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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禁典

【小說作者】:鍵盤的灰

【小說類型】:玄幻異界

【內容簡介】:

在這個充滿奇幻色彩的世界,絶大多數人身旁都漂浮著一本書,它名為禁典。

禁典,每一張書頁,都能從天地萬物中攝取一些能力,攝取對象包括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裏遊的……千奇百怪。

【其他作品】:無


改完整本感想.....錯字真夠多~~!另外完全不推薦看這本書!!真心的不好看+斷尾結局



第一卷

第一章 高人一等?


「如果有來生就好了,來生,我一定不會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一定不會……」

看著那具躺在黑棺木裏穿著一套有些寬大的黑色西服的屍體,林小凡在心裏百味雜陳的默默說道,因為那具屍體就是他自己。

在這個根本不像是屬於他林小凡一個孤兒應該有的靈堂內,看著前來祭拜的那些人連一絲施捨的傷悲都沒有,他忽然很想大笑,笑自己真是個十足的蠢貨。

整個靈堂裏,除了有兩個人林小凡勉強認識之外,其餘的全是陌生人。

其中一人,便是那一臉肅穆站在靈堂家屬席位旁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他是林小凡在孤兒院期盼多年的親生父親,上海一家老牌上市公司的董事長,數十億資產的主人,位列大陸福布斯財富排行榜前五十位。

可荒謬的是,如果不是逼迫於某些輿論壓力,恐怕這個聲名顯赫的男人一輩子也不會去孤兒院尋林小凡這個他年輕下鄉時種下的孽種。

而另一個人,便是雍容華貴的董事長夫人,林小凡的後母,很可惜,林小凡還未來得及享受一個闊少爺應該過的生活,哪怕是一個小時,便被車禍奪去了性命,真是天意弄人,那天他正巧十八歲,他親生母親也是十八歲難產而亡。

車禍不是意外,而是一場精心的策劃,幕後人自然便是那個光鮮艷麗的女人,無可厚非,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站在她一旁不停打著哈欠的俊俏少年,她的親生兒子,她絶不寧願丈夫數十億的資產有哪怕一元一毛分給林小凡這個忽然冒出來的私生子。

最後再看了一眼那所謂的後母和弟弟,飄蕩在靈堂半空的林小凡輕輕嘆了一口氣,頗有些不甘,他何嘗不想和電影裏的惡鬼一樣去報仇討命,可到頭來才發現竟然是子虛烏有。

仇也報不了,命也拿不回來,恨也沒地方表達,變成一個孤魂的林小凡除了飄來飄去,就是期望著來世,同時不停地在心裏告誡自己,如果有來生,來生一定不要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

如果不是十幾年來一直期盼親生父親來找自己,一直留在孤兒院,也不會作繭自縛的被那個女人策劃的車禍丟掉性命,如果不把希望放在那根本毫無感情的親生父親身上,自己又怎麼會淪落到今天這樣的田地?

一道亮光忽然從靈堂穹頂灑下,林小凡發現自己就像個氣球一般浮了起來,越飛越高,很快便進入了一個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感覺不到的漆黑空間裏面,與此同時,他聽見一陣斷斷續續的哭聲,而這些哭聲牽引著他往一個方向快速奔去。

哭聲很淒然很悲傷,漸漸變成了抽泣,似乎是個女人,還有一個男人的聲音,輕而溫柔,有些沙啞。

林小凡有些好奇,當然,他不認為這一男一女是為他而哭泣,要是世上真有人在他死後這麼悲傷,他也不會在孤兒院的十八年裏一直都把希望放在親生父母身上。

這時,林小凡視線變得一片潔白,緊跟著迅速變幻起來,就像無形的畫家在白布上作畫,種種事物的輪廓浮現、清晰,色彩也很快豐富起來,最終變得無比真實。

雖然沒有身體,沒有感官,但林小凡相信,他的的確確又到了一個真實的世界中。

這是一間不大不小的臥室,牆壁白潔而乾淨,天花板正中心掛著一盞造型奇特的燭燈,除此之外,便是一張鋪著淡黃色床單的雙人床,掛著淺藍色棉布簾的玻璃窗,以及一個深紅色的古老立式大衣櫃。

哭聲並不是來自這間臥室。

林小凡像一個幽靈一樣飄到臥室門前,潛意識裏嘗試著想去扭開臥室的把手,旋即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現在這模樣哪裏用得著這麼麻煩?

林小凡直接穿過了木門,無聲無息的越過走廊,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飄去。

這間房子似乎是座小別墅,只是林小凡發現一些怪異的地方,這所房子裏看不見任何的電器設備,十分十分復古,有些不像是那個熟悉的世界。

木質小樓梯下是一間廳堂,廳堂的大門半遮半掩的開著,地面舖著粗糙的淺黃色石板,左牆屹立著一座堆放稀奇古怪物品的木架,右牆上掛著幾幅書畫,客廳正中擺放著幾把木椅子,這些椅子也極具原始氣息,做工很簡單,上面蒙著一層毛茸茸的獸皮。

廳堂牆角以及空曠處零零散散的屹立著幾座陶製藝術品,橫著的木樑上掛著一盞很奇特的發著白光的水晶燈,十分怪異的是,這盞水晶燈絶對沒有通上任何電源,卻憑空發出白熾燈的光亮。

這些並不是太重要,林小凡關心的是剛才那些哭聲的源頭,也就是在沙發上依偎著那對年輕夫婦,在他們身前的矮木桌上平躺著一個條形的絨布包裹,包裹弄得很精緻,看得出是出於女主人的手。

看見那個包裹的時候,林小凡知道那趴在男人肩膀上輕微抽搐的女人為什麼哭得那麼悲傷了,因為包裹裏面有個嬰兒,看上去最多只有兩、三個月那麼大,嬰兒安靜的有些過分,他和林小凡一樣已經離開了人世。

林小凡飄到矮木桌前,默默看著這個讓父母如此悲傷的嬰兒,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發現自己竟有些羨慕這個小傢夥,甚至尋思著,如果自己有這麼一對不惜悲傷的父母那該有多好。

「寶寶……寶寶沒死……木頭,你告訴我,我們的寶寶沒死,我們的寶寶還活著,是嗎?」

女人滿臉淚痕的仰起頭,兩只有些慘白的手緊緊抓著丈夫的衣服,眼睛通紅滿是乞求的看著丈夫,似乎希望丈夫能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在做夢,是根本沒有發生的事情。

「芸芸,我也很想告訴你,我們的寶寶還活著,可是,辰兒已經不在了。」

龍林遠輕輕拍著妻子的後背,努力讓語氣和以前一樣沈穩,心跳像以前一般平和,雖然他心裏的傷痛一點也不比妻子少。

林小凡將這一切都真真切切的看在眼裏,他很清晰的感受到男人和女人之間的真實情感,這些情感是那麼的自然和真誠,沒有一絲虛假。

「小傢夥,真羨慕你,雖然你命比我還短,可你真的比我幸福多了呢。」

林小凡看著嬰兒輕輕說了一句話,微微苦澀的笑了笑,這時,他發現自己本就沒有太多存在感的身體又一次消散了起來,而且速度相當的快,快到無法想像的地步。

當僅剩下一絲意念飄蕩在空氣中,林小凡以為自己就快徹底消失時,卻猛地發現,自己僅剩的一絲意念正朝著那躺在矮木桌上裹著襁褓的嬰兒飛去,根本不容他反抗,直接鑽進了嬰兒有些發青的眉心裏面。

剎那間,林小凡發現自己就像一隻小蟲子一樣在嬰兒的軀體內四處遊蕩,速度很快,就像個旅遊觀光者,在嬰兒每一塊血肉、每一塊骨骼、每一根血管,還有那很奇特的一種脈絡裏面快速的奔跑。

怪事出現了,每每跑過一處,林小凡便發現自己多了一絲存在感,血肉、骨骼、血管、神經、以及那些脈絡,似乎都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林小凡根本來不及過多的驚嘆,唯一讓他意外的,或許就是嬰兒體內那股奇怪的脈絡,因為他從未聽說過人體還有那種不是神經也不是血管的脈絡。

不知道遊蕩了多久,林小凡的那一絲靈魂終於在嬰兒身體每一個部分都遊蕩了一圈,並回到了嬰兒大腦中,此刻,他很清楚的感覺到,嬰兒的身體已經變成了他的身體!

於是,林小凡嘗試性的想睜開眼睛,可費了好大力氣卻是徒勞無功,他急忙轉移目標,準備張開嘴發出幾道聲音,但小小的嘴唇仍舊不聽他使喚,緊緊的閉著,一絲縫隙也沒有。

抬手,不行,蹬腿,不行,轉頭,不行……林小凡有些著急了起來,明明可以感受到身體,為什麼控制不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冷靜,冷靜下來,一定有哪裏沒想到,一定。」

林小凡在心裏默默的說道,他不相信這一切只是虛幻,他仔細的觀察著自己這一副新的身體,由於他在嬰兒身體內的一番遊蕩,那些本來已經瀕臨壞死的細胞,凝結的血液,失去作用的神經等等都已經重新煥發了生機。

這明顯是復活的徵兆,可為什麼卻沒法支配身體?

林小凡靜靜的思考著,大廳內依舊斷斷續續的迴蕩著女主人的抽泣,男主人的安慰,以及手掌輕輕拍打著女主人後背的響聲。

這一切,聽起來好似帶著節奏般,可在林小凡耳裏卻總覺得少了什麼。

少了什麼?林小凡努力的回憶,回憶自己還活著的時候,畢竟,在虛無的空間裏飄蕩了太久,像抹輕煙一樣的他,陪伴他的只有寂靜,已經不太記得起一個正常的人還有些什麼不可缺的響聲。

「心跳聲……心臟?」

林小凡恍然大悟,急忙去感受嬰兒的心臟,那是一顆小小的心臟,就像一枚紅色的草莓,靜靜的躺在嬰兒胸口下。

林小凡沒辦法控制身體,自然也沒法控制心臟,但他注意到,那些從眉心下的大腦前段延伸而出遍佈全身的奇怪的脈絡,正是匯聚在心臟的深處,再從心臟伸出連接到後腦。

脈絡內有一股奇怪的能量,這股力量可以讓心臟跳動起來,這是林小凡的直覺,他沒有任何猶豫,急忙調用遊離在脈絡內的那股能量朝著心臟聚集,並將它們約束成一股一股的,就好像捏著水管再放開,使得這股能量一波一波的去衝擊心臟。

一下,兩下,三下……每衝擊心臟一次,那些能量便減少幾分,當衝擊了足足八十五次,脈絡內的能量也只能再維持十來次時,那顆小小的心臟終於跳動了起來。

「咚……咚咚……咚咚……」

林小凡從未發覺心跳聲原來是如此的悅耳,他這一刻有一種莫名其妙想哭的衝動,伴隨著心跳聲的響起,嬰兒體內的血液開始流動,每一塊血肉都歡悅了起來……

剎那間,林小凡的視線被迫離開了體內,變得一片黑暗,他本能的睜開眼睛,雖然眼中的世界似乎相當的模糊,可他卻從未覺得如此真實過。

裹在襁褓裏的嬰兒睜開了雙眼,那是一雙很好看的黑色眼睛,小傢夥眨了眨眼睛,有些吃力的扭過腦袋望著沙發上的年輕夫婦。

「寶寶……寶寶活過來了……我看見寶寶活過來了……」

淚流滿面的蕭芸看了一眼睜開眼睛的嬰兒,她並沒有歡悅,而是扭過頭趴在龍林遠肩膀上又一次痛哭了起來,嬌軀劇烈的顫抖著,她已經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是真的。

「辰兒已經不在……」

龍林遠緊緊摟著蕭芸,習慣性的看了看矮木桌上的襁褓,接著渾身一震,嘴裏的話戛然而止。

過了幾秒,龍林遠忽然露出了笑容,聲音無比堅定的說了一句:「沒錯,我們的辰兒活過來了!」

「哇」的一道嘹喨的哭聲讓整個大廳都活躍了起來,空氣中傷痛的氣氛瞬間一掃而空,這道本不是很動聽並且極為單調的哭聲,在這一刻無疑是最美最動聽的。

龍家那對年輕夫婦已經死了的兒子又活過來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新陵鎮,這個消息稱不上什麼驚世駭俗,可還是讓愛管閒事的大媽大嬸們找到了新的八卦話題。

種種關於剛出生三個月就夭折的龍辰死而復活的猜測四處流傳,有說是詐屍,有說本來就是假死,也有說是被玄宗殿裏某位高人救活了,甚至有人猜測是被靈魂附體。

不得不稱讚新陵鎮的鎮民們想像力不是一般的強大,如果林小凡,也就是龍辰聽見最後那個猜測時,不知道是不是會驚出一身冷汗來。

自從被蕭芸抱著走出那棟有些舊舊的木房子,在新陵鎮的菜市果市布料店首飾店……等等女人愛逛的地方走了一圈,並且持續三個月都這樣以後,龍辰很清楚的認識到這個世界並不是他原來所熟悉的那個世界。

沒有高樓大廈沒有汽車沒有任何先進現代化設備,這是最顯著的區別,當然這些對龍辰並沒有太多影響,這些東西對於他而言並不重要,有什麼能比重新獲得新生,並擁有一對關愛自己的父母更重要?

相反來講,龍辰認為如今這個世界更吸引著他,因為這裏許多奇妙的事物,四個翅膀的雞,額頭上有著尖角的馬匹,像西瓜一樣大的梨子,像李子一樣大的西瓜……

當然,最讓龍辰特別注意的,是一本書,一本黑色封皮的厚書。

在新陵鎮,經常可以看見一些人出門時,身旁漂浮著一本黑色厚書。

不是拿,而是漂浮。

那是一本黑色封皮的書,書皮上鑲嵌著大大的「禁典」兩字,很厚,書脊鑲嵌著六顆半透明的石頭。

值得注意的是,絶大部分人掌握著的禁典書脊上,那六顆半透明石頭都是黯淡無光的,偶爾才能看見有人掌握的禁典書脊上,其中有一顆半透明石頭發出光彩。

這些光彩,有的是淡紅色,有的是淡青色……似乎這六顆半透明石頭,每一顆都代表著一種色彩。

這種神奇的可以漂浮的禁典,讓龍辰覺得非常好奇,遠比他第一次接觸電腦還神奇,他十分想弄清楚這種禁典究竟有什麼作用,是怎麼漂浮起來的。

可就算龍辰每一次跟著蕭芸外出,豎著耳朵仔細聽小鎮上人們的談話希望能聽到一些有用的訊息時,卻很遺憾的始終無獲。

當然,龍辰可以選擇直接開口詢問,他真正復活的那一刻就已經能聽懂這個世界上的語言,並且也能純熟的講得出來,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目前這具身體的關係。

龍辰的父親,龍林遠也有一本禁典,並且,書脊上六顆半透明石頭中的其中一顆,散發著淡綠光芒。

只是,瞭解到一些事情讓龍辰不得不老老實實的做一個真正的孩子,只有幾個月大的他如果開口詢問根本不是這個年齡能詢問得出的事情,不被當做妖怪,也會被當做天才。

被當做天才有什麼好處?受人矚目,成為人們談論的對象,獲得新生的龍辰十分忌憚這些事情,因為他知道新陵鎮上每隔一年都有一些奇怪的人出現,而這些人會挑選那些被認為天才的兒童,將其帶走。

這些事是龍辰陪伴蕭芸在菜市果市聽見的,那些大姑大嬸經常談論哪個小鎮的孩子被玄宗殿看中了,又有哪個村裏的孩子被看中了,隔壁鎮今年被帶走了幾個,去年又帶走了幾個……

雖然那些大姑大嬸都是在用一種羨慕的語氣在談論,可龍辰不認為那是值得羨慕的事情,在他看來,那些被帶離父母身邊不知道去了哪裏所謂天才的孩子們,和生下來就失去父母的孤兒有什麼區別?他受夠了那種孤兒的生活,再也不想重複那一切。

所以,龍辰很本份的做著自己,默默吸收著能觸及到的一切知識,去牢牢記住聽見看見的一切事和物。

雖然不可能從菜市果市那些大姑大嬸們嘴裏聽見太多有用的東西,但沒多久龍辰還是摸清楚了一些大概。

這裏叫新陵鎮,屬於慶天城的管轄區域,而慶天城則是南羅國西面的一個邊境小城,至於南羅國又是在哪裏……龍辰廢了很大勁才知道,似乎叫海內大陸。

海內大陸似乎是這個世界上的人類唯一的聚居地,當然這也許是人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很有限的關係,畢竟海內大陸的東面是一片大海。

大海的對面有什麼,新陵鎮沒人知道,這裏絶大多數人連海內大陸有多少個國家都不清楚,這裏很多人一生也沒離開過新陵鎮。

至於那種可以隨意呼喚出來,以及收回去,不知道放哪裏去了的禁典,龍辰依舊沒聽到多少有用的訊息,不過,鎮裏的人似乎很喜歡談論一個地方,那就是玄宗殿。

比起新陵鎮所屬的慶天城,以及慶天城所屬的南羅國,鎮民們似乎更加忌憚玄宗殿,事實上龍辰很輕易就能看出來,人們不僅僅忌憚,更多的是一種嚮往。

誰都想成為玄宗殿的一員,就像上一世誰都想成為一名公務員一樣,而成為玄宗殿的一員,似乎與那本神奇的禁典有關係,這也是大多數擁有禁典的人總喜歡出門時讓那本厚書漂浮在身旁的原因,雖然他們永遠也不可能進入玄宗殿,但這始終讓他們覺得自己比普通人高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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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操控狀態

深夜的新陵鎮和以往一樣寧靜,人們也早已熄燈而眠,龍家也不例外。

只是,在龍林遠和蕭芸臥室隔壁的小房間裏,兩歲的龍辰卻仍舊睜著雙眼,目光很平靜,瞳孔中沒有任何的焦距點,看上去有些怪異,一片空茫。

龍辰沒有忘記當初之所以能夠讓身體活過來的原因,他一直都惦記著體內那股奇特的脈絡,因為這股脈絡能夠衝擊心臟,讓心臟跳動,所以很在意脈絡裏的那些能量。

每當到了夜晚,龍林遠和蕭芸都睡著了以後,龍辰就會嘗試性的控制著脈絡裏的能量流動,去緩緩衝擊體內的五臟六腑。

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是龍辰發現心臟經過脈絡內那股能量衝擊後,似乎跳動的更有力了,甚至而那些能量用在受傷的部分能復原傷口,用在骨骼和血肉上能改善體質,用在大腦則可以清除疲勞。

這是一股很奇特的能量。

龍辰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其他人有沒有,但他相信,能夠像他這樣輕鬆控制這股能量的人絶對沒幾個。

因為,龍辰發現自己與身體之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特殊關係,每當他徹底靜下來,嘗試去控制體內那股脈絡中的能量時——身體好似變成了他意念的一個傀儡!

