課本的時候,卻發現完全不一樣了。

  陳孤鴻發現往日記憶比較困難的書本,此刻卻暢通無阻。甚至不用看書本他都記得。

  更驚人的是前世看過的一些古文,詩篇,本早就遺忘,此刻回想起來卻是歷歷在目,理解起來也完全不是問題。

  “元神有各種玄妙,夜能視物是其一,元神出竅是其二,這讓人變的聰明便是其三了。真是暢快,暢快。”

  陳孤鴻先是一愣神,隨即大感暢快。

  胸中不由自主湧現出一股豪情,這豪情便在筆下文章。陳孤鴻不假思索的取了一卷白紙,研磨好了墨汁,開始做文章。

  開科取士有文章。

  而世界雖然不同,但歷史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道德文章有孔子,忠君愛國有董仲舒。

  天子喜愛的是君臣綱紀,便於統治。是以華夏大地,儒家主宰沉浮。

  天運國內也講究那一套君臣綱紀。雖然沒有孔子,沒有董仲舒,卻有顏子,施將臣。二人創立了一個流派,叫仁恕。

  核心思想在於仁恕,也有忠君,父子之類的大道理。

  顏子書,加上其餘八本先賢古籍,號做九章。

  天運國內便是以這九章為題目,開科取士,文章叫章句,有相對古板的格式,讓人頭大。陳孤鴻筆下章句,就是下九流。

  此刻陳孤鴻筆走龍蛇,下筆成章,如大河向東氣勢不絕,暢快淋漓。當文章成後,陳孤鴻擱筆,胸中仍然氣勢如虹,大有一種仰天長嘯的衝動。

  “血性任勇是遊俠,筆走龍蛇是書生。”

  “遊俠任勇不過殺人而行,書生文章何止是開天闢地?暢快,暢快,哈哈哈。”陳孤鴻大笑,笑的暢快。

  “這麼晚了,小弟你笑個什麼啊,鄰居都要睡覺的。”

  敲打牆壁的聲音響起,陳秀秀嗔怪的聲音透牆傳來。

  “哦哦,知道啦。”這滿腔氣勢也不敵家姐一嗔,陳孤鴻乖乖服氣,止住笑聲。笑聲止住,卻止不住心中暢快。

  “我有這等本事,金榜題名豈不等閒?五花馬,千金裘,跨馬游街探花郎。見了皇帝老兒也不氣弱,問了仙踪飄然去。暢快,暢快。哈哈。”

  歡喜中,陳孤鴻睡下。

  次日。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陳孤鴻踏出了宅邸大門,今天的他穿著一身白色的儒衫,儒衫年頭有些久,洗得很白很白。頭上是生巾,足下是布鞋。

  秋天的太陽不是很毒,卻還殘留著幾分猛烈,刺在人身上十分不舒服,陳孤鴻出門後,撐起了雨傘遮陽。

  “又是美好的一天。”

  陳孤鴻露出了幾許笑意,踩著石頭鋪成的路上,朝著鬧事而去。

  路過王順家,他家門前掛著白色,內裡隱約傳來哭泣聲,哭聲悲涼,惶恐。

  王順已經暴斃。

  懸在陳孤鴻,王正當頭上的利刃自然消除了,在王正當的使銀子下,二人都免除了徭役。不過王順暴斃這件事本身,卻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風​​波。

  有人說這王順可是剛剛踏入了衙門,春風得意,卻當夜暴斃,這是盛極而衰。

  也有人說,這是王順對待同族兄弟王正當太狠毒,遭了天譴。

  也有人說王順作惡太多。

  總之,茶餘飯後一頓談資。

  陳孤鴻雖然覺得王順老婆孩子是無辜,也頗為同情。但卻不後悔自己的作為,若是不做,便是我家破人亡。

  人性自私,陳孤鴻尤其不是那種犧牲自我,成全大家的人。

  “此人已死,不必計較。關鍵是現在,未來。”陳孤鴻搖了搖頭,散去了腦中雜念出門去了。

  陳孤鴻既然生在這個世界,自然有交際圈子。他的交際圈子就是與他一起的讀書人。當年的讀書啟蒙時候的老師,在鄰座一起讀書戲鬧的同窗。

  隨著年歲見長,這種友情越發珍貴。

  當初啟蒙的老師已經亡故,同窗之人也有人早夭。剩下的同窗已經不多了,小小十幾人而已。

  今天陳孤鴻出門便是去與這幫同窗聚聚。

  目的地便是市集附近一家不錯的酒樓。

  很快陳孤鴻便來到了這處名為“悅來”的酒樓,酒樓內有雅座,看起來甚為高檔,著實不錯。

  陳孤鴻還聽說比較貴,一頓飯能頂的上普通人家一個月,甚至幾個月的花銷。不過讀書人不是都像陳孤鴻這樣的窮酸,也有土豪。

  說曹操曹操到,一個長得十分不錯,身穿與陳孤鴻一樣的儒衫,但腰間掛著玉佩的公子哥走了出來。

  “孤鴻賢弟,你來晚了。”

  公子哥對著陳孤鴻微微作揖,笑著說道。

  “王兄。”陳孤鴻也笑著作揖道。

  這人是王松,是陳孤鴻一幫子同窗中的絕對土豪。王家人人讀書,祖上出過舉人,王松父輩,祖輩都是秀才相公。這一類人家在地方上被稱作是鄉紳。

  王松含著金鑰匙長大,家富於財,一般這類聚會都是他做東。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讀書讀煩躁了,還是家教太嚴格,王松私下里說話都比較詼諧。

  “莫要笑的這麼猥瑣,也莫要拍我馬屁。這遲到了,就要罰酒。”王松瞅了瞅陳孤鴻,然後勾住了陳孤鴻的肩膀,一臉痞子笑容。

  “罰酒而已,小事。”陳孤鴻一挺胸脯道,不是吹的,他是號稱萬杯不醉。

  “豪氣。”王松豎起大拇指,讚歎道。隨即,二人就上樓,來到雅座。在座十幾人,雖然長相不同,但都是身穿儒衫,氣息文雅。

  聚在一起,便有一種文人雅士相會的感覺。那店小二上門,也是畢恭畢敬,不敢馬虎半分。

  大家都是同窗,十分隨意。

  坐下後,陳孤鴻因為遲到,立刻豪飲三杯酒。引得全場大贊,口稱“陳兄酒量又長”云云。

  隨即,就是上酒吃菜了。

  一陣好吃好喝之後,王松忽然說道:“黃山詩會,各位同窗可知道嗎?”

  “當然知道,那是讀書人的盛會,一年一度。誰要是在黃山詩會上作出一首好詩,那便是一飛沖天。被譽為當今才士。”

  有人高亢道。

  “我輩之人,要想成名。這黃山詩會,便是一大去處。”

  有人生出嚮往之心,說道。

  “哈哈哈,諸君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也。”王松大笑連連,飲酒之後的臉紅光滿面。

  “什麼其二?”眾人好奇,連陳孤鴻都湊過了頭,興趣不已。

  “這次黃山詩會有三大亮點。”王松豎起三根拇指,在眾人吐槽的眼中,興致勃勃的頓了頓。盡情欣賞了諸位同窗殺死人的目光之後,才搖擺著三根手指頭說道:“一是府學阮宗師與本縣陳縣令都會到場。”

  說完後,王鬆的眸中射出了一道道綠光。

  “喔?”陳孤鴻喔了一聲,有些沒興致了。不過他倒也理解王鬆的心情。

  本縣縣令姓陳名元,父母官也,自不必說。那阮宗師叫阮玉,為洪宣十五年二甲進士,素有才名。

  最重要的是他是官職是提學官。

  提學官負責掌管教育,巡視各州,府,縣內的教學質量。

  以後還有可​​能做鄉試的主考官,是讀書人的父母官。如果能得到提學官的讚賞,科考路上肯定事半功倍。

  所以提學官被讀書人私下里稱作是大宗師。

  陳孤鴻生了元神,玄妙聰慧不可言。考試科舉信心足,自不必對大宗師太過在意。但是對於王松這些人來說,大宗師就是一塊散發著香味的肥肉。

  難怪王松露出綠光了。

  “喔???一個喔字就把這大大的亮點給輕描淡寫的應付過去了???餵陳孤鴻,你是不是讀書人啊?”

  王松聽了之後大是氣憤,張牙舞爪,狀似瘋癲道。

  “那需要怎麼反應呢?難道是熱淚盈眶?”陳孤鴻笑著聳了聳肩道。

  王鬆氣餒,然後以身示範,雙手舉天道:“啊,那可是大宗師啊。機會難得,難得機會。我一定要好好表現,努力成為大宗師眼中的美玉。”

  “難道不是應該這樣的反應嗎?”表演完畢後,王鬆質問道。

  “膚淺,功利。”陳孤鴻不客氣的唾棄道。

  “好吧,我們沒有共同語言。”王鬆一臉我被你擊敗了,但這貨隨即振奮了起來,因為四周除了陳孤鴻之外,其餘同窗也都露出了悠然神往之色。

  忽略了陳孤鴻的反應,這就是個勁爆的反應。王松立刻更興奮了,手舞足蹈,彷彿羊癲瘋發作似的。眼睛放射出比剛才更綠的光芒,露出狼性道:“第二個亮點就是名震我們梁州的名妓施妙妙會到場,怎麼樣,勁爆吧?”

  “就是那個才貌雙全,以撫琴聞名天下的施妙妙?”

  “我聽說她的琴音能讓走獸臣服,有一次她外出登山,遇到一條大蟲,一曲琴音便教化了那大蟲,跪拜而去。”

  “是啊,好神奇啊。這滿天下都是她的八卦。”

  讀書人也有八卦之心,在場同窗立刻化作了狼人。

  陳孤鴻的臉上也露出興趣之色,色相乃男兒所求自不必提,陳孤鴻做了這麼多年的書生,對於音樂也有研究。

  也想听聽那傳聞中能教化走獸的琴音。

  “就是她了,傳聞要見她一面難如登天,有千金也見不得一面。這一次可是免費,就衝著她本人。我們也大賺了一筆。哇哈哈。”

  王松見眾人都露出了更神往的表情,笑開了懷,露出豬哥相。

  “第三個亮點是什麼?”就在這時,陳孤鴻心癢難耐第三個亮點,便問道。

  “那可是我輩楷模。”王鬆散去了詼諧,露出了敬仰之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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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宣府才士
  “我輩楷模?”陳孤鴻心下一楞,再見王松面上敬仰之色,便生出了古怪之心。心想,“我這好友,向來詼諧幽默,不甚正經。就算那大宗師阮玉也不過是因為官職而被他敬仰而已,還達不到我輩楷模的境界。這人到底是誰?”
  心有所想,陳孤鴻便問道:“誰?”

  在座同窗也都露出了好奇之色。

  “乃宣州才士,府學生員梁生是也。”王松臉上敬仰更足了。

  “就是那個五歲能詠,七歲下筆成詩,十二歲中了秀才的梁生?”陳孤鴻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說道。

  “居然是他??他要來黃山詩會了嗎?要知道那宣州里這裡可是數千里啊。”

  “真是驚人。”

  在座同窗又是一驚一乍。

  讀書人與讀書人的圈子十分流通。

  才士雅人總讓人津津樂道。

  當今天運國內的後起之秀多如過江之鯽,但這宣州才士梁生,卻是其中風流人物。他今年不過十八歲,出身於宣州書香門第,一門顯赫,五代之內,出過八位進士,十二位舉人。

  父祖朝中大官有二位,有同族二人也是朝中官吏。

  顯赫家世,過往履歷,讓他聲名迭起。

  就算陳孤鴻這類不太關注讀書人圈子的童生,也都聽說過他的名聲。

  有才能的人,便會讓人生出尊敬之心。

  陳孤鴻雖然得了元神造化,玄妙聰慧。但也正因為如此,認為普通人能有這麼大的才能,值得尊敬。

  “有這三大亮點,這一次黃山詩會,確實該去見識一下。”陳孤鴻心中想著。

  “怎麼樣,一起去吧???這一次出行的一切花銷,我包了。”隨即,王松擺出了一副我是土豪的姿態,問眾同窗道。

  但是眾同窗有念想的人多,實際行動的卻少。

  “我還得寫字養家。”

  “不久後又是縣試了,我得努力學習,考那秀才。”

  眾人搖頭說道。也有人對王松說道:“王兄,詩會雖然熱鬧,但我們童生而已。連秀才都沒考中,要是去那裡,見了提學官大人,怕是要被說成是遊手好閒吧。”

  “提學官那是個噱頭而已,我們沒有太大詩才,不可能一飛沖天,見到那阮宗師。這一次去的重要好處是見施妙妙與那梁生啊。”

  王鬆一臉激動,鼓動著。

  但是大家都有顧慮,最終只有陳孤鴻同意一起去。頓時王松眼淚汪汪,搭上了陳孤鴻的肩膀,直道:“好兄弟,講義氣。”

