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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80章 身陷囹圄




我低頭一瞅腳上的泥巴,頓時醒悟過來:我告訴祁老頭從城裡回來,可天又沒有下雨,腳上哪裡來的泥呢?祁老頭肯定是覺察到了我去過死人湖,所以趁我去找秦村長的空趕去死人湖將自己兒子的屍體藏了起來。

想到這裡,我爬上了岸,追上秦村長,抓著他的胳膊喘著粗氣道:「一定是祁老頭,我去找你的路上碰見過他,他看出了我去過死人湖,提前將兒子的屍體藏了起來……」

秦村長將我的手從他的胳膊上拿了下來,不悅道:「林小弟,不要再鬧了好不好,本來你說在死人湖裡,發現祁老頭兒子屍體的時候,我就有點懷疑,現在跟著你來,哪裡看見什麼屍體?祁老頭怎麼會藏自己兒子的屍體呢?再說,從你找我到我們趕來,這麼短的時間內,祁老頭怎麼可能到死人湖一個來回,並將屍體藏的天衣無縫?我們剛才經過他家的時候,他不正在曬豆子嗎?」

說完秦村長領著那幾個村民頭也不回的走了,田野裡只剩下木然的我。我頹廢著向村子走去,到了村口一瞧,祁老頭還在埋頭翻著豆秸。我死死的瞪著他。

也許他覺察到了我的敵意,抬起頭滿臉堆笑的望著我道:「回來了啊,剛才你們急匆匆的去哪裡啊?」

「少裝蒜了!祁老頭,我知道你兒子已經死了,你之所以沒有報案肯定是心裡有鬼!」我滿腔怒火。

祁老頭直了直腰呵呵笑道:「小夥子,你說啥胡話呢?我兒子好好的怎麼會死了呢?以後不准開這種玩笑,否則我就趕你走了啊!」

「哼!別以為你藏了屍體我就沒辦法,我一定會找到屍體替你兒子伸冤的……」我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村子上游有很多人熙熙攘攘的向我這邊衝過來。

待那些人近了些,我才看清,是秦村長還有一大幫村民,他們邊跑邊喊:「祁大叔,抓住姓林的那小子,抓住他……」

我一聽懵了,抓我幹嘛?但是看那些人的架勢,手裡都拿著木棍和魚叉,不像是鬧著玩的。我嚇得腿有點發軟,難道他們要打我?

「快跑!往玉米地裡跑!」祁老頭突然衝我低聲的提醒道。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趕緊飛快的向地裡奔去。祁老頭在後面裝模作樣的大喊著追來。我鑽進了玉米地裡,向前拚命地跑著,忍著臉上被幹枯玉米葉劃破的疼痛,不敢有片刻的停歇。

跑了一陣感覺累的實在不行了,蹲在地裡大口的喘著粗氣,聽聽周圍一點動靜也沒有,看來他們沒有追來。

歇了一會,我扒著玉米桿向前繼續行走,走了幾步前面出現了一條寬闊的土路。我口乾舌燥,想找個超市買點喝的,順著土路向前走著,希望能遇見一個村子。

走了一會前面真的出現了一個村子,我立馬有了力氣,快速的跑了過去,到了村口發現一切好熟悉,一回憶,不是別的地方,正是華陰村。

心想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算了,既然來了就進去找個小超市買點吃喝的東西吧。我進了村子,發現村裡的人比歸元村還少,一想也是,聽黑車司機王偉說,今年這村裡今年死了四十九個人,估計村民沒什麼興致在外面溜躂。

我順著村裡的主幹路走了一會,發現了前面有一家小賣部,走過去一瞧,一位大媽正織著毛衣看著店。

我客氣的打招呼:「大媽你好,我買點東西。」

那大媽斜眼看了我一下,冷冷道:「買什麼自己進去拿。」說完繼續織毛衣。

我擠進了十來平米的小店,搜尋起來,拿了袋火腿腸和一瓶果汁,出來結賬。

那大媽又是一斜眼,道:「十二塊。」

我掏了十五元錢給她,大媽進去找錢。我不經意一瞧,前面有一座三層的別墅蓋的很是氣派,殿角飛簷,氣宇軒昂。我心想這不會就是瞎子現在的住處吧?低頭向大媽嘿嘿一笑道:「大媽,前面的房子好氣派啊,是誰家的啊?」

大媽狐疑的望著我問道:「你打聽這個幹嘛?」說完把兩塊錢遞給我。

我接過錢訕笑道:「沒什麼,我是來走親戚的,見咱們村子一般的房子都是四間大平房或者瓦房,突然出現這麼一座小宮殿很是好奇,隨便問問。」

大媽聽後淡淡回道:「那是以前的破廟,現在被有錢的人給修繕了,裡面住著的是我們村裡的半神瞎子。」

「就是那位神乎其神的瞎子?」我趕緊問道。

「怎麼,你知道他?」大媽很意外。

「哦,知道一點,聽說他算卦很準,其他的就不清楚了。」我回道。

「豈止是算卦,起死回生都可以。」大媽說完不再理我,又開始自顧的織毛衣。

我吃飽喝足之後,向別墅那邊走去,到了跟前發現別墅的紅漆鐵門緊閉,門口聚集著很多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有百十號人,看樣子不像是村裡人。

看我過來,一位大姐熱情道:「兄弟你也是來算命的?」

我點點頭:「啊,是是,這些人?」說完我指了指門口的人。

「都是,有的都等了好幾天了,裡面的大仙就是不開門?」

我心想這裡是瞎子的住處沒錯了,王偉說的很對,瞎子的待遇是今非昔比了。正感慨著,鐵門「吱呀」一聲開了,人群蜂擁而上。

我在後面望著這些有身份的人,不明白他們為何一定要知道自己的未來,知道了就能改變嗎?即便真能改變,又能變成什麼樣誰說的準呢?

我抬頭一瞧,湧到門口的那些人都被一個壯漢趕了出來,門重新關上,那壯漢徑直的朝我走了過來。我有點緊張,望著他一步步走近。

壯漢走到我面前,一揚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納悶了,問道:「這是?」

壯漢微微一笑:「瞎爺讓我來請您進去?」

我心想,瞎爺,應該就是瞎子了,想不到稱呼都變成爺了。既然他敢請,我為什麼不敢進,早就想見識下這位神乎其神的瞎子了。在周圍那些高官富賈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下,我大方的進了別墅,一進去大門就關上了。

我抬眼一瞧,好傢伙!雕樑畫棟,玲瓏別緻,稱得上一座迷你小皇宮了。我正唏噓著,一陣爽朗的笑聲從殿裡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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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81章 納甲之術




我緊緊盯著大廳,不一會,一位身著紫紅綢緞衣,腳踏青布鞋,手拄龍頭烏木拐,髮鬚俱白的老者從裡面緩步走了出來,後面還跟著兩個平頭大漢。

老者閉目來到我的眼前,微微一笑道:「你總算來了。」

瞧著眼前這位老者俊秀清瘦的臉孔,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不是蹣跚的步行,花白的頭髮鬍鬚,我是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這位就是王偉口中已經八十多歲的瞎子。

「你,你是瞎子?!」我感嘆道。

「住嘴!」瞎子後面的兩位大漢向我猛喝道,說完就要過來教訓我。

瞎子擺了擺手,讓後面的大漢退了回去。

瞎子緊閉著雙眼,卻自然無阻的下了大理石階梯,站到我跟前問道:「可不可以讓我摸摸你的臉?」

我心裡一楞:「王偉沒有說過瞎子有這癖好啊?」

還沒容我回答,瞎子一雙修長的手已經蓋在我的臉上,摩挲了起來。瞎子摸了一會收了手,好像很興奮,向兩個大漢吩咐道:「快請我的客人進屋。」說完自己率先走進房子。

我稀里糊塗的跟著大漢進了瞎子的別墅,裡面的裝飾典雅儉樸,幾架櫃子上擺放著一些漢陶宋瓷。

我跟著他們一直上了三樓。

在一間房子門口瞎子停了下來,轉身向那兩位大漢吩咐道:「你們在外面守著,不准任何人進來。」

那倆大漢應了聲「是」後分別背靠門兩側守了起來。我跟著瞎子進了屋裡,一進去發現裡面很暗,感覺沒有任何光線。

瞎子在後面關上了房門,笑道:「坐吧。」

我適應了下屋裡昏暗的光線,才看清屋裡擺放著兩張竹椅,一張茶桌,在北牆根擺放著一張高桌,桌子上供奉著一位沒見過的神仙像,神仙下面正燃著三柱清香。

我慢慢的坐在竹椅上,身體前傾,好奇的向瞎子問道:「您就是傳說中的那位瞎子吧?」

「呵呵,是我,只是傳聞有些誇大罷了。」瞎子微笑道。

「那您剛才說我總算來了是什麼意思?」我想起了剛進來時瞎子說的第一句話。

「實不相瞞,我做過一個夢,夢裡的人就是你,你來了我就該走了。」瞎子解釋道。

「您要去哪裡?」我疑惑的問道。

「呵呵,這個以後再說,今天你來了我要給你看些東西。」瞎子說完站了起來走到牆邊,屈彎食指向牆上敲了一會,「咔」的一聲,牆面上一塊石板翻了出來,露出了一個鞋盒大小的格子。

瞎子從裡面拿出了本泛黃的線狀書,走到我面前,將書放到桌子上,笑道:「請看!」

我翻開一看,上面是一些手寫的圖符還有札記,「這是?」我更疑惑了。

「這是我寫的,上面的東西就是等著給你看的,這是納甲之術。」瞎子淡然道。

「納甲?就是算命的東西?」我向他問道。

「是的,這是我根據家族石碑上的記憶,還有自己的揣摩寫下來的。」

「可是,您不是應該傳給你的後人嗎?」我反問道。

「命中注定,我們京家,到此終結,你就是終結人。」瞎子有點傷心道。

「我?我沒想過終結誰啊?瞎子,不不,瞎爺,您還是留著你這東西吧,這是你們家族傳下來的,我不能截取。」我將書向瞎子那邊推了過去。

「呵呵,我剛才說了這是命中注定的事,這上面的內容你必須天黑前記下來。」瞎子乾笑了兩聲。

我匆匆的翻了一下,好傢伙,有四五百張紙,皺眉道:「為什麼要天黑前記住?」

「天一黑我就要把它燒了!」瞎子篤定道。

我心想燒了不可惜嗎,還是看看吧,於是從第一張翻看了起來,上面寫著:納甲之術是為將天干地支六十甲子納進六十四卦之中,將天地變化趨勢玄機具體化,使之能察知時,知之地,……。

第二張,是六十甲子的排列和六十四卦的卦象……。

第三張,是起卦方法,取得三枚銅錢,午時前焚香淨手,專心搖六次……。

第四張,是用神,忌神,仇神……。

第五張,是六親訣,取神決……。

一直到最後一張,應期決……。

我被書中的那些玄妙理論吸引住了,不知不覺讀完了全書。看完後感覺腰酸背痛,眼睛乾澀,一抬頭瞧見瞎子還坐在我對面。

瞎子聽見我活動筋骨,問道:「看完了?」

「哦,看完了。」

瞎子聽完立馬起身,將書稿抄起來,劃著火柴點了起來。

我急了:「我是看完了,可是還沒有記住那!您這是?」

瞎子笑笑:「沒記住就對了,讓你明白的不是條條框框的內容,而是其中的陰陽思想。」

我還是很心疼瞎子燒掉自己多年的心血,不過他執意燒掉,我一點辦法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書稿燃成灰燼。

燒完了手稿,瞎子好像異常高興,對我道:「以後我可是解脫了,很多事情就要靠你了。」

「靠我?我沒什麼本事啊?!」我一點底氣沒有道。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不是等你做好了準備才來的,這就是人生。」瞎子拍了下我的肩膀道。

我想起了以前王偉給我講過的關於他的事,不知道有沒有那麼神奇,今天既然見著本尊,肯定要問問,於是笑道:「瞎爺,我聽到過有關您的很多傳聞,不知道真假,您能給我說一下嗎?」

瞎子笑了笑:「我正要跟你說呢,沒想到你主動提出來了,那我就解釋一下,當年我救過老村張的孫女,那丫頭本該命絕,可是她卻養了一條好狗,那狗五百多年的輪迴都是忠心護主而死,所以有了投胎做人的一次機會。

本來丫丫死後,那狗就可以投胎做人,可是它感念那丫頭的悉心照料之情,放棄了自己做人的機會,換回了丫丫的命魂。我只不過是從中牽線搭橋罷了,真正救了那丫頭的是那條狗。」

「真的有輪迴投胎這麼一說嗎?」我好奇道。

「呵呵,你若信,它就有。」瞎子淡淡道。

「那華陰村地下三陰泉的事?」我追問道。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啊。」瞎子有點意外。

「呵呵,道聽途說,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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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82章 活死人(一)




我瞧見瞎子陷入了深思。

瞎子沉默了一會,開口講道:「當年我和村長還有鐘叔下了村裡的天坑,在下面我們掩埋了三陰泉,用刀砍斷了連接三陰泉和井裡的根須,化解了村裡的一場劫難,可是關於鐘叔的事情,我和村長這麼多年來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

既然你是注定的那個人,告訴你也是應該的。三十多年前的那晚,我和鐘叔還有村長背著繩子,扛著大刀和鐵鍁,拎著煤油燈下了天坑,到了坑底後,為了防止村民發現繩子,也跟著下坑,我們燒了繩子。

因為鐘叔說過,三陰泉會吸收陽類的一切東西,所以我們只點燃了一盞煤油燈。鐘叔帶頭走在最前面,我在中間,村長在最後。坑下面很陰冷,我們走的很慢。

我能感覺到腳下的青石板上鐫刻著很多銘文,只是字體好像是梅花篆文,我不能讀出其中的意思,鐘叔也不認識。

走了一段時間,村長在後面輕扯我的衣角。我有點意外,問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村長欲言又止。

鐘叔也回頭問道:『怎麼了?不會是害怕了吧?要是害怕的話,你在這裡等著,我和瞎子下去。』

『不不不……,我不害怕,我和你們一起下去,人多力量大,呵呵』村長連忙回道。

走了一會我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剛才村長欲言又止,肯定是有話沒好意思當著鐘叔的面講出來,我悄悄地將手掌伸到後面。

村長立即用手指在我手掌上寫下幾個字:老鐘沒有影子。

雖然鐘叔給我說過,他的影子在坑底的青石板上消失過,並且可能是由於光線的原因,可是現在村長的意思是只有鐘叔的影子不見了,我的和他的還有。那麼問題就來了,鐘叔的影子呢?