用前世的話來形容,龍辰覺得自己好像就待在一個人形機器人的腦袋裏面,他就像一個操縱者,若想要身體做出什麼動作,只需要發放指令去控制就行了,只不過這些指令相當複雜,他沒辦法讓身體做出過多的動作。

不過,這仍舊可以讓龍辰能夠輕輕鬆鬆的找到身體任何一處出現異常的部位,並操控那股脈絡裏的能量去改善,這讓他從來沒得過任何病,就算被蚊子叮一下也不會紅腫。

為了更好的區分大腦與身體的關係,龍辰把那種狀態稱為操控狀態,而平時,則是普通狀態。

雖然操控狀態似乎很神奇,可實際上並不能做出太多的動作,真正投入到操控狀態中以後,現階段的龍辰根本無法讓正常的行走和說話,所以他一直在磨練自己,以求有朝一日在操控狀態中比普通狀態更靈活。

當然,左手畫圓右手畫方,這種傳說中的左右互搏之術,在龍辰眼中實在和小兒科一樣。

所以這兩年來龍辰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不停地在普通狀態和操控狀態來回轉變,他希望自己能夠熟練的習慣這一切,同時也操控著那股脈絡去衝擊血肉、內臟、骨骼,不停的改善著自身的體質。

龍辰所做的這一切,當然不是為了好玩,未雨綢繆,他曾發誓不將希望寄託在別人的身上,那麼,就必須要儘可能的讓自己努力一些,他也不認為這一生會永遠這麼平靜下去,每個人一生中總會遇上一些難以預料的事情,就像上一世的那場車禍,為了不再像上一世那樣輕易的死去,龍辰覺得有必要讓身體變得更強韌一些,這是最低的要求。

在新陵鎮所有認識龍林遠和蕭芸夫婦的鎮民眼裏,龍辰是個公認的乖孩子,當然他偶爾也會做一些調皮的事情,比如在菜市追打四隻翅膀的雞,在果市捏破別人的小西瓜,在裁縫店弄髒別人的布料……

就算龍辰絞盡腦汁的做出這些事情來讓自己更像一個小孩,可還是那麼與眾不同,因為他太乾淨了,當別的小孩玩泥巴不亦樂乎時,他根本就從來不去碰,當別的小孩鼻涕口水流了一臉,抹得一張臉像個大花貓時,他小臉乾淨的就像一塊玉。

於是,每當蕭芸帶著龍辰出門,龍辰的身體不免要承受大姑大嬸們的玩弄,這個親親那個捏捏,那條像小蟲子般的雞雞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次褻瀆,讓他有種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感覺,簡直有苦說不出。

龍辰不挑食不鬧床,不亂拉屎拉尿,生活作息也極有規律,這簡直是每個父母都想要的乖孩子,龍林遠和蕭芸當然是愛的昏天黑地,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就算兩人平時有什麼口角上的矛盾,只要一想到龍辰都會頃刻消失不見。

龍林遠的收入是整個家庭的經濟支柱,也是靠著他那有些神秘的收入,讓龍家在新陵鎮有一座大大的房子,有著幾畝良田,在這個小鎮上可以算作大戶人家。

龍家的宅子在新陵鎮集市北面的一座小山坡上,山坡下圍著一圈高高的籬笆,把整個小山坡都圈了起來。籬笆上纏繞著一種名為刺青藤的植物,春天開著白色的小花朵,入秋時變結滿小指頭大小的硃紅色果子,這種果子味道有些酸酸的,而且有些辣,鎮上的小孩們很喜歡摘來吃。

山坡上零零碎碎的生長著幾棵蘋果樹,這種果樹在新陵鎮隨處可見,所以就算果樹上結滿了大大的紅蘋果,也沒幾個小孩願意翻越那帶刺的籬笆進去偷摘,更何況,蘋果樹下的草地裏經常出現一些嚇人的蟲子和小動物,除了一些膽子大的小孩想進去捉幾隻去嚇小女孩之外,基本上籬笆內的草地算是足以讓小孩們止步的禁地。

龍林遠的收入是神秘的,至少在新陵鎮的鎮民們眼裏很神秘,龍家剛剛搬來不久時,不少人對曾想著辦法打聽和試探,可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龍辰也已經兩歲了,但他仍舊也不是很清楚龍林遠的工作是什麼,他只知道龍林遠一個月的收入有多少。

畢竟家裏的錢都是蕭芸在管,蕭芸有記帳的習慣,龍辰平時幾乎整天都和蕭芸待在一起,想不看見都難。

正因為看見了帳本上的數目,龍辰發現一件事情,龍林遠的收入在逐漸減少,這當然並不是一個好現象,所以他很想知道龍林遠在做什麼,究竟遇見了什麼難題。

雖然知道龍林遠工作的地點是在房子後面一間地下室裏,可龍辰畢竟只有兩歲,不可能偷偷摸摸的跑去查看,鬼知道龍林遠的工作的密室裏面有沒有什麼奪命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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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龍林遠的地下室

趁著龍林遠進入地下室工作,中午時分蕭芸即將去給龍林遠送飯菜時,蓄謀已久的龍辰耍了一次小孩倔脾氣,裝作又哭又鬧的要見龍林遠,而蕭芸實在拿著沒辦法,又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把龍林遠叫出來,只好帶著龍辰一起下去。

這麼做雖然有些幼稚,可龍辰也實在找不到其他的辦法,因為他曾經試著向龍林遠詢問能不能帶他去看看,結果龍林遠根本就不拿他當回事,原因當然是因為年齡太小了,龍林遠只把他的話當成小孩要玩具般處置。

在這個年齡,龍辰自然放心大膽的表現出了可以站立行走的能力,但蕭芸還是習慣性的把他抱著,對此龍辰也毫無辦法。

走到房子後院的地下室入口處後,蕭芸拉開了小木屋的木門,一手抱著龍辰一手拿著飯菜,十分熟練的踩在石梯上朝著地下室走去,根本不需要燈光照耀。

沒走幾步,龍辰忽然低聲問了一句:「他會不會不高興?」

蕭芸哪裏知道龍辰只是不想等會下去以後,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裏面什麼樣子就被她給抱回去,滿心以為兒子有些畏懼,於是微笑著輕聲道:「不會的,寶寶這麼懂事,爹爹又怎麼會責怪你呢?」

龍辰知道龍林遠肯定已經聽見了對話,於是繼續問道:「那如果我想在他身邊多待一會兒,他會不會趕我走?」

聽見兒子的話,蕭芸不免心裏面有些酸楚,最近一些日子丈夫的確沒怎麼陪兒子,中間的原因她很清楚,可兒子卻並不瞭解這一切,再說就算把那些事情告訴兒子,才兩歲大的龍辰可能明白嗎?

蕭芸親了一下龍辰的額頭,輕輕道:「放心吧,爹爹不會趕寶寶走的。」

龍辰知道自己目標達成了,這樣一來就算龍林遠覺得自己在地下室礙事,也不會急著趕自己走,他也有足夠的時間弄清楚龍林遠究竟在做什麼。

沒過一會兒,蕭芸帶著龍辰來到了地下室,龍林遠很顯然聽見了剛才這一對母子的對話,從工作的位置上站起身迎了過來,一把將龍辰抱在懷裏,揉了揉龍辰的腦袋瓜子,微笑道:「你這小子,繞著彎想方設法也要下來瞧瞧,這裏可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去吧,別亂動東西。」

龍林遠彎下身子將龍辰放下後,走到了地下室入口處,接過蕭芸手裏的飯菜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而蕭芸則在一旁倒水伺候,你儂我儂的恩愛畫面。

這間地下室只有十來平米左右,光線不是很明亮,牆壁四周砌著平整的青石,十餘米高的穹頂上開著一扇天窗,天窗上傾瀉下來的一抹陽光射在一塊乳白色的方形石快。

這是一塊邊長約五十公分、厚十來公分的乳白色石塊,看上去就和未切塊的豆腐一般,在它下方是一座高約一米凹凸不平的青石墩形成鮮明的對比,石墩前擺放著一個木椅子,龍辰猜測這應該就是龍林遠工作的位置。

地下室內還擺放著幾個大木箱子,以及一臺很奇特的鐵製加工機器,外表有些像他曾經在電視裏見過的那種老式粉碎石塊的機械,機械上面有個漏斗,機械中間被密封起來,不知道裏面什麼機構,一側有一根把手,右側下方伸出一根細細的管子。

龍辰走到機械前面,扭過頭望向龍林遠問道:「這是做什麼的?」

龍林遠呼哧呼哧的刨了兩口飯,接過蕭芸遞來的茶水,咕嚕咕嚕的喝了一口後隨口解釋道:「粉碎石頭。」

「哦。」

龍辰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轉而踮著腳,看了看那張乳白色石塊上黏著的一層灰綠色濃稠液體,再換過視線望向青石臺右側的小桌。

桌面放著一個精緻木盒子,木盒子是打開的,裏面躺著幾頁有些粗糙的灰色紙張,紙張有些厚,晃眼看去就好像一張張小羊皮。

精緻木盒子的大小和龍辰這兩年見得最多的那本黑色禁典差不多,裏面裝著的紙張則比盒子小了一些,裏面那幾頁紙的邊角切割很整齊,簡直可以達到前世的切割細膩程度,每一頁紙張的正中心都有一個圓形的徽記。

最奇怪的是,紙頁中心的徽記若隱若現,緩緩蠕動,有些像一臺無形的投影儀放映出的畫面在紙頁上晃動般。

龍辰往左瞧了瞧乳白色平臺,又看了看右邊精緻盒子裏的那幾頁奇怪的紙,以及木桌下一個大木箱子裏裝著的一堆四分五裂的灰綠色塊狀物,稍稍想了想,便猜到了龍林遠的工作是什麼了。

或許龍林遠的工作,就是製造精緻盒子裏那種奇怪的紙頁,可是,龍辰始終覺得缺少了一些什麼。

以他模糊的記憶和認知,如果要造紙,不是應該把紙漿放進容器裏進行壓榨烘乾嗎?可他找來找去也沒找到有什麼工具和壓榨和烘乾有關,甚至連切割紙張去除邊角的工具也沒有。

想了想,龍辰最終還是準備旁敲側擊的問一問,他墊著腳尖趴在那張矮木桌上,盯著精緻木盒子裏的奇怪紙頁,問了一句:「這又是什麼?這是你做的嗎?」

聽見這句稚嫩的問話,龍林遠微微愣了愣,他轉頭看了看妻子,發現妻子也是一樣驚訝,回過頭之後望向龍辰的眼光發生了一些變化。

「兒子,過來一下。」

龍林遠招了招手,龍辰之前由於背對著龍林遠,顯然沒注意到剛才發生過什麼,他乖乖的走到龍林遠身前,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睛裏帶著疑惑。

龍林遠雙手放在龍辰小小的肩膀上,注視著龍辰的眼睛淡笑道:「說說看,你為什麼認為那是爹做的?」

龍辰完全沒想到自己的旁敲側擊竟然會引來龍林遠的質問,但他瞬間便找到了最合適的解釋,脆生生的答道:「我看見你帶著這個盒子出過門,回來以後娘就給我買好吃的;就好像我們家對面的張叔,他每一次帶著一筐魚出門,晚上回來就會給強子買糖果,張叔賣的是筐裏的魚,我想,你是不是賣盒子裏裝的紙?」

龍林遠再一次愣了愣,接著大笑了起來,龍辰的解釋雖然聽起來有些幼稚,可也不是沒道理,他心想或許小孩想事情都是這麼簡單吧,倒是讓只有兩歲大的龍辰猜到了自己的工作。

不過,才兩歲大一點就能把這些事聯繫到一起,龍林遠覺得自己兒子的腦袋瓜還真能轉,摟著蕭芸笑道:「芸芸,我們的辰兒可真聰明啊,以後肯定有出息。」

蕭芸滿臉慈愛的看著龍辰,傾身輕摸著龍辰的腦袋誇獎道:「當然,我們的寶寶可是天下最聰明的孩子。」

龍辰鬆了一口氣,他哪裏見過龍林遠帶什麼盒子出門?龍林遠在這方面一直都做的很隱蔽,龍辰只是認準了龍林遠碼不實在他究竟有沒有見過,所以才敢編造出這麼一個幼稚的解釋。

吃完飯之後的龍林遠又開始了工作,龍辰也被蕭芸帶著離開了地下室,經過簡短的觀察,他大體上知道龍林遠是怎麼製造那種奇怪的紙頁。

只是,至於那種紙頁的用途,龍辰怎麼也想不出來。

而龍辰簡單的算了一下,今天距離月底沒幾天時間了,那個精緻盒子裏只有七、八張紙頁,而龍林遠每個月的月底就會出門,然後隔了四天才會回來。

在蕭芸的帳本上,最近幾個月龍林遠的收入都徘徊在二十枚銀幣到二十五枚銀幣之間,一張紙頁竟然可以賣三枚銀幣,這讓龍辰很是吃驚了一下,據他瞭解,新陵鎮的普通家庭一個月辛辛苦苦的收入也不過只有十個銀幣,龍林遠做一張紙就賣這麼多,他怎麼能不吃驚。

不過,如果看一看龍林遠去年以及前年的收入,就很容易發現形勢不妙。

通過這兩年來收集到的訊息,龍林遠應該是去了距離新陵鎮大約兩天路途之遠的慶天城,在前年,龍林遠每個月至少也收入五十枚銀幣,而去年則減少為了四十枚,今年更是直接降了一半,只有二十枚。

其實一個月能收入二十多枚銀幣,在新陵鎮來講已經算是很不錯的收入了,可龍辰卻沒有在龍林遠和蕭芸眼中看見滿意,反而經常看見一種濃濃的憂色,每一次蕭芸在記帳時,龍辰都發現帳本上家裏的結餘一項不僅沒有增加,反而在迅速減少。

家裏的正常開銷其實並不多,每個月消耗的銀幣甚至還比普通人家少一些,龍辰猜測家裏應該還有一項自己不知道的開銷,正是這筆開銷使得家裏的經濟越來越窘迫,悲觀一些的話,恐怕用不了幾年時間,家裏就會面臨揭不開鍋的地步了。

只不過,這些事情就算知道又能怎麼樣呢?以龍辰現在的年齡,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去改善這一切。

所以龍辰覺得時間過的太慢了,他希望能儘快長大,不過,這顯然是急不來的,越是期盼時間過得快,時間越是過得慢。

一天一天的枯燥日子慢慢的流逝著,而龍辰的年齡也增長了一歲,與龍林遠和蕭芸夫婦朝夕相處了三年,而且時刻都是在他們的溺愛關懷下,龍辰從心底已經漸漸將龍林遠和蕭芸當做了真正的父母,只是,就算他可以隨意的開口說話,卻始終不習慣從口中道出爹和娘這兩個稱呼。

這兩個稱呼對於曾是孤兒的龍辰來講,實在是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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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饞涎

晨光灑滿了大地,整個新陵鎮都籠罩在薄霧裏,看上去似乎仍舊是一個好天氣,可一家三口坐在飯桌上吃早飯時,龍辰十分輕易便察覺到家裏的氣氛有些奇怪。

龍林遠和蕭芸的眼中瀰漫著一股憂色。

果不其然,在用完早飯後,蕭芸在準備將飯桌上的碗碟收進廚房前,摸著龍辰的腦袋提醒道:「寶寶,待會有客人來我們家裏,你記得要叫叔叔噢。」

龍辰點了點頭,也沒多問,其實這兩年來,除了過年後偶爾有新陵鎮的鎮民來串門外,他從來也沒見過龍林遠和蕭芸的親人來過這裏,自己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是誰,他完全不清楚,龍林遠和蕭芸從未在他跟前提過。

對於這些親人,龍辰並沒有太多好奇,在這個世界上他只認為龍林遠和蕭芸是自己的親人,至於和父母有血緣關係的人,從這兩年的時間來觀察,龍辰大概猜得出來那些人與父母關係似乎不好,或許根本就不在這個世上了,況且能重新獲得一次生命,能擁有一對關心自己的父母,龍辰已經覺得滿足了,他不奢求太多的親人。

沒過一會兒,站在二樓的龍辰便看見山坡下籬笆外東面的那條通往新陵鎮的寬道遠端,正有一輛看上去很闊氣的馬車快速駛來,而這架黑蓬馬車駛到籬笆外卻停止了前進,靠在路邊後馬伕跳下車拉開黑簾,接著一個大腹便便穿著顯貴的中年胖子從車廂裏鑽了出來。

這時,龍辰忽然聽見了蕭芸的呼喚,只好跑回了屋子裏,心裏琢磨著那個中年胖子應該就是所謂的叔叔了,龍辰不認為這個叔叔來家裏有什麼好事情,相反,他隱隱感覺家裏的經濟出現重大問題似乎與這個胖子有著很大的關係。

被蕭芸折騰著換了一套乾淨衣服的龍辰剛剛走出房間,便聽見樓下傳來一陣又尖又細像個女人一樣的男人聲音。

「這鬼地方的天氣真是熱死人了,又偏又窮找了好半天才找著,真他媽晦氣,林遠啊,你說你待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有什麼意義?乾脆搬到慶天城算了,我手裏面還有幾間好房子,算你便宜一點怎麼樣?」

龍富仁一手大力扇著紙扇,一手則提著墨綠色的衣袍,好像生怕被地上的泥塵弄髒了似的,走起路來小心翼翼,而挺著的肚子似乎讓他這樣的步伐有些艱難。

「我覺得,這裏倒是挺清靜的,慶天城不太適合我。」

龍林遠淡淡的回了一句,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只是,這種笑容隱藏著淡淡的牽強。

進了廳堂後,龍富仁直接走到最大的那張木椅跟前一屁股坐了下去,好在那張木椅的承重能力還不錯,僅僅只是發出輕微的嘎吱聲,若換了其他椅子,恐怕已經直接散架了。

肥頭大耳的龍富仁一邊搖著扇子,一邊打量著客廳裏的擺設,瞧了半天發現沒什麼吸引他的東西後,這才搖頭晃腦的說道:「你看看,你家裏都擺了些什麼破爛玩意,這些東西放在我家裏早就丟了,連傭人都看不上。林遠啊,你好歹也是咱們慶天龍家的嫡系子孫,再怎麼落魄這門面還是要撐起來嘛?要是被別人看見了,還以為咱們慶天龍家厚此薄彼,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對於龍富仁這番刻意挖苦的話,龍林遠依舊淡淡的笑了笑,回道:「能過的舒服就行了,再何況估計也沒人會有興趣跑來這裏參觀我的寒舍,這一次倒是辛苦富仁兄親自跑一趟。」

龍富仁卻是十分尖酸的直接罵了一句:「早知道這麼遠又這麼窮我就不來了,來來回回一趟要耽擱我四天時間,這回損失可大了,真他媽晦氣!」

龍林遠微微皺了皺眉,當看見蕭芸帶著龍辰正從二樓走下來,壓制住心裏的火氣,強笑著站起身呼喚道:「辰兒,過來,這是你富仁叔。」

龍富仁之前的那一番話,龍辰自然聽進了耳朵裏,對於這胖子他自然一點好感也沒有,可必須顧及父母的顏面,所以始終要做好一個小孩應該做的事情。

跟著蕭芸走到龍富仁身前後,龍辰壓制著心裏的厭惡,就像一個乖孩子一樣朝著龍富仁行了一個禮,尊稱道:「侄兒龍辰見過叔叔。」

「喲,都長這麼大了啊。」

龍富仁斜著靠在椅子上,兩隻腳大八字敞開,動也沒動的抖動著臉頰笑道:「小傢伙命倒是挺大的,我還以為你必死無疑呢,要不是親眼看見,我還真不敢相信連尊級玄者都救不活的居然自己活過來了,不過,我瞧你體質好像不怎麼行啊?怎麼這麼瘦?怪可憐的,對了,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小傢伙你應該能繼承你爹那賺錢的本事,在這窮地方當個大戶應該沒什麼問題。」

這些話算是稱讚的話嗎?龍辰禁不住有些惱怒,心道這死胖子嘴裏說出來的話為什麼都是這麼尖酸刺耳,難不成這傢伙認為挖苦譏諷一個只有三歲多點的孩子,以及孩子的父親,很有成就感和快感?