  不久後,這一場同窗聚會便散去了。陳孤鴻與王松相約明天出門。陳孤鴻回到了家,對陳秀秀說了這件事情。

  陳孤鴻從小到大隻在縣城範圍內活動,那黃山有數百里之遠。陳秀秀自然是放心不下,眼淚汪汪的勸陳孤鴻別去。

  雖然陳孤鴻感動非常,但卻執意要去看看,便也解釋給陳秀秀聽。陳秀秀一聽能見到提學官,便也勉強答應了。

  但還是小心叮囑,陳孤鴻路上小心。

  次日一早,王松便帶著他的家奴坐著馬車來了。陳孤鴻上車前​​,陳秀秀握著陳孤鴻的手,一把眼淚,又拿帕子去擦拭。說道:“路上可小心,遇到強盜別回頭,立刻跑。”

  “知道了,我的好姐姐喲。”陳孤鴻哭笑不得,拿過帕子為姐姐擦了擦眼淚,揮了揮手,在陳秀秀依依不捨的目光下,上了車。

  馬車在幾個家奴的簇擁下,緩緩出了城池,往黃山而去。

  黃山詩會,三大亮點。人心浮動,悠然神往。馬車行路,一路觀看沿途景色,二人到達了黃山。

  黃山。

  此山不高,有些秀氣,沒有雄峻,也無險奇。但它非常出名,為杭山府,乃至於梁州都非常有名氣的山。

  相傳有黃石在此得道,白日飛升。至今山上有一塊碑,有一座廟,每年都有善男信女不遠千里而來,焚香禱告。

  正應了那句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此山距離城陽有三百二十五里,路程需四天。黃石詩會舉辦的日子,正好與那黃石公白日飛升的時日差不多,因此當陳孤鴻,王松二人登山的時候,山上十分熱鬧。

  “喲,快來看看喲,這是黃石大仙本體附近的泥土,拿回家去沾沾仙氣,福壽綿綿。”

  “算命測字,仙人指路!”

  人多了便有買賣,只見黃石廟附近,不少與神仙道相關的生意十分火爆。

  這個世界的讀書人,沒有子不語怪力亂神之說。王松書香門第,卻全家相信這個。一見這個就邁不動腳。一臉致誠的朝著黃石廟雙手合十,一拜再拜。並對那黃石大仙本體附近的泥土非常感興趣。

  “不行,我得買回家去沾沾仙氣。”王鬆對陳孤鴻道了一聲,然後招呼幾個家奴,擠進了人山人海。

  陳孤鴻笑笑,心下覺得有些心動,便與腦中紫府的高莊交談。

  “此廟可有神光護體?”

  “這恐怕是凡間百姓的謠傳而已,這黃山廟沒有任何玄虛。”

  高莊的聲音十分不屑。

  “好吧。”

  陳孤鴻聳了聳肩,然後開始欣賞起這黃山的景色。

  雖然這山比不得高山雄峻,但是陳孤鴻甚少出門,更不要說登山。此刻登高看雲海,心胸為之一暢,頓生雛鷹展翅,海闊天空之感。

  想那神仙騰雲駕霧,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不可想像,卻也知比鳥兒更加暢快自在吧?

  正滿腹憧憬,那王松折返了回來,還帶回來了一身紅塵凡俗氣。

  “來來來,我給孤鴻你也買來了一份。”王松樂呵呵的拿著一個個小香囊回來,順便遞給了陳孤鴻一個。彷彿撿了大便宜似的說道:“那賣仙土的販子也蠢,這麼好的仙土,卻是五十文錢一袋,便宜到家了。”

  “好吧!”

  陳孤鴻接過了香囊,卻無言以對。正所謂人有所好,不必強求也。眼前好友人其實聰明,但現在像個蠢貨。

  黃山廟會,到底與詩會無關。讀書人雖然身在紅塵,卻又不與販夫走卒相交。如雪中梅花,甚孤高。

  這黃山詩會的地點在黃山的另一頭。陳孤鴻,王松得了仙土之後,在家奴簇擁下,往另一處山頭而去。

  離了那黃石廟,便清淨了許多。一路蜿蜒山道,反而有一種深山老林的深幽,神仙在此住的幻念。

  山路悠長,彷彿沒有盡頭。行了不知道多少路程,王松已經累的氣喘吁籲,舌頭伸長,彷彿吊死鬼。

  他轉頭看向陳孤鴻,納悶道:“孤鴻,你怎麼臉不紅氣不喘?”

  從小到大,二人體能差不多,讀書差不多。而今他已經累成狗,而陳孤鴻卻是臉色紅潤,身輕如燕,彷彿輕俠旅山,輕鬆自在,既是咄咄怪事,也讓人不服氣。

  “看來不僅元神玄妙,我體魄也強健了不少。”陳孤鴻心中猜測,面上卻笑道:“最近多在外走動,鍛煉了一下體力。”

  “好吧。”王松不疑有他,聳了聳肩。

  又行了一段距離,王松覺得自己快死了,正打算讓家奴背著他走。前方深山中卻露出了一座亭子,亭子甚雅緻,有煙火氣飄出。

  一股悠揚茶香味,撲面而來。

  “有人在那煮茶。”王松眼前一亮,頓覺得口舌生津,體力恢復了一些。

  “孤鴻,咱們加快腳步。”說罷,這貨便已經邁開腳步,快速去了。

  “這貨。”陳孤鴻笑笑,也加快了腳步。一行人很快就到達了亭子外邊,亭名山靈,與環境十分貼合。

  亭內有五人,兩名婢女,兩名家奴,一位書生。

  那兩婢女二八年華,膚色很白,五官精緻,穿著十分素雅,美而不艷,神色恭謹,豪門美婢氣息撲面而來。

  兩名家奴身強力壯,眼中有神,神色警惕,不似一般人家家奴那般蠢笨。

  那書生十八九歲的年紀,膚色白皙,容貌英俊,身上穿著青色儒衫,左腰掛著一個香囊,右腰配著一塊玉佩。香囊奇香,又不襲人,聞著十分好聞。玉佩青綠,通體溫潤賣相一流。

  此刻書生坐在石凳上,兩名美婢負責煮茶,兩名家奴一左一右站著,負責警戒。見陳孤鴻,王松等人,兩名家奴頓時露出警戒之色。

  王松鄉紳出身,常也自詡公子。此刻一見這陣勢,便生自慚形穢之心。心想,“好個貴氣公子。”

  “不知此人何人,是不是那宣州梁生?”

  “好香的茶。”陳孤鴻鼻子微微動著,被那茶香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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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琴仙施妙妙
  “都是遠來讀書人,不必如此警惕。”那書生溫潤一笑,揮手讓兩個家奴放鬆。家奴頓時鬆懈了下來,但是眼中警惕卻沒有減少半分。
  書生無奈笑笑,衝著陳孤鴻,王松二人拱手道:“家慈特地交代這二人保護我周全,所以他們有些風聲鶴唳。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請二位不要介意。”

  “沒事,出門在外小心一些是應當的。”

  王松連忙說道,態度上矮了一節。心中想著,“這話有濃重的宣州口音,這莫非就是梁生公子?”

  “生於官宦世家,卻不盛氣凌人。溫潤有雅氣,這人不錯。”陳孤鴻不知這人是不是梁生,但覺得這人不錯。

  “多謝兄台體諒。”書生感謝道。然後笑道:“相逢就是有緣,我這婢子煮的茶不錯,喝上一杯如何?”

  “正口渴。”王松眼饞看著茶水說道。

  “好香的茶,正想喝上一口。”陳孤鴻笑道。

  “哈哈。”

  書生哈哈一笑,便命了美婢添了兩個茶杯,不久後綠意盎然的茶水伴著悠遠香氣,被倒入了茶杯中。

  美婢雙雙奉茶。

  陳孤鴻飲了一口,讚道:“好茶。”

  “上好的宣州龍元茶。”王松見識稍高,道破了茶的來歷。

  這茶乃是的宣州特產,頂尖貢茶。平常只有當今天子,諸王爺,朝中地位特別高的大臣才能享受到。

  “這人看來是宣州梁生無疑了。”王鬆心中暗道。見到敬仰之人,王鬆心中有幾分猴急,想要正式認識。但又怕唐突,便就憋著很可笑的模樣。

  陳孤鴻是他朋友,一眼看出了朋友的急迫和窘迫,便笑著問道:“聽公子口音是宣州人?”

  “忘自陳,真是疏忽,疏忽。”書生一撫額頭,慚愧道。然後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作揖道:“我乃宣州,大同府人吳正純也。”

  “這人居然不是梁生?”王鬆心下一愣,有些失望。

  “吳正純?”這人陳孤鴻也曾耳聞,大同府吳家也是好大的書香門第,吳正純父親,祖父都是二甲進士,祖父以禮部尚書致仕,而父親也在朝中為重要大臣。

  而吳正純也是少年才士,名聲顯赫,直指那梁生。只可惜棋差一招,始終比不上樑生光芒萬丈,所以屈居為宣州第二才子。

  而宣州第二才士便有如此風流,那第一的梁生如何氣度,不禁讓人悠然神往。

  陳孤鴻不似王松那麼失望,反而覺得認識此人也不錯。便笑著說道:“原來是吳公子,真是久仰大名了。”

  “在下乃是城陽縣陳孤鴻,這是友人王松。”陳孤鴻又介紹道。

  “什麼吳公子,讀書人沒有身份相差。要是陳兄不嫌棄,我們以兄弟相稱如何?”吳正純笑著說道。

  他對陳孤鴻的感官不錯,心想著,“此人有一種靈性,雙眸似有神光。”

  再看王松,他猜出了王鬆在想些什麼。雖然他大度無所謂,但心中難免有些看輕。

  “陳賢弟。”陳孤鴻也不覺得身份如何差距,又​​自己年長,便泰然自若的笑道。

  “呵呵。”見陳孤鴻坦然不拘束,吳正純更是欣賞,微微一笑。

  隨即三人便開始煮茶聊談,王松也稍稍恢復正常,與二人交流,他為人詼諧隨意,倒也是讓吳正純有些刮目相看。

  正聊談熱情,便聽見了一陣腳步聲響起。眾人抬頭望去,沒見到人卻聞到了一股香味。再看去,前方四個轎夫,抬著一頂轎子緩緩走來。

  轎子的四周有八名孔武有力的壯漢充作護衛,也有一名婢女小邁腳步跟隨。那香味便是從轎子內傳來的。

  “入山還坐轎?那得有多麼嬌弱?”王松訝然道。

  “或許是個弱質女流呢?”吳正純呵呵一笑,說道。

  “喔?為何吳賢弟你這麼肯定?”王鬆一聽便想到了那琴仙施妙妙,神色大動道。

  “我曾見過那施妙妙一面,聞過這香氣。”吳正純笑著說道,臉上露出一抹追憶。

  王鬆一聽大是震動,大是艷羨,說道:“能見那施妙妙一面,真是不枉此生了。”然後,王松連忙問道:“那施妙妙可美嗎?琴音好聽嗎?”

  “什麼沉魚落雁,什麼閉月羞花,都俗氣。語言已經無法形容。”吳正純想了想,說道。然後又說道:“琴音便是天下一絕,甚高雅。”

  “真是讓人心肝跳動,難耐,難耐。”王鬆一聽頓時抓耳撓腮,活脫脫的孫猴子。望向那轎子眼睛射出了綠光。

  “反正詩會上能見到,何必急於一時?”陳孤鴻笑道。

  “猴急是男兒本色。”王松撇嘴道。

  “哈哈。”吳正純哈哈一笑。

  便在這時,轎子緩緩而來。這時轎子隨行眾人也見到了陳孤鴻等人,那婢女衝著轎子內說了些什麼,轎帘被掀開,一張驚豔的俏臉稍縱即逝。那婢女彷彿得看命令,舉步向前,衝著亭子內的吳正純,福身道:“原來是吳公子在前,因為有外人在場,我家小姐不好下轎,特派遣婢子前來問候。 ”

  “不礙事。”吳正純極有氣度,然後說道:“告訴你家小姐,有機會再與她喝茶,聽她琴音。”

  “好的。”

  婢女應了一聲,然後追上轎子,緩緩離開。

  “我本以為能見到人呢。”王松失望道。

  “有我們這些外人在場也是沒辦法的嘛,尤其你還是個登徒子。”陳孤鴻聳了聳肩,取笑道。

  “我哪裡是登徒子了。”王松瞪大了眼睛,不承認。

  “其實也是看人的。”吳正純感嘆了一聲,笑道。

  “這話怎麼說?”陳孤鴻奇怪道。王松也豎起了耳朵。

  “梁生啊。如果是他在的話,那施妙妙會下轎與他見一見的。”吳正純臉上露出了一抹淡笑,聳了聳肩道。

  “為什麼?”

