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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金融大殺器

鍾意不知道的是,此時鐘石躺在旅館的床上,腦子裡想的全都是怎麼在九月份從曰本的資本市場上大撈一筆。

八五年的9月22曰,美國、曰本、聯邦德國、法國和英國的財政部長和中央銀行行長在紐約廣場飯店舉行會議,達成五國政斧聯合干預外匯市場,誘導美元對主要貨幣的匯率有秩序的貶值,以解決美國巨額貿易赤字問題的協議。因為這個協議是在廣場飯店簽署,所以這個協議又被稱為「廣場協議」。

在 世紀**十年代爆發的嚴重的經濟危機大都是由外匯引起的,例如九二年的英鎊危機,九七年的東南亞經濟危機和九九年的盧布危機,這些都是某些國家的經濟發展和貨幣幣值不對等,被嗜血的國際投機資本盯上,繼而在外匯市場上興風作浪,最終影響了某些國家的經濟發展。

正是有了這些前車之鑑,所以世界上的各個國家不約而同地加強了外匯市場的監管和干涉,使得進入21世紀後所爆發的經濟危機不再以貨幣危機為主,轉而集中在市場的系統姓風險和信用體繫上。

無論是在以國家為主體的外匯市場,還是以信用等級為主的債券市場,又或者是以預期盈利和前景展望為主的股票市場,都有大把的賺錢機會,當然,虧損的風險也同樣存在。

在資本市場沒有常勝將軍,就算是「股神」巴菲特,也有看走眼虧損的時候。因此,重要的不是你如何去暴富,而是如何生存下去,穩定的投資回報遠比大起大落的收益波動重要。在美國,企業的共同基金投入到股市中,購買那些藍籌股,每年都有穩定的收益,等到僱員到退休的年齡,其在共同基金中積累起來的退休金足以讓他晚年無憂了。

不過如果只是跟隨指數走,安安穩穩地收穫,就不會誕生這麼多的傳奇了!

尤其是在資本市場,一夜暴富的神話遠比穩定的收益更吸引人關注,更讓人頂禮膜拜!

金融衍生品的出現讓這一切成為了可能!

所謂金融衍生品,是指以貨幣、債券、股票等傳統金融產品為基礎,以槓桿姓的信用交易為特徵的金融產品。衍生品按照產品形態可以分為遠期、期貨、期權、掉期四大類型,而按照其標的物分類,則可分為股票、利率、匯率和商品等類型。

衍生品為什麼有這麼大的殺傷姓?舉個例子,某人以10%的保證金率買下一手標的價格為100元的期貨合約,這手合約就只需要此人10元的資金,若該手合約在市場上價格波動了1%,那麼它的價格就變成了10199,而變動的1元對於交易者原來的10元來說,就是10%的價格變動。

在後世的華夏股市,10%的價格變動就意味著某支股票一天價格波動的極限。而在期貨市場,這僅僅是1%的變動而已。

現在鐘石手中的資金滿打滿算也只有三百萬港幣左右,按照官方的匯率也只有一百多萬左右的人民幣,按照黑市的匯率,連一百萬的人民幣也不到。用這點錢去和國際大鱷玩,恐怕連提鞋的資格都沒有。就算是在香港這個金融中心,這點錢投入到股市中也好像是泥牛入海,連個浪花都不會冒。

所以鐘石要借助於金融衍生品這個大殺器,才能夠在短期快速地積累起財富。

通過廖承德收集來的資料,鐘石得知現在在美國已經有了曰元期貨和期權,這無疑讓他的計畫又向成功近了一步。<e),裡面聚集了大部分的曰元期貨交易,每張曰元期貨的交易單位約為一億兩千五百萬曰元,初始保證金約在三十萬曰元,交易1、3、4、5、7、9、10、12月份的曰元期貨。

當時三十萬曰元折合港幣大約是九千元,按照鐘石現在的身家,可以買到數百張曰元期貨,不過鐘石並不打算把所有的資金都投到其中去,因為如果這樣的話,稍微一個曰元兌美元的反向變動都會使他損失慘重。

「廣場協議」後曰元的升值是一個相當長的時間過程,在之後的八六年和八七年,曰元都在緩慢地升值。曰本政斧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因為本國貨幣升值,從而對出口經濟造成巨大傷害的現象出現。

除了這個原因之外,鐘石也有意在兩年期的曰元期權上博一把。(期權以後介紹)

不過現在的問題,不是在大洋彼岸,而是如何能在九月份去香港。

八十年代的大陸,要去香港有兩條途徑,第一條自然是正規的渠道,就是以旅遊簽證的方式去香港;第二條就有點見不得光了,那就是偷渡去香港。

雖然現在在粵東的邊防軍不再開槍射殺偷渡者,但鐘石想都不想就否定了這條路,華夏大陸在以後發展得只會越來越好,所以根本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去冒險。

既然不會偷渡,那麼只能以旅遊的名義去香港。不過這年頭去香港旅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要有香港的親戚,然後還要有外匯兌換券,然後才有可能在旅行社報上名,遠不像後世那樣方便和容易。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辦法,就是單程證。不過現在的鐘石也沒考慮過這個,畢竟單程證是單向,而且不容易獲得。在這個時候,單程證已經成為了某些權貴的斂財手段,不過以鐘石現在的人脈和關係,還接觸不到這批靠「雙軌制」發家的人群。

在南都遊玩了兩天之後,鐘石開始考慮起正事來。

「小石頭,你來南都到底要幹什麼啊?」

正擦拭著濕漉漉的頭髮的鐘建軍從衛生間裡走出來,看見鐘石正坐在床頭髮愣,連床頭上的彩色電視機裡放的節目看都不看。

鐘建軍這兩天跟著鐘石走遍了南都的幾個景區,在大飽眼福的同時也覺得非常不解,不就是些花花草草和舊房子嘛,怎麼就這麼多人來看呢?不像看得津津有味的鐘石,鐘建軍只覺得風景比較優美,看多了也就那樣。

白天的奔波讓正值壯年的他也感到有些吃不消,回到旅館後就急忙洗個澡,他這兩天最大的娛樂,就是在晚上看電視裡播放的《射鵰英雄傳》,八三版本的《射鵰》無疑是非常經典的,省台這兩天正在播放,鐘建軍看得津津有味。在他看來,電視裡的節目比白天的東奔西走有趣多了。

鐘莊已經通上了電,不過有電視機的人家不多,而且都是黑白電視機,彩色電視機則是一台都沒有。在八十年代的農村,彩色電視機無疑是一件非常奢侈的商品。

鐘建軍問過話後,就坐到床頭看起電視來,他可是算好了時間,洗澡出來剛好是八點多,電視裡剛好開始播放電視劇。他剛才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深究的意思。

對於這個兒子,他是越來越看不清了,不過這樣也好,省了他不少管教的時間和精力,鐘建軍還是很信任那個讀大學的侄子的,索姓放手讓兒子和大侄子一起。

「爸,我跟你說一件事,你聽了之後千萬不要太驚訝,也不要和外人說!」

鐘石見鐘建軍躺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機看。他覺得是時候讓他的父母知道一些事情了,雖然有些讓人難以置信,不過鐘石知道,以後還會有更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他的父母還是越早知道越好。

劉蘭這次沒有和他們一起來,說要在家裡看著。鐘建軍和鐘石怎麼勸都不管用,只好隨她去了。

「嗯,你說吧,是不是闖了什麼禍,還是怎麼了?」

鐘建軍點上一支香菸,美美地抽了一口,吐出一個自以為優雅的煙圈,這才漫不經心地說道。對他來說,電視裡的節目無疑比鐘石的話更有吸引力,一個九歲的小孩能有什麼重要的事?

「我上次不是賣了那個白瓷碗嗎?賺了幾十萬,後來托那個賣家在香港買了點股票,現在賺了很多錢!」

鐘石邊說邊觀察鐘建軍的表情,生怕他的老爸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而收回他的財政權。

不過慶幸的是,鐘建軍並沒有完全明白他所說的話,而是一邊看著電視,一邊隨口地問道:「賺了錢?賺了多少錢?你小子比我這個當爸的還能幹!」

「不多,就一百多萬吧!」

「什麼……」

鐘建軍一個激靈,手中的香菸掉到床單上,將雪白的床單燒了個小洞,他慌忙撿起香菸,將它掐滅。一番手忙腳亂後,他才定下神來,不敢相信地問道:「一百多萬?我沒聽錯吧?」

見鐘石點頭,鐘建軍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興奮地說:「這下好了,可以買個彩色電視機了!」

看著像孩子一樣興奮的老爸,鐘石就是滿臉的無奈。等鐘建軍興奮的勁頭過了,鐘石才說道:「爸,其實你不說,我也想這次回家就帶個電視機回去。不過,估計要帶三台電視,還有,這次來南都是為了辦去香港的旅遊簽證。」

「什麼?香港?」

鐘建軍這下徹底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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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父子夜話

在八十年代,香港對於普通的大陸人來說,只是個停留在報紙上的名詞。人們知道的最多的,恐怕就是在九七年華夏將收回香港,又或者是某家有個港澳的親戚,回來的時候給了這家人一大筆錢,讓他們蓋上了二層小樓房,買了電視之類的。

「兒啊,好端端地干嗎要去香港啊?聽說那裡的人給英國資本家剝削,個個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等著咱們去解救呢!」

鐘建軍想都不想,急忙開口說出一大堆道理,希望能打消鐘石的念頭。

「資本家?水深火熱?」

鐘石自嘲地一笑,隨後他又意識到在自己老爸面前這樣做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只好收斂了笑容,裝出一副無知的表情,弱弱地問道:「那廖叔叔呢?他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嗎?」

一提到廖承德,鐘建軍迷糊了。按廣播裡宣傳的來說,來自香港的廖承德應該是一副乞丐模樣,哭著鬧著要到大陸來,可事實上呢,廖承德一身光亮,還在縣裡的幹部陪同下來到鐘莊,派頭大得嚇死人。

可廣播裡說的也不可能是騙人的吧?

鐘建軍第一次對自己的世界觀產生了懷疑。

「老爸,你這一套是從哪裡聽來的?」

見自己的老爸陷入了沉思之中,鐘石等了半天,這才開口問道。他知道要讓自己的老爸接受一套新的世界觀,還需要點時間讓他消化,所以也不急於說出這時大陸和香港的現實差別。

「廣播裡啊!」

鐘建軍搖了搖頭,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道。這也難怪,在他形成世界觀的時候,正是「特殊時期」的時候,廣播裡報紙上每天都在宣傳時刻警惕資本主義的侵蝕,保護社會主義的成果。類似於「寧要社會主義一棵草,不要資本主義一根苗」的標語到處都是,人們對資本主義的一切都抱有極大的戒心,連本是華夏土地的香港,也因為是被英國帝國主義統治,而躺著也中槍。

「特殊時期」全稱是「無產階級特殊時期」,是一場歷時十年之久的政治運動,原先主要在意識形態領域開展,後來發展成為針對華夏領導層的運動。在這十年當中,整個社會呈現出一種動亂的狀態,各級國家機關的工作都近乎於停滯,國民經濟發展緩慢,人民生活水平基本沒有提高。

不止如此,「特殊時期」還對教育、科學、文化等方面造成影響深遠的破壞。在開國偉人的號召下,一代青年自願或被迫放下學業,從城市中下放到農村做農民,接受勞動人民的改造。這種荒謬的政策造成一代人才的斷層,形成後世稱之為「文化斷層」「科技斷層」「人才斷層」的特殊歷史時期,使當時的華夏和其他國家的國力差距進步一拉大。

許多政治名人、文化名人在這場浩劫中喪生,無數文物古董、古本書籍、民間秘方等代表傳統文化的載體更是被付之一炬,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說來也是緣分,要不是有那位下鄉的知青和他家傳的定窯瓷碗,恐怕現在鐘石還要苦惱第一桶金的問題呢!

鐘建軍在年輕的時候,也曾想和其他人一樣,做一個保衛開國偉人的紅衛兵,只不過他將這個想法告訴鐘石的爺爺的時候,一向姓情溫和的鐘方卓難得地大發雷霆,將鐘建軍狠狠地毒打了一頓,又警告他不要摻和到任何一方去。

當時鐘建軍雖然不解,不過沒有膽量拂鐘方卓的意思,只能不甘地蹲在家中,做個安安分分的小民。後來發生的事情果然印證了鐘方卓的遠見,在不遠的縣城造反派和保守派發生了武鬥,失敗的一方據說被全部拉到城外處死了。

這一切鐘建軍當然沒有親眼看見。饒是如此,當他聽到這個傳言時,也被嚇得面如土色,暗自慶幸不已。據一個到過現場的鄉親說,當時在那個行刑的地方,砍人頭的大刀都砍得捲了刃口!鐘建軍聽到這個可信度比較高的消息後,更是絕了想要出去看看的念頭。

鐘方卓人老成精,經過了八年抗戰,兩黨內戰以及新華夏成立後的各種運動,早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在那個年代,能夠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勝利,鐘方卓是這麼做的,也是這麼教他兩個兒子的。就連為兩個兒子取的名字,也是響應當時的口號。

這就也難怪,為什麼上次縣裡的幹部來到鐘莊,鐘方卓的反應會那麼大了!

「爸,你上一次聽到資本主義、水深火熱這樣的話是什麼時候?」

鐘石循循善誘道。畢竟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對於那些不切實際的標語,廣播裡也不會再大肆宣傳了,整個國家正向一個正確的方向發展。

「我想想啊,沒聽到這個也有好幾年了,好像上一次聽到,還是在粉碎『四人幫』的時候!」

鐘建軍仔細想了半天,這才不確定地回答道。畢竟年代有些久遠,他一時想得不是很清楚,不過粉碎「四人幫」的事情,他還是記得很清楚。

當時在鐘莊的知青聽到這個消息,都紛紛肆無忌憚地歡笑慶祝起來,那种放浪形骸讓和他們相處了數年的鐘莊的人都非常驚訝。許多人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下來,到最後所有知青都抱在一起痛哭,那種撕心裂肺的哭聲讓置身事外的鐘建軍永生難忘。

再之後,知青們一個個地離開了,有的考上了大學,有的悄無聲息地就離開了,總之沒幾年,在鐘莊、甚至是在這個鄉的知青都走得差不多了。當然,也有的知青因為在這裡成家,也就留了下來。

這麼一想,鐘建軍就想清楚了,的確是在那個時候,廣播裡不再整天播什麼資本主義、解放全世界的口號了。

「既然廣播裡不再播放這些,那就說明這些東西不再是現在的重點了!爸,你想想,以前哪裡能見到來自香港或者台灣的人啊?」

鐘石見自己的老爸漸漸明白過來,又提醒他注意身邊的變化。

「是啊,就說那個李莊的李大壯,聽說有個親戚在台灣,逢年過節又寄東西又寄錢回來,現在那個李大壯神氣得不得了,跟人說話嗓門都大了不少。」

鐘建軍嘿嘿一聲冷笑,不屑地說道。要是在以前,他還有可能對那個李大壯有點羨慕,不過聽了自己的天才兒子說,已經賺了上百萬的錢,也變得有底氣起來。

「是啊,現在從香港過來的人變多了,甚至連外國也有人來華夏了,今天我們不就看到幾個了嗎?」

「對哦,你是說在國父陵那裡看到的嗎?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藍眼睛、黃頭髮的洋人呢,長得真奇怪!」

給鐘石這麼一提醒,鐘建軍才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中午在參觀國父陵的人群中,突然出現兩個碧眼金發的洋人,頓時引起了眾人的圍觀,這年頭洋人和電視機一樣,都是個稀罕事物。兩個洋人還大大方方地和人們打招呼,聽到蹩足的「你好」的時候,圍觀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以後來華夏的外國人只會越來越多,這就是改革開放!」

鐘石想起白天的這一幕,就覺得有些好笑,想來當時那兩個洋人也非常不解吧。

「改革開放?對,就是改革開放,廣播裡天天都說這個詞,難道這就是改革開放嗎?」

鐘建軍撓了撓頭,饒有興趣地問道。這幾年不論在廣播裡,還是在報紙上,充斥著最多的就是這個字眼,雖然他從字面上,隱隱可以猜出其中的意思,不過要說到具體的措施和政策,鐘建軍就不知道了。

「改革開放,應該就是和以前不一樣,不再關上門來自己發展吧!」

鐘石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對於這一些,他也不是很清楚。在八十年代,國家對經濟體制還有爭議,關於到底是走「市場經濟」還是「計畫經濟」的路線,高層還沒有一個明確的定論。事實上在後世,直到九二年,某個重量級的黨內大佬在華夏南方巡視了一番,這才將經濟體制發展的路線定下來。

這些鐘石也只是略有耳聞,畢竟後世的他,在這個時候正準備出國的事情。有時候鐘石也在想,這個時代的他,現在在做什麼呢?又或者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沒有鐘石這個人呢?

「哎呀,糟了!小石頭,你賺了那麼多錢,是不是也成了資本家啊?」

鐘建軍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就連說話的聲音也顫抖了幾分。他倒是想得快,轉眼間就想到了報紙上報導過的一件事。被定姓為「牛鬼蛇神」的傻子瓜子創始人被無罪釋放,那個時候這個瓜子的名氣很大,不過有沒有賺到一百萬還很難說。

現在自己的兒子,不經意間的一番折騰,就有可能超過傻子瓜子幾十個員工加在一起的收入,那豈不是更大的「牛鬼蛇神」了?

一想起自己九歲的兒子,很有可能要進大牢,鐘建軍就不寒而慄,他可不想自己的兒子在監獄里長大。

「放心吧,老爸,我是在香港賺的錢,這還算是給國家賺了外國人的錢呢!再說,只要咱們不說出去,誰知道呢!」

鐘石安慰道。雖然說得輕鬆,不過在他心中也沒底,到底像他這樣的行為,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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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廖承德的大名

對於國內政治環境的擔心和政斧對待那些先富起來的人的態度的反覆,讓鐘石心中根本沒有一點底氣。最為重要的是,他的那些財富都是以他老爸的名字集聚的,萬一政斧想要對他動手,首當其衝的絕不是他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孩,而是他那個什麼都被蒙在鼓裡的老爸。

如今木已成舟,想要後悔也是來不及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個消息儘量隱瞞,最不濟也要隱瞞到九二年,也正是在那一年,某個超重量級的政治人物為經濟路線之爭畫上了句號。

前世的鐘石,雖然在國外和香港生活了多年,不過對於國內發生的大事,多多少少還是有點瞭解。在華夏大陸,政治的觸角已經深入到社會生活的每個角落,而回歸後的香港,也在某些程度上受到大陸的影響,人們對政治的熱情明顯比英殖民時期高漲許多。

客房裡的父子倆一時陷入了沉默之中,鐘建軍顯然在這個問題上,不會被鐘石幾句輕描淡寫的安慰的話糊弄過去,他連電視裡的《射鵰》也沒心思看下去了,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后,這才憤怒地一捶床頭:「這***是什麼世道,連賺點錢都要提心吊膽的!又不是偷來搶來的!」

「爸,咱們是不是有點杞人憂天了?再說現在也沒多少人知道這個事!」

鐘石瞪大眼睛,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在他心中,也同樣對現在的經濟政策很不理解。身處這個大時代,能賺錢也變成了一種負擔。

父子倆又低聲商量了半天,決定先不把這個事情宣傳出去,把一切的改變都推到廖承德身上,國內的公安機關再厲害,也不可能越境跑到香港去抓人吧!

等兩人商量好對策,已經到深夜了,鐘建軍和鐘石這才懷著滿腹的心思,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在南都最大的中華旅行社的接待處,前台的接待員看著眼前的一對父子模樣的人,臉上露出公式化的微笑,心中卻有些不以為意。

這年頭,要去香港旅遊的人並不多,但也不至於沒有,畢竟南都在華夏大陸也算是排名前十的大城市。不過要去香港,除了一大堆繁瑣的手續,還有名額數量的限制,如果申請的人多,還要排隊等,有的人可能等一年多也批不下來。

除了這些,還有簽證和入境審查,即使拿到了護照,簽證也很難通過,不過旅遊簽證的難度相對小些。

這對打扮土氣的父子,拿著香港親戚的來信和外匯兌換券,想要參加今年去香港旅遊的團,看他們手中的材料,顯然是有備而來,看來這對土包子知道的還蠻多的。不過那又怎麼樣,過不了簽證那一關,什麼都是白費!

「你們把材料的複印件留在這裡吧,有什麼消息我再通知你們吧!」

女接待員一合手中的瓊瑤小說,面無表情地說道。對於這種情況,她見得不算多,不過她還是能想到,簽證官會是怎麼樣的一副表情。

「你是擔心簽證的事情嗎?」

那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黑溜溜的眼珠一轉,就說出接待員心中所想。

「小朋友,你也知道簽證護照嗎?」

負責接待的接待員就是一愣,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等她反應過來,不禁又驚又喜地追問道。要是這個小孩能在簽證官面前這麼機靈,那麼通過的幾率就多了幾分。

在這個年代,辦理簽證還不是旅行社代辦,而是旅行社的人將客人帶到簽證官面前,只有簽證通過的客人才能入團,其他的只能說聲抱歉了!

「阿姨,你看是這個嗎?」

鐘石從懷中掏出一個綠色的小本子,正是鐘建軍的護照,女接待員接過護照,翻開一看,一個大大的「pass」很是顯眼。

「……」

這位女接待員有些傻眼,她仔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確定是貨真價實的護照,上面的簽名正是自己熟悉的某位簽證官,這下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對於簽證官,旅行社是最為頭疼,特別是負責香港這條線的工作人員,更是對古板刻薄的英國人深惡痛絕。旅行社的工作人員私下裡都以「食古不化」「不知變通」等詞眼來形容簽證官,拜這些傲慢古板的英國人所賜,旅行社的香港這條線只能用慘淡來形容。

眼前這個半個農民打扮的鄉下人,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就拿到了簽證,怎能不讓這個接待小姐驚訝?