龍辰嘴裏不能說什麼,可在心裏腹誹一下還是可以的,如果不是考慮到龍富仁的祖宗就是龍林遠的祖宗,他一定會把龍富仁祖上七十二代都罵一遍。

龍富仁自然沒有去關注龍辰,在他眼裏這樣一個不懂事的小屁孩,或許根本就不懂他剛才那番話的意思,而他那些話,其實也是故意說給龍林遠和蕭芸聽的。

龍富仁極度喜歡欣賞龍林遠那種滿腔怒氣卻又必須得忍著的表情,尤其是在蕭芸面前,這也是他這次不遠千里從慶天城跑到這個窮酸地方的一大原因。

龍林遠心裏的確憤怒,也如龍富仁想的那般必須忍著,強笑了一下,衝著蕭芸吩咐道:「芸芸,帶辰兒上去吧,我和富仁兄談一些正事。」

「不急不急。」

本癱在木椅上的龍富仁騰地站起身,由於過於慌忙,渾身肥肉都跟著波浪式抖動起來,他眯著一雙眼睛盯著本準備牽著龍辰回二樓的蕭芸,由上往下打量了一番蕭芸保持得很好的婀娜身段,那種眼神就好像正欲對羊羔動身的惡狼一般,充斥著赤裸裸的饞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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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徵詢

心裏有些煩躁的龍林遠自然沒察覺龍富仁對蕭芸流露出的那種怪異神色,蕭芸又正巧回過頭也沒有看見,只有龍辰看見了。

「說起來我很久沒有看見弟妹了,記得以前和弟妹也曾有過一面之緣,想不到隔了七八年弟妹還是和以前那般貌美如仙,林遠兄真是好福氣啊,這次好不容易來林遠兄家裏順便也給弟妹帶了些禮物,聊表一下心意希望弟妹不要嫌棄。」

龍富仁掂著大肚子大步朝蕭芸走了過去,十分利索的從懷裏掏出一個精巧的首飾盒子,這讓龍林遠和蕭芸都有些意外。

尤其是龍林遠,他沒想到龍富仁竟然一下子變得這麼大方起來,竟然會主動送東西,以他對龍富仁的瞭解這還是頭一遭。

嘴裏一口一個林遠兄的龍富仁整個過程壓根看也沒看龍林遠一眼,滿臉堆著笑容,瞧上去就和個九世善人般,只是,他眯起來的眼睛,怎麼看也充斥著一種卻火辣辣的感覺。

體型肥胖寬大的龍富仁站在蕭芸身前就像一堵牆一樣擋住了龍林遠的視線,龍富仁一系列的動作簡直可以稱得上行雲流水,一邊朝有些不知所措的蕭芸遞出首飾盒子,一邊伸出那張又白又肥的手,朝著蕭芸那緊裹著布裙的臀部伸了過去。

蕭芸是個大美人,龍富仁很早就知道了,而且曾經偷偷看過,從此便忘不了,只是,當時的他在龍林遠面前連站直身子的資格也沒有。

現在不一樣了,龍林遠早已被驅逐出了龍家,龍富仁雖然不能做出強取豪奪蕭芸的事情,但趁著這個機會過下手癮,暫且滿足下心裏多年的慾念還是沒問題的,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以及龍林遠欠著他一大筆錢面臨的困境,只要做的隱晦一些,蕭芸絶對不敢吭聲。

蕭芸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龍富仁早就調查的很清楚,一個性情溫順體貼丈夫持家有道的好女人,只有這樣的女人才懂孰輕孰重,才不會像那些無知婦孺一樣被占點便宜就一哭二鬧三上吊。

當然,就算龍林遠知道了又怎麼樣?只是摸一摸他老婆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算鬧到了慶天龍家,龍富仁也可以反口稱龍林遠是誣陷,是為了抹掉那一筆債務。

雖說龍富仁摸過的女人屁股不少,可如今是實現他多年來的一個願望,心臟禁不住劇烈的跳動了起來,眯著的小眼發光的盯著蕭芸的胸部,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這個讓他念想了很多年的大美人的屁股究竟會帶來多大的刺激和快感。

當龍富仁那隻白胖的手伸出去,像隻爪子一樣狠狠落下時,刺激是刺激的,卻沒有半分快感,反而是讓他臉部扭曲的鑽心之痛。

「叔叔,請你吃榴蓮。」

一道稚嫩的聲音在客廳內迴蕩,兩歲大的龍辰高舉著一個渾身尖刺的榴蓮,擋在了蕭芸的身後,而龍富仁那隻白白的胖手正蓋在榴蓮上面。

龍富仁扭曲著臉張大了嘴,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整個人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看著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小混蛋,龍富仁心裏面一股怒意直衝腦海,一張臉變得猙獰無比,竟是不顧疼痛狠狠將龍辰手裏面的榴蓮撥開,一腳朝著只有三歲大的龍辰胸口踹去,同時破口大罵道:「吃你媽的榴蓮!小王八蛋!滾遠點!」

龍辰完全沒料到龍富仁竟然會當場發飆,而且也沒想到對方會下得了狠心對一個只有三歲大的孩子動手,毫無防範的被龍富仁一腳踹中了胸口,「咚」的一聲倒在地上後像個皮球一樣滾了出去,撞在客廳左牆下的一個陶罐上。

「啪」的一聲陶罐直接破碎,蕭芸待在當場就像石化了一般,她沒想到事情會忽然變成這樣,那一聲就像她心臟破碎了,而龍林遠則是毫無呼吸的看著撞碎陶罐的兒子,再轉頭看著一臉扭曲的龍富仁,他那雙本來沉靜如深淵的眼睛,刷的變得血紅。

還沒等龍林遠發狂,察覺到不妙的龍富仁已經先聲奪人的尖叫道:「龍林遠!你他媽要是敢動手我保證讓你們一家三口永無寧日!別以為你還是以前的龍家少爺!別以為你有初階植師的實力!你他媽要是動手!你一輩子也別想再有翻身之日!」

蕭芸幾步跑到龍辰身前,一把龍辰抱在懷裏,滿臉淚痕,卻極為平靜的望著龍林遠,她並沒有做出阻止龍林遠的行為,那雙好看的美麗眸子裏只是帶著一種徵詢,不知道在徵詢什麼。

當看見蕭芸那種眼神之後,龍林遠卻閉上了眼睛,睜開之後雙眼已經恢復了正常,抬手指著大門,冷冷的說了一個字:「滾!」

聽見這個字,龍富仁明顯鬆了一口氣,咧嘴冷笑著丟下一句話:「別說我不念及同時龍家人的親情,我給你五年的時間!五年內要是連本帶利還不清那些錢,你知道會有什麼好日子等著你。」

龍富仁轉身朝著屋外快步走去,走到大門口時忽然停了下來,回頭盯著龍林遠怪笑道:「順帶告訴你一聲,家主知道你有兒子,八歲時別忘了帶回慶天城祭祖,到時候是死是活,誰也說不清!最好你還是再準備一大筆錢等著救你兒子!」

說完後,龍富仁步履很是快速的走下了山坡,鑽進了馬車裏,一路絶塵的朝著慶天城而去。

三年來第一個來新陵鎮的親戚就這樣匆匆的走了,或者說跑了,龍辰本來就沒有報太多的希望,所以談不上任何的失望,龍富仁那一腳沒給他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最多也就是在地板上趁破一點皮。

恨不恨龍富仁,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很顯然的,龍辰又不是真正的三歲小孩,他不會遺忘任何事情,也不會懵懵懂懂的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他把龍富仁這三個字深深的記在心裏,把龍富仁今天對龍林遠和蕭芸做出的事情、說出的話刻在腦子裏。

龍辰從未這麼恨過一個人,就連對上一世那個設計出車禍讓他死於非命的女人,似乎也沒生出過這般強烈的恨意。

其實,龍辰一直都在刻意留意著龍林遠和蕭芸反應,因為他一直覺得父母有什麼事情瞞著他,今天這事讓他多多少少也瞧出來了一些端倪,龍林遠的實力讓龍富仁有些忌憚,而且還是什麼植師。

母親的反應是最讓龍辰意外的,他原以為蕭芸會及時制止龍林遠,可結果讓他很意外,他在蕭芸的眼神裏只看見一種徵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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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新的地下室

為什麼是徵詢?徵詢什麼?龍辰實在琢磨不透,心裏估摸著,這也許是蕭芸制止龍林遠衝動的特殊眼神吧?

這一次的事情發生很突然,變化讓人意想不到,結局卻極為平淡。

檢查了龍辰的身體發現沒有受傷後,龍林遠沉默著去了地下室,蕭芸則不是很放心的帶著龍辰去看了下大夫,接著和往常一樣去菜市果市等經常轉的地方走了一圈,表現得極為平靜,一點也看不出家裏才剛剛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龍富仁的到來似乎並沒有給家裏帶來太多的影響,相反,龍辰從龍林遠和小雲眼裏看見的憂慮少了,日子也和以前那般繼續過,他的年齡也在漸漸增長。

在龍辰四歲的時候,龍林遠出了一趟遠門,不知道去了哪裏,花了足足兩個月才回來,回來後的他看上去很高興。

沒過多久,龍家宅子後面的那片草地上多出了一間小木屋,龍辰知道,後院似乎又多了一個地下室。

同時,龍辰也獲得了更多關於這個世界的訊息,比如南羅國吞併了幾個小國家,隱隱有著成為海內大陸第二大王國的架勢,其原因是南羅國獲得了玄宗殿的鼎力相助。

至於玄宗殿是什麼,龍辰好不容易才弄清楚,原來並不是特指一個,而是泛指,因為海內大陸一共有六個玄宗殿,分別名為植宗殿、獸宗殿、蟲宗殿、禽宗殿、水宗殿、自然宗殿。

所謂的玄宗殿,其實就是聚集了一大批高手的宗派,這些高手中最差的也有玄君的實力,除非必要,玄宗殿一般不會參與國家間的戰爭,而南羅國這一次能夠獲得玄宗殿的支持,據說是玄神殿下的指令。

龍辰只知道有玄神殿這麼一個名字,就像當初只知道有玄宗殿一樣,而且人們談起玄神殿時似乎很是畏忌,他大體上可以猜出來,玄神殿估計是六大玄宗殿的直系上司,是這個世界的最高權力象徵。

這些東西對於龍辰來講有些過於遙遠,但他還是獲得了一個令他很興奮的訊息。

只要到六歲,經過玄宗殿派下來的人測試,體內玄氣若達到一定標準,就可以獲得一本屬於他自己的禁典,也就是那種黑色封皮,書脊上鑲嵌著六顆半透明石頭的厚書,所有擁有禁典的人都被統稱為玄者。

龍辰有足夠的信心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得到那本禁典,因為他很清楚自己體內那股奇怪脈絡內的能量應該就是所謂的玄氣,一旦擁有了禁典,並且有能力讓那六顆半透明石頭亮起其中一顆的話,自己也就有資格成為一名玄者。

擁有禁典並能夠亮起其中一個半透明石頭的人,被稱為玄者,然後根據實力的不同,還有著不同的封號,士、師、君、尊、宗……每一個稱號都劃分為初階、中階、頂階。

例如植系的玄者,最低級的便是植士,再就是植師、植君、植尊、植宗,玄氣種類不同,封號也不同。

當然,這些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拿到禁典,體內玄氣足夠的話,可以依靠禁典裏的內頁去攝取一種特殊的能力!

攝取的對象可以是動物,可以是蟲子,可以是小鳥……一共有六大類,這取決於體內玄氣的種類。

這件事讓龍辰非常吃驚,同時也無比的期待,非常想知道自己體內的究竟是什麼類型的玄氣,他希望自己能和龍林遠一樣,禁典書脊上能夠亮起那顆綠色的石頭,那樣的話,他就能從一株植物上攝取出一種特殊的能力。

那種能力究竟叫什麼、有什麼效果,龍辰目前還不知道,他只清楚,龍林遠之所以能夠依靠製造奇怪紙頁賺錢養家,就是依靠那種能力。

得知這一切後,龍辰更加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夠儘快長大,快一些到六歲,最好是能夠攝取到和龍林遠一樣的能力,那樣,他至少可以提前出一份力,讓家裏的經濟寬裕一些。

龍辰並不是沒有想過依靠前一世的一些記憶,在這個科技相對落後的世界做出一些讓自己變得更富有的發明和創造,可這些事情又豈能是隨便能做的?若沒有絶對的自保實力,任何一種新事物的出現,都極有可能給他帶來滅頂之災。

這是一個崇尚實力的世界,尤其是在還未徹底瞭解這個世界的情況下,龍辰只能將那些記憶保存在心底。

事實上,龍辰知道一個小秘密,龍林遠新開闢的那間地下室下面,種著一株草,那株草名為玄草,是龍林遠製造奇怪紙頁的一種必須材料。

龍辰甚至可以猜得到,龍林遠藏著的那株玄草,似乎是一顆年齡很大的玄草,它的作用自然不是用來製造奇怪紙頁的,而是,供給擁有植系玄氣的人攝取特殊能力。

這些普通人不太瞭解的事情,龍辰當然不是從菜市果市那群姑婆嘴裏能聽見的,而是從一本破冊子上看見的。

那本破冊子,是龍辰四歲那晚在山坡下的籬笆旁撿到的,也不知道是誰落在了那裏,被連續幾天的大雨淋得差點連字都認不出來了。

龍林遠一直都認為自己做的很隱秘,除了妻子蕭芸知道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就算龍辰知道了,一個四歲大的小孩哪裏能猜得出其中的緣由?這是他給龍辰準備的特殊禮物。

那是一顆很難得的五百年的玄草,雖然比龍林遠當初攝取的千年玄草差了幾個檔次,但這也是現在的他能弄到的最大年齡的玄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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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清融江

新陵鎮往西十餘里地有一條由北向南奔流不息的大江,江面寬約二十餘丈,深不可測,這條名為清融的大江起源於北部千里之遠的著名的古蘭玉大雪山,古蘭玉大雪山也是南羅國境內除了清融江之外另外兩條大江的源頭,構起了三道天然的運河,養育著南羅國數億的國民。

五十年前的清融江本來是南羅國和西部鄰國大禹國的一條邊境線,兩國都想將這條大江徹底的據為己有使之成為一道邊防天塹,於是每隔一些年月都會找點藉口發生一些大大小小的碰撞,而最終,在玄月新曆三百五五九年真正意義上進行了一次大型的戰爭。

經歷了一番曠日持久的廝殺,大地埋下了數十萬忠國健兒後,終以南羅國勝利畫上了句話。

大禹國的過境往西縮小了五百里,清融江也徹底成為了南羅國的第三大運河,雖然這條運河使用的並不多。

而今,已是玄月新曆三六一零年。

烈日高照的正午,怪石林立的清融江東岸零零散散可以瞧見幾名漁夫正在撒網或安置魚簍,沿著東岸往北很遠的地方,在被怪石遮住的一片較為平坦的鵝卵石低窪處,一個四、五歲大點的黑髮小男孩正蹲在地上,手裏面拿著一根細細的釣竿,身側放著一個小木桶,而木桶裏卻是空蕩蕩的連個小魚也沒有。

不多時,又有一個男孩出現在一塊黝黑的怪石上來,順著光華的石頭滑下來後,拍了拍那已經被磨出好幾個洞的褲子,光著腳丫踩在又硬又燙的鵝卵石上朝著那釣魚的小男孩跑去。

「呀?咋一條魚都沒有啊,那些蚯蚓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挑出來的,別說小魚,就算是跟我一樣大的刺頭魚也沒問題咧。」

男孩看著小男孩身旁的空木桶大叫了起來,接著一屁股坐在地上,轉頭望著小男孩徵詢道:「龍辰,要不讓我來試試?」

小男孩便是龍辰,再過兩個月就滿五歲了,由於稍微大了一些,加上平時也非常聽話懂事,他終於不再被蕭芸整天拴在身旁,也不用再受菜市果市那些大姑大嬸身心摧殘,可以像個普通小孩一樣滿山跑了。

自從三個月前禁足令被取消後,龍辰便開始在新陵鎮四處晃蕩,同時也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跟班,這個跟班就是龍家對面那所房子裏靠打漁種菜維生的張叔的兒子張志強,小名強子。

本來龍辰極不願意和這個邋裏邋遢又特愛闖禍的傢伙一起,可強子卻是異常執著的在龍家籬笆外守了好幾天,在他得知其中緣由後,才勉為其難的帶上了強子。

強子比龍辰大一歲,按道理應該是龍辰當跟班,可實際上若不是龍辰獲得了自由行動權,張叔根本就不讓強子出門,原因不外乎也是強子太愛闖禍了,當然,如果是和新陵鎮公認的好孩子龍辰一起的話,張叔想必認為自己兒子會被影響變得聽話一些。

強子起初也僅僅是準備拿龍辰當幌子,這樣就可以不用整天待在家裏,可跟著龍辰沒幾天就被折服了,整天到晚都黏著龍辰。

龍辰沒有什麼霸王之氣,只是力氣大一些,跑得快一些,爬樹摘果子利索一些,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這幾年不停用脈絡裏的玄氣改善體質的原因,也是他習慣了經常在操控狀態和普通狀態裏面不停轉換,所以稍微表現出來的一些能力,就讓只有五歲多點的強子驚為天人。

操控狀態帶給了龍辰許多超乎常人的好處,比如單純的奔跑時,他只需要控制兩隻腿的動作,速度就達到了他普通狀態時的兩倍,只不過這也要取決於地形,尤其是要在他熟悉的地方,不然跑不了多遠就會摔倒。

龍辰一直認為,既然新陵鎮是他生長的地方,那麼他一定要把新陵鎮每一處地方都記在腦子裏,他不希望有一天離開了新陵鎮,別人問起新陵鎮的點點滴滴時,他只知道新陵鎮有菜市果市裁縫店……

新陵鎮是龍辰獲得新生的地方,也是實現了他願望的地方,這裏對他來講,意義是相當大的。

聽見強子的話,龍辰從操控狀態中轉換過來,頭也不轉的問了一句:「你能一口吞一個梨子嗎?」

強子想了想那種比他兩個腦袋還大的梨子,直接回道:「我又不是大嘴怪,怎麼可能一口吞個梨子。」

「那你覺得小魚能吞得了這麼大的蚯蚓?」

龍辰很無奈的提起釣竿,把釣鉤上那條指頭大小的蚯蚓垂在強子眼前,一開始看見這麼大的蚯蚓時,他還以為清融江裏面的魚都長著一張大嘴,結果在這裏曬了一個多小時,才發現自己竟然被一個小孩玩了。

強子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隨即很是崇拜的望著龍辰讚道:「我發現你說話特有道理,一下子我就懂了。」

「你來釣吧,我去看看你爹捕魚。」

龍辰把釣竿遞到強子手裏面,轉身就朝著強子來的方向走去,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怪石間很是矯捷的竄來竄去,像隻猴子。