  王松傻乎乎的問道。

  “肯定是文人才士最好風流,而有才氣的青樓女子,也最喜歡文人才士吧。”陳孤鴻一陣見血道。

  “是的。那梁生之才,驚天地泣鬼神。就算琴仙如施妙妙,心生愛慕也是正常。”吳正純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佩服道。

  “梁生!”

  一路來此,這便是話題中的人物,彷彿高高在上神人。陳孤鴻心中越發心癢難耐了,這人到底是如何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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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歲寒四友,琴棋書畫
  驚鴻一瞥,神龍見首不見尾。
  施妙妙掀起簾子時候露出的驚艷俏臉,只覺美麗,卻又沒能看個清楚,留下無線遐想。誰知卻更襯託了梁生的高大。

  “美人為才士折腰,那梁生公子真我輩楷模也!”

  王鬆心中也越發敬仰,開口閉口都是梁生。

  休息一陣後,三人一起啟程,再走了一里山路,便到了目的地。一處依山而建的山莊外。

  “睿莊!”

  山莊以睿為名,依山而建,環境清幽,大門甚古舊,歲月斑駁,卻也有一種奇妙的沉澱。

  “這睿莊雖然是第一次來,但也是久仰了。”駐足在睿莊門前,吳正純有些感慨道。

  “黃山詩會舉辦已經數百年了,這歷代的舉辦者都是睿莊主人吳家人,這數百年來,吳家也是影響很大。門內出過無數進士,舉人,已然成為龐然大物。 ”王松點頭說道。

  閒談片刻,王松遣了家奴上前敲門。

  “三位公子可是來參加詩會?”不久後門被打開,一豪奴從門內探出頭來,上下打量三人一陣,笑道。

  “正是。”

  陳孤鴻,王松,吳正純三人笑道。

  “請!”

  豪奴彎身開門,迎了三人進去。這睿莊外邊看著清幽,裡邊卻是雅緻,建築錯落有致,松樹假山,小橋流水,似文仙之家。

  不久後,豪奴領著三人到達了客房。來到門前,豪奴先對三人彎彎腰,歉然道:“三位公子,今年因為特殊,參加詩會的人多達一千多人。而客房只有三百,因此委屈三位公子,要與另外一位公子同住。”

  “同住?”

  王松頓時露出了苦色,他家寬大舒暢,雖然有與美婢愛妾同住,何來跟男人一起住過?

  我友孤鴻就算了,不認識的傢伙,莫要有體臭才好。

  吳正純也是稍稍皺起了眉頭。

  “詩會在三天后,也就小住幾天而已。忍忍就過去了。”陳孤鴻安慰二人道,然後對那豪奴道:“有勞了。”

  隨即房門被打開,三人走了進去。

  客房內,早就坐著一人了,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身高略高,消瘦,身上的衣服洗的比陳孤鴻的還白,面色有些蒼白,似乎營養不良。

  見陳孤鴻三人進來,這人抬起頭來。略顯拘束,作揖道:“在下乃是原縣生員,鄭衝。不知幾位是?”

  “這人倒是有些怕生的樣子。”陳孤鴻心中暗道,不過陳孤鴻也沒覺得討厭。便代表二人上前認識。

  鄭沖得知了吳正純的姓名之後,更加拘束了,甚至背部都微微屈起,很是自卑。而隨即,陳孤鴻三人也了解了鄭衝的生平。

  這人是典型的寒門士人,從小讀書,家境貧寒。雖然考中了秀才,有一些社會地位和前程,但是時常為吃飽而奔波。

  總之家境不太好。

  不過陳孤鴻三人都不是盛氣凌人的人,對他也是和顏悅色。慢慢的鄭衝變得自信了起來,交談也比較自然了。

  大家都是讀書人,交流不成問題,就互相親近了起來。而現在離黃山詩會還有幾天的時間,四人便悠然坐下,或讀書吹簫,或彈琴畫畫,或捉子對弈,好不瀟灑。

  總之,四人的感情迅速升溫,最終王松提議,四人號稱歲寒四友。

  不過有一件事情,卻是讓陳孤鴻三人驚異。這鄭衝絕不是一般窮酸書生,他是個丹青高手。

  明天就是那黃山詩會,王松忍耐了許久,終於忍不住想去見梁生。

  “諸位可一起去?”臨走前,王松問三位友人道。

  “那梁生確實有見的價值,但特地去見,也沒那必要。反正明天就是詩會,總能見到的,你自去吧。”陳孤鴻搖頭說道。

  “我與他常見面。”吳正純笑著說道。

  “沒興趣。”鄭衝乾脆道。

  “你們三個。”王松大感無趣,但他也真耐不住,便拜別了三位友人,出了房間前去尋那梁生去了。

  王松走了,但是三個人並不覺得無趣。讀書人琴棋書畫就可自娛,何況還有人一起玩。鄭沖在桌上鋪開一張白紙,然後開始研墨,凝神準備作畫。

  吳正純衝著陳孤鴻作揖道:“陳兄可賞臉對弈一局?”

  “都這麼多天了,賢弟與我下了三十盤棋了,從未贏過。還不死心?”陳孤鴻無奈道。卻原來吳正純頗嗜對弈,分別跟三個人玩過。

  結果王松,鄭衝都是臭簍子,被他殺了個體無完膚。正當吳正純信心滿滿的與陳孤鴻下棋的時候,卻反而被殺的體無完膚。

  陳孤鴻腦生元神,玄妙聰慧。下筆成章,計算能力更是超乎尋常,而圍棋講究的就是謀略與計算,陳孤鴻不敢吹天下無敵,但卻也敢誇口凡人中是頂尖高手。他本以為的吳正純會知難而退,哪隻這友人卻是越戰越勇。

  至今敗了三十場,卻還是囔囔這對弈。

  “越戰越勇方是真英雄也。”吳正純一臉豪氣,然後一拉陳孤鴻的手,來到前盤前坐下,並不要臉的拿起黑子,說道:“陳兄您棋高一著,請讓我三子。”說罷,便手執黑子刷刷刷下了三子。

  並炯炯有神的看著陳孤鴻,盼他落子。

  “賢弟你臉皮奇厚。”陳孤鴻哭笑不得,順手下了一子。這廝初看溫文爾雅,十分厚道,但熟悉後卻發現臉皮很厚。

  “高人要有高人風範嘛,陳兄你的棋藝絕對是天下頂尖。讓讓我是應該的。”吳正純沒甚廉恥道。

  然後又開始下子。

  陳孤鴻落子飛快,不假思索。而吳正純初時還能跟上陳孤鴻速度,但是越下卻越是舉步艱難,到最後甚至要停頓下來思考一盞茶的功夫。

  “這都一炷香了,賢弟你不是睡著了吧?”陳孤鴻搖著頭,說道。

  “認輸。”哪知道吳正純一拍大腿,乾脆投子認輸了。

  “早在十手前你就輸了。”陳孤鴻落得輕鬆,笑道。

  “還能苟延殘喘,怎麼能認輸?”吳正純正色道。

  “好吧。”陳孤鴻聳了聳肩,是不打算跟這個棋痴下棋了,一抖衣衫正打算起身,哪知道吳正純拉著他眼淚汪汪道:“陳兄,再下一盤吧。 ”

  “可是你贏不了我的啊。”陳孤鴻無奈道。

  “再下一盤,就一盤。”

  見這賢弟實在可憐,陳孤鴻便又陪下了一盤。

  “再下一盤。”

  “再下一盤。”

  哪知道一盤接著一盤,很快就十盤了。直到吳正純眼睛充血,頭上的頭髮都被他抓亂了,好好貴公子,差點成了披頭散發的流浪漢。

  陳孤鴻這才得以脫身。

  “這以後可不能再跟他一起下棋了。”陳孤鴻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閒來無事,陳孤鴻便來到了鄭衝身畔觀看他作畫。

  這一看卻是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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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驚聞
  只見鄭衝剛剛收筆,白紙上墨跡未乾。一位美人在白紙上出生,立在山巔之上,在雲霧繚繞中,飄飄似仙。
  美人臉蛋微圓,眼睛兒大大,甚靈動,彷彿在顧盼,因而生輝。額上有一點美人痣,平添幾分嫵媚。

  穿衣素雅,黑髮披肩,少許髮絲隨風微微散去,衣袖翻飛,彷彿要乘風而去。

  “這美人當真活靈活現,彷彿真人。”陳孤鴻驚嘆,琴棋書畫,他擅長於下棋,行書。下棋是計算力的體現,這行書陳孤鴻是模仿前世的一些字體臨摹,算不得大家。

  他也能畫畫,也能彈琴。

  但這兩樣都是要考究靈氣的,他做的畫匠氣濃郁,雖然挑不出什麼錯,但一看就知道不對頭。

  他彈的琴也是完美,但卻沒有任何氣息,任誰聽了都會覺得怪怪的。

  而這鄭衝的畫,卻有自己的靈動。

  而且或許是錯覺,陳孤鴻總覺得這畫兒有一股妖氣,畫中美人彷彿顧盼生輝,在盯著他看。

  陳孤鴻再定睛去看,卻發現那妖氣隨風散去,那美人雖然還是靈動,但卻沒再看著他。陳孤鴻並不覺得這是錯覺,便問腦中高莊道:“老高,剛才是怎麼回事。”

  高莊沒說話,似在沉吟。過了片刻,才感嘆道:“有傳聞說,有人的做的畫能活過來,似那草木精怪成妖,有思想,有軀體。這鄭衝畫的美人,剛才就有一股妖氣。雖然微弱,最終也沒能成型,但確實存在。這鄭衝作畫,鬼斧神工已然不遠。”

  “居然有這等事?”陳孤鴻大感吃驚,覺得玄妙飄忽。

  “人間有奇事,看似天方夜譚,但其實只是凡人的見識短淺而已。主公在生出元神之前,不也是認為人間無仙嗎?”

  高莊笑道。

  “也是。”

  陳孤鴻一想也是。不過對於這友人鄭衝卻是刮目相看,按照書中說,這友人絕對是一奇人。又想起這友人衣服洗的比他還白,家裡邊窮的叮噹響。便忍不住問道:“鄭兄,你這一手丹青妙筆絕對是頂尖一流,為何不想想靠賣畫為生呢?”

  哪知鄭沖一愣,然後反問道:“丹青乃自娛之樂,若是友人可贈予鑑賞。這談錢不是太俗氣?”

  “好吧!”

  陳孤鴻無言道,這俗話說有才之人,必有固執之處。我這友人有高才,卻輕財貨,難怪窮的叮噹響。

  陳孤鴻心中生出幾分同情,卻又不想讓他改變。正因為友人畫痴,這才能畫出有妖氣的畫兒,若是滿身銅臭,沒準就失了靈性了。

  “按高莊說,這友人已經離那鬼斧神工已經不遠。未來如果能作出生妖的畫兒來,必定也能一飛沖天。大可不必為他捉急。”

  想罷,陳孤鴻便不去想了。隨即生出幾許心癢,便說道:“我想要個俠客圖,鄭兄可為我作一副?”

  “等閒事而已。”鄭沖一笑,甚開懷。

  然後又展開一張白紙,開始作畫。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黑白的山水墨畫便躍然而出。畫中有江,江中有蛟。

  有俠客背劍而行,俠客額骨很高,眼睛很大很亮,下巴處有滿滿的碎須,看著極為粗獷,豪邁。

  一股劍俠之氣撲面而來。

  “好畫。”陳孤鴻情不自禁道。

  “待風乾後,就可以帶回去裝裱了。”鄭衝輕輕吹乾了墨跡,笑道。

  “甚好。”陳孤鴻快意道。

  “好畫。”這時吳正純已經冷靜下來,整理了一下頭髮,湊了過來,見桌上墨畫讚歎道。然後也很隨意道:“我也想求一副俠客圖。”

  “稍等片刻。”鄭衝爽朗一笑,又下筆作畫,不久後又一副截然不同的俠客圖做出,陳孤鴻,吳正純二人感嘆這鬼斧神工不已。

  讀書人雖然清高,但一二知己在座,琴棋書畫以​​娛樂,時間過的飛快,不知不覺已經傍晚。

  “王兄怎麼還沒回來?”陳孤鴻有些納悶道。

  “可能是受挫了吧。”吳正純正在喝茶,聽了之後放下茶杯,稍稍皺起了眉頭道。

  “受挫?”陳孤鴻不解。

  “王賢弟只是去拜訪那宣州梁生而已,怎麼會受挫呢?”鄭衝也非常不理解。

  吳正純臉上露出了一些難色,想了想,便說道:“有些話本不該背後說,但我們朋友我便說說吧。”頓了頓,吳正純說道:“那宣州梁生生的英俊,容貌一流,接上大姑娘,小婦人見了怕都要春心萌動。才氣沖天,驚天動地。是以那施妙妙也不禁折腰。但是為人甚孤芳自賞,難親近。”