我不懷疑鐘叔的為人,打算問問他,剛要開口,鐘叔突然轉頭向我們道:『我上次就是在這個青石板下面發現女屍的,上面有我做過的記號。你們要不要看看。』說完鐘叔敲了敲石板。

『哦,好吧。』我回道。

我聽見鐘叔和村長倆人合力搬開了一塊石板,接著一股膿臭味撲鼻而來。

村長後悔道:『臭死了,臭死了,早知道不看了。』

我蹲下來,用手裡的枴杖,輕輕地觸碰了下屍體,感覺軟軟的,像熟透了的柿子。我轉向村長問道:『屍體什麼摸樣?』

『是個女的,長的還可以,穿的衣服是民國時期的旗袍,不過就是屍體沒有腐爛,通體呈半透明的黃色。對了,肚子裡面好像沒了內臟,全是黃水。』村長回道。

村長的描述和鐘叔在破廟裡告訴我的一樣。

我疑問起來:『沒有腐爛,那臭味是從哪裡來的?』

聽了我的疑問,鐘叔和村長也蹲下來仔細的嗅了起來,聞了一會,倆人都不說話。

我有點奇怪:『怎麼了?』

村長有點靦腆道:『這個,這個……』

鐘叔打斷了村長:『別這個這個了,我來說,臭味是從女屍的大腿根部傳出來的,我們要不要看看?』

『還是不要了吧?這樣會不會犯什麼忌諱?』村長徵詢道。

我也點了點頭:『既然她和我們的目的沒有關係,還是不要看了吧,以免引禍上身。』

『好!』鐘叔說完和村長一起用石板將女屍蓋了上。蓋上的瞬間,我感覺後面有陣陰風迅速的掠過。

鐘叔和村長也意識到了,大喊道:『誰?』

可是空靜的坑底一點聲音也沒有,靜的可怕。

我轉向他們:『剛才你們有沒有看見是什麼?』

『沒,太快了,一團黑影,看樣子不像是人。』鐘叔和村長回道。

我們都默不作聲,不知道那東西對我們來說會不會是危險。

沉迷了一會,鐘叔開口道:『我上次也是在這裡發現了那團黑影,不過它好像沒有敵意,並沒有傷害我。』

『既然是這樣,我們先不管它了,繼續往下走吧。』我建議道。

我們順著青石板又走了一段時間,感覺有點餓了,坐下來啃起了烙餅。

我正吃著,感覺後面有人在我背上寫字:村長沒有影子。我想一定是鐘叔寫的。

我有點迷惑了,村長在幾個小時前說鐘叔沒有影子,現在鐘叔又說村長沒有影子,他們倆人到底是誰沒有影子?誰在撒謊?

我不知道該相信誰,索性當他倆都沒有影子,都有問題。

啃完餅我們歇息了一會,繼續向前趕路,走著走著,我聽見地上的腳步聲不對勁。由於先天失明,所以我耳朵異於常人靈敏。地上的腳步聲明顯不是三個人,而是兩個人。心想怎麼會這樣,會不會是我聽錯了。

為了驗證,我故意止步了幾秒鐘,這下明確了,我駐足後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

我意識到出事了,鐘叔和村長肯定有一個人不見了,我喊道:『鐘叔,村長。』

『怎麼了?』倆人一起回道。

咦,真麼回事?倆人都在啊!難道?難道有一個不是人?我心裡凌亂起來,沒料到會遇見這樣的事。我必須分辨出到底是誰出事了?想到這裡,我向鐘叔試探的問道:『鐘叔,你那把短刀在徐州花了多少錢買的?』

『這不是買的,是祖傳的,我給你說過的啊。』鐘叔自然的回道。

看來鐘叔沒問題,應該是村長了,他肯定是假的,不過為了保險我也試探的問了句:『村長啊,丫丫的女兒應該比你兒子大吧?』

『什麼啊,她連婚都沒結,哪裡來的女兒?阿瞎你是怎麼了?這些你都知道的啊。』村長不解的回道。

我聽後算是徹底亂了分寸,倆人的回答都沒有問題,那到底是誰出了問題呢?我正想著,突然前面的鐘叔停了下來,害我撞在了他的背上

村長好奇的問道:『怎麼了鐘叔,為什麼不走了?』

鐘叔緩緩道:『前面的青石板已經被根須的運動給破壞了,我們要走土路了,可能不好走,要留點心。』

我心想既然辨不出他們到底是誰出了問題,那就先不管了,等著那個人主動露餡吧。

我們繼續向下走去,踩在軟軟的泥土上,深一腳淺一腳的。突然,我腳底下踩到了一根硬硬的東西,我停了下來,用手摳出來一摸,是一根菸袋管子。

『鐘叔,這不是您的煙袋管子嗎?怎麼會在土裡?』村長在後面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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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83章 活死人(二)




『哦,是是,是我的煙袋,我上次下坑的時候把它弄丟了,沒想到丟在這裡?』鐘叔好像有點意外的回道,說完從我的手裡將煙袋管子抽了過去。

我們繼續向深處走去,腳下的泥土越來越鬆軟,每一腳都深入膝蓋,我們走得很吃力。村長在後面時不時的扶一下我,防止我摔倒。

其實比腳下的泥土更讓我糾結的是鐘叔,如果說鐘叔剛才對煙袋的解釋還算合理的話,那麼鐘叔自從河底出來後到我們這次下來,一天一夜的時間裡沒有抽過煙。對於一個煙不離嘴的人來說,沒有煙就是煎熬,可事實上鐘叔剛才發現自己煙袋的時候並沒有任何驚喜,也沒有將它擦淨。

我意識到鐘叔有點不對勁,可是僅憑煙袋這一點還不能證明他不是鐘叔。我一心想著鐘叔的事情,一不小心,腳下一崴,人搶到地上,弄了一臉的泥巴。倒地時我本能的用手向前一抓,輕輕的碰了一下鐘叔的腳腕,碰到後我迅速的將手收了回來,因為我感覺到了一點異樣。

鐘叔的腳腕硬硬的,沒了皮肉,只有一根腿骨。鐘叔好像並沒有發覺我剛才碰到他的腳腕,轉過身對我關切道:「你怎麼樣?有沒有摔傷?」說完和村長一起將我拉了起來,幫我拍打身上的塵土。

『我沒事,我們繼續走吧。』我笑著回道,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現。三人又繼續艱難地走著。我心想應該想辦法提醒一下村長,於是向後面伸了根手指頭。村長很機靈的將手掌伸向前,觸碰了一下我的手指。

我趕緊在他的手掌上,寫下了:老鐘已經不對勁,腳腕上一點肉都沒有。寫完後,村長並沒有什麼反應,繼續在我後面走著。

路上我一直在提防著鐘叔,防止他突然向我和村長動手,可是走了很長一段時間鐘叔一直很正常的在前面帶路,沒有任何的異常舉動。

我們正走著,突然聽到很多『哧溜哧溜』的聲音向我們迅速的靠近。

『趕快貼在土壁上,那些根須來了!』鐘叔向我和村長喊道。

我們趕緊側身靠在旁邊的土壁上,一動不敢亂動。那些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我感覺腳旁有無數條根須飛快的掠過,帶起陣陣冷風。

過了有十來分鐘,那些聲音好像停止了。村長向鐘叔開口道:『剛才的那些根須是不是伸到下面的三陰泉喝水去了?他娘的,這麼多!』

『不錯,比我上次看見的更多了,看來我們必須得趕快了,要不根須太多之後,我們根本就砍不過來了!』鐘叔感嘆道。

『那好,我們快點。』說完我就要邁步前行。

鐘叔一把攔住我:『現在不行,必須等那些根須喝飽了收縮之後,我們再往下走,要不然待會它們收縮時會把我們纏住。』

我們貼在牆上焦急的等待著。我心裡一陣納悶,如果鐘叔有問題,為什麼對我和村長沒有任何敵意,還幫助我和村長,是不是我自己判斷錯了。正思索著,感覺身子後面的土壁動了一下,我以為感覺錯了,沒有在意,沒想到又動了一下,這次動的很劇烈,像什麼東西在蠕動。

『什麼鬼東西?』村長喊了起來。估計他也感覺到了。

『是塊根在蠕動,看來我們應該去另一邊了,要不然待會它動起來很麻煩。』鐘叔拉著我向另一邊挪去。

腳踩在地上的根須上軟軟的很有彈性,估計是我們壓疼它們了,感覺腳下的根須輕微的扭動著。

走了一會我摸到了另一邊的土石壁,後背靠在上面停了下來。四周很安靜,只有我們三個的呼吸聲。

過了一小會,對面響起了乒乒乓乓的聲音,好像是很多石塊掉落在了地上。

『這是根塊蠕動抖落的土塊。』鐘叔解釋道。

一陣簌簌後,周圍又安靜了下來。

突然『啪』的一下,一條黏濕濕的東西掉落在我的脖子上,很大很長,不停蠕動著。我跳了起來,剛要用手去抓,鐘叔一把抓住我的手:『不要用手扯,會斷掉的。』

我趕緊停手,可是內心卻無比慌亂,著急問道:『是什麼?』

『親娘啊!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螞蝗?!』村長哆嗦的感嘆道。

我心想不會吧,脖子上的東西少說也有二斤多重,什麼螞蟥會長這麼大。

『確實是螞蝗,看來是吸食了三陰泉的水才長成這麼大的。』鐘叔補充道。

我感覺脖子上有一點疼痛,隨即趕緊向鐘叔叫道:『鐘叔,不抓它怎麼辦,我感覺它在吸我的血。』

鐘叔咳嗽了兩聲:『低頭把脖子伸長點。』

我心裡有點納悶,但還是按鐘叔說的去做。鐘叔又對村長命令道:『把鞋脫了,用鞋底抽他的脖子,有多大力氣使多大力氣。』

『啊——?』村長有點猶豫。

我明白了,鐘叔是想通過拍打讓那東西感覺疼後自己脫落下來,想到這我牙一咬對村長吼道:『快,使勁打!』

噼裡啪啦……,村長倒是真不含糊,照著我的脖子抽了起來。一陣響聲後,我脖子上疼得要命。

『總算下來了。』村長喘著粗氣道。

『下來了?』我問道。

『下來了。』鐘叔也確定道。

我不放心的用手一摸,那東西確實不見了,只是脖子上濕濕的,全是血。鐘叔在我的脖子上摸了點藥水,一陣火辣的疼痛後,脖子上涼爽不少。

『那東西呢?』我想起了那條碩大的螞蝗。

『鑽進土裡跑了。』村長回道,『那東西確實不是好東西,以前村裡有一頭黃牛,就是不吃草,身體越來越瘦,最後死了,村裡人本來以為可以殺了吃牛肉,可是破開牛的肚子一瞧,裡面密密麻麻是無數的小螞蝗,連牛的血管裡,肉裡也全是,大家算是知道了牛的死因了,一把火燒了牛,也燒了那些螞蝗。』

『剛才那條螞蝗肚子奇大,估計裡面全是子卵,你要是拽斷,卵隨著血液進入你的全身,可就麻煩了。』鐘叔解釋剛才為何不讓我用手抓。

我們正說著螞蝗,腳下又響起了『哧溜哧溜』的聲音,應該是那些根須喝足了三陰泉水後在收縮。過了一會,地上安靜下來。

『我們繼續走吧。』鐘叔在我面前建議道。

鐘叔嘴裡一股奇怪的味道傳入我的鼻中,我以為是鐘叔的口臭,又仔細的想了下,感覺這味道很熟悉,像臭雞蛋味。我想起了幾個小時前的那具女屍,心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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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84章 活死人(三)






很顯然,鐘叔嘴裡的味道和青石板下女屍身上的怪味一模一樣,理由只有一個,鐘叔已經和那女屍一樣是個死人了,可是從鐘叔的一些表現來看,除了開始時村長說他沒有影子,又看不出他與活人有何不同。

他怕冷烤火,他吃飯喝水,正常呼吸。如若要是死人,也應該是個活死人。我正琢磨著,腳下一滑,摔到地上,緊接著感覺身下劇烈的抖動起來。

『不好,我們腳下是塊大根莖,它在抖動!』鐘叔大聲的呼喊道。

『關鍵是我們應該怎麼辦?』村長在後面大叫著。

『抓住根莖,不要掉進裂縫裡——』鐘叔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感覺身下升起一根柱子般粗細的根莖,我趕緊死死的抱住它。

根莖像脫韁的野馬,瘋狂的跳躍著,把我們在空中甩來甩去,隨時都有扔出去的可能。我暗自祈禱著,希望不要被打在土石壁上。

懷裡的根塊甩的越來越快,我已經沒有力氣再攬住它了,在它一次猛烈的抽動後,我被拋了出去,耳旁是呼呼地風聲,我心想完了完了,撞在土石壁上非死即殘。

『啪嘰』一聲,我重重的摔了下來,身下卻軟軟的,我用手一摸,心想真是太幸運了,掉在鬆軟的泥土上。我拄著枴杖站起來,喊道:『村長,鐘叔,你們怎麼樣?』

『不知道,我還在往下掉。』村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卻沒有鐘叔的回音。過了十來秒鐘,我聽到啪的一聲,接著是村長的哭喊:『哎呦媽呀——疼死我了——』

我順著聲音走過去,邊走邊問:『村長你怎麼樣,有沒有摔傷?』

『誰知道呢?從那麼高的地方被甩下來,光落地就花了半分鐘。』村長呼吸急促道。

聽到他聲音這麼大,估計摔得不嚴重,我來到他跟前,伸手將他拉了起來,問道:『怎麼樣?』

我聽到村長扭了扭身子,隨即回道:『還好沒傷著筋骨。』

『有沒有看見鐘叔?』我問他。

『剛才只顧著抱住根莖了,沒注意他。』村長回道。

我和村長大聲的喊了幾句,還是沒有鐘叔的聲音。那條根塊也停止了甩動,周圍靜悄悄的。

我向村長問道:『那條根塊現在在哪裡?』

『看不到啊!周圍漆黑一片。』

『你不是還帶了兩個燈嗎,快點一個。』

『對,我這就點。』說完我聽見村長劃著了火柴,又點了一盞煤油燈。

『如果鐘叔在附近,看見燈,他一定會過來的。』我道。

我和村長等了一會,沒有等到鐘叔,我們又大聲的喊了幾次鐘叔,可是依舊沒有回應。我倆沒辦法,只好坐在地上等起來。

只剩下我和村長後,我覺得有些事應該問問村長,於是向他問道:『我說村長,你是剛下坑底就發現鐘叔沒有影子的嗎?』

『鐘叔沒有影子?』村長愣住了。

『不是你告訴我的嗎?』我提醒道。

『不是,我什麼時候告訴你的?』村長疑問道。

『你不會忘得這麼快吧?我們下了天坑走了一段時間,在遇見女屍前,你在我手掌上寫的:老鐘沒有影子。』

『沒啊!我沒在你手掌上寫過字啊?』村長急切起來。

『你?好吧,我再提醒提醒你,不是下天坑不久你就扯我衣角,我問你話,你說沒什麼,之後我將手掌悄悄伸到後面,你在上面寫了老鐘沒有影子,這回想起來了吧?』我無奈的又提醒道。

『你們是問過我怎麼了,我當時很納悶,你們為什麼會問我,回答了沒什麼。但是扯你衣角和在你手掌上寫字我沒有做啊。』村長委屈道。

『你真的沒有在我手掌上寫字?』我反問道。

『我騙你幹嘛?騙你我不是人!』村長有點猴急。

看情況,村長不像說謊,當時老鐘在前面,在我手上寫字的不可能是他,那會是誰呢?我心裡算是徹底亂了套。

村長輕輕的向我問道:『瞎子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人在我手掌上寫字,不是你也不是老鐘,很奇怪。』我解釋道。

『啊——,還有這樣的事,難道這裡面還有第四個人?』村長擔心道。

村長的話提醒了我,可是轉念一想,可能性很低,當時要是有人在我手上寫字,村長在後面不會看不見,除非,除非那不是人。我想到我在村長手掌上也寫過字,開口問道:『那我後來在你手掌上寫的字,你總會知道吧?』