看見這一幕的強子不免又露出崇拜的神情,回頭後,看著手裏的大蚯蚓,卻又洋洋得意的嘀咕道:「龍辰什麼都好,就是腦筋轉不過彎,不知道把蚯蚓分成一塊一塊的嗎?」

龍辰若聽見這句話,估計會氣的吐血,他只是覺得那東西怪噁心的,切成塊實在影響晚飯的食慾,卻沒想被一個五歲大點的屁孩懷疑智商。

龍辰到清融江邊來沒什麼特殊的意思,也就是想看看這條養育了新陵鎮的母親河,順帶瞧瞧張叔他們捕魚,上一世的生活環境裏面他還沒見過這種原始的行業和捕撈方式。

不得不說清融江東岸的怪石非一般的多,龍辰一路沿著江岸往南走瞧見了不少形狀稀奇古怪的石頭,這些石頭若是放在上一世,絶對是讓那些對這方面有興趣的收藏家搶破頭的東西。

張叔捕魚的地方距離龍辰釣魚的鵝卵石低窪處還是有些距離,龍辰花了好幾分鐘才隱隱看見了張叔和幾個鎮民的身影,那片江域的水很深,地勢也較為險峻,不是他這種四五歲大的孩子該去的地方,雖說對他來講是沒什麼威脅的,不過要是過去肯定會被責備,晚上回家也沒什麼好果子吃,只好站在一塊大石頭上面遠遠的看著。

新陵鎮的鎮民沒幾個不會水性,一般來講,四五歲大點的孩子就有完全的能力像隻青蛙一樣在江裏游來游去,只不過也僅僅侷限在水流緩和也比較淺的地方,張叔很信任龍辰所以放心讓強子跟著龍辰在上游釣魚。

看了一會兒龍辰就覺得無聊了起來,於是轉身朝著上游走去,走了沒多遠,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一聲男子呼喚。

「小傢伙,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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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恐懼

龍辰十分警覺的迅速轉身張望了一下,卻發現根本就沒什麼人,但他不認為自己剛才聽見的是什麼幻覺。

果然,左前方一塊大大的黑色怪石後面走出來一個男子,男子看上去有些狼狽,披頭散髮,穿著一身紅色的衣服,渾身濕透,不太清楚年齡有多大,但從體型來看,估計也不會超過五十歲。

看著那紅衣中年男人的狀況,龍辰琢磨著這男人應該是從清融江裏面爬上來的,而且剛剛爬上來沒多久,這樣的烈日下衣服都還沒乾,也難怪自己之前根本就沒察覺這附近有人。

龍辰沒有開口說話,畢竟他根本不清楚這來歷不明的陌生人究竟想做什麼,只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對方。

紅衣男人一邊走過來,一邊將垂在額前的頭髮撥到腦後,顯露出一張看上去很和善的臉龐,他朝龍辰笑了笑,接著劇烈的咳嗽了幾下,話音有些吃力的問道:「小傢伙,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不要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只是希望你能幫我一些忙。」

龍辰任然沉默不語,因為他注意到一件怪事,對方藏在衣袖裏的右臂,竟然與枯枝一般無異,甚至衣領下遮掩著的脖子以下的皮膚,也好似樹皮般滿是褶皺,完全不像是符合男子那張臉該有的肌膚,倒像是一個百齡老人!

紅衣男人瞧見龍辰還是沒說話,眉頭一皺,目中劃過一絲明顯的陰鷙和暴躁,轉瞬即逝,接著擠出一個溫和笑容,伸出那隻正常的左手,接著一本黑漆漆的厚書憑空顯現,漂浮在他手掌十餘公分的高處。

禁典出現的剎那,龍辰的後背便直接被冷汗浸得透濕,事實上他將紅衣男人變幻的表情全都收入了眼底,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人並不是表面上的那麼和善,現如今又把禁典給召喚了出來,這讓他有種想立即轉身就跑的衝動。

可現在不能跑,甚至不能做出任何害怕的神情,一旦那樣,龍辰懷疑自己極有可能會被對方毫不猶豫的幹掉。

「你應該看過這個東西吧?其實我是玄宗殿的人,你知道獸宗殿嗎?我是一名獸師……」

紅衣中年男人講到這裏忽然停住了,他似乎覺得對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孩講這些東西起不了什麼作用,改口道:「呵呵,這樣吧,小傢伙,你要是幫我一個忙,我就給你十枚銀幣買糖果吃?」

從對方手中的那本禁典來觀察,龍辰可以肯定對方根本不是什麼獸師,至少也是個獸君,甚至,有可能是個獸尊!

龍辰判斷的依據,是因為對方手掌上空漂浮著的禁典書脊上,其中一顆半透明石頭閃發著極亮的紅光!紅光象徵著對方擁有獸系玄氣,從明亮程度來看,超越了君級玄者,很有可能是代表著尊級。

獸尊,尊級強者,就算是在玄宗殿也是屬於極強橫的人物,更何況是在南羅國慶天城一個小鎮的江邊,或許這裏幾百年也未曾有尊級強者來過這裏。

龍辰沒見識過玄者的真正實力,但他卻可以從那本漂浮著的禁典上感覺到很明顯的威懾力,他沒想到會遇見這樣一個實力強大的玄者,致使心裏無法抑制的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恐懼感,因為就算是在操控狀態下,他也沒任何可能從這紅衣中年男人手裏面逃得了。

龍辰不懷疑對方在失去耐心的情況下會不會殺了他,龍富仁都能狠的心對兩歲多點的他踹出那一腳,這個明顯不是善類的紅衣男子,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仁愛之心,他不得不做出一副驚喜的模樣,像個受到誘惑的小孩一樣,急忙點了點頭。

紅衣中年男人當即從衣袖裏掏出一枚形狀怪異的石頭,幾步走過來塞到龍辰手裏面,微笑著說道:「其實很簡單,就是保管一下這個東西,不要讓你父母知道,明天這個時候來這裏等我,到時候我給你十枚銀幣。」

龍辰握著石頭點了點頭,心裏鬆了一口氣。

紅衣中年男人似乎不太放心,本想兇狠一些,可似乎又擔心起到反效果,於是很鄭重的補充了一句:「千萬別弄丟了,如果弄丟了,玄宗殿可不會放過你的父母,其實很簡單不是嗎?你只要把它藏起來,明天再帶著來這裏就可以了。」

說到這裏,紅衣中年男人忽然摸了摸龍辰的腦袋,笑問道:「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住哪裏?」

龍辰直接張開嘴,指著自己舌頭啊啊嗚嗚的叫了一通,紅衣中年男人微微愣了愣,極為粗魯的伸手捏著龍辰的嘴,仔細看了看龍辰的舌頭,發現龍辰的舌頭竟然是天生畸形,舌尖翻折,就快貼著喉嚨了,難怪一直不開口說話。

不過,這似乎讓紅衣中年男人非常滿意和高興,再次叮囑和威懾了龍辰幾句後,手掌上面浮著的黑色禁典自動翻開,露出一張浮現著一隻奇怪野獸畫面的書頁,接著腳下出現一道紅色的光環,整個人瞬間從原地消失不見。

龍辰只能從眼角瞥見江面上濺起了一朵小水花,而他也像個普通小孩一般露出滿臉納悶的神情,轉身四處看了看,隨後小心翼翼的把那枚石頭放進了衣兜,用手捂著露出開心的神情,一蹦一跳的朝著東岸的山坡上跑去,最終消失在了山坡上。

直到此時,潛伏在江面下那名紅衣男人才露出一個腦袋看了看龍辰消失的方向,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接著陰冷的笑了笑,自言自語道:「嘿嘿,誰能想到那東西在一個小啞巴手裏,明天,只要再隔一天,那東西就徹底屬於我,誰也別想再找到我。」

話音落下後,紅衣男人沉入了江底,不知去向。

離開清融江岸邊的龍辰表情十分開心的朝著遠處跑去,像極了一個真正的快樂的小啞巴,可他心裏卻一點也不開心,仍舊充斥著恐懼,心跳速度極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這麼演多久,他幾乎不敢回家,不敢停下腳步去看一看那塊石頭究竟是什麼。

重生在這個世界已經四年多快五年,這是龍辰第一次這麼害怕,就算是面對龍富仁那種窮凶極惡的人他也一點不放在眼裏,就算是面對新陵鎮後面那片老林子裏會吃人的異獸也從未有過膽怯,可以這麼講,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龍辰都從未如此真真切切的感受過能夠威脅他生命的恐懼。

如果可以選擇,龍辰絶對不會接過男子塞過來的那塊怪石頭,他知道那傢伙其實在逃命,原因就是自己兜裏的那塊石頭!

那塊石頭足以讓那樣一個有著尊級實力的玄者逃命,可想這裏面隱藏著多大的危險,這種危險不是龍辰現在能面對的,也不是父母能面對的,恐怕整個新陵鎮也不敢面對。

可龍辰沒得選擇,他知道自己若不答應那男人絶對會殺了他,他從未發現自己如此怕死,如此在乎生死,以至於為了不被殺死就接下那顆石頭,不去考慮這顆石頭會不會給父母帶來危險,會不會給新陵鎮帶來危險。

龍辰第一次發現自己遇上這樣的情況後竟然會這麼的無助,他一直跑,一直跑,不知道跑了多久,腦袋裏只是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能往新陵鎮跑,儘量離清融江遠一些,遠到他認為男人看不見他為止。

於是,在山間田野上,出現了奇怪的一幕,一個小男孩蹦蹦跳跳的往前跑,完全不歇氣,像個上了發條的玩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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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亂七八糟

日落,天黑,龍辰也沒力氣再跑了,裝小孩裝的臉部都麻木了,兩腿一軟癱倒在了地上,有些無力的直起身看了看遠處,當看見那座像柱子一樣的大山只距離他最多一兩里時,他有些驚訝自己居然跑了這麼遠。

這座山名為憾柱山,是新陵鎮附近最高的一座大山,雖說是附近,可實際上卻與新陵鎮隔了好幾十里地,所以龍辰現如今的位置,距離新陵鎮至少也有三十里地。

害怕歸害怕,可龍辰終究不是真正的五歲孩子,他很清楚這樣一味的逃避其實是一種自欺欺人的手段,唯一的作用也僅僅是緩解心裏的壓力而已,自己需要冷靜的去思考一些事情,理性的審視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那傢伙出現的很突然,看樣子非常急迫,那麼,他不可能在清融江逗留太長時間,既然我冒險裝啞巴沒被識破,那麼證明他完全不知道我和強子的關係。」

龍辰很順利的得出第一個結論,這個結論對他而言是非常有利的,雖然不排除那男子也是假裝相信自己,可根據他從頭到尾對男子神情的觀察來看,那人是不會冒這種風險的,至少不會把一樣似乎無比貴重的東西交到一個撒謊的小孩手裏。

「他不能帶著那塊石頭,必須把石頭轉移給別人,甚至是轉移給我這樣只有四、五歲大的小孩,那他肯定有十足的把握認定追殺他的人只能尋到他的蹤跡,卻沒法尋到石頭的蹤跡。」

想到這裏,龍辰再回想了一下自己從那本破冊子上看見的有關擁有獸玄氣的人的講解,自言自語的嘀咕道:「獸玄氣擁有者基本上都擁有的能力,就是依靠味道去追蹤人,而且多半是在需要追蹤的人身上留下特殊的味道,那人至少也是個獸君,這方面應該是超級高手。他在被人追蹤,所以依靠江水來掩蓋身上的味道,可他把東西給我,卻要求我明天回到原地,這證明他在我身上留下的味道並不難除,很有可能被我不注意抹掉,所以才用金幣誘惑讓我明天自動送上門,這應該是為了保險一些,不然完全用不著這樣多此一舉。」

「之所以是明天,他肯定已經找到辦法清除身上的味道,所以只需要一天的時間,一天後,就算我不去清融江岸邊,他也能尋著味道來找我,除非我把這種味道也清除掉!」

龍辰忽的站起身,仔細的回憶著自己被那男人接觸過的地方,除了兜裏的那塊石頭外,那男人似乎曾經摸過他的腦袋。

龍辰急忙用手在那男人摸過的頭髮上仔細的捏了捏,沒想到輕而易舉的就發現了異常,摸到自己頭髮上沾著一些黏黏的東西,大概只有一小滴,淡綠色,放在鼻前聞了聞,有一種很難察覺的淡香,有些像檀木香。

龍辰趕緊扯開衣服,從貼身的內兜裏掏出一本小小的破冊子,翻到了獸玄氣擁有者的相關講解,他記得曾經看見過一篇有關獸玄氣擁有者留下的特殊味道例舉。

「婆羅草汁?」

龍辰微微愣了愣,從破冊子裏例舉的十五種味道輕而易舉就找到了符合的那一種,也就是婆羅草汁。

上面寫著婆羅草汁是為海內大陸數不多的擁有極強穩定性氣味且能灌注自身玄氣的液體,就算攜帶者遠隔千里之外也會被尋到,這種草汁價格較為昂貴,一小瓶就能賣一百金幣,一般塗抹在人體的毛髮,不會被水洗掉,若獸玄氣擁有者手段足夠高明,極難被人發覺,而去除方法,一是把被抹的毛髮割掉,而是等兩天的時間,味道就自動消除了。

龍辰不懷疑這本破冊子裏講解的真實性,其實他現在也只能選擇相信破冊子裏講的,回想了一下那男人留婆羅草汁的粗劣手法,不禁懷疑起那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尊級高手。

其實龍辰也清楚,若是換做自己面對一個只有四五歲根本就可能不懂什麼是獸玄氣的小孩,恐怕也沒那個工夫耍一耍高超的抹汁技巧,誰能想得到一個小孩能懂這麼多?

「看樣子我還是低估了他,居然用上了這麼貴的婆羅草汁,他是怕我剃成光頭嗎?」

龍辰不禁苦笑道,現在除了把頭髮剪掉似乎也沒別的辦法了,他不膽心婆羅草汁會不會黏在頭皮上,因為破冊子上說了,婆羅草汁若黏在皮膚上會被直接吸收,這種草汁不僅僅是給獸玄氣的擁有者追蹤人的,同時也是一種非常好的滋養皮膚的汁液……

掏出隨身攜帶的一把削水果的小刀子後,龍辰直接把被摸過的頭髮貼著頭皮給割了下來,看著手裏面一撮長長的黑髮他總覺得有些心疼,而且腦袋頂少了這麼大一撮頭髮,到時候不知道怎麼向蕭芸解釋。

挖了一個小坑把頭髮埋了進去後,龍辰開始朝著新陵鎮的方向返回,隔了三十多里地,估計至少也要凌晨才能到家了,還好龍林遠昨天出了門,蕭芸也跟著去了,就怕張叔他們擔心,也不知道會不會在河邊找自己,不知道會不會暴露自己的家在新陵鎮……

想到這些,龍辰不免又忐忑了起來,可想想也釋然了,那個男人不可能一直逗留在清融江,要不然也不會找他了。

龍辰暫時不敢把那塊奇怪的石頭帶回家,於是找了一個地方藏了起來,當回到新陵鎮時已經是隔天的凌晨,讓他沒有料到的是強子竟然就等在他家門口。

看見龍辰出現後,強子竟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大哭了起來:「嗚嗚……龍辰,你去哪裏了?你不知道晚上全鎮都在找你,我都快被我爹打死了,你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被那些人殺了,你不知道,江面上好多屍體,簡直嚇死人了……」

龍辰嚇了一大跳,急忙問道:「屍體?什麼時候?」

強子邊抹鼻涕邊說道:「晚上我們找你的時候,從上面飄下來的,好像是什麼玄宗殿的人,把我們直接趕回來了,不讓我們繼續在那裏。」

龍辰微微愣了愣,喃喃問道:「玄宗殿?」

「嗯!」

強子狠狠點了點頭,停止了哭泣,伸著脖子左右看了看,湊到龍辰耳邊似乎非常害怕的悄悄道:「告訴你一個秘密,爹不讓我說,沒過一會兒玄宗殿的人也被殺了,是個老頭,他把玄宗殿的人殺了,又從江裏面拽了一個穿著紅衣服的人出來,把那人也一起殺了……」

強子講的亂七八糟,龍辰也聽得十分糊塗,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強子不是在說謊,那個紅衣服的人,想必就是自己在江邊遇見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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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請求

龍辰預想中的情況並沒有發生,清融江邊發生的大事件就那樣離奇的被掩蓋了下去,新陵鎮知道一些內情的大人都閉口不談論這件事情,至於小孩,除了龍辰之外也就強子知曉。

由於沒有親眼看見,龍辰對強子的話只信了七分,所以他沒有急著去找那枚藏起來的奇怪石塊,依舊和往常一樣在新陵鎮四處閒逛,依舊在操控狀態和普通狀態中轉換,用體內的玄氣改善體質,靜靜等待著年齡再增長一歲,等待擁有禁典的那一天。

龍辰沒辦法忘記龍富仁那一天的仗勢欺人,明明是對蕭芸意圖不軌竟然那麼強橫和凶暴!也沒辦法忘記對紅衣服男人的恐懼,恐懼到像個小丑一樣奔跑在田野間!

龍辰很清楚這一切都源自於實力太弱小,這個世界並不是都像新陵鎮這般單純,這是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

龍富仁離開那一天說的話,至今還清晰的刻在龍辰腦子裏,他知道龍林遠失去了很多東西,雖然龍林遠看上去並不太在意,可實際上他看得出來龍林遠非常的在意。

同時,龍辰知道龍富仁很奸詐很陰毒,想依靠那些威脅恐嚇的話使得龍林遠阻止自己去慶天城,想斬斷龍林遠以及自己任何翻身的可能性,但越是這樣,他越是要去慶天城,去看看那本屬於龍林遠的一切。

如果有可能,龍辰一定會把那一切都奪回來,無論心理上有沒有排斥,龍林遠始終是他這具身體的父親,而且也是真心的關愛自己,自己是這個家庭的一員。

在新陵鎮的這幾年,龍辰得到了前一世不曾有過的一切,他很珍惜這一切,同時也遇見了前一世不曾遇見的事情,正是這些事情令他知道自己究竟該做什麼,怎樣才能守護自己想珍惜的一切。

死過一次的龍辰無比在乎生命,這讓他知道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一些事情,就是讓自己更強一些,更不容易死一些。

除了那一堆不是這個時代的知識外,龍辰如今唯一的優勢就是那種操控狀態,那種狀態下他能比普通人更專注十倍,可以讓身體做出各種普通人無法忍受的動作,但這一切都必須建立在體質足以承受的基礎上。

這幾年,龍辰曾竭力嘗試著在進入操控狀態後能做出更多的動作,並熟練控制脈絡內的玄氣,如果能夠把這兩者結合起來,那他可以更快速的讓身體變得更強韌。

生命在於運動,想要讓身體更堅韌更有力量,那就必須要不停的挑戰身體的極限,這種挑戰身體極限,就是不斷給身上的肌肉施壓,打熬肌肉的耐力和承受力,不斷的提升,使得人體的爆發力和持久力無限增長。

可人體的心臟負荷力有限,大腦承受力也有限,過於困難的動作和鍛鍊,會讓大腦和心臟無法承受,根本無法鍛鍊的內臟也很容易受傷,骨骼關節等等也是如此,長久以後身體總會出毛病。

但這個世界和前一世不一樣,龍辰知道自己體內有玄氣,他可以控制玄氣去治療受傷的部位,滋養人體最脆弱的大腦、心臟、內臟等等……

如果想要控制身體做出各種艱難的鍛鍊,並使之循環,不至於做一會兒就承受不住昏死過去,那必須控制玄氣去治療所有受到波及的部位。

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卻是十分的難。

想讓手臂往上抬只需要十幾個命令的話,那做出那些艱難動作就需要幾百上千個命令,同時這些動作牽扯到人體各個部位,又需要控制玄氣去治療,這些加起來至少也需要數萬數十萬個命令。

經過兩年多的嘗試,龍辰最終發現,想要去記憶這些繁雜的命令現階段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他找到了另一條蹊徑。

那就是在普通狀態和操控狀態中迅速轉換,儘量減少轉換需要的時間,當這個時間減少到一定程度後,就能勉強達到那種境界。

在普通狀態中強忍著疼痛做出動作,接著瞬間進入操控狀態,去治療受到波及的部位,然後又轉換到普通狀態去重複動作……如此循環。

這樣的話,提升的就不僅僅是身體,玄氣也會得到最大程度的提升,因為玄氣唯有不停的使用才會增長,若是不使用,增長的速度是極慢的。

只是,這種方式的確能勉強達到身體和玄氣共同鍛鍊的效果,可需要忍受的疼痛和折磨,卻是純粹的操控狀態的數百倍!