  “哦,有才氣的人難免孤芳自賞。”鄭衝哦了一聲,一臉習以為常。

  陳孤鴻卻是皺起了眉頭,這孤芳自賞難親近。要是單獨列出來提,倒也無傷大雅。對於有才能的人,世人都是十分呵護的。

  但是現在王松去拜訪,卻沒回來,這兩樣事情加起來,卻是讓人不免擔心。

  “人家可是世代官宦,名氣駭人。雖然吳賢弟說讀書人沒身份差距,但有幾個人是像吳賢弟這般大度?要是起了衝突,可就不妙了。”

  想到這裡,陳孤鴻便覺得坐不住了。

  到底是同窗好友。

  “要是起衝突就糟糕了,我去找找。”陳孤鴻起身道。

  “雖然可能會受挫,但不至於會起衝突吧。畢竟那梁生也是書香門第,要顧忌臉面的。陳兄你太杞人憂天了。”

  吳正純搖頭笑道。同為書香門第,官宦世家,他的話很有分量。但是陳孤鴻卻還是覺得擔心,便說道:“去找找沒事,要是有什麼不妙,也可當場幫忙。”

  “好吧,那我也過去。”吳正純聳了聳肩,起身道。

  “我也去。”鄭衝放下了畫,義氣道。

  陳孤鴻點點頭,一行人便出了客房去找王松去了。便在這時,一個豪奴從前邊一路小跑而來,來到三人面前氣喘吁籲。

  陳孤鴻三人心中一沉,便知不妙。

  家奴喘息了片刻,焦急道:“幾位公子,那王公子與宣州的梁生公子起了衝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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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好個翩翩佳公子
  “真起衝突了?”吳正純神色大變,失聲道。
  卻也是料想不到,王松那詼諧隨意又對​​梁生充滿了敬仰的貨,為什麼會與梁生起衝突。

  “在前領路,一邊走,一邊跟我說說是怎麼起衝突的。”陳孤鴻心下也是一沉,但他剛才便有了心理準備,此刻倒也沉穩,說道。

  “是。”豪奴連忙應是。

  隨即豪奴在前帶路,吳正純,陳孤鴻,鄭衝三人疾步跟隨。路上那豪奴講明了情況,原因卻是一塊兒玉佩。

  卻原來梁生自出生後,便是家中的寵兒。母親,祖母也都是大戶人家出生的小姐,嫁到梁家之後,嫁妝之豐盛,難以想像。

  這批嫁妝中,就有一塊價值萬金,甚至是有價無市,傳說中曾經被仙人佩戴過的一塊墨色玉佩。

  這快玉佩便是梁生的母親在梁生出生的時候,傳給梁生的。梁生日常佩戴,不僅體態健康,讀書思考如有神助,是一件奇寶。

  王鬆與梁生的衝突,便與這件奇寶有關。

  卻是王松今日去拜訪梁生,態度甚為恭謹,露出敬仰之心。那梁生也態度和藹,待之以朋友之禮。

  態度好,氣質佳。便讓王鬆心中敬仰越發的江河滾滾,情不自禁了。便生出與梁生交個朋友之心,結果在梁生房中久留不去。

  而梁生為宣州第一才子,梁氏在朝中勢力頗大。他的身份有別於一般讀書人,主人特地安排梁生單人獨間。

  二人交談中,梁生如廁了數次,最後一次回來之後,就發現了那家傳的寶貝玉佩不見了。而房中無有他人,便認定了是王松偷的玉佩。

  二人便起了衝突。

  事情鬧的有點大,便引起了不少讀書人的圍觀,眼看就要釀成禍害。

  這豪奴機靈,又知道宣州第二才子吳正純乃是王鬆的朋友,便來求見。

  “我那王兄家富於財,為人處世或許有些缺失,但卻絕對不是那樑上君子。”陳孤鴻聽了之後,斷然道。

  “口氣雖然詼諧,甚至有時候猥瑣。但絕對不是小人。”吳正純也說道。鄭衝連連點頭,也表示贊同。

  “但是那梁生公子不信任啊,此刻已經鬧大。甚至梁生公子要求對王松搜身呢。”豪奴苦笑連連道。

  “搜身???讀書人被人搜身,絕對是奇恥大辱。”陳孤鴻立刻皺起了眉頭,對這梁生的好感便有極大的轉彎。

  甚感失望。

  這人他剛剛聽說的時候,便是高坐雲端。黃山詩會路上,所見所聞,無一不顯示此人的風流,卻沒想到居然這般霸道。

  “主人可在?”這時,吳正純發問道。

  陳孤鴻點點頭,事情既然鬧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要是這睿莊主人,吳家人出面,或許可以周旋一二。

  “我家老爺剛下山去迎接阮宗師,陳縣令去了。”豪奴苦笑,連連搖頭。然後道:“要是我家老爺在,事情便不會鬧大了。”

  陳孤鴻三人一聽,眉頭深鎖。感覺到前路比較艱難。但是陳孤鴻絕對不是放棄朋友的人,便說道:“沒法,就算刀山火海也要闖一闖。總不能讓我王兄白白受辱。”

  “那梁生與我比較熟,我們兩家家世也算接近。我從中周旋一二。”吳正純說道。

  “我沒口才沒家世,但可以搖旗吶喊。”鄭沖一臉決然道。

  人道是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卻不知那隻是片面之詞罷了。屠狗之輩千萬,能有幾個仗義的?

  讀書也千萬,又有幾個是負心之人?

  正派的讀書人便是義氣為先之人,實在是知己難求,是以難能可貴。歲寒四友,雖然相處日子短暫,卻是海外遇知己,一拍即合。

  此刻知己有難,自然是勇往直前,縱使沙場大將面對生死成敗也不過如此了。

  年少書生義氣重,結伴而行問青天。不久便到了梁生所住的客房外,此刻客房外已經擠滿了讀書人。

  “那人居然偷了梁生的玉佩?我生平最恨蠢賊,但卻佩服他的膽氣。”

  “是啊,偷誰不好,偏偷梁生的玉佩。難道不知道人家是官宦世家權勢重,名士才子名望高嘛?”

  “現在他進退無據,狼跋不堪。就算是被拉倒客房內脫掉衣服,也是斯文掃地,顏面不存。”

  讀書人們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歷來輿論是殺傷力最大的兵刃,圍觀路人甲的傷害力尤其高。聽著四周的竊竊私語聲,陳孤鴻三人心下一緊,更擔心王鬆了。

  對方本是王松敬仰之人,又身處千夫所指的情況下。這得多難過。

  陳孤鴻十分擔心好友安危,便伸手擠開了圍觀讀書人。並高呼道:“借過,借過。”

  “哪來的渾人?”

  “好大力氣。”

  陳孤鴻力氣頗大,圍觀讀書人們被擠得紛紛向兩邊倒去,一邊朝著陳孤鴻怒目而視。陳孤鴻卻是昂首挺胸,鳥都不鳥這幫傢伙。

  “好氣魄。”

  吳正純,鄭衝感嘆了一聲,也紛紛追隨了上去。在陳孤鴻的強勢進場下,三人很快到達了圈子的中心位置。

  只見前方立著二人,其中一人好不氣勢。

  春秋富貴十八九,大好年華。這人生的一雙丹鳳眼,眼中甚冷意,有一股孤高濁立之氣,偏生容貌俊偉,中和了這份孤高,讓人心生好感。

  他身形修長有八尺,體態不瘦不胖,似畫中人兒一般適中。身罩淡藍色儒衫,頭上是同色生巾,足下是白色布靴。

  腰間掛著個粉色香囊,香囊香氣特意,一聞就知道是名貴香料。

  “好個翩翩佳公子。”陳孤鴻心中暗讚了一聲,這副賣相,當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也,幾乎天下人喝彩。

  與之相比,吳正純也是官宦人家儒雅貴公子,卻是相差不止一籌。當日山中亭內煮茶,吳正純說,若是這梁生來了,那施妙妙就會下轎。

  也是理所當然。

  此便是能降服琴仙之人也。

  陳孤鴻不否認被這梁生的光芒刺了一眼,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朝著另外一人看去,這一看卻是心中一怒。

  只見王松還是王松,身上穿著的還是早上出門的時候白色儒衫,那臉還是那臉,但是卻哭喪著臉,含冤莫白,委屈濃烈。

  甚至那眼淚兒在眼中打轉,險些落下來。

  陳孤鴻這一怒,便是怒火沖天。他這朋友向來詼諧,大度,性豁達。絕不是文弱綿軟的偽娘,而此刻卻險些落淚,足見委屈之濃,受屈之甚。

  心中一怒,便生殺氣。管他是官宦公子,還是天下才士。不過如此也。陳孤鴻昂首挺胸,向前一邁腳步,喝道:“王兄莫怕,兄弟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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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憤然而笑
  前者二人何也?
  一者,宣州才士,官宦勢家公子,梁生也。

  二者,賊也。

  世人多偏信,讀書人也如此。梁生名滿天下,而有信義。賊者,無名之輩也。是以圍觀讀書人都以為梁生對,而王松錯。

  此刻卻殺出個程咬金來。

  眾人抬頭望向三人,當先陳孤鴻氣勢不弱,隱有殺氣,眾人頓時小吃了一驚,眾人不知此乃殺氣,只覺得渾身一涼。

  膽小者甚至後退了幾步,覺得此人甚有威儀。

  先聲奪人,不少讀書人心中不服。再一看,頓時狗屁不通。

  “這人誰啊,好面生。”

  “看他穿戴,竟是小小童生?”

  “這次黃山詩會乃盛會,來者都是秀才。童生真鳳毛麟角也。”

  “不過這個賊也是個童生,看來他們二人是朋友,狐朋狗友一起結伴而來嗎??現在賊人斯文掃地,名聲盡盪。這人來幫忙嗎?”

  無名之輩,小小童生。眾讀書人心中便生輕視之心,賊的朋友,更讓人不屑。更何況對方乃梁生,便是取笑其不自量力。

  千夫所指,萬眸唾棄中。陳孤鴻率領歲寒三友來到了王鬆的身畔。

  “孤鴻,我真沒有偷那什麼玉佩。”王松正絕望無比,此刻見得友人趕來​​,頓時忍不住心中委屈,哽咽道。

  “我知王兄絕不是樑上君子。”陳孤鴻見友人落淚哽咽也是心酸,便安慰道。

  “是啊,我從小錦衣玉食,怎麼會在乎財貨?”王松眼淚汪汪,連連點頭。

  陳孤鴻三人出場十分突兀,吳正純雖然名滿宣州,但現在是梁州,眾人也不認識。梁生卻認識,本來冷眼看著的他,眸光微微一凝,衝著吳正純微微點頭。

  不是梁生與吳正純是朋友,而是梁生十分在乎吳正純身後的勢力。

  二家同在朝中,梁家的族人多一些,勢力強一些。但是吳家的勢力也不弱,至少吳正純那個以禮部尚書致仕的祖父,桃李遍布朝野。

  朝中黨羽有同鄉,同年,同窗一說。

  父親曾經對他說過,如果未來入朝。作為同鄉,吳正純或許會成為他的盟友。

  當然,他不會因為這個關係而太遷就吳正純。那塊玉佩對他十分重要,他絕對不會因為吳正純而善罷甘休。

  梁生抬起頭冷眸看向王松。

  “可是宣州梁生公子?”陳孤鴻安慰了好友片刻後,抬起頭來直視梁生,以讀書人的禮節,拱手作揖道。

  “正是。”

  梁生微微拱手,不咸不淡道。梁生從小在寵愛中出生,在呵護中成長,在前呼後擁中成名。在眾讀書人看來,陳孤鴻與王松也不過是區區童生,無名之輩。更何況是他?

  吳正純能得他傾心相待,此人又算個什麼?

  陳孤鴻二世為人,乃人精。又腦生元神,聰慧玄妙。一見便知梁生的輕視,越發覺得是失望。此人與想像中真差好遠。

  但此刻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得不服。陳孤鴻壓下心中的憤怒,桀驁,再一作揖道:“在下乃城陽縣陳孤鴻,這一位王松乃是在下友人。”

  頓了頓,又直視梁生說道:“作為朋友我知其人絕不是樑上君子,可否說一些公道話?”

  此刻陳孤鴻看似勢弱,但其實不卑不亢。一身儒衫雖洗的發白,但穿在他身上加上他的態度,自有一股卓爾不群的氣度。

  本並不耀眼的容顏,頓時英俊生動了起來。

  四周讀書人卻越發覺得此人不自量力。

  “說公道話我自然是攔不住的,畢竟衙門上還容許犯人辯駁。但不管你如何狡辯,我都要當眾剝光他的衣服。”

  梁生淡淡道,一雙丹鳳眼微微睜開,露出幾分冰冷,越發強硬霸道。

  “公子未免太霸道了一點?”陳孤鴻忍不住,上前一步道。

  “那塊玉佩萬金難求,就算霸道一些又有何妨?”梁生淡淡說道。此刻梁生雙手复背,一股官宦公子的貴氣沖天而起。

  彷彿在說,我有霸道的資格。

  陳孤鴻眸光一閃,拳頭緊握,此刻已經忍不住想要一拳把這廝的鼻子給打彎了。

  便在這劍拔弩張中,吳正純忍不住也出面了。他對著梁生搖搖作揖道:“梁兄,可否高抬貴手?”