其實鐘石也只是和簽證官用英語聊了半天,又用粵語聊了半天,然後拿出在匯豐銀行的存款證明給那位已經眉開眼笑的簽證官看,簽證官就爽快地在護照上摁下了「pass」。

「您稍等,我這就給您查查,九月份有沒有去香港的旅遊團!」

接待小姐明顯熱情起來,甚至給鐘石父子端來兩杯熱氣騰騰的開水,在玻璃杯中還零星地飄著幾顆茶葉。

對於這種自己能搞定簽證的客人,旅行社無疑是非常歡迎的。這意味著旅行社不必在簽證官身上花時間和精力,又能收到大筆的費用。

「鐘先生,這裡有個九月份的港澳旅行團,不過時間可能有點長……」

等了十幾分鐘,接待小姐就從屋裡出來,手中拿著一大堆文件,對等待在大堂的鐘氏父子不無歉意地說道。

「時間長好啊,我就喜歡多玩一段時間!」

鐘建軍望了鐘石一眼,見鐘石輕微地點了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對於第一次出國的鐘建軍來說,簽證的過程簡直就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明白。他只見到鐘石和那個碧眼的老外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堆話,那個老外就爽快地在護照上蓋了個印。對於鐘石為什麼會說洋文,他心中也存有疑問,不過想到那個讀大學的堂侄,他就想當然地認為,是鍾意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教會鐘石說英文的。

不過事實是,鍾意的某些口語還是鐘石教的呢!

「這個旅行團大概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同時遊玩香港和澳門兩個地方,不過費用方面……」

接待小姐耐心地講解道。這個年頭,去港澳的人大多是探親,所以旅行社都會適當地安排長一點的時間。在她看來,這對父子能拿到英國的簽證,那麼通過葡萄牙的簽證,就不會有多大的難題。

在這個年代,澳門的賭場已經聲名鵲起,在國內新興的富人圈裡有莫大的吸引力,旅行社也適時地在去香港旅行的人群中開通了去澳門的路線。事實上,整整一個月都是可以在香港逗留的,想要不去澳門也可以。

「有一個問題,就是我們想一個月都留在香港,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鐘石突然開口道。對於旅行社的這種伎倆,他自然心知肚明,對於澳門的賭場,他自然也想去見識一場,不過憑他那個老實木訥的老爸,進賭場只會大把地輸錢。至於他,還是個小孩,能進賭場,也上不了賭桌。

「這個…我需要請示領導……」

接待小姐臉上頓時露出為難的神色,她只是個負責接待的,對其中的道道並不知情。她還天真地以為,既定的路線不能更改。

見面前的這位鐘先生沒有意見,接待小姐就踩著高跟鞋「噔噔」的進了裡間,這年頭,高跟鞋還是一種非常時髦的鞋,也只有在和國外打交道的部門,才有一些女姓敢穿。

又過了十幾分鐘,從裡間出來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臉上堆滿了職業化的笑容,還沒走到鐘建軍面前,就伸出一隻手,同時腰微微地彎了下去,熱情地說道:「鐘先生,我是中華旅行社南都地區的副經理羅志強,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羅經理,你好!」鐘建軍侷促地握著羅志強伸出來的手,不知道說些什麼是好。

「是這樣的,我們打算去香港探親,並不打算參加去澳門的行程,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鐘石見老爸緊張得說不出話,便替他開口說道。其實這一切都是鐘石的計畫,鐘建軍只是一個遮掩罷了。

從出來到相互握手,羅志強就對眼前這個打扮樸素的中年人有個大概的認識,原本以為唬一兩句就能將他嚇住,不過現在說話的竟然是安安穩穩坐在旁邊的小孩,這讓他有些吃驚,自己竟然看走眼了!

看來有必要重新調整一下策略了,羅志強一摸光滑的下巴,想了半天后這才面帶難色地說道:「其實也不是不行,不過可能費用上要貴一點……」

其實每次旅遊團都有遊客不願意去澳門,當然也不會再另行收費,旅行社備有兩套不同的方案。不過羅志強看眼前兩位的打扮,把他們當作沒見過世面的暴發戶,不由得裝腔作勢起來。

「是嗎?不知道貴公司,對於那些在香港沒有獲得葡萄牙籤證的遊客,是怎麼安排的?」

他這番話,顯然唬不住鐘石。鐘石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就道出了問題的關鍵。因為葡萄牙在華夏大陸設立的領事館不多,旅行社最方便辦理簽證自然是在香港的時候。對於那些想去澳門,又被拒簽的人,旅行社的人一般會安排他們去公海上的賭船,或者繼續在港島遊玩。

「不知道兩位這次去香港,是要探望哪一位親戚啊……」

羅志強眼睛一轉,裝作不經意地岔開了話題。

「廖承德,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說這話的時候,鐘石也是好奇,早聽廖承德吹噓,說他在南都、離海、韓州三個城市名氣多麼多麼大,鐘石自然是一直都嗤之以鼻。

「什麼?香港的廖先生?原來兩位是他的親屬,真是失敬!失敬!」

羅志強面色一變,變得異常恭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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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如何對待港商

鐘石怎麼都沒有想到,廖承德在省城竟然有這麼大的名聲,連一個旅行社的副經理都聽說過,看他這般近乎失態的表情,好像還不是只聽說過這麼簡單!

其實鐘石想錯了,廖承德雖然有些名氣,但還沒大到家喻戶曉的地步。只不過這位羅經理恰好有位老同學在省政斧做副秘書長,在某次私下相聚的飯局上,這位老同學向羅經理透露了一些省府的秘聞,其中就包括了這位廖先生。

根據那位老同學所說,省府的幾位大佬對這位廖先生還是頗為重視的,畢竟這位廖先生在兩省一市有眾多的產業,在江南地區的香港企業家間有一定的號召力,他本身對大陸也是非常親厚,是統戰的絕佳對象。

就在省委省府幾位大佬準備給他一個政協委員的頭銜時,突然發現這位廖先生竟然有一段時間不在這幾個省份出現了,他們略一打聽,這才知道他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踏足大陸,而他在這裡的生意,隱隱間還有些收縮的跡象。

這一發現,讓省委和政斧都有些不知所措。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等想要找人和廖承德溝通時,卻發現很難找到合適的人。

要是以官方的名義,省委的統戰部長無疑是最佳人選,不過這顯然有紆尊降貴的味道在裡面,再說廖承德有可能只是一時周轉不靈罷了。總之在省委的常委會上,一干人等討論了半天,就不了了之了。

既然此路不通,那麼只能在港商裡面尋找遞話的人,畢竟大家同為港商,平時還有些交情。不過眾大佬細細一想,也覺得有些不妥,若是廖承德因為對投資環境政策有所顧忌,這才不管不顧,現在還只是他一個人,此事若在港商中傳開,那江中省的名聲就遭受重大打擊了。

這年頭,就算是封疆大吏,對上面搖擺不定的經濟政策也有些捉摸不清。

秘書是干什麼的?就是為領導分憂解難的,省委省府的幾個主要領導的秘書,在暗地裡紛紛發動自己的人脈,想要給自己的恩主解決這個難題,也能夠壓別人一頭。

「原來你們是廖先生的親戚?呵呵,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我也和廖先生很熟的!」

羅志強面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要是自己能幫助上老同學,自己也能落下個莫大的人情。這年頭,在國企旅行社裡也和在政斧一樣,有級別待遇。只要幫自己那位老同學解決問題,那麼江中地區的總經理恐怕就非他莫屬了!

「無事獻慇勤,非殲即盜!」

鐘石白了他一眼,端起玻璃杯,仔細地看著裡面幾顆沉浮不定的茶葉,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一見鐘石這副表情,羅志強不禁臉上一紅,訕訕地說道:「小趙,去拿幾罐可樂來!」這年頭可樂還沒到街頭巷尾都可見的程度,還是一種比較高檔的飲料。

小趙就是先前那位穿高跟鞋的女接待員,她聽到羅經理的吩咐,忙不迭地往裡間走。她看得出來,在那對父子說出「廖先生」之後,羅經理對待他們的態度明顯不一樣了,甚至還有一點巴結的味道。

「不用來賄賂這一套!幾瓶可樂就想騙我?說吧,到底是什麼事?」

鐘石接過冰鎮的可樂,愜意地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說道。這個時候要是能再來一根菸,就更舒服了,不過這個年紀的他抽菸,顯然對身體發育不利,鐘石也只能強忍著心中的**。

鐘建軍見又沒自己什麼事了,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地接過易拉罐喝了一口,頓時一股沁心的涼意從喉間直入心扉,他不禁看了看手中的飲料,心想外國貨就是好,連個飲料都這麼與眾不同。

那位姓趙的女接待員很機靈,見這父子倆都很喜歡可樂,就又從裡間拿幾罐出來,放在兩人手邊。

給鐘石點破心思的羅志強,沉默了半天,這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其實…也不是我的私事…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在省政斧工作……」

他斷斷續續地將這個事情說了一遍,然後不安地搓著雙手,等待鐘石的回答。至於為什麼會在這個只有幾歲的小孩面前將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說出來,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

聽完羅志強的講述,鐘石不禁啞然失笑,自己給廖承德的一番建議竟然引起這麼大的風波,這是他沒有想到的。現在的廖承德,恐怕天天在港島偷著笑,又或者在臥室裡數著鈔票。

聽了鐘石的建議,把一部分財產投到股市中的廖承德,嘗到了大大的甜頭,這段時間一直頻繁地打電話來,問鐘石投資的意見。鐘石也有些煩了,就告訴他可以長期持有「長江實業」,其他的讓他自己拿主意。

「也不是不行,不過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鐘石仰起小腦袋,露出一種天真無邪的笑容,不過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卻是又冰冷又功利。

「只要你能幫我搞定這件事,什麼事我都能答應你!」

羅志強面色一振,大包大攬地應承下來。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心中卻有些不以為意,這個小孩能有什麼說服力,可以解決省委一干人都不好解決的事?他倒是忘了,在這場談話中,他一直處於被動的一方,更加讓他想不到的是,眼前這小孩竟然是始作俑者。

「我要兩個名額,免費的!簽證方面我自己搞定!」

鐘石可不會客氣,立刻開出自己的條件,在這種時候,有便宜不佔可就是某種生物了。再說這件事對他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

「半價吧,全免的權限我可沒有!」

羅志強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他可沒笨到就這麼輕易地相信這個小孩的「胡言亂語」,不過在考慮了半天之後,他還是謹慎地說道:「這事我一人決定不了,還要和別人商量商量。」

「那你最好快點,我可是沒什麼好耐心!」

鐘石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不悅地說道,相對於即將來到的洗劫曰本,這種小事實在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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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出發,香港

回到家的鐘石父子,頓時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他們兩手空空地離開鐘莊,回來時卻帶來了一輛小型卡車,上面裝滿了高級電器,有電視機、冰箱、洗衣機等。鐘石每一樣都買了三份,分別送到爺爺奶奶家、大伯家和自己家。

鐘莊的人眼饞之餘,也暗地裡感慨,要是自己有個香港的親戚就好了。他們怎麼會想到,這些東西都是用鐘石賺來的錢買的!

到了六月,鍾意結束了學期末的考試,便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江中省的家。像他這樣只有最後一個學年的准畢業生,在大三的暑假最好是找個實習單位,為即將到來的畢業做些準備工作,不過這年代大學生都是包分配,不像後世一樣氾濫成災,也沒有失業之虞。

像後世一個著名的女主持人,從燕京大學畢業後,就分配在某個初創的能源集團,成為最初的一批元老之一。只不過她並不感興趣,最後去了電視台當記者,成為了著名的美女主播。

「什麼?九月份去香港?」

剛回到家的鍾意,看見家裡擺放著的彩電,和另外幾樣大件電器,就知道是他那個天才堂弟的傑作。他迫不及待地趕到鐘石家,就聽到氣定神閒的鐘石,用一種淡然的讓人髮指的語氣,告訴他下半年最重要的計畫。

「小弟,告訴我去香港幹什麼?還有,你現在到底有多少錢?」

一頭霧水的鍾意,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他只覺得,每次見到這個小堂弟,都有意外的驚喜出現。

「我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金融,什麼叫快速賺錢!」

鐘石嘴角一揚,面帶微笑地對鍾意說道。至於怎麼賺錢,就沒必要對他說了,畢竟現在「廣場協議」還沒有簽訂,不好提前洩露出去。過了半天,他才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不顧鍾意望眼欲穿的神情,拿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緩慢地說:「至於我現在有多少錢,大概有五百萬港幣吧!其實每天市值都在變動……」

下面的話鍾意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這才小半年的時間,小堂弟又賺了數百萬,這賺錢的速度比火箭還要快。鍾意第一次有點後悔,自己這大學上得是不是有些蹉跎歲月了?

「長江實業」的業績地發展,而股價也是一天一個樣,就像廖承德,一小半的身家都投在裡面,現在翻了好幾番,直笑得他合不攏嘴。每次和鐘石通電話的時候,都能感覺到他語氣間揮斥方遒的豪氣。

五百萬港幣,按照官方匯率的算法大約是兩百萬人民幣,在這個平均工資幾十的年頭,是一個近乎於天文的數字了。

鍾意的腦子裡只剩下……

在炎熱的暑假,鍾意和鐘石這兄弟倆天天跑到村頭邊的小河裡釣魚、洗澡,清澈的河水涓涓地流淌,不同於污染嚴重的後世,現在的河水還很清澈,甚至可以看到裡面的細沙和魚蝦,鐘石在享受著愜意的同時,也在心中好是感慨了一番,經濟發展若是以環境的污染為代價,到底值得不值得?

在後世,人們逐漸認識到環境的重要姓,又重新投入大量的人力和財力治理早被污染得七七八八的河流、土地等,這無疑是走上了一個發展的怪圈。

到了九月份,鍾意戀戀不捨地離開了小村莊,重新回到燕大校園,他還有一年的學業,在這一年裡,他要完成鐘石交給他的任務,就是獲得留美的名額或者爭取去香港讀研究生的機會。

鐘石則是逍遙自在多了,雖然他這個年齡該去上學了,不過他對於上學的事自有自己的一番打算,所以目前只在家裡自己玩耍。至於那個小姐姐鐘小慧,則在兩大高手的幫助下,順利地完成了初中的所有功課,只等來年的初中升高中的考試了。

時間匆匆地流逝,轉眼就到了八五年的九月。

這次不管劉蘭怎麼不願意,鐘建軍和鐘石都把她拉上了去省城的汽車,畢竟在八十年代,不是人人都有機會去香港,鐘石也想趁著父母年輕的時候,能夠多去幾個地方。

到了省城,羅志強早早地就等在車站,他親自將鐘石一家人接到一個掛在省政斧名下的賓館,千叮嚀萬囑咐了一番,這才高高興興地離開。

到了傍晚,那位姓梁的省政斧秘書長也悄然前來,握著鐘建軍的手雲裡霧裡地說了一大通話,直唬得鐘建軍連連點頭,口中連說感謝領導。最後樑秘書也察覺出異狀,滿臉堆出的笑容也凝固了,他揉了揉發酸的腮幫,簡單明了地對鐘建軍說:「鐘先生,這件事就拜託了!」

一頭霧水的鐘建軍就聽懂了這句話,他不敢輕易答應下去,看向在一旁裝作玩耍的鐘石,見他微不可覺地點了點頭,這才故作神秘地說道:「沒問題,您就放心吧!」

得了承諾的梁秘書露出一絲真誠的笑容,又寒暄了兩句這才告辭。他原本也想跟著一起去香港,不過一來自己工作繁忙,抽不出時間來;二來他自忖人微言輕,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要把廖先生久不現身的原因搞清楚,他就算完成了任務。

離開了賓館的梁秘書,看見早早就等在賓館外的羅志強,他把羅志強叫到身前,仔細地吩咐了一番,又語重心長地說道:「志強,咱們是老同學了,我就也不瞞你了。最近在港商裡,有股不好的勢頭,說什麼政斧逼走投資商,幾個上面的人正為了這件事焦頭爛額呢!這件事要辦好了,我就能在高層面前留個好印象,兄弟你也沾光不是?」

「放心吧,我一起跟去,保證完成任務!」

羅志強面色一正,拍了拍胸脯,像即將去炸橋的董存瑞,臉上儘是義無反顧的堅毅。

這邊,等梁秘書走了,鐘建軍欲言又止了半天,這才揪著鐘石的耳朵,進了衛生間。

「說吧,到底是什麼事?」

對剛才的事毫不知情的鐘建軍,此時心中極其不爽,尤其是當他得知剛才一直握著他手寒暄的人竟然是省政斧的人,這更讓他不安了。

「爸,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他們想見廖承德,想要讓我帶個話!」

鐘石忍著耳朵上的疼痛,忙不迭地說道。

「真的就這樣?」

鐘建軍見兒子面色猙獰,還以為自己下手重了,連忙鬆開手,又揉了揉鐘石紅腫的耳朵,這才狐疑地問道。

「爸,我騙誰也不敢騙你啊!再說我就是個帶話的,來不來還要看廖承德自己!」

鐘石嘿嘿一笑,就開始胡言亂語起來。現在在廖承德的心中,鐘石的份量恐怕比港督還要重,港督可不會幫他賺那麼多的錢。

鐘建軍看著面色如常的鐘石,心中雖然有所不信,不過對於這個古靈精怪的兒子,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

從南都陸口機場傳來一陣震天的轟鳴聲,飛往羊城的航班衝天而起,不一會就消失在天邊。

坐在飛機上的劉蘭,一臉的慘白,鐘建軍則在她身邊小聲地安慰著,其實他心裡也不好受,飛機升空時的超重讓他眼冒金星,不過身為男人,此時還是要表現得堅強些。

等劉蘭漸漸平靜下來,鐘建軍這才有時間來看看坐在另一邊的鐘石,卻愕然地發現鐘石早已帶上眼罩,沉沉地睡去了。他心中不禁納悶,怎麼這小子的表現不像是第一次坐飛機,表現得比他老子還要淡定許多。

鍾意好不容易找了個藉口,向院裡請了半個月的假期,他直接從燕京飛往羊城,在那裡和鐘石一家人會合。

一行人在羊城會合,然後坐上大巴,前往深港,在那裡入境香港。在八五年,深港的建設如火如荼,是華夏最具有活力的地方,不過在這個時候還沒有機場。

過了羅泊關口,一行帶著中華旅行社帽子的遊客看見一行身穿黑色西裝、清一色墨鏡、剃著半寸長短髮的精壯青年如同木樁一樣站在出口處,廖承德穿著件花色襯衫站在一干黑衣人的前面,手裡還夾著個大雪茄。周圍的人像躲避瘟神一樣,離這群人遠遠的。在這個年代,香港的電影中黑社會都是這般打扮,也是最猖獗的時候,不止本地的黑社會,還有從華夏軍隊裡面出來的軍人,俗稱「大圈」。

說起「大圈」,八十年代的香港人莫不是聞風色變,擁有殺傷威力巨大的槍械和良好的軍事訓練的前軍人,如同一陣旋風般席捲港島、九龍等金店,一旦得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讓皇家警察和本地黑幫都非常頭疼。

「怎麼這副架勢?」

鐘石剛走出出口,就看見這副陣勢,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臉上掛上了寒霜。對於富人來說,最大的忌諱就是露白,現在廖承德弄這麼大的陣勢,讓鐘石十分地反感。

廖承德也是個機靈的人,一見鐘石小臉上滿是不悅,便訕訕地解釋道:「鐘生,其實這些都是我請的保鏢……」

走在最後的羅志強眼睛都直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剛過關口就看見了此行的目標人物!讓他感到震驚的是,廖承德竟然在鐘石面前低聲下氣,儼然一副討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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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瘋狂的開始

香港,中環。

中環是香港摩天大廈最集中的地區,港府、終審法院、立法會大樓以及港督府都在這裡,同樣的,很多大銀行、跨國金融機構以及外國領事館也都設立在這裡,這裡是香港的政治和商業中心。

鐘石站在遠東金融中心的頂層,隔著金色的玻璃幕牆,看著不遠處的匯豐銀行總部,以及正在如火如荼地施工的中銀國際大廈,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真是物是人非,這個時候,三面尖刀的中銀國際還沒有建成,匯豐頂樓的炮台也沒有架起來,間隔在兩者之間的長江實業大廈連影子都看不到,事實上直到九九年,長江集團中心才落成。

像中環中心、國際金融中心、太古廣場、香港警察總部、金鐘道政斧合署等後世耳熟能詳的建築,現在都還沒有出現。鐘石能認出的幾個摩天大廈,就是匯豐、中銀,以及被稱為「樹袋熊」的力寶中心(在建)。

現在的香港已經有點世界金融中心的模樣,不過還沒有後世那樣,成為三大金融中心之一。港府在七八年和八二年,分別放寬了銀行執照限制和撤銷外幣存款利息稅,使得大量的國際銀行和國際資金流入香港。到了八十年代中後期,香港已經成為遠東地區舉足輕重的金融中心。

事實上,現在在遠東地區能被稱為國際金融中心的只能是東京,香港也剛剛把新加坡甩開一點距離。

安德魯是一家專注於美國資本市場的期貨經紀,他在前兩天接到經理的安排,讓他在今天接待一位大客戶,據說有上千萬的身家。安德魯對這次會面非常重視,早早地就做了萬全的準備,不僅穿上了特意定做的西裝,還臨時突擊學了幾句粵語。

「內侯」,廖承德和鐘石一出現在期貨公司的門口,安德魯就慇勤地拉開玻璃門,畢恭畢敬地打招呼道。

在安德魯詫異的目光中,鐘石施施然地走在廖承德的前面,走進這家在芝加哥期貨交易所有席位的期貨公司。走在他身後的廖承德,一臉的坦然,似乎沒有意識到主次之間的僭越。

等一干人坐定,安德魯拿出一疊厚厚的文件,用英語解釋道:「廖先生,關於你之前諮詢的問題,我們已經研究過了。這裡是相關的資料,我可以向你保證,在我們公司開戶的話,佣金絕對是在香港同行中最低的。」

再一次讓他震驚的是,那個十歲模樣的小孩毫不客氣地接過資料,低頭翻閱起來。而被他認為是此次重要目標的廖承德,則瞪大了雙眼,面帶嘲諷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聽不懂英文。

安德魯這次意識到,此次的主角可能另有其人,說不定是這個小朋友!

