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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紫目火珠(2)
任項濤和騰蛟兩人如何大顯神通,在源源不絕的怪物麵前,他們兩人既要護住尚未蘇醒的項羽和迪迪,又要努力殺傷怪物,漸漸有些力不從心。

大約激戰了三四個小時,項濤的體力有些吃不消了,對麵一根木棒砸來,他舉起拔山尺抵擋,巨大的力道令他身子有些踉蹌,身上似乎有些東西掉下。

又是一根木棒砸來,項濤正要招架,橫下裏,一杆鐵矛伸過來,擋住了木棒。

“二將軍,可是召喚我等出來助陣?”一個沉穩的聲音在項濤身後響起。

定睛看去,伸出鐵矛架住木棒的,乃是一名鐵騎兵,正與項濤說話的,則是八百鐵騎的軍官。

一拍腦袋,項濤自嘲的道:“這個陣仗,我怎麽將你們忘記了。對,沒錯,霸王鐵甲軍,上馬,衝鋒!”

隨著項濤的呼喝,地上突然出現了八百名站列整齊的鐵甲戰士,以及八百匹身披重鎧的戰馬。

項濤一聲上馬,衝鋒,八百名兩千年前就跟隨項羽征戰南北的鐵甲戰士,跨在自己的坐騎上,口中跟著低吼一聲:“殺——”

八百名鐵甲騎兵,八百名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戰士,隨著口中的低吼,戰馬驟然加速,揮舞手中兵器,長嘯一聲衝入了矮小怪物群中。

那些怪物隻是一群烏合之眾,如何能架得住鐵甲騎兵的衝殺?剛剛還是項濤與騰蛟兩人窮於應付的怪物們,轉眼間就扔下自己的同伴,轉身狼狽逃竄。

看著為之一空的山洞,項濤坐在地上呼呼喘著氣,“老師,這些是什麽怪物?”

“洞穴人,介於怪物和人之間的種群,有簡單的人的思維,但生活上還是習慣野獸的方式,常年居住在洞穴中,能力極其地下,卻數量眾多,即使是九幽冥龍遇到他們,也要感到頭痛的。”

“呼呼,可以理解,這些洞穴人,實在太難纏了。”一想到剛剛兩人的危急局麵,項濤自己也感覺頭皮發麻,這種情形,比遇到化蛇不知要危險多少。

坐在地上等了一陣,八百鐵甲騎兵並未回來,雖然山洞深處喊殺聲陣陣,卻是漸離漸遠,乃至後來都有些聽不真切了。

“不好,會不會是他們中計了?”項濤心中大感憂急。

“不會的,洞穴人頭腦簡單,根本不會用計。”騰蛟嘴裏這麽說,但口氣中也不是非常確定。

“什麽中計?”項羽終於蘇醒過來,剛剛騰蛟的銅鈴聲,對他這個陰魂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幾乎震得他魂飛魄散。

聽了項濤簡單解說,項羽也著急起來,這是關心則亂,八百冥騎伴隨項羽度過了漫長的兩千年,又多是項家子弟,其中關係實在比得上親兄弟,是以,聽到了冥騎可能有危險,項羽也無法冷靜分析了。

留下騰蛟照顧尚未蘇醒的迪迪,項濤全身黑甲,跨上烏騅馬,手持漆黑的方天畫戟,循著剛剛喊殺聲傳來的方向追了下去。

山洞內部的地勢也慢慢向下,越是向前,喊殺聲也越來越清晰,循著洞穴人的屍體,項濤終於找到了八百鐵騎。

這時已經來到了地底最深處,地勢不再下降,完全成為平地,是一處方圓四五公裏的寬大空場,八百鐵騎就被圍困在中間,周圍是數不清的洞穴人。

策馬揮戟,大喝一聲,烏騅馬翻開四蹄,腳蹬蹄踹,將外圍的洞穴人踢的人仰馬翻,項濤手中的長戟更是不閑著,上下翻飛之間,砍,撥,挑,刺,殺得洞穴人嗷嗷叫著向兩側躲避。

看到項濤如此神勇,八百鐵騎齊聲喝采,與圍困他們的洞穴人搏鬥時也更加賣力。

一群綿羊豈能阻擋獅子的前進。

不過十幾個彈指間,項濤就成功與八百鐵騎匯合。

回身冷眼掃視被嚇破膽的洞穴人,目光所及之處,無不倒退開去。

就在項濤準備領著八百鐵騎衝出包圍時,遠處黑暗中突然響起了一陣虎嘯聲。

聽到虎嘯,洞穴人的臉上現出了明顯的輕鬆,他們飛快的向四麵八方跑去,轉眼之間走的一幹二淨。

項濤的臉上沒有半分輕鬆,反是帶上了少有的凝重和緊張。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慢慢及近,也不知是哪裏發出的光亮,慢慢走出一頭巨獸。

這是一頭猛虎,通體黑色毛發,身形堪比大象,隻是雙眼是紫色的,紫的讓人心動。

看到這頭巨大的老虎,項濤手臂一揮,八百鐵騎重新回到了法器中,變成一直墨鏡。

“又是來要紫目火珠的吧。”

突然,老虎竟然張嘴說話了。

項濤的兩眼立時就直了,他無論如何不敢相信,在他麵前站著一隻會說話的老虎。

看著項濤的樣子,老虎搖頭晃屁股的道:“唉,這裏的累累白骨,還有羅龜山陡峭的地形,作為守衛的石鼠與化蛇,都無法阻擋貪欲的腳步。”

既然老虎會說話,項濤感覺自己的事情有門。

對著老虎恭敬的抱拳施禮,項濤解釋了自己想要紫目火珠的原因:“在下也是一片孝心,還希望閣下體諒。”

老虎好半天沒說話,隻是在定定看著項濤。

說過自己的事情,項濤就局促不安的等著老虎的答複。可是,左等沒有聲音,右等老虎不說話,讓他這個等待判決的人異常心焦。

他實在等不下去了,張口就要說話。

“你可知道,紫目火珠到底是什麽東西?”老虎終於說話了。

將一顆心放到了肚子裏麵,項濤老實的回答道:“據說是紫虎納的眼睛。”

“你可知道,一代隻有兩隻紫虎納麽?”老虎的聲音有些嚴厲了,“兩隻紫虎納,一雄一雌,雄死雌隨去,雌亡雄不獨生,你這個要求,豈不是在要我們兩個性命。”

“難道說,這件事沒有一點通融的餘地?”項濤還要努力嚐試。

“你想要我死,我就先要你的命!”老虎徹底憤怒了,大口一張,一個火球向著項濤砸去。

見到不好,項濤急忙下馬,烏騅馬也化作陰魂附到他的身上,一個懶驢打滾,總算是躲開了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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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紫目火珠(3)
事情沒完,火球,閃電不斷砸過來,打得項濤狼狽的在地上滾來滾去。

“小濤,出手,不要老是這樣被動,出手解決掉它,一頭母老虎,隻有這樣一點能耐,幹掉它!”項羽在項濤的體內大喊著。

項羽幾次想要衝出來,都被項濤封了回去,他認可自己被動挨打,也不要哥哥出來助陣。

“小濤,你瘋了,這樣打下去,你真的會死的。”項羽著急了,幾乎是在怒吼著。

冷不防,一塊褐黃色的泥土,夾雜在火球和閃電之間,打到項濤身上。

身子彈起,遠遠躲開這一次的攻擊,項濤落地的瞬間,整個岩石地麵突然變成了柔軟的泥沼,一股強大的吸力,拉扯著項濤的身子,不容他離開。

身子越陷越深,整片泥沼卻是從外圍開始,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開始岩石化。

看到這個情形,項濤臉色立時變了。

掏出拔山尺,運轉五雷仙力,項濤對著泥沼喝了一聲:“太極神雷,破!”

藍光閃現,泥沼的上方,一個不大的藍色電芒炸開。

電芒內劈出一道閃電,準確的打在泥沼上,一瞬間,泥沼再不能繼續變成岩石,反是瞬間幹涸,龜裂開,最後,項濤在鬆軟的土中拔出雙腿。

就在泥沼幹涸的同時,空中又炸響一連串的響雷,響雷延伸開來,一條直線上,所指向的正是黑老虎。

紫虎納曉得厲害,不敢怠慢,身子微微晃動,在身前祭出一連串的閃電與火球,輪番打在響雷上。

又是一陣劈啪的亂響。

響聲結束後,黑老虎總算是將一記太極神雷擋下來。

拔山尺平伸,項濤臉上帶著微微的怒氣,“一定要逼著我動手麽?”

黑老虎冷笑著:“狂妄的小子,以為你會了幾手雷宗的法術,就能逼迫紫虎納就範麽?剛才不過是熱身,現在讓你見識下,紫虎納的真正殺招吧。”

黑老虎剛說完,項濤就感覺四麵八方好像突然出現了無數麵牆,這些牆不斷聚攏,試圖將他圍在中間,哦不,是要將他生生堵在裏麵,然後殺死他。

項濤自是不甘坐以待斃,拔山尺上連續釋放出太極神雷,太宵神雷。

誰知,藍色的電光打在牆上,就好像一桶汽油潑在火上,不單沒有阻止牆的前進,反是令牆變得更大,前進的更快了。

到了這個時候,項羽再不能躲在項濤體內,騰地跳出來,一揮方天畫戟,重重的打在一麵牆上。



方天畫戟好像沒有打到任何東西,全無阻礙的穿透了空中的牆。

項羽心頭驚喜,拉扯著項濤,奔著那麵被長戟穿透的牆撲過去。



項羽毫無阻礙的穿了過來。

但是,項濤卻被擋在了牆上。不單是擋住,那牆上帶有黏性,項濤的身子一蘸上,就無法擺脫掉,越是掙紮,身子被蘸上的就越多,到了最後,他整個人大字形的被吸附在牆上,根本無法動彈。

看到這個情景,項羽大吃一驚,又鑽回牆內,伸手去拉項濤,毫無作用。

無數道牆漸漸合攏,項濤也慢慢陷入黑暗之中。

項羽真的急了,放開項濤,方天畫戟猛的掄向那隻黑老虎。

黑老虎渾不在意,就在項羽的長戟即將打到它身上的時候,一道電光準確的打在了項羽身上。

接著,一個透明的玉匣飛起,將項羽的陰魂盛了進去。

蓋合,一道黃紙寫就的符咒貼在玉匣上。

項濤看不到這些,他現在什麽都看不到了,周圍是漆黑的一片,還有周圍空間不斷被壓縮的壓迫感,看來,黑老虎是想用這個法術直接殺了他。

被黏在牆上的功夫,能夠使用功法他都試過了,太乙金精,五雷仙力,甚至是麒麟之力,都無法破除這道奇怪的牆,自認功法神通有一定水準的他,隻能傻傻的在這裏等死。

整個空間已經壓縮到僅容他的身子而已。我就快要死了麽?不知為什麽,這個時候的項濤,腦中唯一能夠想起的,就是溫*,那個和虞姬長得一模一樣,又迥然不同的女孩。

空間的壓縮停止了。

一隻大手破開牆壁,光亮透進來,項濤看到,助他脫困的是一個相貌英俊,年紀在三十一二歲上下的男子。

英俊男子看似隨意的撕扯,就將剛才牢牢困住項濤的牆壁破開,把他的身體拉了出來。

救出項濤,英俊男子又撕掉符咒,打開玉匣放出了項羽。

英俊男子在兄弟二人麵前抱拳道:“在下來遲一步,令二位項將軍險些遇到不測,恕罪恕罪。”

不知對方身份,兄弟兩人彼此大眼瞪小眼,卻不知應該說些什麽才好。

英俊男子走到黑老虎身邊,笑嗬嗬道:“以往來求紫目火珠的人實在太多,煩不勝煩,有些人貪得無厭,有些人在得不到的時候試圖巧取豪奪,小慧心煩的時候往往都殺死幾個立威,這樣一來,就少了很多煩惱。”

“哼,每次都是你充爛好人,我當壞蛋,憑什麽啊。”聽到英俊男子的話,黑老虎翻著白眼道。

聽出話中帶著一股撒嬌的味道,兄弟兩個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一人一虎,也能,生出,感情麽?

看見兩人吃驚的樣子,英俊男子樂不可支,伸手拍拍黑老虎,“小慧,別玩了,小心嚇到客人。”

“哼,就他們兩個,也算是客人?”

黑老虎嘴裏不服,卻不妨礙它人立而起,隨即,一團黑色霧氣籠罩了它。

當霧氣散去,出現在兄弟二人麵前的,是一個身穿黑色長裙,麵容秀美,有著一雙紫色眼睛的女孩。

項濤揉揉眼睛,看看女孩,又瞧瞧英俊男子,沒錯,那個家夥也是一雙紫色眼珠。

英俊男子笑嗬嗬道:“小慧不喜歡外人看到她的相貌,是以每次都是用本尊麵對外人——”

“反正馬上就要死的人,看到我的本尊又如何,正好嚇嚇他們。”黑老虎變成的女孩插話道。

英俊男子苦笑著搖頭:“小慧,我說了多少次,殺生有傷天和,你我修行,還不是為了能最終擺脫這輪回之苦,你如此任性,要何年何月,你我才能跳出六界?”

說完,英俊男子又對著項濤拱手道:“項小將軍,在下去宋城訪友,聞聽洞府有事立即返回,到底還是晚了一步。你的事情我也已知曉,若是有人為一己之私來求取紫目火珠,我是斷斷不會答應的。但是,項小將軍所為乃是孝道,如今世道,還有人恪守此道,實在難得,我就答應了你的要求。”

項濤聞言大喜過望,納頭便拜,口中不住的感謝著。

擺手打斷了項濤,英俊男子笑著道:“其實,我也有一件事求助於項小將軍。”看著項濤,他臉上現出一陣憂慮,才開口道:“我與小慧居於此地已過三千年,期間來求取紫目火珠的人不計其數,多數被我們夫妻兩人拒絕。原因無他,這紫目火珠雖有十餘顆,無論如何也不夠分給眾人的,若是全被他們要走,日後再有人求取,就真的要挖我和小慧的眼睛了——”

不等他說完項濤立刻明了,“我知道了,請放心,這件事我對誰都不會說。”

“恭喜啊,小冤家,還真被你要到了兩顆紫目火珠,說說看,你要如何酬謝我這中間人?”突然一個女聲在陰影中響起。

聽到這女人的聲音,英俊男子和小慧的表情各不相同:英俊男子臉上是苦笑,小慧則帶著明顯的敵意。

一個玲瓏有致的女人飄飄然走出了陰影,來到英俊男子身前,作萬福道:“媚娘見過府君。”

隻不過,在項濤聽來,武則天這“府君”兩個字叫得極輕,聽起來倒好像是叫成了“夫君”。

“武媚娘,你三天兩頭往我們夫妻的洞府跑,到底是什麽意思。”看到武則天的表情,小慧忍耐不住,沉聲質問著。

沒有半點生氣的表情,武則天滿臉堆笑的又向小慧行了萬福,這才指著項濤,細聲道:“夫人莫怪,媚娘這次來,還是為了這個小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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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白起(1)
“我?”

聽到武則天的話,項濤不禁兩眼發直,傻傻的反問過去。

“小濤,你說老實話,什麽時候與這個風*鬼勾搭上的?記住了,還有一個溫*在等你。”項羽將他扯到一旁,壓低聲音問道。

“我自己若是知道就沒事了。”項濤苦笑著,回身對著武則天抱拳道:“則天皇帝就不要捉弄我這個傻小子了——”

“皇帝!”聽到項濤對武則天的稱呼,項羽嚇了一跳:“你,你是皇帝,女人作皇帝?”

宋城酒樓上,項羽已經與武則天見過麵,隻是那個時候大家賭興正高,加之在場所有人對武則天的身份,很有默契的閉口不談,項羽一個秦末人物,如何能知道武則天是哪個娃。

至於武則天身穿的鵝黃色龍袍,那就更不希奇了,在秦末,皇帝袍服乃是黑色,繡龍也不是皇帝專有,普通百姓在那個時候也是穿得黃色龍袍的。

在項羽眼中,酒樓上的武則天,充其量是個奇裝異服的神秘女人而已,哪裏想到,這個女人竟是赫赫皇帝。

武則天臉色一寒,對著項羽冷聲道:“女人怎地?女人就不能當皇帝麽?天下哪家法律說女人不能當皇帝。”

看到哥哥被武則天噎的說不出話來,項濤急忙岔開話題:“則天皇帝,我兄長與你都是位列九五的人物,爭吵起來實在沒意思。倒是則天皇帝機關算盡,將我這無名小卒引到羅龜山底,總該對我解釋下吧。”

咯咯的嬌笑起來,武則天轉身對俊秀男子道:“府君,這個小冤家生氣了。”

顧不得自己愛侶可以掛下黑灰的臉色,俊秀男子這個時候隻想盡快將武則天打發走,也微笑著對項濤道:“紫目火珠最大的功用,就是可以用來溫潤陰魂,也是盜天奪魂術的第一步,想來項二將軍如此迫切的希望得到兩枚紫目火珠,也是與此有關吧。”

“沒錯。”盜天奪魂術,正是項濤看到的那個古書上寫著的秘法,對方已經看出自己的目的,他索性光棍一些,直接承認了。

俊秀男子沒有多說什麽,反是向武則天擺擺手,示意她來繼續說。

武則天也不繞彎子了,直截了當的對項濤道:“小冤家,施展盜天奪魂術不僅需要高超的煉器技巧,還要搜集天下三萬六千種奇珍靈藥,不知你搜集到多少?”