  “賢弟還是莫開口。”梁生的表情緩和了一些,但口氣仍然強硬。

  “就算要搜身,可否讓我們去房間內搜身,這大庭廣眾之下,實在是有辱斯文。”吳正純再道。

  旁邊王鬆鬆了一口氣,他是真沒偷那玉佩,此刻心中坦蕩。僵持的原因就是這當眾脫衣。聽了吳正純的話後,心想著。

  “要是去房間內,被友人看光光也算勉強可以接受。”

  “只是我崇拜的梁生居然這樣對我,真是。”王鬆心裡邊還是想哭。

  陳孤鴻,鄭衝都是微微點頭,這建議也算折中,雖然還是有些屈辱的成分,但是退一步是海闊天空。

  哪知梁生卻不這麼想,說道:“我信得過賢弟,卻信不過他們。”說罷,梁生轉頭看向陳孤鴻,鄭衝,眼神十分凌厲。

  “我會幫忙看著。”吳正純說道。

  “賢弟忠厚,他們奸猾,恐怕賢弟會上當受騙。”梁生說道。

  “那梁公子到底要怎麼樣?”陳孤鴻怒極而笑,喝問道。

  “很簡單,當眾剝了衣服,如果沒有就派人搜索整個山莊。”梁生微微瞇起了丹鳳眼,氣勢強橫,如神高坐雲端,手握大權。

  “若是不脫呢?”陳孤鴻冷笑道。

  “那便報官。”梁生說道,隨即冷笑道:“聽說睿莊主人正去迎接城陽縣令,阮宗師前來。不妨二人做主,把他給拔光了。”

  “雖然說刑不上士大夫,但別以為你們讀過幾年書就是士大夫了。只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才能見官不跪,有士大夫的特權。而你們還是童生。”

  梁生輕蔑道。

  萬鬆的面色發白,如中雷擊。心中哀嚎。“完了,完了,這一次真是完蛋了。斯文掃地,斯文掃地。”

  “好霸道。”鄭衝心中不服。

  “我的面子也不給?”吳正純眉頭深鎖。

  “哈哈哈哈哈!”

  陳孤鴻卻是憤然大笑。

  張狂,桀驁,絕不似一般讀書人的氣勢在陳孤鴻身上顯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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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大宗師自山下來
  一聲大笑稍縱即逝,彷彿夏日暴雨來的狂烈,卻隨即收斂,雨過天晴,燦爛依舊。陳孤鴻淡淡一笑,說道:“那便等縣令與大宗師到場。​​”
  說完後,陳孤鴻長身直立,十分沉著。

  王鬆心中感念陳孤鴻的友愛,但也不得不否認,當天悅來酒樓內的同窗們說的是對的。

  他們區區童生,身無功名,不去努力讀書,反而來參加什麼詩會,見了大宗師怕是要被好生訓罵一頓。

  更何況現在還有做賊的嫌疑。

  “孤鴻,我們童生,見了大宗師沒好處的。”王松似受氣小媳婦一般,垂頭喪氣,湊上來低聲道。

  “沒錯,見官不利。”吳正純也道。

  鄭衝也重重點頭。

  歲寒三友,似鬥敗了的公雞,準備認命。

  “我自有辦法。”陳孤鴻淡淡搖頭,雖長身而立,儒衫飄蕩​​,看似儒雅沉著,但眸中深處卻是桀驁。

  “哎。”

  三友不知陳孤鴻什麼辦法,但心中卻還是沒底,但見陳孤鴻堅持,也只能哀嘆一聲,等待事情的發展了。

  陳孤鴻笑聲既狂且野,似那狂徒。而且明顯是針對梁生。梁生聽了之後,臉色微微沉了下來,陰沉如水。

  只是他也不信陳孤鴻能翻出天了,賊就是賊。

  “哼。”

  梁生髮出一聲冷哼。

  便也在這時,陳孤鴻與腦中高莊交流。

  “高莊,你且去調查一下,那玉佩到底在什麼地方。”陳孤鴻說道。

  陳孤鴻腦中紫府內,宮闕遍野,富貴天堂​​。一座偏殿內,高莊盤腿而坐,胖乎乎的身材,加上微微笑容,反而像是一尊彌勒佛。

  “主公放心,只要這玉佩還在山莊內,我便能將它找出來。”

  高莊微微一笑,便化作了青面獠牙的厲鬼出了陳孤鴻的紫府。此刻,在場讀書人都覺得渾身一涼,毛孔收縮。

  “好冷。”

  有幾個身體虛弱的書生只覺得似在十月寒冬,漫天飛雪中。不由雙手抱胸,直打哆嗦。

  只是這感覺只是稍縱即逝,所以眾人也沒在意,渾不知道自己與那鬼怪挨著而過。不久後,高莊回來又飛入了陳孤鴻腦中紫府坐下。

  “主公,那玉佩在那梁生的床底下。”

  高莊說道。

  “什麼?”陳孤鴻小吃了一驚。

  “可能是在睡覺,或者是什麼情況下落下的吧。一時情急,便認為是主公您的朋友偷了吧。”高莊笑道。

  “一時弄丟了,卻冤枉好人。好個世家貴公子。”陳孤鴻雙拳緊握,差點把牙齒咬碎了。

  “要不要當場說出來?”高莊問道。

  “不用,要是我說出來是在他房間裡。他怕還是要懷疑我偷偷摸摸又把玉佩還回去了。等一下見了官後,我自有計較。讓我們全身而退。”

  陳孤鴻說道。

  “嗯。”

  高莊點點頭,便閉起了雙眸開始休息。

  山莊外。

  此刻已是傍晚,夕陽西下,那暗淡的陽光披在山巒之上,猶如薄薄的金衣,讓山巒成了金山。

  蜿蜒山道上有文人雅士款款而來。

  當先是那提學官大宗師阮玉,他已經年近知​​天命,一頭銀髮披肩,但臉色紅潤,皮膚保養的非常好,童顏鶴髮。

  又身穿儒衫,有一種高山隱士的風采。

  稍稍落後的二人,其中一人而立之年,容貌英俊,身材中等,身上也穿著儒衫,但不似大宗師高山隱士風采,而有一種朝氣優雅。

  這正是本縣縣令陳元。

  再一人則是中年人,容貌俊偉,也是身罩儒衫,腰間掛著一塊翡翠,氣質較之二人多了幾分貴氣。

  這正是此山莊主人,吳修德也。

  阮玉,陳元雖然都是進士出身,又是做官,但家門並不顯赫。不似吳修德吳家,已經顯赫數百年,真正的世家貴族。

  “阮宗師年近知天命,卻還是健步如飛。真是養生有道,讓人艷羨。”行走間,吳修德笑道。

  “所謂養生就是多吃蔬菜水果,少吃魚肉,多走動,少煩心。如果做上以上幾點,修德你以後也能六十歲而老當益壯。”

  阮玉微微一笑道,盡顯大儒氣韻。

  “人間多煩事,哪能似大宗師這般悠閒。”陳元臉上一苦,哀嘆一聲,插話道。

  “看樣子,陳賢侄這縣令做的很苦?”阮玉笑問道。

  “一個苦字哪裡能把全部苦水倒出來啊,一方縣令,親民官兒,難難難。”陳元搖著頭倒苦水道。

  “哈哈,那沒法兒。誰叫你是小字輩呢。等你熬到我這個年紀了,就清閒咯。”阮玉哈哈笑道。

  “哎。”陳元哀嘆一聲,愁容滿面。

  吳修德微微笑著,這就是做官的煩惱了。

  吳修德今年四十二歲,他也是年少出名,十五歲就中秀才,二十歲就是舉人。但是他卻沒有考那什麼進士。

  全因吳家家大業大,族人在朝為官多達八人,他可以任性。

  “卻是窮人想要考進士,一飛沖天而做官。我等世家子弟大可享受安逸,富貴。”吳修德心中不無自得。

  便在這時,山莊臨近。此刻山莊門口有一豪奴探頭探腦,一臉的焦急。見了一​​行人後眼前一亮,連忙小跑了過來。

  “何事這麼急促?”吳家家大業大,禦下頗嚴,講究的是豪奴美婢,吳修德見這家奴急促失了風度,便皺眉喝聲道。

  這豪奴吃了一驚,連忙深呼吸一口氣,鎮定下來。然後拱手彎身道:“老爺,莊內情況不妙,有讀書人起了衝突了。”

  吳修德眉頭深鎖,這讀書人血氣重,才氣相當爭鋒相對的事不少。起衝突的卻是絕少。往年黃山詩會便沒有發生什麼衝突。

  但是現在,尤其是這一屆黃山詩會。

  要知道這一屆黃山詩會乃是吳修德刻意打造的,為了讓吳家家威再進一步。所以有阮玉這等提學官,陳元這等父母官,甚至梁生與那施妙妙也都是他邀請來的。

  如果嚴重,怕是要讓詩會蒙羞。

  吳修德不知道怎麼起衝突,但是對起衝突的人非常厭惡。

  “都是海內讀書人,起衝突就過分了。”阮玉,陳元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帶路,一邊走,一邊說說情況。”吳修德道。

  “是。”豪奴應了一聲,在前帶路。吳修德三人邁開腳步,走路了山莊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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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爭鋒相對
  “那叫王鬆的偷了梁生的玉佩?”路上,聽了情況後,吳修德忍不住道。
  “不知。”豪奴搖頭道,他不敢斷言。

  吳修德心中卻是認定了王松偷的了,那梁生宣州才士,怎麼會說謊?這麼一想,吳修德心中勃然大怒。

  先不說那梁生是老夫特地邀請的,就說那梁生背後的梁家勢力,就是當今朝廷內的一股龐大勢力。

  他家那玉佩,老夫也聽說過,端是萬金難求。

  如果不給他做主,怕是老夫吳家這邊也要受到怨憤。

  想罷,吳修德便加快了腳步。

  一行人很快就到達了讀書人聚集的地方,也就是梁生的客房之外。

  “大宗師。”

  “陳縣令。”

  “吳先生。”

  讀書人都是附近人士,不少人都認得這三人,便紛紛行禮,並錯開了身體,形成一條道路。阮玉,陳元,吳修德三人對四周讀書人點點頭,走了進去。

  “賢侄。”來到人群之內後,吳修德衝著梁生喚了一聲。

  “吳伯父。”梁生嘴角微微上翹,形成一個小弧度,作揖行禮。然後又對阮玉,陳元行禮道:“見過大宗師,陳縣令。”

  “賢侄。”陳縣令含笑道。

  “賢侄孫。”阮玉微微一笑道。

  “糟了,糟了。這兩個兒一個叫賢侄,一個叫賢侄孫。難怪說要報官了,這官兒是他家裡邊開的呢。”

  王松驚呆了,身體僵直,心裡邊直冒涼氣。

  “官場傾軋,但是沒想到梁家遠在宣州,卻也與城陽縣令,阮宗師認識。”鄭衝皺起了眉頭,覺得兇多吉少。

  只有陳孤鴻淡定無比。

  先行動的是吳正純,他見情況不對,便上前作揖道:“見過吳伯父,陳縣令,阮叔公。”

  “原來是吳侄孫。”阮玉眼前一亮,露出高興之色道。

  “吳侄孫?”陳縣令不認得吳正純,有些詫異道。

  “他祖父就是去年致仕的大宗伯禮部尚書吳明,與我乃同門也。”阮玉摸著下巴白須,露出了親切之色。

  “原來是大同吳氏。”陳縣令驚訝道,然後上下打量吳正純,笑道:“果然是世家風流,容貌俊雅。”

  “陳縣令謬讚了。”吳正純謙虛道。

  “吳賢侄與這件事情有瓜葛嗎?”這時,吳修德問道。

  “回禀伯父,我與這王賢兄乃是朋友。”吳正純右腳一踏,再鞠躬作揖,十分正色道。

  “朋友?”吳修德皺起了眉頭,他本以為一介童生而已,三二下就可以搞定了。但是事情牽扯到吳正純。

  “哇塞,小命暫時保住了。”王松正絕望見此頓時心中歡呼了一聲。

  “哼。”梁生見吳正純動作,便知吳正純維護之情。今日已經三番兩次了,頓時生出不悅之心,心中冷哼。上前一步,對陳元作揖道:“啟禀縣令,在下失了玉佩,而嫌犯在前,還請縣令為我做主,剝了他的衣衫,搜出玉佩。”

  陳元稍稍皺眉,說道:“這對付嫌犯當然沒什麼,但在此都是讀書人。”

  “此不過是一介童生,沒有功名在身,算不得讀書人。”梁生說道。

  “媽的,又鄙視我。”王松臉色通紅,滾燙,雙手緊握,雙眸噴火。

  “這。”陳縣令有些遲疑。

  吳修德心中衡量了一下,這到底該幫梁生,還是該顧忌一下吳正純。沉吟片刻後,也說道:“童生而已,又有樑上君子嫌疑。該剝衣查看。”

  “這。”

  陳元遲疑,轉頭看向阮玉。在場都是讀書人,大宗師提學官比他有資格一些。

  “叔公,我友絕不是那樑上小人。”吳正純連聲說道。

  阮玉倒也覺得是梁生霸道了一些,但如果純幫吳正純,那就有偏袒嫌疑,而他非常愛惜羽毛。

  便在這時,陳孤鴻上前一步,對著陳元行禮道:“大老爺,那玉佩不翼而飛。雖然王鬆有嫌疑,被搜羅也是應該。但是未必不是梁公子失落,或遺失了。不妨現在梁公子的臥房,或山莊內搜羅一番,之後再搜王松,剝光也不遲啊。”

  “嗯嗯,如果那時候還沒找到玉佩,我脫光了衣服證明清白。”王松眼前一亮,連連點頭道。

  梁生是冷笑一聲,說道:“失落,遺失?你是說我這是自己丟了玉佩,卻一定要冤枉他嗎?”

