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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來臨

「本鎮鎮守劉澄宇大人發來的傳訊劍符,荒山鎮的孫澤雷勾結天狼門先是劫持了鎮守甯濟的長子甯斌,之後脅迫甯濟在全鎮範圍內高價收購靈穀,之後那甯斌為人所救,天狼門察覺到人質丟失之後便襲殺了寧濟,之後那甯斌察覺父親隕落之後便暗中通知本縣三大豪強中的寧家,又通過寧家調來了撼天宗高手,以天狼門的狼煙護身符為誘餌,在鎮守所外二十裡伏殺天狼門上下二十三人,其中武人境修士六人,包括一名武人境高階修士。」

楊田剛揚了揚手中的傳訊劍符,將裡面的內容大致向在場眾人敘述了一遍,接著道:「之後一直與對手虛與委蛇的荒山鎮副鎮守吳鳳珠出手誅殺叛逆孫澤雷,與寧家之人和撼天宗來援修士裡應外合攻破了鎮守所,天狼門餘眾得本派之人接應退往曲武山。」

楊田剛將荒山鎮發生的事情大致同在場之人講述了一遍,那徐三娘奇怪道:「天狼幫高價收購荒山鎮的靈穀做什麼,沒聽說璋郡那邊出了什麼天災人禍呀?」

韓秀梅冷笑道:「那還用問,我看十有八九這天狼門已經知道了蝗災來臨,弄不好這蝗災根本就是他們自己鼓搗出來的,別看這會兒高價收靈穀,等咱們都遭了災,人家再在那高價上翻一番賣給咱們都不稀奇!」

張鐵匠則遲疑道:「如此道理上倒也說得通,楊兄,鎮守劉大人的傳訊中可說過荒山鎮這一次損失了多少靈穀嗎?」

楊田剛歎了一口氣,道:「荒山鎮幾個村落都被天狼門開出的高價所吸引,被收購的靈穀總數達到了一千八百石!」

「一千八百石!」眾人紛紛發出驚呼,張鐵匠更是失聲道:「怎麼會那麼多?」

要知道靈穀產量本就不高,整個土丘村一年下來靈穀的收穫總量也不過就是一千五六百石罷了,就算是楊田剛這樣的家境也做不到一天三頓頓頓靈穀飯。

如今正值靈穀收穫前夕,各靈耕農家中經過小半年的消耗恐怕也剩不下多少了餘糧,一千八百石幾乎可以說是掏空了大部分荒山鎮所有靈耕農家中最後的儲備糧穀。

楊田剛沉聲道:「今年荒山鎮年景比咱們還要好,經驗最豐富的靈耕農也斷定今年靈谷必然豐收,如此荒山鎮的靈耕農自然就沒有了後顧之憂,再加上天狼門的收購價格著實很高,而靈耕農又擔憂靈穀收穫之後價格下降,所以便紛紛將家中存備的靈穀賣了出去。」

「這一千八百石靈穀中有一千二百石已經被運回了璋郡,剩下的八百石在鎮守所光復之際被撤離的天狼門修士付之一炬,最後只搶下來二百來石。」

廳堂之中又是一片捶胸頓足之聲,大聲謾駡天狼門上下暴殄天物,靈耕農對於靈田、靈穀的執著是他人難以理解的。

徐三娘這個時候低聲道:「也就是說整個荒山鎮的希望都放在了即將收穫的靈穀之上,若當真如楊兄所言會有大異尋常的蝗災降臨,那豈不是,豈不是荒山鎮上下……」

眾人一時陷入沉寂,心中都是一片冰寒,天狼門此舉著實可以說是斷了荒山鎮的生機。

楊田剛這時打破沉默,道:「無論蝗災是否降臨,劉鎮守都要求各村提高警惕,當然,說的是村裡對於外來人要多做提防,防止有璋郡的習作混入本鎮生事,不過我等也該趁此機會,將全村人組織起來,做好防災的準備,那巨蝗災不來最好,若當真來了,我等也不至於束手無策。」

廳堂之中的土丘村眾修士相互望了一眼,最後在徐三娘與張鐵匠二人的帶領下齊聲道:「但憑村正大人吩咐。」

楊田剛則大聲道:「好,若荒山鎮之事當真與此次蝗災有關的話,那麼蝗災最有可能便是從南方來,集中村裡修為最高之人在村南組成防禦,按照以往的慣例,只需本村正守住正中,張兄與徐家族長守護兩翼,不過這一次蝗災很有可能不同以往,而本村如今也有了四位武人境修士,因此楊某著意與張兄聯手防守正南方向,如何?」

不等張鐵匠點頭答應,那徐三娘便「咯咯」笑道:「這麼說兩翼便是由我與楊家嫂子守護了!不過楊家嫂子畢竟剛剛進階武人境,又沒有自己的法器禦使,如此東南角便由我守護便是。」

荒山鎮真正的方向應當是在荒土鎮的南部偏東,若蝗災當真從那裡來的話,東南方向防守的壓力必然要強國西南方向。

韓秀梅眼睛轉了轉,也笑道:「聽聞徐家妹子家族之中還有一件下品法器,若是妹子能將這件法器借給嫂子我使使,東南方向的防守就交給嫂子我怎麼樣?」

徐三娘抿嘴一笑,道:「嫂子說笑了,莫要聽村裡人嚼舌根,我徐家便只有妹子手中的這件法器,若當真還有一件法器,哪裡還會藏到今天!」

不理會兩個女子見的較量,楊田剛接著吩咐道:「叫村裡所有的壯勞力都做好準備,如今靈田中的穀物雖然還沒有完全成熟,可一旦蝗災果真超出了預計,馬上組織所有人首先搶收靈田,就算因此有所損失也在所不惜了。」

頓了頓,楊田剛接著道:「還有村裡那幾戶只知道抱著自家那一畝三分地過日子的,告訴他們若是這一次村裡守不住,所有人的靈田都要完蛋,叫他們別給本人耍什麼小心眼兒,乖乖的把自家的靈耕農派到村南,而不是去守著自家的那三分靈田!」

「還有,」楊田剛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補充道:「今天下午便把村裡公賬中三分之二的玉幣取出來,麻煩張兄弟帶著徐家的人和鐵牛、青牛他們幾個把村裡的糧車收羅起來去一趟鎮守所,把鎮上所有行商坐賈手中能賣的靈穀全部買下來。」

張鐵匠也曉得事情緊急,不是論及私人恩怨的時候,也鄭重的點了點頭,道:「放心便是,定不負所托!」

楊田剛點了點頭,道:「嗯,楊某能想到的就只有這些了,在座諸位誰還有什麼建議可以提出來,咱們再商議,……」

就在楊田剛與土丘村村民商議防禦蝗災來臨的時候,楊君山卻是因為前世的記憶與今生的現實再次出現偏差而感到迷惘。

前世記憶當中,荒山鎮的鎮守寧濟被殺之後繼承者乃是孫澤雷,之後甯濟的兒子在蝗災爆發之後從曲武山中逃了出來,在寧家的支持下指認孫澤雷便是協助天狼門劫持自己並以此脅迫甯濟的奸細。

孫澤雷很快便認罪伏誅,之後寧濟被家族送往撼天宗內門修煉,荒山鎮的鎮守便落在了吳鳳珠的頭上。

不過這吳鳳珠麼,記得當年撼天宗垮掉之後,荒山鎮第一個宣佈脫離瑜郡,加入璋郡天狼門麾下,並很快便成為了天狼門進入瑜郡的前沿跳板,而當時荒山鎮的鎮守便是這吳鳳珠,天狼門能在短短的時間內佔領大半個夢瑜縣,這吳鳳珠帶路的功勞可著實不小。

之前,楊君山之所以救下寧斌,就是認為或許因為寧斌的提前獲救能夠將他父親的性命也挽救下來,這樣荒山鎮依舊掌控在夢瑜縣寧家手中,日後瑜郡就算有變,南部的荒山鎮也能夠成為阻止天狼門,至少是延緩天狼門進入夢瑜縣的一道屏障。

不想寧濟終究還是死了,儘管提前暴露了孫澤雷,可荒山鎮的鎮守之位最終還是落在了吳鳳珠的頭上,說這吳鳳珠也是天狼門的奸細有誰信,又有什麼證據?倒是人家忍辱負重,最終協助撼天宗光復荒山鎮的功勞卻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楊君山極力想要做出一些改變,然而現實拐了一個彎之後終究還是回歸了前世的歷史軌跡,這讓楊君山越發的感到憂心忡忡。

因為楊田剛與村裡上下統一了意見,土丘村上下很快便行動了起來,但凡修為達到凡人境第四重以上的成年人盡數在村外集合,沒有修為在身的凡人則做好了收割靈田的準備。

事實上這幾日荒野田地當中的螞蚱草蜢也的確是越來越多了,有經驗的靈耕農這個時候也看出來了蝗災的爆發時不可避免了,不過村裡還是有不少人認為村正大人等人實在是小題大作,只是因為這一次土丘村四位武人境修士難得的達成了一致,因此村民縱然有所怨言也是不敢發作。

在鎮上採購靈谷的張鐵匠很快以略高的價格將第一批購買的靈穀運了回來,數量不多只有六十石,同時也將蝗災來臨的消息在鎮上散播了出去,不過絕大多數荒土鎮之人都認為土丘村這是在危言聳聽。

第二日上午,楊田剛再次吩咐張鐵匠在鎮上大幅提高靈穀的購買價格,最終也不過拉回來一百二十石,這一次土丘村的行動終於驚動了鎮守劉澄宇,據張鐵匠所說十有八九是錢春來告得刁狀。

劉鎮守斥責楊田剛擾亂人心的傳訊劍符剛到來,楊田剛還沒來得及進行申述辯解,又一道閃爍著紅光的告急劍符帶著尖銳的呼嘯聲便驚動了整個土丘村。

在眾人忐忑不安的目光之中,極力鎮定的楊田剛查看了劍符的內容後,沉聲道:「蝗災席捲荒山鎮向北而來,蝗蟲體長三四寸,大異尋常,蟲群所過如風捲殘雲,各村抵擋不及,損失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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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佈陣

壞消息還在不斷的傳來,荒山鎮最先遭受巨蝗災的山蠻村猝不及防之下,靈田幾乎寸草不生,顆粒無收已成定局,其他村莊經過所有修士的奮力阻攔之下,最多也只能保住兩成的收穫。

在楊田剛接到劉鎮守的告急劍符之後,巨蝗群已經進入了荒土鎮最南端與荒山鎮接壤的土梁村,距離土丘村也只剩下了二三十裡。

又是一道紅色的告急劍符帶著動人心魄的劍嘯落入楊田剛手中:「與荒山鎮一般緊靠曲武山的荒沙鎮也出現了大規模的巨蝗群。」

張鐵匠道:「荒沙鎮?那裡也有蝗災?」

楊田剛沉聲道:「不僅是荒沙鎮,與本縣毗鄰的錦瑜縣同樣找到大規模巨蝗災,因為錦瑜縣與曲武山接壤地帶面積狹窄,蝗災甚至已經越過了錦瑜縣蔓延到了夢瑜縣境內。」

「三縣遭災啊!」張鐵匠怔怔的不知該說什麼。

而楊君山則在昨天上午楊田剛等人還在廳堂議事的時候,他便已經跑出來召集了自己手下的幾名夥伴,除了蘇寶章、楊君平、楊千海、楊寶亮幾個嫡系之外,還有葛二喜、黃明生、蘇敏、李潔容等五六個楊君山家佃戶的孩子,當然也少不了楊君馨這個小尾巴。

楊君山先是將那袋近三十斤的黃褐色藥粉每人分了三斤,叫他們先去撒到自家的靈田,或者租種的楊君山家的靈田當中,剩下的六斤藥粉他先是讓楊君平帶著妹妹和一斤藥粉撒到自家後院的菜園子裡面,帶著剩下的五斤藥粉和蘇寶章二人急匆匆趕到了楊田剛夫婦親自耕種那塊面積達到一畝三分的土丘村最大靈田,將五斤藥粉盡數撒入了即將成熟的靈田當中。

楊君山之前已經將帶回來的藥粉做了實驗,發現這些藥粉雖然刺鼻難聞,本身卻是無毒,即便是撒入食物當中,只要用水清洗一遍那些刺鼻的氣味便會消於無形。

將藥粉的事情處理完畢之後,楊君山與蘇寶章又趕到西山腳下的那三分中品靈田處,楊千海和楊寶亮已經趕著楊君山家裡的兩頭馱馬獸拉著一輛車先行趕到了那裡,其他夥伴在將藥粉抛灑完畢之後也會陸續趕到。

這三分中品靈田雖然並未種下靈穀靈草,然而其濃郁的靈力必將會吸引巨蝗前來將蟲卵產入地下,到了來年蟲卵孵化,不但會汲取靈田之中蘊藏的靈力,還會啃噬靈田之中種植的作物,甚至釀成小規模的蝗蟲氾濫也不是不可能。

這三分中品靈田可是楊家未來最重要的根基之一,可容不得有半點的閃失,楊君山要將自己最後的手段用在這三分靈田之上,集合眾夥伴之力儘量保護這塊靈田不受蝗群侵擾。

就在楊君山與蘇寶章二人在往靈田之中抛灑藥粉的時候,徐磊帶著未婚妻徐菁和幾個徐家子弟,張虎子帶著幾個伴當同樣來到了各自家中的兩分中品靈田當中。

這三家的武人境修士都已經趕到了村南主持防禦蝗災來臨的事宜去了,但自家的孩子們還是第一時間趕到中品靈田這裡來做一些防護準備,可見各家對於中品靈田的重視都是一般無二的。

不過與楊君山抛灑藥粉不同,徐家是將一塊塊長長的布料撲在了靈田之上,布料之上用靈棉絲線繡著一道道的符紋,形成了一張張大型的觸發符籙,一旦巨蝗落在符籙之上便會觸發符籙自身的攻擊,將靈田上空的巨蝗擊殺。

然而楊君山卻知曉此法並不可行,一旦巨蝗災衝破了村南防線,沖向靈田的蝗群必然是前仆後繼,巨型符籙縱然能殺蝗群一時,但過不多時便會被蝗群的屍體所覆蓋而無法觸發,更何況符籙本身靈力有限,根本不可能無限制的觸發下去。

而張虎子則是與夥伴在靈田當中鋪下了三張巨網,這些巨網也是混入了靈材編制而成,一旦巨蝗落入網中便無法飛離,可與徐家的巨型符籙一樣,一旦網中落滿了蝗群,這巨網本身的功能也就無濟於事了。

就在楊君山看著其他兩家在佈置守護自己靈田手段的時候,徐磊和張虎子二人也在看楊君山等人忙碌著,不過兩人卻是對楊君山等人的行為有些摸不著頭腦。

只見楊君山等人從大馱馬獸拉的車上卸下來各種各樣的器具,有九個一尺大小的圓形石盤、每一個石盤上中央都刻有一個凹槽,四周則有各種各樣的木制器物,還有一捆捆的靈棉絲線,最後還從車上卸下來了一大一小兩個碌碡。

「他們這是在幹什麼?」張虎子不明所以,向著同樣疑惑的徐磊問道。

徐磊搖頭也是不知,旁邊的徐菁卻有些遲疑道:「這看上去好像是在佈陣!」

「佈陣?」張虎子咋咋呼呼道:「楊君山會佈陣?開什麼玩笑,那玩意兒就算你日後真能進了撼天宗也不一定學得到吧?就他也能佈陣?」

徐菁臉色一冷,便是邊上的徐磊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張虎子心中猛然一寒,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是如何敗在了眼前這個女孩手下的經過,於是也呐呐閉口不言。

徐菁此時看向楊君山的目光卻是驚訝之中帶著探尋之意,似乎對於楊君山身上的謎團產生了很大的興趣;而徐磊則低著腦袋神色不斷的變幻,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

而楊君山在不遠處看著徐菁與徐磊二人,一個昂首挺胸,目光沉凝,渾身上下充滿了自信;一個確實低頭沉思,神思不屬,目光渙散,渾身上下都是一股自卑的味道,這一高一低放在一起比較彼此之間更顯差距,看得楊君山自己都替徐磊可惜。

楊君山指揮眾人將九座圓形石盤在靈田之中擺成了一個方形,然後每一座石盤上都有一個懂得修煉的少年負責,而後接下來的一切便由楊君山獨自一人開始佈置。

楊君山所佈置的陣法乃是前世用來對付巨蝗災的一種常見的簡易陣法,前世巨蝗災第一次發生之後,在猝不及防之下各地靈耕農都吃了很大的虧,之後因為天地大變之後,妖禍四起,巨蝗災也更加頻繁,然而造成的損失反而越來與小,這是因為巨蝗災到底還是妖禍之中最弱小的一種,而人們也很快便找到了克制的法子,這種簡易陣法便是最為簡潔也是最為有效的一種。

楊君山一個人忙碌,眾少年看得卻是雲山霧水,直到從蘇寶章那裡知曉楊君山佈置的居然是陣法之後,這才一個個不可思議的驚歎起來:村正公子居然懂得佈陣!

就在楊君山利用各種簡易的佈陣器物將九座石盤中的八座勾連完成之後,就見得對面的徐菁臉色猛然一變,腦袋向著不同的方向轉動,似乎在小心翼翼的傾聽著什麼,最後側臉朝向村南,大聲道:「來了!」

「什麼來了?」

張虎子隨口就問,楊君山向著徐菁的左耳深深的看了一眼,猛然站起身來向著村南方向望去,天空一片空曠卻是什麼也沒有。

「啥也沒有啊!」幾個少年也喃喃自語道。

不料就在幾個人話音剛落之後,天邊慢慢的升起了一線灰褐色的烏雲,烏雲不斷升騰的同時還變換著不同的形狀,僅僅只是一盞茶的功夫便已經遮掩了村南小半邊的天空。

蝗災終於到了!

楊君山趕忙將八個袋子扔到蘇寶章等八個懂得修煉的夥伴手中,大聲道:「週邊八個石盤每人負責一個,袋子裡面是玉幣和石幣,把玉幣放到石盤中央的凹槽當中,週邊的五個小凹槽鑲嵌石幣,每個人負責保護石盤中的玉幣和石幣不被蝗群挖掉了,一旦凹槽裡面的玉幣損毀馬上更換新的。」

眾人紛紛稱是,有少年打開袋子一看,裡面至少有三四枚玉幣和數十枚石幣,頓時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因為他們從來都不曾見到過這麼多錢。

灰褐色的烏雲越來越近,遮天蔽日的景象令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越來越壓抑的氣氛,終於也讓所有人看清楚那一片片灰褐色的烏雲其實是充斥了天地之間的無盡的飛蝗。

不少少年都是第一次看到這種仿佛末日一般的景象,站在靈田當中一個個看的瞠目結舌,只有楊君山對此沒有絲毫的興趣,這樣的場景在前世他已經經歷了太多,甚至比眼前這場蝗災還要龐大的都不知道見識過多少次,此時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陣法的佈置之上,同時也暗道自己的修為還是太弱,否則這種陣法佈置起來又何至於如此費事。

蝗群終於到了土丘村近前,灰濛濛的蝗群就像是一座正在倒塌的大山,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向著土丘村砸了下來,靈田中的幾個小姑娘除了徐菁之外都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聲驚呼,小妹楊君馨更是躲在大哥的身後緊緊抱著楊君山的大腿。

而就在這個時候,接連四道最為耀目的光芒從村南的四個不同方向升起,而後帶起了數百道不同法術的狂瀾,在村南上空結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法術防禦網,撞向村南的蝗群頓時就像一座被瞬間掏空了山腹的巨山,無數的蝗群被淹沒在了防禦網之下,使得整個蝗群的推進速度猛然一遏。

「好!」靈田之中的少年紛紛叫著跳著發出大聲的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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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戰蝗

就在靈田之中的眾少年因為村南集合整個土丘村修士的傾力一擊使得蝗群被遏制而歡呼的時候,正在村南的楊田剛等人的臉色此時一個個卻已經陰沉的快要滴下水來!

「他媽的,出鬼了,這一波蝗群居然是巨蝗和普通蝗蟲夾雜著湧過來的,不是說每一次蝗群過境都是巨蝗麼,怎得還有大半的普通蝗蟲?」

看著從天空之中掉下來的比下雨還要密集蟲屍,裡面居然夾雜著一半的普通蝗蟲,張鐵匠氣得破口大駡!

從荒山鎮山蠻村開始一路到荒土鎮的土梁村,接連傳來的消息都是大批的巨蝗突襲村莊,村中修士的法術威能很難像對付普通蝗災那般見效,在被巨蝗群突入村中之後,大批的普通蝗群隨之而來,使得修士更難分辨抵擋,靈田中即將成熟的靈穀隨即被大肆啃噬,損失慘重。

楊田剛為此專門集中了土丘村所有奠仙根修為以上的修士,在村南數次演練,爭取在蝗群到來之前第一擊能夠發揮出最大的威能,將進行突襲的巨蝗群一舉重創。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巨蝗群居然改變了策略,第一波襲村的蝗群盡然是巨蝗裹挾著普通蝗群一同衝擊,聲勢看上去比之前襲村的場景還要大,可衝擊力卻不見得多強。

而土丘村集中全力的這一擊儘管戰果極為豐富,可卻因為巨蝗裹挾了普通蝗群的緣故,使得對巨蝗群的殺傷卻是平平。

被土丘村上下集中全力一擊將眼前的蟲山掏空了的的蝗群瞬間便再次充實了蟲山,而後就像一隻洪荒巨獸一般向著土丘村以排山倒海之勢碾壓而來。

「準備,放!」

楊田剛大聲呼喝,聲音通過體內靈元震盪幾乎傳遍了整個村落,手中的上品法器猛然一磕,無數的帶著火星的煙灰在半空中化作熊熊燃燒的火球,將天空俯衝下來的蟲群燒得灰飛煙滅。

距離它不遠的張鐵匠中品法器鍛鐵錘沒有太過強橫的群攻手段,儘管鍛鐵錘威力不俗,但對付數之不盡的蝗群卻頗有些拿著鐵錘砸蚊子的感覺,費勁不小戰果卻有限,不過他卻將法器對準了楊田剛灑出的火球。

每當楊田剛以上品法器敲出一個個煙灰火球的時候,每一個火球沖入蝗群的時候固然能夠對蝗群到來巨大的殺傷,但蝗群也能夠本能的規避危險,當蝗群付出代價統統避開火球之後,楊田剛的煙灰火球便也提前宣告力竭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張鐵匠卻是陡然祭出自己的法器向著這些火球一敲,而後一股火浪瞬間向著四周爆開,形成一片籠罩十餘丈方圓的火海,對於蝗群形成了二次殺傷,甚至這火浪第二次帶給蝗群的殺傷還要勝過第一次。

兩個原本土丘村的夙敵如今卻是聯手組成了土丘村抵抗蝗災的正面防線,而且彼此之間還配合的十分默契,也正是因為這兩人的帶領下,他們身後的土丘村修士得以從容的將一道道好不容易施展出來的法術釋放出來,在擴大戰果的同時也遏制了蝗群最一開始的瘋狂衝擊。

正因為村南的正面阻擋,受到遏制的蝗群自然而然的開始向著兩翼迂回,村東南和西南方向的法術頓時大盛,不過無論如何也無法與村南相比。

此時巨蝗群的衝擊已經成為了蝗災的主力,以往哪怕是奠仙根的修士借助法術符石的力量施展出一道法術,在法術威力所及的範圍之內,鮮有蝗蟲還能存活。

然而面對巨蝗的衝擊,就算是一名施仙術境界的修士施展出法術,在法術攻擊範圍之內也最多只能夠擊殺三分之二的巨蝗,剩下的巨蝗便趁著法術施展的間隙沖入了村中。

張鐵匠大聲道:「這樣下去不行,根本無法阻止巨蝗向村裡滲透!」

楊田剛臉色沉凝如水,他已經看到蝗群已經開始漸漸向著西南方向傾斜,那裡是韓秀梅負責防守的方向,也是土丘村防禦最為薄弱的環節,沒有想到蝗群這麼快就察覺到了那裡的虛實。

這一次蝗災處處透露著詭異,那些巨蝗對於法術攻擊出乎意料的抵擋力也就罷了,居然還懂得裹挾普通蝗群浪費修士的法術法力,甚至能夠尋找防線弱點,楊田剛第一次感覺自己仿佛是在同一位擁有智慧的對手在對壘。