在龍辰五歲的時候,他終於將操控狀態轉換到普通狀態的時間縮短到了十分之一秒,成功達到了普通狀態極限鍛鍊過程中在即將昏厥時能夠進入操控狀態,並瞬間控制玄氣去阻止這一切。

這是一個里程碑,也是龍辰的獄般的日子開始紀念日,第一天晚上嘗試了一個鐘頭後,他終於忍受不了了,那種遍佈全身的痛楚,足以令他銘記一輩子。

龍林遠和蕭芸自然不知道這一切,在他們眼裏,兒子還是和以前那般懂事,準時起床準時吃飯,只不過身體卻始終不見長胖,還是那麼瘦瘦的。

蕭芸帶著龍辰去看了幾次大夫,結果每次都是說龍辰的身體很健康,都讓蕭芸懷疑起了那大夫究竟有沒有真本事。

龍林遠依舊和往常一樣,除了早晨和晚上會出現在飯桌上,平時都待在地下室裏,每個月底還是會帶著製造出的奇怪紙頁去慶天城出售。

不過很明顯可以看出來,龍林遠的氣色不是很好,也比以前瘦了許多,鬢角甚至冒出了幾根白髮。

五歲多點的龍辰已經完全瞭解了龍林遠的工作性質,龍林遠是一名坊頁頁匠。

坊頁,是海內大陸所有玄者在攝取目標的特殊能力時,必須使用的一樣消耗性物品。

龍家客廳裏,五歲大的龍辰乖乖的坐在木板凳上,雙手托著下巴,仔細的聽著有些疲憊的龍林遠講解關於禁典的知識,雖然,他早就從那本破冊子裏瞭解到了不少,可始終還是有很多並不明白,因為那本破冊子有一大半的頁面都看不起出字跡了。

「禁典一開始是由玄神殿發放到各大宗殿手裏,再由宗殿派人到各個城鎮村落,每隔兩年將六歲到七歲之間的小孩集合在一起,統一測試體內玄氣的屬性和量,如果能達到標準,就能得到一本禁典。」

龍林遠抬起右手,手掌上空瞬間浮現出一本禁典,禁典書脊上的亮著一顆綠色的石頭,他非常詳細的解釋道:「這就是禁典,它的作用就是讓擁有玄氣的人,可以依靠它去攝取一項特殊能力,可以是動物的,也可以是蟲子的,以及水裏的魚、天上飛的禽鳥、地上生長的植物、大自然的氣候。」

這時,龍辰忽然開口輕聲問道:「是所有嗎?如果我拿到這本禁典,是不是可以攝取草地裏那種黑兔子的特殊能力?我覺得它跑得很快,攝取後能讓我也跑得更快嗎?」

龍林遠哈哈笑了笑,指著禁典書脊上那六個透明石頭道:「不是所有,這要看體內的玄氣屬性是什麼,你看,這裏有六顆顯石,從上往下分別代表著獸玄氣、禽玄氣、水玄氣、植玄氣、蟲玄氣、自然玄氣,若是玄氣的量能達到一定標準,就能讓顯石亮起來,每一種顏色代表一種玄氣,從上往下分別是紅色、青色、藍色、綠色、黃色、白色,爹擁有植玄氣,所以禁典上第四顆顯石會發出淡綠色的光芒。」

說到這裏,龍林遠伸手摸了摸龍辰的頭,笑道:「這些東西很複雜,我就算說了你可能也不太懂,你現在還小,以後就會慢慢明白了。」

龍辰不準備就這樣結束,他一直都想獲得一個承諾,而今天是他最好的機會,於是開口問道:「禁典是怎麼攝取特殊能力的?只能攝取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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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非人修煉

龍林遠顯然沒想到龍辰會問這個問題,他原以為兒子只是會追著詢問那六大玄氣,沒想到竟然直指禁典最複雜的問題,微微愣了一下後,運氣稍緩的解釋道:「這個很複雜,不過,我可以大概給你講一下,擁有禁典的人,被統稱為玄者,而玄者一開始獲得的禁典裏是沒有任何能力的,而且只能翻開禁典的第一頁,這也是一張空白的書頁,若想要攝取,就必須翻開禁典,用那張空白的書頁對準想要攝取的對象……」

這時,龍林遠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講,因為,關於攝取特殊能力的方式,講起來有些複雜不說,恐怕說出來兒子也不懂,而這些東西,一般來講是玄學院講授的。

龍林遠這才發現,他不知不覺竟然講了很多似乎不太應該講的事情,忘了兒子僅僅只有五歲而已,能記住那些特殊詞彙就已經很難了,何況去理解?

於是,龍林遠收起了禁典,站起身揉了揉龍辰的腦袋,有些疲憊的說道:「好了好了,爹有些累了,等你拿到了禁典,我再給你解釋好嗎?」

龍辰終於忍不住了,也顧不得龍林遠會不會吃驚,直接問道:「如果,我擁有和你一樣的特殊能力,我能幫你工作嗎?」

這句話,讓龍林遠直接呆住了,雙眼無比吃驚的盯著兒子,驚疑道:「你知道我是做什麼的?」

既然已經開了口,龍辰也不準備再裝什麼都不懂,這樣實在太累了,尤其是在龍林遠面前,這個世界上他最親的人面前,關於自己十分瞭解禁典這件事他決定坦白。

龍辰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知道你是製造坊頁的,坊頁的主要作用是暫時性的攝取一項能力,用來永久性加強玄者擁有的禁典內頁裏已經記錄的特殊能力,簡單一點,就是用坊頁去加強禁典的原頁。」

龍林遠張大了嘴,無比震驚的看著在自己眼中只有五歲的兒子,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普通小孩十歲都弄不懂的東西,為什麼兒子如此輕而易舉就說出口?

「我還知道,坊頁是每一個玄士以上境界的玄者都必須使用到的東西,一共分為十個不同的星級,不同的星級,攝取目標時的成功率也不一樣,而且坊頁只能使用一次,一旦失敗就變成廢品,甚至,就算成功攝取了目標物的一項能力,也不一定是玄者需要的那一種,坊頁攝取異能後,沒辦法轉交給別人使用,整個海內大陸只有一種坊頁能夠轉交並出售,那種坊頁被稱為神之坊頁,製造時需要的材料海內大陸根本沒有,只有玄宗殿的人才知道在哪裏能找到。」

龍辰語速極快的把他知道的所有關於坊頁的知識講了出來,這些話就像一把把鎚子一樣,直接敲在龍林遠的心臟上,讓龍林遠就像被石化了般目瞪口呆的盯著自己兒子,他已經無法用震驚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龍辰說了這麼多東西,無非就是為了讓龍林遠知道,他並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五歲小孩,因為他實在沒辦法去苦苦等待年齡增長,就算再等十年,恐怕在龍林遠眼裏還是一個小孩。

既然是這樣,那乾脆早一些坦白,這樣也能獲得更多的權利。

「製造坊頁的玄者被稱為頁匠,而想成為一名頁匠必須要擁有植玄氣,按照海內大陸的玄者遺傳規律,我肯定有植玄氣,或許還有可能同時擁有從母親那裏遺傳的玄氣,但這種機率實在很小,所以我也沒有去奢求,製造坊頁最基本的要求,就是需要從一種名為玄草的植物上攝取一種名為凝煉的能力,只要有這種能力,在玄氣足夠的情況下,就能依靠日罡石凝煉出坊頁。」

講完這些,龍辰沉沉的吐出一口氣,一個五歲的小孩做出這種動作實在有些滑稽,可他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直接道出最終的要求:「如果我六歲拿到禁典,而且也成功從玄草內攝取凝煉的話,我希望你答應我,教我製造坊頁!而且,你不能阻止我以後去慶天城!」

龍辰的一字一句,龍林遠都聽進了心裏,就算他如何不敢相信,可事實卻讓他不得不信,自己這個只有五歲的兒子,懂得東西不是一般的多。

龍林遠面色有些複雜的盯著龍辰看了許久,最終輕輕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到沙發前,坐下後語氣有些沉重的問了一句:「這些東西,你幾歲知道的?」

這個沒什麼好隱瞞的,龍辰如實回道:「去年。」

龍林遠嘴唇微微抖了抖,他發現自己必須重新審視一下兒子,笑了笑,問道:「這麼說起來,你瞞了我一年?你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嗎?」

龍辰微微愣了愣,心道瞞著你的事情可多了,但他知道那些事情目前是不能向龍林遠坦白的,於是搖頭回道:「沒了。」

龍林遠並沒有深究,而是又問了一句:「你之前說的那些東西,你都懂嗎?」

龍辰點頭道:「當然懂。」

龍林遠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站起身一把將龍辰從板凳上抱了起來,放在沙發上,無比快慰的誇獎道:「不錯!懂就好!這麼說起來,我兒子還真是一個天才?我這當爹的還真是不太稱職,連兒子是個天才都不知道!哈哈哈!」

這時,龍林遠忽然收起了笑容,無比嚴肅的看著龍辰問道:「教你製作坊頁這個要求我可以答應你,但你為什麼會想著去慶天城?」

還未等龍辰回道,龍林遠便自嘲的笑了笑,喃喃道:「失去的就失去了,我也從未想過要把那些東西奪回來,況且那些東西也是我自己選擇放棄的,我不後悔我做過的事情。」

龍辰直接回道:「你在撒謊,我不認為失去的東西就不能拿回來,再說慶天城的那些人絶對不會忘了我們的存在,就算我們沒那樣的想法,可慶天城的哪些人也是這麼認為的嗎?有句話,叫斬草要除根。」

龍辰這番話,著實不應該是個五歲小孩該講的,但有了之前那一番關於禁典坊頁的稱述,龍林遠雖吃驚也還勉強能接受,其實,他何嘗不知道龍辰講的那些道理,何嘗又不想拿回本該屬於自己的一切?可是,這其中的隱情不是龍辰能夠明白的。

龍林遠輕輕嘆了一口氣,用手摸著龍辰的頭,認真的說道:「拿不拿不回來不重要,只要你和你母親能平平安安就行了,你們就是我最大的財富,慶天城那些東西,不要也罷,而且,我相信你以後比爹更有出息,慶天城那些東西,其實在咱們南羅國根本不算什麼,更別說海內大陸。」

龍辰無言以對,龍林遠說的也許是對的,慶天城也僅僅只是南羅國的一個邊境小城,就算整個慶天城都是老龍家的,可那些在南羅國和海內大陸又算什麼呢?

也許,應該把目光放得更遠一些?只是,龍辰無論如何也忘不了龍富仁做過的那一切,依然堅定的認為,應該去慶天城看看,看看老龍家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

時間已經很晚,龍林遠似乎也沒有繼續在講下去的意思,龍辰只好乖乖的上樓回了自己房間,並開始必行的極限鍛鍊,希望在六歲的玄氣測試時,能夠表現得更好一些。

空蕩蕩的大廳內,龍林遠臉色有些複雜的坐在沙發上,龍辰今天帶給他很大的驚訝,這讓他短時間內還有點恍若夢中的感覺,目光有些散亂的看著牆壁,自言自語的問道:「我這個當爹的,也許真的很不稱職吧?」

「木頭,不是你不稱職,是我們的寶寶太聰明了。」

一席素裙的蕭芸從二樓款款走了下來,雖然已經有了一個五歲大的兒子,可除了身材稍微豐韻了些外,容顏上看不出任何的歲月痕跡,她徐步走到龍林遠身旁坐下,依偎在丈夫身旁輕聲道:「木頭,我們的寶寶似乎已經長大了,比預想的快了很多呢。」

龍林遠輕撫著蕭芸的長長秀髮,嘆道:「是啊,可我總覺得太快了一些,這樣好像不太好。」

「遲早都要長大的,不是嗎?」

蕭芸微笑著說了一句,接著轉過頭認真的看著丈夫,問道:「木頭,能讓我帶寶寶出一次門嗎?」

龍林遠知道妻子所謂的出門是指的什麼,猶豫了一下,有些擔心的問道:「是不是太早了?」

「那,就等寶寶再大一些。」

蕭芸當即改口道,她似乎也覺得自己太急了一些,接著又些擔憂的說道:「寶寶好像瞞著我們在進行一些事情,真不知道是誰教他的。」

龍林遠有些錯愕的問道:「你也不知道是誰教的嗎?」

蕭芸輕輕搖了搖頭,平靜道:「我沒看見有什麼奇怪的人和寶寶說過話,問過鎮裏的人,他們也沒看見,雖說寶寶的身體好像越來越好,可我總擔心他會不會出事。」

龍林遠苦笑了一下,自嘲道:「都怪我這個當爹的沒本事。」

「別這麼講。」

蕭芸微笑著看龍林遠,握著龍林遠的手輕聲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爹,最好的丈夫,我是這麼認為的,辰兒也是這麼認為的。」

「等辰兒十歲,你就帶他回去看看吧。」

龍林遠站起身牽著蕭芸的手說道,蕭芸輕輕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麼了,跟著龍林遠回了臥室。

……

當龍林遠和蕭芸都相繼睡去多時後,隔壁房間的龍辰這才悄悄的爬了起來,脫掉衣服躺在冰冷的木地板上,再一次開始了鍛鍊,或者叫修煉。

如果有人在場看著這一切,絶對無法相信一個人竟然可以能夠承受如此非人的修煉,尤其,這還是一個僅僅只有五歲多點的小孩。

躺在地上的龍辰睜著眼睛,只是那雙眼睛在不停的變換,一會兒滿是堅忍之色,一會又是一片空茫,伴隨著他那雙好看的黑色眸子不停轉換的同時,他的身體也作出各色各樣的奇怪動作,那些動作如果放在常人身上,沒有一個人能受得了!

沒過會兒,地板上便滿是汗水,在淡淡月色的照耀下,赤身裸體的龍辰渾身就像塗抹了一層油般,在地上悄聲無息的翻騰著,四肢像木偶般曲折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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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三系

每當龍辰強忍著那些鑽心刻骨的疼痛不停的在操控狀態和普通狀態中轉變時,每重複一次修煉體內玄氣就減少一分,相反身體就越堅韌一分。

這種非人類的鍛鍊不僅僅是依靠毅力就能持續的,還關乎在體內的玄氣多寡,一旦體內的玄氣消耗乾淨了,龍辰也就無法再繼續了。

堅持了一個半小時後,龍辰體內的玄氣也消耗的一乾二淨,這些玄氣想要補充完畢,至少也要十個時辰以上,但僅僅是這樣一個半小時的修煉起到的效果,就足以相當於單純的普通狀態鍛鍊十天。

按道理來講,龍辰如此非人類的極限修煉,身體應該會越來越強壯才對,可如果任由自己的外觀變得強壯起來,那豈不是要嚇死別人?試想一個滿身肌肉的五歲小孩出現在別人面前,估計誰也會把這小孩當成怪物。

所以,龍辰每一天極限修煉後,都會留一點玄氣去壓縮那些受到鍛鍊的肌肉群,保持著一個普通小孩應該有的體格,他不想被當成怪物,也不想父母察覺到自己在做這種殘忍的修煉讓他們擔心。

結束修煉後的龍辰如同一灘爛泥一樣躺在地板上,過了一會兒才掙扎著站起身,現在的他走路時的感覺就像是在飄,幾乎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

普通狀態是根本不可能站得起來的,只有用操控狀態才能站起來,不過走動的步伐極為機械,看上去就和殭屍一樣,感覺不到什麼生氣。

龍辰一搖一擺的走到後窗前,看了看後院那間新的小木屋,他真的很希望一夜醒來後就到六歲了,通過測試後拿著禁典去那小木屋的地下室攝取那株不知道有多少年份的玄草。

習慣性的望了兩眼後,龍辰準備回床上睡覺了,一個半小時的極限修煉令他非常疲憊。

但,就當龍辰即將轉過身時,忽然發現一個黑影出現在後院的草地上,黑影閃動了幾下停留在小木屋前,隱約可以看出來似乎是個白髮蒼蒼的老頭,老頭站在那道緊鎖的門待了一秒後,消失不見。

龍辰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心裏面卻是吃了一驚,有些懷疑自己眼花了,於是站在窗口繼續等了很久,結果根本就沒有再出現什麼黑影或老頭。

而龍辰也實在熬不住了,一扭一扭的回了床鋪,倒下便睡了過去。

可就當龍辰倒下睡去不一會兒,之前他看見的那個老頭,竟然直接出現在床前,朝著他伸出一隻像鷹爪般的枯瘦的手!