  梁生氣勢咄咄逼人,眸光銳利似劍。

  “不是故意,而可能是無意間呢?”陳孤鴻稍稍皺眉道。

  “不可能,那玉佩就算沐浴的時候,我也會小心放好。怎麼可能遺失?”梁生搖著頭,斷然道。

  “百密一疏。”陳孤鴻也不後退,昂首道。

  “不可能一疏。”梁生爭鋒相對道。

  “你是何人?”吳修德喝問道,他當然幫梁生,陳孤鴻又是名不見經傳之人,他又是舉人老爺,居高臨下也無妨。

  “回禀吳孝廉,在下乃本縣童生,陳孤鴻與王松乃是朋友。”陳孤鴻作揖不卑不亢道。

  “又是童生???你不在家苦心讀書,卻來這詩會湊什麼熱鬧?”吳修德皺起眉頭,不客氣道。

  連陳元,阮玉也稍稍皺起了眉頭,認為吳修德喝的對。

  “回禀吳孝廉,學生認為讀書之道,在於一張一弛。用心苦讀十日,未必一日遊山玩水來的思如湧泉。縣試在即,來一來詩會,以文會友,也無妨。”

  面對舉人孝廉,陳孤鴻氣勢也不弱,不卑不亢道。

  四周讀書人倒是為陳孤鴻捏了一把汗,這單純舉人也就罷了。這可是家大業大的吳家,伸出手指可就把你捏死。

  你還頂撞。

  鄭衝,王松也張大了嘴巴,尤其王松,更是眼淚汪汪,好兄弟,講義氣。

  吳正純心中湧現出幾分佩服,心想,“歲寒四友,各有特色,這位賢兄卻是勇猛敢行。”

  “哼。”吳修德見陳孤鴻再三頂撞,越發覺得厭惡,重重發出了一聲冷哼,神色驟然變得冰冷。

  陳元,阮玉也覺得陳孤鴻這貨有點託大,“要是你的理論這麼好,怎麼會二十多了還沒考中那秀才?說來說去還不是眼高手低之輩?”

  不過二人並不偏幫梁生,王松怎麼說也算讀書人。沉吟了一下,阮玉對陳元說道:“陳縣令,下令先搜索梁生客房,還有山莊再說。”

  “好。”

  陳元點點頭派人去搜索客房。

  “哼,我怎麼可能遺失在客房內?”梁生冷眸看著,心中十分淡定。

  “老天保佑可一定要找到。”王松,鄭衝,吳正純等人在心中祈禱著。

  只有陳孤鴻一人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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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欺人太甚
  到底玉佩去了哪裡?
  眾人都在等待中,不久後,便有豪奴從梁生的客房內走了出來。手中捧著一塊玉佩,玉佩通體漆黑,猶如石墨,外形似麒麟,又似是而非。

  見之頓生親切之感。

  “這玉佩被說成是神仙佩戴過,怕不是空穴來風。主公,讓我奪了它如何?”腦中紫府內,高莊說道。

  “我陳孤鴻雖然鄙其為人,也不是好人,卻也非樑上君子。”陳孤鴻說道。

  “好吧。”

  高莊無奈道。

  看到這玉佩,陳孤鴻事先知道自是淡定。但在場之人卻不淡定了。

  “嗚嗚嗚,我沉冤得雪也。”王松揮灑熱淚,一邊哭一邊拿袖子去擦拭,大是失態。

  “居然在?”鄭衝,吳正純對視了一眼,意外中也有鬆了一口氣。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隨即抬眼看向梁生。“這不用說是遺落在房中角落了,但是他卻一口咬定是王松偷的,雖然心疼寶貝,情有可原。但現在真相大白,卻未免有些丟人。”

  “這。”

  阮玉,陳元,吳修德三人也是面面相視,大是意外。

  梁生的臉色驟然通紅,似那煮熟的大蝦。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風光,何曾這麼失態過?

  儘管是自己的失誤,他卻暗恨上了王鬆一行人。

  “哼。”

  梁生狠狠的剮了一眼陳孤鴻三人,冷哼一聲拂袖而去,連那玉佩都暫時沒要。

  吳修德顧忌梁生臉面,便說道:“既然玉佩找到了,那這件事情就罷了,諸位散去吧,養精蓄銳,應對明日詩會。”

  眾多讀書人,王松,吳正純,鄭衝等人聽了,便想散去。這時,陳孤鴻卻是上前一步,再躬身作揖道:“雖然玉佩找到了,但是梁生公子冤枉好人又怎麼說?難道一言不發就可以離開嗎???難道連一個道歉都沒有嗎?”

  震驚!

  在場眾人無一不震驚,就算王松等人也是如此。對方何人?梁生也,宣州才士,官宦勢家公子。

  以他之名望,以他之家世,今天有這樣的結果已經是皆大歡喜了。雖然明知對方錯,但也沒必要硬抗啊。

  有道是退一步海闊天空,與他比起來你不過是個螞蟻而已。

  “孤鴻,算了。”王鬆心中十分焦急,一拉陳孤鴻袖子,勸說道。

  “今天已經落了他面子,如果再給他難堪,如果孤鴻你有機會進入官場,肯定要受到打壓。”吳正純也連忙趴在陳孤鴻耳畔道。

  鄭衝沒發話,但直搖頭。

  “我輩讀書人,行的正坐得直。何必怕他?”陳孤鴻卻是慷慨一笑,一手撫心,一手指向前方,字字洪亮,擲地有聲。

  說罷,陳孤鴻再對梁生喝道:“梁公子書香門第,難道就沒有悔過之心嗎?”

  小小童生爾,卻敢讓人道歉。陳孤鴻此時便是一天涯劍客,一往無前,氣勢凌冽。那阮玉,陳元,吳修德紛紛啞然。

  文人名士愛惜羽毛,這時候就算吳修德也不好開口,只得心中暗恨而已。

  那梁生更​​怒,他本以為這件事情就算了,沒想到對方居然不依不饒。此刻如果不說話,便是讓對方氣勢更勝。

  而且連累了家威,傳出去的話被人認為梁家家教不過爾爾。

  “哈哈哈!”梁生心中怒極而笑,一張臉黑成黑炭,緩緩回過頭,咬牙切齒作揖道:“剛才之事,是在下唐突。還望海涵。”

  “不礙事,不礙事。”王鬆心裡邊更吃蜜汁一樣開懷,但是也顧忌對方報復,便連忙說道。

  “多謝。”梁生冷笑一聲,再次轉身拂袖而去。

  “陳孤鴻不過鸚鵡而已,梁生麒麟也。這鸚鵡逼的麒麟低頭。這以後的日子怕不會太好過。”眾讀書人心中為陳孤鴻捏了一把冷汗,不少人投了佩服的眼神然後散去了。

  “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就是所謂的宣州才士嗎???讓人作嘔。”陳孤鴻心中冷哼了一聲,然後衝著阮玉三人作揖行禮,便與三友離去了。

  回到房中,王松立刻眼淚汪汪,對著陳孤鴻深深作揖,哽咽道:“孤鴻我友,要不是你出手,今日為兄我就要斯文掃地了。”

  “我等朋友客氣什麼。”陳孤鴻連忙上前扶起了王松,責怪道。

  “真知己也。”王松洒淚道。

  “今日死裡逃生,當浮一大白。”隨即,王鬆心中生劫後餘生之情,便對眾人說道。

  “好。”

  三人齊齊叫好一聲,便吩咐了豪奴去準備酒菜,上等的女兒紅,加上幾碟小菜,歲寒四友各坐一方,暢快痛飲。

  酒過三巡,眾人酒意上湧,醉眼朦朧。

  吳正純忍不住心中疑惑,便衝著陳孤鴻問道:“陳兄,今日雖然一時痛快。但來日方長,如果以後做官,怕是要被他欺壓,值得嗎?”

  “我以後不做官。”陳孤鴻笑道。

  “不做官?”吳正純三人訝然。

  “是啊,就算考中舉人,進士也不做官。更何況未必考得上不是?這便是任你強橫,又奈我何?”陳孤鴻縱聲一笑,慷慨激昂。似那燕趙俠客,盡是豪情。

  吳正純三個人啞然,這倒是。這功名未必考得上。而如果不做官,那梁生也確實奈何不了他。想到這裡,三人便生輕鬆之心。

  “那看樣子今天痛快還了梁生一擊,是白打了?”王松臉上盡是興奮之色,說道。

  “白打了。”陳孤鴻含笑點頭道。

  “哇哈哈哈。”王松癲狂大笑,手舞足蹈。今天便是他委屈最多,現在自然是笑的暢快。而三人也是含笑看著,十分喜悅。

  便在這時,有幾個豪奴走了進來,其中一個黑衣人看著頗有氣勢,不卑不亢對陳孤鴻等人拱手道:“四位公子,今天山莊騰出了一個房間,還請陳公子,王公子,鄭公子三人去另外一間房間居住。”

  “這藉口是騰出了一個房間,不會是那吳孝廉是關照你吧?”王松賊眼看向的吳正純,頗不忿。

  他想起了梁生也是單人獨間。

  “一定是啊。”陳孤鴻笑笑,但也沒在意。

  “那沒辦法,誰叫我也是官宦世家呢。”吳正純聳了聳肩,頗為欠揍道。

  “哈哈哈。你這貨。”王松大笑,隨即四人一起把酒菜吃完,收拾了一下,便與幾個豪奴一起走了出去。

  不久後,三人到達了一個房間面前。

  三人簡直是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噗嗤,噗嗤。”

  只見前邊是柴房,星光璀璨,明月高照,四面通風,裡邊堆放著不計其數的木材,稻草,雜亂無比。旁邊挨著馬房,馬房裡邊養著幾頭騾子,正噗嗤噗嗤哈著氣。

  有糞味,霉氣組成的怪味飄來。

  “這就是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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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鼓盆而歌
  睿莊依山而建,甚廣大。客房都已經是比尋常人家的主臥都還要豪華,更不要說是主人房間了。
  阮玉,陳元等官員都被吳修德安排在了更豪華的房間。

  吳修德與之暢懷痛飲,談文論道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好大的臥房被一座名貴烏木做的屏風隔開,裡邊是主人下榻之所。

  外邊則是會客之所。

  地上鋪著草蓆,三張案幾以品字形放著,主人的座位背靠屏風,案幾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味,乃是西方特有的香木。

  主案上放著一個香爐,香爐生白煙,香氣繚繞。兩側則是青銅燈座,座上分別放著十盞油燈,照亮了整個房間。

  貴氣且優雅。

  此刻吳修德席地跪坐,雙手微微放在膝蓋上,十分優雅。梁生則坐在左側的位置上,他換了一身白色儒衫,通體純白,腰間掛上了那墨色玉佩,使他似那天上的仙人一般。

  “賢侄儘管放心,白日讓賢侄難堪的那幾個人,我都已經下放去了拆房,讓他們受點小苦,以解賢侄內心的不適。”

  吳修德微微一笑,十分親切。

  “那幾人不過跳梁小丑而已,伯父不用太重視。”梁生淡淡搖頭道,其實他心中挺爽快的。

  想想白日陳孤鴻那咄咄逼人的態勢,他心中就跟吃了蜜似的。

  “正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一個小小童生惹了我,這就遭了報應不是?”

  “幾個小小的童生,自然是不用太重視的,只是解氣而已。”吳修德也笑道,然後便把幾個小童生拋在了腦後,轉而到了正經事上邊,問道:“賢侄對這一次詩會,可有把握?”