「原本我們也沒有想著能夠阻止巨蝗災,我要要做的不過是拖延巨蝗群進入村中靈田的腳步罷了,村裡的凡人早已經被組織起來開始收割靈田,只要我們這裡拖延的越久,靈田收割的越多,我們的損失便會越小!」

楊田剛大聲回應著張鐵匠的話,同時也是在向所有土丘村的修士進行說明,鼓舞他們的士氣。

「哈哈,說的是!」張鐵匠也大聲笑道:「咱老張一直對你不太服氣,不過這一次蝗災過後,咱老張請你喝酒!」

楊田剛也放聲笑道:「該是我請張兄喝酒!」

兩人談笑自若的神情使得土丘村修士原本因為一股股的巨蝗群不斷突入村中而越發低落忐忑的士氣重新高漲起來。

此時因為蝗群早已經突入到了法術所及的防線之內,楊田剛等人再想阻止所有修士將法術形成齊射的效果已經不能,只能堅守著布好的防線各自為戰,竭盡全力消耗著這一群襲向土丘村的巨蝗災。

與此同時,土丘村的凡人已經被組織了起來,正在土丘村的各塊靈田之中進行搶收,儘管靈穀此時還沒有完全成熟,提前收割可能會降低產量,但看著村外鋪天蓋地的蝗群,一旦盡數席捲進來,怕是最後連搶收的這點靈穀都保不住。

此時已經有一股股數十或者上百隻的小型蝗群闖入了村中,那些普通的蝗群則只要看到植被就會撲上去,儘管靈田對它們的吸引力更大,但這些蝗群更多是在憑藉本能行事,在沒有發現靈田之時便會啃噬普通的植被。

而那些巨蝗則在突入村中之後,馬上便循著靈穀散逸的微弱靈氣找到了靈田當中,隨即便落向了穀穗可是大肆啃咬起來。

巨蝗的上下顎極為鋒銳,體型又大,一株尺許長的靈谷穗十餘隻巨蝗撲將上去,只是半盞茶的功夫便啃噬一空,而後這些巨蝗依舊要將整株靈谷的莖葉也要啃噬一空這才善罷甘休。

不過那些急於收割靈穀的凡人卻根本顧不得這些撲入靈田當中的小型蝗群,而是抓緊一切時間繼續搶收靈穀,一捆捆的靈穀收割之後直接捆成垛子堆在大車上,堆滿之後拉進村裡直接放入各家的房屋之中,同時還要將各家各戶的房屋關嚴鎖好,不能給蝗群進出房屋的縫隙。

而只是這片刻的功夫,便又有一股股蝗群沖進了村裡,循著靈穀散逸的靈氣來到了堆放靈穀垛子的人家,在地上、牆上、屋頂鋪滿了一層。

而此時正在收割楊村正以及楊鐵牛、楊青牛兄弟家靈田的凡人農夫卻是發現儘管湧入村裡的蝗群越來越多,但相比於其他靈耕農家的靈田,落到這三家靈田當中的蝗群卻很少。

不過在這三家靈田的靈穀之中不時的湧出一股股刺鼻的氣息,特別是收割楊鐵牛和楊青牛兩家靈田的農夫,時不時就會被嗆得眼淚和鼻涕橫流,楊村正家的靈田雖然也不時湧出刺鼻的氣息,但味道卻淡了許多,那裡的農夫還能勉強堅持下去。

這是因為楊君山將藥粉在靈田之中撒的比較均勻,而楊青牛與楊鐵牛兩兄弟顯然對於這藥粉的功效不太相信,撒得並不如楊君山細心,有的地方撒的多了,有的地方撒的少了,而農夫都是些普通凡人,身上沒有修為,遇上撒得藥粉比較濃重的地方,經常會被嗆得受不住。

就在村口修士在楊田剛帶領下阻擊這一股襲向土丘村的蝗群的時候,楊君山也已經完成了靈田之中陣法的最後佈置。

隨著楊君山一聲令下,幾個負責各自石盤的少年紛紛按照楊君山的指示將袋中的玉幣和石幣鑲嵌在石盤的凹槽之上,隨著楊君山最後將玉幣鑲嵌完成,九名開始修煉的少年分別將體內或多或少的靈力注入到了腳下的石盤當中。

嗡——

先是鑲嵌到石盤上的玉幣閃爍起了靈光,而後一道道微弱的光線從連接各個石盤的靈棉絲線上閃過,整個陣法頓時被啟動,而後眾人站在陣法之中卻是面面相覷,根本感覺不到什麼不一般的地方。

蘇寶章遲疑的問道:「君山兄弟,這,這陣法佈置成功了?」

楊君山點了點頭,道:「對,成功了!」

蘇寶章在靈田之中走了兩步,還是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太明顯的不同,於是又有些不確定的問道:「真成功了?」

這一次不等楊君山回答,身後的小妹楊君馨早已經不滿蘇寶章對自己大哥的質疑了,大聲道:「怎麼沒成功,我都覺得自己腳下的鞋子加重了!」

楊君山恍然,拍了拍腦袋解釋道:「這陣法乃是從修煉界一種有名的神通法術簡化而來,因為只是為了對付蝗災來用的,因此將陣法的威力也大大減弱了,這道陣法有一個形象的諢號,叫做‘一斤’陣法,也就是說無論是個頭巨大的人,還是小到一隻蚊子,在進入陣法當中之後都會一律遭受一斤的額外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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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虎威

「一斤陣法?」

眾人聽到這個說法都覺得有些新奇,幾個人走到陣法當中仔細感受,這一次果然就發現身上的衣衫之類的確是重了些,只是眾人多少都有些修為在身,十三四歲的年紀身上的氣力與成年的凡人農夫都不相上下,一斤的分量加在身上著實感受不到什麼。

倒是楊君馨本身只是一個沒有修為在身的不到七歲的小女孩,這一斤的分量加在身上的感覺可就要比其他人清晰多了。

這陣法施加的這點力量對於人而言自然是微不足道,但若是當蝗群沖入陣中的時候,每一隻蝗蟲的身上陡然多了一斤的重量,那麼無論是普通蝗群還是巨蝗群,都足可以將它們壓垮在地上了。

這個時候村南對於蝗群的攔截已經越來越激烈,沖入村中的蝗群也越來越多,西山腳下的靈田算得上是距離村南最遠的地方了,但也已經能夠看到有零散的巨蝗向著這邊飛來。

這個時候楊君山卻是發現被擋在村外的蝗群正在緩緩的移動,從之前的正南開始向著西南角緩緩傾斜,雖然蝗群移動的並不明顯,但還是給韓秀梅駐守的西南角防線帶來了巨大的壓力,越來越多的小股蝗群從西南角方向漏了進來。

楊君山幾乎在瞬間便能夠確定這一股蝗群之中定然有妖化的蟲王指揮,只不過他沒有去村南與楊田剛等人迎來最開始的蝗群衝擊,否則他早在那個時候便可以確定蟲王的存在。

「哥,蝗群過來啦!」

一小股蝗群就如同一股青煙在天空之中不斷變換著形狀,當到達西山腳上空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蓬灰褐色的薄紗,向著楊君山等人的頭頂上罩了下來。

「所有人將獸皮衣披上,護住頭臉!」

眾人聞言都將一身身醜陋的皮衣穿在上,這些皮衣做得都很是簡陋,只是能夠將人全身罩在裡面而已。

蝗群沖來的時候,普通蝗群也就罷了,那些巨蝗群連修士的法術都能夠沖過去,無論是體型、力量乃至於兇狠程度都要遠超普通蝗群,雖不至於直接吃人,但撞在人身上也是可勁的疼,要是一窩蜂的朝著一個人撞過來,就算是一個成年人也能撞一個大跟頭。

「所有人都進入陣法當中!」

蝗群越來越近,楊君山朝著眾人大聲喊道。

「大哥,小妹還沒進來!」

楊君山聞聲望去,卻見小妹楊君馨之前與虎妞玩耍卻是一路跑到了十幾丈外,剛剛也沒有聽到楊君山叫喊眾人進去陣法當中。

然而這個時候蝗群已經撲了下來,鋪天蓋地的景象將小女孩嚇得「哇哇」直哭,楊君山正待要跑到陣外,卻見虎妞突然從小妹身後竄出,朝著撲過來的蝗群猛然大吼一聲「嗷吼——」,就像是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瞬間以虎妞為中心向著四周散發開來,奇異的景象頓時發生了。

撲過來的蝗群在接近到距離虎妞三尺遠距離的時候紛紛繞開向著兩側或者上方飛騰而去,在虎妞三尺方圓之內形成了一個完全沒有蝗群的空間,而在三尺之外則已經變成了蝗群的海洋。

虎威!虎妞身上居然修煉出了虎威!

如果說之前虎妞在從靈泉洞穴出來震懾了一隻野兔乖乖成為食物,楊君山還只是懷疑的,現在建的居然連蝗群都不敢觸犯虎妞,楊君山已經可以確定虎妞的身上的確是修煉出了虎威,只有上位妖族修士才能夠擁有的手段。

「小妹跟著虎妞不要亂跑!」

楊君山隱約間看到了小妹無恙,大聲囑託了一聲後,安下心來坐鎮陣法中央石盤,而後就看到無邊無沿的蝗群沖進了靈田範圍之內的瞬間,陣法的威力加持在了所有蝗群個體的身上,一斤的分量足夠將普通蝗群從半空摔死。

即便是巨蝗也無法承受如此重力,紛紛掉落在地,輕則直接摔暈,重則翅膀撕裂、腿脛折斷,但直接像普通蝗群那般被壓死的卻是極少,然而那些巨蝗卻依舊頑強,雖然已經無法飛起來,更無法進行跳躍,但依舊還是試圖向著靈田爬去。

楊君山這時大喝道:「二弟,看你的了!」

整個頭臉都罩在獸皮當中的楊君平聽到大哥吩咐,趕忙與身後的葛二喜打了一聲招呼,兩人分別牽著一大一小兩頭馱馬獸向著摔落在地上的蝗群走去,在兩頭馱馬獸的身後分別拉著一大一小兩隻碌碡,一路碾壓過去,慘綠色的汁水四濺,將落在地上的蝗群壓成了一片肉泥,難聞的腥臭氣息令人幾欲作嘔,但在經過了之前那些藥粉的刺激之後,這些氣味對於他們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

進入村裡的蝗群數量越來越多,規模越來越大,沖向西山腳中品靈田的巨蝗越來越多,整個土丘村這個時候看上去仿佛都被籠罩在了蟲雲之中,而且這一片蟲雲還在不斷的加深加厚。

楊君平與葛二喜牽著兩隻馱馬獸在陣法之中已經不知道來回走了多少遍,腳下的蝗蟲屍體被碾爛之後變成了一片稀糊糊的綠泥,源源不斷的蝗群繼續掉落在綠泥當中,使得表面一片蠕動的景象,猛一看上去頗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兩人每一步邁出去都會濺起慘綠色的汁液,兩隻碌碡也徹底被染成了綠色,滾動之間上面沾滿了蝗蟲的肉泥和淅淅瀝瀝的汁水,看上去反倒像是兩個滾動的肉軲轆。

就在這個時候,蘇寶章突然大叫道:「不好,石盤上鑲嵌的玉幣靈力散盡了!」

說話之間,蘇寶章所在的陣法南側的蝗群突然洶湧而入,只有少部分被陣法壓制摔在了地上,大部分卻是一舉沖到了靈田當中。

「我這裡的石盤上玉幣的靈光也在減弱!」

「我這裡也快樂,怎麼辦?」

楊君山依舊沉著,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張法符,體內遠超尋常啟靈竅境界修士的靈力湧動,法符被激發的時間也大大縮短,一條火蛇陡然從他的手中呼嘯而出,將沖進靈田上空的蝗群燒滅了大半兒,不過最終還是有數十隻巨蝗沖進了靈田當中。

楊君山大聲喊道:「不要急,幾十隻巨蝗壞不了事,趕快將玉幣更換了,陣法馬上就能恢復,以後記得玉幣靈力即將散盡之前便進行更換,不少心疼那最後的一點靈力,現在不是節省的時候。」

就在楊君山等人碾殺了無數蝗群才在大意之下放了一小股巨蝗沖入靈田的時候,另外防守兩片靈田徐磊、徐菁和張虎子卻遇到了大麻煩。

這兩夥少年都不曾像楊君山等人那樣準備了獸皮衣防止巨蝗衝撞,在蝗群一開始來臨的時候,幾個年紀小的少年直接被撞翻在地,那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場景甚至令兩個小女孩當場大哭了起來,其他人也被蝗蟲一開始的衝撞弄得狼狽不堪。

徐家的靈田被巨大的符籙覆蓋,一開始在蝗群來臨的時候,符籙的威力被觸發,飛到靈田上空的蝗群盡數被燒成了飛灰,然而隨著蝗群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而且越來越看不到盡頭,徐家靈田之中的巨型符籙也漸漸的開始後力不濟起來。

徐磊等人身上倒是還帶著一些備用的符籙,只是這樣的符籙顯然造價不低,就算是徐家也不可能擁有太多。

可待得徐家一個少年試圖將靈力散盡的符籙換掉的時候,蝗群卻是趁機落入這一張符籙守護的一片靈田之中,這個少年試圖將這一群蝗蟲趕走之後再將備用的符籙鋪上去。

可蝗群卻鋪天蓋地的向著這一片失去了符籙守護的靈田落下,哪裡還能驅趕的急,眨眼間便層層疊疊落滿了厚厚一層。

徐菁見狀直接將那少年踢開,而後奪過巨型符籙猛然張開,一道火光席捲而出,將落在地面上和依舊盤旋在上空的蝗群燒得一乾二淨,趁著其他地方的蝗群沒有到來之前,將那張符籙順手撲在了地上,重新補全了靈田的一塊漏洞。

接下來在更換那些靈力耗盡符籙的時候,徐家子弟便也學著徐菁的方法,在跟換之前先將附近的蝗群清掃一遍,趁著其他地方的蝗群沒有補充過來的檔口快速進行更換。

然而這樣也只是保得靈田一時安全罷了,隨著巨型符籙靈力的持續消耗,徐家備用的巨型符籙已經不足,無奈之下,只能看著靈田被蝗群漸漸鋪滿。

而另外一塊靈田當中的張虎子依舊面臨同樣的窘境,巨網在將一開始的蝗群統統網羅一空之後,隨著蝗群持續不斷的飛來,巨網中的蝗群已經鋪滿了半尺厚,而三張巨網更換過程當中更是不可能做到令巨蝗無機可趁,只是堅持了一個時辰,靈田之中落下的巨蝗已經越來越多。

就在這個時候,徐菁突然尖聲大叫道:「快看,西山上!」

這一聲尖叫就連蝗群飛舞的雜訊都沒有遮掩住,不但徐家子弟,就是楊君山和張虎子等人也都聽到了,聞聲望去時,就看到西山之上突然升騰起了一片濃厚的灰褐色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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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尋王

村南蜂擁而至的巨蝗群已經讓土丘村上下力有未逮,如今又有蝗群從西山之後襲來,那裡根本就沒有土丘村的修士駐守,一旦這一群蝗群沖進村裡,那麼村南也就幾乎沒有守禦的必要了,而此時距離西山最近的居然就是楊君山等二三十個土丘村的少年!

眾少年都是驚慌失措,楊君平甚至連馱馬獸都忘了牽了,只是仰頭呆呆的看著山頂升起來的蟲雲。

這個時候徐家靈田的巨型符籙早已經耗盡了靈力,成了幾片蓋在靈田中的破布,片刻之後便被一擁而上的巨蝗撕扯的七零八碎;而張虎子的三張巨網這個時候早已經沒有了輪換的必要,靈田中的巨蝗早已經爬滿了。

當徐菁聽到西山之上蟲雲升起的低沉嗡鳴之聲的時候,眾人一直撐著的最後一口氣也徹底泄掉了,只有楊家靈田因為陣法運轉的緣故依舊還在不斷的將飛臨靈田上空的巨蝗盡數拽下來。

「二弟,繼續!」

楊君山一聲暴喝將楊君平從之前呆愣的狀態當中驚醒了過來,趕忙牽著馱馬獸馱著碌碡繼續在一片泥水當中碾壓掉落的巨蝗。

這個時候只有楊君山看得清楚,那從西山上升起的蝗群根本就不是巨蝗,而是西山之中普通的蝗蟲草蜢被哄了起來之後集中在了一起,形成了蟲雲,那只不過是普通的蝗群罷了。

然而絕大多數人在不明真假的情況下,極容易會因為這一群蝗群的突然出現而使得陣腳大亂,事實上在西山上的蝗群升起的時候,村南的土丘村民便已經發現了,原本在楊田剛等四位元武人境修士組織下還能勉強保持一致的防線頓時便因為時期低落而崩潰了。

而楊田剛等武人境修士同樣因為距離太遠而無法看清楚西山上的蟲雲根本就不是巨蝗,事實上連他們自己都感覺有些喪氣,沒想到會有兩股蝗災從不同的方向襲村。

還好在土丘村的靈田搶收在巨蝗災到來之前便已經進行了,此時應當已經能夠保住四五成收穫,不至於像其他村鎮那樣減產七八成都是少的。

「千海,你到我這裡來!」

楊君山大聲呼喊著指揮道:「寶亮,你去把寶章哥換過來,二喜,你去接替千海的位置!」

讓幾個夥伴相互調換了一下位置,使得蘇寶章和楊君山騰出了手來,楊君山朝著他們喊道:「這個陣法先交給你們了,記住了,一旦石盤上的玉幣靈力耗盡就換新的,二弟你的碌碡不能停,一個勁兒的碾壓下去。」

楊君平大聲問道:「哥,你要去哪裡,你走了大夥兒心裡沒底啊!」

楊君山道:「都記住我的話,不要怕,不出一個時辰的時間,我爹娘兩個人肯定就趕過來了,到時候這個陣法他們一看就懂,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楊君山說罷朝著陣法外胡笑了一聲,雙目所及之處密密麻麻的蝗群陡然散開,虎妞身後跟著楊君馨一路走到了陣法當中。

將楊君馨放在陣法中央的石盤附近,讓楊千海負責照顧她,楊君山帶著虎妞和蘇寶章向著另兩塊靈田的徐磊、徐菁、張虎子等人走了過去。

「聽說過蟲王嗎?」

徐菁已經開啟了靈竅,她的蒼耳竅顯然已經出現了天賦異術,即便是有漫天的飛蝗振翅之聲干擾,楊君山也不虞她聽不到,倒是與徐磊和張虎子二人說話必須要大聲叫喊。

三人顯然不曉得蝗群之中還有蟲王的存在,蟲王的稱呼其實也並不太準備,其準確的身份應當是一隻妖蝗,也就是說應當是一隻妖化了的巨蝗,因為有了靈智才能夠令如此龐大的蝗蟲群為其所用。

之前以巨蝗裹挾普通飛蝗衝擊村南防線,之後又指揮蝗群向西南薄弱之處突擊,再到如今潛入西山驅趕山中普通飛蝗形成蝗群襲村,形成兩面夾擊之勢,令土丘村上下士氣崩潰,在楊君山看來背後應當都是有妖蝗在指揮的緣故。

楊君山當然知道只需要將這只隱藏起來的巨妖蝗擊殺,定然能令巨蝗群大亂,進而引起整個飛蝗群的崩潰,使得蝗災之威大大降低。

然而之前楊君山卻是一直不曉得妖蝗可能存在的位置,因此就算是知曉了蝗災背後有妖蝗指揮也是無能為力,如今西山之上原本還無法形成蝗災的飛蝗被強行聚攏,這等手段除了出自妖蝗之外楊君山不認為還有其他可能。

「這巨蝗的威力已經也都看到了,這麼龐大規模的蝗災背後肯定有蟲王引導,否則的話就憑蝗蟲這些只有進食本能存在的東西如何還懂得兩面夾擊!」

楊君山扯著嗓子向三人勸說:「只要咱們現在沖到西山上把那蟲王找到並殺掉,土丘村的蝗災至少也能夠消解一半兒!」

徐磊大聲道:「這些都是你的猜測,我們哪裡知道是不是真的?」

楊君山想也不想便道:「這是我爹說的,他原本以為蟲王會隨著蝗群一同襲村,因此在村南早就做好了準備,哪裡知道這蟲王跑到了西山,怎麼樣,有沒有膽量幹一票大的,讓所有刮目相看?」

把楊田剛搬出來的確是令楊君山的說服力增強了幾分,而楊君山更曉得這個年紀的少年最是衝動熱血,受不得激將,最後幾句說出來那張虎子首先就炸了,道:「有什麼不敢的,就怕你楊君山找不到蟲王!」

楊田剛見得徐磊還在猶豫,而一旁的徐菁卻是滿臉的狐疑,顯然是並不太相信楊君山的話,於是又道:「如今你們在這裡守著靈田又有什麼用,巨型符籙後力不濟,巨網清楚飛蝗的速度還趕不上它們蜂擁而來的速度,還不如咱們沖到西山上去碰碰運氣,萬一真就找到了那蟲王,咱們可就立大功了!」

這一下連徐磊也被楊君山說的心動了,不過他還是想著旁邊的徐菁看了看,只聽那徐菁張口問道:「獸類無知,便是凶獸也多憑本能行事,就算有那蟲王,又怎得會有如此智慧?」

楊君山暗道此人難纏,不料那徐菁接著卻道:「我看倒十有八九是人為,之前有璋郡天狼門在荒山鎮高價收購靈穀在前,緊跟著便是巨蝗災來勢洶洶,要說那天狼門事先沒有覺察,我第一個不信!」

徐菁的話令張虎子心中也是一虛,喏喏道:「你不會是說現在攻擊咱們村的巨蝗背後有天狼門修士在暗中指揮吧,那咱們幾個去了會是人家對手嗎?」

徐菁毫不猶豫的給了張虎子一個鄙視的眼神兒,道:「我只是說蝗災可能是天狼門引發的,又沒有說一定是他們指揮的,而且還一路指揮著過村過寨,真當撼天宗是死人覺察不到啊?」

楊君山不耐煩道:「好了好了,要走快走,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

五個修為達到了啟靈竅境界的少年,再加上一隻幼虎,一路冒著飛蝗肆虐向著西山上而去。

到得半山腰,楊君山朝著徐菁笑道:「徐家妹子的天賦異術應當已經生成,待會兒尋找蟲王還要多多仰仗徐家妹子了!」

那徐菁大有深意的看了楊君山一眼,隨後向著山下望去,道:「我想你們最好還是看看這個!」

眾人向著徐菁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山下一片灰褐色的遮掩了一切景色,村莊看不到了,河流看不到了,田野看不到了,目光所及到處只有一片或濃或談或起伏不斷變換的灰褐色,偶爾有幾朵法術的光芒衝破了飛蝗的遮掩,可片刻之後便沉寂在了更多蜂擁而來的灰褐色飛蝗群當中。

楊君山卻突然指著山下東北方向,道:「你們看,那個方向是土石村!」

遠遠望去,土石村上空的飛蝗密度遠遠超出了土丘村,在土丘村還能看到一片片的法術光芒沖出蟲雲的遮擋,而在土石村上空根本就看不到抵抗的跡象。

蘇寶章歎了一口氣,道:「土石村恐怕已經完全淪陷了,他們是在接到劉鎮守通知之後才開始準備的,比咱們村晚了將近一天的時間,不知道他們村今年的靈穀還能剩下幾成。」

張虎子卻狠聲道:「全部絕收才好,土石村就每一個好人!」

土石村與土丘村隔沁水而居,但兩村的絕大多數靈田卻多在沁水上游,因此兩村在灌溉田地之時多有爭水的矛盾。

又因為沁水多是西山之中的泉眼溪流彙集而成,因此上游這裡的小河道較多,而且每逢雨季或者春季融雪的時候,一旦山洪暴發,上游的小河流便經常改道,這又造成了兩村經常因為河流改道之後的田界不明而出現爭執,甚至因為爭田而數次出現械鬥。

張鐵匠便曾經在與土石村爭田當中吃過暗虧,因此張虎子對於土石村上下可沒有多少好感。

「好了,別忘了咱們此次的目的,要是不能儘快找到蟲王,恐怕咱們土丘村也要和土石村一般模樣了!」

五人快速向著後山行進,楊君山帶著虎妞走在最先,徐磊和張虎子一左一右將徐菁護在當中,而蘇寶章則跟在最後。

徐菁每走一段距離,便會將手窩在耳邊,同時左右轉身腦袋似乎在收集分辨從四周傳來的聲音,而楊君山卻拍了拍虎妞的腦袋,虎妞一轉身便竄進了山林之中眨眼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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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妖蝗

楊君山怎麼也沒有想到發現這只妖蝗的時候會是在石榴林當中,而且就在靈泉洞穴旁邊的那株最為高大的石榴樹上!