昏暗的房間裏,白髮老頭枯瘦的手瞬間便伸到了龍辰額頭前,淡淡月光照耀下,那張皺臉看上去很是陰森,扯著乾癟嘴角裂出怪異的笑容,像極了一個老妖怪。

深夜摸著黑潛入的老怪物,床上酣睡的小男孩,這一幕怎麼看也像是即將發生恐怖事情的畫面。

可意外的是,老頭伸出的那隻手並沒有挖開龍辰的腦袋吸取腦漿什麼的,也沒挖龍辰的眼珠子,只是很輕很輕的摸了摸龍辰頭頂的髮梢,就像一個慈祥的爺爺對孫子的愛撫,可那張臉上掛著的笑容,卻怎麼看都有些猥瑣。

「睡得真香啊,不錯不錯。」

老頭低聲嘀咕了一句,弓著腰縮著腦袋在布袍裏掏了起來,就像撈虱子一樣折騰了半天掏出一個破布袋子,從袋子內取出一顆小小的六面體水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龍辰的眉心處。

盯著六面體水晶上其中一面散發出了的淡淡綠光,老頭面色淡然的輕點了著頭自語道:「植玄氣,嗯,看樣子繼承了你爹。」

接著,又有一面水晶發出淡淡的青色光芒,老頭驚了一下,有些欣喜稱讚道:「嘿嘿,不錯不錯,雙系的,還繼承了你娘的禽玄氣!有前途……」

老頭話還沒講完,雙眼猛地睜大,下巴差點掉在了地上,萬分詫異的盯著六面體上又亮起的淡淡黃光,石化了……

過了許久,老頭恢復到了萬分震驚中,似乎想大叫幾聲,可又不得不壓低聲音,重重抬起又輕輕落下的踹了幾下地板,揮舞著雙臂,表情很痛苦的憋出一句話罵道:「三系?三系?三系?幾百年出一個的三系?這他媽是遺傳誰的蟲玄氣?」

憋出這句話後,老頭似乎好受了一些,沉沉的吐出一口氣,有些木訥的收回了六面體水晶,稍稍有些遺憾,卻又有些得意的嘀咕道:「可惜啦,就是三股玄氣的量都少了些,不過也好,玄宗殿那些破爛感應水晶最多也就感應到其中兩項玄氣,禁典顯石也不會顯示出三項,還好老子親自來了一趟,不然還不知道幾百年一個三系玄者就是老子的後代。」

「你是誰?」

一道稚嫩的話音忽然冒了出來,躺在床上的龍辰睜開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床前這個嘰嘰咕咕了半天的老頭。

老頭似乎被這忽然而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四下看了看,急忙豎著指頭在嘴邊噓了一聲,接著很是詫異的看著龍辰,問了一句:「什麼時候醒的?」

龍辰很誠實的回道:「就在你出現的時候。」

「呀?」老頭吃了一驚,隨即又陰笑著說道:「你小子還想騙我?你醒沒醒我會不知道?」

龍辰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好吧,其實我是剛剛被你吵醒的。」

「想騙我你還嫩了點。」

老頭怪笑著拍了拍龍辰的腦門,隨即蹲著身子好奇的問道:「你怎麼不怕我?」

「你又沒傷害我,我為什麼怕?」

龍辰隨口回了一句,心道鬼才不怕,深更半夜忽然在床前發現一個白髮飄飄的老頭,要不是他渾身沒力氣,早就跳起來跑掉了。

「你這小傢伙不太誠實。」

老頭咧嘴笑道,接著又有些猥瑣的補充道:「不過我喜歡,太老實的孩子是成不了大事的,也活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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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養虎為患

龍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老頭其實他心裏還是挺畏懼的。龍辰知道這老頭就是先前出現在草地上那個,想想老頭當時的身手,取他小命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何況他現在渾身都處於無力狀態,體內的玄氣也用的精光只恢復了一點點,短時間內是不可能行動如常的。

也難怪老頭剛才測試龍辰玄氣時會抱怨太少了,老頭又怎麼知道,龍辰睡覺前就把玄氣用得精光了。

「好了,我也該走了,千萬別告訴你父母說見過我,不然被我知道的話,嘿嘿……」

老頭抖著滿臉的皺皮陰冷的笑了笑,一雙眼睛好似鬼一樣放出淡淡綠芒,老頭似乎覺得這樣很能起到恐嚇的效果。

這時,龍辰開口問了一句:「你還會來嗎?」

「不來啦,不過呢,你應該還能看見我一兩次。」

老頭丟下這句話後,身影迅速的消失不見,就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一般。

過了許久,龍辰才鬆了一口氣,很是納悶的自言自語問道:「爺爺?外公?看起來不像啊,年齡應該沒這麼大吧?看上去至少也有八九十歲了。」

想來想去,龍辰也沒想出個所以然,玄者的壽命比一般人長的不少,而實力越是高強壽命也越長,所以指不定那老頭兩三百歲了也說不定,想從年齡去猜測對方身份,這根本是一件徒勞的事情。

不過,從老頭臨走時那句話來看,龍辰相信自己有一天還會再遇上對方,想必也只有那個時候才弄得清老頭的真實身份了。

於是,龍辰呼呼睡了過去。

老頭的出現只是龍辰生活中一個小小的插曲,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龍辰很清楚,老頭對他並沒有任何的歹意,雖然模樣怪了一些,笑容猥瑣了一些,還故意露出那種駭人的模樣,其實也就是個老頑童,這樣的老頭子他上一世見過不少。

距離玄宗殿派人到新陵鎮測試六到七歲小孩玄氣以及發放禁典的日子在漸漸瀕近,這期間,新陵鎮傳出一件非常令人震驚的事情,而這件事對於新陵鎮不少鎮民來講是一件悲劇。

玄月新曆三六零二年到三六一二年期間,十年內,被以玄宗殿名義挑選帶走的天才兒童,似乎全部都死光了。

具體怎麼死的不知道,六大玄宗殿也沒有進行解釋,只是給所有被挑選了兒女的家庭發放了一筆數額很大的撫卹金,似乎每家給了一百金幣。

對於普通人來講,一百金幣的確是數額很大,它等於一萬銀幣,可以讓一戶普通人家不用做任何事情不愁吃穿一百年,基本上是一個半輩子都無憂了。

沒人去深究那些天才孩子究竟是怎麼死的,這不是普通人能夠深究的事情,只能在悲傷之餘慶幸還能獲得這麼一大筆金錢,總比什麼都沒有強吧。

從強子哪裏聽到這個消息後,龍辰不免有些慶幸自己還好一直很本分的做個小孩,要不然恐怕結局也和那些天才小孩一樣,同時也有些疑惑,那些天才小孩不是被挑選了去重點培養嗎,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死光了?

一個人應該去管的事情取決於自身的能力大小,龍辰不認為目前的自己有能力去追查這些事情,既然那些遇難小孩的父母都沒有深究,他也不會閒的蛋疼,最多在心裏面揣測一下。

日復一日的熟悉操控狀態和普通狀態的轉換,夜復一夜的進行著極限修煉,龍辰並不認為這種生活枯燥和乏味,他反而很喜歡這樣的生活,不過還是認為日子過的太慢了。

終於,伴隨著跟屁蟲強子板著指頭一天一天的算,距離玄宗殿派人來新陵鎮的日子也越來越近,只要再睡兩個晚上,龍辰就可以擁有一本屬於他的禁典,而玄者的世界,也即將向他展開大門。

……

夜深,慶天城。

作為南羅國臨近西部邊境的一個小城,慶天城所處的地理位置並不是太好,通往南羅國腹地的路途一片叢山峻嶺,較為顛簸不說匪盜又猖獗,越國商旅很少走這條道,轄區內的氣候雖適合耕種,可位置偏遠人口有些稀少,人口的多寡賦稅的高低直接影響了慶天城在南羅國的地位。

尤其自五十年前那場大戰後,大禹國後退五百里地,慶天城原本還能依靠邊防軍駐紮的優勢成為一座半軍事化的城市而頗受重視。

可現如今南羅國西部邊防軍整個都遷到清融江西岸幾百里地外去了,本來就很少途經慶天城的越國商旅們更是選擇從清融江別的地方登岸,慶天城漸漸成了一個不倫不類的地方。

好在慶天城轄區內特產蘋果,雖然不是南羅國最大的蘋果產地,可總算還排的上些名號,每年都有不少商人來進行大批量的收購,這才讓慶天城不至於被徹底遺忘在南羅國的版圖上,幾任城主在找不到另外的辦法下,也只能激勵鼓動慶天人種植蘋果,幾番下來慶天城在南羅國倒是落了一個小蘋果城的外號。

慶天城在南羅國不算什麼,可規模卻不小,畢竟有著曾經的邊境重鎮的背景,護城河又寬又深,圍著一圈的城牆又高又厚,炮塔城弩投石機這些守城器械也是應有盡有,城內常駐三千鐵騎,城主私兵也有好幾千人,若沒有玄者的加入,想要強攻下這座城,沒有幾萬兵士是不太可能的。

今天是慶天城城主苟察的五十二歲壽辰,整個慶天城都張燈結綵一派歡喜,到如今深夜也燈火通明,弄得就好像過年似的,這個城主在慶天城已經留任了十年,但這並不代表他多麼兢兢業業多麼受人擁戴,相反名聲極差,私下被稱為狗城主。

每年苟城主都會大辦壽宴,這也是慶天城大大小小商戶們每一年進貢的時候,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可隔沒幾個月又是苟城主老爹的壽辰,接著他老媽的壽辰,再又是幾房妻妾的壽辰,就差沒給兒子女兒辦壽宴了,單單就是每年的壽禮就足以刮掉慶天城的商戶們近四成的盈利。

城主府大門口,一對巨大的石獅俯臥在兩側,兩名不怒而威滿身鐵鎧手持鐵槍的衛兵筆直的站在石獅旁,目光冰冷的注視著前方,震懾著那些從大門裏來來去去滿臉堆著微笑,心裏卻罵著苟察十八代祖宗的商戶們,敢怒而不敢言或許就是適合他們這樣的一類。

普通商戶們來得快去的也快,有資格留在城主府內真正意義上參加壽宴的人,都是在慶天城經營了好幾代乃至好幾十代的大家族代表們,只有這些人才能和苟察同坐一席把酒言歡,勉強找回一些損失,雖然不足送出去的千分之一、萬分之一。

直至子時,參加城主壽宴的各家族家主們才三三兩兩的從大門內走出,彼此寒暄了一番後紛紛告別,面露疲憊渾身酒味的鑽進了停靠在大道邊上的車轎內,朝著各自的府邸歸去。

當城主府外停靠的車轎都走的差不多時,大門內傳來了陣陣高聲喧嘩和大笑聲,一名穿著錦繡華服、器宇軒昂的中年男子與身著朱紅官服體型微胖的苟察併排著走在前面,後面跟了幾名帳房及幕僚,步履不緊不慢的走出大門。

在慶天城能和苟察平起平坐的人,除了龍家的家主之外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就算是和龍家差不多的楚家,與苟察同行時也得讓出半個身位,可見龍家在當今的慶天城的地位何等超然。

一行人止步於門外石獅旁,滿臉酒意的苟察拍著龍宗正的肩膀,搖頭嘆了一聲道:「我說,宗正老弟你這次也太客氣了,咱們之間的關係哪裏還用得著送這種大禮,老哥我是受之有愧啊,改日宗正老弟若辦壽宴,老哥我都不知道該回贈什麼才好。」

龍宗正淡淡笑了笑,面露愧色的回道:「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再說也只是恰好到了我手裏面,沒花多少錢,我這人不太懂得欣賞,放著也是浪費,自然要贈給懂得品味的人,整個慶天城也就只有苟兄才懂得欣賞它們,早就想送給苟兄了,只是最近事務有些忙一直沒機會,苟兄壽誕我正愁找不到合適的東西呢,乾脆就厚著臉皮當壽禮了。」

苟察哈哈笑了起來,十分愉悅的說道:「你看你,還在說這些冠冕話,見外了不是?你就是這方面不太好,咱們倆哪裏用得著來這種虛套?行了行了,也不指望你這毛病能改,快些回去休息吧,時間也不早了,你比可我忙多了。」

龍宗正正欲告辭離去時,苟察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拉著龍宗正低聲說了一句:「宗正老弟,你就準備讓你那個侄兒這麼好好活著?老弟你宅心仁厚,念及親情,可不代表不會養虎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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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慶天龍家

龍宗正微愣了一下,面露苦色嘆道:「怎麼說也是一家人,一個祖宗,林遠雖然做出大孽不道的事情,可始終是我兄長唯一的親骨肉,就算他對我怨恨極深,只要他不再重蹈覆轍,我還是要替兄長保住最後的血脈。」

「你啊,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

苟察搖了搖頭,丟下一句話道:「等宗正老弟哪天想通了,告訴老哥一聲,老哥派人去幫你解決,婦人之仁終究會害了你自己。」

「讓苟兄勞心費神,我實在是過意不去。」

龍宗正十分愧疚的朝苟察行了一個禮,苟察嘆了一口氣,拍了拍龍宗正的肩膀,搖著頭回了城主府。

直到苟察和他幾名心腹幕僚齊齊走進府內,城主府大門也關閉後,龍宗正這才轉身走向守候在前方的車轎,而滿身肥肉的龍富仁和另一名削瘦的白面年輕人也緊跟其後。

進入車轎後,龍宗正臉上原本掛著的溫和之色一掃而光,目光變得無比陰鷙,就好像忽然間換了個人似的,渾身陰沉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慄,他清淡的掃了龍富仁一眼,問了一句:「前年你去過新陵鎮,我一直沒機會問你,那家子如今日子過的怎麼樣?」

龍富仁聲音尖細的獰笑道:「當然過得不好,有那麼大筆債務壓在頭上,龍林遠那傢伙基本上是拼了命的賺錢,前年過去看的時候,發現他整個人都老了一輪,任我羞辱卻一點脾氣也沒有,簡直就是個廢人。」

龍宗正皺了皺眉頭,聲音有些陰冷的問道:「這麼說,僅僅只是過的不好?」

龍富仁肥胖的身子微微抖了抖,急忙收起笑容正色道:「我雖然斷了他所有賺錢的門路,可坊頁的出售有玄宗殿的人管著,他本身也是個植師,實在沒辦法在這上面動大手腳,只能依著他是慶天人的身份,讓慶天城稅務司的人以特殊行當的名義每年都加收稅金,可現在也到了極限了,五成的稅金是帝國明文規定的最高賦稅。」

龍宗正摩挲著手指上的家主綠扳指,沉默了半晌,又問了一句:「有沒有調查出我那本該夭折的侄孫是怎麼活過來的?」

龍富仁摸出手巾擦了擦汗,搖頭道:「據說是自己活過來的,我派人私下訪問了不少鎮民,那天也沒誰看見有人進龍林遠的家門。」

龍宗正冷冷笑了笑,問道:「我怎麼聽說,那家子曾經離開過新陵鎮近一個月的時間?」

龍富仁微愣了一下,急忙說道:「那一個月的時間,我一直派心腹盯著,他們只是去澎湖城尋那個鬼醫,結果沒尋到,這事我以為沒什麼特別的,所以就沒向家主大人彙報,這是我的失職。」

這時,轎內那有些瘦弱的白面書生開口說道:「這事,家主大人可以完全放心,我已經調查過那個鬼醫,只不過是個初階水君,而且也沒有玄宗殿的背景,更是孤寡一人,和那姓蕭的小姐絶無半點關係,更何況,當日我親自檢查過那嬰孩,屬於先天玄氣過盛的絶症,除非是宗級玄者出手,否則根本沒任何保命的可能性。」

說到這裏,白面書生微微笑了笑,補充了一句:「家主大人完全不用擔心那姓蕭的小姐有沒有什麼厲害的背景,如果真有厲害背景,她斷然不會眼睜睜看著丈夫被逼出龍家險些喪命,更不會看著自己三個月大點的兒子即將喪命無動於衷。」

龍宗正輕輕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我不喜歡太能忍的對手,這總讓我覺得不踏實,睡覺都睡不安寧,若非那姓蕭的女人出現突然又查不出背景,六年前那小娃又忽然活了過來,我也不可能放著那家人活這麼長的時間。」

聽見這話,龍富仁迫不及待的說道:「家主大人是不是準備動手了?那家人活的夠長了,再不處理掉,指不定會出現什麼意外。」

龍宗正冷冷看了龍富仁一眼,不冷不熱的問了一句:「我看你是等不及想著把那姓蕭的女人收入房吧?」

龍富仁打了一個哆嗦,急忙辯解道:「家主大人說笑了,女人多得是,我怎麼可能留一個仇家的女人做禍患。」

「你知道就好。」

龍宗正淡淡的說了一句,沉默了少許後,輕聲道:「周孫,這件事就交給你處理了,後天就是玄宗殿派人下來測試玄氣的日子,我不希望忽然聽見我那侄孫天賦異稟的消息,也不希望兩年後在慶天城看見那家人出現,你懂我的意思嗎。」

名為周孫的削瘦白面書生微微點了點頭,抬起右掌,一本閃亮著黃色光芒顯石的禁典閃現而出,禁典自動翻開,顯露出一頁浮現著一隻漆黑八腳怪蟲的原頁,當他腳下出現一圈黃色光環後,整個人就好像變成原頁上的怪蟲般,嗖的一聲飛出車轎,像一陣風般出了慶天城,朝著新陵鎮的方向奔去。

車轎內,龍富仁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如果……如果周孫這次親自出手也解決不了,那該怎麼辦?」

龍宗正眯著雙眼,淡淡笑了笑,道:「周孫若死了,玄宗殿是不會放過那家人的,在南羅國,也無立足之地。」

龍富仁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周孫是個初階蟲君,沒那麼容易死吧?」

龍宗正閉上了眼睛,輕聲說道:「那家人不死,周孫就會死。」

聽見這話,龍富仁恍然大悟,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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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狗城主

慶天城西城牆上,輪班巡邏的守城衛兵來回徘徊,監察著城內城外的動靜,一抹黑影自城內奔來後毫不停留的越過城牆,悄聲無息的消失在夜幕中,而城牆上的衛兵似乎一點也沒察覺到這一異狀。

只是,當黑影消失了沒多久,負責西城牆警戒守備的衛隊長忽然離開了城牆,朝著城主府快速而去。

城主府內,本已準備入睡的苟察接到通報後一改常態的披上衣服來到了後院大廳,聽了衛隊長魯達的彙報後,皺著眉頭問了一句:「確認是龍家今晚跟著來的那個白面書生嗎?」

魯達微微鞠了一躬,正色道:「絶對沒錯,雖然那人的速度極快,可留下的味道是無法清除的,或許他也想不到,我其實是個高階獸師。」

「這樣啊……」

苟察靠著椅子,手指輕輕敲打著木扶手,半眯著眼睛沉默了半晌,忽然問道:「龍宗正按道理不應該這麼急躁,忍了七年都沒動手,今晚也不會因我幾句話就亂了分寸,他這招倒是很毒辣,無論成不成都足以讓他那個侄兒永無翻身之日,果然不愧是慶天城第一家族的掌權人。」

魯達微微抬起頭,問道:「大人,我們要不要出手?」

苟察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冷笑了一下,道:「出什麼手?把那白面書生殺了?還是和龍宗正撕破臉?讓他知道我其實一直監視著他?這對我沒半點好處,我本來就一直等他露出破綻,可他一直在我面前做出那副與世無爭的模樣,不僅在我面前在整個慶天城面前也是那副模樣,名聲極好啊,這慶天城所有家族的都以龍家馬首是瞻,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如果動他就等於和整個慶天城作對。」

魯達皺了皺眉,頗有些不解的問道:「可如果不出手,新陵鎮那家人豈不是橫豎都是死?大人暗中保那家人七年,難道就這麼放棄?」

苟察沒有說話,依舊輕輕敲著扶手,過了許久,才問了一句:「關於那位姓蕭的小姐,還是沒有查到什麼嗎?」

魯達點了點頭,回道:「沒有。」

「沒有就好。」

苟察睜開雙眼莫名笑了笑,淡淡的說道:「越查不出來,就證明背景越神秘,整個南羅國,機密營查不出背景的人,除了玄宗殿就再也沒有別的地方了。」

魯達卻是有些疑惑的問道:「如果那位姓蕭的小姐有玄宗殿的背景,那六年前沒道理眼睜睜看著自己孩子死,屬下實在想不通這點。」

苟察雙手交叉放在腹前,輕聲說道:「既然沒死,那就不是疑點,龍宗正忍了七年,何嘗又不是擔心這一點?其實我也很想看看,那位姓蕭的小姐,背後究竟隱藏著一些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

魯達張了張嘴,接著又閉了起來,他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派人盯著那白面書生,不用動手,如果那白面書生死了,立即向我彙報整個過程,如果那家人死了,我也得從長計議了。」

苟察有些疲憊的丟下一句話,站起身朝著內堂走去,魯達微微鞠了一躬,悄聲離開了大廳。

「不做貪官不知道啊,原來做一個貪官比做個清官還難,尤其一做就是十年。」

夜色中,只聽見這位被整個慶天城恨之入骨,有著狗城主綽號的城主大人,發自肺腑的低聲感嘆了這麼一句。

當天色剛剛濛濛亮時,僅僅睡了四五個小時的龍辰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對於他來講,睡眠的多寡沒太多影響,只要體內的玄氣恢復到一定程度就足以用來消除大腦的疲憊。