  “這一次詩會我是勢在必得。”談起這件事兒,梁生神采飛揚,俊雅的容顏更加生動的起來,光芒萬丈。又笑道:“而且,這一次伯父您提前透露了詩會的主題給我,我必定技壓群雄。”

  “沒錯,只要賢侄你能夠在這一次詩會上奪得魁首,又有那施妙妙為賢侄點綴。那賢侄的名氣將更進一步。不再僅限於是宣州的才士,而是天下俊傑。等到了下次科舉,必定能獲得主考官的一些好感,那麼高中進士,甚至是那一甲的進士及第也未嘗不可能。”吳修德笑容滿面道。

  “狀元,榜眼,探花此三者為進士及第,我等讀書人千萬,每三年卻只能選出三個,侄兒我雖然有些自信,卻也不太可能獲得。”

  梁生謙虛道,但是俊雅的臉上卻現出了幾分矜持,頗有一種勝券在握的感覺。

  “只要名聲大噪,這進士及第便肯定有賢侄的一席之地。”吳修德大笑道。

  “那就謝伯父吉言了。”梁生涵養還稍稍差一些火候,被捧上來後便忍不住也說道。

  “哈哈哈。”

  吳修德大笑不止。實在是快意,吳修德命了美婢上了酒菜,與梁生痛飲。

  ………………

  人家是豪華大宅,美婢服侍,美酒佳餚。陳孤鴻三人卻是吹冷風,聞惡臭,連席地而坐的地方都沒有。

  來到柴房後,先是一陣不敢相信。但是很快陳孤鴻就反應了過來,雙眸噴火的對著帶著他們來的家奴喝道:“這是什麼意思?”

  “讓我們住柴房?”

  王松,鄭衝也忍不住拽緊了拳頭,臉色通紅道,只覺得奇恥大辱。

  “客房實在是滿了,便只能委屈三位了。”那為首的黑衣家奴冷笑了一聲,不為所動道。

  “你這個混蛋。”

  王松大罵一聲,捲起袖子,打算動手。正是怒髮衝冠,管不了什麼了。

  “嘿。”那黑衣家奴嘿然一笑,與此同時其餘幾個家奴也是往前站了一站,與黑衣家奴形成陣勢,將三個人困在柴房內,並露出了不懷好意之色。

  王松見之一驚,縮了縮脖子,有些膽怯。

  “你們到底是住還是不住???如果不住,便下山去吧。”黑衣家奴見此更加氣焰囂張,哈哈笑道。

  鄭衝,王鬆的臉色更加通紅。

  陳孤鴻的臉色也十分難看,但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腦中紫府高莊道:“主公,這人太囂張了,我上他身,讓他死的很難看。”

  “這是主人意圖羞辱我們,家奴雖然可恨,處置他卻也沒有任何喜悅的地方。”陳孤鴻淡淡說道。

  “那主公的意思是?”高莊有些不解。

  “既然他們想跟我玩,那麼我便與他們玩到底。我就用讀書人的方式,與他們對決。不就是一次詩會嗎?且看我獨領風騷,將所謂的才士踩在腳底下。”

  陳孤鴻冷冷一笑道。

  今日所見所聞,早已經讓他憋了一肚子的火了。什麼梁生,什麼吳修德,便全部要他們好瞧。

  “但是主公,您雖然做文章似乎不錯。但是詩詞歌賦,似乎不太擅長。”高莊一愣,委婉道。

  “你知什麼,我腦中有詩篇無數。”陳孤鴻傲然道。他腦生元神,前世記憶清晰可見,腦中詩篇不知多少。

  狂放的李白,風格多變的蘇軾。

  華夏千古風流,他就不信鬥不過一個小小的梁生。

  心中計較完畢,陳孤鴻便淡淡對黑衣家奴道:“我們住,你們且去吧。”

  “算你識相。”以為陳孤鴻服軟,黑衣家奴臉上露出不屑之色,輕蔑一笑,便率領幾個家奴一起離開了。

  “哎。我們果然是地位低,又沒有背景的童生。”王松哀嘆了一聲,脊梁骨都軟了幾分,失了不少銳氣。

  “哎。”

  鄭衝也是面色木然,嘆息不已。

  “哈哈哈。”陳孤鴻忽然大笑,笑的癲狂。

  “孤鴻,你怎麼了?”王松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查看,說道:“孤鴻,莫非你是氣瘋了?可別瘋啊,要知道吃一塹長一智,以後我們別與這些權貴交集就好了。”

  “哈哈哈。”

  陳孤鴻卻只是笑,轉頭四顧,見這柴房內有一個木盆,便席地而坐,雙腳岔開,把木盆放在胯下,然後敲打木盆,縱聲歌曰。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

  “越人語天姥,雲霞明滅或可睹。”

  “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

  “天台一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

  “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度鏡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謝公宿處今尚在,淥水蕩漾清猿啼。”

  “腳著謝公屐,身登青雲梯。”

  “半壁見海日,空中聞天雞。”

  “千巖萬轉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龍吟殷巖泉,栗深林兮驚層巔。”

  “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

  “列缺霹靂,丘巒崩摧。”

  “洞天石扉,訇然中開。”

  “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台。”

  “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

  “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

  “忽​​魂悸以魄動,恍驚起而長嗟。”

  “惟覺時之枕席,失向來之煙霞。”

  “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

  “別君去兮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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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且看童生踩名士
  明月當空空更明,月光揮灑亮如晝。
  朦朧月光透過四面透風的牆壁,照亮了柴房。柴房還是那拆房,雜亂惡臭,與馬厩比鄰而居。

  但卻又不似那柴房一般庸俗。

  因為有三位書生正在這柴房之內,書生住柴房詭異卻又無比和諧。

  陳孤鴻縱聲高歌,並指成掌,​​手掌敲擊著胯下木盆,其音甚粗豪,卻有一種戰鼓雷鳴的氣勢。

  歌聲不高,卻有一種不向權貴低頭的傲氣。

  鼓如虹,氣如虹,聲如虹,如大江東去,大水長流,綿延不絕。

  一曲高歌,一瀉千里勢難回。

  其意本就輕狂,最後一句那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更是道不盡的不阿諛權貴,只做自我的豪情。

  此歌此曲,當真天下難尋。

  鄭衝,王松已經呆住,聽的如痴如醉,待到一曲高歌落下,更是久久趁機在這歌聲之中,難以自拔。

  陳孤鴻一扔木盆,然後頭枕乾柴臥下,笑問道:“二位賢兄,我這歌如何?”

  “豪情。”

  “狂放。”

  鄭衝,王松醒悟過來,紛紛作揖,由衷讚道。

  “我這詩如何?”陳孤鴻又笑問道。

  “雖然不太工整,但也因此隨意狂放,盡顯氣勢。”王松搖搖頭道。

  “我從未聽說過有這等氣勢的詩詞。”鄭衝老實非常道。

  “那二位賢兄,可認為我能力敵那梁生?”陳孤鴻又問道。

  王松,鄭衝頓時醒悟過來,大喜作揖道:“便請賢弟出手,以報今日之恥。”

  “待明日便殺他個片甲不留。讓我等嚐一嘗這童生踩踏名士的爽快。”陳孤鴻快意大笑,然後一揮大袖,邀請道:“大俗既大雅,這破柴房未必就不是人間天堂。我等今日便暢快睡下,養精蓄銳,明日迎戰。”

  “沒錯,清風明月,月色朦朧,風徐徐。這等空氣當真新鮮,比那豪宅大房內聞那香料味兒爽快多了。”王松大笑道,也覺得輕鬆爽快。

  “怕是要遠比美婢豪奴服侍要暢快自在。”鄭衝也難得哈哈一笑道。

  三位書生便去搬來乾柴做枕頭,以大地山岩為床鋪,以頭上天空為被褥,暢快談笑,盡顯自在。

  這一夜睡的暢快,這一夜睡的香甜,這一夜睡的美妙,好夢連連嘴角留涎。

  當明月落下,那紅日從東方緩緩升起時候,三位書生便相繼醒來。昨日那家奴便也端來了水,​​飯菜給三人。

  有水沒有毛巾,有木桶沒有木勺。飯菜是一碗麵,有面無菜,少見油星。

  三人也不覺生氣,便相繼雙手捧水,沾濕了臉龐,清洗了污垢,又取出換洗的衣服換下滿是污垢的衣服,恢復清爽。

  又捧著這大街上幾個銅板的面,大口大口的吃著。

  “有道是少吃油水,多吃蔬菜水果,長壽綿綿。這吳修德大孝廉,這是關照我們呢。”王鬆一邊夾起一根麵,一邊詼諧道。

  “長輩好意,不吃乾淨可不行。”陳孤鴻也笑道。

  隨即三人便稀里嘩啦的吃著,把麵兒全部吃完,湯不留一滴,甚至連碗兒都舔乾淨了,似在吃天上玉食。

  看得幾個家奴瞠目結舌,不用說他們是故意給三人出難題的,卻不能預料這三人居然這麼談笑自若。

  “莫非是瘋了?”

  家奴心中忍不住嘀咕。

  讀書人的閒情家奴不懂,讀書人的憤恨家奴不懂。吃完飯後,陳孤鴻三人便開始自娛自樂,有棋盤黑白子,也有隨身洞簫。

  心情高時,撫簫吹奏,簫聲悠揚,到心癢難耐時,便黑白捉殺,殺個蕩氣迴腸。當然,陳孤鴻因為棋力太高,便被王松,鄭衝排出在外。

  時間流轉,旦夕間便是傍晚。

  詩會是雅事,今夜的月亮又特別大特別圓,詩會便在今晚。陳孤鴻問那家奴道:“你等老爺讓你等帶我們住在這裡。可有吩咐不讓我們去參加詩會?”

  “老爺說了,這只是給你們的教訓而已,告訴你們什麼是年少莫情況。詩會你們可以參加,反正你們也不過是童生凡才而已。”

  家奴冷笑一聲,沒有阻止的意思。

  陳孤鴻三人對視一眼,便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從幾個看管的家奴身側走了過來。王松性詼諧,便在錯身而過的時候笑道:“你們這幫狗奴才,還真是聽話。不知道你們老爺讓你們吃屎,你們會不會吃?”

  “你。”幾個家奴頓時嗔目一怒。

  “哈哈哈。”王松哈哈一笑,大袖翻飛中追上陳孤鴻二人快步離去。

  “說的好。”陳孤鴻豎起了大拇指,讚道。

  “大出一口惡氣。”鄭衝重重點頭道。

  一行三人便離開了睿莊的偏僻角落,往那詩會而去。不用人指路,人聲最熱鬧,火光最多的地方便是詩會了。

  三人來時,已經人滿為患。

  詩會設在一個空地上,空地頗大,四周點燃了無數燈火。當中設置有一塊石台,台子四周擺放著許多案幾。

  案上還有一壺小酒,幾碟冷菜。

  案几上放著文房四寶,一位位書生坐在案幾後方,神情高漲。人人都要一飛沖天,奪那魁首名震天下。

  又有豪奴美婢穿插其間,更增奢華。

  三人在場外駐足片刻,一時間倒有些難以插足的感覺。便在這時,一聲高呼響起。

  “三位賢兄,這裡,這裡。”抬頭看去,只見吳正純那正對著他們三人振臂高呼,神情很是雀躍。

  “我們住柴房,這小子一人單間。”王松頗不忿道。

  昨日到今日,再沒見吳正純,要說三人心中沒有芥蒂那是假的。不過,陳孤鴻也不是偏信之人,便說道:“正純可能也不知道吧。”

  說著,便帶頭往吳正純那邊而去。

  再相見,吳正純又歡喜,又疑惑,問道:“昨晚你們被人帶走後,百般沒有消息,這是為何?“

  見吳正純神色,三人心中芥蒂全消,露出了笑容。

  “我們住在柴房。”王松沒好氣道。

  “柴房?”吳正純先是一愣,隨即勃然大怒,喝道:“想吳家也是堂堂書香,世代顯赫,居然會這樣待客?”

  “沒法,正因為人家顯赫,我們是土鱉。”王松詼諧一笑,拍了拍吳正純的肩膀道。

  “額。”

  吳正純愕然。

  “小子,先別一臉驚愕的模樣。呆一會看到更吃驚的,可別把眼珠子給瞪出來。”王松哈哈一笑,瞄了陳孤鴻一眼,意有所指道。

  “何事?”