項濤一下愣住了,三萬六千種奇珍靈藥,那不是錢可以搞定的,他雖大把的灑出歐元,也不過搞到了其中十幾種。

看到項濤的表情,武則天臉上是一副了然的表情,學著男人動作,背起手在地上來回踱著方步,邊走邊道:“項二將軍也知,這些奇珍靈藥,縱是放在數百過千年以前,窮盡天下之力也未必能置辦的周全,更何況,放在今日很多東西在世上已然絕跡,縱是身家億萬,也無法置辦備全。”

項濤被她的話帶入沉思,抿著嘴思索良久,才無力的道:“安德烈和喬西雖不是我親生父母,但養育之恩有如再造,即使百年千年,項濤也要努力置辦。”

“說的好,”項羽一拍巴掌,大聲喝彩起來,“小濤,這才是我項家的男兒,不忘大恩,雖千難萬難,也要竭盡全力報答。”

心中微微歎息一聲,項濤其實早聽出武則天別有用意,說這些話雖是他心中原意,其主要目的還是為了誘使武則天開出條件。沒想到會引來項羽的讚歎,自己這位哥哥,是不是心眼真的太實在了?

果然,武則天淺笑下,用帶著媚意的表情對項濤道:“項二將軍,現在這些靈藥唾手可得,你可以想要?”

對著武則天抱拳施禮,項濤誠懇的道:“則天皇帝,請說說,你想要將誰複活?”

武則天不會無緣無故的將靈藥送給別人,而且她牢牢抓住手中的紫目火珠不放,想用靈藥複活一個人,也就是題中應有之意了。

輕輕一拍玉掌,武則天半是做作半是讚歎的道:“與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想當年,我已經將所需藥物搜集齊備,唯獨欠缺了紫目火珠和一個精通煉器的練氣士,令我流落這暗無天日的冥界。如今,兩者都已找到,自然是要將我複活了。”

嘴巴張了張,項濤呆呆的看著武則天,半晌沒說話。

項羽小心的湊到俊秀男子身邊,壓低聲音問道:“這個女人是什麽時候的人?”

“唐代。”

“唐?那是個什麽時候?”

“你死後千年。”

聞言,項羽驚呼出來:“啊,她已經死了一千五百多年了?那豈不是連骨頭都爛幹淨了,還複活個屁啊。”

忽略掉項羽的話,武則天緊盯項濤雙眼,“項二將軍,關於此事,意下如何?”

心中急轉,項濤忽然想起了溫*講過的一個故事,於是他學著故事中的主人公,對著武則天豎起兩根指頭,“第一,我不會做傷天害理之事,第二,我不會做有違道義之事。”

看著一本正經的項濤,武則天先是臉上掛滿寒霜,漸漸的,好似春風吹過,那漫天的冰霜一點點化開,“此事隻與你我相關,與他人無涉。”

“好,成交。”

看到事情功德圓滿,小慧急急取來兩枚紫目火珠,交在項濤手中,希望趕快將幾人打發走。

隻是,武則天似乎不願放過俊秀男子似的,走過他身側時,忽然停住腳步,做出依依不舍的樣子:“府君,千年相處,一朝與君別,唉——”

“少在這裏作狐媚樣子,你還沒複活呢。”看不得武則天的樣子,小慧站在俊秀男子身後,怒氣衝天的道。

“哦,對啊,如此說來,我還能與府君相會,府君留步,媚娘改日再來拜會。”

講話的時候,武則天臉上哪有半分離別的憂愁,堆滿了惡作劇的笑意。

勉強與武則天拱手作別,俊秀男子無可奈何的回身看向愛侶,小慧也曉得自己上了武則天的惡當,臉上真的說不出的委屈和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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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白起(2)
回到宋城門外,武則天輕握項濤的雙手,朱唇微啟,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對項濤說了幾句,然後身形婆娑的行入城去。

騰蛟終於解放了,也不知為什麽,他在武則天麵前,好像換了個人似的,寶相莊嚴,一副得道高僧作派,令項濤幾人搞不清楚,這幅樣子是不是他刻意裝出來的。

看到武則天的身影消失在城門內,騰蛟踱到項濤身邊,輕聲問道:“武施主說出藏寶地點了?”

回頭看看騰蛟,項濤張嘴笑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老師也有希望複活的人麽?”

不知怎地,騰蛟看著項濤天真的笑容,尤其是那排潔白的牙齒,他竟想起了草原上孤狼的獠牙。

有了這個印象,騰蛟再看項濤那天真的笑容,怎麽看都覺著笑容背後隱藏著無數深意,急忙搖頭擺手的道:“不,我是和尚,要登極樂世界的,怎麽可能有人需要複活,我隻是好奇而已。”

“哦——”項濤拉長了聲音,看著騰蛟臉色微變的樣子,笑笑道:“放心吧,取靈藥的時候,我一定會帶上老師。”說完,他的巴掌大力拍打在騰蛟肩頭。

肩頭吃痛,騰蛟也不叫嚷,還努力擠出一副笑容麵對項濤。

“師傅,你這是在哭還是笑?怎麽好像要哭了似的?”迪迪不知趣的湊過來問道。

“閃開,沒見識的徒弟,我這是苦中作樂。”

未央生並不知曉事情原委,看著幾人奇怪的樣子,眼中閃過一道異色。

倒是項羽,自從武則天離開,就呆呆的看著女皇帝消失的方向,口中輕聲叨念:“皇帝,女皇帝——”

過了宋城,幾人經過了唐城,明城,漢城。

走過漢城的時候,項羽遠遠巍峨的城牆,眼中閃過複雜的神情。

輕輕走到哥哥身旁,項濤輕聲道:“其實,這座城市,應該叫做楚城。”

扭頭望著自己的血親弟弟,項羽抓住了他的胳膊,“你這樣認為?小濤,你說,我們真的能夠回到過去,改變曆史麽?”

一把摟住哥哥的身子,項濤激動的道:“能,當然能,哥哥,我相信,我們會建立一個強盛的大楚!”

“少爺,現在算是白天吧,為什麽這座城市大白天的也關著城門?”迪迪手裏握著一副望遠鏡問道。

此時的幾人是站在一處山坡上,項羽眼力極好,遠遠看過去,真的一如迪迪所說:“雀斑臉說的沒錯,這座城市透著古怪。”

迪迪剛要出聲抗議項羽的稱謂,忽然大呼小叫起來:“少爺,少爺,你快看,城堡的那一邊,竟然有一群騎士。”

手裏沒有望遠鏡,是不是騎士還看不清,但項濤可以肯定,那群騎兵絕對不是隸屬於漢城的。

騎兵們也發現了山坡上的幾人,竟然向著他們衝了過來。

及至肉眼能夠看清對方的時候,項羽和項濤猛地轉頭對視,彼此可以看到對方臉上吃驚的表情,二人同時出聲:

“秦軍!”

來的正是一隊秦軍騎兵,不僅有騎兵,還有幾架戰車,總兵力估摸有兩千人。

看著越來越近的秦軍,項羽臉上竟是出現了激動的神情,“兩千多年了,兩千多年沒看到秦軍了,哈哈,”

突然,項羽的身後傳來一個整齊的聲音:

“願隨霸王死戰!”

回身看去,原來是項濤已經將八百鐵甲騎兵,此刻,正整齊的列在項羽身後抱拳施禮。

望著生死相隨的部屬,項羽先是默然,而後仰天哈哈大笑,“死個球,這點秦軍,還不放在我項羽的眼裏。來,眾兒郎,隨我破敵!”

說完,他跨上烏騅馬,手提方天畫戟,當先衝下山坡,向著秦軍奔馳而去。

八百鐵甲騎兵歡呼著,各自手持兵器,催動戰馬跟了下去。

看到項羽一方畢竟人少,迪迪心中著急,提上金剛大劍就要跟過去,卻被項濤一把拽住。

“少爺,大胡子是你兄弟,你就不怕他吃虧?”

項濤微笑道:“兩千秦軍而已,哥哥一人都能搞定,更何況還有八百鐵甲騎兵跟隨,迪迪,你就在這裏安心看好戲吧。”

迪迪有些無法相信,“大胡子一人就能打敗兩千人?我不相信。”

“嗬嗬,哥哥當年號稱萬人敵,不是浪得虛名。”

騰蛟和未央生對視一眼,咧咧嘴沒有說話。

戰況果如項濤預料。

項羽一人衝入秦軍戰陣之中,將一杆方天畫戟揮舞的上下翻飛,隻一個照麵,就有五六個秦軍跌落,喘息之間,竟是讓他一人衝破了秦軍的戰陣。

項羽這邊剛剛將秦軍打亂,八百冥騎便呼嘯而至。

秦軍的士氣早被銼動,正是軍心不穩的時候,哪裏經得起八百冥騎的衝殺,又加之項羽自秦軍戰陣之後再次衝了進來,不過三兩分鍾時間,人數占著優勢的秦軍,就被殺散,哭喊著朝著來時方向潰敗下去。

立刻跳上青毛駒,項濤大聲道:“快,追上去。”

迪迪很是奇怪的問道:“少爺,剛剛大胡子衝過去的時候,你都不慌不忙,為什麽現在已經勝了,你反而開始著急了。”

打仗這種事情,勝負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項羽的性子,項濤實在太了解,眼下這種看似已經勝利的時候,就是項羽最危險的時刻,一個不好,就會被人翻盤。

是以,項濤必須在這種時候出手支援。

隻是,這種話不是一句兩句可以解釋清楚的。索性,項濤也不對迪迪解釋,隻是催促騰蛟幾人追上去。

戰場上,項羽已經完全擊潰了秦軍,正帶著八百冥騎,對逃散的秦軍進行追殺。整場戰鬥,似乎馬上就要結束。

就在這時,遠處有一小隊騎兵奔馳而來。

新到的騎兵人數並不多,隻有十幾人。當先一名將軍,身披青銅戰甲,手持鐵矛,人尚未到,就大喝一聲:“哪裏來的狂徒,竟敢冒犯我大秦天威!”

正在潰逃中的秦軍士卒,見到這名將軍,紛紛停下腳步,高舉雙臂歡呼起來,歡呼聲中,項濤依稀可以聽到:“白將軍,白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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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白起(3)
這白將軍馳馬來到項羽麵前,上下打量一番,才用傲然的口吻道:“狂徒報上名姓。”

項羽被這人氣得反而笑了,從來都是他藐視別人,眼前這秦將竟是比他還狂。

他仰天哈哈大笑,“你連我都不認得?想當年,在我手下死掉的秦將不知有多少,你竟是連我都不認得,哈哈哈哈。”

聽了項羽的話,白將軍大是驚異,又上下打量一番項羽,才怒喝一聲:“好膽,吃我一矛。”

“來的好。”

剛剛一場廝殺,項羽根本沒使出全力,終於有一名秦將敢站出來與他對戰,自是大感興奮,揮動方天畫戟,就與那白將軍戰在一處。

八百冥騎怕項羽有閃失,放棄了追殺秦軍,於不遠處列陣,為項羽呐喊助威。

秦軍士卒見白將軍與項羽廝殺到一處,有大膽的也小心的走回來,站在遠處觀看,更有幾人對白將軍大聲呼喊:“白將軍小心,這人就是項羽!”

聽到這聲呼喊,白將軍跳出戰圈,又一次將項羽上下打量一番,“你是項羽?”

項羽打得興起,聽到這問話,高踞烏騅馬上,長戟一橫,挺直身子豪邁的大聲道:“沒錯,行不更名,我就是西楚霸王項羽。”

說完,他看看那白將軍,“你的武藝不錯,可惜,是個藏頭露尾不敢通名的家夥。”

被這話氣得冷笑起來,那白將軍用鐵矛指著項羽道:“好,好,好,西楚小兒,你給我聽著,你家爺爺就是大秦白起!”

“白起!”

“白起。”

項羽和項濤同時驚呼出聲。

白起這個名字實在太響亮了,便是在當年的秦國,都可以用來製止小孩啼哭,實在與殺人魔王無異。

項羽眼中閃過炙熱的光彩,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白起,白起,好,快來一戰,當年章邯小子實在不經打,讓我看看你有什麽能耐。”

聽到這話,白起哈哈狂笑起來。

就在白起笑的時候,一股黑色氣霧在他青銅鎧甲上慢慢升起,並縈繞不散。

很快,那黑霧又好像被吸入了鎧甲中,在甲片上形成了一個個神秘的暗紅色圖案,就在這圖案形成後,可以隱隱聽到萬千哀嚎聲。

不屑的哼了一聲,項羽撇撇嘴道:“不過是些許戾氣,難道西秦白起就隻有這些騙小孩子的把戲?”

白起並未答話,那些鎧甲上的花紋陡然顫動起來,好像變成活物想脫離鎧甲而出一般。

顫動的幅度越來越劇烈。

忽然,眾人眼前一花,那些花紋先是一個個的飛騰而起,接著,整個鎧甲上好像有無窮無盡的花紋,衝出鎧甲直飛天空。

在空中,這些花紋的顏色變得愈加鮮紅,花紋匯集成一團,變成一個比白起本人大上十幾倍不止的紅色霧團。

那紅色霧團伸展著,幻化著,帶著令人眩暈的低鳴聲。

逐漸的,霧團幻成一個人形,依稀就是白起的模樣,身披鎧甲,手持鐵矛。

紅色的人影先是蜷縮成一團,而後慢慢伸展著軀體,手中的鐵矛足有四五百米長,被它揮舞著,一時間整個天空都好似變成了鮮紅顏色。

項濤發覺,原先在白起身後觀戰的秦軍陰魂,在那紅色鐵矛每一次舞動時,都有幾個被拋上半空,隨即吸入了鐵矛之內,再也不見。幾個轉動後,附近再無一名秦軍陰魂。

看著白起的舉動,項羽不屑的呸道:“雕蟲小技。”

說話間,項羽身後竟也出現了一個人影,由黑色的氣體組成,正是項羽的樣子,手持方天畫戟,胯下烏騅馬。

看到項羽的動作毫不吃力,白起微微一愣,而後紅色巨人揮動著手中鐵矛,直刺項羽的身子。

黑色氣態巨人如何肯讓這一擊真的打上項羽,手中方天畫戟斜刺,擋在了鐵矛的前麵。

矛戟相碰,沒有預想中的巨大撞擊聲,反是發出陣陣哀嚎,似乎兩樣兵器都是有生命一樣。

撤回兵器,鐵矛突的刺向黑色巨人,白起站在原地,頭發一根根直立起來,雙眼赤紅的道:“這一下是為二十萬關中子弟報仇。”

好似看不到鐵矛刺來,長戟跟著紮向紅色巨人,項羽朗聲道:“嘿嘿,你怎麽忘記了自己坑殺的四十萬趙軍。”

鐵矛沒入黑色巨人體內,長戟也深深的紮入紅色巨人身上。

黑色巨人一把抓住鐵矛,猛地在體內攪動。黑色巨人身體的創處,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股股黑色氣體,氣體之中伴著萬千人聲嘶力竭的悲鳴。

“嘿嘿,白將軍聽了關中子弟的慘嚎聲,感覺不錯吧。”項羽的笑聲中透著一股殘酷。

紅色巨人也學著抓住了長戟,在體內又狠狠紮了幾下,同樣的,也有無盡的哀嚎從紅色巨人身體中間傳出。

“這是趙軍冤魂的聲音,項羽你好好聽聽吧。”

“我是楚人,趙軍冤魂與我何幹?”項羽嘲笑道。

“你——”白起沒想到,項羽竟是如此冷酷,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突然,項濤感覺體內一陣疼痛。他直覺的知道,是項羽的陰魂受傷了。項羽煉成了他的附身靈後,兩人的靈魂已經聯在一起,一損俱損,這時項羽陰魂負傷,他自是第一時間就知道。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的牛角號聲傳來。

聞聽號聲,白起臉色一變,整個紅色巨人瞬間消失,重新變成一團霧氣,飛快的滲入了他的鎧甲中。

手中鐵矛一指項羽,白起大喝一聲:“項羽,君王有令,我不得不歸,你若是有膽,就到秦城來,我們再戰。”

說完,他撒開韁繩,胯下坐騎向著遠處飛奔而去。

看到白起的身影越來越小,項濤立刻跑到項羽身旁,攙住他的身子,將其慢慢扶下馬來。

一邊觀戰的八百冥騎驚呆了,他們沒想到,在心中敬為神人一樣的項羽,也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回身一望呆呆看著此處的冥騎,項濤心中怒起,厲聲喝道:“傻看什麽,列陣,護住霸王。”

不管冥騎手忙腳亂的列陣護衛,項濤運轉五雷仙力,小心的貫入項羽的陰魂之內,直到這時,已經陷入昏迷的項羽,才慢慢蘇醒過來。

“媽的,終於將白起這老小子嚇跑了。”

聽出項羽話中帶著的僥幸,項濤不禁怒道:“真的打不過,大家就一起上,我不信群毆還不能將白起打趴下,你為什麽要逞能!”

看著項濤對他發火,西楚霸王非但不生氣,反而好像小孩子一般笑嘻嘻的道:“那是白起啊,西秦第一名將。我一生最大的憾事,就是沒能與白起一戰,今日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與他單挑,而且還要在氣勢上壓過他。”

“輸贏而已,你現在是陰魂,若是有了意外,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你難道不想回到過去,與劉邦那小子爭奪天下了。”

看著項羽全無悔改的樣子,項濤心中的火氣就不打一處來。

“劉邦算個什麽東西,一介草莽無賴,連給白起提鞋的資格都不夠。”項羽輕笑道,“今日與白起一戰,隻要能贏了他,就算將我的鬼陰體打爛也值得了。”

項濤是真的拿項羽沒轍了,隻得一把將他扔開,負氣道:“你不過是將白起嚇跑了,並未擊敗他呢。白起臨走放話,要你去秦城與他一戰。”

聽到這話,項羽立即從地上爬起來,興奮的道:“秦城?好啊,那裏不是我們的目的地麽,快去,我們立刻上路。”

在路上,項羽對項濤仔細解釋了他的鬼陰體。

那是項羽以他坑殺的二十萬秦軍亡魂為材質,曆經千年才修煉出來的法體,與本人陰魂相勾連,可以用作廝殺和對戰。

“隻是,我的鬼陰體是用二十萬陰魂為材質。白起那廝的鬼陰體,用了足足四十萬陰魂,比我強大的多。因此,為了在氣勢上壓倒他,我才使出同歸於盡的招術。嘿嘿,果然將白起嚇跑了。”項羽沾沾自喜的道。

越向秦城走,項濤越覺得不對頭。

他拉過未央生問道:“未先生,怎麽這裏看不到一個陰魂?還有,怎麽出現這麽多的廢墟?難道說這裏發生什麽意外了?”

