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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1:4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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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遠征士兵,男,福建 - 南平,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軍事戰爭

【內容簡介】:一個在現代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紈褲子弟,來到了他父親所在的對越自衛反擊戰時代,他又會怎樣面對這樣一個血與火的世界,怎樣面對自己曾經痛恨過的父親呢?
  越戰的血,為您開闢一個全新的戰場,講述一段不同尋常的戰友之情!

【其他作品】:《抗戰之中國遠征》、《五代十國一儒生》、《浴血抗戰》、《決戰朝鮮》、《大宋之神箭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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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2:12:07

前言

一張地圖,一個指南針,找到了一個地點。

一個人,一把鋤頭,我開始動手往下挖。

這不是演習,也不是什麼尋寶遊戲,說了也許沒人信,我這是在挖一具骸骨,一具死了二十幾年的骸骨……

也許你會說我秀逗了,大老遠的跑到越南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挖一具骸骨!

沒錯,如果是幾天前跟我說這些,打死我也不信自己會做這種事。開著愛車載著幾個mm到處去「嗨」不快活嗎?跟一幫兄弟醉生夢死不爽嗎?老子幹嘛要到這山溝溝裡來受這苦?

嗨!想到這裡我一聲長嘆:若不是因為老頭,我這會兒就應該跟剛泡到的空姐在床上風流快活。

不過這似乎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老頭手裡有遺產呢?誰讓老頭髮話說如果不把他戰友的遺骨帶回國去……他就算把遺產全捐了也不給我呢?為了今後幸福生活,我就辛苦幾天!賺錢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老頭是我爹,可我實在不想用「爹」這個詞來稱呼他,甚至我還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路邊撿來的……你說有哪個當爹的會寧願把財產捐出去也不給自己兒子,他就準備這麼做,更何況這些財產還是過世的爺爺給他的,他有什麼權力這麼做!他又為我做過什麼?

據我娘說,我出生的那一刻老頭就沒在我身邊,那會兒正趕上打越南呢!當時老頭是個連長,立了不少功。後來在一場戰鬥中帶著兵衝在前頭,一發炮彈在跟前炸開了,整個臉給炸得稀爛,眼瞎了,嘴唇被彈片削了半邊,露出半邊白森森的牙齒……嚇小孩絕對管用,一嚇一個哭。至於我嘛,也許從懂事起就對著那張臉,看著看著就習慣了,以至於之後看那啥生化危機……同學們都被那殭屍嚇得哇哇大叫,我卻倍感親切啊!

據說就傷成那樣了他還能扯掉掛在臉上的眼珠子往前衝……而且居然還沒死,而且居然還能活到現在!我真不知道這是他的幸運還是我的不幸,就因為這,他從來都沒「正眼」瞧過我一次,也從沒給過我「好臉se」,一天到晚就知道在我耳邊囉嗦他那什麼戰友啊,打仗啊,英雄啊……那關我啥事來著?現在竟然還要剝奪我的財產繼承權!

手心傳來一陣刺痛,一看竟然讓鋤頭給磨出血了!

我不由咒罵了一聲:老頭給戰友埋骨也不找個好挖的地方,偏生要埋在這石頭山附近……不過話說回來了,如果不埋在石頭山附近,說不準哪天就讓雨水什麼的沖走了。從這一點看來,老頭這是在幾十年前就想要跟我過不去了嘛!

從背包裡拿了塊紗布給自己包紮了下,喝了口水又休息了將近半個小時,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終於還是無奈的再次揮起了鋤頭。不做完這事就別想離開這鬼地方,也別想拿到財產不是?

「繃」的一聲,聲音有些不一樣了,手中的鋤頭碰到的似乎是一塊軟物。我心中不由一喜,這該是老頭說的用炮彈箱做的棺木了。

三下兩下的扒開碎石砂土一看,還真是,幾片爛得漆黑的木頭,而且似乎還不只這幾塊。

看到希望就有了動力,這回我就像打了激素似的不停地揮動鋤頭,很快一個幾尺見方的簡易棺材就擺在了我的面前。

話說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一個人面對一口棺材,而且還要我打開這棺材取出裡頭的骨頭,一想到這我心裡就有點發悚。

似乎是為了配合這氣氛,剛才還風和ri麗的天突然就yin沉了下來,接著又是打雷又是閃電,不過一會兒就下起了瓢潑般的大雨。

他娘滴!連老天都跟我作對!

我實在不想到手的財產又有什麼差池,只好硬著頭皮撬開了棺木,把手伸進那早已被雨水和稀泥灌滿的棺材裡摸索著。

撈著撈著我不由愣了,在那又濃又臭的稀泥裡除了一把步槍和兩枚手榴彈外什麼也沒有!

難道是……他娘滴!老頭分明是在陷害我嘛,他早就知道這裡沒有骸骨,他根本就不想給我財產!