當他最終確定眼前這隻身長幾乎達到一尺的巨蝗定然是被妖化的蟲王的時候,楊君山真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感覺,如今也只希望眾人在進入石榴林的時候不會發現靈泉洞穴的存在。

想到這裡,楊君山不得不看了旁邊的徐菁一眼,之前就是她聽到了一股不同尋常巨蝗飛騰的聲響,這才帶著眾人循著聲音趕來,最終卻是在石榴林當中發現了這幾十隻身量巨大的蝗蟲。

這幾十隻巨蝗除了那只已經妖化的蟲王身長足有一尺之外,其餘的巨蝗身長多實在七八寸之間,幾乎比尋常三四寸長的巨蝗都大了一倍。

這幾十隻巨蝗在石榴林當中跳上跳下,或者飛起飛落,但總是在那只巨蝗身周十數丈的距離範圍之內,將妖蝗保護在當中。

「哢嚓,哢嚓!」

楊君山聞聲望去,就看到那只妖蝗居然正在啃食那顆石榴樹上碩大的紅皮兒石榴,也不懼那石榴皮的苦澀,直接連籽兒帶皮吃的汁水四濺。

楊君山看得心頭一陣兒火大,這顆石榴樹上結的大個兒石榴原本都是楊君山計畫準備摘了給小妹吃的零嘴兒,這些個大個兒石榴因為飽受地底靈泉靈氣滋養,汁水當中已經帶了一絲靈氣,口感極佳,對於尚未開始修煉的楊君馨而言大有裨益,楊君山自己都捨不得吃,這會兒卻是讓一隻蟲子吃得這麼歡快!

必須得弄死它!

不等楊君山有所表示,一旁的張虎子已經按捺不住了,杵著兩隻拳頭躍躍欲試道:「現在就沖上去把那傢伙打死?」

眾人聽了一陣翻白眼都懶得理他,蘇寶章倒是好脾氣,解釋道:「這些傢伙都會飛的,你現在沖上去,是不是這一群巨蝗的對手且不說,萬一這些傢伙受驚一股腦飛走了,咱們再上哪兒尋去?」

張虎子曉得自己說了一句昏話,但還是強強著道:「個頭再大也不過就是一窩蝗蟲罷了,有什麼好厲害的!」

楊君山卻是曉得這些巨蝗的實力的,於是瞄了一眼遠處還在啃噬石榴果的妖蝗一眼,斟酌著道:「那只蟲王我倒是有把握擊殺,不過蟲王一死必然會引起其他巨蝗的瘋狂報復,到時候恐怕就需要諸位合力抵擋了!」

眾人都點了點頭,只有徐菁突然張口道:「君山哥似乎對於巨蝗群很熟悉,這一次咱們村能比其他村莊提前一天做準備迎擊蝗群,村正大人和君山哥難不成之前就見過這巨蝗群?」

楊君山點了點頭,道:「前幾天我帶著虎妞在西山上打獵,便曾經見到過一隻巨蝗並把它打死了,當時那只巨蝗還只有三四寸大小,這只巨蝗一死,周圍的那些普通的草蜢頓時就炸了窩,一隻普通的巨蝗尚且如此,若咱們當真打死了蟲王那還了得!」

楊君山知曉土丘村提前預警巨蝗災,並在巨蝗來臨前一天大肆在荒土鎮上收購靈穀,遲早會引起其他人的懷疑,與其藏著掖著,楊君山還不如提前說出來,再通過他人之口傳播從而打消其他人的疑慮。

說話之間,楊君山已經將背後的七石鐵胎硬弓拿在了手中,順手將一隻符紋箭搭在了上面,沉聲道:「準備了!」

那妖蝗根本沒有察覺到危險已經不知不覺間降臨在了它的頭上,依舊在石榴樹上跳來跳去,憑著直覺尋找上面蘊藏靈力最為豐富的石榴果,而就在石榴樹下面不遠處的靈泉洞穴卻因為封靈石板的阻擋,這只妖蝗反而察覺不到。

「嘣,咻!」

兩聲爆鳴聲破空而至,當那妖蝗察覺到不妥的時候,符紋箭的速度已經趕在聲音傳來之前來到了它的身前。

然而在倉促之間妖蝗依舊做出了應對,一雙薄如蟬翼的翅膀陡然從身後展開,這只妖蝗瞬間騰空而起,居然試圖在半空之中倒飛,而腹下的兩對前足則收攏在身前恰好做出一個防禦姿勢,而一雙強健有力的後足則順勢向著射來的符紋箭蹬出。

然而妖蝗依舊低估了楊君山七石強弓和符紋箭的威力,帶著強勁的弓力的符紋箭直接將妖蝗的一雙後足撞折,而箭頭後陡然炸開,將妖蝗胸腹炸得一片稀爛,同時楊君山也敏銳的察覺到一股淡淡的妖氣突然從妖蝗的身上散逸出來。

妖蝗瞬間從半空之中掉落,可那一雙雙翅依舊在飛速震顫著,一種奇異的顫鳴之聲從被重創的妖蝗身上傳來,四周的巨蝗一下子便炸了窩。

居然沒有直接殺死!

楊君山目光一沉,這只妖蝗顯然要比預想之中的頑強。

四周數十隻巨蝗已經向著眾人所在的方向沖了過來,而楊君山則將第二隻符紋箭搭在了弓弦之上,卻見那妖蝗掉落在地上之後,三對足都已經被符紋箭炸得支離破碎,卻勉強用一雙翅膀呼扇著帶動著破爛的身軀向著石榴樹後躲去。

這幾十隻護衛妖蝗的巨蝗速度極快,不等楊君山第二箭射出便已經撲到了眾人身前,那張虎子首先大喝一聲,一拳猛然揮出,帶起了烈烈風聲,向著一隻飛向自己的巨蝗砸去。

「小心它們的雙翅和後足!」

眼看著張虎子這個愣頭青,楊君山不得不出生提醒,不過那張虎子顯然是自忖一雙鐵拳厲害,根本不將楊君山的提醒放在心上。

「啊呀!」張虎子怪叫一聲,果然就吃了虧,只見那只沖向他的巨蝗雖然被他淩空一拳砸成了肉醬,可他的右手背上也被巨蝗的一隻後足劃開了一道血棱子。

這些巨蝗護衛雖不是這些少年的對手,但在悍不畏死的衝鋒之下,卻也令五人抵擋的頗為狼狽,尤其是幾十隻巨蝗一起衝鋒,常常令他們顧此失彼。

張虎子一身修為有一半應在他的一雙鐵拳之上,在他完全煉化了中品仙靈,衝破了體內靈竅之後,一雙拳頭已經被錘煉到了與黑鐵皮一般的顏色,儘管如此還能被劃開血棱子,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蘇寶章揮舞著一把新的百煉砍柴刀,刀刃之上閃爍著靈光,他已經斬殺了六隻巨蝗護衛,可背上也被劃開了兩道血口子,是一隻巨蝗護衛的雙翅留下來的,此外身上的衣衫也有多處破損,可惜之前楊君山等人在靈田中帶著的獸皮衣因為太過累贅沒有帶到山上來,否則到時可以抵擋住巨蝗護衛們的衝鋒。

至於他手中的那柄柴刀,原本楊君山倒是想讓他去買一把百煉的精鋼大刀或者長劍之類,不料他卻說自己只有柴刀才用得順手,堅持打制了一柄百煉鋼柴刀,也算是一件奇葩事了。

徐菁此時看上去更狼狽,但死在她手下的巨蝗已經超過了七八隻,而身上卻沒有帶一絲傷痕,可相比于蘇寶章和張虎子硬橋硬馬的與巨蝗對戰,徐菁可不願意被這些噁心的東西劃破自己的肌膚,特別是在她一舉必殺兩隻巨蝗的時候,卻是沒有料到第三只巨蝗突然從腦後竄出,鋒銳的雙翅將她的髮髻一下子割斷,更是令她後怕不已,深怕一不小心讓巨蝗將臉蛋兒劃破了那可就更糟了。

這個時候徐磊表現的倒是很稱職,前前後後圍繞著徐菁替她遮擋飛來的巨蝗,為此身上已經被劃開了三四道血口子,死在他手中的巨蝗也有四五隻。

而張虎子在一開始吃了一個暗虧之後,接下來卻是學乖了許多,但這孩子本身就楞得可以,就算學乖了一些也有限的緊,四個人當中死在他手中的巨蝗護衛數量最多,幾乎達到了十隻,可身上的傷卻也是最多,衣衫已經破的不成樣子,若不是這傢伙皮糙肉厚肉身鍛煉的不錯,身上的傷怕是更多。

然而他們四個與楊君山一比差距就更明顯了,楊君山此時手握一柄符劍,在巨蝗前仆後繼的衝擊之下從容的遊走,每每在間不容髮之際躲過巨蝗護衛的衝鋒,同時手中符紋短劍每一劍刺出在帶起一團靈光的同時,都能夠準確的擊中一隻巨蝗護衛,直到現在楊君山身上沒有一處傷口,而掉落在他身周的巨蝗數量已經超過了十五隻。

「巨蝗護衛已經被消滅了大半,君山哥,不要讓那蟲王跑了,否則咱們可就功虧一簣了!」

這徐菁別看躲得狼狽,可目光卻是賊得很,四周的情景一點不落的都在她的眼中,楊君山的從容她自然也看在眼裡。

「放心,它逃不了的,你難道沒聽到虎妞的蹤跡麼?」

楊君山手中符紋短劍飛出一道靈光,「篤」的一聲將一隻巨蝗刺穿的同時也在石榴樹上鑽出了一個三寸深的洞,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咆哮突然從石榴林後傳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迂回到了林後的虎妞突然從草叢當中撲了出來,將被重創之後一直試圖逃脫的妖蝗壓在了爪下。

「小心!」

這時楊君山卻是一驚,就在虎妞將妖蝗抓住的瞬間,兩隻巨蝗突然從兩旁的樹上突然跳了下來,鋒銳的後足直向著虎妞的雙目刺去。

楊君山手中的符紋短劍向著其中一隻巨蝗擲去,而他整個人也撲了過去,合身將另外一隻巨蝗撞飛,而只聽得「嗤拉」的裂帛聲響起,楊君山的後肩上的衣衫已經被巨蝗的翼刺劃破,晶瑩的血珠子頓時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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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翅靈

五個人站在西山半山腰上向著山下俯視,就在那妖蝗被虎妞一爪子拍死之後,整個山下遮天蔽日的蝗群頓時就亂了。

之前蝗群雖然看上去也無法顯出任何明顯的秩序,但卻總有一個大體的脈絡可尋,比如巨蝗群會裹挾普通蝗群,從抵禦力量最強的村南向著西南方向轉移主攻方向等等,從大體上蝗群總能夠保持方向的一致性,那就是土丘、土石兩座村落。

然而此時再看向山下的蝗群依舊是遮天蔽日,然而蝗群卻是徹底的亂了,就如同眉頭的蒼蠅一般到處亂闖亂撞,有大量的蝗群甚至從四面八方向著遠離兩村的方向飛去,使得遮掩兩村上空的蝗群看上去淡了許多。

「好,這蟲王果真能夠影響到整個蝗群,君山兄弟,今日之舉兩村上萬人都要欠你人情!」

楊君山笑著擺擺手,道:「今日之事乃是我等五人聯手所為,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不過土石村欠咱們村人情卻是真的。」

蘇寶章正色道:「君山兄弟,你不必謙虛,若是沒有你帶我們上山,我們怕是連蟲王是否存在都不曉得,更不要說這蟲王最後也是被你和虎妞聯手擊斃,這大半的功勞還是你的!」

蘇寶章顯然是在極力維護楊君山,其他張虎子等三人雖說心有不服,卻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不過對於蘇寶章的吹捧三人顯然更不會去附和。

「噢,對了!」楊君山一拍腦袋,道:「卻是忘了收刮戰利品!」

其他四人都奇怪的看著他,幾十隻巨蝗罷了,哪裡會有什麼戰利品!

楊君山見得眾人疑問,將一隻巨蝗那薄如蟬翼的雙翅扯了下來,向張虎子問道:「虎子,你爹是制器師,你想來也跟你爹學過不少東西,你說這巨蝗的一雙翅膀如何?」

張虎子眼睛頓時一亮,道:「哎對呀,我怎得就沒想到,那玩意兒比紙還薄,可那麼鋒利連我的胳膊都能劃破,我得拿回去讓我爹瞅瞅,對了,還有那巨蝗的一對兒後足更是厲害,居然連我的手背都能夠刺破,要是用來做暗器的話,……」

不等張虎子說完,其他人已經開始收集那些巨蝗護衛的雙翅和後足,張虎子大叫一聲趕忙加入進去,這小子人雖愣了點,可收集這類可以用來煉器的材料的手藝來說卻是不含糊,一雙雙的翅膀和後足被他麻利而又完整的分解下來,徐磊和徐菁兩個人加起來都沒有他快。

楊君山卻是沒有動手,因為最好的一雙翼翅早已經落在了他的手中,就是那只妖蝗身上的東西,可惜的是那一雙後足卻是被符紋箭炸得稀爛,想要找也找不到了。

普通巨蝗的雙翅和後足雖然也很鋒銳堅硬,但顯然還沒有到了能夠用來煉製兵刃法器的水準,而巨蝗護衛遠超普通巨蝗的身軀和戰力卻是令它們的翼翅、雙足價值大為提升。

而在楊君山看來,這是因為這些巨蝗護衛同樣沾染了妖氣的緣故,甚至有可能是妖蝗故意讓它們沾染的,雖然這些妖氣還不至於讓它們產生妖化,但卻已經足夠用來提升它們的實力。

當然,被初步妖化的妖蝗最為重要的可不是它身上的完全可以用作靈材的材料,而是體內的仙靈。

被妖化的凶獸必然擁有靈智,同時也必然在體內孕育出了仙靈,而這只妖蝗的仙靈令楊君山有些奇怪的是同樣還是那一對兒翼翅,儘管只是一對兒下品仙靈,可那卻是真真切切的一對兒翼翅!

在妖蝗被虎妞拍死之後,這一對兒翼翅因為失了妖氣遮掩便露出了本來面目,幸虧楊君山早有準備,急忙將這一對兒七寸長的翼翅收了起來。

仙靈同樣可以作為靈材的例子也不是沒有,就如同張虎子煉化的中品仙靈寒鐵精,本身也是一種可以用來煉製中品法器的靈材,不過這樣能夠在靈材和仙靈之間通用的寶物本就極為稀少,而此時楊君山手中便有這麼兩隻翼翅,更為重要的是居然還是一對兒!

之前便曾經說過成對兒仙靈的難得,不過這樣雙翅型的仙靈最為契合的成對兒仙靈竅多是在兩肋之下,正所謂肋生雙翅嘛,只是貌似擁有這樣奇葩仙靈竅的修士在修煉界當中比張虎子、楊君平那樣的雙手成對兒出現的仙靈竅還要稀缺。

「走了走了,下山去了!」

數十隻巨蝗護衛身上的材料被張虎子一個人幾乎收去了一半,興高采烈的張虎子大呼小叫著,催促著眾人趕快下山。

楊君山自然也巴不得眾人趕緊離開石榴林,雖說他做得掩護足夠出色,並不擔心眼前極致菜鳥能夠察覺到不妥,但已經將這裡視作自己私人領地的楊君山自然不希望眾人在這裡多做停留。

因為失去妖蝗的統籌,村中蝗群的變化自然瞞不過楊田剛等武人境修士的注意,不過這個時候村裡的靈耕農早已經返回各自的靈田當中各自為戰,想要再組織起來可就不容易了。

這個時候土丘村裡的靈穀除了被搶收的,剩下的恐怕也早已經被巨蝗啃噬一空了,不過這個時候土丘村的靈耕農依舊守護靈田則是為了避免蝗群在靈田之中產下更多的卵,到了第二年耕種的時候又是麻煩事,就連楊田剛和韓秀梅夫婦這個時候也趕到了西山腳下的中品靈田附近。

當楊君山五人從西山上下來的時候,西山腳下的三塊中品靈田正聚了村裡的四位武人境修士,他們已經從留下來的楊千海等人口中知曉了五個少年上山殺蟲王去了,幾個武人境修士難免面面相覷,都不曉得這蝗群之中居然還有蟲王一說。

不過看著此時村裡蝗群如同沒頭蒼蠅一般亂撞,好多蝗群甚至飛離了村落,全然沒有了之前那種襲村時那種目的的專一性,好像還真是一種失去了指揮控制的樣子。

那徐三娘驚訝的問道:「楊兄,聽孩子們說蝗群之中有蟲王的事情是你告知令郎的?」

楊田剛尷尬的笑了笑,這個謊他必須要圓下去,道:「之前也只是猜測,哪裡知道這小子就當真了,還當真就帶著徐家小哥和張兄家的虎子去了,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待得那小子下來之後本人叮噹嚴加管教!」

徐三娘「咯咯」一笑,道:「看樣子楊兄卻是歪打正著,沒准這幾個孩子還立功了呢!」

張鐵匠卻是看著楊家靈田周圍布下的陣法,道:「楊兄,沒想到你還精通佈陣,不過這是什麼陣法,威力看著不怎樣,可對付蝗群卻是再對路不過了,怎得也沒停楊兄提起過,要是有了這等陣法之前我等防禦巨蝗群也不至於如此艱難,難不成楊兄暗中還藏了私?」

張鐵匠話音一落,一旁的韓秀梅卻是不幹了,雙手在腰間一叉,朝著張鐵匠一連竄的吐沫星子就噴了過去:「張老黑你什麼意思,咱憑良心說話,這一次要是沒我當家的帶領全村抗蝗,全村的靈穀還能剩下幾成收成,你張家的靈穀還能落下幾成?這會兒你倒是還怪我當家的來了,良心被狗吃了?」

張鐵匠陰沉著臉不說話,原本就因為常年打鐵而發黑的臉色變得更黑了,他雖然心中惱火,可之前從村南趕到靈田的時候也曾攔住幾個收割靈谷的農夫,知曉自家靈田的靈穀收割了八成,雖然比完全成熟的日子早了幾天,但至少也能落下往年小七成的收穫,而在眼前這一場巨蝗災之下還能保下七成的收穫,已經算是得天之幸了,而這一切全村人都有目共睹,最大的功勞肯定在楊田剛這個村正身上,自己這個時候還要挑刺兒,名聲傳出去肯定要被人戳脊樑骨。

韓秀梅見得張鐵匠理屈被罵得理屈,便也冷哼一聲住口不言,徐三娘見得熱鬧看不成了,連忙張口勸架道:「都是一個村的人,這個時候又逢天災,正是該同心協力的時候,有分歧以後再談。」

楊田剛這個時候也道:「好叫張兄得知,犬子佈陣的本事楊某可不會,想來是這小子自己有了什麼奇遇,才布下了這等陣法,畢竟陣法這種東西太過深奧,可不是想學就能學會的,張兄若有疑問,喏,孩子們快下山來了,到時候張兄自行詢問便是!」

人家老爹自己個兒都不曉得自家兒子的本事,你一個外人當著人家爹的面詢問算是怎麼回事兒!

當楊君山等人興高采烈的從西山上下來返回山腳靈田的時候,果然看到楊田剛等武人境修士已經趕到了中品靈田處正在滅蝗。

相比于之前眾少年手忙腳亂的場景,四位武人境修士和幾位修為達到凡人境第五層的靈耕農配合起來可就從容多了,而這其中最從容的更屬楊田剛夫婦。

韓秀梅一邊施展法術剿滅蝗群密集的空域,一邊還抽出精力照看楊君平幾個少年;而楊田剛則乾脆就蹲在楊千海原本負責的中央石盤上開始鑽研起這陣法來了,至於楊千海自然被他趕到了一邊去,不僅是他,連其他幾個少年在楊田剛蹲在中央石盤上之後也不用照看石盤上耗盡的玉幣了,楊田剛自身體內龐大的靈元就足夠支撐整個陣法順暢的運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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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獨秀

「真有蟲王?」

楊田剛見到自家兒子其實也是想要詢問陣法的事情的,不過看了旁邊的徐三年和張鐵匠一眼,最終還是問起了其他的事情。

蟲王的事情自然也是極為重要的,若當真能夠確定,日後再遇到巨蝗災的時候,恐怕首要的事情就是要找到蟲王並將其殺死了。

更何況此時瑜郡各地巨蝗災一路席捲,噩耗連連,若當真能夠確定每一股蝗群之中都有蟲王的存在,那麼對於瑜郡抗擊蝗災可是有著莫大的助益。

蟲王的事情前世是在巨蝗災發生三日之後才被人偶然發現的,此時已經是蝗災爆發的第二日,蟲王的秘密楊君山就算是不說,明天也會被人偶然發現,接下來兩三天之後再被各地修士證實之後,瑜郡的巨蝗災便會陸續被鎮壓下來。

楊君山點頭道:「的確是有一隻蟲王!」

說罷將在西山上的經過與眾人說了,張鐵匠聽得襲擊土丘村與土石村的巨蝗群是同一股,而楊君山等人在擊殺蟲王之後其實也為土石村減輕了壓力的時候冷哼了一聲,道:「便宜土石村那群混蛋了!」

楊田剛沉吟了片刻,道:「蟲王的事情雖然還不敢肯定每一股巨蝗群當中一定存在,但這件事情還是要上報劉鎮守的,一旦有其他村落也證實了蟲王的存在,這對於抗擊巨蝗災無疑是極為有利的。」

徐三娘則帶著酸氣道:「如此說來楊兄怕又要立下一功了,近日鎮上便有傳言道劉鎮守可能要高升,撼天宗會在鎮中挑選武人境修士繼任鎮守之位,楊兄這一次恐怕就是熱門人選了,日後說不定會被撼天宗收為外門弟子,升為一鎮之首!」

土丘村這一次在巨蝗災當中遭受的損失雖然還沒有結果,但想來定然是要大大低於之前受災村鎮的,這其實便是大功一件;若是再加上蟲王之事,楊田剛立下的功勞便是想不得到撼天宗的重視都難。

楊田剛雖然將巨蝗群中可能存在蟲王的消息上報給了鎮守,楊君山卻並不在意此事,畢竟能夠減輕整個瑜郡的蝗災這多少都算是一件好事。

楊君山真正在意的是,蟲王的秘密雖然保持不了太久,但此時的修士還不知曉蟲王其實就是被妖化了的妖蝗,而被妖蝗的凶獸體內則是一定有仙靈存在,因此那些斬殺了蟲王的修士就算是得到了仙靈卻也不曉得其實每一股巨蝗群的蟲王體內都是有仙靈存在的。

楊君山暗中把此事與楊田剛說了,並將得到的那一對兒翼翅仙靈給楊田剛夫婦看,兩人都是一陣驚歎,之前楊君山得到一對兒熊掌仙靈便已經令夫妻二人喜不自禁了,沒想到兒子又找回來了一對兒仙靈,儘管只是下品,而且可用的範圍極為狹窄,但畢竟是一對兒不是。

「你的意思是說可能其他巨蝗群當中的蟲王體內也孕育了仙靈?」

楊田剛瞄了對面的張鐵匠和徐三娘兩位武人境修士一眼,特別是徐三娘家的那個小兒媳婦兒,隨後用手悄然掐出一道法訣,一道奇異的波動環繞在了楊田剛周圍,這樣便不虞說話被人聽到。

楊君山自然識得這道法訣其實叫做「藏聲訣」,乃是修士之間商議機密之事時經常用到的法訣,這道法訣施展出來,就算那徐菁在聽覺之上擁有天賦異術,以她現在的修為也不可能聽到楊家人之間的談話。

楊君山笑道:「反正殺幾隻蟲王也沒壞處不是,反而更能揚您老人家的名聲不是,要是真有仙靈,那您可就賺了!」

楊田剛的臉上明顯有了意動之色,一旁的韓秀梅也慫恿道:「我看兒子說的有道理,眼下這場大災波及這麼廣,到時候大家的日子怕是都不好過,真要能得到幾塊仙靈,那至少也能換個幾百玉幣,足夠咱們很長一段時間的花銷了!」

楊君山一看連娘都加入了勸說當中,知道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成了,其實這件事楊君山大可自己去做,只是以他如今的修為,想要在蝗群之中找到妖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但對於楊田剛這樣已經擁有了靈識的武人境修士而言卻要容易得多。