『什麼字?』村長又是疑問。

『我用手指頭在你手掌寫的,老鐘的腳腕上沒有皮肉只剩下骨頭。』

『真的假的?那老鐘腳腕上沒肉還能走嗎?可是我看他走路比我們兩個還快啊!?』村長不可思議的答道。

我算是徹底明白了,扯我衣襟的是我們三人之外的一個東西,在我手掌上寫字的也是那個東西,我寫的字也寫在了那個東西的手掌上。這樣推測來,在我背上寫下村長沒有影子的人也可能不是鐘叔,而是那個東西,有可能我摔倒後手指不經意碰到的並不是老鐘的腳腕,而是那個東西的。

想到這裡,我心裡直冒冷汗,我中了那東西的離間計,幸虧沒有對老鐘動手,要不然真鑄成不可挽回的過錯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我解釋解釋。』村長追問道。

『是有一個東西在離間我們,在我們之間製造恐怖氣氛,它還冒充老鐘在我背上寫字,說你沒有影子,不過我還有一點沒有想通。』

『哪一點?』

『就是在青石板上我真真切切的聽到只有兩個人的腳步聲,我駐足後只聽到一個人的腳步聲。可是我們是三個人。』我向村長回道。

『這個啊,這個我就可以給你解釋了。』村長自信的笑道。

『哦,你說說。』我有點意外。

『你看,你走路的時候聽見有兩個人的聲響,那是因為你聽的時候,走的很慢,聽到的是我和老鐘的腳步聲,而你自己的你沒有算進去,而當你駐足時,之所以只聽見一個人的腳步聲,那是因為我在你的後面,你停了下來,我在你後面當然必須停下啦,那你聽到的只有老鐘的腳步聲了。』

聽了村長的解釋,我有點豁然開朗,是啊,我停下來後,擋了村長的路,他肯定也停了下來。這樣看來,我們三個人都沒有問題,不應該疑神疑鬼,真正作怪的是黑暗中的那個東西。

『誰!』村長突然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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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85章 活死人(四)




沒有回音,村長又叫了幾聲,還是沒有人回應。

我轉向村長小聲問道:『怎麼,有人過來嗎?我怎麼沒有聽到丁點聲響?』

『有點模糊,像是一個人影,在前面不遠處,停止了。』村長將嘴附在我耳邊低語道。

『咦——』村長好奇的叫了聲。

『怎麼了?』我問道。

『黑影不見了,好像憑空消失了!』村長咂嘴回道。

『瞎子,村長……』遠處響起了鐘叔的呼喊聲。

『我們在這裡,鐘叔——』村長大聲回道。

我趕緊向村長低聲囑咐道:『我們剛才的分析先別告訴鐘叔。』

『我明白,說了只會徒增懷疑。』村長很識趣。

伴隨著嗒嗒的腳步聲,鐘叔來到我們面前,喘著粗氣問道:『你們倆有沒有摔傷?』

『沒,我們運氣比較好,就擦破了點皮。』村長得意道。

『鐘叔你怎麼樣,有沒有傷著?』我問他。

『剛才被摔昏過去了,醒來後燈也丟了,周圍一片漆黑,我轉了好久才發現這邊有亮光,所以快步趕了過來。』鐘叔回道。

『既然我們都沒事,那繼續往下走吧。』我建議道。

村長將煤油燈給了鐘叔,鐘叔帶領著我和村長,繼續向地下的三陰泉趕去。也許是剛才根莖的運動幫了我們的忙,地上的土變得硬實起來,我們加快了腳步。

走了一段時間,我感覺周圍變得越來越冷,似乎有陣陣寒氣從下面竄出來。

『鐘叔,下面是冰窖嗎,怎麼會這麼冷?』村長哈著氣道。

『這是三陰泉的原因,估計我們快到了。』鐘叔回道。

正說著,腳下重新出現了青石板,我們走的越來越順暢。在青石板上走了個把時辰,鐘叔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我和村長同時疑問起來。

鐘叔轉身向我們回道:『到了,下面就是三陰泉。』

我仔細的聽了下,前面確實有『咕咕』的泉水湧動聲。鐘叔和村長攙扶著我下了一個陡峭的台階後,腳下變成了平整的地面。

『原來是這些泉水害了村裡的人,我們趕快動手吧?』村長急切道。

『先砍斷那條連接三陰泉和井水的根須。』鐘叔向村長提醒道。

『就是這根是不是,我這就砍斷它!』說著就聽見咔的一下,應該是大刀砍入根莖的聲音。

『不要——』鐘叔勸阻道,不過好像已經晚了。

『哧哧』的聲音響了起來。鐘叔一把將我按倒,又對村長大聲喊道:『快躲起來,不要被根莖中濺出來的黑水碰到!』

趴了一會,聽到水聲小了許多,漸漸的就沒有了。鐘叔將我扶了起來,又向地上叫道:『村長,村長你怎麼樣?』

『我是不是已經變成骷髏了?』旁邊的地上響起了村長瑟瑟發抖的聲音。

『骷髏能說話嗎?快起來吧,別丟人了。』我向村長反問道。

『呵呵,是啊,看來真是命大。』村長站起來後沾沾自喜道。

我好奇起來:『水怎麼停止了?』

鐘叔嘆了口氣道:『不清楚,估計是自己癒合了斷口。』

我轉向鐘叔:『看來直接砍是行不通的了。』

鐘叔嘆了口氣:『只有先將這條根從三陰泉裡拔出來再砍了,否則這根莖就像水管一樣會一直不斷的噴湧出黑水。』

『拔出來,不會吧?碗口這麼粗怎麼拔啊?萬一要是被三陰泉水中的根給鞭到怎麼辦?』村長擔憂的問道。

『只有一點一點的向上拉了,從我們在上面遇到的情況可以看得出來,樹根即便受到了三陰泉的滋養,有了行動能力,但是感知能力畢竟不會像動物那樣靈敏,等到根莖快離開水面時,我們用力將它拋出來。根須的尾部應該細一些,可以一刀砍斷,砍斷它後,馬上死死的按住它。』鐘叔解釋道。

我想了下,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隨即問向村長:『你覺得呢?』

村長停頓了幾秒,又問道:『水下面的根須上沾有黑水,我們怎麼按?』

『可以先用青石板壓住它,我們再按住青石板,接著你馬上砍斷石板邊緣的根須,那樣噴出的黑水應該不會濺到我們身上。』鐘叔算是徹底斷絕了村長退堂鼓的想法。

村長只能無奈的同意,轉而笑道:『我在後面拽行不行?』

『當然了,不過後面的人被黑水淋到的可能性最大,因為根須的尾端甩起來後,一般會砸到後面去。』鐘叔解釋道。

村長又笑笑:『那我還是在前面吧,呵呵。』

『我在最後,瞎子你在中間,注意聽我的提示。』鐘叔安排道。

鐘叔和村長去搬了塊青石板,放在腳下。我們又每人啃了兩張餅,喝了點水,坐在石板上歇了會。

『我們得快點了,燈的火苗已經開始變得柔弱起來了。』村長說完扶著我摸到了那條根莖處。我環臂將它抱緊。

鐘叔又向村長囑咐道:『當看見下面的根莖全部露出來時,趕緊喊,並一起用力將它往上面扔。』

我們步調一致的將根莖一點一點的向上拽,不一會我就感覺懷裡的樹根開始扭動起來,動作幅度越來越劇烈,我們三個人被它弄得有點搖搖欲倒。

就在這時,聽見村長大叫道:『出來了!』

『一二三,扔!』鐘叔在後面喊著號子,隨著號子我們一起使勁將抖動的根須向身後拋去。

『瞎子快趴下!』我趕緊臥倒,頭上嗚的一聲,那條根須甩了過去,風撩起了我的頭髮。心想好懸,差點被抽打中。

鐘叔和村長在哼哼哈哈的使著勁。過了片刻,村長向我喊道:『瞎子你過來和鐘叔一起按住了,我去砍斷它!』

我朝聲音的方向快步走去,村長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引到石板上,我和鐘叔一起使勁的摁著。壓在下面的根莖好像很生氣,劇烈的掙紮著。

我耳邊響起『咔嚓』一聲,接著是村長的疾呼:『按住了按住了!已經砍斷了!』說完他和我們一起死死地壓住石板下面的根莖。

石板下的根莖好像徹底憤怒了,不停的絞扭著。我們三人拚命地摁住不放,過了一會,感覺石板下的根莖癟了起來,像洩了氣的皮球軟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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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86章 人皮




我們還是有點不放心,又死死地摁了石板好一會,確定根莖沒了動靜後才松了手,三個人筋疲力盡的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好懸啊,算是成功一半了……』村長不停的慶幸著。

歇了一會,剛站起來,就聽到上面傳來『哧溜哧溜』的聲音,越來越響,很快變成了『簌簌』的穿梭聲,我知道那些吸食三陰泉的根須又來了,忙向村長還有鐘叔提醒道:『那些根須又來喝水了,必須找地方躲起來。』

我們趕緊找了個角落縮了起來。不一會那些飛掠的根須像群蛇出動般,湧了下來,扎進了三陰泉中,池子裡傳來陣陣水花翻滾聲,接著是吱吱的聲響,猶如飢渴至極的沙漠野獸在汲取綠洲。

我和村長緊緊依偎著,身子暖和了不少,鐘叔在另一邊,他說自己不是很冷。一個小時後,『簌簌』的聲音又響起來,應該是那些根須喝飽後開始了收縮。當『哧溜哧溜』的聲音消失後,村長和鐘叔扶著我站了起來。

冰冷的空氣中瀰漫著腐爛的樹根味。

『那些根須飲完水要過段時間再吸,我們必須趁著這個空檔趕緊將泉池給掩蓋!』鐘叔對我和村長說道。

『好啊,那我們去抬石板吧。』村長附和道。

『我和你們一起。』我也想出一點力。

『你不用了,在這裡等著我和鐘叔就可以了。』村長笑道。

鐘叔也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那邊有個陡階,我和村長抬石板過來時,你在下面接一下,不用和我們一起上去了。』說完將我領到下來時的那個陡階旁。

村長和鐘叔跑到上面的石板路上抬石板去了,過了一會我聽到了急促的喘氣聲,知道他們回來了,舉起雙手接石板。石板放到了我的手上後,頓時感覺一股沉重傳遍全身,身子趔趄了兩下,差點摔倒,一雙手從後面扶住了我,接著另一雙手從我手上接住了石板。

『鬆手吧,我們下來了,我們來抬就可以了。』村長在我耳旁道。

我收回雙手,村長和鐘叔又抬著石板向前走去,我跟著他們的腳步聲緊隨其後。他們來到池邊停了下來。兩聲悶哼後,接著是『撲通』一聲,石板沉入泉水中。

村長興高采烈道:『看來真的有用,池子裡的泉湧動的小了些!』

『是的,既然有效,我們就趕快去多抬些青石板。』鐘叔也興奮起來。

我想了下,對村長和鐘叔道:『兩個人抬的話很累,並且慢,不如翻吧,將石板向下掀翻過來。』

『嗯,是啊,一個人就可以掀動石板,這樣既省力速度又快了一倍,瞎子還是你腦子好使!』村長高興道。

鐘叔也覺得這樣更好,接下來我就聽到他們乒乒乓乓,不斷地將石板掀到下面又掀進池子裡,水花翻動的聲音不絕於耳。不知不覺在興奮中過了好幾個小時,村長和鐘叔累的氣喘吁吁,但還是不知疲憊的加緊向三陰泉裡填石板。

終於,隨著村長的一聲長嘯,池子被填滿了。我還有點不放心,踩在池子上面的石板上,向鐘叔還有村長問道:『會不會有縫隙?』

『放心吧,蓋的嚴絲合縫。』村長回道。

『為了保險,還是在上面鋪些土吧?』我建議道。

村長和鐘叔又輪流用鐵鍁鏟了周圍許多的泥土蓋在石板上,之後我們三人又在上面使勁跺了跺腳,夯實了池子上面。三個人累的躺倒在地上,感覺身體到了極限,每一個關節都痠疼不已。

村長嘮叨道:『早知道工程量這麼大還不如弄些炸藥來,一聲響什麼都解決了。』

『炸藥不行,下面縱橫錯綜的溝壑,稍有震動,說不定將我們一起埋葬。』鐘叔糾正道。

歇了一會,耳邊又傳來『哧溜哧溜』的聲響。我們趕緊站起來,村長和鐘叔拉著我又找了個角落縮了起來。片刻之後,那些根須就到了。我聽到無數噼裡啪啦的聲音,好像是根須鞭打在原來三陰泉的地方。

鞭打聲越來越響,我們能感覺到那些根須的憤怒,就像吸食毒品的人突然沒了藥,那種瘋狂歇斯底里。突然我的腳踝被一條根須纏了起來,一股巨大的拉力將我拽了起來。

我失聲叫道:『村長,砍斷抓住我的根莖!』

『瞎子不要慌,你抓住根須防止被甩出去,我來幫你!』村長在下面大聲的叫道。

我聽到村長在下面罵罵咧咧的,過了一會抓住我的根須明顯沒有了力度,頹然落下。我趕緊護住頭,感覺就要掉落地上時,一雙手接住了我的身體,不過衝擊力太大,我還是將他砸倒在地。

『哎呦——,瞎子你看起來柔弱,怎麼比豬還重!』背後傳來村長的抱怨聲。

但此時這抱怨聲讓我感動的差點落淚,我心裡暖暖的,對村長有了發自肺腑的感激。如果說以前我對村長只是表面客氣,內心還是有點看不起,但從這一刻起,我改變了對他的淺短認知,他不只是一個官迷,還是一個仗義之士。

我趕緊翻身下來,關切道:『有沒有把你砸傷?』

『不知道,拉我起來看看。』村長淡然道。

我伸手將村長拉了起來,他跳了兩下,笑道:『沒事,四肢還在……』

村長正說著,我聽到一陣冷風呼嘯著襲來,趕緊將村長的頭按下,一條根須從頭頂上甩了過去。

村長心有餘悸道:『瞎子啊,要不是你我這顆頭剛才就沒了!』

『甭客氣了,剛才要不是你救我,我早就被那條根莖拍成肉醬了。』我回道。

村長拉著我趕緊回到剛才的角落蹲下。一回去村長就嘀咕起來:『鐘叔呢?鐘叔怎麼不見了?』

我感覺可能不妙,問道:『怎麼回事,鐘叔不在這裡嗎?』

『燈還燃著,可是鐘叔不知道去哪裡了?』村長納悶道。

『不會也被根須纏走了吧?』我擔憂道。

『應該不會,剛才沒聽到鐘叔喊叫啊!』村長篤定道。

我大聲的喊了句:『鐘叔——』

『我在這裡。』前方傳來鐘叔的回應,『你們快過來。』

村長拉著我小心躲著根莖向鐘叔那邊奔去。一到鐘叔旁邊,村長就驚奇的喊道:『這……這是……』

我心裡著急道:『是什麼?』

『是一張人皮,除了頭髮其它都完整的人皮!』鐘叔替村長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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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87章 剝皮




『啊——,真的假的?這地方怎麼會有人皮,是什麼樣的人皮?』我驚詫道。

『我照照看,』村長說完停了片刻,繼續道,『是一張女人的皮,滿臉褶皺,看樣子年齡很老了,整張皮通體呈乳白色,半透明,有點涼皮的感覺。』

『鐘叔,你是怎麼發現這張人皮的?』我向鐘叔開口問道。

『剛才你被樹根纏住甩走後,我本來想和村長一起去救你,剛走了幾步,感覺身後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我回頭一掃,瞧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向這邊跑來,我趕緊追過來,人影已經不見了,腳上踩到一個滑溜溜的東西,我劃了根火柴,發現是一張人皮。』鐘叔敘述道。