看著一處狼籍的木屋,以及散落地上的物事,未央生也很是迷惑但他畢竟不是陰魂,住在冥界的目的也是為了避難,很少與陰魂來往,根本無法弄清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等到距離秦城極近了,他們才明白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這裏在打仗。

一座漫山遍野,不知多少裏長的聯營紮在秦城之外,不斷有小股部隊在廝殺。

是冥王的聯軍在和秦城對峙。

冥王終於派出大軍討伐割據自立的秦城,但是戰況很不樂觀。

在遠處眺望,隻見秦城之外被一團灰色的霧氣籠罩,也不知內裏是什麽。一隊冥王兵馬衝進去,過不多時,隻剩下三五個將軍衝了出來,而且,這幾個陰魂在霧氣外沒走上五步,便一個個化成了飛灰。

項濤臉色大變,那分明是一處極為厲害的法陣,阻擋了通向秦城的大路。

但是,過萬的陰兵都無法衝破的法陣,他區區一個生人,怎麽可能衝過去?難道說,要想離開冥界,就隻有等冥王破陣後,攻克秦城才可以麽?

扭頭看看騰蛟,老和尚的臉色也極為難看。

“未先生,真的隻有此地才能離開冥界?”不得以,項濤再次詢問道。

未央生苦笑道:“我也是耳聞秦城有密徑貫通陰陽。雖然秦城鬧出事端,我心中帶著幾分僥幸,以為可以乘著冥界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盡快離開。沒想到啊,一向辦事拖拉的冥王議會,這次怎麽如此迅速就調集了大軍平叛。”

迪迪也看到了剛才的事情,不自禁向後退了一步,“天啊,那是魔鬼的詛咒,我寧可死也不會去闖那個地方。”

“你現在就是在冥界。想死?很容易,找到你們法蘭西的冥君,直接去報道就可以了。”項羽拉著迪迪開涮。

忽然,在幾人身後傳來一聲夾雜驚喜和哭泣的長嚎:“BOSS——真的是你麽?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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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十絕陣(1)
項濤轉身之間,飛快的伸手抓住了這家夥的脖子,擋住了他飛撲過來的勢頭,笑嗬嗬的道:“我當是誰,原來季真季冥君。季冥君不在法蘭西納福,跑到兵荒馬亂的秦城作什麽?”

說是笑臉,項濤臉上全無老友見麵時的高興表情。

定睛看去,他卻被季真的樣子嚇了一跳,手上一抖,將法蘭西冥君鬆開來。

此時的季真,本就黑漆漆的臉上,橫七豎八的布滿傷痕,原先的他總是衣著光鮮,現在可好,手上帶著鐐銬,身上僅僅用塊破布裹住了最羞人的地方,其餘地方也到處是累累的傷疤,新老疤痕疊在一起,看著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被項濤推開的季真,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那聲音足可與當年的孟薑女相提並論了。

開始聽著還感覺有些心酸,但是項濤反複勸了幾聲,季真全然不搭理,依舊自顧自的慘嚎,這令他開始心煩了。

一把拉起地上的季真,項濤陰沉的道:“別嚎了,先把話說明白,而後你要哭一百年我都不管。”

抹抹臉上不多的液體,季真連忙站好,對著項濤彎腰點頭的道:“BOSS你有什麽疑問。”

把季真又打量一番,項濤才出聲道:“你,怎麽混到這副田地了?”

季真聞言便想哭號,隨即想起項濤的話,忍住悲戚細聲道:“BOSS,你得罪了冥王殿下,他回去豈能給我好臉色看。現在的季真,早已不是法蘭西冥君,而是一個普通刑徒,發配軍前效力。”

“冥界議會派出軍隊了?”未央生對冥界的事情深有體會,這時湊過來好奇的道:“究竟是誰發動叛亂,竟然能讓一向辦事拖遝的冥界議會,僅僅用了十年二十年時間就派出軍隊鎮壓?”

聞聽此言,騰蛟和迪迪不禁咂舌不已。

別看季真在項濤麵前十分乖巧,見到未央生,他的臉上又擺出了法蘭西冥君的驕傲,“你太小看冥界議會了,無論任何人,若是敢小覷冥界議會,都將栽大跟頭。”

“說正題,到底是哪個家夥在秦城鬧事?”項濤不耐煩的道。

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季真苦笑著攤開手:“秦城麽,當然是那些秦朝的臣子,據說,這次領著他們鬧事的乃是嬴政。”

“嬴政?這不可能。”項濤和項羽一起驚呼出聲。

季真微微一愣,很是詫異的道:“BOSS,你怎麽知道的?”

項濤不願多解釋,擺擺手道:“我隻是感覺沒這麽簡單,你繼續說。”

“BOSS真高明,沒錯,這件事很不簡單。”季真小小的拍了項濤一個馬屁,這才接著道:“BOSS知道,我是宋代人,關於秦始皇的記錄我並不清楚,但是渭水冥君是我哥們,他偷偷對我說,出事之後,冥界高層翻遍所有文件,也沒有找到秦始皇的死亡記錄,更不知道嬴政的魂魄是不是被帶到了冥界。”

如此詭異的事情幾人一呆,未央生更是情不自禁的叫出聲:“那麽,始皇帝陛下還活著?”

“這種事,誰能說的清楚。”季真很不負責的道。

“秦城之內,是不是有一條通向人世的密道?”項濤問出了心中最關心的事情。

誰知季真搖頭道:“不清楚,雖然說,早些年就傳聞秦城內有神秘人物出現,至於說這些人是從哪裏進入冥界的,誰都不清楚。”

大失所望的幾人,一齊看向未央生。

項羽邁前一步,逼問道:“你為何說秦城有密道,說,你處心積慮將我們引到這裏,有什麽目的?”

“其實,就算秦城之內沒有密道,在秦城有是有機會離開冥界的。”季真討好似的對項濤說道。

“BOSS看到秦城門外的那個法陣了,隻要BOSS幫助冥王破了那法陣,冥王一定會捐棄前嫌,送BOSS離開冥界的。”

看著遠處被灰色霧氣籠罩的法陣,項濤許久沒有出聲。

“小濤,你要想好,那個法陣實在太厲害,沒有把握千萬不要冒險。”項羽低聲對項濤說。

點頭表示了解,項濤忽然慢慢向山下走去。

季真一下糊塗了,瞪大眼睛望著項濤,吃驚的道:“BOSS,你要去哪裏?”

轉過身子,項濤好像很不理解的對著季真說:“你怎麽還愣在這裏,快去對冥王通報,我幫他破陣。”

眾人這才如夢方醒,慌慌張張的跟在項濤身後,向冥界大軍的聯營走去。

當未央生從身邊經過時,項濤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未先生,你是從哪裏到達冥界的。”

抬頭對未央生笑笑,項濤丟下呆立原地的未央生,慢慢走遠。

冥界大軍的主帥是閻羅帝君。

對於項濤能這麽快收服八百冥騎,並再次出現在他麵前,閻羅帝君顯然有些意外。

項濤“主動”提出幫手,閻羅帝君無論如何都不應該,也不能拒絕。

但是,出於對項濤的不信任,雙方潦草的行禮過後,閻羅帝君指著那做法陣問道:“項二將軍可知道此陣的名字?”

“還望帝君指教。”

得到這樣的回答,閻羅帝君似乎並不感到驚奇,他很有耐心的對項濤解釋:“此陣名叫十絕陣,顧名思義,就是由十個不同的法陣組成,分別是天絕陣,地烈陣,風吼陣,寒冰陣,金光陣,化血陣,烈陣,落魂陣,紅水陣,紅沙陣。這十絕陣乃是上古時期,姬周代商時期所擺下,險些將周朝丞相薑子牙困死陣中,端的是厲害無比。而今被人擺在秦城之外,生生攔住冥界百萬大軍。”

閻羅帝君介紹完,見項濤隻是微微點頭,並沒太過劇烈反應,有些奇怪的追問道:“項二將軍,你可聽清了?想當初,姬周丞相薑子牙,為破十絕陣,召集了四方神佛星君數十人。而今冥界議會已經灑出法帖,邀集當年破陣的各路神仙來此,不日當能打破這十絕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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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十絕陣(2)
每句話都離不開神佛星君,話裏話外間,閻羅帝君根本就沒看得起項濤。

站在一邊的項羽聽的怒容滿麵,雙眼一瞪便要發火,卻被項濤一把拉住。

隻聽項濤沉靜的道:“多謝帝君指點,破陣之日,項濤願為前驅。”

誰會嫌敢死隊少?

閻羅帝君皮笑肉不笑的衝著項羽道:“聽聽你兄弟多會說話,項羽,好好學著點。”

說完,他一甩袖子就轉身離開。

被閻羅帝君的話氣得全身哆嗦,項羽扭頭看向兄弟:“小濤,你拉住我作什麽?哥哥要去好好教訓下這個老混蛋。”

項濤安撫著項羽道:“這裏是冥界,是他的一畝三分地,現在與他翻臉我們討不到好,不如暫且忍耐一時。畢竟,盡快破陣離開冥界才是最重要的。”

說到破陣,狂傲如項羽也沒了威風,有些頹唐的道:“小濤,你也聽到那老混蛋說的,這是十絕陣,連上古神佛都不看小覷的法陣,就我們幾個人,便想破陣實在太難了。”

“再難也要試試。”項濤斬釘截鐵的道,“十絕陣我也知道,當年煉製十絕陣的十名練氣士,後來都升天作了星君,我還不信了,眼前這座十絕陣,就是十位星君擺下的。”

“這話也有道理。”項羽聽了臉上現出思索的表情。

十絕陣到底是個什麽樣子,雖然閻王帝君將其吹的神乎其神,卻連一個字的有用資料都沒說出來,要想破陣,還需要項濤自己去尋找線索。

什麽是線索?

直接進陣看看就是最大的線索。

當項濤表示要進入天絕陣中走走時,未央生臉都嚇白了,其他幾人的態度也不盡相同:

項羽是陰魂,微微有些遲疑,但他隨即一掌拍在項濤肩上:“一世兄弟,不就是玩命麽,老哥陪你。”

迪迪更加害怕,身子都在顫抖,看到這種樣子,項濤剛要出言勸阻,他竟用帶著顫音的語氣說道:“少,少爺,我是你的跟班,你,你走到哪裏,我都要跟在你身後。”

騰蛟本不同意這樣輕率的舉動,見到迪迪表態,老和尚隻得說:“我是不想去的,但老和尚我平生隻有迪迪一個徒弟,為了保住這個徒弟,我也隻有跟去了。”

“那好,走。”

項濤當先,身旁是項羽,後麵是迪迪與騰蛟。四個人就在冥界大軍百萬鬼兵鬼將的注視下,走向十絕陣。

十絕陣外並無一兵一卒守衛,整個大陣被一團灰色霧氣籠罩,僅有個百多米寬的缺口,權作大門。

伸腿踏入門內,項濤忽然停住身子,回頭看向幾人笑道:“今日之事,我們就好似現在的樣子,一腳門裏一腳門外,不知到底算得生還是死。”

輕輕一推項濤肩頭,項羽豪爽的笑道:“哪裏來的許多廢話,今日若是心存猶疑,就真的是有死無生。走吧,破釜沉舟,死中求生。”

騰蛟喝采道:“說的好,死中求生,好學生,你在這豪氣上,真的比你哥哥欠缺了許多。”

微笑下,項濤拍拍身子微微顫抖的迪迪,轉身走入十絕陣。

一入法陣,項濤驚覺身後似乎有了變化,回頭看去,身後三人並無缺少,唯獨來時的那道門戶,竟然消失不見!

微一沉吟,項濤並未多說什麽,繼續前進,隻是,在他走動之際,手中微微一捏,一小挫粉末在無聲無息之間落在了地上。

所謂十絕陣,眾人僅僅看到了一個空間,寬敞足以容納萬人,正中一個祭台,上有供桌。

項濤依舊是沉穩的步伐,慢慢走近了祭台。

桌上原來擺放著三枚虎符,也不知這法陣內全無一兵一將,要三枚虎符做什麽。

桌子後麵站著的是一員老將,須發皆白,身披金甲,手握腰間長劍,氣度不凡。

站在祭台下,項濤對著老將拱手道:“小子項濤見過老丈,敢問老丈名諱。”

老將根本不看項濤,隻是雙眼灼灼的盯著項羽,沉聲道:“你是項羽,坑殺了二十萬關中子弟的那個西楚小兒。”

巨鹿之戰,一戰擊敗秦軍主力數十萬,僅僅投降的秦軍就達二十萬,悉數被活埋,乃是項羽平生快事,卻不知為何,老將提起此事的時候,讓項羽心中有了一種愧疚感覺。

低頭避開老將目光,項羽冷笑一聲:“僅僅二十萬麽?巨鹿一戰,秦軍死傷不下三十萬,你說少了。”

老將雙眼圓睜,怒聲道:“三十萬關中子弟——”

項羽不容他把話說完,立刻出言打斷:“才三十萬而已,項某認為殺得少了。”說著,他掰著手指計算起來:“從秦國大良造商鞅攻魏國開始,斬首五萬,你們秦國殺了多少六國兵士,這裏麵有多少人是真的死在疆場,白起更是一次活埋四十萬趙軍。便是素有忠厚長者稱呼的王翦,攻我大楚之時,破楚軍六十萬,所得降俘都到哪裏去了!”

項羽似乎不是在計算數字,而是為他自己的行為辯護。

聽到項羽最後的質問,老將有些失神,無力的搖搖頭,“死來死去,終於死到關中子弟頭上——”

項羽抽出了方天畫戟,跨於烏騅馬上,用長戟指著老將喝道:“老頭報上名姓,你家項王不殺無名之輩。”

“項王?”老者冷笑下,慢聲道:“老夫王翦。”

王翦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摸向桌子上的兵符。

剛剛沒有說話,全神貫注留意王翦動作的項濤,慌忙大喊:“不好,快閃開。”

說著,項濤擺動早已在手的拔山尺,一道太極神雷衝著祭台上的王翦砸過去。

哢嚓一聲巨響,碩大的藍色雷光,足有半個籃球場大小,看的項濤久久無法合上嘴巴,什麽時候,他的太極神雷有如此威力了。

雷光雖大,卻不是雷法真諦。

對於釋放出來的雷光,五雷仙力一向不講求大小,而重視其具體殺傷,一個雷光若是比地球還大,卻連隻兔子都殺不死,毛用沒有。

碩大的太極神雷,尚未落到王翦身上,便憑空炸響,聲響效果十足,但是,藍光閃盡後,王翦依然樂嗬嗬的站在祭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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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十絕陣(3)
大叫一聲不好,項濤清楚看到王翦的手已經觸摸到兵符上,祭台上的東西,別管擺著什麽,都不是善良之輩,現在自己最拿手的雷法失效,隻能看到王翦發威了。

果然,王翦伸手將三枚兵符轉動了幾圈,整個大陣之中霎時風起雲湧,無數道雷光帶著霹靂,打在法陣中。

早在項濤叫喊的時候,其他幾人便竭盡全力來抵禦。

項羽是陰魂,雖想回到項濤體內,又抹不開麵子,隻好靠近了項濤身側,就在漫天雷鳴出現的一刻,他哧溜一下,鑽入了項濤身子中,憑借陰魂與天雷作對,那不是英勇是找死。

迪迪取出了金剛大劍,就在天雷落下的時候,大劍揮舞開,竟將那些雷光一個個掃蕩出去,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騰蛟手中法器最多,匆匆給徒弟身上塞入一個小玉墜後,自己又取出一麵銅鏡,頂在了頭上。

天雷炸響時刻,銅鏡內也泛起了藍色光芒,最不可思議的,是銅鏡的藍光竟然將落在附近的天雷一一收入其中。

項濤最輕鬆了,他是玩雷法出身的,雖然太極神雷無法傷到王翦,但王翦若是指望用天雷傷到他,也純粹是妄想。

手中拔山尺揮動,將天雷擋在身前三尺處,項濤的身子並未靜立原地,他微微彎腰,蹂身竄上了祭台。

王翦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整個天絕陣中的天雷,竟無法傷到眼前幾人,此時項濤又至,秦國老將軍唰啦抽出腰間長劍,拉開了架勢,準備與項濤搏鬥。

項濤身在半空,作餓虎撲食之勢,拔山尺一串連擊敲在長劍上,發出陣陣叮當脆響。

王翦也不是白給的,長劍劈出,直指項濤胸口要害。

“少爺,我來助你。”迪迪的聲音在祭台下響起。

偷眼看去,天雷已經砸完,王翦心中發狠,長劍有如瘋魔般胡亂砍動,不求護己專為傷人。

項濤嗤笑一聲:“王老將軍,你的陣法已經被我們破了,還是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吧。”

“項家小娃,我王翦在你未出生前就已名動天下,一生忠於大秦,要我投降你,實在是妄想。”

暗歎下,項濤另一隻手上現出點點金光,乘著王翦不備,一指點向老將前胸。

“劍宗!”