隨著襲村的巨蝗群變成了一團散沙,被裹挾的普通蝗群數量雖然還在巨蝗群之上,但在土丘村上下齊心協力之下,到得第二日上午,土丘村的蝗群已經基本得到控制,到了第三日蝗群便已經開始大規模被清剿,到了第四日的時候土丘村的蝗群已經基本被肅清,成為整個荒土鎮最先擺脫蝗災的村落。

土丘村這一次因為蝗災而造成的損失也大概估算了出來,所有的靈田只搶收了大約七成靈穀,因為還沒有到完全成熟的世界,因此最終的產量比往年損失了四成。

消息傳來,土丘村上下不但沒有喪氣,反而各個喜形於色,甚至比以往豐收的年景都要快樂,因為這兩日夢瑜縣各地的災情的消息也在不斷的傳到土丘村來,從這些消息中來看,夢瑜縣的其他村莊,別說能保住六成收成,就是只損失了六成收成的村莊也是寥寥無幾。

整個夢瑜縣只有縣城附近的農莊保住的收成與土丘村不相上下嗎,但這是因為縣城有真人境修士坐鎮的緣故,其他村落能夠保住三四成收穫就算不錯的了,而土丘村在整個夢瑜縣一時間大有一枝獨秀的態勢。

如果說整個土丘村的靈穀只是挽回了六成收穫的話,那麼楊君山一家的靈穀至少也搶收了八成回來。

得益於那些驅蝗藥粉的作用,使得楊田剛家的靈田沒有收到蝗群的太大損壞,只有一成不到的靈穀因為藥粉抛灑的不均勻被蝗群啃噬,其餘的也只有提前搶收所造成的損失了。

這一次巨蝗災事件不但讓楊田剛在土丘村威望更增,就是在整個夢瑜縣都成了名人,荒土鎮多有傳言,說劉鎮守離開之後,楊田剛極有可能被調往鎮上,就算不接人鎮守之職也會至少做個副手,待得再過幾年荒土鎮必然會交到他的手上。

不過就在荒土鎮上下都在紛紛議論楊田剛的時候,這位土丘村的村正正在夢瑜縣荒原鎮的一個村莊外潛伏著。

利用楊君山提供的方法,楊田剛在土丘村蝗災之危解除的當天便悄然離開了,之後先後去了土孟村和土元村,在不驚動兩村武人境修士的情況下,找到並擊殺了兩隻蟲王以及上百隻蟲王護衛,隨後果真便得到了兩枚下品仙靈,這讓楊田剛在大喜過望的同時更是堅定了信心。

不過這個時候荒土鎮的巨蝗災基本上都已經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楊田剛於是便來到了荒原鎮的這個村落。

這個村落的蝗災尚未完全解除,遠遠的望去村裡靈田當中的靈穀早已經被啃噬的七零八落,還不知道能夠落下三成的收穫。

楊田剛在村外潛伏觀察了一個多時辰,通過楊君山在講述尋找蟲王過程當中有意提出的一些尋找妖蝗的特殊技巧,他已經基本上確定了蟲王所在的位置,只是因為那裡太過靠近村落,一旦自己出手十有八九會驚動村裡的武人境修士。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楊田剛一直在等待機會,等待這一夥蟲王遠離村落的時候再動手,不過此時他心中也不免有些著急,按照時間推算,這個時候他上報給撼天宗有關蟲王的事情應當已經得到證實了,一旦撼天宗將這個消息層層傳遞到各個村落,到時候自己再想要獵殺蟲王獲得仙靈可就沒多少機會了。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蝗群之中突然傳來動靜,楊田剛精神一震抬眼望去的時候,卻看到有一道道法術在蝗群之中炸開,巨蝗死傷枕籍,片刻之後便被驅開了一個沒有蝗群飛舞的通道。

兩名武人境的修士有說有笑的從村莊裡面走了出來,當前一人楊田剛卻是再熟悉不過,正是之前與自己有過節的錢春來。

「奇怪,這錢春來來荒原鎮做什麼!」

楊田剛趕忙收斂了自身的氣息,深怕被兩位同階修士發覺,好在這兩人也想不到在蝗災肆虐的時候,居然還有人藏在一邊,大意之下也不曾用靈識向四周搜索。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到時候還希望葉村正向令姐夫為在下多多美言幾句,錢某必有重謝!」

那錢春來看上去說得極為鄭重,看上去誠意十足。

另外那名送錢春來出村的修士「哈哈」一笑,道:「錢老哥放心便是,這件事包在我老葉身上了,我姐夫到時候必然會為錢兄你說好話的。」

那錢春來又是一陣拍馬屁一般的感激,兩人這才拱手作別,臨走的時候那錢春來還將一隻錦袋塞到了那人的手中,以楊田剛的經驗判斷,那錦袋當中盛放的應該是數量不菲的玉幣,這錢春來不知道在做什麼,居然捨得下如此大的本錢。

錢春來離開之後,那位葉村正也施施然的穿過巨蝗群返回到了村中,如今蝗災爆發已經過去了五六天,就算是再遲鈍的村莊這個時候也應當已經控制了局勢才對,可這位葉村正看上去似乎根本沒有將本村的蝗災放在心上。

楊田剛很是鄙夷的目光盯在那位葉村正的背後,直到那人的背影被蝗群徹底掩蓋,他才急忙向著村西而去,之前錢春來和那葉村正二人從村中出來的時候,一陣狂轟濫炸卻是將蟲王驚得遠離了村落,向著村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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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糧稅

就在大半個瑜郡都因為巨蝗災而手忙腳亂的時候,土丘村的村民已經在忙著將收割的靈穀進行脫粒、翻曬、儲存了;而就在整個土丘村上下都開始農忙的時候,楊君山卻帶著虎妞再一次回到了西山上的靈泉當中開始修煉了。

以楊君山如今的年紀,按理說也應該參與家中的活計,為農忙出力了,不過今年家裡面的事情顯然已經不用楊君山操心了,如今楊田剛在土丘村的威望如日中天,村正家裡的事情多少村民都願意搶著幹,甚至連韓秀梅都不用動手,只需要看著自家的穀場就是了。

不過這個時候楊君山在靈泉洞穴之中倒不是在修煉,而是在查看自己肩頭的傷口。

那日在石榴林中斬殺妖蝗,最後關頭虎妞被埋伏在樹上的巨蝗護衛襲擊,楊君山為了保護虎妞而被巨蝗的翼翅劃開一道一寸深的口子。

當時楊君山雖感覺這傷可不算輕,然而肩頭出血卻並不嚴重,以至於無論是蘇寶章還是楊田剛等人都認為傷的不重,特別是從西山上下來之後,肩頭的傷口已經自行之血慢慢開始結痂,楊田剛認為只是劃破了表皮,沒什麼大不了的。

然而只有楊君山自己曉得肩頭被切下去一寸深,若是換成其他人這傷勢可是不敢疏忽的,至少不應該就自己這般只留了這麼丁點血的。

自從楊君山體內突兀的出現隱竅,並及極品仙靈髓喚靈開啟之後,楊君山也曾盼望著自己能夠像徐菁那樣擁有天賦異術,可在他進階啟靈竅境界之後,一直不曾察覺到自己身上有什麼變化,至於天賦異術更像是他自己在異想天開了。

直到曲武山之行後,楊君山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可以穿行瘴霧而不必擔心中毒,雖然並不是真正的百毒不侵,但他的肉身對於毒性有著極強的抵抗力卻是毋庸置疑的;而這一次受傷似乎更令楊君山堅定了自己身負天賦異術的想法,只是這一次又有不同,傷口的快速癒合甚至連武人境修士都來不及查看他傷勢的深淺。

難道說自己的肉身除了抗毒能力之外,還有這快速癒合的能力,這到底算是什麼異術,從來沒有聽說過天賦異術還有兩種的。

搖了搖頭,有些搞不明白的楊君山只得又將精力放在了山君圖的練習和《戊土靈訣》的修煉上。

如今山君圖中的虎踞圖楊君山已經修煉的極為熟稔,不過在速度上似乎慢了虎妞一籌,虎妞如今雖然還不會與楊君山交流,但楊君山從虎妞修煉出了虎威來判斷,只怕它已經修煉到了虎嘯圖,與楊君山相比,那八幅山君圖顯然更適合虎妞來修煉。

虎妞現如今的修為按照楊君山的判斷應當算是喚仙靈,不過虎妞這樣的妖修自然不需要楊君山為它去尋找仙靈,而是在虎妞沐浴了妖氣之後開始在體內自行凝結仙靈進行修煉,也就是說如今要是將虎妞扒皮抽骨的話,沒准也能得到一兩件品質不錯的仙靈。

楊君山知道自己豢養虎妞,不僅是土丘村,怕是連楊田剛、韓秀梅都認為是為了豢養仙靈日後宰殺用的,不過楊君山自己卻知曉虎妞的將來定然非比尋常,按照前世記憶當中的那些大妖修,無一不是在天地大變前便已經開啟了靈智進行修煉,以虎妞如今的資質,再加上自己的幫助,日後的成就未必就比那些前世的大妖差到哪裡去。

至於楊君山自己,如今修為雖然已經進階凡人境第三重,但凡人境的第三階乃是一個重要的過渡階段,而修煉界通常將凡人境第三重單獨看成是凡人境中階,便是因為在這一個階段修士往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進行修為上的積累、存儲,才能夠最終將靈竅化作仙根,奠定修士最基本的修行根源,才能最終做到厚積薄發。

而楊君山在進階第三重之後,修煉的速度便陡然緩慢了下來,這也在楊君山原本的預料當中,原因也很簡單,他用來開啟仙靈竅的仙靈品質太高,將靈竅拓展的遠超常人,想要把靈力將靈竅填滿都不容易,更何況楊君山所修煉的《戊土靈訣》原本走得就是一個穩紮穩打的路子,在撼天宗的修行功法當中那是出了名的慢。

「想要加快修煉進度,只能從修煉用的靈丹、玉幣、靈脈這些上面考慮了,功法是指望不上了,至於修行經驗,有著前世數十年的經歷打底子,自己暫時倒也不缺,不過是要找機會出去走了走了,從晨瑜縣搬到夢瑜縣荒土鎮之後,自己便沒有再出過夢瑜縣的地界,之前是因為修為不夠,如今卻是要去收羅一些好東西,為以後做準備了。」

在靈泉洞穴之中呆了幾天,楊君山帶著虎妞回到了家中,一進家門便感覺到今天家中的氣氛不對。

看著二弟小心翼翼的朝著廳屋指了指,楊君山問道:「老爹回來了?」

楊君平朝著廳屋瞄了一眼,道:「回來了,虎著一張臉正發脾氣呢!」

楊君山奇怪道:「為啥?」

楊君平道:「我那敢問,你問娘去,對了,徐三娘和張虎子他爹剛剛也來了!」

楊君山走到廳屋前,就聽到張鐵匠正破口大駡道:「什麼,今年上繳的糧稅只降了三分之一?整個瑜郡至少三個縣遭了巨蝗災,別的不說,單單咱們夢瑜縣靈田能保住往年三成收穫就不錯了,就這撼天宗今年的糧稅才降了三分之一?這不是把靈耕農最後一點用來維持修為的靈穀都要從牙縫裡摳出來麼?你好歹也是村正,怎得就不和鎮上努力爭取一下?」

「啪」的一聲,楊田剛一掌拍在桌上,道:「你當老子沒說嗎,你當荒土鎮六七個村正都是啞巴嗎?可從撼天宗傳下來的命令就是糧稅只減三分之一,老子有什麼辦法!」

楊田剛似乎越說越氣,高聲道:「如今老子一到鎮守所有村正見了老子都說風涼話,‘老楊你土丘村如今可是全鎮表率,巨蝗災過境也不過減了三分之一收成,如今撼天宗的糧稅也正好減了三分之一,該不是那撼天宗就是照著你土丘村的例子在裁定糧稅吧’,老子操他大爺,撼天宗定的糧稅跟老子有個毛關係!要真有關係,老子鐵定給自己定一個零糧稅,其他人統統都上繳的十足十!」

徐三娘的聲音馬上響了起來,道:「兩位大哥都消消氣,這都是糧稅鬧得糟心事,跟咱們所有人都沒關係,犯不著咱們自己先掐起來!」

廳屋中沉默了片刻,徐三娘這才又問道:「楊兄,鎮守劉大人怎麼說?」

楊田剛悶聲道:「劉鎮守躲了,估計他也知道這事情不好跟下面的村正交代,一直都是那個錢春來代為向各村村正轉達的!」

張鐵匠的聲音依舊帶著火氣,道:「該不會是錢春來那個王八蛋背後使壞吧!」

「他敢!」楊田剛沉聲道:「那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貨色,他錢春來還沒有這麼大的膽量,就是劉鎮守也不敢在這件事情上犯眾怒,不過這也正說明了撼天宗定下這個糧稅上繳的額度是毋庸置疑的。」

張鐵匠狠聲道:「撼天宗這樣竭澤而漁,難道就不怕在瑜郡失了人心?」

「人心?」楊田剛冷笑道:「撼天宗怕什麼人心?那樣一個龐然大物矗立在瑜郡多少歲月了,你我誰能說得清楚?只要撼天宗說一聲招收外門弟子,全瑜郡的修士多少人會削減了腦袋往裡鑽,什麼糧稅上繳、額度不變都是虛的,這還只是外門弟子而已!」

徐三娘察覺到楊田剛話中有話,笑問道:「楊兄這一次大放異彩,為咱們村,甚至咱們鎮在整個夢瑜縣都爭了臉,想來這一次撼天宗招收外門弟子,楊兄必定榜上有名了?」

說罷,無論是徐三娘還是張鐵匠看向楊田剛的目光都帶上了一抹豔羨之色,誰料徐三娘的話說完,楊田剛卻是一下子沉默了下去,只是將手中的旱煙「吧嗒吧嗒」抽的更厲害了。

眼見得楊田剛不說話,兩人都將目光看向了韓秀梅,只聽韓秀梅狠聲道:「撼天宗不公,撼天宗這一次招收外門弟子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我們當家的了!」

「為何?」張鐵匠和徐三娘不約而同的問道,平日裡這三家在村裡鬥得厲害,但這個時候兩人詢問的語氣中更多的卻是詫異,而非幸災樂禍,委實是因為楊田剛在這一次蝗災的表現著實太過優異了,他們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能夠阻擋楊田剛成為撼天宗外門弟子。

「哎!」韓秀梅也歎了一口氣,嘴角透露著嘲諷之意道:「這事兒說起來也簡單了,大約就是撼天宗這一次招收外門弟子的標準便是依靠各村正徵集糧稅的完成力度來定,越是收成少的村子反而把糧稅交足了,那村正的表現自然就越好,對於撼天宗的忠誠自然更高,咱們土丘村收成這麼好,以我們當家的如今的威望,糧稅徵集自然容易得很,反倒沒了向撼天宗表示忠誠的機會!」

張鐵匠一聽這話不由氣得樂了,道:「這他媽算是什麼狗屁邏輯!」

楊田剛這時卻甕聲道:「鎮上有傳言說是本縣豪門熊家的嫡長子就差一步就能夠成為撼天宗真傳弟子,熊家的長風真人向撼天宗保證整個夢瑜縣上繳的糧稅不會因為巨蝗災而損失太多,……」

「什麼?他熊家憑什麼讓整個夢瑜縣為他兒子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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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暴雨

「因為熊家是夢瑜縣第一豪強,只差一步就能夠成為瑜郡新晉的名門!」

楊田剛靜靜的說道:「只要他熊家能夠成為瑜郡名門,那就是整個瑜郡撼天宗以下第一等的勢力之一!夢瑜縣的死活與他們何干!」

強橫的熊家就像一座大山壓得廳屋中的四位武人境修士喘不過氣來,又是片刻的沉默,張鐵匠才道:「那本縣另外兩大豪強呢,甯家和餘家的人怎麼說?」

這回不用楊田剛解答,一旁的徐三娘便猜測道:「怕是甯家與餘家的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與熊家為難!」

張鐵匠不解道:「為什麼,難道就不怕熊家成為瑜郡名門之後反過來壓他們一頭?再則說了,全縣靈谷減產,熊家所作所為,甯、餘兩家難道就沒有損失?」

徐三娘苦笑道:「正是因為熊家正是在晉升名門的節骨眼上,這個時候誰要跟他們為難,熊家必定會玩命,所以其餘兩家才投鼠忌器,再說甯、餘兩家都是有真人境修士坐鎮的一縣豪強,巨蝗災對他們造成的損失充其量也就減產三四成罷了,熊家將糧稅只見了三分之一,恐怕也是為了照顧這兩家的情緒!」

楊君山將廳屋中幾位武人境修士的言語聽在了耳中,與他們所想不同的是,撼天宗為何就會這般輕易的同意了熊家的這種做法?

撼天宗自然不會看不到這其中竭澤而漁的道理,可撼天宗依舊默許熊家這麼做了,最多只是讓熊家衝鋒在前為撼天宗背了黑鍋,可見根本原因不在於貪圖夢瑜縣的這點靈穀,而是因為撼天宗真的對於這點靈穀的需求極為迫切!

從紅鏽原石事件,再到現在的糧稅事件,楊君山仿佛看到一隻龐然大物正站在懸崖邊上正試圖抓住每一根稻草來救命,根本不會去估計纖細的稻草究竟能否承載它那龐大的重量。

有楊田剛出面,土丘村的糧稅徵集完成的很快,這原本就在眾人的預料當中,而在其他村落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原本就因為巨蝗災減產了三分之二,可撼天宗的糧稅稅額頒佈下來,整個夢瑜縣的村落可以說是頓時怨聲載道。

然而撼天宗在整個瑜郡畢竟積威甚重,眾靈耕農雖然不情願,但也沒有去挑釁撼天宗權威的勇氣,最終還是咬著牙交足了糧稅,更何況在徵集糧稅的過程當中還有撼天宗上層修士下不斷下來催促審查,特別是熊家的人因為此事關乎家族命運,因此打著撼天宗的旗號在夢瑜縣大小村鎮之中巡查,但凡有抗拒情緒的靈耕農多遭到這些人的斥責、謾駡、威脅,甚至毒打!

而在荒土鎮,緊隨在土丘村之後交足了糧稅的居然是土元村,這土元村的前任村正便是那錢春來,在此人前往鎮守所任職之後,土元村的村正便落在了他的族兄錢英來身上。

這一次錢春來雖然擠掉了最大的競爭對手楊田剛,但想要從劉鎮守那裡得到撼天宗外門弟子的推薦,這一次徵集糧稅無疑就是他最好的表現機會。

據說這錢春來在土元村搞得是天怒人怨,有傳言說土元村一位年老的靈耕農因為不願交糧稅而被錢春來兄弟活活逼死,甚至在錢家內部也因為錢春來的所作所為而有著不小的非議。

然而事關能否成為撼天宗外門弟子,錢春來顯然不在意這一次征糧給他帶來的負面影響,而在錢氏兄弟的壓制之下,錢家內部非議的聲音也最終被壓了下去,僅僅是在土丘村完整糧稅征繳的第二天,土元村的糧稅便也足額交付。

這一下錢春來終於成了荒土鎮撼天宗外門弟子的熱門人選,據說他還得到了熊家一位嫡系子弟的支持,而那位熊家子弟同樣也是一位撼天宗的外門弟子。

修煉界普遍處於一種修煉資源的拮据狀態,可偏偏修煉本身又是一個不進則退的過程,因此,無論是靈谷、靈麥,還是靈稻等這類能夠大規模高產量週期短的作物便成為了絕大多數低階修士用來輔助修煉,提升修為的最常用之物。

靈耕農修煉到一定境界之後,種植靈穀本身並不是為了溫飽,而是為了至少能夠保持自身的修為在修煉資源拮据的情況下不會衰退,所以,幾乎所有的靈耕農才會對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塊靈田那麼執著。

就拿一石靈穀而言,不過是幾個玉幣的價值,然而用幾個玉幣來修煉最多不過幾天的時間就會耗盡其中蘊藏的靈力,這幾天當中修士的修為甚至可能因此而得以提升,然而用來玉幣之後呢?因為長時間無法補充足夠的靈力,修士的修為便會開始衰退,甚至會一路衰退還不如原本修為的地步。

可要是用這幾個玉幣換來一石靈谷,或許修士的修為不可能因為食用靈穀而有明顯的提升,但至少在靈穀食用完之前的兩三個月之內,這名修士可以一直保持自身修為不會衰退!

這就是普通修士往往對於靈穀的重視還在玉幣之上的緣故!

而對土元村那位被逼死的年老的靈耕農而言,在渡過壯年的巔峰期之後,他的修為不但已經失去了再進一步的可能,而且因為肉身開始走下坡路,想要保持自身修為不衰退的話,那麼需要補充靈穀的量可能比一個成年人還要多。

而錢春來兄弟強行收走了他手中僅存的靈穀,只會使得他的肉身老化的速度加快,修為衰退的更快,死亡到來的時間自然就會大大縮短,因此最終才會尋了短見。

糧稅上繳完成數天之後,楊田剛的心情依舊不見好轉,整天陰沉著一張臉,嚇得楊君平和楊君馨兄妹兩個見得老爹都躲著走。

楊君山找到韓秀梅,問道:「娘,爹還在為撼天宗外門弟子的事耿耿於懷?」

在楊君山看來,楊田剛沒有成為撼天宗外門弟子反倒是一件好事,撼天宗雖然強大,但卻也不過是大海上即將沉沒的巨舟而已,如今沒有成為外門弟子反倒是與撼天宗撇清了關係,日後說不定反倒因此能夠躲過一劫。

韓秀梅歎了一口氣,道:「有些話不過都是說給外人聽罷了,以你爹原本的功勞是根本不用再用徵集糧稅這些東西來考量的,真正令你爹無法成為內門弟子的原因是因為你大伯!」

「你大伯因為上報紅鏽原石的貢獻被撼天宗收為內門弟子,既然楊家這一次已經出了一位內門弟子,因此無論是撼天宗本身,還是爭取成為撼天宗弟子身份的瑜郡各大小勢力,都不希望楊家能夠再佔用一個外門弟子的名額,而且楊家內部恐怕也有反對的聲音!」

楊君山見到老爹的時候,楊田剛正半躺在了一張籐椅上一邊抽煙一邊看書,楊君山走過去看了看,發現楊田剛看的是一本關於低階靈草的圖譜,上面不但畫了極為逼真的圖案,而且旁邊還備註了比較詳細的說明。

楊君山想了想,道:「爹,咱家的中品靈田還沒確定要種什麼?」

楊田剛「唔」了一聲,道:「已經搞到了金紅花的種子,足夠種一分靈田;你大伯也答應幫著搞一批赤炎草的種子,差不多也能種下一分靈田;現在就剩下最後一分靈田不知道種什麼了,恰好你從百雀山帶回來的下品仙靈榆木心,還有這一次出去獵殺巨蝗蟲王得到的三件下品仙靈換回來了一筆玉幣,正琢磨著是不是用玉幣收購一批靈草種子,不過還沒有想好收購什麼種子。」

楊君山將桌上的那本靈草圖譜翻了翻,找到一張圖譜,道:「種這個怎樣?」

楊田剛低頭看了一眼,疑惑道:「奇味果?這種種子倒不難找,只是種這東西有什麼用?此物雖也算得上是法階下品的靈草,可接出來的果子卻很少有人用到,只有一些偏門丹藥在煉製的時候才會使用,種出來也賣不出什麼大價錢!」

楊君山「嘿嘿」笑道:「沒准以後就突然有用了呢!」

見得楊田剛狐疑的眼神兒,楊君山隨口便撒了一個謊,道:「之前在曲武山中見得天狼門的修士在大肆的採集這種靈草,似乎是因為煉製什麼新的丹藥而需要大量的奇味果,聽說天狼門已經在璋郡高價收購了!」

楊田剛擺擺手,道:「那也不行,是天狼門在收購這種東西,又不是撼天宗在要這東西,我種出來賣給誰去?」

「不是有曲武山的暗道麼,爹你大可以瞧瞧去一趟璋郡呀,反正也不算太遠,以您武人境的修為進出璋郡還不容易!」

楊田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以後再說,反正現在也不急!」

楊君山這個時候卻仿佛想到了什麼,道:「對了,爹,說起曲武山孩兒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兒來,您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遇到蝗群的那個山谷不?那山谷裡面似乎有一股煞氣之源!」