『人影?會不會就是我們經過女屍那裡時飛快掠過的那團黑影?』村長追問道。

鐘叔嘆氣道:『太快了,具體沒有看清,估計是。』

村長喃喃道:『這張人皮如此完整,不知道是怎麼割下來的?』

『不是割得,是剝的。』鐘叔解釋道。

『難道是十大酷刑之一的剝皮?』我好奇的問向鐘叔。

『是的,你也瞭解剝皮之術?』鐘叔反問我。

我搖了搖頭:『只知道一點,有說是從人的脊椎下刀將背部皮膚分成兩半,然後用寸刀慢慢的豁開皮肉之間的嫩肉將皮撕裂下來;還有一種說是將人埋在土裡只留半顆腦袋在地面上,然後在頭頂劃個十字口,向傷口裡傾倒水銀,讓水銀將皮肉撐開。人無發忍受疼痛,會活生生的從上面的口子裡鑽出來,再渾身疼痛兩三天後才斷氣。從這張皮的完整度來看應該是第二種吧?』

『大體上是你說的這樣,不過有一點我要糾正一下,就是將人埋進土裡露出腦袋後,不是在頭頂上開口子,而是從後腦勺向脖頸拉一刀,這樣才能得到面容完整的人皮。』鐘叔回道。

『那豈不是很疼?』村長插了句。

『當然,據我祖輩講歷史上沒有人能忍受住,全都掙紮著從皮裡鑽了出來,疼痛程度比刮骨療傷厲害多了。』鐘叔感嘆道。

『這張人皮看起來很新鮮啊!會不會是剛被剝的?』村長將人皮甩的嘩嘩響問道。看來他膽子大了不少。

『我剛才看過後面的刀口了,血漬還沒有乾涸,剝皮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天。』鐘叔贊同道。

我算了下,應該是我們下來之前發生的,於是對鐘叔和村長道:『看來是有人在我們之前下了天坑,只是不知道為何要把人皮放在這裡。』

村長聽了,猜測道:『應該是剛才的黑影吧?是他剝了人皮。』

我疑惑起來:『不會吧?是那黑影將鐘叔引過來的,他不會自己暴露自己吧?』

鐘叔打斷了我和村長的對話,向我倆問道:『這張人皮怎麼辦?要不要帶著?』

『不要了!』我和村長異口同聲道。這東西拿回去被人瞧見是解釋不清楚的。

我們一直將注意力集中在人皮上,猛然才發現周圍靜了起來,那些甩動的根須不知何時停止了鞭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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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88章 狐狸尾巴




村長納悶道:『那些根莖怎麼不動了,是不是甩累了,歇息的?』

『應該是失去動力了。』鐘叔更正道,『它們本來生長的很緩慢,因為受到三陰泉的滋養才與動物一樣能夠行動自如,現在失去了養分,就像癮君子突然沒了毒品,不是恢復原樣就是一命嗚呼。』鐘叔講解道。

『那它們是不是已經沒有危害了?』我問向鐘叔。

『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砍了它們吧!』鐘叔建議道。

『這麼多要砍到什麼時候啊?』村長有點不樂意。

『我這裡有短刀,和你一起,用不了幾個小時就能砍完。』鐘叔回道。

『把鐵鍁遞給我,我也幫忙。』我向村長說道。

村長在地上找了一會,將鐵鍁遞給我。我們三人又開始了力氣活,剛幹了一會,肚子都『咕咕』的叫個不停,手上也沒了力氣。

一想已經好久沒有吃東西了,趕緊讓村長掏出餅來,三個人坐在根莖上啃了起來,啃了幾張餅後才覺得有了些力氣,站起來又開始砍伐地上的根莖。

由於看不見,我只能用鐵鍁小心的向下鏟著,鏟完腳旁的根須後我向右邁了一步,沒想到右側是一條粗壯的根莖,冷不丁絆了一跤,摔了下去,幸虧鐘叔一把抱住了我。我倒在了鐘叔的懷裡,頭靠在了鐘叔的胸上。

我緊緊地抱著鐘叔忘記了鬆手,不是因為驚嚇,而是我發現了不對勁——沒有聽到鐘叔的心跳。我從不懷疑自己的聽覺,我趴在鐘叔的懷裡又仔細的聽了幾十秒,還是沒有聽到心跳,我意識到了有問題,鐘叔不是人,至少已經不是活人了。

『怎麼還不起來,瞎子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歇一會?我和村長兩個人幹就可以了。』鐘叔將我扶起來,關切道。

我點了點頭道:『是有點累,我先歇一會。』說完坐在了地上,仔細的盤算起來,怎麼告訴村長這事。

村長正在一邊哼哼哈哈的揮舞著大刀賣力砍著地上的根莖,絲毫沒有覺察出我的擔憂。

我想不明白既然鐘叔有問題,為何沒有傷害我和村長,而且一路上還不停的幫襯我和村長。想了一會,一頭霧水,不過既然他沒有動手,我就小心的防備著,以防他突然出手害我和村長。

這樣決定之後,我又站起來,和他倆一起去斬斷地上的根莖。沒有了三陰泉,空氣中的陰冷減了不少,約摸幹了有五六個小時,身上大汗淋漓。

隨著村長一句『完工了』,我們都扔掉了手裡的傢伙,坐在地上歇了起來。

休息了一會,鐘叔笑道:『總算完事了,這樣一來村裡的事情至少暫時解決了,接下來就是找到我上次挖過的土壁,從河裡出去。』

『太好了!這下可以向村民有個交代了,也可以睡個安慰覺了!』村長興奮道。

我轉向村長:『把我扶起來。』

村長伸手拉住我的手將我拉起,我趁機用食指在他的手掌寫下了小心鐘叔四個字,我能明顯感覺到村長的手抖了兩下,不過隨即緊緊的攥了我的手兩下,示意明白。我很高興,他沒有衝動的質問鐘叔,打草驚蛇。

我們上了陡階,路上的青石板都被村長和鐘叔掀到三陰泉裡面去了,所以走在石板下的泥土路上,有點濕滑,我們小心的邁著步子。依舊是鐘叔在最前面,我在中間,村長最後。

三個人都默不作聲,路上很沉寂,周圍靜謐的空氣讓我們之間的氣氛有點緊張起來。

走了一會,路上重新出現了青石板,我們加快了腳步,彼此之間還是沒有什麼話語。

走著走著,鐘叔突然放慢了腳步,向我輕聲的問道:『瞎子,你父親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八尺陰陽鏡嗎?』

『是的,我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我回道。

『哦,既然那個鬼女追了你二十五年就是為了得到八尺陰陽鏡,我想肯定是神物,要是能見識一下這輩子也算開了眼界了,死也值了!』鐘叔說完嘆了口氣。

我沉默不語,鐘叔好像有點著急:『瞎子啊,看來你還是拿我當外人啊!』說完又是一陣嘆息。

我心裡暗道狐狸的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原來他是為了八尺陰陽鏡,之所以幫助我和村長完全是為了取得我的信任,真是處心積慮,不過還是言多必失,讓我聽出了玄機。

只是不知道鐘叔為何對八尺陰陽鏡這麼感興趣,難道他也是鬼女那邊的嗎?我正想著,前面的鐘叔突然停了下來,我頭碰到了他的背上,好奇的問道:『怎麼不走了鐘叔?』

『前面沒有青石板了,是好多岔路口,估計我上次就是在這裡迷的路,所以要先找找上次走過的痕跡,以免走錯了地方。』說完聽見鐘叔在地上摸索了起來。

過了一會,鐘叔站起來笑道:『找到了,看來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村長一聽也來了精神,在後面催促道:『那就快點吧!回去好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所有村民。』

『恩,好的,跟我來吧。』鐘叔說完,剛要走,村長突然在後面喊道:『誰?!』

我聽見鐘叔快步的追了上去,村長也要去,我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為防不測,現在的我和村長絕對不能分開。

我聽見鐘叔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消失在遠處。

村長這時小聲的向我附耳道:『鐘叔已經走遠了,你剛才在我手上寫的小心鐘叔是什麼意思?為何不讓我去追那個黑影?』

我仔細的聽了下四周,確定鐘叔已經跑遠後,向村長低語道:『他沒有心跳,不是人了,至少不是活人。』

『啊——』村長吃驚的叫了出來。

我趕緊做了個噓的手勢,讓他小聲,接著向他說了下剛才趴在鐘叔懷裡半分鐘沒有聽到心跳的事。

村長納悶道:『沒有心跳還能說話幹活,難道他是怪物?還有他幹嘛帶我們來掩埋三陰泉,還三番五次的救我倆?』

『為了取得我的信任,得到八尺陰陽鏡!』我答道。

『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要不要跟他攤牌?』

『不要!』耳邊傳來鐘叔急促的聲音。

我嚇了一跳。村長更是結結巴巴起來:『你……你……是誰?』

『我是老鐘。』鐘叔回道。

我急了起來向村長問道:『怎麼回事?』

『是……是一個影子在說話。』村長向我哆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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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89章 媼(一)




『誰的影子?』我追問道。

『不知道,看樣子像鐘叔的。』村長回道。

『不是像,我就是鐘叔!』影子開口向村長爭辯道。

『鐘叔,你怎麼變成影子了?』我和村長疑惑的問。

『時間來不及了,我長話短說,和你們一起的那個不是我,或者說不是真正的我,只是我的身體,被那東西給佔據了,我其實在第一次下坑底的時候就死了,根本沒能上去。』

『啊——,那你現在是?』村長驚詫的問道。

『我在臨死前將命魂封進了自己的影子裡,並用黑刀斬斷了它讓它逃了出來,現在的我只能借助影子的形態存在。』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聽不到你身體的心跳。那,那鐘叔佔據你軀體的是個什麼東西?』我急切的問向鐘叔的影子。

『我也不知道,我是在昏睡的時候被它侵佔的,覺察到的時候它已經鑽進了我的肚子裡,在吸食我的頭腦。』鐘叔的影子回道。

『吸食你的頭腦?』我和村長不禁失聲嗔怪道。

『是的,我能清楚地感到自己的腦漿被一隻吸盤哧溜哧溜的吸走,卻沒有任何的痛楚,我的意識在逐漸模糊。我明白命魂就要離開,用盡最後的一點氣力,割開了身體和影子。命魂隨著影子逃走,沒想到那東西竟然能察覺到,控制著我的身體向影子追了過來,幸虧我躲到了三陰泉裡,才逃過一劫。』

『影子能被斬斷出來嗎?』村長好奇的問。

『用那把黑刀可以,那刀是一位劊子手贈給我的祖先的,能在砍掉人頭的時候將犯人的影子一併殺死。』鐘叔的影子解釋道。

『那這樣說來,從坑裡出去的就不是你,而是那個東西,只是借助了你的身體。它吸食了你的大腦,所以有了你的一切記憶。』我若有所悟道。

『是的,你們一下來我就知道你們上當了,想靠近你們倆告訴你們真相,但是一直沒有機會,直到它帶著你們觀察女屍的時候,我以為有了機會會,剛要靠近,就被它發現了。』鐘叔的影子繼續道。

我思索了下:『這麼說,當時那一團飛快掠過的影子就是你,在三陰泉人皮旁消失的人影也是你。』

鐘叔的影子肯定道:『是的,我當時看見你被樹根纏住,失聲叫了一句,被它發現了,幸虧那張人皮分散了它的注意力,讓我又成功逃脫。』

『那你知道那張人皮是怎麼回事嗎?』村長接著問。

『是一個女的換下來的,那女的好像很敏銳,我沒敢靠近,沒看清具體的長相,只看到她將自己的皮剝了下來,然後鑽進了帶來的一張皮裡,就走了。』鐘叔的影子回道。

『將自己的皮剝下來,是埋在土裡嗎?』村長好奇的追問。

『不是,是直接在自己後腦勺劃了一刀後,倒入了什麼,估計是水銀,然後用手將皮從自己身上扒了下來,像脫衣服一樣。』鐘叔的影子回道。

『夠狠!』村長唏噓嘆道。

我向鐘叔的影子問道:『我還有一點不明白,就是是誰在我的手上和背上寫的字,是你嗎?』

『當然不是,要是我那麼靠近肯定會被那東西發現,不過我在暗處偷偷的跟著你們,知道是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扯了你的衣角,在你手上寫字,在你背上寫字。本來我已經沒有影子了,就是它冒充了我軀體的影子,讓那東西有了影子,使你們沒有懷疑它。』鐘叔的影子解釋道。

『看來那東西還有幫手?那我們能打得過它們嗎?』村長擔憂道。

『我們不能與它們直接硬碰硬,它們的能力未知,而且對坑下很熟悉。』鐘叔的影子回道。

『那怎麼辦?』我問道。

『我一直偷偷的觀察那東西,發現了它的一個秘密。』鐘叔的影子說道。

『什麼秘密?』我和村長很好奇。

『就是它侵佔了我的身體後,好像對我的那個柏木煙袋管子很懼怕,在它身上讓它感覺很不舒服,後來它乾脆扔了,所以我想用我的煙袋管應該可以傷到它。』鐘叔的影子回道,『所以我們應該這樣……』

我們聽後覺得這是最穩妥的方法了,不禁點了點頭。

『它很快就會發現中了調虎離山計,應該快回來了,我先躲起來,你們按計畫行事。』說完鐘叔的影子飄走了。

影子剛走,我和村長就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知道它回來了,忙裝出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鐘叔』來到我們面前,喘著粗氣質問道:『村長你怎麼不和我一起去追那黑影?』

村長尷尬笑笑:『別提了,我剛跑了幾步,腳下一滑摔了一跤,再站起來你就不見了,為防止走散我和瞎子呆在這等你回來。』

『哦,那,那個黑影有沒有再過來?』『鐘叔』問道。

『別提剛才多危險了,那黑影呼呼的向我和瞎子飛了過來,幸虧我發現及時,他還沒有靠近我就揮刀去砍它,那東西剛被我趕走。』村長假裝正色道。

『哦,你們有沒有看清他是什麼?』『鐘叔』輕聲的問道。

『沒有!還沒有靠近就被我們嚇跑了,接著你就回來了。』我湊上一句,讓『鐘叔』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那黑影看來對我們是一種危險,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吧。』『鐘叔』建議道。

我和村長也點了點頭,跟在『鐘叔』後面向一條泥路走去。走了一會,腳下變得越來越泥濘,看來是上次它從河底出去後衝進來的泥沙所致。

個把時辰後,『鐘叔』停了下來,轉身向我和村長興奮道:『就是這裡了,上次我就是在這裡挖了一段時間後,挖通了土壁和河底,河水湧進來,我趁機爬了出去,現在是軟泥,應該比上次好挖些,我們動手吧。』說完『鐘叔』揮舞著鐵鍁在前面帶頭挖了起來。

我和村長見時機到了,準備動手,我先是向後退了兩步,給村長騰出地方。呼啦一陣風響,村長的刀砍向『鐘叔』的腦袋。只聽啪的一聲,接著是村長的哭喊:『疼死我了!……』

我趕緊舉起枴杖向『鐘叔』扭動了把手,暗針嗖嗖的射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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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90章 媼(二)