看到金光,王翦身子一呆,驚呼出來。

就在煉金指即將點上王翦身子的時候,項濤感覺眼前景物一虛,便失去了王翦的身形。

不僅是王翦消失,便是剛剛立身的祭台也不見了,項濤發現,他又回到了剛進入法陣時的地點,遠遠的法陣中央,有一祭台,台上有人一人一桌。

眼光掃向地麵,看到微有螢光閃爍,呼出口氣,項濤心下一鬆,總算沒有太離譜。

這一次,祭台上的人不給項濤以任何緩衝,就在他感覺輕鬆的一刻,整個法陣之中怪雲卷起,雷鳴炸響,非是天雷,而是在地麵,天空中出現了熾烈的火罩,將三個活人卷入其中。

地上滾雷還好說,那空中的火罩,實在出乎項濤意料,不及躲閃間,滿頭滿身火苗亂起,將三人燒得焦頭爛額。

這火苗非紅非黃,而是藍色的,藍汪汪的火頭燒在身上,項濤感覺體內有一股冰寒感覺,自肌膚而入,飛快竄向心頭。

“不好,這是毒火!”那邊的騰蛟已經大叫出聲。

不及思索,雙臂一手夾起一人,也不回身細看,項濤便飛快的向後竄去。

迪迪雖然狼狽,依然能夠視物,看到項濤竟是衝著一團雷光而去,嚇得大叫道:“少爺,那裏危險!”

不管迪迪說什麽,夾著兩人的項濤自顧自衝了過去。

雷光每一次炸響,整個地麵都發出微微的顫抖,項濤竟是奔著這樣一處所在撲過去,豈不是找死?

看著雷光及體,迪迪無法掙脫之間,隻能閉上雙眼大聲叫喊著:“我還碰過女孩子呢——”

一陣威風吹過,與剛剛四周灼熱的情形大不相同。

迪迪吃了一驚,再感覺下,確實有風吹過。倏然睜眼,他發覺,周天的火罩不見,地上也沒了滾雷,原來,他們已經跳出了法陣,遠處正是冥界大軍的聯營。

冒失的闖入十絕陣,現在被人狼狽的攆了出來,項濤不禁感覺有些頹喪。

走入聯營的時候,迎麵碰到了邁著歡快步伐的季真。

前法蘭西冥君,隔著很遠距離,就主動打著招呼:“BOSS,祝賀你啊,你竟然跑出來了,還是活著跑出來的。”

聽著季真的話,項濤怎麽聽,都感覺那個家夥是在嘲諷自己,於是沒好氣的回道:“看見我們铩羽而歸,你很高興吧。”

季真先是一愣,隨即好像死了爹娘一般大呼小叫起來,抹著眼淚委屈的道:“冤枉啊,BOSS,天大的冤枉啊,我真是比竇娥還冤啊——”

迪迪現在終於全身毒發,一陣冷一陣熱,接著又是一陣陣的發硬。騰蛟忙著給徒弟散毒,聽到季真這比殺豬還難聽的叫喊,心頭煩悶已極,厲聲喝道:“閉嘴!”

聞言季真立時住嘴不再喊叫,僅是用極度幽怨的目光看向項濤。

被一個男人,還是個男鬼,用如此幽怨目光注視,項濤平生也是第一次,急忙扭頭看向旁邊,忍住胸中嘔吐的欲望,擺手道:“有什麽冤屈,快快說出來。”

“BOSS,這麽許多日子以來,你們是第一批破陣而出的人!”

“放屁,什麽破陣而出,我是在第二個法陣逃出來的。”項濤勃然變色道。

季真,還有圍聚過來的鬼兵鬼將,聽到項濤的話,齊齊驚呆了。

季真結結巴巴的吐出聲音,“BO,BOSS,你,你是在地列陣出來的?也就是說,你破了天絕陣?”

“我不知道,反正第一個王翦把守的法陣沒擋住我,後來在一個上有火罩,下有滾雷的法陣中,我才逃出來的。”既然說開了,項濤索性不管是否丟人,將第二個法陣的情形說了出來。

“萬歲!有人破了天絕陣。”周圍的鬼兵鬼將齊聲歡呼。

“萬歲,有人破了十絕陣!”

遠處的鬼兵跟著也歡呼起來,隻是傳言變得離譜了。

頃刻間,整座冥界大軍聯營都沸騰了。

閻羅帝君無法躲起來,隻得匆匆趕來,表示對項濤幾人的慰問。

現在三人的情形狼狽不堪,迪迪身上的毒還沒有完全散去,項濤哪有時間搭理閻羅帝君,隻要了一處營帳暫時安歇。

一件十分簡陋的帳篷,不過五六個平米大小,上麵破了三五個大窟窿,看的項濤都感覺心酸不已,指著帳篷,他轉身問季真:“你們都住這樣的營帳?唉,沒想到,冥界竟然窮困如斯,難怪無法擊敗秦城叛軍。”

這話說的季真臉上滿是郝色,隻得殷勤的引領項濤走進帳篷。

進入帳篷,入眼是一座巨大的蘇繡絲綢屏風,上麵繪著閻羅帝君升堂斷事的情形,十六誅心小地獄,望鄉台等諸般閻羅殿景致,無不細備。

騰蛟是釋門弟子,看到這個圖形,不禁雙手合什道聲佛號,這才入內。

項濤站在屏風前不住搖頭,“靠,一共沒多大的小地方,還要弄如此誇張的屏風,真不知一會我要睡在哪裏。”

“啊——”

屏風後傳來騰蛟一聲低沉的驚呼。

項濤嗖的越過屏風,看到內裏情形,也大聲驚呼出來。

屏風後麵是什麽?

那是一處宮殿。

朱門依戶,雕欄玉砌,鑲金飾銀,寶石點綴,層層疊疊的房間,彌漫著淡淡的熏香,另有二十名僅著薄薄絲縷的美女垂首侍立。

項濤乃世家子弟,立刻分辨出,這熏香竟是上等的白檀沉香,那些美女,隨便哪個出現在人世,都夠得上傾國傾城的評斷。

回身看著季真,項濤木然道:“你們就住在這種地方?難怪打不贏秦城叛軍。”

將季真斥退,項濤走進一間臥房,拒絕了美女進來服侍的請求,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內。

今日看了十絕陣內裏情形,雖是最後自己被人打得狼狽而出,項濤心內中對十絕陣的判斷,依然不高。

或者十絕陣名過其實,或者是內裏掌陣之人並不是早年十位星君,無論如何,項濤都認為自己有能力破陣。

但是,信心歸信心,若無必要準備,再次入陣的結果,隻能是將小命扔在裏麵。

回想著第二陣地列陣的神通,項濤在腦中模擬著應對的策略。

隨手一摸,本是空著的手上出現了一張鱗片,淒寒無比,連帶著鱗片周圍的空氣都隱隱出現了白霜。

接著,是一張半硬的化蛇皮出現。

依著身形比量下皮塊,而後項濤又拿著鱗片在化蛇皮上量算,時而抬頭冥思一陣,這才又取出了幾十塊鱗片來。

右手比劃出形狀,項濤的左手食指現出金色光芒,飛快的在化蛇皮上劃動,本是堅硬無比的皮子便依著計劃的形狀裁剪開。

裁剪好的皮料放在一邊,項濤雙眼微閉,凝神放出五雷仙力,霎時間,整個房間的顏色變得幽藍起來。

那些取出的鱗片慢慢浮起,圍在項濤身體周遭。

有過上次煉化舍利子的經驗,項濤微微咬開舌尖,一口淡薄的舌尖血噴出,均勻的散在鱗片上。

舌尖連著心頭,也是本命精血的一種,但這種煉化的辦法,比之前兩次,要來的節省很多。

精血浸入,原本半透明的鱗片,一下變成金黃,微微還帶著一絲血色,但是,另有一股青色紋理似是不斷扭曲掙紮,好像在擺脫金黃色的侵襲。

這是飛蛇的精魄,被項濤擊碎後,散到自身的一點殘餘,此時依著原始的本能,對煉化生出反抗。

無奈飛蛇的精魄就是完整無缺時,都不是項濤對手,死後一點點殘餘,如何能夠掀起風浪?

青色紋理很快被金黃色的精血侵蝕,紋理也變成了金黃之中透著紅的顏色。

直到這時,項濤才將手上蓄勢已久的五雷仙力放出,撒在鱗片上。

有金色精血的滋潤,五雷仙力毫無阻礙的滲入鱗片,在鱗片上又留下了一圈好看的藍色花紋。

任由鱗片浮在半空,項濤徑自取過飛蛇皮料,如法炮製,先以精血洗禮,然後用五雷仙力在上麵畫出許多圖案。

這些圖案不是為了裝飾,而是許多道家的符法,被他用五類仙力寫到皮料上,永生永世都不會散去。

最終的階段終於到來。

項濤左手雷力,右手煉金指力,雙手飛快的劃動,好像是眼花繚亂的雜技表演似的,看的人目不暇接。

他雙手停下的一刻,皮料變成了皮甲,上麵鑲嵌著一塊塊泛著金色光芒,有藍色花紋的鱗片。

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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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陣眼(1)
新煉成的皮甲,項濤起名為龍鱗甲。

飛蛇皮作襯底,堅硬無比,足可抵禦普通兵器的攻擊。

上麵鑲嵌飛蛇鱗片,仗著淒寒無比的特性,又能擋住任何性質的火焰。

同時,鱗片和襯底上,都被項濤用雷力寫入了很多道法,足以抵消那些天雷,滾雷的攻擊。

有如此寶物,項濤自信可以輕易破除地列陣。

但是,地列陣後麵的法陣呢?

這時,騰蛟走進房間。

一眼看到了放在那裏的龍鱗甲,老和尚拿過來,這摸摸那瞧瞧,喜歡的不得了。

“迪迪沒事了?”做出龍鱗甲,項濤感覺微有疲憊,倚在地席上說話。

看著項濤懈怠的樣子,騰蛟點點頭,“總算跑的及時,毒素沒有侵入太深,我又用了療毒聖藥藍晶碧玉丸,保命沒問題,說不定還能有額外的好處。”

說著,他舉起龍鱗甲,“這個東西花費了不少心力吧。從做工到樣式,比著你做的那個鎮魂珠強了太多。”

“你這老和尚,要求真不少,還注意什麽樣式,又不是穿上它參加時裝秀。”笑罵一句,項濤打起精神,“還要做三件,大家人手一件,才好破陣。”

關於煉器,騰蛟半點忙也幫不上,隻有大方的坐在項濤麵前道:“說吧,我能幫到你什麽?”

“想要幫忙?真的?”一向吝嗇的老和尚也會有如此大方的時候,讓項濤大感意外,急忙補上一句:“真的是要什麽都給我?”

感覺項濤的口氣不對,騰蛟急忙把話向回拉,“一定是對破陣逃回人世有幫助的,否則就恕我對不起了。”

大感憤恨的挺起身子,項濤不屑的道:“你這老和尚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我又不是那種巧取豪奪,乘機敲竹杠的無賴騙子。”

“你就是這種人。”騰蛟立刻把他的話頂回去。

對於這種沒營養的話題,項濤一般都是小心的避開,這次也不例外:“地列陣的情形我們都看到了,我可以做出龍鱗甲來破陣。可是,後麵還有八個法陣呢,我們不能每次都是先衝進去,而後逃出來製作法器吧。”

騰蛟沉吟一陣,才開口道:“這些法陣所依仗的不外乎術法。將術法從原理上劃分,也就是水火土氣四種,若是能製作出專門對付這四種術法的法器,想來後麵八個法陣也不會太難破除。”

項濤眼前一亮,思索一陣,大呼:“我明白了,哈哈,現在就煉製這些法器。”

說完,項濤向騰蛟一伸手:“拿來。”

騰蛟發愣的問:“什麽?”

“那個裝法器的寶貝,為了煉製方便,先將你所有寶貝暫時由我保管。”

聽了這話,騰蛟立時跳起來大罵:“你這是明搶,比巧取豪奪還狠!”

雙眼看著屋頂,項濤輕鬆道:“想不想回到人世吧——”

最終,騰蛟很無奈的交出那柄玉如意,黯然走出房間。

“小濤,”項羽的聲音出現在項濤心中,“你,不會埋怨哥哥太無能吧。”

項羽從躲避天雷開始,就鑽入項濤體內再沒有出現,項濤雖然了解項羽的陰魂沒有受傷,卻不知哥哥為何不願出來,心中焦急的不得了。

“我怎麽會埋怨哥哥?”項濤急著道,“哥哥一向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又怎麽會無能。”

“可是我自從在天絕陣,就一直躲起來,讓你們獨自麵對危險,又害的雀斑臉全身中毒——”

“哥哥這話說的就太過分了。”項濤感覺到項羽話中的苦澀,假意生氣的道:“哥哥是蓋世英雄,畢竟無法十全十美,便是滿天神佛,又有幾人能做到十全十美?哥哥是陰魂,麵對天雷無可抵禦,自是要躲避起來,不然,從地列陣逃脫的時候,我既要照顧騰蛟老師和迪迪,還要顧及哥哥,估計那個時候我們誰都無法跑掉了。”

聽著項濤說話在理,項羽心中感動:“小濤——”

“來,哥哥,這次破陣,你一定要參與,看看我為你準備了什麽。”項濤興奮的道。

項羽從項濤身上脫出,看到項濤手上拿著一個巴掌大小的人形紙片。

“這個,這個不是你從閻王帝君手中得來的人偶麽?”

“沒錯,就是這個東西,哥哥且將陰魂附在人偶上。”項濤興奮的道。

項羽將信將疑的附身進去,他的陰魂剛消失,那人偶就如吹氣般膨脹起來,直到變成真人大小才停止。

不僅如此,人偶的麵部也發生變化,慢慢化成了項羽的麵目出來。

人偶嘴一張,吐出項羽的聲音:“小濤,這,這是怎麽回事?我好像有了身體。”

項濤興奮的擊掌道:“季真沒有騙我,這個人偶果然是寶物。哥哥,這就是一個身體,你可以試試看,在這具身體裏麵,你就如活人一樣的。”

拿出方天畫戟,項羽舞了一路,發覺真的是如項濤所說,人偶就如新的身體一般靈活方便。

死去兩千多年,突然之間重新有了身體,項羽激動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將龍鱗甲套在項羽身上,項濤滿意的道:“這樣一來,哥哥就能夠與我們一起破陣了。”

“小濤——謝謝,謝謝你——”

“我們一世兄弟,說這些太見外。”

在百萬鬼兵鬼將的注視下,四個人再次走進了十絕陣。

天絕陣已經沒有了,入目就是地列陣。

地上滾雷,天上火罩,依然飛湧而至,隻不過,這次幾人有備而來,哪裏還畏懼這些。

慢慢走進祭台,逐漸看清了上麵站立的武將麵容。

突然,項羽大喝一聲,抄起方天畫戟跳上了祭台:“王賁,你這廢物,是要替你父親報仇麽。”

說著,項羽挺戟直刺祭台上武將。

那武將大約四十左右年紀,麵容沉穩,又隱約間酷似王翦,項濤知道,這人應該就是王翦的兒子,同為秦國大將的王賁。

看到幾人不懼雷鳴火罩,王賁已然心生懼意,勉強舉劍抵擋了幾下,便準備跳下高台逃命。

項羽的武藝非項濤可比,那是在屍山血海中磨礪出來的,哪容王賁逃走。

就在王賁起身的瞬間,一戟刺出,直指王賁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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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陣眼(2)


一杆長槍架住了方天畫戟。

看到來人,王賁驚喜的呼叫一聲:“父親——”

父子二人同戰項羽,一時間竟與西楚霸王打個平手。王翦這時方有時間教訓兒子:“大敵當前,不敢死戰,心存疑慮,你這是取死之道。”

哪知,項羽其實隱藏了實力,所謂平手不過是迷惑這父子二人。

乘著王翦分心說話的時候,項羽施展開項家的瘋魔一百零八擊,隻聽一陣“叮當”亂響,與父子兩個混戰在一處。

當三人的身形再次分開時,方天畫戟深深的刺入了王翦前胸。

老將王翦麵帶悔恨:“自食其果,怨不得別人。項羽,不要以為你一人就能消滅大秦,有始皇帝陛下在,一定會為我報仇!”

輕輕撤出大戟,項羽反手刺入了呆立一邊的王賁胸口,“是為你們父子報仇。”

“啊——”

王翦口噴黑氣,仰麵倒在地上,身體先是僵硬,而後變得稀薄,最終化成一縷陰風,飄散在法陣內。

一代名將,魂飛魄散。

法陣驟變,幾人又回到了遠離陣中央的入門位置。

大陣中央立著一麵黑色大旗,上書一個血紅的“秦”字,大旗立在那裏,就如同一根不倒的頂天立柱,周遭圍繞著陣陣詭異黑氣,看的人心驚肉跳。

見到黑旗,項羽失聲驚叫:“西秦戰旗!”

“西秦戰旗,這是何物?”項濤從來沒聽過這件物事,見到項羽如此失態,大感驚訝。

“此物相傳是西秦第一代諸侯秦莊公所製,旗成,為祭戰旗,秦莊公殺死父親秦仲血祭,自己登位成為諸侯。故老相傳,這麵戰旗得到了秦國曆代君主的庇佑,戰旗所指,秦國大軍無往不利。秦始皇死後,西秦戰旗也隨之失蹤,這樣天下諸侯才得以起兵,敗亡秦國。”

聽了項羽的解說,項濤眼中閃過一絲貪欲,秦國曆代君王護佑,經曆了秦國從西域小邦最終威壓中原的全部曆程,那要多少陰魂附著其上,這樣一麵戰旗,在煉金士眼中,那是絕佳的材質啊。

就在幾人交談之際,祭壇上人影晃動,有人搖起了西秦戰旗。

旗動,漫天黑雲。再動,亡魂戾魄散布天際。又動,天地之間突然出現無數兵刃,帶著殺聲恨意,直撲四人。

雙眼緊盯西秦戰旗,見到天地異變,項羽大呼一聲:“看我的。”

隻見西楚霸王晃出方天畫戟,單手舉國頭頂,長戟轉動數圈,金鐵交擊之聲響起,擋住了無數飛壓而來的兵刃。

猛地將長戟豎直貫在地上,嗡的一聲,長戟周圍出現了陣陣黑霧,將四人籠罩起來。

項羽手握大戟,仰天高聲呼嘯,任無數兵刃飛來,就是無法突破大戟周圍的黑霧。

聽著周遭叮當聲響成一片,項濤老神在在的對騰蛟道:“老師,這個聲音是不是比交響樂好聽多了。”

迪迪噗哧一笑,“少爺,交響樂哪有這個東西好聽,可惜了,大胡子這出表演隻有我們幾個看到,若是能拍攝下來,放到禮拜日晚上的綜藝節目裏,收視率一定爆炸。”

迪迪說的話屬於沒有心肺那種,騰蛟剛要訓斥徒弟,隻聽項羽道:“光我一人可表演不了,必須有西秦戰旗配合才可以。可惜了,若是破掉這個法陣,隻怕西秦戰旗也保不住。”

見到項羽還有心思說笑,項濤將手上動作停了下來,“哥哥,看起來你很輕鬆麽,要不,我們多欣賞一會?”