「啥?」楊田剛猛然從籐椅上蹦了起來,那籐椅受不了他的力量頓時散架,楊田剛卻是連看也不看,瞪著眼睛瞅著楊君山道:「你說什麼,煞氣之源?你懂個屁的煞氣之源!」

楊君山「嘿嘿」一笑,將當時山谷之中煞氣之源出現時蝗群為了爭食煞氣的場景描述了一遍,同時也猜測那煞氣之源似乎是間歇性質的,不知道天狼門當初監視那山谷中的蝗群是否已經發現了那道煞氣之源。

楊田剛早已經喜形於色,哪裡還能坐得住,邊走邊說道:「老子要去曲武山一趟,要真像你說的那樣,老子回來必定重重有賞!」

楊君山連忙跟上去,道:「爹,其實還有件事我沒告訴你!」

楊田剛趕往曲武山之後七天,整個荒土鎮的天空便陰沉了下來,緊接著傾盆大雨傾瀉而下,這一下便又是五六天的時間,西山之中的幾條小溪都已經變成了山洪傾斜的通道,而沁水也一路暴漲,幾乎要到了漫堤的邊緣。

楊君山憂心忡忡的望著屋外的雨勢,照這樣下去,這巨蝗災之後馬上就又是一場水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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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眼紅

暴雨下了五天五夜,剛剛經歷了一場蝗災之後馬上又是一場澇災來臨。

這一場大雨在楊君山前世的記憶當中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似乎是有過這麼一回事,但應當不會發生其他什麼意外的事故才對,否則不可能印象會這麼模糊。

楊田剛此時雖然不在村裡,還每天村裡發生的情況依舊會源源不斷的報到家裡來,若是尋常事情韓秀梅這個武人境修士完全可以代勞。

西山上傾瀉下來的山洪已經越來越大,幾條溪水已經完全變成了洩洪的通道,裹挾著無數泥沙、山石從山中沖出來之後,馬上便從河道兩側漫出,將沁水上游土石、土丘兩村開闢的大量田地淹沒,其中還包括幾畝靈田。

這一日,就在楊君山盤算著這雨什麼時候停的時候,就看到楊鐵牛冒著大雨跑了進來,一進門就大聲喊道:「嫂子,剛哥回來了沒有?」

韓秀梅知道八成是有事了,趕忙走了出來,道:「你哥還沒回來,鐵牛兄弟,出什麼事了,慢慢說!」

楊鐵牛焦急道:「是土石村,他們正在被淹沒的田地中排澇,雖然山洪淹沒了田界,可土石村的人明顯已經越界了,原本屬於咱們村的幾畝靈田也被他們占了去,裡面還有咱們楊家的幾分靈田!」

韓秀梅怒道:「下這麼大雨在田地裡排澇,他石大胖子倒是越來越出息了,鐵牛兄弟,他們有多少人你看到了不?」

楊鐵牛道:「土石村的三個武人境修士都在,對了,還有錢春來那廝,這事兒我看沒准就是這個傢伙挑起來的!」

韓秀梅果斷道:「鐵牛兄弟,你去通知徐三娘和張鐵匠,叫上村裡修為最好的靈耕農,咱們去看看!」

韓秀梅前腳離開,楊君山後腳就跟了出來,原本就像是楊君山尾巴一樣的虎妞卻因為門外的瓢潑大雨沒有跟著出來。

消息很快在土丘村傳了開去,待得楊君山走到村中的時候,至少已經有上百的靈耕農出了自家門,手中帶著柴刀、鐵棍,有的腰間還插著符劍之類,明顯就是一副準備械鬥的場景。

打群架楊君山自然是不會去參與的,以他現在的修為去打群架,到時候被誰打了都不知道。

楊君山眼珠子轉了轉,卻是從家中穿了一身蓑衣,一頭紮進了雨幕當中,不過他卻沒有向著沁水上游的田地那裡去,而是轉身往土石村的方向去了。

茫茫的雨幕遮掩了人的視線,一身蓑衣更是令人在近前也難辨身份,此時土石村大部分有修為在身的靈耕農都隨著村裡的三位武人境修士往沁水上游去了,楊君山一路急匆匆的走到土石村裡的時候居然不曾被人察覺到了身份。

「村裡的靈耕農都跟著村正奔沁水上游去了,這下雨天好不容易清閒兩天都不消停!」

一處屋簷下幾個土石村的閑漢正趁著雨天聚在那裡聊天,見得楊君山來到身邊聽他們扯淡也沒有在意,依舊在那裡高聲談笑。

「你懂什麼,那沁水上游如今被山洪沖得一片汪洋,村正他們這會兒帶著靈耕農去厘清田界,省得到時候土丘村的人占了咱們村的地!」

「得了吧,還厘清田界,誰不知道是趁著水澇去占人家土丘村的便宜,聽說沁水上游還有土丘村的幾畝靈田,我估摸著十有八九是沖著那幾畝靈田去的。」

「你這話說的,難道他土丘村就沒有占過咱們土石村的地?兩村因為爭水爭田幹過的架多了去了,還差這一回?」

「說真的,自從土丘村換了村正之後,那新來的楊村正可不是省油的燈,這兩年咱們村就沒在人家土丘村手中討過便宜,這一次石村正帶著大夥兒去占田,能撈著便宜嗎?」

「沒有把握石村正敢冒這個風險?我可是聽說了,最近半個多月的時間那楊村正一直都不在村裡,如今土丘村上下可是群龍無首,而咱們村這一次可是有鎮上的錢春來錢副鎮守出面撐腰,只要占住了那幾畝靈田,然後強行修改了田契送往鎮上備案,那這幾畝靈田可就不是咱的也成咱的了,到時候那錢春來出面撐腰也就更理直氣壯了不是!」

「錢副鎮守?他錢春來什麼時候成副鎮守了?」

「這你還不知道?原本咱們鎮是楊村正功勞最大,最有可能成為撼天宗外門弟子,可後來突然改規矩了,楊村正不符合撼天宗的條件,而錢春來卻是一下子上去了,聽說還得到了咱們縣三大豪強之首的熊家的支持,成為撼天宗外門弟子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現在鎮上的人看到他都稱他為‘錢副鎮守’!」

「媽的,這傢伙就是小人得志,為了自己的前程在土元村禍害的不輕,聽說這傢伙當初在土丘村吃了楊村正老大的虧,屁股都被楊村正的兒子射了一箭,你們說這一次會不會再次吃癟?」

說到這裡,幾個閑漢「吭哧吭哧」的悶笑了兩聲,這才有一個人又道:「那姓錢的吃癟不吃癟無所謂,只要咱們村這一次不吃虧就行!」

「其實這都是蝗災鬧的,咱們村這一次雖說保住了四成收穫,可糧稅征繳完成之後也就所剩無幾了,而土丘村聽說卻是保下了六七成的收穫,征繳完糧稅之後,家家餘下的靈穀與往年相差無幾!如果現在不抓住機會的話,這樣下去,到了明年咱們村靈耕農因為缺少因為缺少靈谷維持修為,定然會與土丘村的靈耕農拉開差距,到時候就更不是人家對手了!」

「都是眼紅鬧的!」

「現在荒土鎮有誰不對土丘村眼紅?那土丘村的人也沒少在其他人面前炫耀,全鎮的靈耕農手中的靈穀都不夠吃,他土丘村家家靈谷儲存的滿倉不說,聽說在蝗災前那楊村正還用村裡的公賬買了一百八十石靈穀堆在村裡的倉庫裡面備荒,你們說說,那土丘村不招人恨誰招!」

沒有在理會這群閑漢們的一聲聲豔羨和驚歎,楊君山已經趕往了土石村最大最好的一所宅院之外,這裡應當就是土石村村正石九童的房子了。

此時石九童正在沁水上游和土石村的人爭田,家裡並沒有人,不過石九童好歹也是武人境的修士,家中又怎得會沒有布下陣法陷阱、預警符籙之類的東西守護。

就連楊君山的宅院,楊田剛都在裡面布下了一套陣法,特別是為了守護後院的那口靈井,平日裡家中若是有人的話陣法自然不會開啟,一旦家中無人陣法就會自行運轉,阻礙他人進入。

不過這些陣法最多也就是用來阻擋修為在凡人境以下的修士罷了,若是武人境修士前來,這些簡易的守護陣法或者預警符籙之類自然是擋不住的,不過修士自身的財富大多隨身攜帶,放在家中的時候很少,而武人境修士自然也不會將那點東西放在眼中。

然而武人境不放在眼裡的東西,對於現如今的楊君山而言可並非沒有用處,可偏偏這些守護宅院的手段楊君山自己又完全可以解除!

陣法一道博大精深,它的起點甚至還在煉丹、煉器一途之上,往往是修為達到武人境之後才有資格鑽研,好的陣法師在修煉界無一不是令人尊敬的存在。

可偏偏楊君山前世的時候作為散修對於許多方面都有所涉獵,陣法一道也正在此列,而且前世天地大變之後修煉界各種奇功妙訣層出不群,各家各派在劫難面前都不敢再撇帚自珍,也使得楊君山這樣的散修得以有機會接觸到一些原本散修根本沒有資格接觸到的陣法之秘。

繞著大宅院走了一圈,發現附近沒有什麼人,楊君山從腰囊之中逃出了兩枚玉幣放在手中捏爆,一團濃郁的靈氣蓬勃而出,卻見楊君山右手捏出一道指訣,這一團靈氣頓時被引動,隨著指尖在半空中遊走最終化為一道虛空符籙,而且還能暫時保持符籙不散。

這要是讓識貨的人看到了,定然要驚呼楊君山單憑這一手本事就能夠與那些老資格的制符師比肩。

單手將這道虛空符籙在散架之前推到了宅院的院牆之上,那符籙頓時深入磚石之中,楊君山就感覺到腳下的地面微微一震,而後低聲一笑,縱身跳起扒住牆頭便翻進了宅院當中。

與此同時在沁水上游,從西山當中湧出的山洪已經將眼前的田地變成了一片澤國,可偏偏這個時候正有兩撥數百人正踏在水中相互對峙!

在兩撥人之間正有一塊被打得粉碎的石碑,土丘村一側的張鐵匠手中緊緊握著一隻碩大的鐵錘,臉色微微有些發白,而對面同樣有一位修為達到了武人境第二重的龐大男子手持一柄鐵棍神色凝重的望著張鐵匠。

之前土丘村民趕到這裡的時候,土石村的人正在將田界的界石向土丘村一側移動,眼見得土丘村人趕了過來便趕忙準備將界石埋下。

在場之人修為最高的張鐵匠二話不說,祭起自家的中品法器鍛鐵錘便向著抬著界石的幾個土石村村民砸了過去。

幾個土石村村民見狀扔了界石轉身就逃,那界石卻被張鐵匠砸了一個稀爛,就在這時,另外一柄法器卻從對面飛來,在半空中與鍛鐵錘狠拼了一記,張鐵匠略有不敵,而眼前那胖子正是土石村村正石九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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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陣竊

陣法一道原本攻守兼備,然而因為陣法佈置在時間和空間上限制,因此多用作守護之用。

修煉界精通陣法一道的修士極少,而陣法本身用途卻是極為廣泛,無論是修士、家族、門派,方方面面都要用到陣法一道,因此陣法師在修煉界的地位極高,而這些陣法師受人尊崇之余自然不虞修煉資源的缺少,也使得幾乎每一個陣法師自覺高人一等,以清高自傲自詡!

然而在天地大變之後劫禍四起,整個修煉界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陣法師超然的身份再也拿捏不住,而陣法一道的修煉途徑也越來越多的為人所知,再加上修煉資源的緊缺,於是在修煉界便出現了陣竊之人。

所謂「陣竊」,自然就是那些精通陣法一道之人,利用在陣法一途上的造詣,解開或者避過守護陣法的阻礙,潛入一些修士、家族、宗門的駐地之中進行盜竊的行為。

而楊君山此時的行為便是地地道道的「陣竊」,不過石村正家的陣法顯然層次太低,但若是讓其他陣法師知曉了楊君山的行為,恐怕也會被斥責為陣法師中的敗類,羞與其為伍!

石村正家一道守護陣法,兩道預警符籙,三處陣法陷阱先後被楊君山排除,以楊君山前世的眼光來看,這些陣法以及符籙設下的守護手段都粗糙的很,也就是如今修煉界的陣法師自命清高,否則楊君山完全可以想像修煉界大半洞府都成為他們自家後花園予與予求的場景。

不過若當真是那樣的話,想來不出三年的時間,整個修煉界的陣法師都會從神壇上跌落,成為修煉界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石村正宅院當中並未藏有什麼讓楊君山眼前一亮的好東西,不過楊君山原本這一次潛入他的宅院也不過是為了噁心他罷了,當然若是有意外的發現自然最好。

不過楊君山自己也沒有想到這麼快便發現了意外的驚喜,在搜索了宅院的廳堂和臥室都沒有什麼發現之後,楊君山很快便在臥室後面找到了一處隱秘的房間。

再次借助一枚被捏爆的玉幣所散逸出來的靈氣,楊君山輕易的淩空點出指訣,將眼前的障眼法術破開,這處密室正中是一個用來修煉打坐的石蒲團,而在密室的西側則有一排書架,書架下放著一張躺椅,想來是平時石九童修煉之餘用來消遣的方式。

書架上面擺放了一些收集而來的修煉筆記、遊歷見聞、法術詳解、修真百藝這類的書籍,這些東西對於修煉也不是沒用,但多數都是些華而不實的東西,講一些空泛通俗的修行見解,真正有用的東西人人都撇帚自珍,哪裡有大肆傳播的道理。

在躺椅之前還有一張五尺長的書桌,上面擺放著幾張符紙,其中還有兩張已經完成的符籙,還有一張符紙上面擺放著一只用寒山石雕刻著金錢豹的鎮紙,繪製的符籙已經完成了大半,旁邊的筆架上放著一隻靈通竹和夜風狼毫做成的符筆,硯臺是一整塊用青玉石所制。

寒山石的鎮紙、通靈竹的符筆、青玉石的硯臺,這可都是價值不菲的東西,雖比不上專門為繪製符籙而煉製的法器,但也是符籙初學者能夠使用的上好物品了,楊君山自然不會客氣,一股腦的將這些東西掃進了自己的腰囊之中。

書桌下有一隻廢紙簍,裡面有八九個被揉成一團的符紙,顯然是石村正在繪製符籙時失敗的作品。

將兩張繪製成功的符籙拿在手中查看,一張是滾石符,一張是石甲符,正好一攻一防,這可是正宗的武人境法符,每一張法符激發之後的威力都超過了凡人境修士力量的極限,比楊君山手中那兩張明顯是凡人境修為的修士繪製的法符威力強太多了。

在修煉室當中走了一圈,再沒有什麼發現之後,楊君山正要打算離開,可目光卻突然落在了密室正中的那一個蒲團之上。

修士修煉所處的密室首先要以聚靈而第一要務,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上石九童的這間修煉密室的地面以及牆壁上也都刻畫了許多擁有聚靈功效的符紋,雖說還構成聚靈陣,但對於靈氣彙聚的效果也是極為明顯的。

而作為修士修煉所用的蒲團,作為在修煉過程當中與修士接觸最多之物,通常也極為受修士重視,即便是弄不到上等的聚靈蒲團,但也要準備一個本身蘊含靈氣,或者通靈效果極佳的蒲團來輔助修煉。

那石九童身為武人境第二重的修士,又是一村之首,身家自然不菲,這修煉密室之中一切都顯得極為考究,緣何單這一塊蒲團卻是用普通的青石做成?

將密室正中的這塊石蒲團翻過來,就見到一團光芒聚集在底部正中,楊君山暗道說一聲不好,當場便將剛剛拿到手的石甲符激發了,一團黑褐色的石甲頓時穿在了楊君山的身上,將他整個人都護在了其中。

轟隆一聲巨響,楊君山整個人被擊飛之後撞在密室的牆壁之上,附著在身上的石甲頓時支離破碎,而後化作星星點點的靈光散逸。

楊君山大聲咳嗽著站起身來,揉著發悶的胸口暗道大意了,沒想到在這塊石蒲團之下居然還藏著一道暗手,要不是正巧手中有這張石甲符,剛剛那道法術足夠要了自己姓名,那石九童常年坐在這蒲團上修煉也不怕崩了屁股。

剛剛那聲巨響雖然發生在密室,但聲勢絕對不小,鬧不好已經被人察覺了要過來查看,甚至去報告那石九童,自己要趕緊離開了。

走到那塊掉落在地上的石蒲團跟前,此時這塊蒲團自然不會再有危險了,楊君山將蒲團反過來一看,臉色頓時一變,嘴裡不由自主的發出「呵」的一聲,隨即神色又變得恍然。

沒想到這土石村的村正居然還有這等運道,居然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一道靈術的傳承,而這道傳承便刻印在了這塊石蒲團背面的石板之上。

凡人境的修士其實在第四重奠仙根的時候便能夠祭使法器,到了第五重施仙術的時候便能夠憑空施展法術;而當修為達到武人境之後,修士便能夠祭使品質還在法器之上的靈器,同時可以修煉並施展威力遠超法術的靈術。

然而現實當中的修煉界卻是法術比凡人境高階的修士難得,法器卻比法術難得,靈術又比法器難得,而靈器比靈術更難得!

荒土鎮修為達到武人境第三重的修士也有幾個,然而楊田剛憑什麼能夠以武人境第二重的修為便能夠成為荒土鎮排名前五的高手?

不僅僅是因為他手中的那件上品法器,更因為作為青石鎮楊家嫡傳子弟,他修煉成功了楊家家傳的唯一一道靈術傳承。

如今修煉界普遍的現狀是,武人境的修士才有可能擁有屬於自己的一件法器,而楊田剛手中的法器品質不但是超過大多數武人境修士的上品,甚至還修煉成功了一道靈術傳承,這使得他自身的實力完全可以同武人境第三重的修士叫板,事實上那錢春來雖然是武人境第三重的修為,可每每與楊田剛交手卻都落在了下風,原因便在於此。

只是不知道那石九童是否已將這一道靈術修煉成功,若是修煉成功的話,沒有了自家老爹壓陣,那麼今日兩村的爭鬥,土丘村十有八九就要落了下風。

楊君山二話不說將一尺見方的石板包起來背在背上,出得密室察覺到宅院外沒有人之後,立馬翻過了院牆用蓑衣裹了全身匆匆向著村外走去,出得土石村之後,楊君山並沒有馬上返回土丘村,而是冒著大雨向著西山之上走去。

就在楊君山在土石村正家的宅院當中為所欲為的時候,在沁水河上游對峙的兩村村民之間的局勢也越發的緊張起來。

之前張鐵匠雖然一錘砸爛了界石,與土石村村正石九童交手一擊也不曾落了下風,但他到底是修為剛剛突破至第二重,體內濁氣雖生卻遠遠無法同石九童這樣進階第二重多年的修士相比,更何況土石村一旁還有一個煽風點火,修為卻達到了武人境第三重的錢春來。

韓秀梅排眾而出,大聲質問道:「石村正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要強搶我土丘村的靈田嗎?」

石九童龐大的身軀抖了抖,悶聲道:「兩村田界一直不清,這一次趁山洪氾濫淹沒了所有的田地,正好趁此機會厘清了兩村的田界,也省得以後再有頗多麻煩!」

張鐵匠聞言怒道:「石胖子你身上的肥肉莫不是連腦子都長滿了吧,去年你我兩村剛剛定下的田契,兩村的田界已經厘清了,你如今這是什麼意思?」

石九童冷哼一聲,道:「你沒資格同本村正說話,叫你們楊村正出來!」

韓秀梅冷笑道:「石村正怕不是就趁著我們當家的不在的時候才有膽量過來吧,石村正難道忘了去年厘清田界的時候,田契一式三份,你、我們當家的、還有鎮上分別簽字畫押,石村正還想抵賴不成?」

「呵呵」一聲輕笑突然從石九童身後傳來,錢春來越眾而出,朝著眾人笑道:「不好意思,在下是代表鎮上前來通知兩村村正的,因為近日陰雨連綿,鎮守所多所房屋漏水,兩村去年厘清田界的田契正好被雨水浸濕,上面的內容卻是再也看不清了,因此還請兩村重新厘清田界之後做成新的田契送到鎮上。」

那石九童這時也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本村存放的田契不小心也被浸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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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化煞

「無恥!」

韓秀梅怒駡道:「想要爭田就明說,你石胖子往日雖混卻也磊落,兩村爭田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了,又何必整這些歪門邪道的出來好生令人不齒!」

那石九童的臉難得的紅了紅,旁邊的錢春來卻是皮笑肉不笑的道:「楊夫人卻是說差了,怎麼能是爭田呢,在下此次前來就是代表鎮上監督此次田界厘清事宜,兩位村正的話在下還是信得過的,只要楊村正出面與石村正說清楚了,那麼此次田界厘清自然再清楚不過!」

徐三娘也冷笑道:「錢先生口口聲聲要楊村正出面,難道錢先生去土石村的時候就沒有打聽打聽楊村正如今在沒在村裡麼?」

錢春來愣然道:「這錢某如何還用去打聽,難不成楊村正不在村上麼?」

韓秀梅怒極而笑,道:「老娘便不相信我們當家的在村上,你錢某人還敢來!」

錢春來怫然不悅道:「楊夫人說的哪裡話,他楊田剛在沒在,我錢某人都在這裡,若是他楊村正不出面的話也無所謂,反正鎮上對於各村村正還是信得過的,如此就由石村正來分說好了!」

張鐵匠大聲罵道:「這他娘的哪裡有只聽一面之詞的道理,楊村正不出面難道就由這石胖子一個人胡說麼?」

錢春來臉色一寒,冷聲道:「鎮上為何不相信自己的村正,卻要相信你這村野匹夫之言?難道你在說鎮上處事不公,在質疑劉鎮守劉大人有失公允麼?」

石九童上前一步沖著張鐵匠大喝道:「張黑子,這是兩寸之間的事情,你若不服可沖著我老石來,你膽敢藐視鎮守大人是何道理?」

「老子是說錢春來處事不公,何時說劉鎮守了?石胖子你莫要含血噴人!」

石九童大喝道:「放肆,錢副鎮守乃是代表鎮上而來,你口口聲聲說錢副鎮守處事不公,不是在說鎮上處事不公麼,不是在說劉鎮守有失公允麼?來來來,聽說你張黑子最近長進不少,且讓咱老石好好伸量一番,看看你到底有何膽量敢藐視劉鎮守!」

「戰就戰,老子怕你不成!」

張鐵匠將中品法器鍛鐵錘祭起,那鐵錘在半空之中頓時化作一個僅錘頭就有三尺方圓的虛影,向著石九童的頭上砸落了下去。

「來得好!」石九童大喝一聲,手中的法器子午寒鐵棍同樣祭起,化作一柄如同撞錘一般的巨物向著張鐵匠的法器撞了過去。

兩人身後的凡人境靈耕農見狀紛紛後撤,只留下兩村的幾位武人境修士還留在原地,同樣也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轟隆,半空之中就像響起了一聲炸雷,炸得在場之人的耳中隆隆作響。

兩團黑風升空而起,在半空之中再次相撞,四散的狂風將地面的泥水沙石卷起向著四面八方飛濺,最後令得幾位武人境修士也不得不紛紛躲避。

張鐵匠與石九童二人本就有舊怨,如今可謂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兩人都交手的一開始便拿出了全部的本事,鬥法迅速便進入了白熱化狀態。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突然從土石村靈耕農的人群當中大喊起來:「鄉親們,今日有錢副鎮守做主,先把土丘村的混蛋打回去,定下了田界再說!」

「打!打!打回去!」

「上!」「沖啊!」

韓秀梅事情不對,連忙伸手向著地面一撈而起,一道水線從兩村村民之間橫貫而出,蕩起巨大的水浪攔住了雙方的腳步,同時大聲喝道:「都不要動手!」

那道聲音又在人群當中蠱惑道:「不要聽她的,他們土丘村不缺靈穀還要占著這大片的良田,這才是最大的不公,今日大好的機會,先把田界定下來再說!」

「誰!」韓秀梅怒喝道:「誰在那裡妖言惑眾,站出來說話!」

一道人影從旁側踏水而來擋在韓秀梅身前,道:「怎麼,楊夫人要以強淩弱麼,那也要過得了我石南生這一關!」

韓秀梅怒駡道:「一丘之貉,無恥之尤!」

那石南生歎了口氣,道:「在下不善於與潑婦對罵,你我手底下見真章便是!」

韓秀梅與石南生鬥法很快便落入下風,韓秀梅不但進階武人境時日不長,而且手中也沒有自己的法器,根本不是石南生的對手,如果不是這石南生有所顧忌,恐怕韓秀梅已經數次傷於他之手。