  吳正純困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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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撫琴之仙
  明月當空,星光璀璨。
  秋高氣爽。

  千餘書生聚集,文氣濃郁。在不起眼的角落中,吳正純一臉的困惑,不知王松話中真意。

  “這是秘密,誰叫你沒有與我們三個一起住柴房呢?”王松瞇起眼睛,戲謔道。

  “王兄。”吳正純越發心癢難耐了,便右足向前一踏,彎身作揖行了讀書人大禮。

  “不可說,不可說。”王松裝模作樣小舉手,然後擺擺手道。

  “王兄。”吳正純的表情頓時僵硬了起來。

  “哈哈哈。”

  陳孤鴻,鄭衝哈哈大笑。

  便在這時,當中的石台上有了動靜。大理石砌成的石台溫潤如玉,在月光的揮灑下,有一種朦朧夢幻之美。

  此刻有一隻秀足踏上了台階,一步步走了上去。

  這只秀足的主人實在太美,一張鵝蛋臉增一分太肥,減一分太瘦,紅潤微肥的嘴唇,盡顯誘人。

  黑白分明的大眼兒,顯得深邃。

  精緻的五官,彷彿天生就應該長在她的俏臉上一般。

  看臉實在太偏見,因為她的身姿更見婀娜,大小適中的胸脯,盈盈一握的細腰,往下忽然大起的圓臀。

  無一不顯示她的美艷。

  足下繡鞋粉紅,黑髮微微散開,髮髻上的珠串隨著走動微微搖晃,有一種清脆空靈的聲音。身上罩著翡翠色稍稍點綴一些紅色的衣服,大袖長裙,飄飄似仙。

  隨著秀足的主人一步步登上階梯,彷彿是白日飛升的仙女一般,艷冠全場。

  隨著她的登場,本稍顯喧鬧的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縱使再見過市面,喝過花酒,見過不少青樓頭牌花魁的秀才,也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沉魚落雁用在她的身上,也稍顯庸俗。”

  “這便是艷冠天下的施妙妙,平常時候就算是達官顯貴想要見她一面也難如登天。”

  便是陳孤鴻也覺得稍稍失神,若不是腦中生元神,便一下子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他心中暗讚道:“我本以為見慣了現代美女,所謂艷冠天下也不過爾爾。卻沒想到真人居然這般美麗。優雅的氣質,古典的美人。這是現代所沒有的啊。 ”

  陳孤鴻都失神片刻,更別說是王松,鄭衝了,二人早已經瞪大了眼睛,露出了豬哥相。

  “雖然有過數面之緣,卻還是驚異於她的美貌。”吳正純也是稍稍失神,然後感慨道。

  此刻石台上放上了一個蒲團,一張案幾,案几上放著一張琴。施妙妙輕輕對著眾人行了個萬福,然後跪坐下來。

  素手撥琴。

  “咚!”

  琴弦微微顫動,琴音飄渺而生,直貫人耳,一音鎮壓天下。

  引得在場讀書人沉浸在了這琴音之中,並期待後續。

  隨即一曲古曲緩緩展開,彷彿山水墨畫,極為立體。聽在耳中無比舒暢。陳孤鴻懂琴,卻也從來沒有想像過琴音居然這麼美妙。

  “仙音飄渺不可聞,但這人間琴音卻是有跡可循。不說別的,就是這一曲琴音,這一趟就已經是不虛此行了。”

  陳孤鴻放下了一切雜念,微微閉起了雙眸,傾聽琴音。在場眾人莫不是如此,足見此音能鎮鬼,名不虛傳。

  一曲終了,台上施妙妙對著眾讀書人又是一個萬福,然後款款而去,來的匆匆,去的飄渺。

  “仙音尚在耳邊回檔,仙踪卻已經飄渺。”有讀書人痴痴望著施妙妙離去的身影,恨不得永恆。

  卻也知是癡人說夢,她畢竟是艷冠天下的梁州名家,萬金也難見嬌容。

  便在這時,吳修德左手微微提著衣衫,步步高升,踏上了台階。他笑看著在場讀書人,朗盛道:“施妙妙小姐,老夫就不必介紹了。”

  頓了頓,吳修德又笑道:“施妙妙小姐喜歡海棠,今夜的詩會便是以海棠為主題。若是誰得了魁首,便能與妙妙小姐單獨飲茶論琴。”

  “轟隆!”

  似石破天驚,詩會沒開始便已經熱烈。

  “我想再聽一曲。”

  “我想再見一次容顏。”

  書生熱血沸騰,當即研墨,準備詩詞。

  王松,鄭衝也覺得十分心動,但奈何二人一個童生,學習章句準備考試都還來不及。一個畫痴,整天專研畫道。

  便只能望洋興嘆,乾瞪眼。

  “哀哉!”

  二人齊齊哀嘆一聲。

  “雖說已經見過好幾次了,聽了好幾次的琴音。但如此佳人,心動又心動,一見之後,誰不想再見呢?”

  吳正純哈哈一笑,先凝神細細思量,待靈光充足,才氣縱橫。便研墨揮毫,筆走龍蛇氣勢足,洋洋灑灑已是二十八字躍然在紙上。

  王松,鄭衝好奇想去查看,卻見吳正純吹乾了墨跡,便捲起紙來,送給了不遠處的一個負責收攏作品的豪奴。

  “莫看,莫看,看了之後就不美了。”

  吳正純笑笑道。

  “哼。”

  王松,鄭衝哼了一聲,便轉頭去看陳孤鴻。卻又發現陳孤鴻也已經寫好了詩詞,送給了豪奴。

  “孤鴻,可順暢?”

  王松,鄭衝心中惦記著踩那梁生一踩,異口同聲問道。

  “利劍向東,直取爾首。”陳孤鴻便負手而立,笑意昂然。王松,鄭衝想起那晚陳孤鴻的歌聲,便心悅誠服,齊齊露出了歡喜之色。

  吳正純那夜不在,又被王松擠兌,不知真像,便只能雲裡霧裡。

  歲寒四友,小圈子內談論。卻不影響在場大勢,大家都是讀書人,舞文弄墨乃是看家本領,雖然良莠不齊,但吟詩作對都信手捏來。

  有人雖快,有人雖慢。

  卻也是全部都做出來了詩詞。

  不住的招呼聲,便讓豪奴美婢跑斷了腿,與此同時,一張張“試卷”也雪花似的落在了吳修德,阮玉,陳元三人的案几上。

  詩會的考官便是這三人了。

  三名考官先是篩選掉那些太過平庸的詩作,留下精粹三十篇,再讓人大聲朗讀起來,這三十人不管誰奪了魁​​首,也能名聲迭起。

  三名考官的座位,在石台的附近。阮玉對著吳修德,陳元拱手笑道:“各位勉勵。”

  “好。”吳修德笑道。

  “我還是第一次做主考官,沒準還是這一輩子唯一一次。”陳元含笑說道,頗為期待。

  與此同時,在場讀書人也都翹首以盼,期待這一次詩會的魁首現身。

  除了讀書人,施妙妙也頗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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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飲酒三百杯
  女子閨房。
  帷帳繡床,裝扮素雅。床前放著一張案幾,案幾後方,施妙妙跪坐著,長裙拖地,華麗大氣。

  她正對銅鏡稍補妝。身旁侍兒取笑道:“小姐,不過是剛剛彈了一曲琴罷了。也不用補妝補的這麼仔細吧?”

  施妙妙拿起筆來,為自己畫眉,本來就艷麗的容顏,更增了幾分光彩。笑道:“女子化妝,不是天性嗎?”

  “那也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啊,就算洞房花燭也沒這麼慎重。”侍兒撇嘴道,然後掩嘴取笑道:“莫非小姐把與梁生公子的見面,當做是洞房花燭嗎?”

  “你胡說。”施妙妙嗔道,俏臉卻浮起了兩朵紅霞。

  “小姐你的臉都紅了。”侍兒戲謔道。

  “誰說的。”施妙妙趕緊深呼吸了幾口氣,隨著飽滿的胸脯微微起伏,臉上的紅霞淡淡散去,但是眼眸內卻是充滿了期待。

  嘴上卻道:“再說了,在場讀書人過千,能奪取魁首的未必是他。”

  “小姐你就是嘴硬,那梁生公子乃宣州才士,聰慧智敏,哪能不奪得魁首?您應邀而來,還不是想要見他一見?”

  侍兒撇嘴道。

  一針見血,侍兒的話直接說到她的心坎兒裡了。

  她這一趟來,確實是為了梁生。

  說出去可能沒人相信,艷冠天下,達官顯貴,風流名士想要見她一面也是千難萬難,但她卻對梁生心生情愫。

  “實在是那人太優秀了。”銅鏡前,施妙妙微微出神。

  “我知他家世顯赫,門風嚴謹,不可能給他做妻,但若能與他長相廝守,撫琴給他聽,就算是與他做妾,也是愉快的。”

  施妙妙伸手抓起耳畔青絲,臉上更現出期盼之色。

  “沒錯,我晚上確實想見一見梁生。這場詩會,只有他才能技壓群生。”施妙妙斬釘截​​鐵對侍兒說道。

  “小姐。”侍兒素手掩嘴,偷樂。

  施妙妙不再理會調皮的侍兒,傾心補妝,期許今夜。

  .................

  詩會現場,在眾多讀書人翹首以盼的目光下,陳元,吳修德,阮玉三人一張張的批閱“試卷。”

  三人時而皺眉,時而大笑。

  其中有庸俗,也有大雅。

  精彩的表情,暢快的笑聲,看得,聽得四周讀書人心癢難耐。在暗處,也有陰影。吳修德不動聲色的取出了梁生所作的詩篇,他特地交代了豪奴,將這張詩篇放在了他這邊。

  卻也是擔心梁生做的不佳,想提攜一下。但是看了詩篇之後,他卻是呆住了。笑著搖搖頭,把這張試卷給放在了合格上邊。

  “儘管我事先透露給了他主題,但有此佳作,不愧是梁生。”

  吳修德感嘆一聲,十分沉著從容。

  ...........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陳孤鴻,吳正純,鄭衝,王松四人互相友善,號稱是歲寒四友。梁生身畔自然也有自己的一類人。

  不是官宦世家的子弟,就是海內知名的才士。

  便在此時,梁生身畔便有一人,複姓諸葛,名風。乃上庸諸葛氏的子弟,諸葛氏世代書香,以才氣聞名天下。

  諸葛風今年二十歲,相貌俊雅,人物風流得了諸葛氏的神髓,但卻也隱隱以梁生為首,他笑看著梁生,說道:“梁賢弟佳作,今夜魁首必定是梁賢弟。能見那施妙妙一面,當真是羨煞為兄了。”

  “是極,是極。那妙妙小姐當真是貌若天仙,能與她飲茶論琴,我輩之神往也。”

  “黃山詩會,能得魁首更能名動天下。”

  四周之人紛紛說道,其中不乏羨慕之色。

  梁生微微一笑,朝著四周之人拱手作揖道:“諸位賢兄謬讚了,小弟我可不敢自認為能在千人之中,獨領風騷。”

  今夜梁生穿了一件藍色袍服,於眾書生中的儒衫中獨領風騷,加上他那英俊的容顏,優雅的氣質,十分奪目。

  謙謙君子,更讓人心生好感。

  四周讀書人聽了,大不以為然。有人笑道:“國朝開科取士,能奪進士之輩,哪一個又不是從千万讀書人中殺出來的?我相信梁賢弟必定是在場魁首。”

  “沒錯。我輩讀書人也當所向無敵,梁賢弟不必如此自謙。”

  有人讚同道。

  梁生笑著聽了,臉上漸漸也露出了矜持之色,頗以自詡。美人暫且不說,今時今日我當為魁首。

  ...........

  人心所向,便是天下大勢。

  在場讀書人雖然翹首以盼魁首出現,卻有八成的人認為梁生會奪取魁首。現場湧現出一種“魁首還未公佈,卻已花落梁家”的氣氛。

  歲寒四友坐著的位置雖然偏僻不起眼,但四周也都是讀書人。王松,鄭衝初時雖然對陳孤鴻有些信心,但聽著四周的竊竊私語之聲,也漸漸沒了底氣。

  “能行嗎?”

  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心虛。

  “我能比得上樑生嗎?”吳正純也有佳作,但此刻心中卻難免動搖,心不在焉。

  只有陳孤鴻一人泰然自若,他轉頭四顧,見三位友人神色不佳,便笑著舉杯道:“有道是失之我命,得之我幸。不管成敗,都該逍遙。何必斤斤計較?”

  頓了頓,陳孤鴻仰頭飲下杯中美酒,美酒入口,醇香留齒。入肚之後,溫潤暖身十分暢快。陳孤鴻大笑道:“好酒,不如飲酒三百杯,即消愁又打發時間。”

  一番話語,沖淡了緊張的氣氛。吳正純先笑道:“也是,成敗乃兵家常事。我與梁生對陣,從未贏過。還緊張什麼?”

  說罷,吳正純舉杯痛飲。

  “先喝上幾杯,消消緊張。”王松趕緊也去喝酒。

  “雖然說借酒消愁,愁更愁。但誰又能回絕美酒呢?”鄭衝也笑道,低頭飲酒。

  “哈哈哈。”陳孤鴻大笑,與三友開懷暢飲。於眾多讀書人中,如鶴立雞群的,十分醒目。

  “這幫人,不知所謂。”

  不少人都認出了陳孤鴻四人就是當初偷玉佩的四人組,即是驚訝,又是不屑。

  便在這時,吳修德,陳元,阮玉陸續停筆,身前案几上,單獨列出了十個作品,卻是三十個精英詩詞被選出來了。

  而今夜詩會魁首,便在其中。

  眾讀書人更加翹首以盼,期待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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