我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打定主意回去後一定要跟老頭討個說法,誰想這時一個震雷在頭頂上響起,我腳下一滑就摔進棺材的泥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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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2:14:08

第一章

閃電,雷聲,狂風暴雨……

一切都好像跟之前沒有區別,但是當我從泥水中鑽出來的時候,才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閃電並非閃電,而是不遠傳來的一陣陣亮光;雷聲也不是雷聲,而是一陣陣爆炸;至於那狂風暴雨……飛在天上的好像不是雨水而是一片片子彈!

看看旁邊,山還是那座石山,可棺材卻不見了蹤影,我身上也莫名其妙的穿著一身軍裝,腰上掛著兩枚手榴彈,手裡還抓著一把步槍……

我手腳並用的爬上面前小土堆往外一看,不由傻眼了,四周到處都是身著軍裝的戰士提著槍往前方的一座高地衝鋒,看那軍裝……似乎就跟老頭留下的一模一樣。沒錯,是解放軍,雖說這現代的解放軍軍裝不大一樣了,但電視電影裡還是有見到過的。

這是怎麼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就像是回答我似的,一發炮彈「轟」的一聲落在我身旁不遠處,我只感覺耳朵一陣嗡響,接著就是一大片土石像下雨似的朝我打來差點沒把我給埋了。

過了好一會兒等聽力漸漸恢復的時候,我才聽到一陣陣殺豬般的嚎叫,抹去塵土抬頭一看,一名渾身是血的戰士就倒在我面前,他的雙腿早就不知道被炸到什麼地方去了,鮮血不斷地從大腿斷處噴灑出來,將周圍的黃土染紅了一片。

我被這場面給嚇住了,只有愣愣地看著那名戰士無助地抱著已經不存在的雙腿嘶聲力竭地叫著、喊著……聲音越來越弱,最後腦袋一歪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我不斷地安慰著自己,可是眼前的一切又讓我不得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戰士的鮮血,被炸飛的雙腿,還有絕望沒有生氣的眼神……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死在我面前,這就是鐵一般的事實!

儘管我的頭腦幾乎已停止了工作,但求生的本能還是告訴我要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還沒等我那雙發軟的腿往回邁幾步,就被一個黑洞洞的槍口給攔住了。

「你幹什麼?」手槍的主人有一張帶著刀疤的臉,他惡狠狠地衝著我大聲吼道:「還有沒有組織姓紀律姓了!給我沖……」

我很清楚在這時代做逃兵意味著什麼,於是只有膽顫心驚的轉過身邁開步子。本想放慢腳步磨洋功,可是冷不防後背就讓那刀疤臉用槍口給戮了下。

這一來我就沒辦法了,心裡只把這刀疤臉恨到骨子裡:這戰場上這麼多人,他幹嘛就盯著我一個!

一片片子彈在頭頂上飛,一發發炮彈在身旁炸開,一個個戰士死在身前身後……之前我聽老頭說過無數次戰場上的經歷,可也就只是聽聽算了根本沒什麼感覺。現在身臨其境的時候,才明白老頭說的是什麼,感受的是什麼。

離敵人越來越近我就感覺自己離死亡也越來越近,我心裡強烈的恐懼幾乎就讓我窒息,有時我都在想乾脆就讓刀疤臉一槍斃了我算了,反正橫豎都是死,一槍解決了反倒來個痛快。

但想想老頭,想想他就是在這樣的戰場上倖存下來的,我就有些不服氣,憑什麼他可以我就不行?難道我還不如老頭?

於是又邁著艱難的步履往前走,走著走著就越發確定自己是來到了老頭打仗的那個年代了,因為我已經看到了越南兵的樣子,還有越南兵那特有的草帽型頭盔。

「臥倒!」

隨著一聲狂吼,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就被身後的刀疤臉撲倒在地,接著就是兩發炮彈「轟轟」的附近炸開。兩耳一陣轟鳴,但卻是有驚無險。

這時我不禁想起老頭跟我說過的:炮彈過來的時候要趴在地上。炮彈殺傷主要是靠彈片,彈片都是像炸開的泥團一樣散開往天上飛的,所以只要趴低了一般沒事,如果太背直接讓炮彈砸著了,那也沒啥痛苦……

當時的我頗不以為然,心裡只想著要是你那麼有經驗,咋就讓炮彈給炸成這副模樣了呢?