“臭小子,你想累死我啊。”項羽笑罵道。

自臉上墨鏡中取出一個圓環,這圓環通體精鋼打造,泛著白裏透著青的顏色,環身越有拇指粗細,上麵刻著精細的螺紋,以及很多不知名的符籙。

“金剛圈?這個東西能應付現在的局麵麽?”東西是騰蛟的,項濤隻是借用,是以老和尚有疑問也是平常。

微笑著把玩圓環,項濤好似很隨意的開口道:“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麽,我不知道。我隻清楚,它絕不是金剛圈。”

說完,項濤隨手將那圓環扔了出去。

長戟周遭的黑霧,漫天的兵刃,都無法阻止圓環前進。

待到半空,本是慢慢轉動前進的圓環,突然發出陣陣白光,白光每閃爍一次,圓環的體形就放大一圈。

也不知圓環閃了多少次,一陣刺眼的白光過後,原本十公分直徑的圓環,竟是變得比汽車輪子還要大。

圓環不再變大了。

但是它身上生出來一陣陣無上法力,循著法力,竟是將天空中的兵刃一股腦收入圓環之內。無論多少,通通收入。

圓環吸納兵刃的速度不算很快,但是,那種細水長流的感覺,反而讓所有觀戰的人更加心驚肉跳。

“天啊,這個東西屁股後麵有一個倉庫不成?怎麽會將所有兵刃都吃掉了!”迪迪看著天空呆呆的道。

吃驚的不止迪迪,遠處祭台上的操旗人也大吃一驚,他又反複搖晃著西秦戰旗,但是飛出來的兵刃依然被圓環吸納的幹幹淨淨。

到了最後,西秦戰旗內再飛不出任何兵刃,漫天的黑雲也被圓環吸走。項濤這才將圓環收回手中。

一把搶過項濤手裏的東西,騰蛟將其緊緊把在手中,雙眼血紅,癡癡的盯著圓環道:“乾坤圈,太乙乾坤圈!”

聽到這話,項濤也是小小的吃了一驚,“太乙乾坤圈?上三品仙器!”

“那個老道士身上竟有這樣的好東西,為什麽我動手的時候他不拿出來對付我?”沒有回答項濤的話,騰蛟喃喃自語著。

垂頭,無力,果然是老和尚搶來的寶貝,與項濤所有一點不差。

西秦戰旗下的人影變得十分慌張,反複搖動著戰旗,試圖再釋放出漫天的兵刃來。

從玉如意中掏出一個小小的印章,項濤衝著人影隨意的投擲過去。

那印章到了空中,呼的一下,變成了大如磨盤的一個碩大印鑒,向著西秦戰旗下的人影直飛而去。

看著空中的印章,騰蛟眼睛都直了,大大的張著嘴,隻能吐出三個字:“翻天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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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陣眼(3)
人影如何經得起翻天印一擊,立時魂飛魄散。

隻是,散落的魂魄,化成了股股黑煙,又被西秦戰旗吸入其中。

翻天印回來了,落入項濤手中,騰蛟立即撲過去要搶。

誰知,掰開項濤手掌,老和尚看的是一堆細碎的殘渣。

“我靠,法寶還有一次性的?”迪迪愣愣的道。

苦笑著麵對騰蛟扭曲的麵孔,項濤搖頭道:“我哪裏知道。”

騰蛟幾乎要暴走了,突然項羽沉聲道:“不要鬧了,那邊不對頭。”

眾人扭頭看向祭台,此時的祭台上一個人都沒有,但西秦戰旗沒有跌倒,甚至還在無人搖動的情形下,自己晃動起來。

“過去瞧瞧。”被西秦戰旗誘惑著,項濤首先提議道。

祭台之下,項濤才發覺,原來西秦戰旗竟是如此巨大,足有五十米高,比得上大廈了,旗杆需要一人合抱才成,這樣一座巨大的戰旗,現在正自己微微晃動著。

正在仰望的功夫,項羽突然大喝一聲:“好下作的賊子!”

正在張大嘴仰望西秦戰旗的迪迪,猛地被項羽向後一拉,蹬蹬蹬退後十餘步,堪堪讓過了向他射來的暗箭。

長戟柱地,手指西秦戰旗,項羽冷笑道:“賊子,出來與某一戰。”

無人應聲。

拔戟在手,項羽語帶怒氣道:“賊子,若是再不來,你家項王就不客氣了。”

依舊無人說話。

項羽怒極,以長戟為投槍,飛也似的投向戰旗。

長戟噗的紮在半空,似是沒有命中戰旗。隨即,長戟著處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一個黑色身影慢慢現行出來。

不是武將,這人雖然佩劍穿甲,但項濤一眼就能看出,此人絕不是武將。

項羽大步過去,一腳踩在那人身上,冷笑道:“你是何人,如此下作。”

“你這笨蛋,要我呂不韋好像一個武夫般與你對打,哈哈哈——”倒在地上的人放聲大笑。

“呂不韋——”

在場的人,除去迪迪這個法國佬,其餘三人哪個不知道這位秦國一代權相的名諱。

“哈哈——”項羽放聲長笑,指著地上的呂不韋道:“我當是哪個,原來是你這四等商賈,難怪,難怪,如此下作的事情,也隻有你才能做的出來。”

看著呂不韋,項濤內心深處,突然生出一種熟悉,甚至親切的感覺,看到呂不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時,那種感覺又好似十分快慰。

這絕不是項濤自己的想法,“難道是嬴政?”他低聲自語。

將死的呂不韋,聽力倒是極為靈敏,雙眼中驟然放出光彩,四下打量著:“政兒?政兒在哪裏?”

知道項濤和秦始皇的關係,項羽猛地拔出長戟,“這裏沒有嬴政,你去死吧。”

呂不韋的眼中失去了神采,喃喃道:“政兒真的不在這裏——”

看著呂不韋的陰魂消失,一直沒有說話的騰蛟突然道:“真奇怪,為什麽呂不韋的陰魂,竟然被吸盡了西秦戰旗,而不是魂飛魄散?”

聞言,項羽吃了一驚,項濤更是覺醒過來,拔山尺在手,劈頭打向了項羽。

冷眼看著打過來的拔山尺,項羽沒有挪動分毫。

鐺的一聲脆響,拔山尺擋住了項羽背後射來的利箭。

“哈哈,項二將軍好身手,項家兄弟好情義。”西秦戰旗內響起一聲狂笑,呂不韋又一次出現在眾人麵前。

“怎麽又活了?”迪迪嚇得後退一步失聲道。

“壓根就沒死。”騰蛟盯著呂不韋的陰魂,亮出了許久沒的用的鎭魂鈴。

搶到呂不韋身前,項羽大戟橫掃過去,他要洗刷剛才被呂不韋玩弄的恥辱。

誰知,呂不韋這一次沒有躲開,而是亮出一杆鐵矛,與項羽戰在一起。

沒有注意兩人的搏鬥,項濤將注意力放到了那麵西秦戰旗上。

“不對勁啊,這裏才是十絕陣的第三陣,為什麽西秦戰旗會出現在這裏?”項濤將心中疑問說給騰蛟聽。

老和尚聞言也感到很是迷惑,半天想不出什麽頭緒來。

一邊的迪迪湊過來道:“會不會是那個什麽驢什麽計,你們中國的俗語真難記。”

“黔驢技窮?”項濤和騰蛟異口同聲道。

兩人又彼此對視下,騰蛟先搖頭道:“不大可能吧,十絕陣呢,才第三陣就玩不轉,後麵的七個法陣不是成了擺設。”

項濤也感覺不可思議,“會不會是後麵還有更強力的法寶沒有施展?”

“西秦戰旗啊,這算是秦國壓箱底的寶貝了,要說再有比這個東西值錢的,就要算九鼎和傳國玉璽了。”騰蛟不愧是老強盜出身,說起話來頭頭是道。

項濤感覺腦中似乎有一種想法,已經可以抓到線索了,就是欠缺那臨門一腳,無法理清頭緒,而這線索,就是眼前的西秦戰旗。

“魂魄死後不是魂飛魄散,而是進入西秦戰旗,一會功夫又能重生,還比以前更強了,這是個什麽道理?”項濤冥思苦想,就是不得其解。

看著西秦戰旗,騰蛟師徒兩個,也在傻傻的發呆,一邊的項羽和呂不韋當的昏天黑地,這邊三人卻是一點都不擔心。

“會不會是——”騰蛟又想到一種可能。

就在這時,那邊的項羽猛地大吼:“不對,你不是呂不韋,你是白起,使鐵矛的白起。”

“哈哈,哈哈,項羽,你這個傻瓜蛋,和我打了這麽久才發覺麽。”那個呂不韋突然發出沉厚的笑聲,整個模樣也慢慢變化,恢複成了早先看到的白起麵孔。

看到白起出現,項濤腦中靈光一閃,喜道:“我明白了,這裏不是十絕陣,根本就是三絕陣,這個法陣就是他們最後的一道關卡,而這杆西秦戰旗,就是整個法陣的陣眼。”

“項家小子,覺醒的還不算遲,加入我們,到時候整個冥界都是大秦的天下。”看到項濤絕無,白起竟在與項羽搏殺的時候,開口招攬起項濤來。

不等項濤駁斥他,項羽的方天畫戟,已經深深的刺入了白起的身體,項羽冷冷的將白起挑起:“與我打鬥的時候也敢分心,你簡直太狂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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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陣眼(4)
白起沒有絲毫痛苦的表情,用嘲笑的眼神看著項羽:“你殺我?你殺的死我麽?你怎麽殺死我?”

見到白起古怪的樣子,項濤急忙呼叫道:“哥哥小心!”

白起的身體慢慢化成一股黑煙,被卷入了西秦戰旗,但是項濤預想中的危急情形也沒出現。

再沒有陰魂從西秦戰旗中出來,一時間整個法陣內,隻有項濤四人,以及一個自己慢慢搖動的戰旗。

搶步跳上祭台,項濤拿出一柄厚背砍刀,衝到西秦戰旗下,舉刀就砍。

旗杆是木製的,一刀下去,現出個深深的缺口,再砍,那缺口已經消失了,旗杆上平滑如舊。

“我就不信了,砍不倒你。”項濤好像發了失心瘋似的,一刀兩刀,不斷的砍下去。

“小濤別砍了。”項羽過來試圖拉住他。

“不成,必須砍倒它,我們才能從這裏走出去,才能破陣,才能回到人世。”

“別砍了,小濤。”

“不行,我一定要砍倒它!”

“小濤,別砍了!”突然,項羽一把拉住了項濤,指著祭台周遭大聲喊道:“我們現在很危險!”

項濤這才回複了神智,舉目望去,他的身子微微一顫。

法陣中不知何時出現了無數身披重甲的士兵,這些士兵的行動看上去非常遲緩,並且在移動的同時,沒有半點聲息。

“穢土轉生!”

項濤吃驚的叫出來,那段深藏的記憶也隨之浮現。

看看這些重甲士兵,比秦始皇陵中的穢土士兵還要多,而且是將他們圍在了中間,逃無可逃。

不僅如此,就在這時,西秦戰旗開始劇烈抖動起來。

每一次抖動,戰旗內吐出個黑色氣團,飄落地上化成人形。抖動十二次,出現了十二個陰魂,圍站在祭壇周圍。

這些陰魂的模樣各不相同,但無一例外的頭戴珠冕,身穿黑色袞袍,手抱鎮圭,完全是一派王侯模樣。

“小濤,怎麽辦?”項羽出聲問道。

“事到如今,打吧,看看能不能殺出一條生路。”項濤亮出拔山尺道。

騰蛟和迪迪早已衝向那十二名陰魂,項羽也挺戟加入戰團,唯獨項濤沒有動作。

項濤眼望密密麻麻的穢土戰士,身上的五雷仙力不住的積蓄,他的目標不是陰魂,而是這些讓人心煩的家夥,如果可能,他還要想辦法砍倒身邊的西秦戰旗,相信,眼前這些頭痛的事情,都是這杆戰旗引發的。

感覺自己的雷力已經積蓄到極限,當年雷嘯天的身形在眼前閃過,項濤慢慢抬手,一口咬斷了自己的拇指,金色血液自斷口流出。

腦中閃過一個從未施展過的雷法秘訣。

金色血液慢慢流淌到祭台上,竟自動形成了太極圖案。項濤雙掌狠狠擊在陰陽魚上。

先是數秒鍾的沉寂,而後,在祭台下麵的地上,突然出現一陣抖動,好像有股力量在上湧。

接著,整個地麵好似被人從下麵推開,又仿佛在地下爆炸了一顆威力強大的原子彈,那衝擊波以祭台為中心,向四麵八方擴展開去。

本是在項濤手中的拔山尺,不知何時飄到了空中。此時,一股金色光芒,從太極圖案上衝天而出,貫入拔山尺內。

黝黑的拔山尺立時變得金光奪目,不能直視。

這金光隨即散開,也如剛剛地下的力量般,向四麵八方衝擊著。

先是喃喃低語,現在的項濤已經是大聲朗誦出來:“三界之中,五雷都司代天行化……前生今世陰毒之物,地雷上奏,赦令以伐,神雷十二公,收!”

穢土戰士遇到金光,立化腥臭的黑色粉末。

緊接著,一陣劇烈的震動,整個法陣之內的人們站立不穩,紛紛倒在地上,那祭台也顫了幾顫,便轟然倒塌下去。

自祭台廢墟中站起,項濤霍然發覺,那麵西秦戰旗聳立依舊。

冷笑下,項濤手掌一甩,金色血液落在了戰旗黑色旗麵上,發出滋滋響聲。

正與騰蛟,項羽三人搏鬥的十二名陰魂,立即身有感應,齊齊抬頭看向戰旗,彼此對視下,好像做出了一個決定。

當中一人慢慢飄起,呈大字形狀。其餘十一名陰魂,一個接一個的撞向這人。

當兩名陰魂接觸的時候,他們竟是沒體而入,生生融合在一起。

十一人撞擊完畢,法陣中隻存下一名陰魂。

這名陰魂也改變了樣子,再不是原先衣冠楚楚的王侯模樣,他變得衣著簡單了許多,好像一名普通牧民,手上拿的也不是鎮圭,變成了一柄寬大的巨劍。

陰魂慢慢掃視幾人,冷聲道:“我乃西北秦仲,何人敢與我一戰?”

項羽哪會怕他,長戟一擺,狠狠的砸向了這陰魂秦仲。

“哥哥,快撤。”看見項羽如此輕率,項濤心急如焚,大呼出聲。

果然,項羽的長戟尚未碰到秦仲,就已經被人家的巨劍磕開,隨即,一拳轟到麵門,倒飛出去,再也無法起身。

騰蛟和迪迪更是不堪,隻一招間就被打倒在地,生死不知。

項濤與秦仲麵對麵了。

硬碰硬,兩個項濤都不一定是秦仲的對手。但是,他比項羽強上一點,那就是他會的雜,雷法,劍宗,麒麟百解,為了保命,項濤發瘋似的使了出來。

剛剛使出的上品神雷,暫時無法用了,但中品太極神雷,太宵神雷,北極神雷,都還好用,項濤一股腦施展出來,不僅保住了性命,更是將氣焰囂張的秦仲逼出極遠。

光是神雷還不夠,左手煉金指使出,也算是項濤超長發揮,這次竟然在食指前發出了尺餘長的劍芒出來,把個秦仲嚇得手忙腳亂不說,還被項濤乘機煉化了寸許長的一小截巨劍。

巨劍也是陰魂所化,被項濤煉化掉,令秦仲的麵孔顫抖了半分鍾之久。

秦仲這下是真的受刺激了,好像發瘋一樣,揮舞著巨劍,不管不顧的衝了上來。

這個情景看的項濤欣喜不已:你發瘋,正好收拾掉你。

誰知道,秦仲大口不與他顫抖,大口張開,吐出一股黑煙,擋住了項濤身前那些亂七八糟的雷法。

接著,秦仲丟掉了巨劍,雙臂平舉,霎時,法陣內天地變色,又是無數穢土轉生的陶俑戰士,用無聲而緩慢的步伐圍聚過來。

哪還有時間再施展神雷,看到無數的陶俑戰士,項濤臉上立時色變。

乘著項濤分神之際,秦仲的身子飛快插入一道空隙,黑漆漆的大拳狠狠砸在項濤身上,一下,打飛拔山尺,兩下,陰氣入體,體內太乙金精不得不分力抵禦,煉金指的劍芒立時消失,三下,整個煉金指都無法再施展。

項濤也不願一味挨打,雷力勉強使出,打在了秦仲身上。

混似沒有感覺,秦仲的拳頭依然不斷落下,打得項濤頭昏腦脹。

看著倒在地上的項濤,秦仲慢慢舉起拳頭,嘿嘿笑著,惡狠狠的落在項濤的腦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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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人世(1)
本已昏迷的項濤,突然兩眼圓睜,眼中滿是赤紅顏色。整個身體上,也變得好像要燃燒一般,無形的烈焰,燒得秦仲慘嚎一聲,急急閃向遠處。

身子慢慢浮起到半空,項濤用一種威嚴的幾乎不屬於他的聲音道:“還有沒有其他招術,都施展出來,讓我玩的過癮些。”