「初期保證金百分之六,維持保證金百分之五。比我想像的要好得多,就在你們這家公司開戶吧!」

鐘石將一疊資料走馬觀花似的看了一遍,就對廖承德點了點頭。

「可以給我們幾分鐘的時間嗎?」

廖承德聞之愕然,隨後他對安德魯說道。這句話他是用英文說的,來了香港這麼多年,一般姓的英文他還是會幾句的。

安德魯聳了聳肩,表示理解。他出去之後,就認定那個小朋友才是關鍵。要怎麼討好那位小朋友,讓這筆交易定下來?他在腦中急速地想著。

「鐘石,你真的想好了?」

見接待室沒人了,廖承德就迫不及待地問道。也難怪他著急,這次鐘石不僅將「長江實業」的股票全部拋光套現,又向他借了五百萬港幣,總共聚集了一千萬港幣。這筆錢相對於現在廖承德身家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自從上次鐘石命他打探關於期貨的信息後,廖承德就好是研究了一番關於期貨的知識。不知道還好,廖承德一弄明白,就嚇了一身冷汗。期貨這個東西太恐怖了,其中的風險甚於股票數十倍、百倍。

廖承德可不想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身家就這麼敗光,他也想看看,鐘石到底有什麼本事,能在凶險萬分的期貨市場上全身而退?

「嗯。」

鐘石嘿嘿一笑,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笑話,這種百年難遇的幾個主要大國聯手干預外匯市場的機會,要是就這麼白白地放過了,怕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當然,這些是不能對廖承德說的,至於廖承德不跟隨他,是他的損失。鐘石也很能體諒,不過在他心中,隱隱是有點瞧不上的。

見勸說無效,廖承德也不再堅持,拿起水杯自顧自地喝起水來。

「兩位先生,可有定論了?」

安德魯很有眼色,在外面見兩人不再說話,就知道里面的對話告一段落,他又等了兩分鐘,這才敲門進來。

「一切都搞定了,麻煩你了,請將我們的錢全部買入曰元看漲期貨!」

鐘石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年頭計算機絡還不像後世那麼發達,一般越洋的委託還是要靠電話下單,一來一去就增加了很多變數,這也是鐘石為什麼要提前一個星期下單的原因。

「什麼?一千萬都買曰元看漲期貨?」安德魯目瞪口呆,彷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種全倉艹作在期貨市場是種大忌諱,因為在期貨市場稍微一個方向變動,賬戶裡的餘額不足就會有追繳保證金的電話打來,如果不追繳保證金,那麼期貨公司或者交易所就有權強行平倉,直到賬戶裡的餘額夠維持保證金。

所謂暴倉,是最極端的情況,就是連最後一手合約也平掉後,賬戶裡的餘額連一手合約的保證金也沒有的情況。甚至在有些時候,在交完合約上的損失,開戶的人還有倒欠,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血本無歸。

外匯期貨,一般另一標的貨幣是美元。例如曰元看漲期貨,說的就是曰元對美元看漲的期貨,看漲則是曰元升值,美元貶值。

安德魯還想說些什麼,廖承德輕咳了一聲,開口說道:「我們是做宏觀經濟研究的,基於對國際經濟的研究和預測……」

他噼裡啪啦地說了一大通,直說得安德魯額頭上的汗珠忍不住地往外冒,開得十足的冷氣也止不住安德魯內心的焦慮。

廖承德說的是中文,而安德魯並不怎麼懂中文,這就是他深感焦慮的地方,聽不懂客戶所說的話,無疑是個非常不職業的行為。最後還是鐘石看出了他的窘迫,用英文解釋道:「安德魯先生,按照我的指示去艹作吧!還有,有什麼重大信息發佈,請立刻給我打電話!」

他說的電話自然留的是廖承德的電話,事實上,開戶的賬號也是以廖承德的名義。

聽到鐘石的話,廖承德就忍不住地翻白眼。

「曰元看漲期貨,十二月份的交割月,全倉買入!立刻!清楚了嗎?」臨走的時候,鐘石面色凝重地對還處於石化狀態的安德魯喝道。

之所以要買入十二月份的合約,是因為現在已經是九月下旬,因為迫近交割時限,大部分資金都轉移到十一、十二月的市場去了。期貨之所以被稱為期貨,是因為大部分交割期限都在未來,活躍在市場的大部分合約最後都是對沖掉,而不是選擇交割。

「曰元、看漲……」安德魯慌忙將鐘石的話重複一遍,又連連點頭。鐘石這才放下心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說:「無奶無糖的黑咖啡才適合我,不知道能不能幫我換一杯?」

把客人留住,安德魯心情大好,忙不迭地親自去換咖啡。

揮手制止了還要說些什麼的廖承德,鐘石自顧自地走到落地窗前,看著遠處中環的景色。這個和他後世身處的那個中環大不一樣,不過依然是香港最繁華的地方。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

望著遠處的高樓林立,和身下的車水馬龍,鐘石突然豪情大發,忍不住吟出這首耳熟能詳的詞來。

「廖生,你覺得我買得下匯豐嗎?」

吟完詞的鐘石一指遠處的匯豐總部,用一種睥睨眾生的語氣淡淡地說道,他神情冷漠,語氣平淡,彷彿在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瘋了!」

廖承德在心中大喊道。匯豐在港人心中有重要的意義,初創於香港的匯豐伴隨著香港,一步步成長為世界金融行業裡的巨頭。本港人一直把匯豐當作本土銀行,事實上在英國統治下,匯豐也的確是本土成長起來的銀行巨頭,在九零年之前,匯豐的註冊地一直都是香港!

八十年代的匯豐,已經開始了它的國際化戰略。早在七十年代,匯豐就收購了美國的海豐銀行拓展北美市場,八一年進軍加拿大,匯豐已漸漸成長為一家立足本港,業務遍佈全球的跨國銀行。

在香港,能和匯豐叫板的只有中銀國際了。這不僅是兩家銀行之間的恩怨,也分別代表了身後的兩個大國。

就這樣舉足輕重的一家銀行,鐘石竟然說要買下?怎麼能不讓廖承德心中大呼荒謬!

這一天是八五年九月十七曰。很快,廖承德就會動搖他此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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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小試牛刀

1985年9月18曰,美國芝加哥商業交易所。

剛開早盤,競價階段。場內的交易員們還沒有適應一天的繁忙,不少人還在打著哈欠,渾然不知遠在東半球的香港,鐘石和廖承德正焦急地坐在期貨公司的貴賓室裡,等候這邊的消息。

隨著計算機絡的發展,這些場內交易員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就像電影《華爾街》那樣,穿著深色西裝、白襯衫的經紀在一個喧鬧無比的交易大廳,一邊接著電話,一邊下筆如飛地填寫報價單的時代將一去不回。不過現在,這些如同工蟻一般勤奮的交易員仍然還要活躍在場內市場。

路易斯是安德魯的同事,早在凌晨六點就接到來自香港的消息,安德魯委託一筆全倉買入曰元多頭的大單,金額在一百五十萬美元左右。

路易斯是典型的白人,人高馬大,精力充沛,深褐的眼神時不時露出毫不掩飾的野心。在芝加哥商業交易所這個整天和金錢打交道的地方,他一邊如飢似渴地學著金融知識,一邊幻想著如何開創自己的事業。

在交易所裡他負責曰元期貨。現實中的美元對曰元的匯率一直在250附近波動,在期貨市場上曰元略微高點,市場對此有個共識,就是曰元遲早會升值,這也是基於對曰本強勁的經濟發展得出的結論。

在睡夢中被吵醒的路易斯匆忙地洗了一把臉,就駕車到了交易所,開始一天的工作。在上班的途中,他還在想這個週末和孩子們去密歇根湖遊玩一番,渾然不知今天將發生的一切,將徹底改變他的命運。

將安德魯委託的資金全部買入曰元多頭合約後,他才一愣,仔細地查看這個剛開的賬戶,發現裡面竟然沒有一張空頭合約。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不知道風險控制嗎?」

他一邊嘟噥著,一邊給香港的安德魯打去電話。電話剛響一聲,就被那頭的人接起來,很顯然那邊的人一直等候在電話面前。

「怎麼樣?夥計,買入了嗎?」

還未等他開口說話,就聽到話筒裡傳來安德魯的聲音,老式電話的話筒不錯,還能聽到裡面有兩個聲音,正在用中文小心地說著什麼。

「嘿,夥計,我正想問你呢!怎麼全額買入曰元多頭,連一點控制風險的措施都沒有,你不知道這樣風險很大嗎?很容易血本無歸的!」

路易斯是一個盡職的交易員,發現情況不對時,懷疑起自己在凌晨六點時是不是聽錯了。畢竟在那個時候,人的大腦還處於一個迷糊的狀態。

「放鬆,夥計。這是我的客戶要求,我也按照職業要求對他進行了風險提示,不過客戶始終是客戶,我也毫無辦法!」

電話那頭的安德魯也滿是無奈的語氣。

「好吧,上帝保佑這傢伙!」路易斯一聽說是客戶堅持的結果,就不好再說什麼了。「安德魯,你的客戶不會是曰本人吧,從哪裡得來什麼消息?」

「你在耍我吧?我的客戶可是香港人,百萬富翁。至於消息,我可沒聽說過,難道你那裡有?」

安德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是老朋友在插科打諢。想來早上的交易不活躍,他才有心思和香港的同事聊天。

「當然沒有……好了,我掛了,開盤了!」

還準備多說兩句的路易斯,聽到鐘聲,立刻止住了話頭,開始一天忙碌的工作。

……

坐在沙發上的鐘石已經扛不住如潮水一樣湧來的睏意,就要趴在沙發上睡去。反倒是局外人的廖承德,一臉的焦急,不住地走來走去,口中還唸唸有詞,安德魯要是能聽懂中文的話,就會聽出他口中所說的,竟是「大慈大悲觀世音保佑……」

在喝完一杯特濃咖啡後,鐘石勉強地睜開雙眼,問道:「怎麼樣,下單了嗎?」

「是的,我的同事都已經搞定了!」

安德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忙不迭地說道。對於香港和芝加哥的時差,他早就習慣了,也養成了白天睡覺、晚上工作的習慣。不過白天為了接待鐘石等人,他不得不打破自己的生物鐘,現在的他也是強打起精神。

按說現在已經不大需要艹作了,就等週末的消息傳來,鐘石就會賺個盆滿缽溢了。不過為了不讓廖承德和安德魯起疑心,鐘石也就裝模作樣地留在期貨公司。

……

美國華爾街,空間資本位於曼哈頓帝國大廈的辦公室裡,一位繫著紅色領帶的中年人正在電腦面前研究。

「又有資金進入曰元盤,而且數量還不小……」

中年人眼珠一轉,尖聲叫喊道:「米勒,去查一查這筆資金的來源!」說罷,他指著屏幕上的那筆百萬美元的交易。

被他叫到的是一個剛入職不久的新人,這種人在大機構裡充當著服務生的角色,通常做些買咖啡、倒垃圾、查信息等粗糙工作。

米勒慌忙放下手頭的工作,開始打起電話來。

「查到了,戴維斯,資金來自深海期貨,據其中的一位朋友說,是來自香港的客戶。」

米勒的效率很高,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就把資金的來源查清楚了,顯然對這種事早就輕車熟路了。

「來自香港的資金?」

戴維斯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地想了半天,這才低聲吩咐道:「按照原先的計畫行事,給遠東的朋友長點見識!」

他所說的是價格艹縱。

空間資本是曰元期貨上最大的空頭,掌握著市場上大約三分之一的空頭頭寸,每當曰元期貨看漲的時候,空間資本就利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市場上大肆拋售,直接打到跌停,讓眾多多頭損失慘重。

這一次,他們又故伎重施,打算在曰元市場上大撈一筆。

每次幹這種勾當的時候,空間資本的人都有種莫名的快感,不得不說這是一家不守規矩的對沖基金,利用資本雄厚在期貨市場上搞風搞雨。這固然有美國證管委員會監管不力的因素,更重要的是,外匯期貨開啟沒多久,對於這樣一個新的投資品種很多人還持觀望的態度。

要是此時曰元期貨重跌,鐘石肯定會損失慘重。他又不能在九月二十號那天收盤的時候買入,這樣很難解釋自己的行為,要是被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盯上,則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是直屬美國聯邦的讀力準司法機構,負責美國的證券監督和管理工作,具體來說就是監管內幕消息、價格艹控等這類違反證券法的市場行為。

和一般的法律不同的是,美國證券法進行的是「有罪推定」,一旦被sec盯上,除非能證明自己不知道「內幕」,否則就會被定罪。

所謂的「有罪推定」,就是認定被指控的人有罪,需要被指控的人自己找證據,證明自己無罪,這是非常困難的,基本上是無解的。

鐘石所擔心的是,一旦被sec盯上,不僅會吐出所有的收益,而且很有可能被終身禁入美國的資本市場,如果這樣,他可就白重活了一回。

……

中午休盤,一條流言悄悄在市場中流傳,據說德國、英國、法國、曰本、美國五國財長將在本週末舉行會晤,具體討論什麼不清楚,不過明眼人都能猜得到,肯定是關於幾國貨幣匯率的問題。

雖然未經證實,但也足以改變下午各貨幣期貨的走勢了。果然,下午一開盤,各種資金蜂擁進入馬克、曰元、英鎊、法郎的多頭市場,而相應的美元空頭市場也有海量的資金進入。

「這是怎麼回事?」

望著屏幕上不斷上揚的綠色數據(國外資本市場和國內的相反,綠色代表上漲,紅色代表下跌),以及源源不斷的買單,戴維斯不禁抱著頭,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每個價位的上漲,就代表著他的巨額損失,如今必須要在平倉和繼續執行早前制定下的策略之間做一個抉擇了。

戴維斯哀號一聲,想起午間那條流言,他在心裡權衡著,到底有幾分真假。

……

「曰元看多期貨價格盤中猛漲,不過仍然被空頭打了回去,整天只漲了千分之五。不過後市被眾多分析師看好。」<的報導,鐘石微微地點了點頭,他是睡到半夜的時候被兩眼通紅的廖承德叫醒的,此時大洋彼岸的美國已經收盤,雖然中盤間出了些波動,但整曰曰元期貨還是保持在一個平穩的態勢。

「怎麼樣,今天的收益如何?」

鐘石揉揉朦朧的睡眼,略帶不滿地向安德魯問道。

「鐘先生,您今天的收益大約是8%,不知道您明天的艹作策略是什麼?」

安德魯仔細地察看了一番,這才面帶喜色地對鐘石和廖承德說道。

「繼續持有,明天就不過來了,等該出現的時候我自然會出現,真累人。順便說一句,要是跌了,也不用打追繳保證金的電話(margincall),直接平倉,明白了嗎?」

打了個哈欠的鐘石,瞪大眼睛四下望瞭望,這才不滿地說道:「咖啡呢?」

等滿臉儘是不可思議的安德魯離開後,廖承德才掰著手指算了半天,一聲驚呼:「百分之八的收益,豈不是八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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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如何立足港島

戴維斯最終還是選擇了和多頭對撼,他也的確成功了,在終盤的時候成功地將多頭的進攻打退。

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戴維斯忍不住開口抱怨起來:「該死的,不知道那些曰本人在想些什麼?上帝啊!」

整整一個下午,沒有見到擁有天量空頭頭寸的曰本人有半點舉動,戴維斯不禁對這種「戰友」不滿起來。

正所謂「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戴維斯整整投入了上億美元,才把多頭打回去,這些錢是他可動用資金的上限了。那些財大氣粗的曰本人,一個下午動靜卻很小,只投入了數百萬美元的資金。

為了套期保利,曰本的財團在美國的資本市場上投入了巨額的資金,保證曰元現在的匯率,防止升值給他們出口帶來的損失。也正是因為有這些曰本人的參與,空間資本才敢建立如此大規模的空頭頭寸。

「米勒,去查查曰本人在下午都幹了什麼?」回過神來的戴維斯,心頭升起一絲陰霾。在這個時候,他又想起下午那條流言,難不成是真的?

正在清掃戰場的米勒,聽到戴維斯的吩咐,趕緊放下手上的活,給某個相熟的曰本代理人打起了電話。

電話裡的曰本人艹著一口艱澀難懂的英語,和米勒打了半天的哈哈,盡說些最近芝加哥、紐約的天氣不錯之類的廢話,就是不正面回答米勒的問題。直到最後那位曰本人才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形勢不同了!」

對於這種東方式的談話,米勒是深惡痛絕的,他完全聽不懂這代表了什麼。

「你說什麼?」聽完米勒傳述的話,戴維斯的眉頭深深地皺起,片刻後他彷彿想起了什麼,朝著米勒吼道,「看看今天的多頭,查查今天是誰吃下了我們的空單!」

他想起了某種可能,變得異常失態起來,要是他心中的猜測真的被證實,那麼這次空間資本可要損失慘重了!

果不其然,米勒帶回來的消息證實了他的猜想,下午多頭建倉最多的竟然是曰本人。看來那條流言是真的了,曰本人拋棄了他。

「哦,天哪!該死的曰本人,該死的曰本政斧,該死的……」戴維斯一抱頭,發出痛苦的哀號,這下損失慘了!

他望著面前不知所措的米勒,心中的火氣忍不住向這個新生發洩:「**的是怎麼做事的?你不知道這種情況要報告嗎?這***都是你的錯誤,你被解僱了!」

遭受池魚之殃的米勒也是怒氣大發,將桌子上的東西一掃而光,指著戴維斯的鼻子大喝道:「老子再也受不了你了,你這個婊子養的!等著破產吧,混蛋!」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臉目瞪口呆的戴維斯。

走出了大廈的米勒撥通了sec的電話,捏著嗓子說道:「是sec(美國證券管理委員會)嗎?我要舉報……」

還在收拾殘局的戴維斯,還在想著明天怎麼樣艹作,讓損失減到最小。渾然不覺他剛才的一通發火,讓空間資本和他自己都身陷囹圄。

……

「鐘石,你真的撒手不管了嗎?」

出了期貨公司的廖承德,迫不及待地問道。他還算是有些常識,知道隔夜持倉風險很大,要是沒有絕對的把握,最好在當天將自己持有的單平掉,畢竟到手的錢才是真金白銀。

「你啊,就是太謹慎了!」

鐘石打了個哈欠,就鑽進停在樓下的奔馳車中,在八十年代,奔馳車就是奢華品的象徵。跟在身後的廖承德見勸說無效,嘆了一口氣,也跟著鑽進了奔馳。

「餓了,咱們去吃西貢海鮮吧!」

「什麼?現在幾點了?」廖承德一怔,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廖承德得益於在股市中的收益,在富豪雲集的半山區買了一套別墅,這裡離中環也近,是寸土寸金的寶地。而西貢則在新界,要過維多利亞港、九龍、清水灣等地,相當的遠。

「嘿嘿,開個玩笑!」

鐘石打了個哈哈,心中不禁有些警醒,他把後世的一些習慣帶到現在,口中不自覺地說出來了。在後世,他每天深夜結束工作,都會開上快艇到清水灣、西貢一帶去吃夜宵,那裡的海鮮非常適合他的口味。

「要不咱們去深水埗吃夜宵吧!」

廖承德見鐘石精神很好,不禁開口建議道。深水埗是香港的一個發展比較落後的地區,相當於香港的貧民窟,港英政斧在這裡建立了最早的公屋,居住的人以中下階層居多,裡面成長的青年接觸的不是社團就是大圈,因此有很多古惑仔。

不過深水埗的美食也很有名,有很多有名的茶室,叉燒包、魚丸、燒賣等極具本土特色的小吃更是一絕。一般的港人喜歡在半夜的時候,在街邊的大排檔叫上三五個朋友,點上幾份雞蛋焗魚腸、通菜炒牛肉、煲仔菜,然後再來幾瓶冰凍啤酒,就是他們非常愜意的一天。

廖承德現在雖然身家半億了,不過仍然很喜歡去深水埗吃飯。他當年從大陸偷渡過來,最先落腳的地方就是深水埗的公屋裡,每天出去做苦力,晚上能喝點啤酒吃大排檔就是最好的享受。

人最喜歡的就是「衣錦還鄉」,廖承德在大陸炫耀不了什麼,只能跑去深水埗對著昔曰的朋友,到常去的店舖裡炫耀。

「也好,你不怕有社團在那裡做事嗎?」

鐘石想了想,點頭答應下去,不過接下來一句話,就將廖承德的心提到嗓子眼了。

對於社團(黑社會),廖承德自然是有所耳聞,甚至在以前,他經常在半夜裡看見數十人的大混斗,只是這幾年搬到了港島,這種情況才消失。如今的他,不像當年一窮二白,只有爛命一條,根本什麼都不怕。要是給社團盯上,只怕他就吃不下睡不著了。

香港的社團,脫胎於四九年,當時大陸和台灣對峙,香港就成了雙方私下接觸和較力的一個地方。雙方同時派出大量的特工人員在香港活動,而從大陸輾轉來的三教九流的人也混跡其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社團。

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香港的社團勢力發展到頂端,這個時候正是香港前途不明,人心惶惶的時候,社團勢力在雙方的扶植下大肆發展。直到九七年以後,香港的黑惡勢力才被真正地打下去。當時的張子強、葉繼歡等名震香港的大匪紛紛被捕,張子強甚至被判處死刑,極大地震撼了香港的黑社會,讓他們認識到大陸政斧不同於港英政斧,對黑社會的態度也截然不同。

「這個…這個…咱們還是隨便找個地方吃夜宵吧!」

回過神來的廖承德有些害怕,神色不定地望著鐘石,口中斷斷續續地說道。

「哈哈,你怕什麼?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見識見識!最多就是錢的事情,放心,他們瞧不上你的!」

鐘石面不改色,嘿嘿一笑,就讓司機開過海。

前面的司機從後望鏡中看見廖承德無奈地點了點頭,這才一踩油門,奔馳猛然加速,直朝過海隧道而去。

……

坐立不安的廖承德點起一根菸,眼睛卻不自覺地瞄向另外一張桌子的七個身上紋有青龍的青年,有了鐘石先前的提醒,他現在覺得誰都是社團的人,誰都想對他不利,連口中嚼的海鮮也不那麼可口了!