不過這話當然沒說出口,咱可不想頭上挨一個爆栗子。有時我就奇怪了,老頭眼瞎了不是?這爆栗子卻打得極準,就跟武俠小說裡的聽聲辯位的功夫差不多。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不是,我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了。

現在想起老頭說的那一套來,似乎還蠻像一回事的,看來有空我還真得重溫下老頭的經驗了,保住小命要緊。

「kill(越南語發音:殺)」

隨著一聲怪叫,還沒等炮彈的煙霧散盡,幾名越鬼子就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挺著刺刀惡狠狠朝我們衝來。

我哪裡有見過這陣仗,當場就嚇愣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就希望他們不要看到我。那刀疤臉抬手就是兩槍幹掉了最近的兩個鬼子,但卻被接著趕來的另一個鬼子一個槍托砸翻按倒在地上。

我想做點什麼卻又手腳癱軟一點力氣都沒有,只這麼愣愣地看著刀疤臉在越鬼子身下無力的掙紮著……我心裡在想,很明顯這越鬼子是以為我已經死了所以一點都不防備,如果我就這麼裝下去……不成!這是敵人的陣地,而且這次衝鋒很顯然已經失利了,這麼裝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想到這裡我只好咬了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舉起槍照著那越鬼子的腦袋就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那越鬼子的腦袋就像西瓜一樣在我面前炸了開了,子彈的衝擊力帶著他的腦袋往後一仰,接著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在他倒地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中的驚訝和不甘,也看到了那臉上扭曲的痛苦,我胃部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翻騰,一種強烈的嘔吐感不斷地衝擊著我的喉頭。

然而我卻知道這並不是嘔吐的時候,我浪費的每一秒鐘都有可能讓我命喪當場,於是扶起地上的刀疤臉就往回跑。

我雖說貪生怕死,卻不是個不講義氣的人,剛才這刀疤臉可以說救了我一回,現在我可不能這麼丟下他不管。

這時的我就在擔心,會不會有第二個刀疤臉把我們當作逃兵給斃了……直到我聽到身後傳來的撤退命令時才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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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2:18:08

第二章

這一晚我與張司令談了很多很多……事實上我們談的時間不只一晚了,因為我們是從晚上又談到了白天,然後又從白天談到了晚上……都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我們談的話題有很多……有時候說到戰鬥的經過,有時候就講到蘇軍運用的戰術,有時候又會說起蘇軍和裝備上協同配合和使用的問題……累了就在椅子上躺一躺靠一靠,困了就在桌上趴一趴!

讓我很奇怪的是……就這樣過了許久竟然都不覺得累,還有談不完的話題……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酒逢知已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最後張司令基本上是把我在阿富汗這一年的經歷都給掏空了,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感嘆道:「你的這次阿富汗作戰……還真是不虛此行啊!使我們得到了許多相當有價值的情報……現在我們知道要對付的是什麼樣的敵人了!」

這時我才明白……原來張司令派我們去阿富汗還是別有深意的!

「今天的談話就到這裡!」張司令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說道:「我看你也累得不行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話說我還真是有點虛脫的感覺……雖然這其間不斷有勤務兵送來飯菜和食物,但憋在這辦公室裡幾十個小時不休不眠而且一直都在思考、討論、爭辯……這還真有點為難我了!

但一想……我還是個二十幾的年輕人呢……而張司令都是年過半百了,我都累了他還能不累嗎?

於是就說道:「司令那你……」

「我要把你剛才說的那些好好整理一下!」張司令說著就開始埋頭動筆了。

我知道再勸也沒用,於是就暗自嘆了一口氣朝張司令敬了個禮就走出了司令部……

「楊學鋒!」我剛走出司令部就聽到了張帆的叫聲,不由一愣……這可是在半夜,而且都不知道是第幾天的半夜了……

果然就見張帆睡眼惺忪的跑了上來,興奮的挽著我的手說道:「可等到你出來了!」

「你……你怎麼在這?」我有些奇怪的問道:「難道你一直都在外面等著?」

「在外面等著有什麼好奇怪的?」

「你等了多久了?」

「從你來的時候啊?」張帆說:「反正我也閒著沒事……」

「那你一直都沒睡覺?」

「哪能呢!」張帆指了指的警衛室的椅子說道:「剛才就在那睡著了!」

我一時無語……

「怎麼了?」還不等我說什麼。張帆就反駁道:「別把我想得那麼嬌生慣養好不好……你忘了我也是上過戰場睡過戰壕的?現在這點苦算得了什麼!」

張帆說的的確也對……對於上過越南戰場的人這點苦的確算不了什麼,但問題是張帆根本就沒必要這麼做!

這時我才有些體會張司令不讓張帆來接我的苦心了……一方面這的確也有可能會影響我的心情,使我很難投入到剛才的那場對話中去,另一方面也會影響張帆……只不過這一點卻做得不成功,因為張帆同樣也是在外頭乾等著!

「傻愣著幹什麼?」張帆有些不滿意的說道:「累壞了……我陪你回宿舍休息去,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說著不由分說的拽著我爬上了吉普車……一路上我想說什麼卻突然間什麼也說不出口,原因是我覺得張帆好像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瞭解似的。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太累而且剛才已經跟張司令說了太多的原因……張帆的優點就是善解人意……我知道她心裡肯定有一肚子的話要跟我說,有一大堆的問題要問,畢竟是一年沒見了……但直到扶著我躺在床上她也沒提出一個問題。

這一覺我一直睡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是時差的問題還是什麼原因,時間觀念已經完全亂套了……總之就是醒了翻個身又接著睡……有時就是迷迷糊糊的起來喝口水或是上個側所。然後往床上一倒再接著睡!