另外的徐三娘也被土石村的另外一位武人境修士鬥在了一起,這一下土丘村的三位武人境修士盡數被纏住,土石村的靈耕農發一聲喊,向著土丘村靈耕農撲了過去。

土丘村的靈耕農同樣不肯示弱,兩村村民很快便在沁水上游形成了一場大規模的混戰,亂鬥之中不少人被打傷,還有的人直接被打昏之後跌倒在積水當中,而後又被踩踏的奄奄一息,眼看著就要出了人命。

這個時候那錢春來卻是搖頭歎息,道:「何苦來著,就算你們打得你死我活也沒有用,在下需要的不過是村正的證言罷了!」

說罷,走上前兩步,伸手在腰間一拽,一塊長三尺寬一尺的田界碑被他輕若無物的拿在手中,而後便向著已經將張鐵匠完全壓在下風的石九童問道:「既然楊村正不在,那麼敢問石村正,兩村的田界碑倒在在什麼地方?」

那石九童「哈哈」笑道:「這還用問,自然是在之前被這張黑子打碎的那塊田界碑之處,這張黑子好不曉事,居然連鎮上定下的田界碑都敢打碎,還說自己沒有藐視劉鎮守!」

「放屁!」張鐵匠一張黑臉被憋得通紅,在石九童連綿不斷的法術壓制之下,只說出了這兩個字。

「好,就依石村正之言,石村正能為一村之首,道德信譽自然是信得過的,如此錢某也可回去向劉鎮守大人交代了!」

說罷,那錢春來手中不知何時又多了三張契文,而後將一支符筆拿在手中在三張田契上揮舞,將自己的名字寫了上去,道:「田契一式三份,分別交由鎮守所、土石村、土丘村三方保管,錢某已經在上面具名,接下來就看石村正的了,至於楊村正,反正田界碑就要立好,等他返回本村之後補簽就是了!」

石九童一棍將鍛鐵錘砸飛,連同張鐵匠都被迫後退以便躲避石九童法器之中蘊含的強勁靈元,只聽他笑道:「多謝錢副鎮守,待得咱老石收拾了這個打鐵的黑鬼,馬上就在契文上簽字畫押,現在還煩請錢副鎮守先將田界碑定下再說。」

「舉手之勞,好說好說!」

那錢春來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田界碑輕輕一推,那石碑便向著之前被那塊被張鐵匠打碎的田界碑處落下。

就在這時,韓秀梅突然合身向著田界碑撲了過去,在她身後的石南生本有機會一舉將其重創,可臨下手之時他卻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過了韓秀梅。

「南生,你做什麼!」

石九童眼看就要擊敗了張鐵匠,土石村眼看勝券在手,卻不料石南生居然放過了韓秀梅,令石九童大為光火。

眼看落下的田界碑就要再次被韓秀梅擊毀,那錢春來突然冷哼一聲,道:「大膽,連鎮守所賜下的田界碑都敢褻瀆,莫怪錢某出手無情了!」

說著,那錢春來居然將自身的法器祭了起來,徑直向著韓秀梅撞了過去。

眼看韓秀梅就要被法器擊中,此時連錢春來心下也不免惴惴,他這次慫恿土石村爭田,明眼人一看就知曉其中的緣由,更何況還是找了一個楊田剛不在的時段才敢出手,原本就讓人往低看了三分,此時這一擊要是下去,那韓秀梅不死也要重傷,到時候與楊田剛可就是真正的不死不休了。

可隨即錢春來便想到了上次自己被十幾歲小兒用三石弓射中臀部時的羞辱,那個時候自然已然成了整個夢瑜縣的笑柄,錢春來不由怒火中燒,他錢春來與楊田剛一家早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想到這裡,錢春來不由惡向膽邊生,手中法器的速度更是快捷了三分。

眼看韓秀梅就要命喪錢春來手下,卻聽得天際傳來一聲炸雷,一聲怒吼化作滾滾音波引動無邊煞氣向著沁水上游湧來:「錢春來,你找死!」

當!

火星四濺,錢春來的法器在擊中韓秀梅的刹那被一隻從中竄出的旱煙杆子敲在了法器上面,他就感覺一股沛然無可匹敵的力湧了進來,自身靈元頓時一酥,法器瞬間被拋飛,整個人被一路推著向地面上的積水當中摔去。

「是楊村正,楊村正回來了!」

土丘村的靈耕農發出一陣陣歡呼,上百靈耕農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士氣大振,將土石村的靈耕農打得節節敗退。

而就在這一片嘈雜聲當中,誰都沒有注意到遠處的雨幕當中傳來一聲微不可查的弓弦震鳴之聲。

嘩啦啦,錢春來拋出來的田界碑不等落地便被韓秀梅擊得粉碎。

「煞氣四溢,這是修為達到武人境第三重的徵兆,你,你居然突破了武人境第三重!」土石村的幾個武人境修士察覺到楊田剛修為後紛紛驚呼後撤。

「啊——」一聲淒厲的慘嚎突然從眾人背後傳來,被楊田剛一擊震得體內靈元暫時接濟不上的錢春來又被一根箭矢恰到好處的射中了屁股,這一次不但射箭的強弓比上一次的三石弓強多了,而箭矢本身用的也是一隻符紋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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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十四

距離巨蝗災爆發之後轉眼便是一年多的時間,楊君山已經年滿十四歲,這一年多的時間瑜郡的年景還算得上是風調雨順,各受災縣鎮的靈田也開始漸漸恢復。

然而由於前一年巨蝗災實在太過兇猛,加之各縣抵禦災情不利,使得第二年各受災縣鎮靈田中的蝗災又出現了小規模的復發,雖很快便被消弭了下去,但還是造成了一定的損失,再加上靈田本身的恢復也需要時間,因此,第二年各受災縣鎮的靈穀收穫也只勉強恢復到了往年的七成。

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土丘村,儘管土丘村的靈田也受到了巨蝗幼蟲的破壞,但在楊君山的提醒之下,楊田剛對此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將這些禍害都消滅在了萌芽狀態,土丘村第二年靈穀的收穫已經恢復到了常年的水準。

這一年撼天宗的糧稅同樣恢復到了常年的水準,而絕大多數靈耕農對此自然又是一片怨聲載道,不少村落的靈耕農所獲的靈穀僅僅只是維持自身修為罷了,不少少年修士的成長也因為修煉資源的進一步縮減而受到了影響;有的家長為了照顧後代的成長甚至不惜減少自身維持修為的靈穀所需,造成修為下滑。

而關於年老靈耕農因為靈穀不足以維持自身修為而出現的修為下滑、壽元縮減乃至直接死亡的消息更是不絕於耳。

所有發生的這一切在土丘村當中都不曾出現,原本還因此而頗有些沾沾自喜的土丘村村民也都開始沉默起來,他們默默的注視著周邊村落發生的一切,對比之中才更加珍惜自家如今生活狀況的來之不易,而楊田剛的威望也同樣在這種悄無聲息的對比之中攀升到了一個無與倫比的地步。

楊君平跟在楊君山身後向著西山飛奔,兩人一路上不曾有絲毫停歇,一直到了石榴林之中。

楊君山氣息均勻面色不變,而楊君平卻早已經氣喘吁吁了,到底只是十二歲的孩子,雖然近兩年的時間當中在楊君山的監督下每日勤練莽牛拳和臥虎圖,使得他的肉身打熬的在同齡人之中極為出色,但與楊君山一比差距還不是一般的小。

「哥,到這裡幹什麼,累死我了,你路上就不能慢點,我可是剛剛測了靈竅,接引的靈氣還沒有通轉全身呐!」

一屁股坐在地上,楊君平兩手撐地身軀半躺,道:「哥,快給我摘一個石榴,渴死我了!」

一個月前,楊田剛帶著楊君平返回晨瑜縣青石鎮的楊家老宅做了資質測試,與前世一般,楊君平身具三個仙靈竅,其中有一對兒正在左右雙手的掌心之中。

與前世在得知楊君平手上有一對兒仙靈竅的消息時,因為無法得到與之匹配的成對兒仙靈而大為惋惜的表情不同,當時心情振奮的楊田剛當場激動的差點大吼三聲。

當初兒子從百雀山將這一對兒熊掌仙靈帶回來的時候,楊田剛也曾動了換取玉幣或者交換其他修煉資源的心思,要知道這一對兒中品仙靈價值雖堪比上品,但其珍稀程度還在上品仙靈之上,若當真用來交換修煉資源那可是一筆不菲的數位。

不過最終還是被楊君山勸住了,說自己還有兩個弟弟妹妹,萬一有一個出了一對兒仙靈竅怎麼辦?

沒曾想兒子的話卻是一語成讖,自己的二兒子果真就出了一對兒仙靈竅,而且更為難能可貴的是出現在了掌心之中,與那一對兒熊掌仙靈精華實在是再契合不過。

老子一高興,兒子自然就要跟著倒楣了,對二兒子寄予的期望立馬增厚,老楊在返回土丘村之後便開始親自操練楊君平,手把手的為他講解《覆土靈訣》,教授他如何接引靈氣,甚至連每日莽牛拳打出的姿勢也開始一招一式的糾正。

用老楊的話來說,那就是你大哥在百雀山拼了命帶回來了一對兒中品仙靈,你小子僥倖又有這個資質,要是再不知道努力白瞎了這對兒好物件兒,老子趁早要清理門戶!

當楊君山說要帶他去西山玩兒的時候,楊君平頓時樂得一蹦三尺高,趕忙答應下來,他這些日子被自家老爹操練的死去活來,就算是韓秀梅心疼兒子開口求情都被楊田剛毫不客氣的擋了回去,也就只有老哥楊君山如今在老爹面前的面子越來越大,敢把他叫出家門外玩耍。

楊君山從林中最高的那一顆樹上撿了一個紅皮兒的大個兒石榴扔給他,然後在楊君平詫異的目光中在樹下的一片枯枝爛葉當中一掀,一個偽裝的木排被楊君山掀了起來,露出了下面的洞穴。

顧不得剝開手中的石榴,楊君平站起身來到洞穴邊上,見得洞穴底部放著一塊石板,這塊石板與家中後院靈井上的那塊封靈石板一模一樣。

「哥,這裡是啥,是不是你在這裡藏了啥好東西?」

楊君山戲謔的「嘿嘿」一笑,探下身去將封靈石板猛然拉開,一股洶湧的靈氣頓時從石板後的洞穴當中湧了出來,猝不及防的楊君平被猛烈的靈氣一沖,直接仰頭坐在了地上,一連打了三個噴嚏才緩過勁兒來。

不過緩過勁兒來之後,楊君山也顧不得找暗算自己的大哥的麻煩,而是再次趴倒洞穴邊上探頭探腦的向下看去,這一次他倒是小心多了,沒有被濃郁的靈氣熏著。

「哥,這是你找到的靈穴?怪不得你經常往西山上跑,我還以為你是為了帶著虎妞玩耍,原來在這裡還有這麼一個好地方,這裡的靈氣可比咱家的靈井還濃郁!」

楊君平先是讚歎了一聲,接著又不滿道:「哥,你也太不夠意思,現在才帶我來!」

「廢話!」楊君山笑駡道:「早帶你來你能幹什麼?仙靈竅沒測,沒有開始修煉,身體連一絲靈氣都吸收不到,天天帶你上山反而惹人懷疑,暴露了這裡怎麼辦?」

見得大哥跳進了洞穴,楊君平也連忙跟上,嘴裡接著道:「那你也不能瞞著我啊,這地方是你發現的,老爹知道不?」

不等楊君山回答,洞穴之中汩汩的靈泉早已經吸引了他的目光,立馬歡呼了一聲,手中的石榴都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徑直跑到水潭邊上捧起清澈的泉水灌了兩大口。

歡暢的吐了一口氣,楊君山躺在小水潭邊的青石上向著洞穴當中四處打量,在洞穴西側有一片隆起的石台,上面放著一隻封靈盒、一小桶符墨、一塊青玉石硯,筆架上還有一隻符筆,石臺上還有一些散開的符紙,有的上面已經畫了不少符紋,上面還壓著一隻雕成了金錢豹的寒山石鎮紙,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刻畫了細小符紋的靈石、符羽箭之類,向來是楊君山平日裡用來練習制符所用。

感受著洞穴之中濃郁的靈氣和涼爽,楊君山羡慕道:「哥,你找的這個地方真好,以後我能來這裡修煉不?」

楊君山笑道:「又說廢話了,今天帶你來就是要告訴你以後隨時可以來這裡修煉,這裡靈氣濃郁,想來可以大大縮短你引靈氣的時間,老爹現在就心急你什麼時候喚仙靈,那一對兒熊掌仙靈他巴不得現在就摁到你掌心裡。」

楊君平拍了拍身下的青石,道:「我也著急呀哥,你不知道我見到那一對兒熊掌仙靈的時候有多喜歡,感覺那一對兒東西天生就該是我去煉化它們一般,早就急不可耐了,現在有了這一處靈穴相助肯定事半功倍。」

「只是,」楊君平又擔心道:「我要經常跑到西山修煉,爹那裡怎麼交代?」

楊君山笑道:「你以為你哥我找到這麼塊風水寶地老爹會不知道?你以為他當真放心我天天往西山上跑,有的時候還好幾天夜不歸宿?」

「老爹知道這裡?」

楊君山道:「當然知道,他不問只是為了給咱們留出一個自己的空間罷了!」

楊君平點了點頭,道:「想來老爹也操心不少,而且是在咱們看不到的地方!」

楊君山點了點頭,道:「你能明白就好,今後這裡就是你的地盤了,以後小妹開始修煉了,你也要帶她到這裡。」

楊君平笑道:「你經常進西山好歹還有虎妞這個藉口,那我呢,楊家倆小子一個接一個的往西山上跑,傻子都會懷疑的。」

楊君山道:「以前哥怕懷疑是怕有人發現了這洞穴之後跟咱們搶奪,如今這靈泉洞穴就是讓人發現了又如何?荒土鎮誰還敢搶咱們楊家的東西?」

楊君平聞言也笑道:「也是,如今荒土鎮人人都說咱老爹是本鎮排名前三的高手,我看除了那劉鎮守,荒土鎮沒人是爹的對手!」

楊君山也笑道:「今後不但這靈泉洞穴是咱楊家的,以後這整座西山也要變成咱楊家的!」

楊君平這時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坐起身來問道:「哥,你把這裡交代給我,最近是不是要出遠門了?」

楊君山訝道:「你怎麼知道的?」

楊君平道:「這還用問,今年先是徐菁被劉鎮守帶去了縣城,成為撼天宗的外門弟子;緊跟著那張虎子他爹也為他在縣城的煉器坊謀了一個學徒的差事;前些日子那徐磊據說也被介紹到了本縣三大豪強家族中的餘家去做事,我就猜老爹也要打發你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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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舊事

從西山之上下來,一路上正好看到土丘村的靈耕農開始陸陸續續的前往西山下的靈田當中勞作,往來的村名在見到楊君山兄弟二人的時候多會停下來打聲招呼。

「四小少爺,九小少爺!」

一個年紀大約六旬的矍鑠老者扛著一把鋤頭迎面向著兩人走了過來,笑道:「看兩位少年就是勤謹,這一大早的都從西山上溜了一個來回下來了,我家那個大孫子現在還在賴被窩,真該讓他跟兩位少年好好學學!」

「彪爺爺!」

兄弟二人不敢怠慢,連忙向老者行禮問好,楊君山還關心問道:「彪爺爺一家搬到土丘村一個多月了,在這裡可還住的習慣?」

「習慣,怎麼不習慣!」

老者笑道:「農修嘛,就是有一塊自己的靈田做根基,有充足的靈穀做口糧,這兩樣都不缺,日子便有盼頭,如今跟著三少爺雖說離開了青石鎮,可日子過得卻比在青石鎮的時候舒坦多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老者全名叫做楊振彪,雖不是青石鎮楊家的嫡系,卻也是楊家的老人,當年跟著楊君山的爺爺楊烈起家創業的人物,雖沒有武人境的修為,但卻是一位老資格的凡人境巔峰修士,在楊家外系人當中有著很深的資歷。

楊君山的爺爺楊烈因為強行衝擊真人境致使走火入魔隕落之後,楊家族長的大權便旁落到了楊烈的繼室夫人王氏的手中,這使得楊家一部分忠於楊氏嫡系的外系修士大為不滿,這楊振彪便是這些人當中頗有些影響力的人物。

這些人原本寄希望于楊烈的長子楊田臣,希望他能夠出面接管楊氏族長之位,將青石鎮楊氏重新收歸楊氏嫡系手中。

奈何楊田臣癡迷于成為撼天宗內門弟子,而王氏的父親又是撼天宗的真人境長老,乃是楊氏在撼天宗最大的依仗,這個時候楊田臣為了達到目的討好這位元繼母還來不及,哪裡還會去跟她爭權。

最後為了撇清自己的關係,楊田臣乾脆宣佈自己放棄繼承楊氏族長之威,只是為了保留自己撼天宗外門弟子的身份而擔任著一個青石鎮鎮守的虛職,而鎮守的實權也同樣掌控在王氏的手中。

楊田臣的作為自然使得這一批楊家的老臣大為失望,不得已之下他們便又將希望寄託在了楊烈的二兒子楊田剛身上,希望他能夠站出來從王氏手中奪回族權,而楊振彪又是其中的提議人之一。

而這個時候王氏為了鞏固自身地位,平息楊氏族人的逆反情緒,向楊氏宣佈她如今只是監管楊氏族權,只待楊氏嫡系有人進階武人境第四重之後便會大權奉還,為此她還建議在族內先行公推出繼承人選,再次緩和了楊氏族人的情緒。

同時拉攏分裂楊氏陣營,王氏又適時的將楊烈的兄弟,也就是楊君山二爺爺楊熙的兒子楊天雷推了出來,建議他做楊氏下一代族長的繼承人,與楊田剛正面相爭,從而使得楊君山的二爺爺也不得不站在她的一旁。

楊天雷乃是楊熙長子,在楊氏第二代嫡系之中排名第二,而楊田剛雖是長房二子,但在楊氏第二代嫡系當中排名第三,既然楊田臣放棄了繼承族長之威,那麼用王氏的話來說接下來應該輪到的就是楊天雷而不是楊田剛。

有真人境修士做後、台,有楊氏第一代的第二號人物支持,有第二代長房長子的自動棄權,再加上王氏本身也是一個極有能力的女人,這些因素綜合起來之後,僅僅只是得到了楊氏下層族人支持且尚顯稚嫩的楊田剛如何會是對手,自然是以一種極為羞辱的方式敗下陣來。

激憤之下,楊田剛憤而選擇分家出走,來到偏遠的夢瑜縣荒土鎮做了一村的村正,重新創立了基業。

這幾年青石鎮楊家的這些外系族人過得並不太如意,楊田剛在土丘村創下基業之後也不是沒有對他們進行接濟,在土丘村楊田剛畢竟是勢單力孤,也曾想過將一些人拉攏過來,但卻總覺得那樣做是對楊氏一族的徹底背叛,直到楊君山當初勸說之後,楊田剛才最終改變了主意。

這一次楊田剛帶著楊君平返回青石鎮進行資質測試,他便試著接觸了一些當年與自己較厚的族人,嘗試著勸說他們跟隨自己前往荒土鎮。

青石鎮楊氏這兩年也不好過,因為將大量的修煉資源集中上供撼天宗,再加上蝗災肆虐,使得楊氏許多外系族人的修煉、生活都陷入了困窘當中,可偏偏這些外系族人楊氏又不能不管不顧,於是不少外系族人便漸漸成了楊氏一族眼中的累贅和負擔。

而這個時候楊田剛要將一些人帶走,這無疑幫助楊氏減輕了負擔,楊氏自然求之不得;而這些個外系族人原本就與楊田剛親厚,再一看到了荒土鎮不但有上好的靈田耕種,還有相對充足的靈穀供應,再加上楊鐵牛和楊青牛兄弟的現身說法,土丘村蒸蒸日上的光景自然令他們大為心動;而楊田剛本人也同樣可以將一批信得過的人聚攏在自己身邊,使得自己漸漸在土丘村中培育起與自己威望相匹配的勢力。

三方可謂是一拍即合,所以在楊田剛帶著楊君平從青石鎮返回的時候,身後又多了五家以楊振彪為首的楊氏外系族人遷徙而來。

這五家楊氏族人供三十三口,其中修為達到奠仙根以上的靈耕農八人,有修煉資質或已經開始修煉的少年六人,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是能夠幫得上忙的人。

楊田剛也沒有吝嗇,將去年靈田培育成熟之後劃分在自己一方的靈田給每戶族人都分割了一塊,並且還接濟了一部分靈穀,使得這五戶族人很快便將生活安定了下來。

若說土丘村,甚至乃至整個荒土鎮,誰家的靈穀儲備自多的話,那麼定然是楊田剛家無疑,且不說他家中的三畝下品靈天這兩年來基本上是次次豐收,單單楊田剛秘密將楊君山掩埋在曲武山暗道土堆下的三輛封靈車中的一百五十石靈穀運了回來,便可保楊君山一家數年靈穀無憂。

要知道,因為連續兩年的瑜郡靈穀大規模減產,使得如今整個瑜郡的靈穀都處於極為緊缺的狀態當中,這也使得靈穀的價格一路高漲,甚至快要到了即使高價也難以買到的地步,若非楊田剛此時手中並不缺少玉幣,他都有了將手中的靈穀先賣一百石的衝動了。

也正是因為有著充足的靈穀和玉幣打底子,楊田剛才敢一口氣將三分中品靈田盡數種上了靈草,要知道靈草這東西可不比靈穀,雖說價值更高,但同樣產量低成本高週期長,沒有一定實力的人可經營不來。

拜別了楊振彪,兄弟二人便已經到了沁水上游,遠遠的便看到蘇寶章一個人在一塊面積狹小的靈田之中勞作。

看著蘇寶章汗流浹背的樣子,顯然在靈田之中勞作的時間已經不短了,楊君山遠遠的喊道:「寶章哥,好早啊!」

蘇寶章抹了一把汗水,看到時他們兄弟二人,便走了過來,笑道:「咱這叫笨鳥先飛,好不容易有了一塊靈田,可我又不懂耕種,要是不勤快點學著,今年只收人家個三五成豈不是丟人!」

一般靈耕農指的是修為在奠仙根以上的修士,而且通常也只有修為達到奠仙根的修士才有分得靈田的資格。

但這是因為靈田原本就處於短缺狀態的緣故,這才不得不把靈田分給修為更高的人,以期得到更高的靈穀產量。

蘇寶章如今修為已經達到了第三重的巔峰,只差一步就有可能進階奠仙根,再加上他這近兩年來修習莽牛拳,使得肉身強度大為增長,耕種靈田雖然費力些倒也勉強夠了,去年擊退前來爭田的土石村之後,楊田剛便做主將沁水上游靈田劃出了三分放在了他的名下。

說起去年兩村爭田之事,除了那錢春來被楊君山第二次射中屁股貽笑大方之外,最為鬱悶不過的應當是土石村上下了。

原本兩村田地是以沁水的一條支流山溪為界的,當日山洪氾濫土石村的人在錢春來的慫恿之下,便想趁著楊田剛不在村裡的機會將田界越過沁水支流向土丘村方向推進。

不料最後時刻楊田剛以化煞氣的武人境第三重修為橫空而出,不但一擊戰敗了錢春來,也將土石村上下嚇退,好在楊田剛最後也沒有持強淩弱,使得他們在重新同意以山溪支流為界,並定下田契簽字畫押之後便不再逼迫。

豈料當暴雨停歇之後,山洪漸漸退去,那條原本的山溪支流卻是改了河道,而且這一改卻是向著土石村的方向拐了好大一個彎兒,將原本屬於土石村的一大片田地盡數囊括到了溪岸的西南一側,包括三畝靈田在內盡數成了土丘村的囊中之物。

土丘村上下自然不會客氣,楊田剛這一次同樣不再客氣,當即便領著村裡的靈耕農將那三畝靈田分了,對面趕來的土石村人卻是敢怒不敢言,想一想如今那錢春來的慘狀,誰還敢和土丘村的楊村正叫板!