灼熱的無形烈焰,從項濤身上陣陣噴放出來,讓秦仲根本不敢近身,更何況去“陪項濤玩玩”。

也飄浮在半空,秦仲這位西秦戰旗中第一位秦國王侯,眼睛慢慢變成藍色,整個身子也開始不住的變化。

但是,不斷圍攏過來的陶俑戰士,腳步不停,依然慢慢的包圍過來。

終於,秦仲猛地向前竄出,似是向著項濤而來。

“來得好。”項濤大呼一聲,拳頭對著秦仲奮力揮出,一個赤紅色火焰形成的拳頭,自他手上飛出。

誰知,秦仲根本不是飛向項濤,他的目標是西秦戰旗。

整個身子鑽入西秦戰旗內,秦仲就這樣消失了。

“媽的,膽小鬼。”項濤怒極,轉而將怒氣發泄到西秦戰旗上,又是一道火焰形成的拳頭,惡狠狠的打向了立在那裏的戰旗。

拳頭尚未及體,戰旗就噌的一下,自地麵飛到空中,躲開了火焰拳。

“嗯——”

吃了一驚,項濤詫異的看向西秦戰旗。

這個時候,整個戰旗開始不斷變化,先是旗杆與旗幟慢慢變軟,化成一團液體。而後,黑色液體慢慢變化,化成一個巨大的黑雕。

黑雕仰頭嘶鳴一聲,拍打著翅膀,怕要有一個足球場大小。

翅膀鼓動,僅一下,項濤的身子在空中就無法穩住了,搖擺著好像要摔向地麵。

“混蛋!”大聲怒罵著,項濤再次揮出火焰拳。

麵對飛來的火焰,黑雕也不躲閃,就這樣生受了一擊。而後,全無異樣的黑雕,用好像嘲諷的目光看向了吃驚的項濤。

黑雕再次拍打翅膀,法陣被黑霧籠罩,伸手不見五指。

看不到對手,項濤隻感覺自己身上的火焰也被黑霧壓製住,無法散發出來,幾乎就要將自己的五髒六腑全部燃燒掉。

黑霧傳來一股壓力,讓項濤無法呼吸,無法掙紮,隻能乖乖的躺在地上,任由這種力量將他的身體壓扁似的。

直到這個時候,項濤才想起來,他好像在哪本古書上看到:“秦之先,帝顓頊之苗裔孫曰女脩。女脩織,玄鳥隕卵,女脩吞之,生子大業。”

原來,那黑雕就是所謂玄鳥。已經說不出話來,項濤隻能在心裏默默想著,你若是再不來,我就真的要死了。

就在這時,一股比之化蛇鱗片還要冰寒百倍的寒意,彌漫在整個法陣空間中,黑霧,陶俑,都無法抵禦著寒意,瞬間失去了效力。

項濤也是如此,他所能做的,隻是在失去意識的瞬間,在新總欣慰的想著,你終於來了。

慢慢睜開眼,看到的是一雙玉色眸子,用僵硬的臉勉強擠出笑容,項濤努力張口說道:“你若是晚來一分鍾,我就死了。”

“相公在哪裏,雪麟自然也在哪裏。”雪麟用冰寒,但努力想要表達出溫柔的口氣道:“雪麟是不會讓相公死去的。”

“我,好冷。”項濤這已經是第二次被雪麟冰到了,總算有了一分心理準備,但是身上的準備依然很不充分。

輕輕遞過來一個雙手合握大小的玉質手爐,雪麟輕聲道:“用這個東西暖暖身子。”

手爐是火玉製成,拿在手裏一會功夫,項濤就感覺四肢百骸中的寒氣,漸漸被祛除掉。

在雪麟的扶持下勉強站起,項濤看看整個法陣,陶俑戰士變成了冰人,那個黑雕也成了冰雕,倒是黑雕眼中似是有目光流轉,好像還有意識。

“相公,這怪物要如何處置?”在項濤麵前,雪麟極其柔順。

雖然惋惜西秦戰旗的上佳材質,但是項濤知曉,以他現在的修為,根本無法控製住這麵魔旗。

他歎口氣道:“毀了吧。”

“我也是這樣想的。”雪麟點點頭道。說著,她手臂輕舞,整個冰雕突然出現無數裂縫,緊接著,巨大的冰雕變成了無數冰晶碎塊。

項濤看到,在雪麟揮手之際,黑雕眼中分明閃過了絕望的眼神。

黑雕粉身碎骨,那些陶俑戰士,也在同一時間嘩啦啦變得粉碎。

同時,整個法陣發出轟隆一聲巨響,周圍所有景致又發生了變化:遠處的冥界大軍聯營出現了,原先被十絕陣擋住的秦城大門也出現了。

項羽,騰蛟,迪迪三人走到項濤和雪麟身旁,三人受傷不重,還可以行走。

見識過雪麟的威風,在她麵前,項羽和迪迪兩人是一點脾氣都沒有,老實的好像小貓一樣。

隻有騰蛟,雖然見過雪麟毀壞青塢張家大宅,卻沒見過雪麟真的發威。這時一眼就看到了項濤懷抱的手爐,大呼小叫起來:“混小子,又偷我的法器,竟然把我的金葉紅雲爐當成了手爐——”

不等他說完,雪麟立即強辯道:“一個破玉爐而已,用用就還你了,緊張什麽。”

知道騰蛟隻是老毛病發作,過過嘴上便宜罷了,並不是真的可惜這個玉爐,項濤急忙製止了兩人可能發生的爭吵,指著秦城道:“要想避免閻羅帝君和我們羅嗦,就要趕在冥界大軍入城前,找到那條通道,我們還是盡快入城吧。”

秦城之內一如宋城,都是極具那個朝代的建築物,隻有一個建築不同,那就是在中央朱雀大街盡頭的皇城。

宋城沒有皇城,任你生前是九五至尊的皇帝,還是手握天下生死的權相,死後都不可能居住在皇宮內,事實上,整個冥界的皇宮也沒有幾座,都是冥王才能居住的所在。

項濤在秦城內看到了皇宮,一座與阿房宮相差無幾的宮殿。想都不想,他立刻向著皇宮飛馳而去。

巍峨的皇城大門敞開著,本應在這裏的守衛也不知去了哪裏,任由幾人飛馬馳入皇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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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人世(2)
整座宮殿保持著秦代的風格,以高大為美,卻並不是過於細致施以金銀裝飾。

在這樣一座宮殿中,想要尋找被人小心隱藏起來的密道,其難度可想而知。好在項濤和項羽對對秦宮極為了解,彼此商量下,帶著幾人徑直走上皇宮的正殿。

正殿上還坐著文武官員,高高的禦座上坐著一個身穿黑色袞袍的人,這一幕讓項家兄弟兩個大大吃驚。

踏足正殿,沒人回身過來幹涉他們,所有人靜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頭好像在沉思。

迪迪好奇的走過去,推了下一名官員,那人的身子緩緩倒下,露出麵容,竟是一副枯骨。

行走冥界,迪迪也算是見多識廣了,沒有呼叫出來,但心中恐懼的他,還是後退幾步,跑到了項濤身後。

騰蛟小心的走到另外一名官員身邊,輕輕推了推,那人倒下,還好,不是骷髏,僅僅是個死人。

一連推倒十餘名大殿上的官,不是死人便是骷髏,立時,安靜的宮殿中,氣氛變得異常詭異。

騰蛟又去一邊站立的武士身邊,不是死人,但也不是活人,是陶俑。他咧咧嘴,害怕是穢土轉生,沒敢上去用手摸。

項濤與哥哥對視一眼,兩人齊齊看向坐在大殿正中的那個人。

兄弟兩個,從兩側慢慢走過去。如果說,整場叛亂真的如白起所說的,是秦始皇回來的話,那這個坐在禦座上的人,就應該是嬴政。

就在兩人距離禦座兩三米的時候,那個端坐的人忽然動了,身子輕輕後仰,用一個略微像是女人的聲音道:“你們到底還是破了陣。”

這人的整個身體都被厚厚的黑紗籠罩,讓人看不清他的麵貌。不過,聽到這人的聲音,項濤已經可以肯定,他不是所謂的秦始皇。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假扮秦始皇?”項濤並不是質問,他真的隻是好奇,好奇禦座上麵的人的動機,以及通過什麽手段,竟能鼓動整座秦城起來叛變。

“你說我是假扮的?”黑紗人反問過去,隨即冷聲道:“朕就是嬴政,何來假扮一說。”

“嬴政早死了,魂飛魄散,你不是他。”說話的時候,項濤沒有停住腳步,慢慢向著禦座逼近。

“站住,不許前進。”黑紗人注意到項濤的舉動,有些驚慌的喝令著。

“你若真是嬴政,怎麽會害怕我,我們可是最親密的人。”項濤笑嗬嗬的說道,用了一個極為曖昧的詞匯,來形容自己與秦始皇之間的關係。

黑紗人失聲驚叫出來,這下,項濤聽得真切,似乎是個女人呢。

一邊的項羽早等得不耐煩,看準機會,撲身過去,就要抓住黑紗人。

誰知,這黑紗人早就防備這一手,本就後仰的身子,輕輕一碰身後木板,竟是倏然消失掉。

項羽衝到禦座旁,悻悻道:“這個家夥肯定不是好來路,竟然將秦始皇當年修的那些地道也一起複製了。”

看著半開的地道口,項濤忽然說道:“哥哥,你注意到沒有,這個家夥是個活人。”

項羽眉梢一動,立即大聲道:“追!”

一如當年秦宮內的地道,修葺的非常整齊,兩側牆上點著燈火。隻是,地道,中七轉八拐的布局,讓項濤不知所措,隻有將求援的目光投向項羽。

急忙擺手,項羽有些惶急的道,“不要看我,當年我是一把火燒幹淨,根本就沒下來過。”

倒是後麵的雪麟,側耳聽了一下,指著一個方向道:“這邊。”

由雪麟帶路,幾個人來到一處不大的密室。

密室內再無其他門戶,隻有地上的一口水井。在水井旁,放著一襲黑紗,一身道袍,還有一件女人的裹胸。

道袍上有字,項濤交給了騰蛟分辨。老和尚努力念出來:“水葉子——”隨即他看看幾人,“這是個道號,看來,黑紗人是個女冠。”

沒有繼續看道袍,項濤瞧著水井,開心的看著項羽幾人:“我想,這裏就是我們要找的。”

“那還等什麽。”項羽豪氣的道:“我先跳進去,探看一下。”說完,不等項濤說什麽他當先就跳了下去。

隻聽撲嗵一聲,項濤再想拉人已經來不及了。項羽這件事做的冒失,氣得他直跺腳:“哎呀,哥哥怎麽如此莽撞。”

雪麟輕輕勸道,“相公,這裏沒有危險,哥哥已經跳下去,我們還是盡快跟過去才好。”

幾個人接二連三的跳下去,項濤是最後一個入水的。

入水的瞬間,項濤感覺這裏與普通的水井並沒有多大區別。但是,在水中紮入一段距離後,他感覺著不對頭了。

明明是一頭紮入水中,麵對的應該是井底才對,可是,為什麽眼前出現了一片光亮?

嘩啦一聲出水的響動,項濤在光亮中鑽出了水麵,頭頂是一個圓形的井口,數數身邊的人,一個不少,全部都在。又低頭看看井底,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東西。

既然弄不明白,也就無須想辦法弄明白,項濤索性跟著眾人一起爬出井口。

外麵很熱鬧,來往的人群,有人穿西服,也有人身穿與詩惠一樣的和服,幾個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彼此對視下,難道說,他們竟然來到了日本?

水井中突然鑽出一群男女,有和尚也有普通人,甚至還有一個外國人,這個情形將來往的日本人嚇了一跳。

很快,就有一名神官趕了過來,對著幾人說了一通日語,幾個人哪懂這個,晃晃腦袋,不明白。

忽然人群外發出了一聲女人的驚呼:“亞利少爺!”

“海倫!”對這個聲音,項濤已經牢牢印在記憶中,他一下跳起來,循著聲音去尋找聲音的主人。

一身粉色花紋的白和服,緊緊貼在溫*身上,合適的凸顯出女人那惹火的身材,長長的頭發披在肩頭,臉上薄施粉黛,更顯出女人嬌俏的一麵。

項濤呆呆的看著溫*,一時間忘記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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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人世(3)
還好,溫*不是一個人,同行的一個女人穿著一身寬大的神官長袍,竟是沒有同去冥界的詩惠。

看到水淋淋的騰蛟從井裏爬出來,詩惠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

她的笑也打破了項濤與溫*之間的尷尬。

雖然溫*也看到雪麟也從井中爬出來,但她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一如當初她剛到菲利普城堡般,親熱的與項濤打招呼:“亞利少爺,你,你怎麽跑到井裏去了。”

沒錯,就如當初剛到菲利普城堡的時候。

項濤發覺,突然之間,他與溫*之間隔著一堵厚厚的牆。

擠出一絲笑容,指著地麵道:“去下麵,處理一點小問題。”

詩惠自然明白內裏的意思,看起來,這個女人也把項濤的去向告訴了溫*,兩個女人會意的笑笑,隻是項濤心中有一種感覺,溫*的笑似乎有些勉強。

詩惠主動出麵替神官解釋幾人的來曆,那神官用怪異的目光看看幾個落湯雞,又瞧瞧那口井,點頭接受了詩惠的說法。

看著周圍古樸的日式建築,項濤隨口道:“這裏是哪裏啊,怎麽會有口井和下麵連通?”

“這是出雲大社,神的領域,有這樣一口井不算希奇。”詩惠微笑著解釋。

“你們,來這附近辦事?”看著溫*一身和服,項濤遲疑著道。

“嗬嗬——”

聽到項濤傻傻的問題,溫*與詩惠竟是一起笑出來。

這裏是詩惠的故鄉,她當仁不讓的解釋道:“出雲大社周圍沒有什麽城鎮,海倫妹妹來這裏,是來拜神的。”

“拜神?”項濤更希奇了,海倫的家族是練氣士,有什麽神需要到日本來拜?隻不過,眼前的兩個女人不對他解釋,他自是不好多問。

自從井裏出來,便失去了雪麟的身影,項濤知道,這個女人一定就在他附近,若是她不願意,還沒哪個家夥能強迫她做不喜歡的事情。

直直的看著溫*,項濤真不知應該如何說出心底的問題。

“海倫妹妹來拜神的目的麽——”詩惠拉長了聲音,故意吊著項濤的胃口,倒是驚得一邊的溫*急忙拉住她的手臂,用告饒般眼神望著女人。

“是為了一個男人。”誰知,詩惠語速極快的說了出來,霎時翁明輝臉上升起了紅霞。

“海倫!”突然,一個男人匆匆來到溫*身邊,伸手就要拉她的胳膊。

本是心中害羞,臉上有些發嫩的項濤,看到這個男人,立時變了臉色。

“海倫,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不要使小孩子脾氣了,快跟我回去吧。”這男人用法語對溫*說話。

見到項濤的臉色極為難看,詩惠很技巧的站在了男人與溫*中間,帶著微笑對男人道:“成賴君,我和海倫妹妹遇到了幾個朋友。”

“朋友?”名叫成賴的男子,這才仿佛第一次看到項濤,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很恭敬的彎腰施禮:“你好,我是成賴秀雄,請多多關照。”

看到這個成賴秀雄對溫*好像很熟絡的樣子,項濤心中一陣反感,但他畢竟是貴族家庭出身,還是主動伸出手道:“你好,我叫項濤。”

聽到項濤的話,成賴秀雄立刻挺起了腰,翻著眼球,用眼白對著項濤,口中哼了一句:“中國人——”

看到成賴秀雄的表現,項濤有些迷惑,但是他依舊很有禮貌的道:“你也可以叫我的法文名字,亞曆山大·菲利普。”

聽了這句話,成賴秀雄眼睛一亮,立刻伸手出來:“亞利君,請多多關照。”

聽了這話,項濤微微皺眉,輕輕撥開了成賴秀雄的手,“我想,你還是叫我菲利普吧,我們還沒有熟悉到那個程度。”

項濤說話一如法國人,很直接,讓成賴秀雄有些下不來台。

名古屋是日本中部城市,它所在的濃尾平原是日本不多的平原之一。這裏有很多古老的家族,有些曆史可以追述到鐮倉時代,甚至更遠。

成賴家也是名古屋很有實力的一個,但是,它的成員更多的是成為僧侶,其中很多人都是擁有自己家的寺廟,稱得上是有錢有勢。

成賴秀雄沒有當和尚,他成為了一名大學老師,很受人尊敬的職業。

土禦門星宗在名古屋有自己的房產。詩惠與溫*就住在這裏,項濤身份特殊,星宗用很隆重的禮節接待了他們一行幾人。

寬敞的和室,素雅的日本庭院,一汪碧色池水,內裏十幾尾紅色鯉魚,池水上用竹子做成的小橋。

每日早起將庭院清掃一下,站在橋上撒下魚食,聽著旁邊竹林隨風輕顫,一切的一切,都讓項濤感覺異常美好,尤其是溫*就在身邊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就好似在天堂一樣。

唯一礙眼的,是每日必到的成賴秀雄,他是來拜訪溫*的。

遠遠望著成賴與溫*兩人對麵跪坐,項濤無聊的問道:“詩惠小姐,你不是說,這個成賴的職業是大學老師麽,我怎麽感覺他整天無所事事的樣子。”

“這個,我很久不在國內,真的不大清楚。”詩惠與騰蛟兩人坐在池塘旁邊釣魚,壓根沒看成賴在做什麽。

“詩惠小姐,這個成賴每天找海倫,還真殷勤啊。”

“怎麽能不殷勤,海倫這次是來相親的,對象就是成賴秀雄——啊——”突然,詩惠低呼一聲,她說漏嘴了。

轉頭看看一臉局促的詩惠,項濤臉上笑笑:“謝謝你,詩惠小姐。”