後來實在是因為太久沒吃東西被餓醒了……這才徹底讓自己清醒過來起床找東西吃!

「營長你醒了啊!」聽到裡面的動靜,警衛員小李很快就端著飯菜走了進來:「你這都連著睡了二十幾個小時了……肯定餓了……」

我也不說的話,端起飯菜來就往嘴裡猛扒……一邊吃就一邊有些奇怪的問:「部隊這幾天在幹什麼?在訓練嗎?」

自從當上這個營長後……好像心裡時時刻都會掛著手下的那些兵了,而且都成了一種習慣了!

「部隊休假了!」警衛員回答:「一共休十天大假……司令讓同志們回家去見見家人!那時你正在跟司令談事情,所以教導員就向上級申請沒有通過你批准這個假期了!」

「嗯!」聞言我不由點了點頭。

也該是讓他們回去看看的時候了……難得能活著回來。於情於理都要回去先向家人匯報一下再說。只是希望他們回部隊的時候不要一個個再像上次那樣搞那麼多的烏龍事件了!

「對了!」等我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警衛員就給我遞上一份文件,說道:「這是張司令讓我交給你的……說是等你醒來的時候再給。有什麼意見可以提。可以修改……」

「嗯!」我一邊喝著水,一邊睜著還不是很清醒的睡眼看著警衛員給我遞上的文件……原來是合成營的訓練計畫……

拿到這文件的時候我還有點奇怪,應該說我們合成營的戰鬥力已經相當不錯了……各兵種的協同也訓練得差不多了,甚至都可以說在戰場上打敗了蘇軍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那還訓練什麼來著?

但是越翻就越是心驚……這訓練科目跟我們以前的可大不一樣,步兵要機械化不說。最讓人吃驚的還是有搭乘直升機的空降、索降科目了……

想了想……我很快就明白了,張司令這是把我們當作蘇軍的樣子來訓練,至於訓練起來做什麼用……不用想也明白!用來當蘇聯鬼子打的!

直到這時……我才明白張司令派我們去阿富汗的真正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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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2:25:09

第三章

「排長!」想到這裡我有些著急的問道:「這……在咱們面前的是七號高地?」

「是啊!」刀疤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我說道:「看你這仗打的,命都差點兒丟在上頭了,還不知道這是什麼高地!」

周圍立時就爆發出一片嘻笑聲。

「不,不是……那個……」我不由愣了,該怎麼說呢?說是老頭跟我說過的?說我是從幾十年後的時空來的?那隻怕這些人不但不會相信我,反倒認為我秀逗了。

刀疤瞄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有屁快放,沒看到個個都忙著打仗嗎?」

我心裡一急就說道:「排長!這仗打不得!」

「啥?為啥打不得?」刀疤本來就對我心裡有氣,這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了,他再也顧不上跟我客氣了,指著我張口就罵:「你真他媽的丟了咱福建人的臉,有你這麼當兵的嗎?仗還沒打幾場就怕這怕那的……」

「排長,我……我不是那意思!」這下我還真覺得挺冤的。

「你不是那意思又是啥意思?」刀疤不顧我的解釋,狠聲對我說道:「小子,你怕死是吧?你……你給我滾一邊去!」

說著還十分不屑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周圍的戰士們也沒給我好臉色看,就像我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一樣。

見此我也不由心裡來氣,從小到大什麼時候這樣被人小瞧過,於是一挺胸膛說道:「排長,我說不能打真不是貪生怕死……斷頭不過就是碗大的疤,有什麼好怕的,我楊學鋒怎麼說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是?」

「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就不能打了?」

「這個……」我遲疑了下,靈機一動就回答道:「我這是奇怪呢,我上戰場比較晚,經過咱炮兵陣地的時候……好像聽他們說剛把七號高地給打下來了,怎麼現在又有個七號高地。」

疤臉色不由變了變:「你沒聽錯?」

「當然沒聽錯!」我一拍胸膛道:「說這話的是我老鄉,碰著了就多聊了幾句,他還說一號高地過去就是老街了呢!怎麼現在就……排長你想啊,這如果是把一號高地誤認為是七號高地,七號高地當作別的什麼高地,那這炮火準備……」

刀疤蹭的一下跳了起來,一把拉上我就跑:「走,去見連長!」

一路風風火火的跑到連長面前,刀疤挺身報告道:「報告連長,情況緊急。楊學鋒同志剛從炮兵陣地過來,他說……上級好像把高地的編號弄錯了!」

「二排長!」正在扎綁腿的連長不緊不慢的回答道:「咱們當兵的,就只管聽命令打仗就是了。上級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呢?還是少艹這份心吧!」

刀疤把眼光朝我投來,我咬了咬牙,裝作胸有成竹的點了點頭。

其實我也不是不確定的,只是我想著……這如果是真的,那我不堅持豈不是送上自己的小命?如果不是真的,那大不了就關我禁閉嘛,正好不用打仗了!