暗針發出後,我雙手緊緊攥著枴杖,周圍只有村長的呻吟之聲,卻沒有聽到『鐘叔』的慘叫。

『哎——,沒有射中,針全部打進了泥裡了!』村長在旁邊嘆息道。

『怎麼會?它應該躲不開啊?』我追問了一句。

『剛才那傢伙的速度簡直比豹子還快,它躲開了。』村長向我解釋道。

『咯咯……咯咯……』一陣陰冷的笑聲在『鐘叔』的喉嚨裡發了出來。

我和村長都緊張起來,尤其是我,內心很著急,不知道『鐘叔』是什麼景象。

身後一雙手將我的胳膊拽住,向後拉了下,我感覺出是村長的,向他小聲的問道:『你剛才有沒有傷著?』

『沒事,被它踹了一腳,它奶奶的,那東西力氣大的很,幸虧撞在泥巴上,要不然真散架了。』村長罵罵咧咧道。

『現在是個什麼狀況?』我心如急焚的問道。

『鐘叔,不,是那東西在張著嘴笑,不過聲音不是在嘴裡而是在肚子裡發出來的。』村長回道。

『難道?』

我正猜測著,村長突然驚慌失措的自語起來:『娘哎,這是……』接著就是村長吞嚥唾沫的聲音。

『嚇成這樣你丟不丟人?』我朝村長搖頭道。

『瞎子你不知道,太噁心了,鐘叔的嘴巴已經張得足夠吞下一個西瓜了,還在張,黑色的粘液在裡面溢了出來,那東西好像要從他的嘴鑽裡出來。』

『那小心點。』說完我和村長分散開來。

前面傳來『咔咔』的聲響,像是人的頜骨被巨力撐破的聲音,我向村長小聲的問道:『怎麼樣了,那東西有沒有出來?』

『沒有,嘴還在不停的張開,真不知道那東西是怎麼進去的。』村長唏噓著。

不知怎的,感覺時間好像過的異常漫長,本來一直緊張兮兮的等著那東西出來好對付它,沒想到好幾分鐘過去了,只是鐘叔的嘴在不停張大。我和村長都有點不耐煩起來,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再等下去還不如趁這機會趕緊挖通河底逃出去。

『難道鐘叔要吹喇叭?!』村長失聲叫了起來。

『什麼喇叭?』我問道。

『鐘叔的嘴裡出來了一隻喇叭,不對,是喇叭狀的吸盤,軟軟的,還一收一放的。』村長更正道。

『要出來了嗎?村長你告訴我看到的具體景象。』我向村長囑咐道。

『嗯,嘴裡的喇叭吸盤在伸出,好像鐘叔的食道被撐開了鼓鼓的,估計那東西的身子要出來了了。』

心想這麼磨嘰,比女人生孩子還麻煩。

我正想著,忽然聽到『噗』的一聲,一個東西夾雜著腥臭的熱氣向我飛了過來,躲已經來不及了,我趕緊用手中的枴杖去擋。

陣陣的熱氣吹在我的臉上,腐臭味差點讓我嘔吐,那東西好像整個附在了枴杖上,不斷地用吸盤向我吸靠。

手上的枴杖異常沉重,我趕緊向地上猛的摔去,『啪』的一下,那東西被我摔到地上,哇的一下尖叫了起來,發出了尖銳的女人聲音:『我殺了你們!』

我驚住了,那東西竟然會自己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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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91章 媼(三)

『你,你到底是什麼?』我厲聲問道。

『呼呼——,連我都不知道,真是一對無名小輩。』那東西說完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你為什麼要害死鐘叔?』我質問它。

『呼呼——,我樂意。』那東西奸笑著回道。

『僅僅是為了高興?他應該沒有得罪過你吧?』我接著追問道。

『呼呼——,起初是因為樂意,後來我獲取了他的記憶,上去後沒想到能得到八尺陰陽鏡的下落,運氣實在是太好了,呼呼……』那東西每次說話前都呼呼幾下,估計是在用吸盤換氣。

『原來是這樣,這麼說當時鬼女之所以會跑,也是因為看出了你的面目,嚇跑了?』我向它求證。

『呼呼——,當然,那隻雌猴子還算識趣,見了姑奶奶主動離開。』那東西得意回道。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能告訴我們嗎?』我假裝懦弱的問向它。

『呼呼——,我不但能告訴你,還能放了你們倆,但是前提是你把八尺陰陽鏡交給我,怎麼樣?』那東西尖聲的問向我。

我搖了搖頭:『我真的不知道八尺陰陽鏡是什麼,更不知道它在哪裡?』

『別撒謊了,你騙得了鬼女但是騙不了我,沒有八尺陰陽鏡,你當年怎麼會救活那個老村長的孫女?』那東西叫囂了起來。

我心裡一顫,沒想到它知道的這麼多,連八尺陰陽鏡的用途都知道,不過還是必須拖延它,於是我幹笑了兩下:『當年救那個小女孩純屬巧合,她根本沒有死,只是被卡住了氣管,短暫窒息而已。』

『呼呼——,呸!臭小子還想騙我,看來我只有來硬的了,吃了你的腦漿就什麼都知道了。』說著就向我襲來。

我本能的用手去擋,一雙軟綿綿的爪子死死的抓在了我的胳膊上,攥的我疼痛難忍,我使勁去甩,可是任憑我怎麼使勁它就是不松手,更甚的是那東西的吸盤不斷的向我的臉上靠攏,一次有一次。

我吸入了不知道多少腥臭,肚子裡一陣翻騰,吃的烙餅全數吐了出來,噴在了對面的吸盤上。『哧溜哧溜』的聲音傳來,那東西將我的嘔吐物全數吸了進去。

我接下來只有乾嘔,因為肚子裡已經沒有了任何食物,肚子裡沒了料感覺力氣也漸漸不支,手上的那東西逐漸的向我靠攏,我雙手使勁掐住那東西,感覺有點像豬崽子,不過身上滿是突起的腫塊,像鎧甲般佈滿它的全身。

那東西的吸盤已經靠到了我的嘴邊,緊接著一圈軟乎乎的東西吸到了我的嘴上,被強吻的感覺很難受,尤其是被呼出臭氣的吸盤。

吸盤口靠在我的嘴上後就滋的一下,把嘴唇吮吸住,吸盤的喇叭口裡伸出了一條細長的軟肉,應該是它的舌頭,舌頭很長,游離著滑進了我的食道,胃裡。

我頓時渾身失去了力氣,腦子迷離起來,此時才明白鐘叔為何會不知不覺讓它鑽進肚子裡。

我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但是感覺還是實實在在的。那東西見我停止反抗後,吸盤一收縮,擠進了我的嘴裡,猛地一吸。

我感覺胃都快被吸出來了,食道被擠開,嘴被那東西的身體不斷撐開,很多哈拉液也一併流進了我的肚子裡。

就在我的下巴快要被撐掉的時候,嘴裡的東西一陣抖動,接著是不斷地抽搐,胃裡的吸盤好像極度痛苦,不停的在裡面亂扭著。

我的肚子被它攪得一漲一漲的,但是很快它的動作就變得輕緩起來。

肚子裡有陣陣疼痛傳來,應該是恢復了知覺,我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村長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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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92章 媼(四)




嘴裡的東西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拽了出去,但是它好像還在做最後的掙扎,扭動著身子不肯出來,不過終究已經沒了強大的吸力。當吸盤從我嘴裡拔出來的時候,發出了『砰』的一聲巨響。

我趕緊大口的喘了喘,腦子也逐漸的清醒過來,向村長抱怨起來:『怎麼這麼慢,害我差點被它吸死!』

村長鬆了口長氣,解釋道:『這傢伙太靈敏,我只有趁它鑽進你嘴裡的空隙,才敢從鐘叔的身體上取下柏木煙袋管子,掰斷後戳進這東西的屁`眼裡……』

『好了好了,別說了,我已經噁心的夠厲害了。』我打斷村長道,『還是趕快讓鐘叔過來吧。』

『鐘叔……,鐘叔……』村長喊了起來。

一陣風吹來,鐘叔的影子飄了過來,開口道:『怎麼樣?它死了嗎?』

『估計不死也是重傷,正趴在地上抽搐,也說不出人話了。』村長回道。

『太好了!這樣看來它撐不住多長時間了。』鐘叔的影子回道。

我很好奇地上的東西,向村長細問道:『那東西究竟是什麼模樣?』

『怎麼說呢?這東西以前確實沒有見過,身體有點像豬崽,下面有兩隻細爪,有一條短短的粗尾巴,身上滿是軟乎乎的隆起肉塊,不過頭前面有一個尖尖的喇叭狀吸盤,喘氣說話全是它,我沒有看見它的眼睛,難道它沒有眼睛?』村長說完向鐘叔問了起來。

『應該有眼睛的,你再仔細看看。』鐘叔的影子回道。

地上的那東西在吱吱的叫著,不過聲音越來越低沉。

村長過了一會興奮道:『鐘叔你太厲害了,它真的有一雙眼睛,不過很小,是十字狀的一旦閉上和周圍的皮膚一點異樣沒有,怪不得我剛才沒有發現。』

『鐘叔,你怎麼知道它有眼睛?』我疑惑的問向鐘叔。

『這世上的萬物,只要是稍微高級點的,都會有洞察天地的眼睛。』鐘叔的影子回道。

『那你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嗎?』村長說完好像踩了下那東西,我聽到那東西尖聲的厲叫了兩下。

『我也不確定,不過從它出來後的樣子看,像是傳說中的一種怪物?』鐘叔的影子低沉道。

『什麼怪物?』我和村長急切的問。

『媼(ao)。』鐘叔回道。

『沒聽說過!』村長咂嘴道。

我也很疑惑,問向鐘叔的影子:『這個媼是什麼習性?』

『傳說上古時候就有的一種地下怪物,吸食人腦,可以說人語,和人類一樣聰明,但是好像永遠不能見陽光,據野史記載,這東西是人類創造出來的,但是具體是怎麼創造出來的卻沒有記錄。』鐘叔的影子向我和村長講解道。

『管它是什麼,現在已經只剩下苟延殘喘了,我們要不要幫它一下讓它死的痛快一點?』村長向我和鐘叔徵詢道。

『不要了,小心它身上有毒!』鐘叔的影子提醒道。

『那我們現在就挖通河底一起出去。』我建議道。

『你們出去吧,我已經死了。』鐘叔的影子有點失落的回道。

『那怎麼行?我們不能丟下你不管,現在你身體裡的東西已經被趕出來了,你可以將命魂附回去啊!』村長勸阻道。

『不行了,我的身體已經被破壞了,腦子被它吞食了,內臟也被它的粘液給腐蝕掉了,已經回天無數了。』鐘叔的影子淡淡道。

村長轉向我輕聲的哀求道:『瞎子,你當年都救了老村長的孫女丫丫,也救一回鐘叔吧?』

我嘆了口氣:『村長,如果救鐘叔的話必須用一個活人的身體作為引子。』

我說完後三個人都沉默了,是啊,用誰的身體,我的嗎還是村長的?

鐘叔的影子訕訕的笑了下:『瞎子你別說了,我本來就一把年紀了,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值得你們兩人為我糾結。』

我有點歉意,向鐘叔的影子回道:『對不起鐘叔,本來人一死命魂就會散去,進入輪迴再生,可是由於你的命魂受到三陰泉的束縛才沒有散掉,本來要是身體沒有損壞我是可以用八尺陰陽鏡救你的,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鐘叔的影子笑了笑:『沒事瞎子,我不怪你,只是我想問一句,我能否看一眼八尺陰陽鏡?』

我猶豫了,祖訓不能背叛。

鐘叔的影子好像明白了,並沒有生氣,只是笑道:『既然如此,我不強求,你們快點挖泥巴早點離開這裡。』

我剛要說什麼,聽到遠處傳來急促的『嗒嗒』聲,心想不好,不會是媼的那隻同伴來了吧?

鐘叔的影子也聽見了飛馳而來的腳步聲,失聲道:『不好了,我們剛才大意了,地上媼的吱吱聲不是疼痛的呻吟,而是臨死前呼喚同夥的信號。』

『反正已經幹掉了一隻,我們跟它拼了!』村長喝聲道。

『不行!我們剛才是偷襲才成功的,現在它來了是正面對抗。』鐘叔的影子擔心道。

『那怎麼辦?總不能等死吧?』村長急了起來。

『你們趕緊挖泥,估計快通河底了,我來拖住趕來的東西。』鐘叔的影子堅定道。

『不行!』我和村長異口同聲的喊道。

鐘叔的影子激動起來,向我和村長大聲的斥責道:『不要浪費時間了,你們倆快點挖,不要忘了我已經死了!』

我和村長沉默了幾秒後,動手挖了起來,村長將鐘叔的黑刀遞我,他自己抄起地上的鐵鍁,我倆拚命的挖了起來。

那東西速度驚人,身後的腳步聲越來響,空氣也被衝撞的呼啦呼啦的。

突然身後濺起了很多泥巴,打在了我和村長的身上,緊接著是急促的喘氣聲。

我知道那東西來了。

『嗷偶——』

一聲淒慘無比的叫聲突然響了起來,估計來的東西看見它的同夥慘死在我們手下,痛苦不已。

我心裡一陣擔憂,不知道鐘叔的影子能否拖得住它,手裡的動作也放緩了起來。

耳邊響起了村長的粗叫:『不要多想了,快點挖吧!就要打通了。』

我趕緊揮舞著黑刀賣力的挖掘著前面的泥牆。

『啊——』

後面響起鐘叔影子的痛苦慘叫聲。我和村長到底沒能忍住,停止了手裡的活,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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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93章 逃出生天




『鐘叔!』村長嚎叫起來。

『鐘叔怎麼樣了?』我心如煎熬的急切問道。

『一個羊崽子樣的東西在撕扯他的影子!』村長回道。

『鐘叔,鐘叔——』我擔憂的喊了起來。

空曠的坑底很靜謐,只有扭打聲和鐘叔影子的悶哼聲。我急了起來,向村長喊道:『快點上去幫鐘叔的影子!』

『我也想幫,但是現在他們扭打在一起我無從下手啊!』村長無奈的嘆氣道。

呼哧一陣風響,鐘叔的影子痛叫了起來:『啊——』

我聽見村長跳過去,關切的問道:『怎麼樣鐘叔?傷著沒?』

鐘叔的影子咳嗽了兩聲,責怪道:『你們兩個怎麼回事,給你們說了不要管我!』

一陣陰風吹向村長和鐘叔影子那邊,我知道是那東西奔了過去,舉起枴杖一擰把手,毒針簌簌的射出,我將所有毒針一股腦全射了過去。

『啊偶——』那東西一聲痛叫。我心想好了,管你是什麼,中了毒針,一會就會化為血水。

誰知那東西被刺後好像大為光火,嘶叫著又向前撲去。我心裡一陣納悶,怎麼回事?難道毒針沒有起作用?