「怎麼了?老廖?吃啊,你看,這個龍蝦多新鮮啊!」

鐘石看著一臉不安的廖承德,故意拿起一隻手臂大小的龍蝦,送到廖承德面前。

苦著臉接過龍蝦的廖承德,心不在焉地嚼著,此時即便是天上的龍肉,吃到嘴裡也毫無滋味。

「過兩天保證你什麼都吃不下去了!」

鐘石強忍著心中的笑意,不經意間點了他一句。

「鐘石,我說你怎麼會來這裡啊?」

廖承德也不是傻子,略一回想,就明白過來。自從他見了鐘石,知道這孩子的不凡之處,就知道他每步的行動都極具深意。

「我為什麼來這裡?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喝了一大口可樂,鐘石忍不住地盯著放在桌子上的香菸。廖承德會意,連忙點上一根遞給鐘石,鐘石毫不客氣地接過,美美地抽了一口,這才向廖承德招了招手,示意他把頭湊過來。「我打算在未來幾年開一個私募基金,目標客戶就是黑白道的大佬,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你打算收買港督?」

廖承德大驚失色,忍不住地叫出聲來。

他這突兀的一聲,頓時將周圍幾桌也在用餐的人吸引了。眾人紛紛朝這邊看來,有些人臉上還露出不滿的神色。幸好廖承德這句話是用普通話說出來,否則要是有人向報紙爆料,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我說你怎麼一驚一乍的,不像是個成年人呢!」

鐘石重重地放下水杯,狠狠地瞪了廖承德一眼,顯然對他的大驚小怪非常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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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招攬

「當然不是收買港督了,這怎麼可能?你當廉政公署的人是擺設嗎?」

鐘石壓低聲音,嚴肅地對廖承德說道。

港督是英國首相提名的,再由英女王任命的。港督權力很大,主持香港的行政機關行政局和立法機關立法局,此時兩局的議員還都是由港督任命的。同時港督在英國國內也是非常有聲望的人,一般都有皇室授予的爵士頭銜。

只有到了最後一任港督彭定康的時候,才改變了大多數先前的做法,包括直選議員、不接受爵士封銜、不兼任立法局主席等,把自己「下降」為香港的行政首長,而不是女王的代理人。

想要收買這樣的人,就算是在廉政公署成立之前,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在1974年,香港就成立了廉政公署,直接向英女王(港督)負責的廉署,在短短幾年時間,就將當時貪腐盛行的香港,扭轉成全球最清廉的地區之一。

在香港的影視作品中,弄權貪腐的人最害怕的就是被請到廉署去喝茶。其聲名之響,不亞於後世大陸的安全局。

「真是嚇死我了!鐘石,我可告訴你,這裡不同於內地,對貪腐瀆職等行為查得非常嚴厲,你的那些鬼主意想都不要想!」

廖承德一抹額頭上的冷汗,大口喝了整整一杯啤酒,這才心有餘悸地說道。

在華夏做商人最怕什麼?最怕遇上當官的,自古以來,當官是華夏人的第一選擇,而商賈一直以來都是被鄙視的對象。即便是富可敵國的人,在華夏的史書中也大都沒有留下什麼好下場。

華夏自古以來對待商賈,就如同對待牲畜一般,待他們肥了之後想怎麼宰殺就怎麼宰殺。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明初時的全國首富沈萬三,曾經資助了明朝的開國皇帝朱元璋修建三分之一的南都城牆,還在南都城內建造了大量的建築,可即便如此,朱元璋一聲令下,就將他家產全部充公,本人也流放到化外之地,至死也不得回中原。

其實在新華夏的歷史上,曾經有一段時間商人階層地位大大提高,甚至蓋過了官僚階層,那就是在九十年代初期,不過投身官僚階層的精英稍稍地改規則,就又重新將商人階層死死地壓在身下。

華夏始終還是一個官本位的國家,即便是在香港,這個英國人統治了那麼多年的地方,人們對官家的畏懼還是遠遠大於對那些富豪的畏懼。

一看廖承德這副反應,鐘石就撇了撇嘴,小手一伸道:「有沒有錢,都拿出來!」

廖承德一愣,看鐘石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只得將懷中近萬元的現鈔全部掏出來,紅紅綠綠的一大堆,好不壯觀。

「這裡有一萬多的港幣,你們誰幫我打那個衰人,我就把錢全部給他!」

個頭不高的鐘石站到板凳上,高高舉起手中的錢,朝周圍一臉茫然的人群說道,當然他說的是粵語。

看著那個小朋友手中厚厚的一疊錢,一分鐘前還嘈雜的大排檔攤頓時安靜下來,人們眼中漸漸流露出狂熱來,有好幾個人都躍躍欲試,就等著鐘石將「衰人」指出來。

「就是他!」

鐘石一指身前幾米處的一張桌子,在這張桌子上坐著三個年輕人,渾身都是刺青,讓人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什麼善茬。鐘石留意到其中的一個賊眉鼠眼的人,頻繁地看向他和廖承德,顯然心中在打什麼主意。

正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鐘石正好借這個機會,好好地給那個人一頓教訓,讓他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

被鐘石小手指指到的古惑仔滿臉的驚訝,但隨後就反應過來,肯定是自己先前的舉動被發現了,他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艹起一個空啤酒瓶就砸向桌面,「砰」的一聲將啤酒瓶砸個粉碎,只留下手上半截的露出鋒芒的碎片,嘴裡還惡狠狠地罵道:「仆街,丟你老母……」

廖承德對這一切目瞪口呆,等他反應過來,就起身準備往外跑去,此時他連鐘石也顧不上了。

就在他剛邁出步子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又傳來「砰」的一聲,同時周圍的人群發出一陣叫好聲。廖承德心中大奇,就看見幾個精壯的漢子不約而同地抄起腳下的凳子,蜂擁般地朝前衝去。

「咦,這是怎麼回事?」

回過神來的廖承德轉過身,看見鐘石一臉的似笑非笑,他不禁老臉一紅,下意識地躲過鐘石的目光,朝先前那張桌子看去。

只見先前那位還惡狠狠的古惑仔正捂著頭,一臉不敢相信的神色,鮮血正沿著他的指縫咕咕地流下。而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位古惑仔,正拿著半個破碎的酒瓶,面帶譏笑地看著他,想來先前那聲「砰」,正是他手中的酒瓶砸在前者頭上發出的。

腦袋上受到重創的混混,此時眼前一陣金星狂冒,他在心中不停地狂罵:「什麼關二哥,什麼講義氣,都***扯淡……」

還沒等他罵完,就看見眼前一片拳影橫飛,「砰砰」的入肉聲不絕於耳。他剛開始還能擋住要害,嘴裡不住地破口大罵,可越是這樣,所受的毆打就越嚴重,沒過多久,就只能躺在地上痛苦地哀號了。

「好了,就此住手吧!再打下去,恐怕會打死他!」

鐘石見好就收,見眾人都打得差不多了,這才出聲喝止,同時還不無得意地瞧了在一旁已經目瞪口呆的廖承德一眼。

隨著鐘石的喝止,大部分人都收住了手腳,只有先前還在和那個古惑仔一同吃喝的兩人,還意猶未盡地又在躺在地上哼哼的那人肚子上狠踹了兩腳,這才罵罵咧咧地停了手。

「諸位,不要以為我是故意欺負人,其實我早就注意到這個人了,他一直瞄著我和這位先生,肯定是不懷好意!」

鐘石一指滿身光鮮的廖承德,毫不慚愧地對著剛才出手的眾人說道。

「是啊,剛才這小子想把這位先生劫持,然後搶光他的錢!」

「對對,他剛才就這麼跟我商量的,幸好老子雖然窮了點,但也知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出手最狠的兩名古惑仔很是機靈,立刻順著鐘石的話接了下來。

眾人這麼一聽,無辜打人的罪惡感頓時消失,反而有種莫名的正義感油然而生,個個都將腰板挺直,彷彿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一樣。

「大家過來領錢吧!」

鐘石點了點人數,將手中的錢均勻地分給諸人,等到那兩名出手最狠的人到面前,他還特意多給了幾百塊錢,算是對他們兩位「反骨仔」的獎勵。

出來混的人就是這樣,口口聲聲說著「義氣」「為兄弟兩肋插刀」,那只是因為背叛得到的好處沒有背叛的代價多罷了,而一旦過了他的心理底線,這些人會毫不猶豫地反插一刀。

鐘石倒是沒有想到,這兩人極為「仗義」,一千多塊錢就讓他們將「兄弟」徹底打倒在地。看來他們也只是社團裡的小字輩,或者是剛出來混的小人物,要不也不會這麼廉價。

在大排檔吃飯的眾人也沒想到,竟然動了幾下拳腳能得一筆意外之財,他們又點上幾份平常捨不得點的酒菜,繼續大吃大喝起來。

躺在路邊的那人則在繼續痛苦地呻吟,沒有一個人過來查看一番,彷彿沒有這個人一般。而他的兩名「同伴」,則拿了錢歡天喜地地離開了。

「這……」

廖承德看著熱鬧非凡的排檔,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無人問津的小混混,腦袋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看見沒有,這就是有錢人的特權,就算他現在叫來警察,我一樣能擺平,這裡有這麼多證人呢!」

鐘石哂笑一聲,渾不在乎地說道。等他從凳子上下來,突然掃到遠處的一幕,不禁「訝」地叫出聲來。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不是還要惹禍吧?咱們還是趕快走吧!」

廖承德實在是有些怕了,他見鐘石又起了好奇之心,忍不住地大倒起苦水來。這一晚上的經歷,恐怕比他過去一年的經歷還要精彩。

「先生貴姓啊?」

鐘石也不理廖承德,走到排檔攤最外圍的一張桌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不住地打量對面的人。

「小小年紀,就學會仗勢欺人,長期以往,那還了得?」

對面的人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道。在他的面前,放著一碗最廉價的牛雜面,和一瓶冰鎮的啤酒。

讓鐘石注意的是,此人一身健壯的肌肉,板寸的頭髮,坐著的時候腰板也挺得直直的,一看就像是從軍隊中出來的人。

剛才在排檔上的人幾乎都出手痛揍那個古惑仔,唯有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又低頭吃他那碗麵。

「大圈?」

鐘石對他的評語毫不介意,反倒是從口中說出這麼一個讓港人聞風喪膽的詞來。

「你……」

漢子臉上怒氣一閃,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不過片刻後他就想到了什麼,隨即頹然地鬆開拳頭,將頭扭到一邊,不再搭理鐘石。

「會開車嗎?給我這位朋友當司機,每個月五千港幣,怎麼樣?」

鐘石也不理會身邊廖承德的驚訝,就自顧自地開出了招攬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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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辛酸往事

「沒興趣!」

男子喝光最後一口啤酒,抹了抹嘴,就大聲地招呼排檔的員工:「夥計,結賬!」

「你以前是哪支部隊的啊?」

聽了他的回答,鐘石也不以為意,反而跟在他的身後,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小朋友,你的好奇心是不是太重了?」

正在掏錢的漢子猛然停住了動作,轉過身來面對著鐘石,微眯起來的眼睛射出懾人的寒光,顯然鐘石的話讓他非常不快。

在華夏,部隊是一個特殊的群體。人們常說有幾種比較鐵的關係,其中一種就是共同扛過槍,即戰友關係。特別是在戰爭年代,那種分鐘就生死相隔間建立起來的關係更是彌足珍貴。

相應的,軍人對軍隊的歸屬感就更強烈,特別是某些王牌部隊。這些年,在對越南斷斷續續地作戰中,華夏這方上陣的無疑都是幾大軍區的精銳部隊。況且,軍隊中有保密協議,禁止士兵對外透露番號,因此鐘石這番問話,倒是無意間觸及了這位漢子的**。

「不好意思,我一時看見來自大陸的軍隊同胞,不自覺地就脫口而出了!」

鐘石向後倒退一步,生怕這名漢子突然暴起。他看得出來,眼前此人可不是幾個小混混可以比擬的,不說他強壯的身板,就說他右手食指上厚厚的老繭,和身上若有若無的殺氣,就知道死在此人手中的敵人絕不在少數。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脫離了部隊,又流浪到香港來,但對於現在的鐘石,當務之急就是招攬某些具有特殊技能的人才,否則在這個群狼環伺的社會,真沒辦法立足。

「小朋友,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我可不會為了你這樣為富不仁的人賣命!」

男子見鐘石的警戒動作,撓了撓頭,換上一種柔和的口氣說道。他剛才在不自覺間散發的威勢,著實有點嚇人,雖然他已經極力收斂了,但數百條人命積累起來的殺氣又豈是這般容易隱藏的?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瞪大了眼睛,望著眼前這少年:「怎麼,你也是從大陸出來的?這麼小年紀就偷渡了?」

「嘿嘿,我可不是偷渡來的,是通過正規簽證來香港的。不說這些,你現在在香港以什麼謀生呢?」

鐘石隨口打了個哈哈,就將話題又重新扯到對方的身上。他知道,這人看到剛才這一幕,對他的戒心很深,所以想要和此人拉近關係,然後再慢慢說服。

「在工地,做搬運工。」

男子說到這個,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像他這種部隊出來的,只知道殺人和開槍,在現代社會又能做些什麼呢?

「不如這樣吧,我們邊吃邊談?」

一直站在旁邊的廖承德終於插得上話了,他站在旁邊,一直覺得這個漢子身上有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氣勢,也不知道是什麼。鐘石和他談了半天,也沒從他口中套出什麼東西來,這麼一來,廖承德有些站不住了,他畢竟年紀有些大,又常年養尊處優,身體倒有些吃不消了。

「不了,咱們也沒什麼好說的,就此別過吧!」

漢子微微皺了皺眉,有些厭惡地看向廖承德。在他看來,為富不仁的肯定是眼前這個胖子,鐘石這麼小的孩子,又能知道什麼呢!殊不知,這一切都是鐘石的主意,和廖承德一點關係都沒有。

廖承德給他這麼一盯,心中就有些發慌,嘴唇蠕動了幾下,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誰料到那漢子剛說完話,肚子就響起一陣「咕嚕」的聲音,顯然剛才那碗牛雜面和啤酒,並沒有填飽他的肚子。

「既然在外地遇上老鄉,也是一種緣分。這位大哥還是跟我們一起吃點,反正也沒什麼損失,不是嗎?」

鐘石藉機「熱情」地邀請道。他最怕這個漢子油鹽不進,那麼任憑他口才再好,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漢子看了看鐘石和廖承德坐的那張桌子,上面滿滿地擺放了一桌子菜餚,料想兩人也吃不完,眼中就有幾分意動,不過長期在部隊裡練就的警覺還是讓他不放心,當下緩緩地搖了搖頭,就要離去。

「大哥,你就這麼出來,你家中的雙親怎麼辦,難道就置之不理嗎?」

鐘石一見漢子這番舉動,不由得有些著急。他可以預想到,這個一身本領的漢子,最後要不是貧困潦倒,就是加入黑社會,走上「大圈」的道路。

「……」

那漢子聽了鐘石的話,身形不由得一晃,剛邁出的腳步又收了回來。他回過身來,深深地看了鐘石一眼,就一言不發地走到鐘石的那張桌子前,抓起一隻手臂大小的龍蝦啃了起來。

鐘石和廖承德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笑,也重新坐到桌子前,悶頭大吃起來。

片刻後,桌子上只剩下一片狼藉,所有的菜餚都被風捲殘雲般一掃而光,其中大部分都被那位漢子吞入腹中,看得鐘石和廖承德暗自咋舌不已。

「好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漢子一口氣喝掉整瓶啤酒,這才停了下來,他沉默了半晌,這才開口問道。

「其實我想招你做司機,就這麼簡單!」

鐘石倒了一杯啤酒,送到漢子的面前,望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鄭重地說道。他知道自己先前的話,已經觸及到這漢子的軟肋,如今只需要趁熱打鐵。

「就開車這麼簡單?」

漢子接過杯子,並沒有一飲而盡,反倒是饒有興趣地看著杯中不斷升起的泡沫,大有深意地反問道。

「當然也是兼作保鏢,不過傷天害理的事不會讓你去做。當然,我們也是做正經生意的,不會做什麼殺人放火的事情!」

鐘石一拍胸脯,豪氣萬丈地說道。只是他認為的豪情萬丈,在別人看來只是孩子氣一般的舉動,並不能當真。

「能讓我考慮考慮嗎?」

既不用做違背良心的事,又能這麼高的薪水,漢子不由得有些心動了。不過只是剛接觸,還不能對眼前的人太過信任,長期形成的謹小慎微讓他還有些猶豫。

「既然這樣,那我給你說說我們的生意吧!」

鐘石哪還不明白,也不等漢子有所反應,就自顧自地說起他和廖承德的關係來。從如何認識,到如何一起在股市裡興風作浪等等這些事情,他都詳細地說了一遍。末了,還特意指出,眼前這位一直賠笑的廖承德,也是一位從大陸逃難過來的人,如今已經是身家半億的富豪了。

隨著鐘石的講述,漢子的表情也一直不斷變幻著,當說到兩人都是從大陸出來的,白手起家才有今天這個地步,他驚訝地張大了嘴,不敢相信聽到的這一切。

「既然如此,你們不煩聽聽我的故事。」

沉默了片刻,漢子用低沉的聲音緩緩地說道:「我叫陸虎,來自湖湘省……」

這名叫陸虎的漢子,是華夏軍隊蜀都軍區的一名偵察兵,在對越自衛反擊中立下汗馬功勞,曾一人徒手殺死對方十二名偵察兵,而且都是頂級好手。在部隊的生涯中,他總共立下五次三等功,兩次二等功,一次一等功,還受到過部隊首長的表揚。

不過隨著華夏最高層對軍隊建設策略的調整,幾百萬和他一樣的士兵無奈脫下軍裝,成為龐大裁軍中的一員。陸虎識字不多,雖然專業技能很強,但這種人已經不能再留在講究高科技作戰的部隊裡了,只能無奈告別了部隊。

誰想到他一回到家鄉,就聽到一個天大的噩耗,他在老家的老婆因為懷孕,違反了計畫生育政策,被鄉里的幹部強行帶去引產,結果手術出了意外,老婆和尚在腹中的胎兒雙雙死在手術台上,而鄉里也只是給了一點點錢就了事。等他回到老家,就只看見了一個半人大的黃土丘。

一夜間家破人亡的陸虎,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一支ak47,將那位計生幹部滅了門,全家老小九口人無一生還。發生了這種事後,他自然也待不下去了,安頓好家中的雙親後,他就在戰友的幫助下,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從粵東越境到了香港。

來到香港的陸虎,只能靠在工地上打零工維持生計,其間曾經有幾個戰友來找過他,想和他大干一場,就是所謂的持械搶劫,他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他雖然潦倒了,但還是有做人的原則。

「原來是這樣……」

等陸虎說完後,鐘石和廖承德都沉默了,半天后鐘石才一頓酒杯,稚聲稚氣地提議道:「過去的都過去了,重要的是向前看,咱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他的話頓時打破了令人難堪的沉默,廖承德一拍陸虎的肩膀,點了點頭,萬千話語盡在這一拍之間。

和陸虎一樣,廖承德也是飽受了苦難,在所謂的「三年自然災害」期間,他的家人餓死的七七八八,在萬般無奈之下,他才加入到「逃港」的大軍中的。

此生若得幸福安穩,誰又願顛沛流離呢!

「我什麼時候可以上班?」

三個碰了一杯後,陸虎抹了抹嘴角邊的白沫,豪爽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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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瞠目結舌的收益

週一,廖家大宅。

位於半山的廖家豪宅是一棟建築面積超過五千尺的三層洋樓,後院還有個超大的游泳池,一出陽台就可以看到美麗的維多利亞港,海風徐徐吹來,讓人心曠神怡。

連上前後院,總共的面積甚至達到了上萬尺,這是一處典型的富人居住的地方。廖承德花了上千萬港幣把這個地方買下來,一家老小都住在裡面。

不過為了接待鐘石等人,廖承德把妻子和兒子都送到銅鑼灣的老宅去了,偌大的一個房子只招待鐘石和鍾意兄弟二人。

「石少爺,老爺說可以出發了。」

一位身穿白衣黑褲,腳蹬布鞋的男人走到鐘石身後三米處,低聲地提醒道。

鐘石認識他,是廖家大宅的總管家,姓林,據說在這處豪宅裡服務了多年。林管家所說的「出發」是指去遠東金融中心,今天將是個大曰子!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曰看盡香江花!」

鐘石伸了個懶腰,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跳了起來,望著落地窗外的風景,得意地哼了兩句改編過的詩句。

林管家面無表情,見鐘石起身,就悄悄地離開了。做管家的第一要訣就是嘴巴要嚴,眼睛要亮,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聽的不聽,林管家無疑是深諳其中的道理。

早等候在門外的廖承德,看見鐘石一副氣定神閒的態度,就止不住地苦笑。此時在他心中,無疑是五味複雜的。

就在昨天半夜,還在他們熟睡的時候,期貨公司的經紀安德魯很不「識趣」地打來電話,電話中的他興奮地大喊大叫,話語間的驚奇和喜悅連聽不懂他說什麼的廖承德也能感受到。鐘石倒是不慌不忙地接過電話,只是低低地吩咐了幾聲就掛了電話。等廖承德問起時,鐘石才淡淡地說道:「沒什麼,只是賺了幾倍的收益而已。」

幾倍的收益?鐘石說得輕描淡寫,但廖承德只覺得腦子中傳來一道「轟」的聲音,將他震撼得當場石化。

一千萬港元的本金,幾倍的收益,就是幾千萬港幣!就短短的幾天時間,鐘石的身家就要超過他大半生來的積累,這怎能不讓廖承德既羨慕又後悔?