「連長!」刀疤遞上一根菸說道:「有句話叫小心使得萬年船,不如咱們……打個電話去跟上級確認下唄!反正現在也有時間。」

連長不慌不忙的看了下表,不緩不急地點著了煙悠閒地吐了一口煙圈,這才朝旁邊揚了下頭叫道:「小陳,給營部掛個電話!」

不一會兒話筒就交到了連長手裡,連長對著話筒叫道:「營部嗎?我們這有個同志反應高地的編號有誤啊,對……請上級跟炮兵部隊核對一下,是,是,堅決服從命令!」

連長放下話筒,一邊低頭繼續紮著綁腿,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該幹什麼就干什麼去!營部說了,他們會去核對,但沒有上級的命令一切按計畫行事!還有,像這樣的問題,很有可能會影響戰士們的士氣和打擊敵人的積極姓。如果不是有必要,不要亂說,明白嗎?」

「明白!」我和刀疤無奈地一個挺身退了下去。

原本我還以為刀疤會抱怨我幾句,可讓我意外的是他什麼也沒說。

最後還是我忍不住問了聲:「排長,你倒是說句話啊!」

「說啥?有啥好說的?」刀疤滿臉疑惑。

「你挨批評了啊!」我說:「這不都是因為我麼?你好歹也訓我幾句……」

「誰對誰錯還不一定呢!」刀疤淡淡的一笑道:「再說了,這也不關你什麼事,我決定帶你去見連長的不是?」

刀疤這麼一說我也就沒話說了。

「別想太多了!」刀疤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去做好戰鬥準備吧!」

我悶悶不樂的抱著槍回到了隊伍中,卻發現周圍的戰士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甚至還有人在小聲的議論著什麼。我隱隱聽到了「膽小鬼」幾個字,那心裡可真不是個滋味。暗道這他媽的什麼世界,老子有可能死在這,死前還要被人罵膽小鬼……

但我最擔心的還不是這個,這萬一……老頭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怎麼辦?如果炮彈真會往自己的頭上砸了怎麼辦?

我緊張的看了看天上,雖然我明知道就算炮彈打過來我也看不到……

「集合!」

戰士們呼啦一下就圍了上去,連長拔出了手槍威風凜凜的朝我們揚了下,壓低了聲音說道:「同志們,炮火準備後一股作氣拿下七號高地!」

「拿下七號高地!」

「為犧牲的同志們報仇!」

……

戰士們一個個磨拳擦掌的,卻只有我憂慮的一會兒看看排長,一會兒看看周圍。

我注意到刀疤的眉頭也皺成了一團,他似乎與我也有相同的擔心,而且還有意將我們帶到了一個山洞附近。從這一點我可以看出,刀疤也對上級的指揮不是很有信心。

對於這我從老頭那也是有聽說過的,記得當時老頭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十分沉重地說著:「十年動亂剛結束啊,當兵的有訓練過的沒幾個,打起仗來就亂作一團,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多了去了……」

這一回會不會也……往後的事我就不敢想了,這要是死在敵人手裡還能混個烈士,如果死在自己人手裡……

可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不逃就是在這等死,逃的話就是逃兵,也是死!

我只有死死地攥著手裡的步槍,眼睛緊盯著離自己不遠的山洞,只等著一個不對勁就往山洞裡竄。

「做好戰鬥準備!」連長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戰士們最後一次檢查了一遍裝備,眼睛緊緊地盯著幾百米外薄霧中的七號高地,卻只有我心思卻完全沒有放在敵人那,而是緊崩著一根神經只等著炮彈的來臨。

可是左等右等,等了老半天也不見炮彈來臨,也不見下達衝鋒的命令。

「怎麼回事?」連長看著表嘀咕了一聲,很顯然計畫的炮火準備時間已經到了,可是炮火卻沒有如約而至。

正在詫異時,一名通訊員匆匆忙忙地跑上前來氣喘吁吁地叫道:「計畫取消,計畫取消……李連長,營長命令你把部隊拉回去聽候命令!」

「唔!」李連長有些悻悻地下了命令,同時掃了我一眼。

我不由暗鬆了口氣,知道這肯定是營部趕在開戰前與上級通了消息。

「出啥事了?」

「為什麼不打了?」

……

戰士們一坐到聚集地就小聲地議論著,我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刀疤一個眼神把想說的話都吞了回去。這時我才想起連長剛才的命令……我剛才又差點犯錯誤了。

「同志們!」連長接了一通電話後,就跑回來站在我們面前喊道:「發生了一件大事,剛剛得到上級的消息,炮兵部隊高地的編號跟咱們高地的編號不一樣!他奶奶滴……剛才炮彈差點就落到咱們頭上呢!」