『那針對它沒有用,它體內的膿液可以腐化任何毒,咳咳……』鐘叔的影子在那邊努力提醒著我。

『啪』的一聲,那東西又是一陣吱呀叫。接著聽見村長罵道:『我拍死你!』

看來那東西被村長拍中了。

『你們休想出去!』那東西開口說道,竟然是一個低沉男子的聲音。

『敢情你們是一公一母?』村長挑釁著喊道。

『就算現在你們交出八尺陰陽鏡我也不會放過你們了!』那東西憤怒的叫囂著,之後又呼嘯著陰風向村長和鐘叔的影子襲去。

也許是覺得我眼睛看不見,所以它並沒有將我放在眼裡,先去攻擊村長和鐘叔的影子。我急的向前邁去,腳上踩到一跟硬硬的東西,蹲下來一摸,是被村長折斷的半根菸袋管子,我趕緊撿起來。

村長還有鐘叔的影子在一邊和那東西廝打著,從村長破口大罵的聲音就能知道他沒有事。我憑著聲音向他們靠近,來到跟前,剛要動手,一隻硬蹄子突然蹬了我的肚子一下將我踹到地上。我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瞎子你沒事吧?』村長急切的喊向我。

『我還好。』我抹了一把嘴上的血回道。

『你們怎麼樣?』我問向村長。

『我被這傢伙壓在身下了,鐘叔的影子也被它咬在嘴裡了。』村長咬牙切齒道。

我爬起來,順著聲音搖搖晃晃的走過去,剛走了兩步,臉上被一條尾巴甩了一下,立馬一陣辣痛的滋味。我強忍著疼痛,拽住那根尾巴,順著它向前摸去。這東西的尾巴好像比剛才的媼長不少,上面還滿是長長的軟毛。

我捋著尾巴向前摸去,那條尾巴甩來甩去,力度很大,將我連帶著拉到東拉到西,我努力使自己穩定住不摔倒。

終於我摸到了尾巴的根源,那東西壓在村長的身上兩隻腿還在使勁的向後面亂蹬亂踹著。

我蹲下來,從身後掏出斷截的那半根柏木煙袋管子,朝尾巴根的下頭,那東西的後門處狠狠地戳了進去,心想既然你同伴這麼怕柏木煙袋管子,想必你也怕。

噗嗤一下,一尺多長的煙袋管子完全戳進了那東西的後門裡,濺到我手上很多冰冷的液體,不知道是血還是它的體液。

那東西痛的『哎呦』一聲,渾身劇烈的抖動起來,尾巴狂甩。看來是傷害到它了,我趕緊閃到一旁,向村長和鐘叔的影子喊道:『它受傷了,快掙脫出來!』

我聽到村長用力踹了那東西一腳,然後跑到我旁邊蹲在地上大口喘氣。

『怎麼樣?』我低頭問道。

『我還好,只是鐘叔的影子還在被它死死的咬在嘴裡。』村長著急的回道。

『那我們趕快上去幫他!』我向村長喊道。說完從腰裡抽出鐘叔的黑刀,向前摸了過去。那東西的尾巴還在甩著,不過打在我的身上已經變得有氣無力。我一把攥住她的尾梢,用手把刀一揮,咔的一下,它的尾巴被我一刀兩斷,那東西痛的嗷嗷直叫。

我手裡的半截尾巴還在不停的扭動,沒想到生命力這麼強,我蹲下來一腳踩住尾巴端一手將另一端拉直用刀又剁了起來,剁了個稀巴爛後,它終於不動了。

村長從面小聲的向我道:『刀給我。』說完從我手上抽走了刀。緊接著我就聽見撲哧撲哧的剁肉聲和那東西歇斯底里的嗷嗷叫聲,心想村長夠猛,那東西一定被剁了餡子。

刀起刀落了一會,那東西不再嚎叫,而是低聲的吱吱著。村長將刀遞到我手上,轉向鐘叔的影子喊道:『鐘叔,你還好吧?』

『我……我……』鐘叔的影子斷斷續續的回道。

我一聽知道鐘叔的命魂已經受了重創,忙上前一步,蹲下來向村長問道:『影子什麼樣了?』

『已經,已經支離破碎了。』村長傷心道。

聽完村長的話我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片刻,鐘叔的影子好像積攢了點氣力,開口道:『你們趕緊出去吧,就要挖通河底了,待會可能水流很大,你們要迅速的爬上去……』

鐘叔斷斷續續的囑咐著我和村長。

我倆已經淚流滿面,眼淚嘩嘩的淌下,不停抽泣著。

一陣涼風劃過臉龐。

『鐘叔……鐘叔……』村長喊了起來,隨後搖著我的手臂叫道:『鐘叔的影子消散了。

我點點頭:『他已經走了。』

我和村長平復了一會,站了起來。地上還有此起彼伏的吱吱聲,兩隻怪物還沒有死翹翹,我把刀遞給村長,他果斷的了結了那兩隻怪物。

我用手摸了摸後來趕來的那隻,的確和媼不一樣,軀體像羊羔,不過只有兩條腿,頭圓圓的,嘴很大,似乎可以吞掉一個西瓜,尾巴卻很細長。頭尾和那隻媼正好相反,聽它們一男一女的腔調和這麼形影不離,應該是一對。

我和村長又在泥牆上挖了一會,河底的水湧了進來,我們拚命地用手扒拉著洞口的泥,鑽了上來,身體的氣力也耗盡了,被冰冷的河水一浸,都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發現在村民家裡,也許是由於同患難的關係,後來村長在批鬥運動中盡自己的最大努力保護了我,要不然我早就被打死了。至於那些天坑和裂痕,後來都被填埋上了。本來我們預計五十年不會有問題,可是現在看來噩耗要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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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94章 承諾(一)




瞎子說完蹙眉沉默起來。

我有點坐立不安,可是也不好開口問,房間裡的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過了一小會,瞎子臉上的疑慮舒展開來,向我笑道:「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我頓了下嗓子:「當然有,而且很多。」

「你問吧,我會知無不言的。」瞎子呷了一口杯中的涼茶道。

真讓我問起來,我還有點沒頭緒,腦子裡充斥著很多問題卻不知道先問哪一個。瞎子見我猶豫,提醒道:「你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三陰泉提前危害華陰村的嗎?」

我尷尬的撓撓頭,傻笑道:「當然想,是什麼原因?」

「當年三陰泉被我們用青石板和田裡的泥土填實後,要滲透出來至少需要五十年,但是現在,我明顯感覺到村裡重新出現了四十年前的陰森涼氣。」

「怪不得我今天走在村子裡感覺怪怪的,似乎很冷清,村子裡的人好像沒有什麼精神頭。」我感悟道。

瞎子繼續道:「這次三陰泉的陰氣是突然出現的,而且空氣驟然變冷,所以我猜測是有人掀開了下面的石板。」

「這麼說是人為的,是什麼人幹了這麼缺德的事?」我嗔怒起來。

「是誰做的已經不重要了,當務之急是趕緊除去三陰泉的影響。」瞎子篤定回道,「村長已經命人將村裡的地下井全部封上了,現在的飲水全部是外面管道輸來的自來水,村裡人暫時不會觸碰到三陰泉的黑水。」

「是當年和你一起下坑的村長嗎?」我問了句。

「是的,歲月流逝,現在他也成了老村長了。」

「那,那個因為恨他沒有再嫁的丫丫怎麼樣了?」我試探的問瞎子,實際上是想弄明白瞎子和她有沒有什麼。

瞎子愣了一下,笑道:「你小子是在刺探我。」

我嘿嘿笑了下:「我肯定相信你的人品,只是好奇而已,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還在一個人獨守空房,現在的貞烈女子不多了。」

瞎子摸了摸鬍鬚,向我道:「當年我救了丫丫,她一直視我為兄長,五十年前的那個雨夜她來破廟求我是想用自己命魂換爺爺的命,我拒絕了她,因為我知道若是答應了,她爺爺醒來後更是不會原諒我。」

「哦,原來是這樣,你向村長解釋過嗎?」

「丫丫跟他解釋他都不信,我解釋更會適得其反,不過後來村長瞭解了我的為人,我和他之間的誤會也化解了,只是沒想到那一晚竟然會毀了丫丫幸福的一生。」瞎子說完臉上露出了慚愧之色。

我不知道怎麼去安慰面前的這位老者,只好呆呆的靜坐著。瞎子見我不說話,開口道:「你就沒有其他的問題了嗎?」

我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沒了。」

「你剛才是不是猶豫要不要問八尺陰陽鏡吧?」瞎子說完等著我回答。

我心裡一驚,其實我很想問,但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我對瞎子的傳家寶八尺陰陽鏡很好奇,但僅是好奇而已,沒有非分之想,要是貿然打聽,怕被瞎子誤解,所以沒有向他提問。現在他這麼一問我只好實話實說:「我心裡很想知道八尺陰陽鏡是什麼物件,為何能讓人起死回生?」

瞎子微笑了下,沒有回答,而是向我問道:「你知道人間復活之術有哪些嗎?」

我在腦海裡快速的思索起以前看過的野史雜談,訕訕道:「假屍還魂應該算是一種吧。」

瞎子點了點頭道:「不錯,假屍還魂是世間通行的方法,除了它還有采陰補陽,屍氣苟活。」

我產生了濃濃興趣,問道:「它們的原理是什麼?為什麼能起死回生?」

「我也是略知一二,這假屍還魂顧名思義,就是剛死之人的命魂侵佔到活人體內,擠出活人的命魂,但是這種方法既殘忍又風險大,一方面是變相殺人,另一方面要是不能和宿體的兩魂六魄相融合就會被它們吞噬掉,連六道輪迴的機會也沒有了。

至於采陰補陽,更是顛鸞倒鳳,****糜爛之法,傳聞必須每三日與至陰處女之身交姌,但萬不可洩元精,依次連用百名少女可延壽十年,再之後將三日延長為九日,則採盡三百少女後可延壽三十年。

最後的屍氣苟活我倒是知之甚少,只知道是吞食死屍,積攢屍氣,來延緩體內陽氣的瀰散,以此來成為半個死人,半個活人的樣子,這種方法據說可以讓人無限存活。」瞎子向我細細講道。

我納悶的問道:「八尺陰陽鏡是上面哪種方法?」

瞎子搖了搖頭:「都不是,八尺陰陽鏡是一種命魂再生之法,簡單來講,人的命魂是由很多元靈組成,人一死命魂就化為元靈進入輪迴,而八尺陰陽鏡就是將命魂剛剛散開時的散靈重新復原成原來命魂的的樣子,注入到身體之中,讓其再生。」

我聽的似懂非懂,不過不好駁自己的面子,只好裝懂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那八尺陰陽鏡到底是什麼樣的寶物,有如此奇功?」

「八尺陰陽鏡已經崩碎了。」瞎子談談道。

「碎了?」我睜大眼睛吃驚道。

「是的,在坑底的時候,我強行使用它想救回鐘叔,但是違背碑文,它自己崩裂。」

「原來是這樣。」我有點失望道。

瞎子並沒有因為失去八尺陰陽鏡而失落,可能這麼多年已經讓他淡忘了傷心,他微微一笑,向我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接下來你要答應我一個請求。」

我心裡一緊張,瞎子要讓我答應什麼。

瞎子看出了我的顧慮,擺了擺手道:「這事別人做不成,你一定能辦到。」

「什麼事?」我心裡七上八下。

「幫華陰村消除三陰泉。」

我有點為難,主要是對自己沒有什麼信心,向瞎子道:「憑我好像不行吧?我們還是求助政府吧?」

瞎子咬了下嘴唇:「村長已經向上面匯報過了,當年的領導調走的調走,死的死,現在的負責人給批了四個字。」

「什麼字?」

「無稽之談。」瞎子回道。

我聽了有點憤怒:「他們也不下來調查下,就這樣下結論,盲目的唯物比唯心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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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95章 承諾(二)




瞎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他們有他們的道理,這種事只能靠民間人士自己解決,所以我拜託給你。」

我一聽,繞了一圈又繞到我這裡,有點無奈:「我一個人能行嗎?」

「能行的,何況還有人幫你?」瞎子寬慰道。

「你幫我?」我來了動力。

瞎子搖頭笑道:「不是我,我先前佔過一卦,有一個女子會助你成功。」

女子?我在心裡思索起來,難道是紫嫣?可是紫嫣比我還柔弱,難不成是米姐?

我正思索著,瞎子突然將一把刀擺在了桌子上,開口道:「這是鐘叔的黑刀,現在開始交給你了。」

「我?這是不是太貴重了?」我推卻道,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盯著桌上的刀。刀長約一尺半,寬二寸左右,通體成黑漆色,刀柄是條黑龍頭,刀身整體向前略彎,和砍柴刀很像。

我伸手將桌子上的黑刀摸起,立馬一陣冰冷從手上傳遍全身,心想如果這真是一把砍頭刀,不知道飲了多少血才滋陰成現在的寒氣。

握了一會,手裡的刀嗡嗡響了起來,手掌本來就冰涼,刀一震我趕緊鬆手放下。

瞎子笑道:「看來這刀願意跟隨你?」

「跟隨?它有生命嗎?」我疑惑問道。

「沒有,但是有靈氣。」瞎子回道,「有了它你一定會幫村子度過這次劫難的。」

我沉默起來。瞎子有點著急道:「你難道想看著華陰村數千村民就這樣無辜死去嗎?」

我趕緊搖頭:「當然不想!」

「難道你是想讓我跪下來求你?」瞎子說著就要屈膝下跪。我趕緊起身將他扶起來,承諾道:「我答應你!答應你消除三陰泉!你快請起。」

瞎子聽我這樣說,臉上立馬興奮起來:「此話當真?」

「當然,我會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幫助華陰村的。」我點頭道。

「那好,你稍等一下。」說完瞎子轉身背向我,一陣窸窸窣窣之後,轉過身來,手裡捏著一個黑色小瓷瓶,走過來將瓷瓶遞給我道,「既然你答應了,就把它吞下去吧。」

「這是什麼?」我有點納悶瓶子裡的東西。

「沒什麼?是我收集的雌雄鴆膽。」

「吞它幹什麼?」

「七七四十九天後你要是沒能消除三陰泉得到解藥,鴆膽就會在你體內溶破,你就會毒發身亡,化為血水。」

我在心裡對瞎子一陣咒罵,我都已經答應了,還讓我吃什麼毒膽,難不成怪人都出怪招,先前那蒙面女人也是讓我吞什麼百祭丸,現在瞎子又弄出來個鴆膽,真有點懊惱答應瞎子。

瞎子對我解釋道:「你不用擔心,只要你下了坑底,就一定能除去三陰泉,我給你鴆膽只是想讓你有點壓力,何況,這鴆膽要是服瞭解藥就會變成補品,到時候你就會百毒不侵了。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心想總不能食言吧,我一咬牙,打開瓶塞,咕嘟咕嘟兩下將裡面的兩個圓圓的東西吞到肚子裡,連同瓶子裡腥腥的熱血,應該是瞎子揣在懷裡暖熱的。

瞎子聽見我吞了瓶子裡的鴆膽,很是高興,捋著鬍鬚自語道:「我算是死也瞑目了。」

我趕緊用杯子裡的茶漱了漱口,嘴裡才好受了點,站起來走了走,感覺肚子裡的兩個鴆膽好像吸附在了胃上不動了。

我眼睛瞟到高桌上供奉的神像上,神像很陌生,似乎不是尋常人家供奉的神佛,我向瞎子問道:「這是哪位神仙的像?」

瞎子站起身走過來,道:「不是什麼神仙,是我先祖的遺像。」

我想起了司機王偉的話,說瞎子祖輩三千年全是單傳,而且無一例外全是天生無珠,想知道這是什麼樣的一個家族,於是向瞎子試探的問:「聽說你們家族都是單傳,你有自己的孩子嗎?」