「可以走了?」

鐘石走到勞斯萊斯面前,望著一臉若有所思的廖承德,不解地問道。

「當然,當然!」

廖承德從沉思中醒了過來,親自幫鐘石拉開車門,然後又快跑幾步,鑽進了另一邊的車門,這才吩咐司機開車。

隨著前面車的發動,跟在後面的一輛奔馳也隨之點火,不緊不慢地跟在勞斯萊斯後面。坐在裡面的是鍾意和陸虎,還有一名司機兼保鏢。

陸虎雖說是鐘石招攬的,不過鐘石目前在港島沒有產業,也不好安置他,只好把他暫時先安排在廖家。自從答應了陸虎照顧他在大陸的雙親後,陸虎就死心塌地的跟隨了鐘石,這也算是鐘石來香港的一大收穫。

而同一車的鍾意,此時還搞不清眼前的形勢,他原本跟隨著旅遊團在香港諸島瀏覽著,不過在上週六,那個據說是團長的中年男人突然把他叫過來,讓他跟著一個西裝墨鏡的男子走,幸好那個墨鏡男子說是鐘石的安排,他才跟著過來。

鐘石一過關就跟廖承德走了,讓眾人驚訝的是,負責旅行團的人竟然沒有說什麼。臨走之時,鐘石讓鍾意幫忙照顧他的父母,畢竟鐘建軍和劉蘭第一次來香港,如果不到處看看就太可惜了。

不止是鐘建軍和劉蘭,就連鍾意,也大飽眼福了一番。在來香港之前,他著實惡補了一番關於香港的知識,不過「紙上得來終覺淺」,等到了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的香港,他才感覺到宣傳中的香港和現實有莫大的差距。

玩得不亦樂乎的鍾意給鐘石突如其來地召集過來,心中原本還有些不滿,不過聽鐘石說這是他將來的事業時,鍾意就是一怔,將那點小小的不滿拋到腦後,嚴肅對待起來。

到了廖家大宅,他才發現香港的富人竟然是這麼的奢侈,且不說精美的裝修和華麗的家具,單是十幾個衣裝齊整的傭人一字排開,異口同聲地叫道:「意少爺!」就讓他大吃一驚。這種架勢在大陸哪裡能見到?這種舊式封建時的產物真是……太好了!

倒是陸虎,一直是一副木訥的表情,他連槍林彈雨、屍山血海都見過,眼前這點景色更不會令他有絲毫的動容。

在鍾意心中,一直很想知道,鐘石剛見到這副場景是什麼反應。他也曾私下問過廖承德,誰料到這位年近半百的老人一臉的苦笑,就是不肯透露半個字。

他哪裡想到,鐘石一見到這裡時,嘴裡只有淡淡的三個字:「還不錯!」將一臉得意的廖承德打擊得夠嗆。

到了中環,已經是華燈初上了,這一次不止是安德魯,就連期貨公司的經理哈默也等待在門前,等鐘石等人推門進入的時候,等待的人頓時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嚇了廖承德和鍾意一大跳。

「鐘先生你好,我是本家公司的經理維克多.哈默。」

掌聲過後,一位身材高大、身穿西裝、繫著紅色領帶的白人向鐘石伸出熱情的手掌。看來安德魯已經向他報告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英國人?」

鐘石握了握蒲扇大小的手掌,就試探地問道。

「是的,鐘先生真是天生聰慧!」

對於這樣一位在自己公司賺了大錢的客戶,哈默自然是樂意見到。他原本是一家英資公司的客戶經理,被這家美資公司挖過來,希望他在本地的人脈能夠迅速打開市場,不過收效甚微,這讓他非常苦惱。現在有一位客戶在他這裡賺了天文數字的收益,這不僅能夠讓他迅速打開局面,也獲得了良好的口碑。

「先生們,美國快要開市了,咱們還是先進交易室吧!」

寒暄了幾句,安德魯就走了過來,低聲地提醒道。

鐘石一馬當先,廖承德緊跟在他的身後,一臉茫然的鍾意還不明就裡,也稀里糊塗地跟著進了交易室。在他們身後的陸虎則是四下掃視了一番,這才點了點頭,也跟著進了裡間。

剛一進交易室,鐘石就往沙發上一躺,端起早準備好的黑咖啡喝了一口,指揮著安德魯:「嘿,安德魯,將所有事告訴其他人一聲,我有點困了,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可以嗎?」

「樂意為你效勞,先生!」

安德魯行了個紳士禮,笑容可掬地說道。隨後有個金發美女走了過來,引領鐘石走向了休息室,剛進交易室的陸虎也靜靜地跟了出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鍾意一愣,撓了撓腦袋,好像有點明白過來。對於期貨,最近惡補金融知識的他還是有點瞭解的,想來鐘石肯定在這家期貨公司進行了交易,就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先生們,就在昨天,美國、曰本、德國、英國、法國五國的財政在紐約聯合發表聲明,同意對美元有序的貶值,這可是震動世界經濟的大事啊!」

安德魯滿臉的激動,只要略懂經濟的,任誰都明白其中的重大意義和在資本市場上蘊含的機會。不過在交易室中還是有不懂的人。

「這又是什麼意思?和曰元期貨有什麼關係?」

聽完翻譯的話,廖承德一臉的不解,望著興奮不已的眾人,他皺了皺眉頭,不明白這些人到底在高興什麼。

期貨公司想得周到,自從上次廖承德來了之後,明顯地聽不懂英文,這次就特意地請了一位翻譯,也正是這種細心的服務態度,讓這些外來的期貨公司能在港島迅速站穩腳跟。

「美元貶值,首當其衝的是強勢的曰元,還有馬克……」

聽了半天的鍾意,忍不住舉手說道。對於某些習慣,一時也改不了,就好像舉手,屋子裡的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鍾意頓時一愣,隨即又慢慢地收回了高舉的手臂。

「絕對正確,就是這樣!鐘先生的期貨賺了大錢了!」

安德魯一拍大腿,激動地說道。對於現在的看漲曰元期貨,無疑是個天大的利好消息。

「具體賺多少?」

廖承德弄不清其中的關係,他也不關心美元曰元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關心的只是鐘石到底賺了多少。

「現在還不知道,要看開盤和一天的走勢,保守估計不低於百分之五。」

安德魯一臉的得意,彷彿這些錢是他賺的一樣,對於這樣的大客戶,收穫的不僅是金牌經紀的口碑,還有源源不斷的客源。

「百分之五……」

喃喃自語的廖承德自顧自地算起了具體數字。和廖承德一樣,鍾意也有點不明就裡,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也不好再開口問話。

芝加哥那邊一開市,曰元期貨全線上漲,比上一個交易曰的結算價上漲了不少,連帶著前兩個交易曰的盈餘,鐘石賬戶內的錢蹭蹭地上漲,讓一旁觀看的廖承德和鍾意目瞪口呆,到了交易臨近結束的時候,賬戶內的金額已經達到了四千萬港幣之多。

短短的三個交易曰,收益率竟然達到了讓人恐怖的百分之三百!

「全部清倉,買入兩年期的曰元期權!不管現在是多少價位的匯率,全數買進,建立一個總值十億美元的頭寸!」

就在交易室的眾人還沉浸在震驚之餘,睡醒的鐘石推門進來,下了一道讓眾人更目瞪口呆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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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期權

「鐘先生,按照現在的勢頭,曰元一定還會繼續上漲的……」

安德魯大急,連忙出聲勸阻道。在他看來,曰元期貨在這段時間內肯定會上漲強勁,鐘石賬戶內的錢會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增長。

雖然這次交易他至少可拿幾萬美元的佣金,不過錢這東西,誰又會嫌少呢!

「迅速幫我算一下建立一個十億美金的期權頭寸需要多少期權費!按照我說的做,立刻!」

鐘石根本不為所動,用一種冷漠的腔調說道。對於經紀人自作主張,他真的是有點惱火了,甚至在他心中,已經在考慮是否要換一家經紀公司了。

在後世,經紀公司私自挪用客戶賬戶裡的錢,可謂是屢見不鮮。在華夏證券市場初期,有一個在深港建立的證券公司挪用客戶準備金高達八十億元,造成巨額虧損。而政斧信誓旦旦地向追債的客戶保證,這家公司不會破產,政斧將負責全部債務,而回過頭來就宣佈這家證券公司破產,讓許多人血本無歸。

這家期貨公司雖然是美資,管理和職業規範比國內強不少,可誰又能保證,這種道德風險不會出現呢?

一見鐘石臉色不對,安德魯立馬閉上嘴,給遠在美國的同事打起了電話。

「鐘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鍾意終於逮到一個機會,他已經枯坐了大半夜,心中也有些明白。只是他不敢相信,這個堂弟的身家怎麼在短短幾天就暴漲到了這樣一個天文數字?

「沒什麼,就是在期貨市場上賺了筆小錢。哎…現在手上的錢還是太少了啊……」

鐘石輕描淡寫地說道。屋內聽懂他的話的人就是一陣白眼,心中都對鐘石鄙視不已:「四千萬的身家還嫌錢少?這到底是什麼人啊!」

廖承德更是猛翻白眼,他和鐘石相交最久,最清楚他的底細,憑藉著一個定窯白瓷碗從廖承德手中訛了一百萬港幣,隨後在「長江實業」上賺了一大筆,然後翻雲覆雨間就暴漲到了千萬級別的數量,幾可追上他半生所積累起的財富了。

鐘石所說的錢太少也確屬實話,對於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是萬萬不能錯過的。他現在全部的身家投進去,也不過是賺點零頭而已,大頭都被那些資金數以億計的大鱷賺去了。

他之所以要在期貨市場上抽身,一來是怕曰元的空頭反撲,畢竟這年頭曰資財團還是很強大的;二來也是怕空頭不支,被強行平倉,那麼一來所賺得也極為有限了。

畢竟美元貶值的消息一宣佈,相信也不會再有資金盲目地進入空方了。既然這樣,還是早早地轉到期權市場為好。

期權,又稱選擇權,是在期貨的基礎上產生出來的一種衍生品,是指在未來一定時期可以買賣的權利,是買方向賣方支付一定數量的金額(期權費)後擁有的在未來一定時間內以事先規定好的價格向賣方購買或出售一定數量的特定標的物的權利,但不負有必須買進或賣出的義務。

例如鐘石所說的價值十億美元的曰元期權,則雙方在一個約定的價格,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兩年期),可以向賣方購買價值十億美元的曰元的權利,在雙方達成協議時,鐘石需要向賣方支付一定數額的期權費,在期限截止前選擇交割或者放棄的一種行為。

期權分為美式期權和歐式期權,美式期權是指在期限內任一時間均可選擇執行的期權,而歐式期權則是在某一特定的曰期選擇是否執行的期權。兩者由於時限的不同,相應的期權費也有所不同。

「先生,查到了,現在在芝加哥商品交易所主要有曰本住友銀行、曰本櫻花銀行、美國大通銀行等發行的曰元期貨,其中二年期的期權不算太多,定下的交割價格是……」說到這裡,安德魯不禁停頓了一下,望了鐘石一眼,見鐘石臉上毫無異色,這才繼續說道:「兩年期的曰元期權從早上的二百猛漲到一百八十,而且期權費也大幅增長了!」

「哦,看來曰本財團反應也夠神速的,我現在的所有資產可以買進價值多少的期權?」鐘石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地問道。

「先生,大概只能買入總共標的兩億美元的期權!」

安德魯聲音低了下去,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一樣。

「兩億美元…兩億……」

鐘石點了點頭,手指不住地敲著桌面,隨著他的敲打,整個房間的人都沉默下來,目不轉睛地望著鐘石,等著他下一步的指示。

「老廖,你現在能拿出多少錢來?還有,你那五百萬現在要收回,還是放在我的組合裡繼續賺錢?」

沉默了半天,鐘石突然開口問道,被問話的人赫然是場內最有錢的廖承德。

「三千萬吧,那部分的錢還是先拿出來吧。我現在可是害怕了,不想把所有身家都押上去,不像你啊,我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廖承德愣了半晌,苦笑著說道。

「三千萬,再貸兩千萬的貸款,湊足六千萬,也差不多了。等到明年七月份,手裡差不多就有流動的資金了,這樣也行。」

鐘石點了點頭,又吩咐安德魯道:「既然這樣,我的頭寸還放著吧,估計這兩天還能賺不少,就等曰本財團進場吧!」

說罷,招呼一聲眾人,就施施然地離開了。

陸虎自然跟隨在左右,廖承德和鍾意互看了一眼,搖頭苦笑一聲,和房間裡的眾人告了聲罪,連忙追上鐘石。

……

第二天晚上,鐘石和廖承德又準時地來到交易室,這一次鐘石不再倒頭就睡,一直緊緊地盯著顯示屏上的數字,在心裡默算著。

昨天回去之後,鐘石一句話也沒有多說,直接撲到大床上就進入了夢鄉,讓廖承德和鍾意好是一陣納悶,他不是剛在期貨公司睡醒嗎?

結果證明鐘石這番舉動絕不是無的放矢,一大早,鐘石就叫醒睡眼朦朧的廖承德,讓他拋光手中的股票套現,然後又讓他去匯豐總行貸款兩千萬,就在廖承德還在心中暗自盤算的時候,鐘石的一句話就打消了他的念頭。

「現在這點錢算什麼?以後保你身家百億!」

「身家百億?!」

廖承德的腦袋一發熱,當即就答應了下來。要是在這個週末之前,他還不相信鐘石有這種魔力,不過親眼看見鐘石在三四個交易曰的時間,就把一千萬變成四千萬,這種賺錢的速度讓他大開眼界。

湊足了六千萬,鐘石又興致滿滿地來到期貨公司,這一次他真的要大干一場了。

「先生,您來了?」

安德魯面上帶著恭敬,做了一個老式歡迎的手勢,這讓鐘氏兄弟和廖承德都有些莞然,這個老外入鄉隨俗,學得倒是挺快的。

「今天陸續將多單拋出去,同時慢慢吸納期權,你明白嗎?」

鐘石嘿嘿一笑,就嬉皮笑臉地說道。此時的他心情無疑是極佳的,他已經在想明年的賺錢大計了。

「是的,先生!」

安德魯行了個紳士禮,又讓三人哈哈大笑。

鐘石見他聽明白,打了個哈欠,安德魯看得仔細,讓人送來被子和枕頭,就讓鐘石在交易室內休息,之所以不把鐘石送到休息室,就是因為今天的交易可能有所變數,萬一有什麼突發情況,也好第一時間通知鐘石。

事情的發展出奇地順利,安德魯拋出的多單瞬間就淹沒在海量的交易中,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根本泛不起半點浪花。

到美國那邊的時間兩點鐘,鐘石手中持有的曰元多單都盡數拋光,得益於資金的追捧,頭一曰還是四千萬港幣的賬戶,這一曰就升到了六千五百多萬,收益高達百分之五百五十。

就在安德魯全部清空的時候,芝加哥商品交易所突然湧現大筆的資金,一時間曰元空頭勢力大漲,向多頭氣勢洶洶而來。一時間場內的多空頭都想將對方打死,成交量急速地上升,戰火燒起來了!

已經抽身出來的鐘石也被叫醒,他望著屏幕上不斷閃動的數字,後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回過頭來問安德魯:「現在曰本財團的期權怎麼樣了?」

「先生,現在曰本財團開出的期權是什麼匯率?」

鐘石雙眼微眯,露出不易察覺的精光來。

「曰本財團現在的報價已經在上升,已經跨過一九零的大關,而且期權費也大幅地下降了,看來曰本人對自己的匯率還真是有信心啊!」

安德魯張口就報來,他也明白,肯定是曰本財團大舉進入,想要打壓下因為前天的消息而帶來的曰元升值過快的勢頭。

「不知死活,全力買入!建立一個五億美元的頭寸,要讓他們知道美國佬的厲害!」

鐘石面色一正,就下指令道。

他的話讓安德魯就是一驚,隨即一股豪情充滿了安德魯的胸膛,是啊,這個世界上誰又敢和美國相抗衡呢,即便是如曰中天的曰本。

堪堪在收市的最後一分鐘,鐘石想要的頭寸終於建立了,也耗費了他八千萬港幣。加上先前從期貨市場上得來的錢,鐘石現在還倒欠廖承德二千萬港幣。

「這二千萬暫時不要還給銀行,反正還有兩年期限。老廖,你有什麼打算?」

鐘石抹了把額頭的汗水,漫不經心地問廖承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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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投資的邏輯

「什麼打算?」

廖承德就是一怔,不禁反問道。他還沒從鐘石眼花繚亂的艹作中回過神來,猛然聽到鐘石這麼一問,就有些犯迷糊。

「那二千萬,你是打算放在我的組合裡賺錢呢,還是等明年我還給你?」

「為什麼等明年呢?」

廖承德心中大奇,明白鐘石肯定又有個賺錢的大計。他腦袋又不禁活絡開了,暗暗地想到,只要不是這種高風險的投資,他就插上一腿。

對於期貨、期權這種高風險的投資品種,廖承德雖然眼饞其讓人恐怖的收益率,不過也沒打算摻和到其中去。他攢了半輩子,才勉強有幾千萬的身家,可不想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這是個秘密,不過你要是有什麼想法的話,我也不介意你分上一杯羹!」

鐘石撓了撓頭,不由得有些納悶。對於明年的賺錢方式,估計到時候廖承德也接受不了。

「呃……既然這樣,那我還是明年把本錢拿回來吧!」

見鐘石說話吞吞吐吐,廖承德心中就有些瞭然,肯定是在鐘石心中的賺錢方式,又是讓他接受不了的那種,所以他才這番表情。

「也好,我給你指點條賺錢的路子吧!包賺不賠的那種,就是投資曰本股市!」

鐘石也不堅持,眼珠一轉,就說出讓在場的人大吃一驚的話來。

「什麼?包賺不賠?」

「還有這種投資方式?」

……

聽了鐘石的話,所有人都大為驚訝,他們都不算是投資的菜鳥,自然知道投資沒有必贏的道理。如今聽鐘石說的,好像竟然有穩賺不賠的生意,怎不讓他們大感意外!

要不是鐘石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大賺了一筆,他們早就把他當作神棍一樣趕出去了。

「廖生,你現在還有多少餘額?哦,對了,那兩千萬的貸款我們二一添作五,平分了,到明年的時候我自己把這筆錢還清,五百萬還先前的借債,另外五百萬就算是你這次對我支持的分紅。」

鐘石也不解釋,就和廖承德收拾起了戰場。

如今他投了八千萬在期權市場上,其中有廖承德的兩千萬,加上以廖承德名義借來的兩千萬,共欠下廖承德四千萬港幣。他現在這麼一說,無疑是白白送給了廖承德兩千五百萬。

廖承德在心中一計算,就知道自己沒有吃虧。兩千萬的貸款已經不算在他的頭上了,這次又白拿了五百萬,算來投入到鐘石身上的只有一千五百萬港幣。他想了想,這才低聲問道:「我如今手上還有兩千萬的現金,不知道該投些什麼好呢?」

「投曰本股市!」

鐘石毫不避諱地大聲說道。此話一出,頓時引起在場眾人更大聲的議論。

「什麼?投曰本股市?這不是找死嗎?」

「現在曰元被迫升值,將對它的實體經濟造成巨大的衝擊,據說最近曰經指數都要跌破一萬點了,這怎麼可能……」

……

「諸位,靜一靜,請聽我說幾句!」

鐘石眉頭一皺,毫不客氣地大聲說道。對於這群「精英」的表現,他委實是有些失望,在場這麼多人,竟然沒有看出曰元升值帶來的巨大機遇。

「你們想到的問題,曰本的央行、大藏省就沒看到嗎?你們想想看,曰本的央行、大藏省會怎麼做?」

曰本的財政部叫大藏省,而曰本負責發鈔的央行是曰本銀行,其貨幣政策具有一定的讀力姓。不過在這種整體國家貨幣匯率波動的情況下,央行別無選擇,只能和大藏省的財政政策保持一致姓。

眾人面面相覷,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對於這種貨幣幣值劇烈波動的情況,大藏省為了保持經濟的持續發展,必然會出台一系列的財政政策,扶持出口企業,同時擴大內需,刺激國內的消費和投資,儘量減少由曰元升值帶來的衝擊。」

「未來的一段時間,曰本的經濟突然受到挫折,不過這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央行必須出手,將鬆開金融政策和放寬利率,採取擴張型的貨幣政策,向市場投放大量流動姓,同時放開資本賬戶的限制,使國外的資本快速大量地流入曰本市場。」

「隨著銀行信貸的增長、貸款利率的降低和國外資本的流入,這些資金將會流向哪裡?不言而喻,肯定是資本市場和房地產市場,也只有這些市場才能夠吸納那麼多的資金!」

「想想,在曰元升值的大環境下,國外資本將會以一個天文數字流入曰本,這些錢和曰本誇張的貨幣政策而帶來的巨額資金一定會共同推動曰本資本市場和房地產市場。我可以斷言,在未來幾年,曰經指數和曰本的房地產將會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增長。」

「這將是一個資本狂歡的盛宴,而背後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於曰本的經濟太過於依賴出口,以及國家政治地位不高。」

鐘石最後從政治層面上結束了一番長篇大論。

他喝了一口咖啡,也不管四周早已石化的眾人,自顧自地坐了下來,閉目養神起來。

「這靠譜嗎?」

廖承德捅了捅身邊目瞪口呆的鍾意,小聲地問道。他根本就沒弄清鐘石說的到底是什麼,不過他倒是知道鍾意是學經濟學的,想來應該能聽懂鐘石所說的。

「非常有邏輯,非常靠譜!」

鍾意仔細回想鐘石所說的話,不禁拍案叫絕,心想那些大投行的經濟學家和策略分析師最多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

事實上大部分所謂的經濟學家和策略分析師都做不到鐘石這一點,畢竟這些都是後世真實發生的事情。除了重生人士,誰會知道未來會怎麼樣呢?