「哄」的一聲,戰士們頓時議論紛紛,各自慶幸剛才逃過一劫。

「同志們!」連長繼續揮著手說道:「在這裡,我們要感謝一位同志……這位是……」

「楊學鋒!」刀疤有些自豪的說道:「二排的楊學鋒!」

「對!」連長朝我點了點頭:「就是這位楊學鋒同志,他向我們報告了這個情況,使我們部隊……不,應該是我們全營免遭一次友好傷亡。這充分說明了要想成為一名出色的革命軍人,只會拿槍打仗還是遠遠不夠滴,還要有出色的觀察力和仔細認真的態度,同志們要向楊學鋒同志學習啊!」

「嘩……」的一下,激烈的掌聲就在我四周響了起來。那些原本還看不起我的戰士,這會兒眼裡就滿是欽佩和羨慕。

見此我心裡不由暗暗覺得好笑,這有句話叫「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原本我以為這話只能用在戰場上的,沒想到在精神狀態上也是這樣。這不?剛才我還被批「擾亂軍心」呢,這會兒就變成「仔細認真」的態度了。

「小子!」刀疤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這回多虧你了。要不然,咱部隊還不知道要死傷多少人了!算是咱部隊欠你的!」

我無言地苦笑了一聲:就算部隊欠我的又能怎樣?難道能讓我不上戰場嗎?難道能讓我不送命嗎?難道可以送我回家嗎?

家……以前總覺得很近,隨時想回去就回去,但現在卻覺得是那麼的遙遠。

我得承認這時我後悔了,為什麼自己在現代時老是愛在外頭花天酒地的而不願意回家。如果現在能回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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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2:32:09

第四章

「轟轟……」一顆顆炮彈在7號高地炸開。

雖然我成功的阻止了我軍的上次衝鋒,但這並不代表這場仗就不用打了。

按照上級的話說,路還是要走的,高地還是要拿下的,而且因為剛才的錯誤還浪費了不少時間,我們完成任務的時間也隨之更緊了一點。

聽到這裡我不禁在心裡「靠」了一聲,憑什麼上級犯的錯誤卻要讓我們來承擔損失。但我也知道怨天尤人是沒有用的,無論如何我們都得趕在天黑前拿下面前的七號高地。原因很簡單……我軍對地形不熟,無法在這越鬼子的地盤上跟他們打夜戰。而且今晚如果打不下來,那越鬼子經過一晚上的準備第二天就更難打了。

於是我只得心不甘心情不願的跟著戰士再次來進入陣地等待炮火準備。

我得承認我對炮火準備沒有一點慨念,我還以為不過就是像電視電影裡拍的那樣場面大一些聲音大一點而已。然而,當第一批炮彈在7號高地上炸開時,我就不由愣住了……

猛烈的炮擊看起來像是要把整個7號高地掀到天上似的,土地被連續而又沉悶的轟擊炸得翻了過來,每一發炮彈的爆炸都將大團大團的泥土和青草拋向天空。隨著炮擊的延伸,天空中到處都是炮彈落地的轟鳴聲、彈片四濺的呼嘯聲和炮彈在空中飛過時發出的令人噁心的尖嘯。只一會兒功夫整個天空都被濃煙和塵土遮得漆黑一片。

我情不自禁跟著炮彈的呼嘯聲大叫,這些炮彈點燃了我藏在內心的恐懼,也點燃了我求生的渴望……在這一刻,我突然認識到以前的自己有多膚淺,以前的我渴望金錢,渴望女人,渴望各種享受,可是現在只覺得這所有的一切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自己的生命,重要的只有自己能活著。

我看到周圍幾名戰士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我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他們覺得被炮聲嚇得驚叫只有膽小鬼才會做的事,而且這還是打在敵人陣地上的炮……但我不在乎,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保證自己不被嚇破膽,只有這樣我才能控制住自己不逃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炮聲逐漸停了下來,緊接著就是一陣不祥的寂靜,以及7號高地上幾聲若有若無的哭喊聲。

「同志們!」連長站起身來一揮手槍:「為了祖國,為了人民,衝啊!」

「衝啊!」

……

戰士們高喊著端起手中的步槍就朝七號高地衝去,我愣了一會兒也就戰戰兢兢的端著步槍跟著戰士們往前跑。

這時老頭的一句話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裡:「有許多人以為……衝鋒時步子越慢就越安全,其實要是真不想死的話就能沖多快就沖多快。」