說完,項濤好似散步一樣,漫悠悠的接近了客廳。

客廳內,溫*臉上掛著淡淡的製式笑容,聽著成賴秀雄口唾紛飛的說著什麽。

不斷的將自己移向溫*,成賴秀雄突然抓住了女人的小手。

溫*一驚,急忙要將手抽回來,但又不好太過失禮,竟是被成賴秀雄抓住不放,一時間成了僵局。

“成賴先生,你太失禮了,請你放尊重些。”溫*低聲道。

“不,海倫,我要向你求婚,求你嫁給我吧,我實在太喜歡你,哦,是愛你,我真的愛你。”成賴秀雄抓住了溫*的手,幹脆放到嘴巴上不住的親著。

“成賴先生,我不會嫁給你的,你死心吧。”事到如今,溫*不能不表明立場了。

成賴秀雄一呆,隨即不死心的叫道:“為什麽,為什麽不能?海倫,你一定是害羞,對不對?你以前對我很好的,海倫,你怎麽突然變心了?哦,我明白——”

看著成賴的鬧劇,項濤倚在拉門上,“成賴先生,我建議你最好把手鬆開,海倫的怒火,不是你可以承受的。”

“你?”成賴秀雄扭頭看到項濤,臉上變得鐵青,突然,他跳了起來,指著海倫大罵:“你這個婊子,你一定是勾引了你這個小孩,我說的對不對?你看他比我有錢,就勾引了他,把我甩掉。”

項濤眼望麵無表情的溫*,看都不看成賴秀雄:“成賴先生,請你對海倫道歉,我再次奉勸你,海倫的怒火,不是你可以承受的。”

“放屁,要我向這個婊子道歉?那不可能。你知道我是誰麽,我是——哇——”

不等這小子說完,項濤的拳腳已經結結實實的打在了他的身上,製止了他下麵更難聽的話。

用腳踩著已經不成人形的成賴秀雄,項濤淡然道:“我說過,海倫的怒火不是你能夠承受的,因為,她的怒火,就是我的憤怒。”

打跑了成賴秀雄的當天晚上,一群警察將這處別墅包圍了,在出示搜查令的時候,警察宣稱,房子裏住了一群危險的,非法入境的,恐怖分子。

要不要讓警察進來,詩惠竟然找到了項濤來詢問。

“詩惠小姐,這應該是你們土禦門星宗的事情吧。”項濤奇怪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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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日宗(1)
庭院中鋪就潔白色柔軟細沙,月光撒下,就如一片微有起伏的水波,踩在上麵感覺非常舒服。

大門是用厚實的木板釘製而成,用了不知多少年,沒有刷漆的木板,因為反複的摩挲變得光滑的有如玻璃。木門尚且如此,整座別墅也不知經曆了多少個世紀。

項濤並沒有沿著庭院中的鵝卵石小道前行,無聲無息的來到院門附近,立身在黑影中,庭院大門外的燈火輝煌分外顯眼。

數十輛警車橫陳,車上書寫著“愛知縣警察本部”,車輛中間插花似的點綴著百多名員警,如臨大敵般喝槍持彈,簇擁著兩個胖子當中站立。

兩個胖子一般的高矮,年紀不小了,總有五十多歲,保養的不錯,紅光滿麵的,身材不高,小腿粗短肚子向外凸出著,看起來像兩個肉球。

一個胖子是警察,看肩上的星星,官職還不低。不過另外一個胖子,就讓項濤大跌眼鏡了,是個和尚!

心中設想了無數個可能的對手,道士,傳教士,煉金士,甚至是冥界的那些死靈,項濤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竟有個和尚登門找茬。

穩住身子,項濤沒有走出去,站在黑影中間,觀察起這一僧一警。

看到莊園內一直沒人出現,胖和尚不耐煩的轉頭對胖警察道:“秀剛君,你就是這樣為秀雄討回公道的麽?你這個警察本部長,竟然要站在人家門口吃冷風——”

胖警察似是對胖和尚有些敬畏,苦笑著解釋道:“崇惠表哥,若是其他人家,我們作為警察闖進去,雖然不合法律手續,也是無所謂的,誰讓我們是名古屋成賴家呢。可是,這個宅子,行不通哦,你看看我的手下們,他們這個樣子,像是敢闖進去的麽?”

聞言,那些個員警雖是努力挺起腰杆,做出一副大義凜然模樣,胖和尚是做什麽的,佛法是否精深不好說,單是一個察言觀色之道,極是高明,怎會看不出員警們色厲內荏的情形。

“哼,他們害怕,貧僧卻是不怕,貧僧有大日如來庇護,豈能連一個莊園都不敢進去。”胖和尚哼哼著,邁步就要進門。

“不能進啊。”成賴秀剛本部長,看了胖和尚的動作,心下大急,顧不得許多,一把將其拉到身邊。

胖和尚心中憤怒至極,衝著警察本部長大聲叱喝道:“成賴家是能夠上溯到江戶早期的名門,成賴秀剛,你現在的行為,是在玷汙成賴家的家名,你太讓我失望了!”

顧不得胖和尚的鄙視,成賴秀剛本部長,將他死死按住,壓低了聲音道:“崇惠表哥,你雖然貴為京都妙覺寺門跡,但是關於這座房子的曆史知道的就太少了,這最早可以追溯到鐮倉初年,是名古屋有名的鬼屋,據說,當年織田右府信長公就是借助了他們的力量,才能在桶狹間討取今川治部。”

胖和尚的臉色立時變了,慘白無比,牙齒不自覺的上下磕碰:“織田,第,第六,第六天,魔——”

“還有呢,很多人都說,他們親眼看到,這座莊園上空,飄浮過鬼物,很多鬼物,傳說,裏麵有一口通向黃泉的井,能夠直接將鬼物從黃泉召喚出來——”

說到這裏,成賴秀剛的聲音已經是壓到最低了,即使如此,在說話時,依然不住將目光掃向莊園之內,生怕有鬼物冒出來。

突然,莊園大門內,昏黃的燈光下,有個影子動了一下。

“啊——”

“啊——”

門外的人本已經緊張到了極點,突如其來的神秘影子,有如壓垮駱駝的稻草,讓員警們的心理承受力突破了臨界點。

一瞬間,百多名員警,哭喊著散去大半,餘下幾個膽大的,也紛紛趴在地上,雙手抱頭,屁股高高撅起,嘴裏不知在念哪國的經文。

胖和尚與警察本部長膽子還大些,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大段佛經念出來,其熟練程度,好像全然不用回憶,都是身體的本能反應似的,隻是不知道,這樣純本能反應去念經,是不是真的能被天上諸佛聽到。

就在兩個胖子跪在地上不住的低頭念咒時候,耳朵裏沒聽到任何動靜,僅僅是一個低頭又抬起的瞬間,一雙白皙的腳掌,無聲無息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鬼啊——”

兩個大胖子嘴裏用撕破嗓子的力氣叫嚷著,身子卻好似被施了定身咒般,死死跪在原地動彈不得。

項濤滿臉堆笑的看著他們,用和藹到極點的語氣道:“兩位,是找我麽。”

在一邊早聽到兩人的對話,項濤雖是滿臉笑容,說話的時候,語氣中卻是不自禁帶上一絲功法,吐出來的聲音,聽上去飄忽不定,仿若來自九幽之下。

那胖和尚身子一軟,直接趴在了地上,漂亮昂貴的僧袍下,發出一股騷臭味道,口中兀自叨念著:“大,大殿,信長殿,我,我是無辜的啊——”

倒是胖警官有些風骨,身子顫抖不止,倒沒忘記來到這裏的目的,打著顫說道:“你,你的名字,國籍,入境,方式——”

項濤抿著嘴,努力作出副正經樣子,“我麽,我叫項濤——”

“項濤?不是信長殿?不是鬼魂?”聞聽此言,胖和尚停住了顫抖,抬起頭望過來。

看到項濤身後的影子,胖和尚來勁了,一改剛剛狼狽相,身子雖是暫時酸軟,嘴上厲害起來:“哪裏來的雜種,敢對成賴家不敬,我——”

胖警官到底是執法單位,伸手攔住和尚,肅容道:“你涉嫌非法入境,並毆打一名東瀛公民,我們現在要逮捕你。請將雙手放在腦後,向員警投降——”

臉上笑容沒有退去,項濤左右看看,“向誰投降,員警在哪裏?”

胖警官這時才注意到,他所有的手下,都腳底抹油了,將他一個人扔在了鬼宅門外。氣得火冒三丈,胖警官怒叱一聲:“向我,我就是員警!”

“哦——”拉長了身影,項濤一指莊園大門內的陰影,笑嘻嘻道:“我還以為,你們是要我向他投降呢。”

順著項濤所指看去,一個半透明的人影,飄在那裏,雖是身穿警服,可那身警服破爛不堪,式樣也很舊,好似昭和時期的樣式,最主要的是,人影下麵竟是看不到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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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日宗(2)
“啊——”

兩個胖子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恐懼,用盡力氣發出近乎野獸樣的喊聲,四肢並用作奔襲狀,以前所未見的速度飛快的離開。

望著兩個胖子比狗還迅速的跑開,項濤回身對著那飄忽的鬼影道:“老師,你玩夠了麽?出來招待客人吧。”

說完,他扭頭看向被遺棄的警車,笑眯眯道:“二位,已經清場了,是不是可以出來透透氣了。”

沉默了陣子,一輛警車的門被打開,走下兩名身穿製服的員警,大大咧咧的站到項濤麵前,一個麵目極其死板的家夥開口道:“小鬼閃開,我們找的不是你。”

倒是另一個員警,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衝著項濤誇獎起來:“這麽小就能嚇退我們那位笨蛋本部長,很有趣的小朋友啊。”

回身瞧瞧,莊園裏的鬼員警消失了,項濤歪著頭道:“老師,你的客人到了,不出來見麵很失禮的。”

沒有任何聲音,身穿寬大的神官袍服,詩惠好似飄蕩出來般,靜悄悄的從莊園裏現身,不帶半絲聲音的來到項濤身後,用冷冰冰的聲音道:“他們不是我的客人。”

“道滿詩惠,你以為裝不認識,就能躲開麽,這次回來的目的是什麽,宗主已經明了,讓我們傳話給你,老老實實的在法蘭西住著吧,你們星宗沒資格參加今年的宗會。”

看著說話的板著臉員警,項濤身子向後一閃,躲在詩惠身後,做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倒是詩惠,臉上全無一絲憤怒,極其淡漠的反問一句:“什麽時候,土禦門星宗破門而出了,我有呈交破門律麽?”

“你說什麽都沒用,這次的宗會,沒有星宗的席次,道滿詩惠,你還是回法蘭西打工吧。”

“我不相信,沒有了星宗的八咫之鏡,你們能將宗會進行下去,隻怕到時候連打開宗堂的機會都沒有吧。藤太郎,虎林次,回去告訴望月千代,星宗,絕不會放棄宗會的席次!”說完,詩惠一拂長袖,轉頭不再看向兩名員警。

望著詩惠的側臉,那笑嘻嘻的員警張著大嘴,嘿嘿道:“虎林次,你發現沒有,原先好像冰人一樣的道滿千惠,去了法蘭西幾年,竟然學會發脾氣了,是不是,冰女人在法蘭西遇上了什麽東西,把她給融化了。”

“是遇到情人了吧。”虎林次雖板著臉說話,但回答更直接,或者說更傷人。

詩惠勃然變色,剛想開口,猛地想到什麽,厲聲喝問:“你們今晚到底是什麽目的?”說話,長袖向著兩人一甩而出。

借著不斷閃爍的警燈,項濤分明看到,自長袖中飛出點點寒星直撲二人。

不到十米的距離,詩惠又是突然出手,虎林次和藤太郎也是了得,一人手上放出到赤色光環,一人高聲吟唱了句:“天照大神佑護,嘠米得吽——”

唱罷,虎林次閉著的雙眼驟睜,兩道白色光芒,好像利箭射向詩惠。

冷冷看著虎林次出招,詩惠的右手看似隨意的一甩,又是萬千星光,好像宇宙中繁星,先是聚成兩個星團,接著迎上了兩道白芒。

彼此接觸之下,白色光芒與星團,猛地凝聚在一起,成為兩個不足指甲大小的銀色光點,隨即,這光點爆裂開來,好似天地重開,又仿若宇宙的大爆炸似的,發出了將在場所有人都包圍進去的銀色光團。

“啊——”

看到光團向自己襲來,躲閃已經來不及,項濤下意識的將雙臂擋在眼前,體內麒麟百解形成的赤色之氣,自發護住了整個身子。

沒有任何感覺,不,也不是全無感覺。項濤隻覺得,一陣沁人心脾的冷氣,在自己周身吹過,隨即,再無其他感覺。

偷偷睜眼看看,銀色光團早已消失不見,在場的幾人都好似沒有大的傷害。倒是剛剛還在他麵前的詩惠,這個時候竟被騰蛟拉入莊園門內,遠遠躲開了銀光。

看到這副情形,項濤臉色微紅,說起來,詩惠還算是他的老師,大難臨頭時候,他先想到的是保住自己,竟沒有去想辦法救護老師,實在有些慚愧。

虎林次與藤太郎兩人麵色灰敗,狠狠的盯著躲在騰蛟身後的詩惠,尤其是發出白芒的虎林次,青色雙唇不住顫抖,半晌吐不出一個字來。

藤太郎抖著身子,長長吐出一口氣,眼神無光的道:“道滿詩惠的法力大有精進,我們二人已經遠遠不如——”

突然,項濤聽到莊園裏麵好像有什麽聲音傳過來。

詩惠臉色微變,冷哼一句:“不要在這裏拖延時間了。”說著,她不管門前二人,飛身撲入黑暗中。

看著兩人,項濤臉上露出詭異笑容:“你們二位,想必累了,不如進來休息一陣。”

兩個假員警眼中現出驚恐神色,藤太郎努力做出凶惡麵目道:“小鬼,別以為有星宗替你撐腰,就敢欺淩我們,日宗上下高手無數,比我們強的人太多了,你敢欺負我們,小心土禦門日宗的報複。”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與服軟區別不大了,項濤撇撇嘴,滿臉不屑的走過去,一手一個,拎著他們兩人的脖子,遠遠扔出去,“都給我滾,別讓小爺再看到你們兩個。”

“土禦門日宗為什麽上門?”騰蛟關切的看了一眼被夜色罩住的莊園,“好像他們兩人不過是障眼法。”

“兩個雜魚。”項濤側耳聽聽,“日宗要將星宗逐出土禦門,好像又舍不得土禦門手中的八咫鏡,估計今晚莊園裏麵會很熱鬧。”說話瞧瞧突然出現的騰蛟,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來:“老師,你怎麽會突然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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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日宗(3)
“門口有人惹事,我這個老師更像是你的保姆,自然要出來瞧瞧。”騰蛟正色道:“再者,剛剛那兩個日宗的家夥,念得可是密宗真言,我一時手癢就出來了。可惜,你把他們兩個放跑了,不然,我倒想試試威震東瀛的土禦門日宗,到底有什麽厲害的法訣。”

聽到這話,項濤口氣極為輕蔑的道:“日宗有什麽高明法訣,不過是偷雞摸狗的伎倆,比起詩惠老師差得遠了。”

說實話,項濤對一向冷冰冰的詩惠,親近感覺遠不如有些老不修樣子的騰蛟,但是詩惠畢竟是他老師,他跟著詩惠又學了靈法,言談之間稍稍偏袒星宗也是必然。

倒是今晚的詩惠,精深幻術,有著幻殺妖姬名頭,卻依靠實力將兩名日宗高手擊敗,大出項濤意料之外。

“老師,什麽是八咫鏡?怎麽日宗對這個東西好像意在必得?”

看看全無聲息的莊園之內,騰蛟臉色有些凝重:“八咫鏡是東瀛三神器之一,所謂三神器,分別是天叢雲劍,八咫勾玉,八咫之境。據說,這三件神器,都是東瀛之神賜予天皇家族,帶著神性。後來聽說,三神器都遺落掉了,連現在天皇使用的三神器,都說不清真假,沒料到,竟是被土禦門三宗搶在手裏——”

說到後來,騰蛟的眼裏已經冒出金光了,看的項濤心中一陣惡寒,不住嘀咕:這老和尚不會又對別人的寶貝動心思了吧。

自己到底是在星宗做客,項濤不敢讓老和尚多惦記別人家東西,急急拉扯下騰蛟:“老師,怎麽好久都沒聲響了,我們還是趕快過去看看吧。”

眼中的金光,被一陣焦慮代替,騰蛟忙不迭的點頭答應:“這座莊園似乎沒有其他高手,我們還是盡快過去才好。”

兩人踩著細沙走到莊園後院,看到的是溫*守在一座獨立的小屋門前。

看到項濤趕過來,女孩伸手攔住他:“亞利少爺,詩惠小姐不希望被人打攪。”

騰蛟臉色有些難看的問道:“難道說,道滿詩惠受傷了?”

微笑的搖搖頭,溫*盯著同樣驚疑不定的項濤:“不,詩惠小姐隻是在處置幾名小賊。”

正說著,木門被拉開,冷麵的詩惠走出來。

看到詩惠並無任何傷處,項濤的目光越過了她,看到的是三名黑衣人倒在和室地上,其中一個人的嘴角似乎留下黑色液體。

知道項濤在看什麽,詩惠淡淡道:“他們吃受不住靈法操控,自己了斷了。”

項濤感覺頭皮一陣發緊,所謂靈法,就是中國的養鬼術,是用來操控靈魂的法術,詩惠竟拿來對付活人,這份毒辣,他自己根本做不到。

強自扯出一絲笑意,項濤對著詩惠說了一句:“老師沒事就好,我先回去休息了。”然後,匆匆轉身離開。

“小濤,”

項濤剛剛走入自己的房間,項羽出現在他身邊,望著情緒低沉的弟弟,“詩惠小姐一個人麵對三名高手,能有這個成績已經很了不起了。”

“我知道。”低著頭,項濤輕聲道,“大哥沒幫助詩惠老師?”