瞎子苦笑了下:「是的,我們家族世代單傳,家族的第一輩是侍奉周公老人家的僕從,周公死前將八尺陰陽鏡傳給了先祖,並教給了他一些斷命之術,後來我家世世代代守護周公之墓,直到後來鬼女殺了我父母我才離開故地來到這裡。因為祖先發過毒誓,所以家族只能一脈單傳,直至終結。我沒有孩子,到我這一代算是終結了。」

「那你們家族的碑文傳給誰?」

「不是已經傳給你了嗎?」瞎子笑道。

我明白了,瞎子給我看的線裝書就是碑文,等於將家族的秘籍全告訴了我,我還是有點奇怪:「為什麼選擇我?」

「你看你,我不是說過了嗎?你就是我夢裡見到的那個人,所以這些東西應該傳給你。」

我心裡有點惴惴不安,心想非親非故,人家將祖傳的算命秘籍傳給我,是不是應該像武俠小說中那樣,磕頭拜師父。

我揶揄著:「我是不是……是不是應該……」

瞎子坦然擺擺手:「你只要幫華陰村解去這次劫難,其他的什麼都不用做。」

我只能猛的點點腦袋,保證做到。

瞎子走到門口將門打開,向外面的兩個大漢吩咐道:「把阿東叫來。」

「是!」兩個平頭大漢應聲道,然後其中一個下了樓。過了片刻,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平頭大漢回來了,後面還跟著將我請進廟裡的那個男子。

男子過來後輕聲的向瞎子問道:「瞎爺,您叫我。」

瞎子點頭道:「是的,阿東啊,找你來是要告訴你件事,以後你們四個不要跟著我了。」

「那怎麼行?李先生交代過,我們必須寸步不離的跟著您。」叫阿東的男子急切道。

「李先生那裡我會親自跟他說,以後你們跟隨他就可以了。」說完瞎子指了指我。

「這?」面前的三個平頭愣了下,不過立馬站直身子向我喊道:「大哥!」

我慌了起來,趕緊客氣道:「不不不,你們才是大哥。」

瞎子對我解釋道:「他們是香港的李先生派來保護我的,很忠心能幹,以後你有什麼雜事吩咐他們去做就可以了。」

「以後多有麻煩了。」我望著面前的三人笑了下,隨即發覺剛才瞎子說四個人,現在只有三個,於是問道:「你們是三個還是四個?」

那個阿東正色回道:「四個。阿北你還不出來見新老大!」

「呼」一個人從上面個跳了下來,站定後我一看是一位骨肉如柴的年輕男子。

瘦男人向我笑道:「拜見老大。」

我客氣的笑笑:「你是阿北?」

阿東點頭替他回答道:「是的,我們四個是東西南北,阿北一般在暗處保護。」

阿東的年齡大點,阿北很瘦削,阿西和阿南有點不好區分。我向他倆問道:「你們倆誰是阿西誰是阿南?」

下巴有痦子的大漢回道:「我是。」

我剛分清他們四個,想要多瞭解點他們的性情,身旁的瞎子突然慘叫起來,一口鮮血從嘴裡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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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96章 村長






我趕緊扶住搖搖欲倒的瞎子,手掌不停的在他後背上輕拍著。

身後的東南西北四個人急切的叫道:「瞎爺……瞎爺……」

瞎子張嘴大喘了幾口氣,擺手道:「我沒事。」然後掙紮著自己站了起來。

阿東遞上來一張紙巾,瞎子擦了下嘴角的血漬,向我們歉意道:「老毛病了,你們不要擔憂,我回去睡一覺就好了。」瞎子說完自己拄著枴杖回了房間。

我見瞎子回房後,打算下樓離開,阿東他們四個也跟著我下樓。到了門口我轉念一想,瞎子現在身體不舒服,還是讓他們留下來比較好,於是轉身對阿東道:「阿東你們四個還是留下來照顧瞎爺吧。」

阿東面露難色道:「這——,瞎爺讓我們跟隨你,留下來他肯定會發火。」

「這還不簡單,你們在暗處不就行了。」我提醒道。

「這樣算不算欺騙瞎爺?」阿東猶豫著問道。

我心想他們還真是實誠保鏢,笑道:「瞎爺不是讓你們聽我的嗎?這是我命令你們做的第一件事。」

阿東他們聽了算是舒了口氣,覺得有了理由,隨即點頭說是,然後打開大門將我送了出來。一出來那些來求籤問卦的人立馬圍了上來,想要擠進院子去,我趕緊讓阿東關了大門。

那些人見進門無望,又將我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進來前見到的那位大姐拉著我的手急切道:「大兄弟,咱倆可是熟人了,你快跟我說說,裡面的大仙怎麼樣?跟你說了啥?說得准不?……」

那大姐的嘴像連珠炮似地,噴出一大堆問題。周圍的高官富賈也七嘴八舌的向我提問,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個,腦子頓時亂哄哄的,瞬間理解了那些明星為何見了記者就跑。

我在人群中鑽來鑽去,找到了一塊高地,站上去用手勢示意人群安靜。圍觀的人靜下來後,我清了清嗓子,高聲喊道:「大家聽我說,聽我說!瞎爺的身體有點欠安,所以讓我告訴大夥,最近一段時間不見客,希望大家理解……」

話還沒有說完人群裡一陣躁動,嚷著什麼,好像很不滿意。我趕緊用平生最大的嗓門喊道:「大家聽我說,我知道大家遠道而來不容易,也知道有的人等了好幾天了,可是大家想一想,你們是一個人,但是瞎爺要面對多少人,一天少則幾位,多則幾十,他能不累嗎?要是將他累壞了對你們有什麼好處,你們的疑惑誰來解答,所以我勸大家還是回去,過個十天半個月再來,好不好,好不好!?算我求大家了。」說完我拱了拱手作懇求狀。

人群靜了下來,只有幾個人還在竊竊私語,我繼續喊道:「如果你們誰覺得自己夠狠心,或者確實是家裡有親人要死了,那你就去敲門吧!」

我說完後,那幾個私語的人也停止了談論,人群中有人開始離開,漸漸地離開的人越來越多,過了十來分鐘,門口就剩下那位大姐。

大姐見眾人都走後,快步走到我面前,小聲道:「兄弟,現在人都走了,你跟我說句實話,廟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本以為這位大姐大大咧咧,沒成想心思這麼細,看出了我是忽悠那些人。我在心裡思索起來,想找個合適的理由搪塞她一下。

大姐見我皺眉不語,追問道:「大兄弟你倒是說話啊!」

我呵呵笑了兩聲道:「大姐你真是聰慧,那些人都沒有異議,只有你看出了我是在敷衍。實不相瞞,瞎爺告訴我說他給自己佔了一卦,卦象說兄弟爻發動,適逢月破,表明最近有人要害他,所以暫且不見生人。」

「那他為何會告訴你?」大姐不依不饒。

我從口袋裡摸出錢包,亮了一下我以前警官證的殼,自信道:「我是警察,瞎爺向我報案,我要提前保護他一下。」

大姐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那好,我過幾天再來,警察同志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說完大姐終於開著自己的三輪車走了。

人都走了後我才聽見肚子咕咕的叫,一看手機已經下午五點多了,我趕緊走到前面不遠處的小超市,裡面的大媽還在織著毛衣。我走進去笑道:「大媽你好,我再買點吃的。」

大媽側身讓我進去,進去後我買了包壓縮餅乾和一盒牛奶,付了錢站在小超市門口狼吞虎嚥的嚼起來。

吃完後我邊喝牛奶邊向大媽打聽:「大媽你好,我想問下咱們華陰村,村長家在哪邊啊?」

大媽織毛衣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冷冷道:「不知道!」

我心想這大媽怎麼這樣,就算受到三陰泉的影響也不至於如此冷漠啊。我無奈的離開,走了幾步一轉頭不經意瞧見小超市門上的牌子,一激動,嘴裡的牛奶嗆的我直咳嗽。那牌子上寫著:丫丫超市。

我算是明白了,為何大媽一聽村長變得這麼冷漠。我又向前面走了會,見有幾個人在路口下象棋,湊上去小聲的問村長家在哪邊。其中一個中年漢子停止了下棋,站起來,用狐疑的眼神望著我問道:「你找我爹幹嘛?」

「村長是你爹?」我問道。

「是啊!你是誰?」中年男子問道。周圍看棋的人也都用怪怪的眼神盯著我這個陌生人。

我幹笑了兩下:「我是瞎爺的朋友,想見一下老村長。」

中年男子一聽,立馬讓一個人替代他下棋,並將我拉到一邊,小聲道:「我帶你去見我爹。」

跟著他在村裡拐了幾個彎,來到一座小院前,男子推門進去,向裡面喊道:「爹——,有人找你。」

我也跟著進了院子,院子裡很乾淨,牆邊上還喂著幾隻山羊。

「誰找我?」一位大爺從屋裡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本書。

我一看,這就是當年和瞎子一起下坑的村長無疑了,只見他雖然已年過花甲,但是身材魁梧,站的筆直,四方臉,高鼻樑,濃眉大眼,膚色紅潤,算是知道年輕時為何華陰村裡的姑娘們都喜歡他了。

村長剛來到我面前,屋裡忽然竄出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跑到我面前質問道:「你找我爺爺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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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97章 淫賊




我仔細一瞧,女孩圓圓嫩嫩的臉有些嬰兒肥,一雙大眼忽閃忽閃的,頭上紮著個歪馬尾,穿著很新潮的女裝。

見我盯著她,女孩又發問道:「看什麼看,沒見過漂亮女孩啊!」

「呵呵,見過,只是沒見過說話這麼厲害的。」我笑道。

村長將女孩拉到自己身後,瞪了她一眼向我歉意道:「丫頭不懂事,你別生氣。」

「沒有沒有,挺可愛的,這是您孫女吧?」我問道。

「是的,從小嬌生慣養的,也不懂禮數。」村長說完示意他兒子將女孩拉進屋裡去。

「筱雨,快回屋裡去」村長的兒子向女孩命令道。

不過女孩好像並不領情,甩開村長兒子的胳膊,道:「我不回屋,我要和爺爺一起在外面。」說完躲進村長的懷裡。

村長用徵詢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我微笑回應,對他孫女筱雨的在場並不介意。院子裡有幾個木凳,村長指了下,客氣的讓我坐下。

幾個人都坐下後,村長向我開口問道:「你是?」

「瞎——,瞎爺讓我解決三陰泉的事,我已經答應他了。」本來我想說瞎子,想了下覺得還是叫瞎爺比較妥當。

「吹牛!瞎爺爺怎麼會將三陰泉的事情拜託給你這種人!」筱雨那丫頭向我鄙視道。

我有點下不了台階,反問道:「我是哪種人?」

「賊眉鼠眼,瘦不拉幾,沒有什麼能力,估計六級以上風你就得橫著。」筱雨那丫頭揚著嘴嘟囔道。

她爸可能也覺得自己的女兒太不像話了,訓斥道:「死丫頭你再胡言亂語我抽你嘴?」

筱雨那丫頭向她爺爺求救道:「爺爺,爺爺,你看我爸老訓斥我,說不定哪天我就被他嚇掉魂了。」

村長眉頭一皺,向兒子責怪道:「幹嘛這麼大聲跟孩子說話,你要是嚇壞了她我饒不了你!」

村長兒子好像很怕自己的爹,立馬低頭不敢言語。村長轉臉向自己的孫女勸解道:「筱雨啊,這位俊少是你瞎爺爺的朋友,對人家要客氣一點。」

筱雨那丫頭好像還能聽進她爺爺的話語,衝我撅撅嘴不再胡攪蠻纏。

村長向我笑道:「你別見外,瞎子告訴我說有一位高人會拯救華陰村,而且最近幾天就會出現,我本以為瞎子夢中的高人是位白髮老者,沒想到你這麼年輕,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我一聽這話,呵呵笑道:「村長說哪裡話?既然您都知道,我也就直說,瞎爺說我是他夢中見到的人,然後給我看了他的手抄書,我還沒有記住他就燒了,還給了我一把黑刀,說是以前鐘叔的。」

村長一聽黑刀,臉上一驚,向我急切問道:「黑刀在哪裡?」

我將手伸到腰後,將刀摸了出來,遞給村長。村長將刀抽出後仔細的端看起來,邊看邊嘖嘖道:「是它,這是鐘叔的刀無疑,瞎子將刀交給你看來你就是注定的那個高人了,呵呵,太好了,二勝,快點殺雞炒菜,我要招待這位小哥。」

村長的兒子「哎」了一聲,站起來就去準備。我有點受寵若驚,忙客套道:「不用了,不用了……」但是並沒有站起來阻擋他,一聽炒雞早就將我的謙讓出賣了。

村長的兒子去了廚房後,我心想他叫二勝,看來村長還有個孩子,隨口問道:「村長,我聽你叫那位大哥二勝,筱雨應該還有大伯吧?」

沒成想我的隨意一句話,讓村長臉色頓時凝聚起來,眼角也有些潮濕。筱雨那丫頭,揪著我的衣領喊道:「你幹嘛?是不是故意揭我爺爺的傷疤?!」說著就要打我。

我沒想到這丫頭性子這麼烈,說動手就動手,毫無徵兆,趕緊解釋:「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村長趕緊將筱雨拉開,對我道:「你說的沒錯,我當年確實還有一個孩子,但是在他十歲的時候,在集市上被人偷走了,到現在也沒有找到。」說完臉上滿是傷悲。

我聽了後趕緊道歉:「對不起村長,我不知道是這麼回事?希望你不要生氣。」

村長抹了下臉,隨即笑道:「不說這些事了,天黑了,來,我們進屋聊。」說完站起身來,筱雨趕緊扶著他慢慢走進屋裡。我小心地跟在後面進了屋子。

進去後,筱雨開了燈。我掃視了下,是四間大瓦房,正中兩間是客廳,兩側是臥室,廚房是門口右側的掛耳房。屋子裡擺設的桌椅和櫥櫃全是紅木家具,牆上掛著幾塊大相框,裡面塞滿了黑白的老相片。

我正看著,小腿被人踹了一腳,忙回頭一瞧,是筱雨那丫頭。見我回頭,她指著旁邊的木椅向我叫道:「看什麼看,坐下!」

我見村長已經坐下,也在他旁邊坐下。筱雨坐在村長那邊椅子的把手上晃著腿。三個人都沉默著。我想找點話題,於是問道:「村長,當年筱雨的大伯失蹤後,沒有讓瞎爺給測測嗎?他……」

我還沒有說完,筱雨噌的一下跳到我面前,指著我的鼻子厲聲道:「你還敢提這事?!」

村長忙拉住他這個火爆脾氣的孫女對我道:「怎麼沒有測,說是在南邊,我這些年經常去南邊,可還是沒有找到。瞎子想精準測算一下,可是發現做不到,孩子的命理八字可能被人更改了。」

「八字怎麼能改變?」我奇怪道。

「可以的,通過邪術可以讓人的命理髮生改變繼而改變八字。」村長回道。

我們正聊著,二勝從外面端了一盆炭火進來。我心想真夠周到,怕我冷生炭火,不過天還沒有很冷,剛想客氣,二勝將一個支架擺在炭火上,我一看這架勢不是烤火啊。二勝出去後,又雙手端著一個小鐵鍋進來,將鐵鍋往支架上一放,手一伸向我道:「做的不好請湊和吃。」