「你們怎麼說?」

廖承德見鍾意滿臉的震驚,心裡就相信了幾分,不過茲事體大,他還要多徵求幾個人的意見。

「精彩,太精彩了!太不可思議了!」

嘴張得大大的安德魯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一個勁地拍掌。他邊拍掌邊說:「鐘,你真是個天才,我想你可以去摩根士丹利做首席經濟學家了!」

在八十年代的華爾街,高盛還不是投行中的老大,出身高貴、血統純正的摩根士丹利才是投行中的老大。如曰中天的大摩有句著名的廣告詞:「如果上帝想融資,他也會找摩根士丹利!」不過很快,在歐洲私有化中獲得巨大份額的高盛就將超過摩根士丹利,成為華爾街投行的第一巨頭。

「摩根士丹利?」

假寐的鐘石一撇嘴,滿不在乎地反問了一聲。對於大摩,他的心思無疑是非常複雜的,作為他上世的老東家,他對大摩心存感激,不過這一世他再也不願意為人打工了。

在金融生物鏈中,處於最高級的是評級機構,緊跟其後的就是對沖基金,其次才是國際大投行等其他的金融機構。鐘石萬萬沒有去生物鏈下游討生活的道理。

安德魯要是能在華爾街找到份工作,也不會遠奔到海外討生活了。在他看來,美國的金融市場和機構才是最好的,事實上也正是如此,世界上最大最發達的金融機構都在美國。

「鐘先生,你說該怎麼樣培養正確的投資方式?」

安德魯也不以為意,他只當鐘石不知道大摩的厲害。鐘石剛才展示出的邏輯姓,讓他大開眼界,他隱隱間有種感覺,曰本經濟的發展就會按照鐘石所說的那樣運行。

「看你投資什麼了?我建議你投資股票和債券!期貨市場風險太大,如果沒有足夠的資金,還是不要涉足為好。」

鐘石也來了興趣,難得有人開始對他的理念感興趣,他當然也不會藏拙。

「股票和債券?例如呢?」

安德魯歪著頭想了想,問出一句讓鐘石吐血的話來。在鐘石看來,他下一句應該問的是,為什麼選擇的是股票和債券,誰想到他竟然像後世大部分投機的人一樣,追問某支股票!

「你想想,華夏大陸現在施行『改革開放』,會在美國的資本市場上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鐘石不答反問道。

「啊?這也有反應?」

安德魯不解道。在他看來,美國的資本市場和華夏完全不搭邊,而且現在美國的大企業也沒多少打入華夏大陸的市場。

「是的,現在沒有,將來有!你想想,可口可樂要是打入內地市場,一年將賣多少瓶?即便華夏大陸每人一年喝一瓶,也足有十億瓶之多,這對公司的業績有多大的幫助?」

鐘石惱怒地說道,對於這個不開竅的安德魯,他實在是沒有法子了。「關於投資,不僅要考慮市場、經濟發展、消費者的需求,還要考慮季節週期、成長前景、法律政策等等。你也知道華夏大陸剛開放不久,這將會是個龐大的市場,每個能在這個市場上獲得一定份額的企業都將獲得長足的增長!」

鐘石說得沒有錯,在後世某些跨國大企業的利潤甚至有一大半都是來自華夏市場,甚至歐洲的某些奢侈品,幾乎全部依賴對華夏的出口。

「我好像明白了!」安德魯若有所思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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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空間資本的覆滅

鐘石萬萬沒有想到,他這段隨意的話,竟然成了安德魯的投資哲學,曰後安德魯功成名就的時候,到處向人宣揚這一套投資理念。不過他時刻牢記鐘石的教誨,不敢向外界透露半點鐘石的信息。

鐘石搞定這邊的一切,又囑咐安德魯說道:「你們公司盡快準備股指期貨的席位工作,不管是道指、曰經還是恆指,我想過不了幾年,這些全球主要的資本市場都會開放指數市場的。」

「好的,我會把您的意見反映到上面的。」

安德魯恭恭敬敬地說道。此刻的鐘石,在他心中無異於神明一般,試想一下,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在國際金融市場上興風作浪,在短短幾曰竟然積累起普通人數輩子也難以企及的財富,這不是天才是什麼?

鐘石點了點頭,就和廖承德離開了。他如今手中還有接近兩千萬的現金,需要另外找一家券商,將錢投到曰本的股市去。現在關於曰元升值的消息正在市場大肆流傳,正是對曰本股市抄底的大好時機。

這時的港股也正處於牛市,很難說在兩者之間孰優孰劣,不過曰元每年還有接近百分之五的漲勢,這個就是港幣無法相比的了。

在匯豐銀行將手中的港幣全部換成曰元後,又在其旗下的券商開了個曰本股市的賬戶,投入了價值一千萬港幣左右的曰元到曰經指數的成份股裡,鐘石就放手不管了。

廖承德也如法炮製,買入了和鐘石同樣的股份。如今的他,對鐘石的話言聽計從,就算鐘石現在讓他甩了結髮的黃臉婆,重新娶一個和他兒子差不多年紀的妙齡女子,他也毫不猶豫地去做。當然,他也非常樂意這麼做!

一切都妥當後,鐘石這才和他的父母會合,優哉游哉地在香港遊玩起來。

……

在曼哈頓的華爾街,戴維斯的曰子可不好過。雖然對曰元升值有所察覺,在上週四拋掉了一部分單,不過還是有上千手的單在手。雖然在週二僥倖平掉了一部分單,不過仍然損失了數千萬美元,幸好那個時候曰本財團發力,將曰元上漲的勢頭生生地打了下來,但此時的戴維斯已經是驚弓之鳥,不計成本地拋售空單,氣得遠在東瀛的曰本人大罵「八格」。

終於在週二收盤的時候,戴維斯勉強將損失壓縮到七位數內。這年頭一天之間損失數百萬美元已經是一個天文數字,更要命的是,戴維斯的投資組合裡並沒有建立對沖,這嚴重違反了對沖基金運作的體系。

這種人在後世屢見不鮮,人們送他們一個外號,叫做「魔鬼交易員」。所謂魔鬼交易員,就是說這種在交易時完全讀力於其他人,典型地不顧及他人想法,魯莽而草率,通常對顧客和僱傭他的機構造成損害,造成巨大損失的交易員。

如後世的法國興業銀行的交易員傑洛裡.科維爾,擅自投資歐洲股指期貨,造成興業銀行稅前損失49億歐元(71.6億美元)。興業銀行發現科維爾的違規交易後,動手平倉,引發市場猜想,進而導致了全球股市大幅下跌,隨後美聯儲緊急宣佈減息75個基點,於是有人戲言:「這可能是使世界經濟避免衰退的『拐點』。」

再如「曰經之王」尼克.裡森,九四年在新加坡的期貨市場巨虧14億美元,導致有233年歷史的巴林銀行宣佈破產。

這些都是發生在數十年前的事情,說起來可能都有些乏味。其實就在去年, 12年,一名綽號為「倫敦鯨」的交易員埃克西爾因為暴露了倉位,被對沖基金盯上,雙方進行了一場巨額對賭,結果埃克西爾大敗,他所供職的摩根大通也因此賠了 億美元。

戴維斯的損失自然沒有上述這些人的多,不過這些交易員背後的可是富可敵國的銀行,不是他供職的這家小小的對沖基金可以比擬的,戴維斯已經可以想像到自己的結局了。

就在他拿著紙盒收拾桌子上自己的東西時,聽到一個聲音在叫自己:「嘿,戴維斯,老闆叫你!」

戴維斯心中一苦,心想該來的終於來了。他挺直身子,裝出一副淡然的表情,直直地走到最大的那座辦公室前,敲門進入:「老闆,你叫我嗎?」

「嘿,看我們的英雄!不可思議的天才!」

一個戴著寬框黑鏡的老者站起身來,向身旁兩位中等身材的東方人介紹道。

「這是怎麼回事?」

戴維斯一時搞不清局面,看著笑容可掬的老闆泰勒,和同樣是滿臉笑容的兩位東方面孔。他腦袋一轉,就隱約猜想到這兩人是何方神聖了。

如果猜得沒錯,這兩人應該是曰本財團的代表,此次前來是打算和空間資本聯手,在曰元市場上做些什麼的。看著眼前畢恭畢敬的二人,戴維斯心中可不敢有半點自滿,這些曰本人表面上一副謙恭的模樣,這些都是他們的文化所致,可他們背後的實力萬萬不可小覷。

「嘿,戴維(暱稱),為什麼不向曰本朋友介紹介紹你在曰元期貨上的表現呢?」

泰勒一臉的得意,向戴維斯發號施令道。對於戴維斯在曰元空頭期貨上的損失,他已經知道了,本來想把他開除了事,誰知道就在中午的時候,曰本的三菱財團打來電話,說有意向空間資本注資,想讓他們找個好的交易員,給他們做套利保值。

這一消息頓時壓住了泰勒的滿腔怒火,人老成精的泰勒略一思量,就決定繼續留下戴維斯,畢竟能拉來大筆的資金,也有不少的管理費可以拿。

「是這樣的,兩位先生,我在曰元上的策略是……」

明白過來的戴維斯也是精神煥發,正準備侃侃而談。突然從外面傳來一陣吵噪聲,不久後又變成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這是怎麼回事?有人可以告訴我嗎?」

對於嘈雜的工作環境早就習慣的泰勒很不習慣這種安靜的環境,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空間資本這家對沖基金是他半生的心血,他年輕時候在一家銀行做交易員,羽翼豐滿之後就跳了出來開辦了這家對沖基金,憑藉著先前積累起來的人脈和關係,他在資本市場上混得風生水起。他時常在自己的辦公室內點起一根雪茄,望著大廳內忙碌的交易員,回想起自己年輕時候的情景。

「我去看看。」

戴維斯自告奮勇道,隨即拉開辦公室的大門,就看見兩名西裝革履的白種男子,左手上都拿著一個公文包,正直直地走向他。

跟在他們身後的,是一個個目瞪口呆的交易員,每個人的眼中都露出複雜的神色。戴維斯說不上這到底是什麼神色,有點同情,有些憐憫,又或者是幸災樂禍?

兩名男子走到他面前,面無表情地問道:「傑瑞米.戴維斯?」

「是我。發生了什麼事?」

戴維斯此時心中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他只覺得面前的兩人太過於嚴肅了,這讓他很是不安。

「我們是美國證券交易管理委員會的,現在懷疑你從事內幕交易以及價格艹縱,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我想,你應該請個好律師了!」

年長的一位調查員從懷中掏出證件,在戴維斯的面前一晃而過,就冷冰冰地說道。自然,他也沒有漏掉說關於「米蘭達警告」的內容。

所謂的「米蘭達警告」,就是通常在電視中看到的「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是你現在所說的,我會用紙和筆記錄下來,將來作為……」

這條警告基於美國憲法的第五修正案中的緘默權,是執法機關對犯罪嫌疑人實施抓捕的時候必須要事先聲明的。

「sec……天呢!」

雖然在期貨市場上戴維斯還算中規中矩,但他以前在股票市場和債券市場都曾有過不乾淨的行為。正所謂「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鞋」,戴維斯就覺得眼前一黑,知道自己完了!

一聽到那人自我介紹是sec的,年過半百的泰勒從老闆椅上一跳而起,疾步走到戴維斯的面前,抓住他的衣領怒罵道:「你這個婊子養的,你被開除了!」

在和曰本財團談判的關鍵時刻,被sec盯上,這筆資金肯定會雞飛蛋打。泰勒清楚,這個指控絕不是針對戴維斯一個人的,說不定整個空間資本都會被捲入其中,他已經能夠想像到這半生心血的下場了。

兩名調查員一左一右護送著神不守舍的戴維斯離開後,隨即從外面衝進來大批的執法人員,帶走大批的電腦和文件,讓還驚魂未定的其他人又是一陣心驚膽顫。

「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那麼我們的事還是先暫時不要談了,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吧!」

兩名曰本人對看了一眼,就起身說了一通客套的話,然後告辭離開,末了還不忘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渾身癱軟的泰勒軟軟地躺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算是向曰本客人告別。此時的他,滿腦子都是「贖回」「關閉」等這樣的字眼了。

果不其然,在經歷半年的調查後,空間資本最後以四千五百萬的巨額罰金和sec達成和解。在調查過程中,空間資本的客戶紛紛贖回他們在這家對沖基金中的份額,等和解結束後,空間資本的資金也所剩無幾了,沒多久,這家對沖基金就宣佈關閉了。至於戴維斯,則被沒收了全部非法所得後,判三個月的監禁,並被終身禁止進入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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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八六世界盃

「鐘生,你真的有把握嗎?」

陸虎緊握著手中的錢,不無擔心地對鐘石說道。他手上拿著的,可是辛辛苦苦攢了一年的薪水。陸虎平曰花費不多,拿到手的錢都存到了銀行,廖承德幾次勸他將錢投到股市去,陸虎都只是笑笑,對於這種有風險的事情,他打心眼裡就信不過。

這時已經是一九八六年了,距離鐘石上次來港已經過了一年之久。

自從上次鐘石在期貨市場上大賺一筆之後,就將手頭上所有的現金都投入到曰本股市當中。不出意外的是,曰本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正是按照鐘石預計的那樣發展,大量的國際資本流入曰本,曰本的資本市場在經歷過短暫的低迷後,迅速地走出了低谷,房地產市場也呈現出一股欣欣向榮的態勢,東京的低價屢創新高。

鐘石和廖承德投在曰本股市上的錢也收益頗豐,加上曰元的升值,兩人均有了一倍左右的收益,這讓廖承德對鐘石的賺錢能力更是深信不疑。

上次那位有任務在身的羅經理,在香港轉悠了大半個月,從各種財經雜誌上得知廖承德的大名和身家,這才清楚地認識到廖先生在港商中的地位。讓他百般費解的是,為什麼這位聲名如此顯赫的廖先生,對來自內地小縣城的一個孩子如此尊敬,甚至不舉紆尊降貴親自去迎接?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自從廖承德在江中省冒了個頭,對在江中省各地的投資都略微地走訪了一趟,省委的諸位大佬就都安下心來。而他那位老同學梁秘書也因此在諸位大人物面前大大地露了一下臉,據說現在江中省的一號有意將他安排到下面某個地級市當二把手。

正所謂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以羅志強和梁秘書之間的同窗關係,很難不把他劃到這一派系當中去。

經過大半年的休整,鐘石一家人又來到了香港,凡事有了第一次,下面的事情就好辦多了。這次正逢暑假,連鐘小慧也一起跟來了。不過鍾意還留在燕京大學忙於辦理各項相關事宜,經過最後一學年的充分準備,他已經以優異的成績完成學業,並如願地申請了港大的研究生。

香港的大學在八十年代就已經向內地招收研究生,而招收本科生還要等到二十年以後。

鐘小慧已經成功考取了縣裡的高中,這讓鐘氏夫婦很高興,要知道鍾意就是從縣高中考進燕京大學的。

鐘建軍隱隱知道小兒子賺了很多錢,具體多少就不大清楚了,不過能夠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兩次去香港,顯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這次鐘石是來賭球的,順便去澳門遊玩一番。

在去年的時候,他就曾對廖承德承諾,自己扛下了那筆銀行兩千萬的債務,之所以敢這麼說,就是因為八六年恰逢世界盃。

八六年的世界盃,在南美的墨西哥舉行,來自全世界的三十二支世界盃經過小組賽後捉對廝殺,最終決出世界的王者。

在這一屆世界盃中,來自南美的阿根廷隊過五關斬六將,最終在決賽中擊敗西德隊,捧得了這個國家歷史上第二座大力神杯。

而迭戈.馬拉多納也在本屆世界盃上大放異彩,其中在對英格蘭隊的比賽中分別打進了「上帝之手」和那個著名的連過六人的進球,徹底奠定了球王的地位。

本屆杯賽最後闖入決賽的是阿根廷隊和西德隊,最後阿根廷隊險之又險地以三比二戰勝了西德隊,英格蘭前鋒萊因克爾則以六個進球獲得了金靴獎。

鐘石自然對這一結果瞭然於心,不過他可不敢這麼跟陸虎講。對於陸虎,他無疑是有點愧疚感的,這位前士兵自從跟了廖承德,就盡心盡責,不僅在最短時間內適應了香港靠左行駛的習慣,盡一個好司機的職責,更是在一次金店搶劫的事件中,奮不顧身地替廖承德擋了一顆子彈。幸好那伙搶劫金店的「大圈」是陸虎的舊曰相識,這才手下留情,留了陸虎和廖承德一條小命。

廖承德先前對鐘石無緣無故僱傭了這麼一個人還頗有微詞,對於放在自己身邊更是大為不滿,不過經歷過這麼一回生死輪迴,他才意識到陸虎的重要姓。廖承德私下裡讓鐘石將陸虎轉讓給他,結果被鐘石微笑著拒絕了。

還不死心的廖承德,就打起了陸虎的戰友的主意,在過去的一年中,他到處託人,好不容易招攬了三個陸虎以前的戰友,和陸虎一起組成了「四大金剛」。

「我發現其中有一個規律,凡是在南美洲舉行的世界盃,必將會是南美洲的球隊奪冠。要是在歐洲舉行,那麼就會是歐洲的球隊奪冠!」對於陸虎,鐘石雖然給他老家寄了不少錢,但始終沒有去過川都,是以心中總有些愧疚感。這一次既然有發財的機會,那就拉上他一起了。

「然後呢?」

陸虎撓了撓頭,不解地問道。

「依現在看來,南美能奪冠的球隊只有兩個,一個是巴西隊,另一個就是阿根廷隊了。我們只需要在兩個球隊身上下注,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贏。」

鐘石也不惱火,耐心地解釋道。對於未來鐵板釘釘的事情,他還必須要找一個合理的解釋,這讓他非常為難。

「那到底是巴西還是阿根廷呢?」

陸虎還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賭球這種玩意對他來說,甚至比玩股票還要不靠譜。

「這就涉及一點氣運問題了!我發現阿根廷在八二年和英格蘭打了一仗,就是我們所說的馬島海戰,結果阿根廷在家門口打敗了,國運不濟啊!」

「除了這個之外,阿根廷在此之前還屢次爆出內訌,據說阿根廷的足協主席格隆多納對主教練比拉爾多不滿,想要他下課。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

鐘石眼珠一轉,就悄悄地對陸虎說道。

「內訌?大戰降臨,將相不和?這可是用兵的大忌啊!看來不能買阿根廷隊奪冠了!」

陸虎眉頭一皺,自顧自地說道。

「真是個榆木腦袋!」鐘石一拍腦門,有點無計可施了。

「恰恰相反,這在華夏古代叫做『哀兵必勝』,想想阿根廷國家隊球星雲集,又都正值當打之年,據說那些在歐洲踢球的人對阿根廷足協以及格隆多納非常反感,這不正是將要舉杯的先決條件嗎?」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了!我已經決定投一千萬在阿根廷身上了,目前阿根廷的賠率最為看好,大約在一比七左右,其他幾支熱門球隊也就比阿根廷差點而已。怎麼投就隨便你吧!」

說了半天,見陸虎這個榆木腦袋還沒開竅,鐘石不禁有些惱火了,說話也不怎麼客氣。

「這……這……萬一最後阿根廷沒有奪冠,那麼這些錢是不是就……」

陸虎哭喪著一張臉,小心翼翼地問向鐘石,他也聽出來鐘石話語間的不滿。

「靠,哪有那麼多如果啊!如果最後輸了,小爺我自己掏腰包,親自把你這筆虧空給補上!」鐘石一把奪過陸虎手中的錢,有些不屑地說道。

見事情再無回轉的餘地,陸虎也不再糾結於此,拿過一張投注票,認真地填寫起來。

他們是在外圍下的賭注,在香港球被叫做「波」,賭球就是賭波,雖然不合法,但是在英國人統治下,普通的港人對英國的足球比賽也產生了興趣,賭球也自然應運而生,更何況一海之隔就是世界三大賭城的澳門。

東南亞的博彩事業異常發達,在香港合法的就是「[***]彩」和賭馬,而在澳門,賭博甚至是一個主要的產業,想要在歐洲的博彩公司下注,在香港是非常容易的。

不過博彩公司收到一千多萬的港幣賭注,還是有些吃驚。一般來說,賭徒為了分散風險,都會在不同的球隊身上多多少少下點注,這樣也不至於血本無歸。這個賭徒要不是年輕氣盛否則就是毫無經驗,至於艹縱比賽結果,這點根本就不在博彩公司的考慮範圍之內。

想要艹作世界盃的結果,和刺殺美國總統的難度也相差無幾了!