「哦,為什麼?」不是我想問,而是不得不問,否則老頭又會使出他聽聲辯位的功夫了。

「為什麼?」這時老頭總是會得意洋洋的回答道:「咱們打炮的時候越鬼子全躲在反斜面的坑道里躲炮呢!知道啥叫反斜面嗎?」

老頭把手弓起來做成一個山的形狀,然後指著山的背面說道:「反斜面就是這,炮彈打不著。這招是當年抗美援朝時志願軍用來對付美國佬的大炮的,後來讓越鬼子從咱們這學去對付咱們了。所以這時候就是搶時間,打炮時高地上其實一個越鬼子也沒有,越快衝上去越安全。這要是慢了,越鬼子的兵力從坑道里出來在山頭展開了,那就一個都跑不了……」

想到這裡我心裡不由一驚,看了看還是煙霧燎繞的山頭……果然是一個人都沒有。於是心下不由一橫,端著槍邁開了大步就朝山頂上衝。

話說我膽子也許比較小,但這跑步的速度還真不是蓋的。這點還得感謝老頭,也不知道老頭是因為眼睛瞎了沒法上戰場打仗還是沒過足官癮。自打我懂事起他就把我當作他的兵來訓,開始是一千米,稍大些就兩千五,初中時就每天早上五公里負重了!

俺的童年就是在老頭這樣的催殘下過來的,這也是我這麼恨老頭的原因之一。

廢話說多了,當時的我鐵了心往前跑,很快就把其它的戰士們落在後頭。我想,這其中也有一部份原因是戰士們搞不清山頭狀況沒有放膽往前衝。

7號高地並不高,應該說只是一個小山丘,在我撒退狂奔之下,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就衝到了山頂。四下一看果然還是一個越鬼子都沒有,橫在我面前的是一道被炮彈炸得不成樣子的戰壕。

我腳下不敢稍作停留,跨過戰壕趴在地上往下一看:媽呀!下方黑壓壓的一片都是腦袋,幾十個越鬼子正急急忙忙的往山頂上趕呢!最近的距離我不過十幾米。

這時我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錯誤,我知道要搶時間,可是戰友們不知道啊,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要面前這麼多的越南人,那不是找死嗎?

說也奇怪,這時的我突然之間就不害怕了。

後來想起來,這也許是人生存的本能。人往往是在瀕臨死亡或者是在極度害怕時就會冷靜下來。當時的我也許就是這樣,幾十名敵人就在面前,卻突然間冷靜下來用最快的時間對自己的狀況做了理智的分析。

逃跑嗎?不行,我這麼一逃,越鬼子就乘機佔領了山頭陣地,然後把槍一架就可以居高臨下的往下掃射,到時不只是我,就連跟著跑上來的戰士們也會一起沒命。

留下來防守嗎?似乎也不行……實力相差太懸殊了,我甚至連手中的槍都不熟悉卻要對付幾十個凶神惡煞的越鬼子,人家一個衝鋒就能輕鬆地把我解決掉……

眼看著越鬼子越來越近,我不由眉頭一皺就計上心來,當即一個翻身就躲進了塌了半邊的坑道里大聲叫道:「同志們!越鬼子上來了,做好戰鬥準備,等鬼子靠近了再打!」

開始我還在擔心那些越鬼子會不會因為聽不懂我的話而不中計,但看到下方的越鬼子嘩嘩嘩的撲倒一片就知道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我不知道的是,中國與越南有一段「同志加兄弟」的蜜月時期,所以越鬼子有許多人都學會了漢語。

當時的我哪裡會想那麼多,我一看這招管用不由心中一喜,於是表演得就越發得意了,招著手有模有樣的大叫:「一班的,你們守住左邊。二班守住這裡,三班做準備……」

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指揮,只是滿嘴亂叫罷了。心裡可緊張呢,就擔心越鬼子一個發狠就衝上來……那我這條小命也就報銷了。

這時有人在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嚇了一跳,一個回身差點就把刺刀給頂上了。

刀疤輕鬆的擋開了我的刺刀,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你在幹啥?」

「唔!」我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你們總算來了!這不?騙越鬼子呢!」

「撲哧!」一聲,緊跟著上來的小石頭忍不住笑了出來,其它戰士也對面前這個怪事啼笑皆非。

刀疤搖了搖頭說道:「也不知道是你小子命大,還是那些越鬼子命短,竟然會讓你小子給騙了!」

連長上來一看,也不多說什麼,把手槍一揮就叫道:「打!」

霎時那槍聲和爆炸聲就響成了一片,戰士們居高臨下的對著下方的越鬼子扣動了扳機,霎時那子彈就像雨點似的朝越軍撲去……鮮血飛濺,慘叫聲迭起,偶爾還有幾顆手榴彈從戰士們手裡甩出,每一聲爆炸都能帶起幾名越軍翻身倒地,出現在我面前的就是一幅血與肉書寫的畫卷。

我舉著槍看著這一幕愣愣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因為我還是無法相信人可以這麼殘忍,還是無法相信我們可以這麼輕易的就帶走一條條生命,我們甚至都不認識面前的這些越南人……