“詩惠小姐說,這是他們土禦門內部的事情,不要我和溫*插手。”項羽臉上帶著歉意,“詩惠小姐很要強,反複拒絕了我的幫助。”

知道項羽不是個見死不救的人,而且很有擔當,既然如此說話,他當時一定多次想要幫助詩惠才是。項濤點點頭:“其實,我隻是有些不能接受,自己的老師可以殺人不眨眼。”

“嘿嘿,”項羽憨憨的一笑:“小濤,知道詩惠小姐在東瀛的綽號麽?幻殺妖姬啊,死在她手下的人,隻怕沒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了。騰蛟那老和尚對我說過,當初詩惠剛到菲利普城堡時候,好像就聲明,她隻會殺人的法術,嘿嘿,你可不要被她美麗的外表迷惑了。”

“怎麽可能。”項濤急忙用笑聲來掩飾,“大哥,那些土禦門日宗的人,拿到了八咫鏡麽?”

“沒有,這些家夥太沒用,連銅鏡的邊都沒摸到,就被趕回來的詩惠攔住了。雖然他們很能打,可還是被詩惠用幻術製住。詩惠小姐想要逼問他們些事情,好像是關於什麽寶劍的,他們就自殺了。”

自殺?寶劍?是騰蛟說過的天叢雲劍麽?項濤躺在榻榻米上,兀自思索著,詩惠已經保住了八咫鏡,為什麽要去問天叢雲劍的消息?

帶著疑問睡去的項濤,被一陣低低的呼喚聲叫醒。

睜眼看到的是詩惠冷漠的美麗麵容,揉揉眼,項濤睡眼朦朧的道:“老師,你應該多笑笑,這麽漂亮的相貌,不學會笑實在可惜。”

聽到項濤的調笑,詩惠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亞利少爺,明天就是土禦門的宗會,我想邀請你們一起參加。”

項濤大惑不解的望著詩惠:“老師,這是土禦門的內部事務,我一個外人不好參與吧。”

“沒有問題的,土禦門宗會每次都會邀請很多官紳名流,各派高手觀禮,邀請你完全合乎規矩。”說完,詩惠已經站起身走出臥室,“請亞利少爺早作準備。”

名古屋位於東京與京都之間靠近京都一側,一條古東海道穿過城市,貫通了東瀛古代和現代的首府。從名古屋上車,坐上呼嘯而過的新型列車,經由新幹線,隻要不到半個小時,就可以到達京都。

比起喧囂繁忙的東京,京都帶著更多的寧靜與安逸,規劃整齊的街道,現代都市中那不失古代韻味的建築,還有在城中點綴著的千餘座寺廟,身臨其中,情不自禁的投入進去,讓人生出一種懶散的心情。

詩惠是熟門熟路,直接帶著眾人,來到了位於洛東的一座古別墅園林門外。

這座別墅雖有人看守,當詩惠出現的時候,幾名身穿神官袍服,頭戴高高的烏帽子的男子,急急從裏麵跑出,在詩惠麵前躬身行禮,口呼:“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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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日宗(4)
詩惠隨意的擺擺手,邁步走入了別墅莊園,沿著一道翠綠的竹圍牆,眾人來到中門,在這裏,坐落著一棟精致的二層木製建築,倚著一汪清澈透明的池水。

詩惠來到二層建築前,踢掉鞋子,在神官的引領下走了進去,項濤剛想跟上,扭頭看到溫*傻傻的呆看,不禁奇怪的問道:“海倫,你怎麽了?”

“這裏,是銀閣寺,世界文化遺產,詩惠小姐就這樣進去了——”

不等她說完,一名神官走過來,輕聲道:“幾位客人,宗主請幾位入內飲茶。”

指著銀閣寺觀音堂,溫*詫異的道:“這裏,竟可以隨意進入麽?”

神官聞言笑著道:“平時當然不可以,但是宗主法駕到達,我們自然要網開一麵。”

“這裏,是星宗的財產——”溫*不敢置信的指著銀閣寺,驚呼出聲。

微微一笑,神官輕聲解釋道:“其實,這座莊園,是當年星宗貢獻給義政大將軍殿下的。江戶時代,星宗又得到了銀閣寺安堵的文狀。”他不欲繼續說下去,彎腰施禮,“請各位隨我來。”

入得室內,隻見詩惠跪坐在那裏,眼前是一個銅壺架在一個不大的火爐上,不住冒著水氣,旁邊擺著茶杯茶碗。

細瓷的茶杯之中注滿沸水,碧綠的茶粉飄浮在水上,看著令人心頭舒暢。

做個邀請的動作,詩惠挺直身體,注視項濤,“亞利少爺,詩惠這次回東瀛,本是為了參加宗會,沒想到,讓亞利少爺看到一些丟臉的事情。”

“嘿嘿,好說,好說,我這次偶然來到東瀛,也是為了散心,有些事情就當沒見過。”項濤嗬嗬笑著道。

搖搖頭,詩惠雖是表情平淡,但說出來的語氣卻好似帶著苦澀,“日宗和月宗一意排擠我星宗,想必,在這次的宗會上,讓小伯爵笑話的事情還會發生。詩惠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不僅是項濤,在座其他人,如騰蛟,溫*,還有正在努力扳著腿試圖跪坐下來的迪迪,都是一愣神。

環視眾人,詩惠請拍一下,馬上有神官走進來,手裏捧著一個黑色漆盒。這個盒子看著有些年頭了,但是,若要仔細觀察,想要區分具體年代,卻感覺它又好似簇新的。

神官小心的將漆盒放在詩惠前麵,女神官並未立即打開,而是雙手虛壓盒子,兩眼微合,口中默念一陣。

隻見她的雙手放出一陣青光,籠住漆盒。

隻見盒子上立時生出反應:原本黑色的漆盒,跟著泛起青光,接著,在青光中出現了一個亮白色的光影,這光影好似活著的,是一條有八個不斷晃動的頭的蛇,伴隨著八頭蛇的晃動,屋子裏竟是隱約有一股嘶吼聲。

那八頭蛇的白光並未維持許久,很快就化成一道白線,被詩惠手上的青光吸納幹淨,接著,漆盒上的青光也慢慢消失,現出了盒子的本原麵目。

還是一個漆盒,隻是,此時的漆盒變得異常故舊,盒麵上的清漆甚至大塊脫落,現出裏麵有些發黑的木質。

對這些視若未見,詩惠的神色變得極為鄭重,小心的將漆盒打開,取出了一麵帶著鏽跡的銅鏡。銅鏡不過巴掌大小,呈圓形,四周是雕花的裝飾,鑲嵌著六塊綠鬆石,中間是生著綠色銅鏽的鏡麵,非常之模糊,幾乎無法看到映照出來的人影。

詩惠小心的撫摩著銅鏡,就好似在撫摩自己的孩子一樣,極其不舍。倒是四周的幾人,瞪大眼睛看過來,雖然心中早知道銅鏡到底是什麽,但這時看到真家夥,他們眼中均現出難掩的失望。

“這就是那個勞什子的神器?品相也太差勁了吧。”迪迪心直口快,低聲嘀咕著,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再不想看一眼。

狠狠瞪了一眼徒弟,騰蛟回頭繼續看向銅鏡,不過,他心中也是有些懷疑,八咫境乃是神器級別的寶物,怎麽看都不應該好像普通銅鏡似的,便是普通上九品仙器身上帶有的那種靈氣,也不能感覺到,難道說,星宗收藏的八咫境也是假的?

台灣玄門出身的溫*,眼中也流露出同樣的迷惑。

倒是一直沉睡的項羽,這時突然在項濤體內覺醒,低吼著:“小濤,這個銅鏡很不凡,它上麵有一種讓我害怕的氣息,非常淡的氣息,可是,我能感覺到,一種讓我恐懼的氣息。”

在體內安撫住焦躁的項羽,項濤對詩惠開口道:“想必,這個就是八咫鏡,品相古樸,說實話,真的看不出它的具體年代。”

點點頭,詩惠輕聲道:“這就是星宗鎮門之寶,八咫之鏡。”輕輕將其舉起,讓眾人看的更清晰些:“八咫之鏡的具體年代誰都不知道,天照大神將此物賜予人間的時候,它就是現在的樣子。”

“可是,八咫之鏡,天雲叢劍,八咫勾玉,都是東瀛皇室的象征,怎麽會到了土禦門手中?”騰蛟拋出了自己的疑問。

詩惠清冷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望著騰蛟道:“你以為土禦門的出身是什麽?再者,皇室大權旁落千年,若是繼續握有重寶,豈不是平白讓亂臣賊子生出窺測之心。”

聞言,騰蛟大是感慨的連連點頭,東瀛皇室與中國不同,雖然延續千年,但權柄早失,況且,東瀛皇室最窮困潦倒時候,能拿的出手的東西都賣掉了,甚至出現過天皇賣字畫,宮女賣身子的日子,若是手中握有重寶,還真不曉得能否保存下來,與其如此,交給土禦門這樣強橫的宗門保管,也不失一條良策,更何況,剛剛詩惠的話中,似乎還透出,土禦門的本源,就是來自東瀛皇室,如此一來,倒是左手交給右手,更加安全了。

聽到眼前就是傳說中的神器,溫*有些不敢相信,“這個,這麵銅鏡,真的能發揮出神器的力量麽?我感覺它似乎沒有多少靈力。”

詩惠臉色一黯,“說實話,除去每十年宗會時,三神器齊聚打開會堂大門,我從未看到八咫之鏡有神跡發出。”

微微皺眉,項濤把手伸向詩惠,“詩惠老師,能不能讓我看看八咫之鏡。”

猶豫下,在一旁神官吃驚的表情中,詩惠小心的將銅鏡放到項濤手上。

翻過來調過去的反複看了一陣,八咫之鏡隻有巴掌大小,全銅製成份量很重,整體是個極為完美的圓形,中間照人的鏡麵卻是個漂亮的正方向,在正方形每一個邊與圓形之間的空處,都有一隻神獸的陽紋圖案,過去不知幾千年時間,那四隻神獸依然栩栩如生,好似隨時能撲出來一般。其他地方,滿是雲紋和一些說不出名字的植物圖案。

撫摩在銅鏡上,每一根線條都似乎能感覺到一股勃勃的生機,充盈一種好像要爆炸的力量。

項濤情不自禁閉上眼,用手指去感受這種力量,放開自己的心扉,將自己融入到那股生機中,他仿佛重回母親的本源,又好似身處天地烘爐內,四周有無數通路,將一種生的感覺注入他的體內。

一瞬間,項濤在心中睜開眼,看到的是茫茫宇宙,無數星辰,有星球誕生,就有星球走入毀滅,天地之大,宇宙之間,都以一種冥冥的法則在運轉,天,地,生,死,一顆星球毀滅,自身化為宇宙中的星團,無數年後,在星團中,又會誕生一顆新的星球,從死亡到混沌,再從混沌到新生,這就是天地的法則,是宇宙的規律。

在這一刻,項濤體內傳來一次輕微的爆裂感覺,旁人根本無法察覺,隻感覺到好似有道輕風拂過,吹開了門外一片落葉。

但是,在項濤身上,突然被一股寒意籠罩,轉眼,那寒意就被全身十億八千萬個毛孔吸入其中,與體內的熾熱糾纏在一起,化成道舒服的幾乎讓人呻吟的涼氣,注入他的下丹田,打個轉,重新凝結成一個金色的氣團。

在外人看來,項濤隻是摸著八咫之鏡,傻傻的坐在那裏,好像入定又好像發呆,卻不知,就在這一刻,項濤對麒麟百解的領會,已經大大踏前一步。

“宗主,宗主,有人闖進來——”

聽到手下的叫喊,詩惠猛地一抬頭,眼中現出冰寒厲色。

不等詩惠說話,一個柔膩的女聲在門外響起:“詩惠妹妹,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通知姐姐一聲,也好讓我這個作主人的提前準備一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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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宗會(1)
聽到女人的聲音,原本詩惠臉上的微怒,卻一下消失,依舊是平淡至極的表情:“我當是誰如此大膽,敢闖星宗的會所,原來是望月宗主。望月宗主今日何其清閑,竟然想到來我們星宗的銀閣寺逛逛。”

院中出現一名身穿淡粉色和服的女人,頭發盤在腦後,插著一柄銀色梳子,眉眼左顧右盼之間,似有似無的流露出種種風情。

好像沒聽出詩惠話中淡淡的反詰,望月千代也不需邀請,走進房間,坐在了詩惠身旁,掩嘴嬌笑著:“妹妹真會開玩笑,妹妹遠走法蘭西,一去就是數年光陰,作姐姐的心裏著實掛念,今日聽說妹妹回到京都,姐姐立刻趕來探望。”

轉眼望見項濤,望月千代立時呼叫起來:“唉呦呦,這不是八咫之鏡麽,怎麽會那在外人手上,妹妹也太大意了些。”說話間,這個女人的眼神在八咫之鏡上多停留了一陣。

“這位是法蘭西菲利普伯爵的嫡孫,我的雇主,亞曆山大·菲利普子爵。”詩惠淡淡介紹道:“說起來,也算不得外人。”

聞言,望月千代眼睛一亮,重新打量項濤一番,笑眯眯道:“如此太好了,嗯,亞利少爺一身修為著實不凡,想來是將星宗的功法學的七七八八了,不知亞利少爺有無興趣,學習下日宗的法訣?”

聽到望月千代竟是當著麵挖牆角,饒是詩惠如此心情恬靜的人,也不禁微微發怒,“日宗一向生意興隆,竟然也淪落到為人打工的地步?若是日宗有意,到了法蘭西可托庇在星宗羽翼,我星宗看在同門之誼,一定盡力周全。”

望月千代聽了也不發怒,笑盈盈的看著項濤:“未知亞利少爺意下如何。”

處在兩女目光焦點的項濤,並沒有馬上回話,將碾碎的茶末掃出,用水衝入,慢慢遞給望月千代,這才坐直身子,笑著道:“菲利普家歡迎一切朋友,隻要是菲利普家的朋友,在法蘭西會感受到溫馨和浪漫。但是,”突然,他的語氣轉為陰寒:“若是有人敢背棄家族的友誼,他會立即發覺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望月千代表情微一僵,立刻化為燦爛的笑容:“那是當然,日宗既是受雇菲利普家族,怎麽都會盡心竭力。”

“如此甚好,”項濤麵帶笑意,左顧右盼道:“未知土禦門宗會何時開始,聞名已久,我這個外國人渴望目睹土禦門三宗的絕學啊。”

臉上笑容不變,望月千代扭曲著身子,“不早了,我也要去準備宗會,就不在這裏耽擱了。”

“此地還有貴客,詩惠就不送了。”詩惠這句可不是什麽客套話,真的是連欠身的意思都沒有。

土禦門的宗會場地,再一次讓溫*傻眼。

“這裏,這裏,是——”望著巨石砌成的素白圍牆,實木釘製的厚實大門,上麵雕著金菊徽,以及鳳凰老虎的圖案,溫*眼睛發直,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洛中,二條禦所。”騰蛟低聲說了一句,便昂首走進了二條城大手門。

經過裝飾的富麗堂皇的唐門進入二之丸,這裏由數個建築從東西到南北呈雁行狀排列,漆著紅色油彩的木料顯得陳舊,四周是名家布置的庭院流水,栽種著粗大的銀杏樹。

早有許多人站在這裏,或身穿東瀛傳統的和服,腳踩木屐,或是一身筆挺的西服,紮著領結,還有很多女人,穿的花枝招展站在中間,從她們身上淡淡的靈氣看,竟都是練氣士。

看到詩惠走入,一些身穿和服的女人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有幾名穿著西服,腆著凸起的肚子的禿頂男人,看向詩惠的目光中,透著一股可以看到的欲望。

隻是,當溫*走入的時候,中年男人們的目光立即轉移到她身上,流露出比剛剛強烈百倍的欲望,甚至有人在低聲私語:“這個女人是誰,是星宗邀請的客人麽?她與星宗是什麽關係?”

項濤緊走幾步,擋住了那些不遜的目光,身上一股氣息驟然放出,霎時,整個院子內的人們,都感覺置身在一個火爐內,受到烈火煎熬。

“咯咯——”

隨著一陣女人的笑聲,院子裏的男人們感覺,周圍的酷熱和炙烤雖沒有消失,也是大為減輕,就在他們不住的抹去額頭汗水時,望月千代在一群神官的簇擁下從式台之間走出來。

狀似親熱的一把抓住詩惠的手腕,望月千代招呼道:“諸位貴賓,土禦門招待不周,還請見諒。來人,打開宗會大門。”

冷冷將手腕抽回,詩惠剛要開口,突聽院外響起一陣悠揚的器樂演奏響,與之伴隨的,是一個極陰柔的聲音:“千代姐姐既然吩咐了,我月宗自然要取出寶物,共同打開宗會大門。”

門外走進一群穿著和服的女人,頭戴紗帽看不清麵容,但從窈窕的身段上看,想必都是一等一的美女。美女簇擁著一個身穿神官袍服的男子,披頭散發,身材苗條,走起路來微微搖擺,若不是項濤眼神好,一眼看到這人的喉結,真要將他看成女人了。

“每每看到禦子明光大人從容儀態,都令千代無比汗顏。”望月千代微笑著道。

兩人正說話間,已經有神官捧著兩個樣式古樸的漆盒站過來,望月千代打開盒子,拿出一個雞蛋大小的紅色玉片,禦子明光取出一柄三尺長的古劍。

兩人手持神器卻不能繼續下去,因為詩惠沒有動作,不得以,這兩人回身看過來,望月千代柔聲道:“還請詩惠妹妹出示八咫之鏡。”

用嘲諷眼神掃過望月和禦子,詩惠悠悠道:“宗會是土禦門三宗的盛會,星宗自當出力。”話雖如此,仍不見她有所動作。

望月千代臉色不變,禦子明光頷首附和道:“自然,自然,宗會是土禦門乃至整個東瀛的盛會,日月星三宗合力可讓天地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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