當日一戰,楊田剛父子配合默契,錢春來不但被楊君山再次射中了屁股,而且強勁的弓力帶動符紋箭一舉射斷了他的大腿關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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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靈術

那錢春來不僅被楊君山以七石重弓射斷了大腿關節,符紋箭還將關節處的一塊骨頭炸得粉碎,幾塊碎骨甚至從肉中飛了出來落在積水當中再也找不到了,於是這錢春來便成了一個瘸子。

此事還不算完,當錢春來再次尋釁土丘村被楊村正的兒子第二次射中了屁股的消息再次傳得滿天飛的時候,便是劉鎮守也不好責備土丘村什麼,畢竟楊君山還只是一個不到十三歲的孩子,而這一次那那錢春來又著實鬧得太過。

可一個瘸子那也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成為撼天宗的外門弟子了,劉鎮守雖顧念舊情依舊將錢春來的名字報了上去,可原本作為熱門的錢副鎮守很快便被撼天宗刷了下來,倒是原本聲名不顯的土孟村村正孟山撿了一個大便宜,成為了荒土鎮名符其實的副鎮守,一待劉鎮守離任便繼任鎮守之位。

成了瘸子的錢春來如今還在鎮守所行走,不過原本溫文爾雅的「錢副鎮守」,這個時候整個人看上去陰沉晦暗了許多,特別是在撼天宗選定了外門弟子之後,這錢春來看人的目光就像是一條躲在陰暗處的毒蛇,使得許多人對其敬而遠之。

返回家中之後,楊君山便被楊田剛叫到了廳屋當中。

「都給君平交代清楚了?」楊田剛一邊挖著煙袋中的煙絲兒,一邊問道。

楊田剛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如今的修為進展的如何了?」

楊君山苦笑道:「還是不曾達到圓滿!」

楊田剛臉上卻是一副不出意料之外的神色,道:「兩件上品仙靈喚醒的仙靈竅,裡面的空間拓展的定然遠超常人,想要達到圓滿的速度肯定要降下來。」

楊田剛不知道的是,楊君山體內的仙靈竅並非只有兩個,還有一枚被極品仙靈髓喚醒的骨髓隱竅,而這枚隱竅的空間被拓展的更大,幾乎是尋常修士仙靈竅的兩倍。

若是只有兩枚仙靈竅的話,儘管裡面的空間拓展的依舊遠超常人,可楊君山的修煉速度卻並不慢,得益於靈泉洞穴相對濃郁的靈氣,曲武山中得到的一批玉幣,以及六枚法雲丹的支持,楊君山很快便將戊土靈力充滿了兩枚仙靈竅。

可如今他身具三枚仙靈竅,而且第三枚還是被極品仙靈拓展的靈竅,就算楊君山勤修不綴,如今也只是將戊土靈力填滿了這枚仙靈竅的三分之一而已。

楊田剛吐了一口煙圈,道:「雖說修為距離進階第四重還有一段距離,但咱們楊家也不是沒那個未雨綢繆的條件,奠仙根需要選定自身的本命法術,所以我打算讓你回青石鎮老宅,到楊家的藏書閣裡面挑選幾樣法術為日後奠定仙根之後做準備。」

楊君山笑問道:「要選定什麼法術爹你指定就是了,再說了,老楊家藏書閣裡面收藏的那些法術您就算不曾修煉恐怕也知道三分之一,直接交給我就是了,又何必回一趟青石鎮。」

楊田剛眼睛一瞪,道:「老子哪裡知道你適合修煉什麼法術,再說了裡面收藏的法術老子也不過修煉了七八種,知道的也不過十來種,離三分之一還有一段距離,萬一有什麼法術是適合你可偏偏老子又不會的怎麼辦?」

楊君山「嘿嘿」一笑不再說話,楊田剛又吞了一口煙,道:「不過無論你選什麼法術作為本命法術,有三道法術你是必須要修煉的其一的,那就是‘碎石術’、‘震地術’和‘飛沙術’,這三種法術乃是我楊氏家傳靈術‘裂地靈術’從中簡化沿襲下來的法術,修煉這三道法術中的任何一種,日後對於你再修煉‘裂地靈術’有著不小的助益!」

修煉界法術傳承號稱十萬八千,然而靈術傳承卻僅有三千,每一道靈術在修煉界都可說是不傳之秘,青石鎮楊家能夠成為一鎮望族,這道靈術傳承可也算得上是根基之一。

楊田剛接著道:「靈術之上更有寶術,我楊氏傳承的‘裂地靈術’傳說乃是與撼天宗傳承的一道寶術一脈相承,奈何我楊氏這許多年經營不但連‘覆土靈訣’之上的‘覆地寶訣’都無法得到,更不要說寶術的傳承了,如今好好地楊氏更是快要改性成了王氏,當著是令人齒冷,哼哼!」

楊君山見得楊田剛一說到楊家之事便心情激動,於是只好改變話題道:「爹,我娘呢,這段時間很少看到她呢!」

「你娘?」楊田剛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嘿嘿」笑道:「你娘這一段時間鑽研你帶回來的那道靈術傳承已經入迷了!」

楊君山從土石村村正石九童家中盜回來的那一塊石板上記載的靈術傳承喚作「枝繁葉茂靈術」,乃是一種專注於輔助,對敵殺傷力並不太過強力的木屬性靈術傳承,與楊家家傳的土屬性修煉功法屬性不合,但卻與韓秀梅修煉的木屬性功法相得益彰。

儘管如此,韓秀梅還是急不可耐的修煉起來,一道靈術傳承的珍貴是毋庸置疑的,能夠得到這一道傳承對於楊家而言便已經是得天之幸了,哪裡還會去計較這道靈術傳承到底是哪一種類型。

再說靈術畢竟是靈術,就算這「枝繁葉茂靈術」的威力比起尋常靈術威力稍遜,可也要比法術的威能強太多了。

韓秀梅雖然已經進階武人境,但她手中卻沒有趁手的法器使用,上一次沁水上游與土石村的武人境修士石南生交手時完全被壓制,可煉製一件法器的材料可不是短時間就能夠收集齊全的,不過她若是能夠練成這一道靈術的話,實力必將得到大幅提升。

不過韓秀梅在進階武人境之前修煉的本命法術可與這道「枝繁葉茂靈術」不大相干,此時她再想要將這道靈術直接修煉成進階武人境之後的本命靈術可也就不太容易了。

這些日子以來,儘管修煉的進展緩慢,但韓秀梅還是熱情高漲的投入到了本命靈術的鑽研當中。

說完韓秀梅的靈術修煉情況,楊田剛笑駡道:「你這小子越來越沒出息了,得了些陣法的傳承居然就敢跑到石九童家裡做盜賊,也就是我們這些鄉野村夫家中防範疏忽,若是讓修煉界那些真正的陣法師曉得你居然用陣法做此等下作之事,恐怕我楊家都會被他們給平嘍!」

楊君山笑道:「孩兒當時也是氣氛,那石九童趁人之危也就罷了,居然還和錢春來那小人勾結在一起,可誰又能想到這胖子家裡居然有一道靈術傳承,當時孩兒可是嚇得啥都顧不找了,背了那塊石塊就跑!」

楊田剛歎了口氣,道:「老石能得一道靈術傳承原本運道不錯,可這一次卻被你害得不輕,家中防護陣法被輕易突破明顯就是陣法師的手段,靈術傳承被盜,再加上沁水上游靈田之事,卻是連嚇帶氣病了小三個月才緩過勁兒來,整個人瘦了一圈不說,上一次在鎮上見他連修為都下滑了不少。」

說罷,楊田剛將一隻鼓鼓的黑色袋子扔到了楊君山跟前,楊君山將袋子拿在手中掂了掂,頓時喜上眉梢,道:「五十枚?您老可真捨得!」

楊田剛道:「最近家中還算寬裕,便宜你小子了,這一次去青石鎮也不僅僅只是學那幾道法術,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安排你要做,做好了自然有好處,因此你怕是要在青石鎮停留很長一段時間了,這些玉幣有你用得著的時候。」

夢瑜縣的縣城楊君山還是第一次來,五年前楊田剛一家從青石鎮搬來的時候已經路過夢瑜縣城,不過卻並未多做停留,這一次前往青石鎮再次路過縣城,楊君山正巧需要去拜訪一位元前輩,順便真正的看一看這座前世曾數次來過的縣城有什麼不同。

楊君山前來拜訪之人乃是撼天宗的一位內門弟子陳紀,之前曾經在百雀山圍場作為守山修士,當初楊君山從山中出來之後,陳紀卻是看中了楊君山打熬的出色的肉身資質,並言明日後在鍛體一途若有疑難可向他請教。

楊君山原本並未將此人言語放在心上,他本就有前世記憶在身,見識和閱歷未必就比此人差了,更何況有山君圖這等疑似極品鍛體書的絕學,便是有資格對他進行指點的至少也要是真人境修士才行。

直到去年巨蝗災過後,有一次楊田剛說起了夢瑜縣三大豪強中的熊家嫡長子成了撼天宗的真傳弟子,卻是猛然間讓楊君山想起了前世的一個人。

前世熊家在晉升為名門之後,在夢瑜縣可謂是一手遮天,撼天宗為牽制熊家,避免其尾大不掉,便免去了熊家真人境老祖夢瑜縣令的職位,而改由一位撼天宗真人境長老陳紀擔任夢瑜縣令。

這位陳縣令在上任之後,果真便聯合甯、餘兩家著手限制、制衡熊家,使得熊家處處受挫,熊家上下將這位陳縣令恨到了骨子裡。

後來撼天宗一日之間煙消雲散,瑜郡周圍凶狼環伺,熊家率先打起了反旗,試圖將整個夢瑜縣掌控在自家手中,這位忠於撼天宗的陳縣令自然在熊家排除異己的行列,熊家兩大真人境修士聯手將其圍殺,不料卻被這位陳縣令臨死反撲重創了其中一人,事後此人堅持了一年多最終仍舊傷重不治。

前世的那位陳縣令以鍛體術聞名,特別是臨死一戰,在修為、人數均落下風的情況下依舊能夠重創熊家一位真人境修士,憑藉的便是強橫的肉身所帶給他的頑強的生命力。

如果前世的那位陳紀陳縣令果真就是此時的守山修士陳紀的話,那麼此人的重要性自然無須多言,更何況楊君山看重此人可不僅僅是因為他日後會成為真人境修士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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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陳紀

前世那位陳紀陳真人晉升真人境之後也是頗引起了一番轟動的,原因就在於這位陳真人當時的年壽已經有近一百四十歲歲。

按照武人境高階修士不過兩百年的壽元來算,在其壽數超過了一百二十歲之後,自身修為進步的巔峰期便已經算是渡過了,若是沒有在一百二十歲之前跨過武人境這道坎兒,成就真人境修士從而再次延長壽元,那麼此後八十年時間基本上就算是處於安度晚年的時節了。

而實際上在修煉界當中別說是一百二十歲,就算是在百歲之後還能進階真人境的修士都極少,一百二十歲不過是一個最大的估計值罷了。

事實上這位陳紀真人在進階真人境之前雖是撼天宗的內門弟子,但因為年歲早已經超過了一百二十歲,沒了進階真人境的潛力,於是便被打發到了百雀山去做守山修士之首,其實就是撼天宗為其安度晚年所做的一個安排。

然而這位陳真人始終不曾放棄進階真人境的努力,而且此人一直堅信一種被他人視作無稽之談的理念,那就是當肉身在被不斷的打熬增強的時候,修士進階真人境的年歲限制是可以延後的。

就在所有人都快忘記了這個一心癡迷進階真人境的老人之時,陳紀卻是一鳴驚人,在其近一百四十歲的時候終於精氣化罡,一舉衝破了真人境的阻礙。

在這位陳真人之後,在瑜郡的修煉界也的確引起了一股鍛制肉身的風潮,特別是一個壽元漸長,原本在他人看來已經失去了進階希望的修士,更是重新燃起了提升修為的希望。

然而前世直到這位陳真人隕落之前,楊君山也不曾聽說過有人成功在一百二十歲之後還能進階真人境的,倒是有不少百歲之後的武人境修士當真化罡成功,成就了真人境。

也曾有人聲稱,這位陳真人掌握了一種至少是上品的鍛體秘法,這種秘法的關鍵不在於對肉身的打熬效果,而在於秘法本身有延長修士壽元的功效,而且至少能夠延長武人境修士五十年的壽元,使得武人境高階修士原本二百年左右的壽元達到二百五十歲左右,這樣一來這位陳真人雖說已經一百四十歲,可按照正常武人境修士壽元換算還不到一百二十歲,自然有著進階武人境的希望。

這種猜想是真是假楊君山前世不得而知,然而現如今他卻是有機會弄一個明白。

自從楊君山認出這位陳紀有可能就是前世那位陳縣令,而當日在百雀山他又曾有言令楊君山可來向他請教鍛體之事,在沁水爭田之後,楊君山便獨自前往百雀山求見陳紀,向他請教肉身鍛制之秘。

這陳紀也果然對於肉身打熬一事極為熟稔,在交流之中楊君山發現,這位陳紀前輩至少對七種下品鍛體術有研究,直接掌握的下品鍛體術絕對超過三種;耳熟能詳的中品鍛體術至少也有三四種,而自身修煉的中品鍛體術則有兩種。

在楊君山請教的過程當中,儘管他自忖有著前世百餘年經歷,見識閱歷未必就在這陳紀之下,可當陳紀隨口羅列出楊君山在修煉莽牛拳過程當中的一系列瑕疵、謬誤,以及這套下品拳術本身的優缺點之後,還是令楊君山驚出了一身冷汗,不僅收斂了之前原本的考校心思,開始誠心誠意的向這位老者求教起來。

而楊君山不知道的是,陳紀也同樣為楊君山在鍛體一道的天賦而感到吃驚,他從未見過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連身體還沒有完全長成,可肉身打熬的卻已經不再成年的凡人境巔峰修士之下了。

同樣令陳紀感到見獵心喜的是在兩人的交流過程當中,眼前這少年不但領悟力極高,基本上是一點就通,而且往往能夠舉一反三,說出一些新奇的觀點,令陳紀自己往往也有耳目一新,茅塞頓開的感覺。

陳紀原本只是不願楊君山這樣在鍛體術上頗有天賦的怪才就此埋沒了,因此只是想著隨手指點一番便罷,豈料在楊君山拜訪了他幾次,雙方不斷交流過程當中,卻是讓陳紀越發的起了愛才之心,教授的東西也是由淺入深,而且越發的盡心盡力,儼然是將楊君山當做了自己的弟子來講授。

而楊君山原本也是懷著目的而來,卻也漸漸被這位老者在鍛體術上的造詣而折服,開始誠心敬意的向其求教,並以師禮待之。

在這一年多的時間當中,楊君山自身修為進步雖然緩慢,但在肉身打熬之上的進境卻是一日千里,楊田剛的七石鐵胎弓如今在他手中也漸漸顯得軟了,更令他欣喜的是,儘管楊君山一直對山君圖秘而不宣,但經過這一年多的積累和充實,他發現自己似乎距離山君圖中的虎躍圖的修煉越來越近了。

在上一次楊君山於百雀山拜訪老者之後,陳紀便告知他自己近前準備離開百雀山閉關修煉了,下一次可直接去縣城找他。

楊君山按照前世對於縣城的記憶,以及陳紀留給他的地址,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陳紀的位置所在,這是一條小胡同之中的獨門小院,誰又會想到裡面居住的會是撼天宗的一位武人境高階的內門弟子。

「前輩安好!」恭恭敬敬的行禮,楊君山如今對於老者的尊敬卻是發自內心。

陳紀還是如同以往那樣一身青袍鬚髮皆白卻精神矍鑠,見得楊君山之後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要出遠門?」

楊君山點頭道:「正是,如今晚輩修為快要達到啟靈竅的圓滿境界,家父囑咐自己返回青石鎮楊家老宅一趟,為進階第四重挑選本命法術,今日來看望前輩,同時也是向前輩辭行的,此去晨瑜縣一年半載晚輩怕是不能向前輩時時請益了。」

楊君山的身份自然瞞不過陳紀,青石鎮楊家好歹也是一鎮之望,當年楊君山的爺爺號稱「烈虎」,晨瑜縣「烈虎」楊烈那也頗有幾分名氣,與陳紀乃是同時代的人物,陳紀也聽說過此人聲名,當年聽聞此人衝擊真人境失敗也曾唏噓不已,楊君山更沒有必要隱瞞。

陳紀點了點頭,道:「正巧老夫也要閉關修煉,此番修煉對於老夫同樣至關重要,少則一年多則三載你也怕是見不到老夫了。」

楊君山暗忖照著前世時間來推算,陳紀這一次閉關恐怕就是要為衝擊真人境做最後一搏了,於是道:「前輩此番閉關定能心想事成,馬到功成!」

陳紀笑道:「原本老夫尚有幾分忐忑,但這一年多來在教授你鍛體術的同時,老夫自己也頗有所得,特別是你自己的一些奇談怪論,雖說大多沒有多少依據,但不少觀點的新奇還是頗有點睛的妙處,使得老夫平添了幾分信心。」

楊君山不由有些赧然,自己在與陳紀的交流之中所用的一些觀點看法多是日後天地大變,修煉界大融合之後的主流看法,這些觀點說來說都不是楊君山自己的東西,而陳紀也不過是囿於門派之間的撇帚自珍而難以一窺全貌罷了。

楊君山想了想,道:「長時間不能像前輩請益,晚輩在修煉上定然無法向以前那樣一日千里了,前輩可還有什麼要囑託的麼?」

陳紀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青石鎮楊氏的功訣大多是傳承至撼天宗,事實上瑜郡大小家族、宗門勢力的傳承大多與撼天宗脫不開關係,嗯,聽聞你楊家以土屬性功法傳家,而在土屬性法術之中有一種極為常見卻很少有人願意修煉的法術,換做‘納土術’的,你倒是可以用來修煉一番。」

「納土術’?」楊君山是自然曉得這道法術的,但這道法術向來很少有人願意修煉,於是不解問道:「修煉這道法術有什麼用?」

納土術這道法術是以施術者為中心,將四周腳下的土石盡數吸附到施術者自身上來,最終整個人都變被厚厚的土層覆蓋,變成一個笨拙的土人。

據說最初創出這道法術的修士是為了在造靈田的過程當中搬運靈土方便,之後有人發現這納土術其實也是可以作為一道防禦法術來用的,畢竟整個人身上吸附了慢慢的土石,怎麼也有一個防護作用不是。

只是這道法術著實太過雞肋,要說造田方便,大可以用大車拉運靈土,何必將自己搞得灰頭土臉;若說對敵防禦,連自己的頭臉都蒙住了,對手打你哪裡都不知道,還怎麼防禦,況且鋪在身上一層土石又能增加多少防禦力。

因為這道法術誰都不在意,因此反而誰也不藏著掖著,反而使得這道法術在修煉界流傳甚廣,可願意修煉之人卻是寥寥無幾。

「你可曉得‘遁地靈術’?」陳紀又問道。

「自然曉得!」楊君山答道:「遁地靈術乃是土屬性修士用來保命的不二法門,也是修煉界最難修煉成功的靈術之一。」

楊君山頓了頓,見得陳紀微笑點頭的表情,詫異道:「難道說‘納土術’和‘遁地靈術’之間……」

陳紀點頭道:「不錯,老夫有幸從撼天宗一位修成了‘遁地靈術’的真人境前輩口中得知,‘納土術’正是源於‘遁地靈術’,你若修成了‘納土術’,日後若是有機緣再修煉‘遁地靈術’勢必事半功倍!」

楊君山大喜之下連忙拜謝道:「多謝前輩指點!」

陳紀點了點頭,遲疑了片刻,又道:「有些事原本是你青石楊氏的家事,老夫本不願置喙,不過你這小子也算甚得老夫心意,老夫便多說兩句,你權且一聽就是了,你父親因何來到夢瑜縣老夫也略知一二,你雖是楊家嫡系子弟,但如今的楊家卻是你那後繼的祖母在主事,她背後站著的人不是你們可以招惹的,既然只是回老宅挑選法術,那麼挑選完畢之後回來便是,無須在那裡多留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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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殘

陳紀的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作為撼天宗內門弟子,針對另外一位撼天宗真人境長老將言語提點到如此地步,可以說是極為不易的了,儘管楊君山並不打算挑選法術之後馬上返回荒土鎮,但這一份兒人情楊君山必須承下。

“老夫此次叫你前來卻是有些事情要囑咐於你!”

陳紀頓了頓接著說道:“老夫雖為撼天宗內門修士,雖也曾收過幾個弟子,然老夫生平最為得意之處卻並未是能夠在修為上獨樹一幟,而是偏偏於鍛體一道造詣頗深,無奈幾個弟子都執迷於修煉一道,老夫於鍛體一道的成就卻苦於無人繼承。”

楊君山臉上先是一訝,隨即便是大喜,連忙以拜師之禮拜服在地,道:“師父在上,弟子雖愚鈍,卻願繼承師父在鍛體術上的衣缽!”

陳紀滿意的點了點頭,道:“老夫乃是撼天宗修士,並不具備將你納入撼天宗弟子的資格,因此老夫只能收你做記名弟子;又老夫一身所學但凡來自撼天宗的自然不能教授于你,唯有這鍛體一道的幾套拳術卻是老夫這些年來四處收集得來,這其中除了撼天宗的一套中品拳術以及兩套下品拳術,其餘均可傳授於你。”

陳紀說罷將三張黑色的符頁和兩張銀色的符頁交給了楊君山,道:“這三張黑色符頁當中記錄了三種下品拳術,其中包括你極為熟練的莽牛拳;而兩張銀色的符頁中記載的則是兩套中品拳術,也包括你熟知的地滾拳,不過這五張符頁之中除了記錄五套拳術傳承之外,還有老夫這些年揣摩出來的一些改進、注釋、心得等等,如今這些東西都是你的了,以自身鮮血、靈力注入這五張符頁之中,日後除你之外,再沒有人能夠查看符頁中記錄的內容。”

三套下品拳術、兩套中品拳術,饒是楊君山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為老師在鍛體一道的深厚積累感到心驚,要知道,這還不包括原本屬於撼天宗的一套中品拳術和兩套下品拳術。

鄭重的接過陳紀交給自己的鍛體傳承,楊君山已經能夠清晰的察覺到這五張符頁的沉重分量,不僅僅是因為五套拳術本身,更重要的是師父在符頁之中做出的注釋、改進以及心得體會,這些才是師父在鍛體一道的真正心血凝聚所在。

楊君山正要再次俯首拜謝,不料趁機卻是伸手制住他,道:“不忙!”

說罷,就見陳紀自己的臉上此時也露出了一絲鄭重之色,而後就看到他極為小心的從胸口的衣襟之中慢慢的掏出了一個布包。

小心翼翼的將布包打開,裡面有兩張金色的符頁,上面一張金光燦燦完好無損,而下面一張則看上去似乎頗有歲月的痕跡,顯得極為破爛,符頁四周的邊角出現了許多破損,而在當中也有兩三個小破洞。

陳紀看著精心保存起來的兩張符頁,道:“老夫一生癡迷於鍛體一道,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便是因為得到這一張破爛的金色符頁!”

頓了頓,陳紀的神色間露出了緬懷、惋惜和振奮之色,接著道:“這一張金色的符頁乃是老夫當年外出遊歷天下時所得,其中所記載的鍛體秘術精妙絕倫,讓人歎為觀止,老夫完全可以確認這一套鍛體秘術至少是上品級別,奈何老夫得到這一張符頁的時候上面便有頗多破損之處,導致符頁之中所記載的秘術也多有缺失。”

趁機歎了一口氣,道:“老夫這些年來之所以癡迷於鍛體術的鑽研,為的就是希望能夠博採眾長,將金色符頁中的這一套鍛體秘術補充完善,奈何一來鍛體術本就珍貴,所得之人大多秘而不宣;二來老夫才智所限,只能對金色符頁中缺失的內容做一些簡單的修補和猜測,根本無法抵得上符頁記載秘術精妙之萬一!”