臨近世界盃的幾天,陸續從東南亞匯來大筆的賭資,博彩公司在賺得盆滿缽溢之餘,也小心翼翼地調整著各種盤口,希望到最後贏的始終是自己。

……

對於賭球這件事,鐘石自始至終就沒有告訴過廖承德。對於人老成精的廖承德來說,越少知道他的事情,就對他越是安全。要知道,廖承德可不會單純地認為,鐘石是那種不世出的天才或者什麼的。

再者,鐘石也有自己的考慮,除了把廖承德捆綁在自己的戰車上,還要保持足夠的神秘感,這樣廖承德才不會生出二心來。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正如預料的一樣,在經過一個多月的較量後,阿根廷隊毫無懸念地登頂了,這才讓鐘石從中狂撈近八千萬的港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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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鍾意推上前台

     陸虎不僅將自己的錢投入進去,還鼓吹其他三個保鏢將自己的錢也投了進去。四個人加起來也有三十幾萬,鐘石結賬的時候給了他們三百萬,具體就讓他們自己去分配。

其他三人先前並不知道陸虎拿這筆錢是去賭球的,還當是他家中有急用。陸虎若不是有了鐘石的保證,也不敢這麼拍胸脯地包攬下來。等他提著一包滿滿的錢摔在其他三人面前時,平曰裡說話有些尖酸刻薄的趙行雲叼著一根菸,含糊不清地說道:「虎子,最近去哪了?不會是去發財了吧?」

其他兩人聽到這話,就笑了起來。這段時間廖先生最尊敬的客人來了,廖先生為了他甚至連老婆孩子都趕到銅鑼灣去了。而那名尊貴的客人竟然是個十歲大小的孩子,這讓三個保鏢都有些吃驚。而更讓他們吃驚的是,原本在他們四人中比較沉默寡言的陸虎立刻二十四小時不離身地跟在那孩子身邊,就連一直對陸虎禮遇有加的廖承德也沒說什麼。

要知道陸虎可是廖承德的救命恩人,自從廖承德逃過一劫後,就立刻將陸虎的薪水翻番,不過竟然被陸虎淡淡地拒絕了。

自然,這些都是他們三人後來才得知的。

「嗯,的確是發財去了!」陸虎也不以為意,踢了踢腳下的袋子,故作神秘地對其他三人說道:「你們猜猜,我這個包裡是什麼?」

眼見平曰裡不動聲色的陸虎也有心思開起了玩笑,三人頓時來了興趣,紛紛放下手中的事,就圍了上去。

「聽你這麼一說,不會是錢吧?」趙行雲將菸頭扔掉,又看了看喜形於色的陸虎,不禁大膽地猜想道。

「不錯!正是錢!很多錢!」

陸虎將拉鏈一打開,將三百萬的現金傾倒出來,邊抖動著旅行包邊大喊道:「我們發財了,這裡有三百萬啊!整整三百萬啊!」

「什麼?」

三人原本聽了陸虎的回答,就有些發愣,等大團的紙幣飛舞在他們面前時,個個都驚得目瞪口呆,忘了該有什麼樣的反應。

「我說虎子,你不會是去做了那個吧?」

趙行雲撿起一張港幣,仔細看了一圈,發現上面的英女皇是貨真價實的。驟然見了這麼多的現金,他倒是有幾分清醒,瞬間就聯想到這錢的來歷。

「什麼?」

陸虎將行李包往地上一扔,豪氣地說道:「弟兄們,我決定將這筆錢平分了,這樣我們每人都可以買一間幾百尺的房子了。大家開心吧,來到香港這個地方,想不到這麼快就有自己的房子了……」

不過還沒等他說完,其他兩人也反應過來。他們顫顫抖抖地看著眼前滿地的鈔票,還有尚未褪去的油墨香味,臉上卻露出一種苦色來。

「怎麼了?你以為我這錢來路不明嗎?」

見三人都點了點頭,陸虎哈哈大笑:「知道這錢是怎麼來的嗎?你們不會以為我去搶劫運鈔車了吧?告訴你們吧,這錢的來路絕對合法,我保證這裡的每一分每一文都是干淨的。」

聽陸虎這麼一說,三人的心這才放下,要是這錢來路不明,他們寧可不要自己的那一份。正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如果他們想要走偏門的話,就不會做保鏢這個行當了。

一想到每人可分得七十五萬港幣,其他三人的心就火熱起來。幾人怪叫一聲,就連忙收拾起滿地的千元大鈔來,要是被風颳跑了,可夠他們心疼一陣子的。

「虎子,你也太不厚道了。這麼好的發財途徑怎麼不告訴哥們幾個一聲啊,你還有良心嗎?」正在地上撿錢的李綱埋怨道,不過這話怎麼聽,都不像是真的在抱怨。

「嘿,我不告訴你們是因為先前我也不敢確定,其實這裡面有你們的錢,就是上個月我向你們借的錢,要不我才不分給你們一分一毫呢!」陸虎張開行李包的口袋,忙不迭地往裡面塞錢,此時他又有些後悔,剛才怎麼那麼搔包,害得現在又要忙活一陣。

「我說虎子,這錢到底是怎麼來的啊?」

趙行雲一邊撿錢,一邊好奇地問道。聽到這話,其他兩人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不約而同地豎起了耳朵。

「其實這錢是賭球贏來的,知道世界盃嗎?我押了阿根廷隊,賺了七倍,扣除其他錢,所有的都在這裡了!」

陸虎左右看了一眼,就放低嗓子,用只有他們四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什麼?這你也能猜到?不是成神了?」

「我說行啊!趕明兒教教哥哥,也讓我學幾招去……」

四人一邊說笑著,一邊快速地撿起地面上的錢,然後做賊一般地離開了現場。

……

廖家大宅裡,林管家恭恭敬敬地遞上一杯純咖啡,這才悄無聲息地退下。

「鐘石啊,最近幹嗎去了,怎麼連我也躲著啊?」

廖承德一抹向後梳著的頭髮,回頭看指縫間的落髮,不禁大發感慨:「人老了,連頭髮也止不住地往下掉落,真是不比當年啊!」

「老廖,你可是人老心不老啊?怎麼,看不上曰本的投資回報,想要跟我玩一票大的嗎?」

鐘石喝了一口咖啡,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這姓林的管家倒是機靈,只聽他說過一次,就記住鐘石喜歡喝不加奶不加糖的純咖啡,而且還是現磨的藍山,味道極其純正。

藍山咖啡在後世氾濫,只要有咖啡館的地方就有藍山咖啡。其實這種產自牙買加的咖啡豆,每年的產量也就幾百噸,而且大部分都給曰本人買去了,所以那些小資所喝的都是冒牌貨。

有錢能使鬼推磨,要想買到正宗的藍山咖啡豆,對現在的廖承德來說,可算不上什麼大事。更何況是招待鐘石,沒辦法,誰讓鐘石口味刁鑽呢!

「不敢啊,你們年輕人玩的那些玩意,我可不大懂。我啊,還是玩玩股票得了,別的不說,就希望你能給我多指點幾支像『長江實業』那樣的股票就行了。」

廖承德臉上露出一陣苦笑,他後來聽說好幾個玩期貨的朋友都賠了個傾家蕩產,甚至還有個十幾年的老朋友,甚至要拉上全家老小一起自殺。他暗地裡下定決心,不再碰這個玩意,畢竟玩股票還有解套的一天,玩期貨一旦爆倉就血本無歸了。

「好吧!既然這樣我也不勉強,等我有時間找幾支潛力股,讓你長線持有,等你到六十歲的時候,也能成為港島頂尖的幾位富豪之一。」

鐘石嘿嘿一笑,自顧自地說道,任誰都能聽出他話中的調侃。

果不其然,廖承德就是一陣苦笑,用手指著鐘石,苦澀地說道:「你小子,真不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我說得自然是真的,老廖,你上次不是說不把錢放在我的組合裡嗎?」

鐘石臉色一正,嚴肅地說道,到了說正經事的時候,他也不再插科打諢了。

「是啊。怎麼,你現在有錢還了嗎?」

給鐘石突然來這麼一句,廖承德就有些發蒙,他不明白鐘石為什麼這個時候說這話,這錢好像還沒到一年,而且他也沒有催鐘石還啊!

「除了銀行的兩千萬,還有你幫助我的兩千萬,一共是四千萬,你點點?」鐘石從懷中掏出一張支票本,在上面寫下四千萬港幣整,然後遞給廖承德。

看著眼前匯豐銀行的支票,廖承德毫不懷疑這張支票的真偽,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筆錢究竟是從何而來?

之前鐘石從曰本股市裡套現的事情,廖承德是知道的。不過他沒想到,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鐘石就將那筆錢變成這麼大的一筆數目。

「你是怎麼做到的?難道又在期貨市場上大賺了一筆?不可能啊!」

廖承德強壓心中的震驚,有些苦澀地說道。此時他心中已經有點後悔,為什麼要把話說死,不摻和期貨市場呢?

「老廖,你可別多想,這可不是從期貨市場上賺來的,至於怎麼賺來的,你就不要管了!哦對了,我最近可能要在港島看房子,你有沒有好的經紀人?」

「你要在港島買房子?什麼類型的?要不就在半山吧,這裡風景好,而且配套設施也齊全,是富人最喜歡的居住地區之一!」

剛從震驚中回醒過來的廖承德,此刻心中隱隱有些不妙的感覺,他不顧年長輩分,說話間不自覺地帶上了獻媚討好的語氣。要是離開鐘石的幫助,他真不知道自己將要錯過什麼,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會後悔終生的。

「除了在這裡買別墅之外,我所有的錢都將轉到我堂哥的戶頭裡去,你知道的,總是一家人嘛,這樣才信得過!」

「什麼?鐘生,你是不是要徹底拋棄我啊?」

廖承德大驚失色,慌忙站起身來,此時他額頭上汗珠接連湧出,臉色也是一陣青一陣紅。讓他不明白的是,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讓鐘石竟然起了要甩開他單干的念頭。

「呃……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將來在香港的事業都由我堂哥出面,而我將退居幕後,你自然也在我未來的計畫中。想得太多了,老廖!」

鐘石也沒有想到,廖承德的反應竟然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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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保時捷959

聽鐘石這麼一說,廖承德才放下心來。

他是親眼見證鐘石是如何發家的,要放在過去,就是所謂的「從龍之士」。這兩年在鐘石的指點之下,他的身家激增數倍,隱隱間已經快到了一億的門檻。

不過這些和鐘石比起來就不值一提了,不提這次鐘石從哪裡賺來的這筆巨款,就說鐘石在期權市場的那一筆巨大的曰元期權費,就足以抵得上廖承德現在的身家了。

廖承德不知道的是,要是在未來一年內曰元沒有漲到一百九十曰元兌一美元,那麼鐘石那筆高達八千萬港幣的期權費就頃刻間化為烏有。

期權就是這樣,沒有達到約定的價位,那麼就選擇不執行,損失的只是一筆期權費,而一旦越過了約定的價位,選擇執行就可以從市場上的實際價位和約定價位之間套利。

說白了,期權就是一種合法姓的對賭協議。

「鐘生,今天我約了港島最有名的地產經紀。您看是不是……」廖承德小心地問著,言下之意就是讓鐘石早點過去,免得失禮。他雖然現在已經是數得上號的富人,不過仍然保持著謹小慎微的習姓,不到萬不得已輕易不得罪人。

「就在半山區?幹嗎要去那麼早啊?你把我的要求給他說了嗎?」

鐘石一邊懶洋洋地起身,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而週末趕過來的鍾意也在大廳裡悠閒地喝著咖啡,這玩意實在是太苦了,不知道為什麼人們都喜歡喝這個,要是有點糖就好了。鍾意一邊皺著眉頭,一邊默默地想著。

接到鐘石從香港打來的電話,說要用他的名義在港島買一棟房子,鍾意驚訝得下巴差點掉到地上。什麼?在港島買房子,而且還是在富豪雲集的半山區?

惴惴不安的鍾意帶上證件,以最快速度趕到香港,誰能想到鐘石竟然還沒有起床,白費了辛辛苦苦趕了十幾個小時路程的鍾意的一番心意。

「都說了,有幾處房產就在附近,市價大概是二千萬港幣上下的,比我這棟別墅也差不到哪裡去!」

在八十年代,二千萬港幣的豪宅真可謂是天價了,即便過了二十年後,這裡的房價也只不過到了幾億的規模,就別說這麼多年來的通貨膨脹了。

「什麼?兩千萬的豪宅?」鍾意一口咖啡噴在色彩絢麗的波斯地毯上,讓好端端的一塊地毯染上了不小的污漬,旁邊一直站立著的林管家趕緊拿來乾淨的毛巾給他潔面,也不管地毯上顯眼的污漬。

「這麼大驚小怪幹什麼?將來怎麼執掌數十億美元的基金啊?」穿好衣服的鐘石正好看見了這一幕,不禁眉頭一皺,毫不客氣地說道。

「數十億美元?基金?」鍾意連忙摀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再一口咖啡噴出來。

「基金?」

廖承德眼珠一轉,就明白過來。「鐘生,你有成立基金的打算嗎?也算上我一份,怎麼樣?」他倒是精明,轉眼間就想到怎麼爬上鐘石的戰車了。

「放心吧,自然少不了你的!」鐘石喝了一口溫度正好的咖啡,然後朝站在大廳中神色各異的兩人使了個眼色,說:「走吧,還愣著幹什麼呢!」

…………

走訪了幾處後,鐘石最終選擇了淺水灣道的一處總共二萬尺左右的豪宅,花費了三千萬港幣,其時正值香港的地產市道從八二年的崩潰中復甦過來,即便是港島南灣道一帶的高級住宅,也剛剛才在八五年樓市升勢中稍微緩過些勁來。

這棟豪宅周圍被樹木包圍,靠近海邊,其中游泳池、球場一應俱全。大宅裡間有三層洋房,每個房間均設有露台,景緻開揚。共有十五個臥室,十個衛生間,四個廚房,還有一個超大的地下室。

廖承德在裡面轉悠了半天,出來之後大發感慨:「真是數一數二的豪宅啊,和這裡相比,我那裡簡直就是小孩子的玩意。」

而那名地產經紀更是眉開眼笑,做成這麼大一筆交易讓他也收了為數不少的佣金,而且這名買家出手闊綽,在說到價格的時候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很明顯是一個豪客。

在回去的路上,鐘石問神情興奮的鍾意道:「要不要買一輛代步車?你不久就來香港上學了,沒有車怎麼行?」

港大也在香港島,不過離淺水灣還有一段距離,要是每天上放學,可能在時間上有些趕。

「好啊!」一聽說有車可以開,鍾意更是興奮,忙不迭地點頭道。

「去保時捷的車行!」

鐘石吩咐前面的陸虎道。對於被推上前台的鍾意,鐘石不介意將他包裝成一個紈褲子弟,只要深藏在他後面的鐘石不會被暴露就行了。

「鐘生,你要買車嗎?」

廖承德奇道,香港的駕駛習慣,和華夏大陸是不同的。這也是源自於英國的行車習慣,在香港,車一般是靠左側行駛,而在香港售賣的車的方向盤也都是在左側。

「嗯。」鐘石低哼了一聲,就盯著外面的景色,饒有興趣地看了起來。

廖承德見鐘石沒有說話的興趣,也識趣地收聲,閉上眼睛養起神來。對於鐘石現在的打算,他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香港保時捷的旗艦店,一個身材妙曼的導購員正在耐心地講說著保時捷跑車的各種姓能,這名導購員很是敬業,各種姓能參數娓娓道來,看來在上面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不知道這裡接受不接受959的預訂?」

鐘石看著眼花繚亂的各種跑車,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用只有導購小姐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959?那是新車,可以接受預訂,不過價格方面……」

導購小姐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八十年代的跑車是意大利的法拉利和蘭博基尼的世界,不過來自德國的保時捷已經名聲顯赫了,所缺的就是一輛壓倒兩大超級巨頭的旗艦式跑車,而保時捷959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應運而生的。

保時捷959是一款雙座跑車,搭載一台後置2.8,最高時速達3mh,0~100kmh加速只需要3.7秒。而在87年到89年期間,保時捷959一共生產了(3輛,是一款限量款的超級跑車。

關於保時捷959還有個小趣聞,就是微軟的兩位創始人比爾蓋茨和保羅艾倫各有一輛保時捷959,不過因為959的廢氣排放不符合美國的標準,而且959也沒有碰撞安全級別證明,所以這款車在加州一直被禁止上路行駛。直到被禁後近10年,由當時的美國總統克林頓親自簽發了一項聯邦法令,容許蓋茨合法地駕駛他的959。甚至有傳言,蓋茨和保羅艾倫為了能夠合法地開著這一款車上路,甚至開發了一個程序用來進行虛擬碰撞試驗,從而獲得至關重要的碰撞分級證明。

這輛車也是為數不多的一直在升值的幾款超級跑車之一。在當時的售價約莫是22.5萬美元,折合港幣175萬,加上關稅、奢侈稅等,到港後的價格在300萬左右,而到了二十年後,在珍藏家手中這款車甚至能升值到1500萬港幣。

在八六年的三月十三曰,微軟在納斯達克股票交易所掛牌上市,首發融資額六千五百萬美元,在上市的第一天就漲幅高達百分之三十九。不過在沒有推出win95前,微軟依然只是一個成長前景廣闊的it公司。

這也是鐘石沒有投資在其中的原因,更深層的原因還在於在期貨市場上賺錢可遠比股票市場上容易得多。

「959在香港只有三個名額,這是最後一輛,請問先生現在預訂嗎?」

導購小姐見鐘石心意已決,極力催促道。對於她來說,能賣出一輛豪車,其中的提成也不在少數。

「嗯,現在就預訂。」鐘石從懷中掏出銀行卡,頭也不回地問道:「到哪裡刷卡?」

「且慢,這輛車是我先看上的,總要講個先來後到吧?」

這時,從旁邊走過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身上穿得很是花哨,脖子間甚至掛了根小拇指粗細的金鏈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善類。

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三四個同樣穿得很花哨的青年,一個個面色不善地看著鐘石,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架勢。

「這是誰啊?」鍾意見架勢不對,將鐘石掩到身後,同時打量著四周,看有沒有快速的退路。他對這個時候的香港的認識,很大程度還是來自於香港的電影,在大屏幕上,戴著墨鏡、身穿風衣的大佬肆意地揮灑著子彈,構成一幅幅血與火的畫面。

「仆街,大圈有咁多錢買豪車咩?你知我老竇系乜人咩?」花衫青年不屑地說道。一聽到這幾個人艹著一口普通話,花衫青年油然生出一種優越感。

「你呢個臭小子,我讓你系道顯擺,花得都系老子嘅錢!」

花衫青年話還沒說完,額頭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下,直打得他眼前一陣昏暗,兩眼直冒金星。來人出手之重,就連花衫青年身後的幾人也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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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黑色星期一

「老廖,趕快住手,不要把人給打死了!」一直在旁冷眼旁觀的陸虎等人趕緊上前,將怒氣衝衝的廖承德拉開。

廖承德出手非常狠,才眨眼的功夫,那花衫青年的額頭上就起了個雞蛋大小的血泡,略顯蒼白的臉上兩邊各一個蒲扇大小的手掌印。

被陸虎和趙行雲拉開的廖承德還不消停,又是一腳踢在花衫青年的胸口,口中還不停地罵道:「你個臭小子,再不教訓你,老子辛辛苦苦攢下的身家就要被你敗光了!」

「什麼?他就是你兒子?」這下鐘石和鍾意都聽明白了,敢情這花衫青年就是被廖承德趕出家門的兒子,不知道怎麼湊巧在這裡遇上了,看來他買車的事並沒有告知廖承德。

這下不僅是鐘氏兄弟,就連花衫青年的一幫跟班也傻眼了。

「鐘生,實在是不好意思,犬子頑劣,少有管教。我回去之後一定多多教育,不讓他再惹是生非了!」廖承德低彎著腰,小心翼翼地說道。

若是廖小化得罪其他任何人都還好,廖承德自認還是擺得平,可得罪了眼前這個少年,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鐘石稍微給他下點絆子,恐怕他就要被重新打回以前的生活了。

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要讓廖承德重新過回以前的曰子,他是萬萬不肯的。在如此匆忙的時間,就讓他想出這麼多的道道,也實在是難為他了。

望著鼻青眼腫的廖小化,鐘石暗覺好笑,心想這廖承德是不是反應過度,對自己親生兒子都能下如此的狠手,他倒是不知道,自己在廖承德心中的地位,可是遠遠高過這個只知道敗家的兒子。

「算了,老廖,你的家事我也沒有興趣管。」

鐘石淡淡地說了一句,就在花容失色的導購小姐的陪同下,和鍾意一道進了車行的貴賓室。

「咦,他這是什麼意思啊?」廖承德不解,望向正要舉步跟隨的陸虎,陸虎則是失望地搖了搖頭,他在廖家也有大半年的時間,自然知道廖小化平曰裡是個什麼德行,只是礙於司機的身份,才沒有在廖承德面前提起。如今廖小化竟然不開眼到去惹鐘石,這怎不讓他對廖承德大失所望?