凌晨的空氣自然是相當清馨的,龍辰很喜歡這種微涼微濕的感覺,他已經滿過了六歲,加之以前和龍林遠的一番對話後,蕭芸對他的管制也放鬆了許多,讓他可以自行安排時間,只需要按時回家吃飯就行了。

對於體內的玄氣,龍辰花了幾年的時間去研究,嘗試去尋找一些能夠快速恢復的方法,結果收穫甚微。

唯一比正常恢復速度快一些的辦法,就是在凌晨太陽即將升起來之前,以及日落夜幕降臨那一兩個小時裏,在操控狀態下四處遊走,兩隻腿以某種恆定的速度交叉邁動時,似乎能刺激到某些穴位,能夠稍微加速體內玄氣的恢復。

這種恢復速度大概是普通狀態時的兩倍,一天加起來也就只有四五個小時能有這種效果,雖說效果不是很好,但總歸還是有些作用。

當然,那本破冊子裏記載著幾種加速玄氣恢復的方式,可那幾種方式大多都是借助外物來恢復,有魔石,有靈藥,有奇草異果……這些東西都不是龍辰現如今能弄得到的,至於另外幾種依靠異能來恢復的方式,更是和他沾不到邊。

新陵鎮和龍辰差不多大的同齡小孩大概有十來個,但能夠和龍辰說上幾句話的人,也就只有強子一個人了,普通六七歲的小孩都還處於一種混混沌沌的日子裏,強子被龍辰熏陶了兩年,無論是思想上還是行為上也漸漸超出了普通小孩許多,這才勉強能夠跟得上龍辰的節奏。

跟著龍辰混了兩年多,強子得到了不少的好處,學會了好幾個新奇的字眼,比如電視、電腦、電話這三電,雖說他不太懂這三電究竟是什麼東西,可普通小孩都不會的字眼他會,這讓他覺得自己跟著龍辰混很有前途。

一般情況下,強子和龍辰在一起的時候,都是龍辰在前面竟走強子在後面跑著追,龍辰跳著越過障礙強子跟在後面跌跌撞撞的爬,堅持了兩年下來強子的身體竟然得到了極好的鍛鍊,比龍辰高出半個腦袋不說,彈跳力忍耐力以及速度都超越了普通小孩一個檔次,當然,比起龍辰還是差遠了。

看見自己兒子身體越來越好,干的壞事也越來越少,張叔更放心強子和龍辰一起了,也讓龍辰再也甩不掉跟在屁股後面的跟班。

雖說心理年齡上很有差距,可身體上總歸是穿著開襠褲一塊長大的,相處了這麼幾年,龍辰也勉強認可了強子是他一個朋友的事實,當然,這個朋友前得加個小字。

繞著新陵鎮快走了幾圈後,籠罩著鎮子的薄霧也漸漸散開,太陽緩緩升了起來,龍辰小臉有些紅潤的往家裏漫步返回,而中途從家裏出來跟著他屁股後面的強子雖然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可臉上還是帶著一種非常滿足的笑意。

強子一直認為,龍辰能比他跑得快跳得高肯定有什麼秘密訓練的方法,所以除了睡覺外,幾乎成天跟著龍辰,而這兩年來一直跟著似乎也有了效果,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看法。

即將到龍辰家門口時,強子忽然問了一句:「龍辰,你以後要去上學嗎?」

「上學?」

龍辰微微愣了愣,笑笑道:「也許吧。」

強子眨了眨眼睛,「你會去上普通的學院,還是上玄學院?」

龍辰停下腳步,隨意道:「能通過就上玄學院,通不過就上普通學院。」

在海內大陸共有兩種不同的學院,一種是各個帝國設立的城鎮級文武學院,以及行省級文武學院,首都設立的高級文學院、軍事學院等,選拔文武治國之才。

而另一種,就是由六大宗殿監管的玄學院,現如今只有三個帝國擁有開設玄學院的資格,也就海內大陸的三大帝國——紫嵐國、南羅國、大禹國。

玄學院擁有優先錄取權,實際上能夠被玄學院錄取的沒誰願意去就讀帝國設立的文武學院。

整個海內大陸的父母們都希望自己孩子能夠被玄學院錄取,這等於是躍進了龍門,就算最終沒有資格留在玄宗殿任職,出來以後在帝國也是炙手可熱的人才。

誰都知道,真正掌控著海內大陸命運的並不是三大帝國,更不是那些公國,而是玄宗殿,只需要玄神殿一個命令下來,無論是紫嵐國還是南羅國大禹國,都有可能瞬間從海內大陸消失。

和強子道別後,來到家門口的龍辰直接推開夾在籬笆間的木門,當兩扇木門的縫隙瞬息間展開時,眼前忽然一花,胸口被一道黑影狠狠重擊了一下,整個人直接倒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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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你死我活!

龍家宅子所在的小山坡距離新陵鎮集市有些路程,不屬於房屋集中的區域,而對於新陵鎮的鎮民來講,這個時候該出門、該幹活的早就離家而去,附近的房子裏基本上都沒什麼人,而通往慶天城的那條大道自然也是冷冷清清的,筆直沒入在薄薄的白霧中。

挨了一記重擊的龍辰在大道上翻滾了好幾圈,捲著泥塵摔進了路邊的溝渠內,還沒來得及站起身發力逃跑,一個黑影已經從頭頂迅速籠罩了下來,肩膀上立即傳來鑽心的疼痛,一股麻痹感直接蔓延全身,令他頃刻間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氣,像條死貓一樣縮在溝渠裏。

襲擊龍辰的人自然就是周孫,事實上龍辰推開坡下的籬笆木門時,他恰好越過那道籬笆,本準備直接潛入坡頂的房子裏對這一家三口動手,沒料到龍辰居然從外面回來了。

周孫對龍林遠一家三口研究了很久,他得出的結論是只有六歲大的龍辰最容易殺,而龍林遠則需要費一些手腳。

至於蕭芸,周孫有些碼不實在,因為這個女人太神秘了,而他歷來不會以貌取人,不會和龍富仁一樣白痴的認為蕭芸僅僅只是個普通的女人。

既然龍辰主動撞上了門,而龍宗正最想殺的人也是龍辰,因為這是徹底斷掉龍林遠一脈的狠手,那麼周孫也不會傻傻的跑去先殺龍林遠和蕭芸,那樣說不定會出什麼意外讓這小孩跑了。

不過龍辰的突然出現還是打亂了周孫的計劃,出手之後他顯然不能在這裏過多停留,因為周孫不清楚剛才究竟有沒有引起龍林遠和蕭芸夫婦的注意,所以必須要控制住龍辰,然後離開這裏去個偏僻點的地方下手,免得出現最壞的狀況。

一手把龍辰提了起來後,周孫腳下環繞著兩道黃色光環,整個人就像一捲旋風似的穿進了霧色中,朝著新陵鎮北面的老林深處奔去。

周孫一邊跑一邊注意著後面有沒人在跟蹤,在確認龍林遠蕭芸夫婦沒有察覺自己之前,他不敢對龍辰下殺手,他不是亡命之徒,他很愛惜自己的生命,正因為這樣,周孫習慣性保留一張能供給自己活命的底牌,只有這樣才不會白白送死。

如果蕭芸真有什麼厲害的手段,也有什麼人在暗中保護著龍林遠一家,周孫相信,這種情況下那些隱藏的人是最有可能出現的,如果最終發現那是他沒辦法對抗的力量,周孫就只有用龍辰來做人質尋找退路,而且必須是活著的龍辰。

周孫一邊跑一邊往叢林裏放置一些黑色的小蟲子,這些小蟲子能夠幫助他感應到進入松林的陌生人,作為一名蟲系玄者,在這方面有著天然的優勢。

那些並不是真正的蟲子,而是周孫從一種名為黑烏蛆的二階母蟲身上攝取的一種特殊能力,名為虛蟲繁殖,這種能力在蟲類玄者間極為普遍,可以說是任何一個蟲類玄者都擁有的異能。

由玄者使用這種能力製造出來的蟲子,都被稱為虛蟲,黑烏蛆的繁殖能力極強,擁有很高的感應環境能力,以周孫初階蟲君的實力,他可以製造出數千隻虛黑烏蛆作為眼線。

新陵鎮北面的老林面積十分廣闊,也生存著不少兇猛的野獸,使得新陵鎮的鎮民除了種蘋果、打漁外還能偶爾兼任一下獵人,龍辰對這個老林當然也很熟悉,不過也足足花了近半個月的時間。

疾速跑了近兩個時辰,結果發現根本就沒人進入老林,周孫當即停了一下來,很是窩火的罵了一句:「看樣子那姓蕭的女人的確沒什麼背景,在她身上花的時間全他媽白費了!」

周孫有些惱怒的一把將龍辰甩了出去,重重的砸向前面的一棵大樹,力量非常大。

像砲彈一樣飛出去的龍辰狠狠撞在樹幹上,嘭的一聲響後,反彈落在地面濺起一陣泥塵,接著上空啪啪啪的落下一大堆乾果。

如果是普通的小孩,別說像現在這般撞在樹幹上,恐怕一開始在籬笆外被重擊砸飛時渾身的骨頭就斷了沒剩幾根好的了,不死也是個殘廢。

好在龍辰重生在這世上後,並沒有因得到一對關愛自己的父母就天真的認為會過上幸福的日子,他從未停止過對玄氣的探索對自身的鍛鍊,所以,他現在還活著。

面對一個初階蟲君兩次毫不留情的重擊,龍辰只是斷了幾根肋骨,內臟受到輕微波及,緊咬的牙齦破裂滲出一些鮮血。

龍辰心裏有些發毛,因為這個突然出現並且對自己出手的削瘦青年非常謹慎,謹慎到了明知道一個普通小孩絶對會重傷昏迷的情況下,還動用蟲系玄者的能力把自己渾身都麻痹了,自己如果不是擁有能夠轉換到操控狀態的特殊優勢,恐怕到頭來連死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周孫往老林子深處跑的時候,龍辰一直在操控狀態中利用玄氣去驅逐血液內那股讓自己神經系統反應遲鈍的毒液,那不僅僅是簡單的毒液,如果只是普通的毒液,他瞬間就能化解,也用不著花了十來分鐘。

龍辰從破冊子上早就瞭解過有關蟲系玄者的各種毒性異能,目前自身體內中的毒是蟲系玄者的一種麻痹性異能,是由蟲系玄者自身體內的玄氣構成的。

而驅除的方法,唯有用自身的玄氣去逼迫其離開體內才能恢復正常,不然,只能默默的等待那股帶毒的蟲玄氣自己消散,以龍辰的體質至少也要十個小時才會恢復。

顯然,那股麻痹性的蟲玄氣已經被龍辰驅逐掉了,而身上的傷也絲毫不影響他的行動力,他現在完全有能力迅速站起身逃跑,但現在他根本不敢這麼做。

龍辰很清楚自己的極限速度有快,進入這片老林時,他也在衡量著自己和對方的速度,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對方要快一些,所以,就算他現在站起身跑最終也會被抓住,一旦暴露自己的速度和不為人知的體質,那自己今天死定了。

「怎麼辦?」

趴在地上的龍辰在心裏不停的問自己,他不想死,可這一次是有史以來最凶險的一次,比在清融江那一次還凶險,當時的他至少還可以倚仗著身為小孩的優勢裝瘋賣傻,可這一次,對方很明顯就是來取他命,沒有任何周轉的餘地。

求饒?這簡直是開玩笑!商榷?自己沒有任何商榷的資本!裝死?對方如此謹慎,恐怕不割下自己腦袋是根本不會放心離開的!

這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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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錯誤

龍辰壓在身下的手裏緊緊握著一柄小小的削水果的刀子,這是他現如今唯一的武器,他不斷的在腦中假象著對方接下來會做什麼,遇上什麼樣的情況是最佳的反擊時間,究竟要刺向哪裏才能一下要了對方的命,到底有多大的勝算等等等等……

龍辰心臟跳得很厲害,緊緊貼著地面的耳朵裏陣陣心跳就像在擊鼓般作響,他竭力的壓制著心跳,卻發現根本與事無補,尤其,他發現自己因為太緊張,身體似乎有些不太受控制了!

以現在這種情況,普通狀態似乎完全不能完成大腦設想的那些動作,但這不代表完全沒了希望,至少,還可以進入操控狀態,雖然,龍辰並沒有太多的把握能夠在操控狀態中完成這一整套的動作。

「不要怪我,要怪呢,就怪你有個沒用的爹,還取了一個讓人摸不清虛實的娘。」

周孫獰笑著說了一句,走到龍辰身前,伸出右腳狠狠踩向龍辰的後背,只聽啪啪的幾聲脆響,很明顯是骨頭斷裂的聲音,而貼著地面的龍辰嘴裏噗的噴出一口鮮血,那雙原本烏黑的眸子,一下子變得黯淡無光起來,似乎已經斃命。

周孫自然不會就這麼認為龍辰已經死了,就算是真的死了,他也必須要割下龍辰的腦袋,拿去刺激一下龍林遠和蕭芸夫婦,這才能泄掉他白跑了幾年的怨氣。

「想必一會兒你爹娘看見你的腦袋,恐怕會直接暈過去吧。」

周孫冷冷笑了笑,一隻腳踩著龍辰的後背,緩緩蹲下身,左手抓住龍辰後腦上的頭髮往上扯了扯,右手上懸浮著的禁典忽的翻到另一頁,顯露出一張浮現著銀色巨臂螳螂的原頁。

這是周孫的第三種蟲系能力,螳螂斬,從四階昆蟲類銀臂螳螂身上攝取的,這種能力他已經強化了三次,輕而易舉就能斬斷金鐵。

隨著禁典原頁的翻開,周孫身下顯露出第三道黃色光環,其右臂四周浮現出一支若隱若現的螳螂前臂,這是他最強的攻擊系能力!

周孫不緊不慢的揚起右臂,朝著龍辰的後頸斬下,殺一個小孩實在不能讓他有什麼成就感,尤其,還要用自己最強的能力去割一顆小孩的腦袋,他微微側了側頭,似乎不希望濺起的血潑在臉上。

然而,周孫剛剛扭動脖子,眼角一抹灰影掠過,他來不及細看,只感覺喉嚨一涼,渾身上下的力氣瞬間傾瀉一空。

滾燙的鮮血如泉湧般從周孫喉間噴泄而出,他目瞪口呆的盯著身下這被他踩著,被他重擊了三下,明明雙眼失去生氣、沒了心跳的小孩竟然活了過來,在趴著的狀況下竟然可以讓手臂反轉做出這種非人的動作!

而且,速度是那麼的快!

自認自己已經足夠謹慎到不能再謹慎的周孫,此刻除了在腦中劃過那一絲震驚的念頭外,只能任憑渾身的力氣傾瀉一空,瞪大了眼睛,迎接黑暗的到來。

就像擰開了水龍頭般,從周孫喉間噴灑出來的鮮血淋了龍辰一身,順著他的脖子滑進了後背、胸腹、臉頰……溫熱而黏稠,充斥著濃濃腥臭的味道。

已經斷氣的周孫趴在龍辰後背,喉嚨上被割開咧著的大口子就帖著龍辰的肩膀,對準了龍辰往右偏著的腦袋,讓龍辰可以輕而易舉、無比近距離的看著那道裂口內不斷湧出殷紅的血液。

隨著周孫的身體的抽搐越來越輕微,那些冒出來股股血液也逐漸減少,最終只剩下一滴一滴落下……

似乎一切都忽然靜止了,龍辰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從絶對的靜止漸漸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就像赤裸著身體站在寒風中,胃中翻騰不已,他知道,這是自己第一次殺人後產生的心理排斥,他原以為自己不會出現這種狀況,因為在動手前他就有了十足的心理準備去面對——不是殺人就是被殺。

龍辰對自己有些失望,於是他強行睜著眼睛看著周孫脖子上那道由他親手割開的口子,看了沒多久他又覺得似乎有些變態,只是他不得不這樣,在這個世界他如果想要活下去,在這方面似乎必須變態。

龍辰不知道趴在自己身上這具死屍的名字,但從剛才這人幾次的自言自語來看,他有理由相信這人是慶天城的老龍家派來的,除了老龍家會派人來對自己這麼一個六歲大點的小孩下殺手外,他想不出第二個對象。

一旦關乎到家產和權勢的繼承,無論在哪裏都無法避免陰暗噁心的一面,龍辰前一世就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而且懵懵懂懂的喪了命,而這一次,他決不允許自己再重複上一世的愚蠢和單純。

龍辰很想翻過身一把推開背上的屍體,因為太重了,壓得他幾乎喘過不氣,他如今渾身上下除了兩條腿好一些外,其他地方受的傷已經到了致命的邊緣,根本提不起半點力氣。

上半身的骨頭沒幾處好的,內臟受傷也無比嚴重,如果不是一直用玄氣去治癒,恐怕已經沒命了。

周孫最後往龍辰背上那一腳,只差那麼一點點就要了龍辰的命,肋骨全斷,脊椎都被踏裂了,他現在只有竭力用玄氣去維持這些地方的穩固,減少因身體活動而對內臟造成更大的傷害,而短時間內他是根本無法動彈也使不出力氣。

龍辰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忽然又出現一個殺手,或者還有別的殺手對父母動手,可他也清楚,這種擔心完全沒任何作用。

該來的始終會來,別說現在這種狀況,就算沒受傷他也根本無力去阻止。

至於對老龍家的恨意,龍辰發現自己心裏似乎很平靜,他已經沒有必要再去重複一番誓言或者再下什麼決心了。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就和今天一樣,日後不是老龍家那些人死,就是他和父母死,就這麼簡單。

歪著腦袋貼著地面的龍辰雙眼散漫的四處遊蕩,沒過一會兒,他發現自己似乎犯了一個很愚蠢的錯誤,低估了背後這個削瘦年輕人動手的速度。

自己出手其實遲了,如果不是老林裏有人幫自己,自己的腦袋已經和身體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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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黑稻穗少女

離龍辰脖子右側不遠處的地上有一道深深的劃痕,這道劃痕長約五十公分左右,就像一柄利刃由右往左深入泥土橫切而過,這顯然是周孫那隻有著螳螂前臂虛影的右手斬下的痕跡。

只是,這割痕離龍辰的脖子只有十幾公分遠時停了下來,並往上摺了一下,形成一道L型的痕跡!

龍辰想都不用想就可以肯定,這道L型的劃痕根本不是他割斷周孫的喉嚨造成,完全像是有人硬生生的扯住了周孫的右臂,使之在最緊要的關頭偏離了方向,把自己的小命從死亡關口給拉了回來。

龍辰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周孫右臂後,更加確認了自己的推測,因為周孫的右臂手腕處,明顯有一道勒痕!