而後趁機又拿起了另外一張完好無損的金色符頁,道:“老夫把這些年來修補的內容和猜測的可能性都記在了這一張符頁之後,日後你若鑽研這一套鍛體秘術,可將老夫的這些東西作為參考。”

楊君山在接過金色符頁的刹那心中便有直覺,前世陳紀之所以能夠在一百四十歲的時候進階武人境,原因恐怕就著落在這一張金色符籙所記載的鍛體秘術之上。

楊君山大致看了一下,這一張破爛的附頁之中記載的鍛體秘術極為奇特,名字喚作“六腑錦”,乃是一種用來強健六腑的鍛體術,無論是前世今生,楊君山都不曾見識過這等神奇的鍛體術。

修煉界絕大多數鍛體術多是由外而內,從強健外在的皮肉,到內在的筋骨,最後到五臟六腑、血脈骨髓循序漸進,然而這“六腑錦”卻是直接從人內在的六腑開始鍛煉,不但聽上去匪夷所思,而且本身風險也是極大,稍有不慎輕則內腑重傷,重則直接喪命。

不過由於符頁本身多出受損,這張“六腑錦”中卻是缺少了大腸和三焦兩腑鍛制秘術的大部,以及胃腑的一小部分。

陳紀在另外一張符頁之中對於“六腑錦”的修補也多是在胃腑一圖,而猜想揣測則多是在大腸和三焦兩圖。

楊君山與陳紀前後認識不過一年多的時間,陳紀在鍛體一道上對於楊君山的指點傳授實可說得上是盡心盡力,如今收他做記名弟子又將他在鍛體一道的成就傾囊相授,作為老師陳紀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

有那麼一瞬間,楊君山甚至覺得自己也應當與老師坦誠相見,至少也應當將山君圖拿出來與老師分享,這才對得起師父對他的一片真誠與信任,可山君圖畢竟干係甚大,不但其來歷源於妖族,與人族修士的鍛體術大相徑庭,而且還牽扯到了他前世重生的秘密,楊君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拿出來了。

拜別了陳紀,楊君山返回縣城街道上的時候卻沒有喜得傳承的喜悅,反而多了一絲值得細細體味的厚重。

自從楊君山帶著前世的記憶回歸以來,一方面他利用先知先覺,總是有一種高高在上的視角,俯視著自己前世今生所熟知之人的一切;而另外一方面為了改變前世自身以及親人的命運,楊君山一直都在不懈的努力著、謀劃著、算計著,除了自己的親友,無論是與任何人,哪怕是與好友接觸都帶著強烈的目的性,言談之間頭腦之中都閃爍著各種算計以及利益因素,計較著一切的成敗得失。

而這一次與陳紀的相處,卻是讓楊君山重新找回了人與人之間相處的一個“誠”字,利益的驅使總是令人與人之間充滿了無情和背叛;陰謀算計則時刻都要活在猜測與不信任當中,只有待人以誠才能是人與人之間真正的交心。

走在前世極為熟悉卻明顯不如眼前繁華的縣城大街之上,楊君山卻是突然發現自己走到了一座占地頗廣的藥堂跟前,藥堂之上掛著一張三尺長匾,上書“大鼎堂”三字。

唔,原來大鼎堂在天地大變之前便已經存在了!

楊君山抬步便走進了藥堂之中,大鼎堂乃是撼天宗、夢瑜縣三大豪強以及夢瑜縣諸多勢力、高手聯合開辦的一所藥堂,正是因為聯合了夢瑜縣的諸多勢力,這所藥堂各種丹藥種類頗為齊全,在夢瑜縣的地位頗高,即便是到了天地大變之後,撼天宗與夢瑜縣的三大豪強被滅派的滅派,敗落的敗落,但大鼎堂卻依舊穩穩的開辦著,只不過其背後的勢力卻是換了一茬又一茬。

大鼎堂之中的佈局還是與前世一般沒有太大的變化,輕車熟路的來到藥堂西側,這裡有一排櫃檯,上面有三四個中年藥師,乃是專門鑒別各種靈草、靈果之類能夠煉製丹藥的寶物。

“先生,晚輩想要用靈草換取一些修煉用的法丹!”

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獨自進入大鼎堂自然是引人注目的,面對周圍眾人詫異的眼神,楊君山神色自若的向著櫃檯後的一位中年要是提出請求。

“哦,要換法丹,”那中年藥師見楊君山只是一個凡人境第三重的少年,笑了笑問道:“有多少靈草,要換什麼法丹,換多少?”

楊君山從背後的背囊之中逃出了一隻封靈盒,打開之後裡面盛放著七隻保存的極為完整的指頭肚大小的蘑菇,正是楊君山之前在百雀山之中得到的法階下品靈草蟲菇。

“哦,原來是蟲菇,這倒是一種頗為稀罕的靈草,價值也算不錯,只是品質不算太高,只是法階下品,要是換法丹的話,以你的修為給你七顆法元丹怎樣?”

楊君山搖了搖頭,道:“我要法雲丹,而且我要換十顆!”

那中年藥師搖搖頭,道:“怎麼可能,法雲丹品質本就比法元丹高了一個品質,更何況你還要換十顆,看你一個小孩子,某家做個主給你五顆還是可以的。”

楊君山嘴角浮起一道笑容,道:“蟲菇可是煉製法雲丹的主藥,可每一爐法雲丹煉製卻只需一顆蟲菇便夠了,晚輩這七隻蟲菇足夠你們煉製七爐丹藥,就算一爐成丹五顆也可得三十五顆,更何況堂堂大鼎堂的煉丹師成丹率又怎麼可能這麼低,晚輩討要十顆已經很便宜了。”

這一下不但是眼前的中年藥師,便是旁側的兩位藥師神色間也顯露了驚訝之色,那中年藥師更是詫異道:“小友居然懂得煉丹術?那你可知煉製這法雲丹的具體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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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雲牌

法雲丹的具體丹方楊君山自然是曉得的,開口將煉製法雲丹所需的七種靈草一一說了,那中年藥師臉上的驚訝之色更濃,但口中卻道:“小友說的的確不錯,既然小友也知道具體丹方,那麼自然也清楚煉製這種丹藥可不僅僅只需蟲菇一種靈草,還需要其他六種靈草才能練成,況且這還需要煉丹師耗費靈力精力,因此,小友想要七顆蟲菇便換取時刻法雲丹是萬萬不行的。”

修煉界煉丹師雖不如陣法師那般自傲,但地位也是極高的,大鼎堂的這三位藥師平日裡雖只是在這裡鑒定靈草,主持兌換事宜,可實際上楊君山卻曉得他們是大鼎堂最重要的三位煉丹師,同時也是大鼎堂真正的幕後主人。

楊君山不屑道:“你話說的雖然不錯,可別忘了蟲菇雖是法階下品靈草,可其價值可比其他六種靈草高太多了,其他六種靈草在缺少之時還可以用藥效近似的靈草替換,蟲菇要是缺少了可沒東西換!”

中年藥師臉上的笑容一滯,卻是突然問道:“小友如此熟識煉丹之術,敢問可有師承來歷?”

楊君山一愣,臉上卻是顯出了躊躇之色,旁邊的中年藥師察言觀色,笑道:“若是小友不願說,在下也不會勉強的。”

楊君山向著左右看了看,突然趴在櫃檯上挨近了身子,低聲道:“你若換給我十顆法雲丹,以後我再來購買丹藥,哎,算了,聽說你們大鼎堂有一種靈玉雲牌,你若能給我一張牌子,我便告訴你一種用來替換蟲菇的靈草,怎麼樣?”

中年藥師聽著楊君山的言語,一開始臉上還浮現著笑意,聽到靈玉雲牌的時候笑容就僵在了臉上,再聽楊君山說出連蟲菇都可以替換的話,馬上臉上就帶起了不悅之色,道:“你這小友莫要胡說,什麼靈玉雲牌?再說你之前還說煉製法雲丹的時候蟲菇不可替換,如今又說有替換蟲菇的靈草,如此前言不搭後語,難道某家也是你一個小孩可以糊弄的?看你小小年紀,某家也不願與你計較,還是快快離開吧,大鼎堂可不是你能來招搖撞騙的!”

楊君山無所謂道:“不信就算了,可這蟲菇是真的吧,十顆法雲丹換不換?”

中年藥師有些驚疑不定,但口中卻是堅定道:“十顆不可能,最多給你七顆!”

“七顆就七顆,”楊君山略帶著一絲氣惱,使得他這個年紀讓人看上去頗有些不被信任之後惱羞成怒的感覺,接過中年藥師拿出來的七顆法雲丹,小心翼翼的放進上一次在曲武山繳獲的羊脂玉瓶當中,低聲道:“哼,蟲菇雖長在陰暗之處,本性卻是藥性濃烈,活該你們煉製的時候炸丹!”

楊君山說的低聲,可中年藥師卻聽得真真切切,交給楊君山靈丹的手一下子便僵在了那裡,待得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卻見楊君山已經走開了數丈之外。

“小友請留步!”

在其他兩位藥師驚訝的目光之中,中年藥師甚至來不及從櫃檯後出來,而是直接跳過了櫃檯,攔在了楊君山身前,低聲笑道:“小友,請留步,留步!”

“你幹什麼?”

楊君山向後退了一步,警惕的看了眼前的中年藥師一眼,然後又向著大鼎堂四周掃了一眼,發現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這才松了一口氣。

中年修士連忙和顏悅色道:“小友莫要誤會,在下只是想問小友所言當真?”

楊君山見得身後其他兩位藥師也滿臉驚訝的跟了過來,滿不在乎道:“法雲丹原本煉製不算太難,難就難在炸丹上,一爐法雲丹原本只是出了一顆廢丹,可一不小心炸開就能帶走兩三顆好丹,成丹率哪裡還能上去!”

“是極是極,”中年修士連忙點頭,迫不及待的問道:“不過在下問的不是炸丹之事,而是小友當真有辦法替換掉蟲菇,避免炸丹?”

楊君山向左右看了看,道:“在這裡說?”

中年藥師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連忙上前引路道:“裡面請裡面請!”

楊君山卻是沒有絲毫受寵若驚的感覺,抬步便向前走去,甚至都不用中年藥師引領,一副輕車熟路的模樣,三位藥師相互看了一眼,臉上都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也不知道是因為楊君山對於大鼎堂如此熟悉而驚疑,還是因為他所說的法雲丹之事而驚疑。

法雲丹乃是凡人境修士所能服用的靈丹之中品質最好的丹藥之一,因此在修士之中廣受歡迎,也是大鼎堂最主要的收入來源之一,若是當真能夠解決炸丹的問題,那麼法雲丹的成丹率至少能夠提升兩三成,三位煉丹師作為大鼎堂的創始人,自然曉得這其中巨大的利益。

別人不曉得,但楊君山卻是知道的,這三位煉丹師能夠在天地大變前後在夢瑜縣各方勢力興衰交替之中始終屹立不倒,儘管自身修為不高,只是武人境中高階左右,但這智慧、手段的確是常人難以企及,楊君山也是前世在修為好不容易熬到了武人境高階,在夢瑜縣大小也算一個高手之後,才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曉得了三人的身份。

來到大鼎堂後的密室之中三位藥師為首的那位中年藥師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小友當真有法子規避煉製法雲丹過程中經常出現的炸丹現象?”

楊君山沉穩道:“別急,為了咱們雙方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猜疑,我看咱們還是都亮名了身份為好,在下楊君山,乃是荒土鎮土丘村楊田剛之子!”

“哦,”三人神色恍然,顯然都知曉楊田剛的大名,那中年修士更是笑道:“原來是楊村正之子,楊村正的大名便是我等在縣城也是如雷貫耳啊,咦,小友莫不就是那位以凡人境修為兩次射中武人境修士錢春來的‘射臀少年’?”

眼見得楊君山滿臉的無奈之色,三位藥師臉上都掛上了笑容,那位中年藥師接著道:“想來小友也已經事先猜到了,在下三人便是大鼎堂的煉丹師,同時也是大鼎堂的主人,在下姓孔,孔德良;這兩位一位是在下的師弟谷少君;另外一位乃是在下的至交好友常有優。”

孔德良說罷,那位名叫穀少君的丹師又道:“聽聞楊村正原本出自晨瑜縣青石鎮楊氏,君山小友原也是望族子弟?”

既然明白了楊君山的身份,三人對於楊君山之前所言的信心卻是又足了幾分,楊田剛在夢瑜縣也算是頗有名聲,勉強算得上是高手之列。

楊君山點頭道:“既然咱們都已經知了根底,那晚輩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替換的靈草在下可以告知,三位都是煉丹老手一試便知真假,不過晚輩還是那句話,三位要用靈玉雲牌來換!“

三人顯然是以孔德良為首,孔德良微不可查的與兩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沉吟道:“小友既然曉得靈玉雲牌,想來也是曉得這雲牌在大鼎堂的作用了?”

楊君山點了點頭,道:“略知一二,聽聞都是在大鼎堂入股之人才有之物,憑藉此牌在大鼎堂購買丹藥可折價至八成。”

楊君山頓了頓,道:“在下也知以一株靈草入股太過兒戲,不過在下也無需要那分紅,只要那八成的折價便是。”

孔德良還待要說什麼,卻突然感到身後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襟,就聽穀少君在他身後道:“若小友所言當真屬實,這靈玉雲牌交予小友也是無妨!”

穀少君話既然已經出口,孔德良便也不再多言,楊君山臉上終於帶上了一抹笑意,道:“好,不過有件事在下要提前名言,在下所言方法雖可遏制法雲丹的炸丹之慮,可成丹之後的藥效卻只有原本的九成!”

三人聞言一愕,孔德良苦笑道:“原本也想著沒那麼簡單的,不過一增一減到底還是增大於減,卻也值了,不過看樣子小友說的也不是換一株主藥那麼簡單,而是在煉製過程當中還需其他方法丹訣?”

楊君山在大鼎堂之中停留了大半日,在最終確定了他所言無虛之後,楊君山終於帶著孔德良奉上的靈玉雲牌滿意離開,同時帶走的還有孔德良送上的一爐七顆藥效只有原本九成的法雲丹。

大鼎堂之中,在楊君山離開之後,孔德良這才向穀少君問道:“之前師弟為何這般痛快便同意了這孩子的要求?”

穀少君道:“一來此子所說的確值得一塊靈玉雲牌,二來那楊田剛也是夢瑜縣新近竄起的高手,背後又有一家望族,焉知今後不會更進一步!”

孔德良動容道:“師弟可是得到了什麼消息?”

穀少君道:“師兄難道還沒有感覺最近情景很是詭異麼,大鼎堂原本一年向撼天宗上繳一次分紅,可從半年前開始卻是撼天宗每月都來領取分紅;而熊家卻是數次在言語中試探要提升自家入股額度;還有甯家、餘家在大鼎堂定下的靈丹份額都在提升,雖然每月提升的額度有限,但這半年多來月月提升,這額度可也不低了,……”

孔德良道:“師弟,你的意思是……,不會吧?”

穀少君接著道:“未雨綢繆總是好的,聽說青石鎮楊氏最近出了一位內門弟子,正是這位楊村正胞兄,而與此人競爭這個名額的可是熊家子弟熊滿山,撼天宗內門弟子的身份都是要經過真人境修士首肯的,以熊家之勢依舊沒有能夠競爭過著楊田剛的胞兄,這說明什麼?”

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常有優突然道:“昨日璋郡天狼門密使與我私下接觸,也希望能夠入股大鼎堂!”

就在這時,有一位大鼎堂的夥計來到了堂後密室之中,向著三人稟報道:“剛剛那少年來本堂之前曾在縣城的西巷小胡同停留了半日。”

“西巷胡同?”孔德良腦中想起一個人來,不由再次動容,道:“難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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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2 11:32:46

第七十九掌 舅舅

就在大鼎堂的三位煉丹師正對著楊君山琢磨不定的時候,楊君山已經乘上了去往晨瑜縣的遠程馬車。

馬車一走便是一天兩夜,車廂的晃動使得楊君山無法沉浸到修煉當中;而車廂之中也不是只有楊君山一人,因此也不能擺出虎踞圖的姿勢,無聊之下,楊君山便將心神沉浸在了“六腑錦”的殘圖之中。

六腑錦之中詳細的記載了人體強壯六腑的方法,而且還配上了極為精美的圖畫,可惜的是三焦和大腸兩腑圖畫損毀了大半,而胃腑一圖也有損壞,使得楊君山無法一窺這種神奇拳術的全貌。

先將完整的三幅腑錦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楊君山自然升起了練上一練的念頭,反正這秘術也是可以靜修的,不虞會打擾到別人,也不怕別人能夠看出端倪。

將心神沉入體內,試著按照六腑錦的記載用靈力以奇異的方法震動內腑,試圖以其中記載的共鳴秘術找出六腑之中最易修煉的一種,同時也暗暗祈禱千萬不要著落在三焦、大腸和胃三腑之上。

好在楊君山的祈禱似乎見效,在昏昏沉沉之中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楊君山突然感覺到體內靈力運轉至膽器之中的時候出現了異常,膽腑之中原本被拓展的仙靈竅中的靈力如同被人攪拌起來一般,整個靈竅之中的靈力頓時沸騰起來,並開始緩緩的旋轉起來。

楊君山猛然心驚,一下子睜開眼來,卻發覺車廂依舊在晃動,車廂中的通路之人卻都搖搖晃晃似睡非睡,這才發現此時居然天色已經大亮,剛剛自己沉迷在六腑錦的修煉之中居然已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

將心神再次沉入體內,楊君山已經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了整個膽器似乎有了一些不同,仿佛多了一層淡淡的生機,膽器的那枚仙靈竅之中原本已經充滿了突兀靈力,此時這些靈力卻是漸漸有了一些凝固的跡象,而且或許是因為凝固使得靈力再次濃縮的緣故,仙靈竅之中再次出現了許多空隙。

靈力濃縮固化,這可是奠仙根的徵兆,這讓楊君山心中更加驚疑不定,難道這就是修煉六腑錦的緣故?可自己這才修煉了僅僅一個晚上的時間呐!

為了讓自己的仙根奠定的更加完美,仙靈竅之中出現的這些縫隙自然是需要他再次用靈力填滿的,這也是楊君山在修煉當中猛然驚醒的緣故。

可同樣令他驚疑不定的是,戊土靈力原本就是極為注重根基穩固的修煉功法,它在楊君山體內凝聚的靈力已經足夠雄渾厚重了,可沒有想到自己在修煉六腑錦的時候居然再次出現了濃縮的跡象,這種現象楊君山無論在前世今生同樣都不曾見識過。

就算這六腑錦有加快仙根凝聚的功效,可對靈力的這般強勁的壓縮同樣也延緩了修煉的速度,這一增一減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只是這六腑錦不是鍛體秘術麼,怎得居然對於體內靈力修煉也有效果?

好在自己手中有十來顆法雲丹,再加上七八十枚玉幣,只要不是在半年內進階第四重,倒也足夠他用來修煉的了。

搞不清楚緣由的楊君山索性不再去所想,而是再次專心致志的修煉起了六腑錦中的膽腑錦,很快再次渡過了一天一夜的時間,馬車的搖晃終於停止,晨瑜縣的縣城到了。

楊君山對於晨瑜縣的縣城可遠沒有夢瑜縣城那般熟悉,這倒不是因為他前世不曾去過,而是因為前世的晨瑜縣城在撼天宗崩滅之後不久便在一場大戰之中被付之一炬了,楊君山倒是對晨瑜縣城的廢墟挺熟悉的。

不過此時看來,晨瑜縣城明顯要比夢瑜縣城要繁華的多,街上人來車往,頗有一些車水馬龍的感覺。大概熟悉了縣城的佈局之後,楊君山並未多做停留,而是出了城之後搭乘了一輛前往青石鎮的馬車。

到了青石鎮之後楊君山也並未立即前往楊家老宅,而是按照記憶當中的路線轉而向西,來到了一座大宅門跟前。

早已經得了消息的韓秀生就在門外等著,見著楊君山居然徒步走來,臉上先是閃過了一道疑惑之色,隨即又是一道驚訝,這才遲疑著向著楊君山迎了過來。

楊君山笑道:“舅舅,不認得我了?”

“真是山哥兒了?”韓秀生目光之中閃爍著驚歎,道:“三年不見,山哥兒都長這麼高了,要不是模樣跟你爹越老越像,舅舅都不敢認你了。”

舅甥兩人寒暄了片刻,韓秀生這才道:“小山,你怎得自己步行了過來,還沒去鎮東老宅麼?”

楊家乃是青石鎮望族,鎮守所東邊的宅院幾乎都是楊氏所有,楊家老宅自然也在其中,韓秀生這般問是在問他為何沒有先去老宅拜訪自家諸位前輩。

楊君山不以為然道:“反正要在舅舅這裡住,老宅便不著急先去,否則到時候見了許多人也不自在,若是有人留宿再行拒絕的話也顯得尷尬,反倒不如直接拿舅舅做了擋箭牌,雙方都下的來台。”

韓秀生笑駡道:“你這小鬼頭,忒得精明,居然連你親娘舅都算計,不去就不去,舅舅這裡就是你的家,不過說真的,小山你現在要是回老宅的話,可能想要討好你的人也不少。”

這卻是讓楊君山有些驚訝了,前世的場景歷歷在目,楊君山之所以直接來舅舅家住就是不願碰觸那麼多麻煩,怎得聽舅舅之言好像自己倒成了香餑餑的樣子。

“走走,別在這大街上站著了,到家裡說去,你妗子準備了靈穀飯,就等著你來呢!”韓秀生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楊君山進了家門。

韓家在青石鎮也是修士家族,雖不是望族之流,但祖上也曾數次出現過武人境修士,在青石鎮也算是歷史悠久的家族了,不過韓家人丁一直不旺,到了韓秀生父親這一代,只留下了韓秀生與韓秀梅兄妹二人。

進得家中,妗子已經從屋中迎了出來,老遠看到楊君山便笑道:“這是小山嗎,長得和你爹是越來越像了,快到屋裡坐,呆一會兒咱們吃飯。”

楊君山見得笑意盈盈的妗子也是感概萬千,前世他來舅舅家中可不是這般光景,舅舅對自己依舊親熱,可妗子卻遠沒有如今見到他這般熱情。

原因不過就是因為楊君山外公去世之前托楊田剛照顧舅舅一家,楊田剛也為他在鎮上靈土礦上謀了一個差事,後來楊田剛去了荒土鎮分家單過,舅舅一家在青石鎮失去了照應,日子過得便不如以前順心。

不過如今楊田剛一家在荒土鎮,先是韓秀梅一舉突破了武人境,一個多月前楊田剛帶著楊君平來青石鎮測試靈竅的時候,不但他本身已經是武人境第三重的高手,順便還給舅舅一家帶來了十石靈穀。

十石靈穀呐,如今大半個瑜郡都處於靈穀的饑荒當中,儘管因為玉幣與靈穀同為修煉輔助之物,靈穀價格就算再高漲與玉幣的兌換價格也不會太過離譜,可問題的關鍵是如今就算是有玉幣也買不到靈穀!

十石靈谷,足夠舅舅一家四口維持用來最低修煉用度兩三年,在青石鎮這已經算是頗讓普通修士之家豔羨的一筆修煉資源了。

再加上之前楊君山的七姑一家從土丘村帶回來的消息,如今整個青石鎮誰家還不知道楊家老三當年負氣出走之後,如今在荒土鎮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前些日子回來了青石鎮一趟,當即便有五戶楊家族人追隨他去了荒土鎮。

進了堂屋,楊君山問道:“小景和小武兩個人去哪兒了,怎得沒見著他們?”

韓秀生搖頭苦笑,道:“誰知道去哪裡瘋玩去了,如今家裡我是顧不上,你妗子將兩個孩子寵溺壞了,小景眼看就到了測試仙靈竅的年紀,可莽牛拳練得卻是一塌糊塗。”

“不說他們了,”韓秀生擺了擺手,道:“如今你既然已經到了青石鎮,若是不回老宅是說不過去的,不過你放心,如今老宅裡面的人就算和你隔閡再深,也不會這個時候給你臉色看的,說不得到時候還會有人暗中巴結你。”

楊君山神色不變,問道:“舅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韓秀生冷笑道:“還能怎麼回事,一來是老楊家如今日子難過,你爹那裡卻是蒸蒸日上,老楊家怕是有人又動了讓你家回歸的心思;二來你爹進階武人境第三重,身份地位又自不同,整個楊家也只有你那後繼的祖母、你二爺爺和你大伯三個人修為在武人境第三重以上,到時候也不用擔心有人給你使絆子。”

楊君山卻是有些不信,道:“大半個青石鎮都可以說是老楊家的,日子能難過到哪裡去,就算這兩年有災荒減產,可畢竟這麼多年的積累在那裡,……”

“積累?還有什麼積累?”

韓秀生冷笑著打斷楊君山,道:“若真要是日子還過得下去又何至於把你九姑父的彭家都抄了!”

楊君山一愣,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道:“舅舅,你說什麼?”

韓秀生歎了一口氣,道:“你還不知道,半個月前你九姑父彭士道在突破武人境時留下的舊傷復發,沒能熬過去,就在他去世三天之後,楊家便將你九姑父在彭家唯一還在世的小妹彭士彤接到了楊家,美其名曰代為照顧,可彭家這些年來積攢的家產和幾畝靈田則盡數都被楊家的人占了去。”

楊君山喃喃自語道:“九姑父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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