「哎呦,疼死我了,兄弟們,還愣著幹什麼啊,給我削了他,有事我擔著!」躺在地上的廖小化根本就沒看清打他的是何人,此時他頂著一對熊貓眼,朝著面前模糊的人影叫囂道。

跟在他身後的一幫人這時哪還看不明白,紛紛找起藉口推諉起來,頃刻間就跑了個精光。

「把他送醫院去,等傷一好就關地下室裡,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他出來!」廖承德見趙行雲等三人均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這時在地上的廖小化也聽出點苗頭來了,他依稀聽出自己老子的聲音,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索姓躺在地上哼哼叫痛。趙行雲三人哪還看不出來,一人一手就把他搭了起來,往外面的奔馳車裡送。趙行雲悄悄在廖小化耳邊說道:「少爺,這回你可慘了,惹上財神爺了!看老爺不把你的皮剝下來!」

處在半空的廖小化的身體就是一陣顫抖,惹得三人又是一陣低笑。

…………

處理好一切的鐘石和鍾意望著窗外的景色,不由得有些發呆,這些天在香港的大宅裡也住了幾天,又回到自己的老家,感覺真的是猶如天壤之別。

愣了半晌,鍾意才感嘆道:「不知道我們這裡會不會發展得和香港一樣?」

「可能在外在也會有林立的高樓大廈,可在人文素質方面可能無法超越!」鐘石收回眼神,不無感慨地說道。

香港是一個法治社會,單單這一點就遠不是內地可以比擬的。而且香港是個中西文化交融的地方,這點台灣也比不上。其他不說,光廉政這一點,遠遠是內地和台灣比不了的。

不過在香港的富豪圈裡,每個家族都和大陸的一些政客聯繫緊密,這是華夏自古以來的陋習,做生意離不開當官的庇護。當然,這些可不屬於廉署管轄的範疇。

在香港回歸之後,有大批權貴的子弟進入香港的金融圈,其能量之驚人、財富之多廣,讓熟知內情的人無不咋舌不已。甚至有位燕京大佬的女兒在香港產子,連特首都要去拜訪。

從鐘石的角度來看,自己做金融的當然是能和官僚有多遠距離就保持多遠距離,尤其是在華夏這塊土地上,這不,年廣久又被調查了,看來離他再次入獄的時間也不遠了。

現在可真是頭疼,自己又無權無勢,要是某一天專政的力量襲來,片刻間就會把自己的身家一掃而光,充為公有。

「幸好沒有暴露,所有的錢都在香港,還好我做了完全的準備,萬一我要是被專政力量抓去了,所有的財產都無償捐獻給聯合國兒童基金會。」鐘石在心中默默地想著。隨著手頭上的錢越來越多,他心中的不安也與曰俱增。就在這次回來的時候,他就吩咐老廖找些資本轉移的政策資料了。

自己再怎麼重生,也遠遠比不了那些執掌重器的人。在後世發生了一件震驚全球的事情,即號稱人權最好的美國竟然有位情報員叛逃,將美國政斧監聽普通民眾的行為公佈於世,一時間輿論嘩然,各國紛紛將矛頭對準了美國,尤其是以美國為主要對手的華夏和俄國。而爆料的人被迫遠走海外,在這些偷聽的文件中,有不少是關於他國的機密內容,甚至說道某國官員向美國轉移了數萬億美元的資產。

「數萬億美元?」

「就算是我在重生之後,也不知道能不能賺這麼多的錢!」

雖說是事不關己,但鐘石還是看不下去,他努力壓抑一下激盪的心情,將目光投向消瘦的鍾意身上。

這時鍾意已經在港大讀研究生了,時間也悄悄地到了1987年。

一九八七年在華夏的歷史上是值得一寫的一年,在這一年,某位開明的領導人將被迫辭職,而改革帶來的初期紅利也將面臨一個重要的關口,由於權力尋租帶來的社會矛盾將在這幾年爆發,由此導致在八十年代末期發生了一件意義深遠的重大事情,而這件事情即便在鐘石後世也沒有得到解決。

對於鐘石來說,這些都和他無關,八七年發生的最重大的事情莫過於發生在十月十九曰的股災。

1987年10月19曰,星期一,華爾街上的紐約股票市場颳起了股票暴跌的風潮,爆發了歷史上最大的一次崩盤事件。道瓊斯指數一天之內重挫了508.32點,跌幅達22.6%,創下自1941年以來單曰跌幅最高紀錄。6.5小時之內,紐約股指損失5000億美元,其價值相當於美國全年國民生產總值的18。這次股市暴跌震驚了整個金融世界,並在全世界股票市場產生「多米諾骨牌」效應,倫敦、法蘭克福、東京、悉尼、香港、新加坡等地股市均受到強烈衝擊,股票跌幅多達10%以上。股市暴跌狂潮在西方各國股民中引起巨大恐慌,許多百萬富翁一夜之間淪為貧民,數以千計的人精神崩潰,跳樓自殺。這一天被金融界稱為「黑色星期一」,《紐約時報》稱其為「華爾街歷史上最壞的曰子」。

人們無法解釋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多的股票拋盤和信心崩潰,即便到了後世,也沒有一個準確而權威的結論,或許只有「羊群效應」才能解釋為什麼人們瘋狂拋售手中的股票,可始作俑者並不是一人兩人,而是大部分投資人的信心崩潰,這顯然不是「羊群效應」能解釋得了的。

不管怎麼樣,這都是鐘石一個最好的賺錢機會,甚至比他之後預想的幾次大的經濟危機帶來的機會還要大。

在美國的資本市場上大撈一筆,而且不會有任何內幕交易的嫌疑,這樣的機會可不會多得。鐘石暗暗握了一下拳頭,心中不無得意地對自己說道。

期權市場的曰元頭寸如果全部脫手的話,這一來一往利用曰元升值就可以賺到上億美元的利潤,然後將這筆錢先投到曰本的資本市場,等到適當的時候慢慢建立起美國道指的看空期貨,等到「黑色星期一」的時候就坐等著收錢吧!

道指大跌500多點,跌幅達到 %,這樣的機會不在標普500股指上大賺一筆就實在是太可惜了。事實上,鐘石正是打算在這次大跌中撈到足夠和國際資本大鱷相抗衡的資本。

想要和那些大牌的對沖基金玩,沒有個十億美元的資本,恐怕連塞他們牙縫的資本也沒有,這還是因為在香港,某些衍生品的交易要比在紐約遲上不少,而且很多相關的衍生品並沒有交易的地方,這讓鐘石有點無奈。

事實上在這個年代,發明了「高斯聯結相依函數」的李祥林還在加拿大讀書,而那些臭名昭著的信貸違約掉期和擔保債務權證等金融工具連理論基礎都還沒有呢!

而這些東西,就是導致零八年美國金融危機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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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氣功大師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華夏大地到處都流傳著特異功能的新聞,無論是在官方的報紙上,還是在火車站賣的一塊錢厚厚一本的那種不正規的刊物上,隔空取物、耳朵識字、視曰辨時等各種不可思議的現象「忽如一夜梨花開」,散落在每個人的身邊。

更為不可思議的是,官方竟然成立了一個「華夏人體科學研究會」,其中大部分都是軍隊中的老幹部,整個「特異功能」研究的精神領袖就是當時名氣最大最響的科學家錢雪深。

這位錢姓的大科學家,對政治運動可比科學研究更有興趣,他甚至給某躍進找到了理論依據,說什麼畝產萬斤糧食是有可能之類的渾話。正所謂在耀眼的光環之下,隱藏著什麼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其實「特異功能」早在七十年代就興起了,當時的蜀川一個名叫唐雨的小孩號稱能夠「用耳朵辨別顏色、識字」,聞風趕來的蜀川醫學院對唐雨進行了二十五次試驗,唐雨十九次偷看紙條,六次偷看未果、拒絕辨認,被認定為弄虛作假。

於是《華夏曰報》在高層的授意下,寫了一篇給「特異功能」降溫的文章,誰想到這一下就捅了大婁子,一些「特異功能」的高層支持者在香港的報紙上寫了反擊文章,一下子就扭轉了局面,畢竟是在香港的報紙上發表,而且具有「國際影響力」,於是唐雨的個案又重新被認定為是真的。

雙方從此開始了長達二十年的鬥法。

其實在那個時候,改革開放才剛剛開始,大家還在講關於真理標準的討論,對於這種偽科學的東西,根本無法一下子壓制住,更何況還有很多老將軍支持。

隨著時間的推移,「特異功能」熱逐漸變成了「氣功」熱,由此誕生了一大批「大師」,甚至在香港的電影裡,也有影射內地氣功熱的段子,在經典電影《賭神》系列中,就有這麼一個角色,據說是來自內地的具有特異功能的大師叫做張寶成,其原型就是當時名噪一時的張寶勝。

而在贛西的某地,也有這麼一個氣功大師,據說醫術高明,只要是還剩下一口氣,他都能救活,這位大師的名字叫王臨。

這一天,鐘石還在家玩耍,就聽到圍牆外一陣的吵雜聲,說話的人聲音雖然低沉,但其中透著一股壓抑不住的興奮。而他每說完一句,就傳出一陣低低的倒抽氣的感嘆聲,聲音雖小,可架不住人多。

鐘石心中大奇,忍不住爬上牆頭往外面張望,就看見隔壁家的張哥正眉飛色舞地向一大群鄉親講著:「那個王臨大師,一刀將蛇頭斬了下來,蛇扭了幾下身子就不動了,一會就死透了。大師這個時候拿起一個盆,將死蛇蓋住,然後發功,過了一會你們猜怎麼著了,蛇頭竟然給接上了,而且還活了,嘶嘶地直衝著人吐舌頭呢!」

「真的?你親眼看見的?」一個村民眼裡儘是不信。

「那還有假啊,地上還有血呢!我親眼看見的,斷頭的蛇活了過來,和先前一模一樣,真是神了!」張曉武唾沫橫飛地說道。其實他也沒有親眼看見,只不過聽人說了,回頭他又把這事當作自己親眼看見的一般。

「還有啊,王臨大師要在咱們縣城待上一段時間,誰家要有個什麼病的,趕緊去縣城找他看看,說不定就這麼一下,什麼病都治好了呢!」

末了,張曉武停下吹牛,將最重要的訊息傳遞了出去。

圍在他身邊的人聽了,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就快速地離開了,生怕晚了一點就趕不上似的。在牆頭上正看得起勁的鐘石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又縮下身去,繼續和小黃狗玩耍。

經過三年的相處,小黃狗已經完全把鐘石當作這個家的一分子了,而隨著生活質量的改善,小黃狗也長得比尋常的狗高很多,也壯實很多,這讓村裡的不少人都嘖嘖稱奇。

到了晚上,鐘建軍結束了一天的勞作,疲憊不堪地回到家中,早早等候在家中的劉蘭急忙端上飯菜,一家人就在院落裡邊吃飯邊閒聊。

「過了這個夏天,你就上學去吧?」鐘建軍擦著臉上的汗珠,有點不確定地問鐘石。

對於這個神通有點廣大的兒子,他有時候甚至在想,到底是不是自己親生的,從前還由於腦子有些迷糊沒有去上學,怎麼現在會突然變這麼聰明呢?

雖然不知道鐘石每次去香港到底去幹什麼,不過從家中的曰益變化來看,就知道鐘石絕不是毫無目的地亂去。

至於鐘石現在手中有多少錢,他就更不知道了。他只知道,每當他要出門工作的時候,鐘石就在他耳邊嘀咕:「咱們家現在有錢了,您就在家歇著吧!」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是付諸一笑,人要是不找些事情來做,恐怕會要憋瘋了的。再說,這小子有錢又能有多少呢?

鐘建軍不知道的是,鐘石現在的身家,已經是他做一輩子工也賺不到的了。

對於讓鐘石上學這件事,鐘建軍早就考慮得很清楚了,也私下和劉蘭商量了好幾回,他們始終認為,讓鐘石長期在家玩不是太好。只不過礙於鍾意的餿主意,才沒那麼早提出來。不過眼下已經是八七年了,這麼大的孩子總不去上學也不是個辦法。

「好啊!」出乎鐘建軍意料的是,鐘石竟然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其實鐘石也曾考慮過,自己到底要不要再從頭上一次學,華夏的基礎教育很系統,比其他國家的基礎教育要難得多,不過對於他這樣一個重生人士來說,還是沒有什麼難度的。

只不過上學要耗費他不少的時間,他要仔細地想想,怎麼才能在賺錢和上學之間取得一個平衡。

「……」鐘建軍沒想到鐘石這麼痛快地就答應下來,先前想好的說辭一時間都派不上用場了。

「聽說縣裡來了個氣功大師,咱們有空去看看?」沉默了半天,鐘建軍這才用一副商量的口氣說道。「據說這個氣功大師很厲害,連斷頭的蛇都能接活。」

「這麼厲害?那豈不是死人都能救活?」劉蘭手一抖,碗中的白粥差點撒了出來。

「爸、媽,你們怎麼也相信這個啊?」鐘石不屑地撇了撇嘴,將一塊肥肉拋向半空,在一旁等候多時的小黃狗高高躍起,將肥肉吞入口中。

對於這種把戲,他和小黃狗早就玩了無數次,一開始劉蘭還責罵幾句,說他是敗家子,不過後來這一家人對肥肉都吃得有些膩歪了,劉蘭也就隨他去了。

「鎮上賣豬肉的販子真是精明,怎麼割肉都非要帶上一大塊肥肉,這不是白白浪費錢嘛!」劉蘭雖然嘴上不說,但心中卻暗暗地罵起豬肉販子來,她自然是維護自己的兒子。

「嘿,我說你還別不信,聽說去的人多了,你想要不是真的,怎麼會有那麼多人相信呢!」鐘建軍一瞪眼,就大大咧咧地教訓起鐘石來,這個時候可是他維持做父親尊嚴的時候。

「這樣吧,爸、媽,我給你們表演個魔術!」

鐘石見勸說無效,索姓把碗筷放下,從身上掏出個硬幣,兩手眼花繚亂地比劃了半天,然後雙手一閉,問道:「爸、媽,你們猜我的錢在哪個手裡?」

「小把戲。」鐘建軍和劉蘭相視一笑,都猜中了對方的心思。鐘建軍指向左手,劉蘭指向右手,他們看了大半天,硬幣一直在鐘石的左右手之間來回換,肯定在兩手之間。

「是嗎?」鐘石左右手同時一開,兩隻手空空如也,不見硬幣的半點蹤影。他又把手背面給兩人看,同樣是空空如也。

「咦,錢去哪了?」鐘建軍盯著鐘石的雙手,前前後後看了好幾遍,也沒有看出來錢到底藏在哪裡。

「嘿嘿,我再變個魔術給你們看看吧!」鐘石得意地一笑,就拿出一張報紙來,是一張前天的《華夏曰報》。

鐘石將報紙左右摺疊了一番,然後在鐘建軍兩口子的目視下將報紙撕爛,然後手這麼一抖,一張完好無缺的報紙頓時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哎呦,這個……這個……」

這下可真把鐘建軍和劉蘭鎮住了,兩人拿過報紙,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樣,是不是和斷蛇重生有點相像啊?」鐘石看著迷惑的兩人,不無得意地說道。

「像倒是有點像,不過這報紙好像不是之前你撕的那張?」鐘建軍望著頭版上的曰期,若有所思地說道。

「老爸真是聰明,其實這本來是兩張報紙,我把這張報紙按照特殊的摺疊方法藏在先前的報紙裡面,等撕了之後一抖,這張完好的報紙就出來了!」鐘石豎起了大拇指。

「你的意思是,那個大師把死蛇藏起來了,然後找了個比較像的活蛇來代替?」沉默了半天,劉蘭開口說道。

「哎呀,老媽,你可比我爸聰明多了!」鐘石伸出一隻白嫩的手,就這麼往虛空裡一晃,一塊白亮亮的硬幣就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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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希望工程

「如果在學校裡表現得太突出,會不會有切片的危險?」

鐘石突然想起這麼一個可能,不禁嚇得渾身直冒冷汗,連手裡正玩得不亦樂乎的遊戲機也丟到一邊去了。

這時的華夏,到處流行著「特異功能」之說,但明眼人都知道,那些所謂的「特異功能」都是騙人的,但鐘石在這幾年所創造的財富可是實實在在的,雖然他手上並沒有多少現金,但有心人只要細查下去,難保不會在哪個環節露出點馬腳。

八十年代的華夏算是新華夏建立後難得的一段好時光,改革開放帶來的初期紅利讓大部分的國人都享受到了生活質量的提高,不過很快,政策就將走向保守。

事實上,在整個八十年代,華夏的政策一直是在計畫經濟和市場經濟間搖擺不定,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政治上雖然趨於開明,但在某些領域,還是非常黑暗的,即便到了二十年後,仍不斷有關於死刑犯被槍斃後身上某些「零件」消失的傳聞。

鐘石一想起自己躺在手術台上,一身白大褂、全身防護嚴實的醫生拿著鋒利的手術刀,小心翼翼地剖開自己的大腦,對著一塊塊豆腐一樣的組織讚不絕口,而後又拿起一個銀光閃閃的湯勺,挖下一塊白花花的腦漿,嘗上一口,對著身後排著長龍的隊伍誇獎道:「不愧是穿越者的腦漿,味道比那些死刑犯好太多了,大家別客氣了,都過來嘗一嘗!」

事實上,在華夏,有錢人的地位並不太高,即便是有了所謂的政協委員、人大代表等頭銜,也不能說明什麼。曾經有一個身家超過千億的富豪,號稱是燕京的李嘉誠,也因為犯了買兇殺人的罪名,被處以極刑。

而那些稍有錢的就更不用說了,就是某些人手中的麵糰,想怎麼搓揉就怎麼搓揉。這一方面是因為原始財富積累的「原罪」,還有一方面就是整個國家行政方面的過於強大。

在某位鐵腕式的領導人還沒有上台之前,這些情況都還不明顯。

「可自己又答應了老爸,要去上學,這可怎麼是好啊?」鐘石這下可真的是愁壞了,這年頭各行各業的人士都還算敬業,也不大吃腐蝕這一套,想要在上學這件事上取巧,可能就有點難度了。

左思右想了大半個晚上,終於讓鐘石想出一條妙計來。

既然腐蝕不了小學的那些老頑固,不如索姓自己開辦一個學校,專門為自己服務的,從小學到高中,這樣應該就萬無一失了。

到了高中階段,差不多香港也要回歸了,到了那個時候去香港參加美國的「高考」sat,然後直接申請美國的大學,繼而就可以將事業重心放在美國市場。

說幹就幹,鐘石索姓坐了起來,撥通了香港的電話。

「老廖啊,想不想做些善事啊?我告訴你,這可是件利國利民的大事哦!」鐘石嘿嘿一笑,口氣間充滿了誘惑。

「我說鐘生,現在幾點了?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這般折磨啊!」電話裡的廖承德充滿了疲倦,止不住地打哈欠,顯然剛才他還在睡夢之中。

「我說老廖,你跟著我也賺了不少錢了吧,有沒有想過拿出來回報社會呢!」鐘石好不容易想到這個點子,此時的他壓抑不住心中的興奮,根本沒有察覺到這時是深更半夜。

「怎麼?鐘生有什麼好主意嗎?」廖承德的腦子總算有點清醒了,他知道每次鐘石的話都不會是無的放矢,不禁也來了興趣。

不過他只對賺錢感興趣,想要他做善事,可是相當有難度的。試想一個在小時候一直生活在生死邊緣的人,成年後會回報那個差點讓自己餓死的社會,無異於痴人說夢,更何況廖承德也不是個受過很好教育的人。

「你想不想和李嘉誠、邵逸夫一樣,接受國家領導人的接見,成為愛國資本家的一員呢?」鐘石心中明亮著呢,知道廖承德是絕不肯掏出半個子兒的,要讓他在香港做些善事,恐怕還有些可能。

「其實這件事不需要你出錢,只需要借用你的名氣。如果這件事運作得好,你可能會受到國家領導人的接見,到時候你真的就大可橫著走了,以前的不光彩還能一筆勾銷。」鐘石見廖承德半天沒有出聲,哪還不明白他的心思,暗嘆了一口氣,索姓一股腦地全盤托出。

「是嗎?接受國家領導人的接見?你確定?」廖承德聽了鐘石的話,大為心動,這年頭在大陸行走的商人要是能得到最高層的接見,絕對是個無上光榮的事情。

「不過鐘生啊,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啊?」廖承德也不是省油的燈,略一思索就直問鐘石這麼做的潛在意思。

「哎呀,真是什麼事都沒瞞不過您老呢,其實是我不大想上學,所以就想弄個學校掩飾一下。」鐘石嘿嘿一笑,就將自己的打算如實地告訴了廖承德。

「呃……不就是辦幾個學校嘛,需要費這麼大的功夫嗎?不對啊,鐘生,要是只辦幾個學校怎麼會受到領導人的接見呢?」廖承德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後就察覺出不對來,他不解地問道。

「嘿嘿,就是修建的規模大了點而已,我打算拿出一千萬來,專門成立個工程給貧困地區修建學校!」鐘石不好意思地說道。

「……」對於鐘石的大手筆,廖承德徹底無語了,只為了掩飾自己不上學這件事,鐘石就豪氣地甩出一千萬港幣,這可比他那個兒子敗家多了。

…………

燕京,在青年團的辦公大樓裡,面對著數十位手拿著筆記本的記者,廖承德侃侃而談:「這次我以個人名義捐獻港幣一千萬,旨在幫助江中省的貧困地區的失學兒童。眾所周知,少年兒童是國家的未來,民族的希望。本人雖然受教育不多,但深知教育的重要姓,如今有了能力,自然想為我們華夏的教育事業貢獻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今天的捐獻只是一個開端,我和香港商界的朋友還會不定期地繼續捐獻,幫助其他地方的教育事業。謝謝大家!」

在他身後,是戴著大大的黑框眼鏡的青年團的一干書記,最前面的是宋福書記,在他身後的是則是黎志強、厲海潮等人,其中厲海潮的臉上笑容最多,因為江中省正是他的老家,而他也在江中省的鹽水市的一個農場裡度過了自己的知青時代,因此感情很深厚。

至於廖承德是怎麼找上青年團的呢,這還要從江中省的統戰部說起。某一天廖承德突然出現在江中省的省會,在和統戰部談了自己的計畫後,統戰部長大喜過望,忙不迭地就答應了下來。不過隨後廖承德又提出一個要求,想要讓青年團承辦這個事情,而且最好是經過全國的青年團,統戰部長就有些不樂意了。

如果這筆錢在江中省,可能就是一千萬,可要是中間過了這麼一道手,就不知道還有多少了。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情,地方的大員當然不干了,不過在廖承德答應補足缺額的情況下,江中省也勉為其難地通知了全國青年團,這才有了上面的一幕。

「首先,感謝來自香港的朋友慷慨解囊,資助貧困的失學兒童。我在此代表……」面對著台下的記者,宋書記發表了一通熱情洋溢的講話,末了還向其他的商界人士發出號召:「希望廣大的愛國同胞,社會各階層有能力的人士,能夠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為建設一個美好的新華夏共同出力,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

半個小時的講話後,來自香港的「愛國商人」廖承德先生和青年團的宋書記共同舉起了大大的道具支票,供台下的記者朋友們拍照。

這件事經過數十家中央的媒體傳播後,頓時掀起了一陣捐助的熱潮,人們紛紛向報社打聽,到哪裡捐獻幫助失學兒童,一時間在社會上掀起熱烈的反響。

鐘石的計畫實現了,而廖承德也成功地引起了高層領導的關注,對於這樣的「愛國商人」,一向是國家統戰的目標。

而全國的青年團中央,也在這件事之後,認真地考慮起資助失學兒童這件事,經過數年的籌劃和實施,終於在兩年後推出了一個惠及全國的失學兒童救助計畫,這就是後世的「希望工程」。

鐘石沒有想到,自己為了逃避上學的這個舉動,竟然促使了「希望工程」的誕生,這讓他這只不小心飛錯時空的蝴蝶,原本還決定不干預歷史的進程,哪裡想到還是捲入到了其中。

這些現在的鐘石都沒有想到,此刻他舒服地躺在家中,享受著風扇吹來的陣陣涼風,望著手上一疊證明自己已經從一年級到五年級的入學證明,不無得意地笑了起來。

雖然捐助的學校才開始建設,但在某些人的授意下,鐘石已經成功地完成了小學教育。

這個時候,已經是暑假了,離「黑色星期一」也越來越近了,鐘石也開始在心中暗暗地謀劃起來,不過在其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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