鍋裡一陣肉香飄出來,我低頭一瞧,鍋底部是紅彤彤的辣椒雞肉塊,鍋的周邊貼著很多薄餅。向二勝問道:「二勝大哥,這是什麼菜?」

「地鍋雞!連這都不知道,真是毛頭小子,對了還有,以後不準叫我爸大哥。」筱雨鼻子一哼道。

「那叫什麼?」

「叫二勝叔,這樣我們才平輩,省的你佔我便宜。」筱雨滿意道。

「那我怎麼稱呼村長?」我反問道。

「叫華大爺!」筱雨回道。

「快別計較稱呼了,趕緊吃雞!」村長用筷子指著鍋裡的菜道。

望著鍋裡咕嘟咕嘟翻滾的雞塊,我也不客氣,夾起來就吃,咬在嘴裡,外皮香酥,裡面鮮嫩,口味鮮醇,滿口流油,卻沒有油膩的感覺,心裡不禁對二勝的手藝讚歎起來。村長讓筱雨取來二鍋頭,我們三人就這鍋裡的雞喝了起來,吃的好不痛快。

吃飽喝足後,天已經黑定了,我喝的暈暈乎乎的,村長將我留宿,我也沒有推辭,感覺二勝將我扶進了一間臥室,隨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呼呼大睡起來。

半夜裡我聽到隔壁好像有動靜,像是有人在喊叫。我意識到可能有事,趕緊飛快的出去推開隔壁的門。門一開一陣冷風從旁邊鑽了出去,我愣了一下。

屋裡筱雨的哭泣讓我從愣神中醒悟過來,屋子漆黑,我忙摸索過去,問道:」你沒事吧?」手一不留意摸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不知是什麼我又捏了一下,接著肚子被踹了一腳,人晃悠了兩下,差點栽倒。

心想這丫頭真夠狠,要不是我底子好點,肯定被踹飛了,我捂著肚子怒道:「你踹我幹嘛?」

「淫賊!」筱雨大聲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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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98章 緣起




「淫賊在哪?!」我急忙問道。

「還裝!你就是!」筱雨衝我怒罵道。

我撓了撓後腦勺,有點憋屈:「幹嘛這麼誣賴我?我是來救你的,真是不可理喻!」

這時候客廳裡的燈亮了起來,外面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筱雨,出什麼事了?」門口響起華村長心疼的聲音。

「爺爺——」筱雨從我身旁飛快的掠過,哭著跑向門口。

我朝門口一瞧,這丫頭頭髮凌亂,衣衫不整,臉上掛著淚痕,雙手緊緊的拽著衣服護住自己的胸脯,正淚眼汪汪的怒視著我。

我剛要上前,筱雨立馬打斷道:「爺爺,他是色狼!欺侮我!」

「我……」

「你什麼你,敢做不敢當是不是?小人!」筱雨又罵道。

客廳裡陸陸續續的來了不少村民,都爭先恐後的向裡張望,用鄙夷的目光掃視著我。我被看的渾身不自在,想要解釋卻開不了口,一開口就被筱雨壓住。

突然有人推開人群,拿著一根棍子衝了進來。我一看是筱雨的爸爸二勝,他二話不說掄起棍子就要砸我,幸好棍子落到半空被華村長一手接住,華村長向他火道:「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你打人幹什麼?!」

「爹,這不明顯的嘛!這小子圖謀不軌想霸佔筱雨。你鬆手,讓我打死他。」二勝憤憤的爭辯道,牙恨得咯嘣咯嘣響,臉上青筋暴起。

村長畢竟是村長,閉上眼睛思索了片刻就命二勝將村裡看熱鬧的人勸了回去,對大家說這是誤會,沒什麼事了。人群散盡後,我忐忑不安的從筱雨的閨房裡邁了出來。

華村長這才開口問我:「這是怎麼回事?」

我解釋起來:「我聽見隔壁有聲音,就衝了進來,結果筱雨就大叫,說我是淫賊,接下來你們就來了。」

「你胡說!」筱雨指著我的鼻子爭執起來。

「筱雨,那你說說是怎麼回事?」華村長向他孫女開口問道。

「爺爺,晚上我正睡著覺,突然聽見有人開門,我剛要坐起來,門忽的一下開了,一個人影閃了進來,直接衝到床上,將我壓倒,我剛要掙扎,一柄刀橫在了我的脖子上,接著,接著那人就脫我的衣服,我趁他一不注意,奪下了他的刀,我一摸刀柄就知道是他了,他落荒而逃,沒想到開門後又折回來在我身上亂摸,還假惺惺問我沒事吧,被我一腳踹開。」

「我沒有脫你衣服,更沒有拿刀威脅你!」我反駁道。

「你沒有,那這是什麼?」說著筱雨跑進房間從床上拿出一把刀扔到地上。

我彎腰撿起地上的刀,一看徹底懵了,真真切切是鐘叔的那把黑刀。為了以防萬一,我回了睡覺的房間,一找,放在床底的刀果然不見了。

我忙向村長解釋道:「華村長,看來是有人偷了我的刀然後非禮筱雨。」

「就算是有人拿了你的刀,那後來進來的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筱雨不依不饒的問道。

「是我。」我點點頭。

「那你為什麼摸我的——」筱雨沒好意思說下去。

華村長用一種凌厲的眼神盯著我,眼神中有殺機。我心裡惴惴不安解釋道:「當時屋裡很黑,我向前摸索,一不小心碰了一下,真的沒有別的意圖,我發誓。」

華村長長出了一口氣:「我相信你。」說完轉身走了。

筱雨那丫頭沒料到爺爺竟然沒有給她出氣,狠剜了我一眼後,使著性子回到自己房間將門「砰」地一聲大力的關上。二勝指了指我也離開了。我只好灰溜溜的又回屋睡覺,不過輾轉難眠,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一口氣憋著上不來。

第二天天一亮,我輕輕地起來開門,打算溜之大吉,誰知一開門發現華村長正坐在客廳的椅子上悠哉的喝著茶,好像並沒有因為昨晚的事影響情緒。

我輕輕走過去,客氣地打招呼:「華村長您起的這麼早啊?」

「呵呵,不起早點,你要是走了怎麼辦,華陰村的老少爺們不就沒命了。」

「華村長,昨天的事,真的不是我,後來我是無意的……」我低聲解釋。

「我知道肯定不是你,一定是有人偷了你的刀,想嫁禍於你。」華村長回道。

我想起了昨晚開門時的那一陣風,向華村長訴說道:「昨晚我打開筱雨房門時有一陣風鑽出,現在看來是那賊人趁我開門溜了出去。」

「你有沒有看清那人長得什麼樣?」村長問道。

「沒有,感覺速度極快,我當時愣了一下,心裡還納悶房間裡怎麼會起風呢。」我回道。

「既然那凶手嫁禍不成,肯定還會再來,我們以後要小心點。這件事先過去,我們商議下三陰泉的事。」華村長建議道。

「不能過去!」筱雨從自己房間裡走出來後喊道,估計剛才一直在偷聽我和村長的談話。

「那你想怎麼樣?」華村長問道。

「爺爺,村裡人昨晚都知道他碰了我,傳出去肯定沒人要我了,所以他必須娶我。」筱雨向華村長哀求道。

「咳咳咳……」我聽了筱雨的話,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心想這是什麼邏輯,何況我心裡有紫嫣就夠了,於是笑道:「筱雨妹妹,別開玩笑了,我們不是一個年代的人,昨晚的事我確實不是故意的,是個誤會。」

「你說誤會就是誤會了,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我不管,你要是不娶我我這輩子就一直糾纏著你,讓你結不了婚!」

筱雨這丫頭的話說得狠狠的,我聽著心裡直發毛,用求助的目光望向華村長。

華村長笑了笑:「筱雨啊,聽爺爺的話,現在三陰泉的事要緊,你的這個要求還是等村裡的事解決了再說吧。」

筱雨那丫頭點了點頭對我道:「好吧,看在我爺爺的面子上,這件事先放一放,等解決了村子的燃眉之急後再讓你娶我。」

我只好尷尬的笑笑,心想還有這樣的女孩,真是奇葩。

總算是把這鬧心的事放下了,我和村長商議起怎麼下坑底。

我向村長建議道:「華村長,要是下坑的話我想請幾個朋友幫忙,瞎爺也說過有一個女的會助我成功。」

「當然,只要他們願意。」華村長樂意道。

「只是現在我和他們有了一點誤會,需要解釋一下。」

「什麼誤會?」村長問道。

「是——」

我剛開口,房樑上倏地跳下一個人,站起來後,我一看是阿北。

阿北向我神色慌張道:「不好了大哥,瞎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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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0 02:55:26

99.第99章 盜屍人




「出什麼事了?!」我和華村長不約而同問道。

「瞎爺歸天了。」阿北低沉回道。

「什麼?怎麼可能!我昨天走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我反問道。

「瞎爺自從昨天下午進屋後,就沒有再出來。今早我們幾個覺得時間太長了就敲門叫他,可是沒有回應,阿東將門撞開後,發現瞎爺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喊了幾聲瞎爺沒有回答,阿東一試,瞎爺已經沒有呼吸了……」

阿北還沒有說完,村長就已經噌的一下站起來向外跑去,速度讓我這個年輕人汗顏。我和阿北趕緊緊隨其後,向瞎子的別墅奔去。

幾分鐘後我和阿北趕到了別墅門口,鐵門大開,我趕緊跑上樓去,進了瞎爺的房間一瞧,村長已經站在裡面了,阿東和阿南還有阿西在一旁呆立著。

我走到前面一望,瞎爺自然的坐在竹椅上,就像昨天和我交流時那樣,可是人已經沒了呼吸,表情很僵硬,身上看不出任何的外傷。

「昨天瞎爺有沒有不舒服?」華村長問向阿東。

「昨天下午吐了一口血,但是瞎爺說是老毛病了所以我們沒有在意。」阿東有點愧疚道,「今天早上我們進來時就是這個樣子了。」

瞎爺面前的桌子上擺著茶盤,電茶壺壺嘴裡正冒著熱氣。我轉向阿東問道:「這茶是誰燒的?」

「不知道,我們進來的時候就有,估計是瞎爺自己燒的吧?」阿東回道。

我分析起來,壺中的茶水是熱的說明瞎爺死亡的時間不超過三個小時,也就是凌晨五點左右,而東南西北四個人一直在外面守著,瞎爺身上又沒有傷,應該排除他殺的可能。

「瞎爺爺!」筱雨淒厲的哭喊著擠上前來,趴在瞎爺身上大哭了起來。看得出來以前瞎子很疼愛她。

我掏出手機撥打了醫院的急救電話並報了警,不一會醫院來人檢查了下,說是心臟病發作死亡。警察來詢問了一下,由於瞎爺沒有親人,死亡證明給了我。

村民們聽到警笛,都湧進了別墅裡,院子裡樓梯上熙熙攘攘的全是人。警察走後,我手裡攥著瞎子的死亡證明有點不知所措。

華村長走上前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瞎子走了,沒有親人,既然他死前囑託的人是你,那只有讓你來守靈了。」

「我守靈?」我心裡糾結起來,一來我沒有這方面的經歷,二來我父母知道了不知會不會打死我,他們的兒子給別人守靈。

我還沒有應承,華村長已經吩咐開來,讓周圍的幾個村民準備孝衣桌椅,筆墨紙硯開始辦喪事。

村民們很聽華村長的話,忙碌開來,都用同情的目光安慰我,好像我真的成了瞎子的親人。不一會的功夫我被人推到了一樓的大廳門口,身上被套了件雪白的孝衣,接著有人讓我跪在一個蓆子上,周圍都是亂哄哄的人,我跪在那裡有點惘然。

過了一會有人在大廳正中擺了一張床,瞎子的遺體被放了上去,蓋上了白布。我記得電視中的場景都是嚎啕大哭,但是我一滴淚也沒有,心裡只是有點可惜,剛認識瞎子覺得他是一個不錯的人,才一天他就死了。

周圍的村民忙著進進出出,佈置院子。

我就這樣一直跪著,過了幾個小時院子裡想起了喇叭聲和笙響,奏起了傷感的哀樂。樂曲一響我腦子漲的發沉,加之早上又沒有吃飯,人有點發昏,一頭栽到地上,我依稀聽見周圍的人在誇讚我說我孝順。

我想抬起頭來但是起不來,身後一雙手將我拽了起來,我回頭一瞅是筱雨。她一臉關懷的對我道:「沒想到你對瞎爺爺的感情這麼深,來,喝點東西吧。」說完遞給我一碗米湯。

我仰起脖子一口喝完,嗆了一下,筱雨溫柔的拍了拍我的後背。我心裡一陣納悶,是不是產生錯覺了,這丫頭怎麼變得這麼知書達理,知冷知熱。

筱雨見我盯著她的臉,狠狠地掐了我一下,轉身離開,又恢復野蠻的脾氣。

院子裡不時有人進來向瞎子的遺體鞠躬,花圈黃紙擺滿了門兩側。

一直挨到了天黑,院子裡才算安靜下來,沒了來瞻仰瞎子遺容的人。村子裡幫忙處理喪事的人也都回去了,別墅裡就剩下我和東西南北他們四個。

我瞅了下沒有外人,站了起來,剛站起來腿就直發抖,差點又跪倒,膝蓋長時間跪著已經徹底麻木了。我揉了揉腿跳了兩下,才有了疼痛的知覺,一瞧阿東他們還在門口守著,也不好意思離開,只好坐了下來,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冷風將我吹醒,我打了個噴嚏,坐了起來,一瞅門口的燈亮著,阿東他們卻已經不在了,我站起來走到門外,發現沒有他們四個的身影,正奇怪著,一隻手突然將我向後一拽,我一回頭發現是筱雨,剛要開口,嘴被她摀住。

她做了個手勢示意我不要說話然後將我拉到門後的角落,用食指指了指上面,我閉目聽了起來,樓上傳來叨叨的聲響,好像有人在翻箱倒櫃找東西。

我將嘴貼到筱雨耳朵上低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筱雨臉紅撲撲的向我回道:「我來給你送點吃的,發現大門敞開著,進來之後看見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上了樓,我就躲了起來,接著你就從裡面走了出來。」

我意識到剛才不應該貼在筱雨耳朵上,於是隔了一點距離小聲問她:「你有沒有看見阿東他們四個?」

「沒有。」

樓上又響起了叮叮噹噹的聲音,我覺得應該上去瞧瞧,於是對筱雨囑咐道:「你在這裡等著,我上去瞧瞧。」

「我也去!」筱雨撅嘴道。

「上面很危險,你在這裡更安全!」我勸道。

「那你要是跑了我怎麼辦。」筱雨委屈道。

我心想什麼時候了她還在意這個,再糾纏下去上面的人就要跑了,只好同意帶著她。我們輕輕的邁著步子挪上樓,到二樓一聽聲音在三樓,於是又悄悄爬上去。

聲響來自瞎爺的房間,我和筱雨輕輕的靠了過去。我讓筱雨躲到我身後,我抽出黑刀,猛的一腳踹開門,藉著樓道里的光亮發現屋裡的地上正蠕動著幾個人,我趕緊開燈一瞧,是阿東他們四個,被人五花大綁,嘴裡塞著布條,正不斷的用腳蹬著地板。

我一想不妙,對筱雨大叫道:「解開他們的繩子!」說完我飛快地奔向樓下一瞧,果然,瞎爺的身體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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