這時,耳朵貼著地面的龍辰忽然聽見一道很輕微的聲響,彷彿是樹上飄下的落葉著地的聲音,接著視線內出現一個嬌小的身影。

是一個少女,束著高高馬尾的黑髮女孩,年齡不超過十五歲,臉上有兩道疤痕,就像兩把劍一樣插在眉毛和眼睛之間,給少女的臉上平添了一種鬼魅和戾氣。

她並不高,有些嬌小,給人一種一陣風就能吹走的感覺,一身緊裹著身體的黑色勁裝,手腕和腳腕都綁著細細的麻繩,女孩邁動腳步時腦後那高高束起的長長馬尾微微搖動著,晃眼看去就像一株黑色的稻穗,筆直的黑稻穗。

黑稻穗少女無聲無息的走到龍辰身前,用那雙像堅冰般的藍色眸子掃視了周孫的屍體一眼,最終定格在滿臉是血的龍辰身上,很認真的靜靜看了龍辰近十秒。

龍辰也靜靜的看著這個黑稻穗少女,他發現這個少女的五官其實並不難看,如果不是那兩道劃痕,這應該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

只是,龍辰實在有些不太習慣被女人盯太久,雖然對方只能算個女孩,他吃力的張了張嘴,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你好,能不能幫忙把我背後這傢伙挪開?」

黑稻穗少女沒有回話,伸出手靜靜的抓起屍體,接著隨手將屍體丟了出去,龍辰有些錯愕的眨了眨眼睛,雖然他看不見屍體被丟哪兒去了,可從落地聲來看,至少丟出去十幾二十幾米遠。

龍辰一直覺得自己在小孩裏面已經算是個怪物了,沒想到還有比自己更怪物的小孩,而且是個女孩。

「誰讓你來救我的?」

龍辰再次問了一句,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這件事。

黑稻穗女孩沒有理會龍辰,靜靜的蹲下身,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瓶,輕輕倒出一粒藥丸,伸手捏開龍辰的嘴巴,將藥丸彈進了龍辰的喉嚨裏,接著抓住龍辰後頸上的衣服,提起渾身早就散架的龍辰搖了搖,就像在搖瓶子一樣,搖了四五下後將龍辰輕輕的放在了地上。

做完之一切後,黑稻穗女孩站起身,又靜靜的看著龍辰,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什麼。

龍辰齜牙咧嘴的哼哼痛呼了兩聲後,琢磨著想從這個女孩嘴裏套出訊息似乎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忍著疼痛於是吃力的又說道:「你不想告訴我就算了,不過,你能不能幫我保守下秘密?我不希望別人知道我今天做過什麼。」

黑稻穗女孩沒答應也沒拒絶。

面對這樣一個打死也不開口,從臉上也看不出任何東西的神秘女孩,龍辰實在有些苦惱,忍著痛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你以後還會不會像今天這樣躲在別的地方?」

如龍辰所願,黑稻穗女孩終於開口輕聲說了一句話,接著轉身離去,瞬間消失在老林裏。

只是,黑稻穗的那句話,讓龍辰有種深陷寒冬的感覺,因為女孩說,她放棄了唯一一次殺他的機會,以後自然也不會出現了。

被女孩強制性服下那顆不知道叫什麼的藥丸後,龍辰發現身體上受傷的地方緩緩痊癒了起來,那些斷裂的骨頭也漸漸開始癒合,至於那些錯位的關節,只有等徹底痊癒後再挪一挪了。

過了一個時辰左右,龍辰終於可以掙扎著站起來了,他不能在這個地方待太久,而他也不敢依著來時的路線返回新陵鎮,誰知道會不會中途再碰上那削瘦青年的同夥。

掙扎著站起身後,龍辰很無奈的發現自己在普通狀態下想要行走依然有些不太可能,只有進入操控狀態,控制著兩條腿朝著老林更深處走去,準備拐了一個彎繞道返回新陵鎮。

就算吃了女孩餵下的藥丸,想要徹底恢復至少也要十幾個時辰的時間,這已經相當快了,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康復,恐怕要躺在床上修養好幾個月。

龍辰現在也不敢用玄氣去治療外傷,因為他傷的最重的其實是內臟,體內的玄氣只夠治癒內傷,想要完全康復,也差不多要十來個時辰。

此刻龍辰心裏仍舊有些後怕,這是他第一次正面對上玄者,而且是一個蟲君級的玄者,唯一一次最佳的出手機會竟然計算錯誤,如果不是黑稻穗少女用了一些奇怪手法拉住了削瘦青年那隻右臂,他已經成了一個亡魂。

龍辰不知道黑稻穗少女最後那句話究竟是真是假,但這並不能阻止他對那女孩的感激,無論如何,他今天能夠活下來,最終還是多虧了那女孩的幫助。

劫後餘生的快感,讓龍辰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更加堅定了繼續那種非人修煉的決心,因為他相信老龍家絶不會就此罷休,他知道自己下一次也不會再有今天這麼好的運氣。

茂密的老林中,渾身染血的龍辰就像和木偶一般邁動著雙腿一步一步的走著,速度很慢,甚至不及一個普通小孩步行速度的一半,以他這樣的速度,想回來新陵鎮估計至少也要第二天早上了。

當龍辰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處近一個時辰左右,幾名蒙著面的黑衣人尋著周孫來時的路線急速進入了老林,這些人在粗壯的樹木間如猿猴般飛躍,異常矯健,只用了兩個多時辰就來到了周孫最後止步的地方,接著同時從樹上躍下,直接停留在了像爛泥般癱在地上的周孫屍首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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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新的發現

其中一名黑衣人走到周孫屍首前剝開了其衣物仔細的檢查了一番,接著又走到為首的黑衣人面前微微鞠躬道:「報告大人,沒有玄者間的打鬥痕跡,周孫是死後被挪動了位置,致命傷在脖子上,武器應該是一柄小刀,一擊斃命;右手腕處有明顯勒痕,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細繩造成的,不過,從右臂的僵化程度和附近留下的痕跡來看,周孫死前似乎已經動用了玄者的能力。」

為首的黑衣人扯下蒙面,露出一張濃眉大眼有些粗狂的臉,這人便是慶天城西城守備衛隊長魯達,他沉默了少許,疑惑的問了一句:「你的意思是,周孫根本不是死在玄者的手裏?」

驗屍的黑衣人點了點頭,回道:「是的大人,而且,從周孫喉間的傷口位置來看,動手的應該不是什麼職業殺手,所用武器也並不鋒利,倒是周孫右手腕上的勒痕十分怪異,根據機密營的情報記錄,周孫為初階蟲君,右臂慣用的蟲系異能為螳螂斬,已強化三次,他死前明顯已經使用的這個能力,在這種情況下竟被人強行制止,屬下唯一能判斷出的,便是周孫被制以及被割喉是同一時間,為兩人同時出手。」

「一個初階蟲君被兩個不是玄者的人殺了?」

魯達顯然有些不敢相信,但現場的的確確沒有任何玄者間搏鬥的痕跡,他摸著下巴琢磨了半天,又問道:「能推斷出周孫死的時候是什麼姿態嗎?」

驗屍的黑衣人又一次蹲在周孫的屍首旁仔細看了一番,最終站起身有些不確定的回道:「報告大人,似乎,似乎是蹲著時候被殺的。」

「蹲著?」

魯達微微愣了愣,隨即發出一個命令:「把周孫屍首搬到那攤血那裏。」

其手下幾名黑衣人立即抓起了周孫的屍首,一行人走到地面染著一片血跡的地方,並按吩咐將周孫的屍首弄出一副蹲著的模樣。

魯達眯著雙眼看了半天,接著讓一名手下躺在地上,又讓周孫的屍首蹲在那名手下的胸口上,仔細擺弄了許久後,竟然大體恢復出了當時周孫踩在龍辰背上,正準備用螳螂斬割下龍辰腦袋時的場景。

如果龍辰看見這個場景,恐怕會大吃一驚,這明顯和上一世的刑警重現兇案現場時的做法差不多,魯達竟然可以想到這種方法來推論周孫是怎麼死的。

幾名黑衣人就這麼圍著看了半天,最終一名黑衣人很疑惑的說了一句:「如果是這樣,周孫根本沒道理被割喉,就算右手被止住了,也不應該看不見身下的人摸出武器,一個初階蟲君沒理由不防備。」

另一名黑衣人也說道:「周孫是帶著一名六歲小孩進來的,既然在這種情況下使出了螳螂斬,應該是想割掉身下人的頭顱,他不可能如此大費周章,畢竟,他的目標是那小孩。」

驗屍的黑衣人這時說了一句:「周孫身下應該不是成年人,按照致命傷口位置和深度,成年人如果全力揮刀,不應該這麼淺,而且最快速的方式是直刺心臟,沒理由選擇割喉。」

魯達摸著下巴沉默了許久,屬下講的那些都是他最不解的地方,以他對周孫的瞭解,周孫是個心思慎密的人,就算要割掉身下人的頭顱,也會先重創對方,並用蟲系異能將對方麻痹,沒理由留給對方動手的可能性。

作為南羅國機密營的查辦使,同時又是一名高階獸師,魯達偵破各色各樣的奇案不下數千,這還是他第一次遇上無法理解的案情。

當然,也不是完全找不到周孫死亡真相的可能性,在場的機密營成員其實都猜到了一種可能,只是,那種可能沒有誰願意相信,敢相信。

「估計你們也想到了,如果周孫踩在身下的人,並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趴在地上,並且周孫認為此人已經離死不遠或者已經死了,他才會放鬆警惕,蹲下身用螳螂斬去割身下人的腦袋,同時,他也相信就算出現什麼意外,身下人的姿勢也不可能傷的了他。」

魯達一邊說,一邊讓躺著的屬下翻過身趴在地上,接著繼續說道:「而趴在地上的人,並不是成年人,因為這附近除了我們的腳印外,找不出任何成年人的腳印,也不可能被對方抹去。那麼趴在地上的,應該是個小孩,這也吻合了周孫喉上致命傷的位置和深度。」

說到這裏,魯達讓趴在地上的手下站了起來,環視了眾屬下一眼,笑著問了一句:「你們是不是不相信,在周孫的手下,一個小孩還有能堅持到臨死一刻,最終以不可能的姿勢割斷了周孫的喉嚨?」

眾黑衣人紛紛點了頭。

魯達很無奈的嘆了一口,罵了一句:「他媽的我也不信啊!」

這種結論,天底下只有傻子才信,在魯達的帶領下,眾人將遺留在現場的痕跡全部清除,又把周孫的屍首徹底銷毀後迅速原路返回,朝著慶天城歸去。

茂密的老林重新恢復了平靜,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身受重傷的龍辰步履緩慢的在林中繞來繞去,體內的玄氣每每恢復一點,立馬就被用作治療內臟。

隨著時間的推進,龍辰邁動的腳步也慢慢快了一些,像個流浪兒般拖著小小的身影走向新陵鎮,他竭力讓自己的腳步再快一些,儘早回到新陵鎮看看父母有沒有事,這是他現在唯一擔心的事情。

這種時候,龍辰寧肯相信蕭芸肯定向他隱藏著什麼,而他也的的確確認為蕭芸隱藏著一些事情,比如那天晚上那個怪老頭,比如今天忽然出現的黑稻穗少女。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孩,連續遇見兩個怪人,一個在家裏,一個在他要死的時候,傻子都該知道這些人與自己父母有關。

只是,這裏面有太多事情讓龍辰不解,其中最不解的就是六年前自己看見的那一幕,如果蕭芸真的隱藏著什麼了不得的背景,那為什麼看著三個月大的孩子死去,卻不向隱藏著那些人求助?

這世上基本上沒什麼治不好的病,因為有玄者這種特殊的存在,很多時候想起這件事,龍辰也只能告訴自己,其實蕭芸只是個普通的女人,根本就沒有什麼背景。

可如今,龍辰似乎只能換一個理由,告訴自己這裏面應該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這種隱情讓蕭芸就算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死,也不會向隱藏著的那些人求助。

說來說去,龍辰也知道自己不過是在自欺欺人,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又何必去強求一定要一對完美無暇的父母?太完美的事情歷來只出現在童話裏面。

受了一次重傷,經歷了一次劫後餘生,龍辰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而他體內的那股玄氣似乎也跟著歡悅了起來,內臟的治癒速度猛地提升的不少,玄氣的恢復速度也莫名其妙的提升了近一倍。

「原來,真正影響玄氣的關鍵,是腦子裏自主發放的命令?」

龍辰有些驚訝,剛才玄氣出現變化那一刻,他明顯感覺大腦發射出一股不是他釋放的命令,這個命令經由那些繁雜的神經系統繞著身體跑了一圈,接著又在循環著玄氣的脈絡內遊走了一圈,就好像當初他剛剛進入嬰兒體內時一般,在身體各處遊蕩,最終返回了大腦。

雖然明顯知道是一股特殊的命令刺激了玄氣的變質,但事發的太突然了,龍辰本身又在控制兩條腿邁動,根本來不及去記憶那股命令。

不過,這已經讓龍辰足夠欣喜了,至少他知道影響玄氣的關鍵在哪裏,他已經模模糊糊的感受過那股特殊的命令,日後若是再出現一次,龍辰絶對會把它記下來,那樣就不用每天早上和傍晚依靠邁動雙腿加速玄氣恢復了。

單單只是這一輪的刺激,玄氣的正常恢復速度就提升了一倍,那些包裹玄氣的脈絡容量也增長了近一半,玄氣效用也增強了一倍,龍辰一下子提到了很多好處。

可想如果有一天能夠在操控狀態中自主發放那特殊的命令遊走全身,就算提升的效果沒這一次強,但總歸是一條從本質上提示玄氣的捷徑!

由於玄氣的本質得以提升,龍辰受傷的內臟恢復速度也加快了起來,腳下邁動的速度也逐漸變快,漸漸恢復到了正常小孩的步速。

當龍辰走出老林時,身體基本上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只不過,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玄宗殿派下來的人早就到了新陵鎮,測試玄氣也接近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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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玄氣測試

就算知道在新陵鎮玄廟大殿內已經開始了不少時間的玄氣測試,龍辰還是堅持的朝著家裏跑去,他現在迫切想知道父母究竟有沒有出事,至於玄氣測試,如果真的錯過了,大不了再等兩年去慶天城參加八歲到十歲年齡的候補測試。

只不過當龍辰跑到家門口的小山坡時,一眼便看見龍林遠和蕭芸竟然等在籬笆外,兩人似乎一夜未眠,龍林遠眼眶深陷,鬢角明顯又多了幾根白髮,而蕭芸雖然看上去還是那麼平靜,但仍然隱藏不了那淡淡的淚痕。

看見渾身上下都滿是血漬的龍辰後,龍林遠和蕭芸同時奔了過來,一臉擔憂的詢問摸捏了半天最終發現龍辰確實沒事後才大鬆了一口氣,接著龍林遠二話不講一把將龍辰抱起來扛在背上,急急忙忙的朝著新陵鎮的玄廟跑去。

龍林遠知道自己兒子等玄氣測試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就像他當年一樣,就算還有很多事要問龍辰,可玄氣測試這件事,始終是龍辰這一生最重要的一件大事。

在海內大陸每個王國的境內都座落著大大小小的玄廟,規模不一,有大有小,而裏面也供奉著各色各樣的神靈,這些神靈有可能是虛構出來的精神寄託,也有可能是實實在在的風雲人物,甚至有可能只是一個曾作出一些小發明小貢獻的普通人。

對於建造在海內大陸最下層最貼近平民的玄廟,玄宗殿也沒有強制要求裏面供奉誰,一切都取決於當地平民的意願,全然不在乎這些所謂的信仰,也不收取供奉,也正因為這樣,玄宗殿一直都保持著一種超然而神秘的地位,徹底紮根在海內大陸所有人的心裏,無法撼動。

新陵鎮的玄廟不大,座落在集市西面不遠處,裏面供奉著的是一個曾經在清融江決堤時一口氣救了數千人的初階水師,這位水師的姓名已經沒人能記得起來了,畢竟是好幾百年前發生的事情,而當時也恰好是老玄廟被沖毀,所以新玄廟建立後,直接以那位初階水師的形象作為神靈供奉。

在玄廟不斷翻修的過程中,這位水師的事蹟和能力也不斷的被擴大,而如今裏面供奉著的那座雕像,基本上已經看不出人形了,變成了一個腳踏九龍手持巨塔的龍王,也被冠以清融水神的尊稱。

在平時,玄廟只有一些老弱婦孺經常來拜祭許願,接著就是每年夏天時會進行一場廟會,也是玄廟重新刷漆翻修的時候,目的也是希望隔年玄宗殿的人來玄廟測試鎮裏的小孩們玄氣時,不會因玄廟太過於破爛得罪玄宗殿的人。

更何況每年翻修玄廟也是各個王國頒佈的法令,沒誰敢不從。

如今新陵鎮玄廟外裏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比每一年的廟會還熱鬧,人聲鼎沸。

鎮民們大多擠在玄廟大門口踮著腳看著玄廟內的情景,膽子大點的乾脆爬上玄廟外的圍牆上坐著看,也有的踩在大門口那兩棵大樹的枝幹上,基本上新陵鎮百分之九十的人今天都聚在了玄廟,目的也是希望看看鎮子裏有沒有人能夠通過玄宗殿的玄氣測試,魚躍龍門獲得玄學院的入學資格。

普通平民的生活歷來都是十分枯燥無味的,每兩年一次的玄氣測試,自然就成了新陵鎮鎮民們調劑生活的日子,若有幸能親眼看見自己鎮上有哪戶人家的小孩通過了玄氣測試,日後也多了一些談話的資本,這種事情本身也是讓新陵鎮在其他村鎮面前很有面子的事情。

玄氣測試是從早上八點開始的,今年新陵鎮一共有三十名符合年齡的待測小孩,當然這不僅僅是鎮上,而是包括了新陵鎮覆蓋的所有範圍內的住戶家庭。

每測試一名小孩的玄氣,短的只需要一兩分鐘的時間,長的或許要十來分鐘,畢竟在測試之前,玄宗殿派下來的人需要做一番準備工作,要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法引導小孩們能夠往那塊六面體水晶裏輸入玄氣,有的小孩很容易引導,而有的小孩卻很難引導,這一切都取決於小孩們的心態,不能慌張和害怕,必須很冷靜。

每當一名小孩在玄宗殿的人指引下,伸手觸摸桌上那塊人頭大小的六面體水晶時,玄廟外能看見這一切的鎮民們都是屏住了呼吸,紛紛睜大眼盯著整個過程,希望能瞧見那塊六面體水晶綻放出帶顏色的光芒,只要那種光芒能達到一定程度,和旁邊放著的六塊散發著六種不同色彩的光芒吻合時,就表明這個孩子達到了玄學院錄取的標準。

當然,最關心這一切的還是這些孩子的父母,而圍觀的人群也自動會讓出一條道給這些父母,沒有誰會故意搗亂。

畢竟這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而在場的每個人都親生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很能理解作為父母時的那種寄託了無數希望的期盼。

只是,伴隨著時間的推進,小孩們一個接一個的在引導下觸摸那六面體水晶後,或是直接黯淡無光,連獲得禁典的資格也沒有,或是只發出如螢火般微弱的光芒。

父母們禁不住再三要求重新測試,卻被玄宗殿的人直接驅逐出去,在他們面帶無盡的失望和遺憾帶著自家小孩離開後,圍觀的鎮民們都情不自禁的發出沉沉的嘆息,心裏面也越來越不報以期望了。

當然,鎮民們心裏除了遺憾外也免不了有著一種看笑話的情緒,畢竟要接受一個平時很不起眼的小孩忽然躍了龍門,這始終是一件讓人心裏會酸溜溜的事情。

待測的小孩越來越少,本排著的隊伍如今也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小孩。

這個小孩在眾多人眼裏,似乎也被宣判了死刑,畢竟這個孩子本身並不出色,又特愛搗亂,父母更是連個玄者的身份也沒有,奇蹟怎麼輪也輪不到這孩子身上。

這小孩不是別人,就是跟在龍辰屁股後面做跟班做了幾年的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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