「真的要開槍嗎?」我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萬一打著了人怎麼辦?」

隨後我很快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開槍不就是為了擊中敵人麼?而我卻擔心打到人。

「不管了!」我一咬牙狠狠地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我只感覺到肩胛處傳來一陣輕顫,眼睛也跟著條件反射的一閉。於是子彈是打出去了,卻根本不知道飛到了什麼地方。

「他娘滴!」也許是這場仗沒有什麼懸念,所以身旁的刀疤一直在注意著我,這時的他狠狠地照著我的腦袋來了個爆栗子:「有你這麼打槍的嗎?閉著眼睛打的?」

不知為什麼,刀疤的這一下讓我想起了老頭,就好像老頭在我身邊一樣。這感覺雖說只是在我腦袋裡一閃而過,但卻讓我心裡有了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同時也掃除了我心裡的雜念和顧慮。

「這裡是戰場!我們是軍人!」我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著老頭的話:「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軍人就是要殺死敵人保存自己!」

想著我就將準星對準一名正舉槍還擊的越鬼子,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扣機……

「砰!」的一聲,那名越鬼子腦袋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因為距離很近,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從那血洞裡迸射出來的紅白相間的液體。然而我卻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去注意這令人噁心的一幕,很快又將槍口對準了另一名敵人。

「砰!」又是一聲槍響,一名正準備朝我軍陣地拋擲手榴彈的越軍應聲而倒。

在他倒下時,我注意到那枚已經拉了弦的手榴彈還在他手裡冒著青煙,他的同伴急急忙忙的想奪過手榴彈拋開,然而死人往往會因為神經緊崩而五指緊握,於是我就看到那枚手榴彈呈輻射狀爆開並炸翻了附近的三名越軍……

當我還想再瞄準第三個目標時,卻發現越鬼子已經像潮水般的退了下去。我軍人數比越軍多,再加上佔據了地理上的優勢,所以這場仗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越軍的敗局。

對付那些逃走的越軍,戰士們的子彈還是不甘心的一路尾隨,而我卻再也狠不下心對那些狼狽不堪的只顧逃生的越軍痛下殺手。

「好!」戰士們隨之發出一片歡呼聲,甚至還有些戰士興奮地站起身來高舉拳頭喊著口號。這不由讓我皺了皺眉頭:看來這支部隊像我一樣沒有戰鬥經驗還是不少的。

「不賴啊!」刀疤有些興奮的拍著我的肩膀說道:「還說你不會打槍呢,這不……打得挺好的嘛!」

唉!我承認我有打過槍,可那也是小時候玩的汽槍啊……我記得很小的時候,老頭就開始用汽槍讓我練射擊姿勢什麼的,有時為了罰我不聽話,還會在槍管上掛幾塊磚讓我舉著……我也愛用汽槍打打小鳥之類的,誰會想到這也管用的啊!

不過……這次敵我之間的距離最遠也不過幾十米,我想這也是打得準的一個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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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2:34:10

第五章

蚊子到處飛,螞蟻臭蟲滿地爬,有時還能有幸看到一兩頭蛇……

這是我來到這時空的第一個夜晚。雖然白天的戰鬥已經讓我疲倦不堪,但我還是無法在這樣環境下入睡。

還讓不讓人活了?我心煩意亂的在腦袋周圍的虛空中揮了揮手,然而在黑暗中的蚊子似乎根本不加理會,依舊在我耳膜旁發出令人恐怖及無奈的嗡嗡聲。這時,我甚至更希望自己面對的是敵人的刺刀和子彈,而不是這些無孔不入的蚊子。

「給!」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名眉清目秀的戰士爬到我身旁給我遞上了一瓶東西。

「這是啥?」我有點意外,主要是之前這些兵哥都不大愛理我。

「驅蚊油啊!」戰士朝我揚了揚手。

「驅蚊油?」我有些疑惑的接過了這瓶東西,我得承認我從沒聽說過什麼驅蚊油,更沒有用過……

在年輕戰士的堅持下,我只好遲疑地打開了瓶蓋將裡頭充滿了怪味的液體塗抹在臉上手上……這如果是在以前,打死我也不會把這麼臭的東西塗在臉上。但是現在,在經歷過戰場的撕殺之後,在體驗過生死之後,還有什麼不能的呢?

還別說,這味道怪怪的玩意還真有些用,蚊子果然就少了許多。當然,如果說完全能把蚊子趕走那也是騙人的,至少能趕走越南這像小手指一樣大的蚊子的驅蚊油還沒生產出來。

「謝謝!」我對這名戰士點了點頭。

「客氣啥?」戰士咧嘴一笑,主動伸出手來自我介紹道:「我叫徐國梁,同志們都叫我讀書人!」

「讀書人?」聽著我不由一愣,哪有這麼介紹自己的。

「讀書人是高中生呢!」喜歡熱鬧的小石頭湊了上來接嘴說道:「咱們連隊文憑最高的就屬他了!全營也就那麼兩三個……」

「唉!那能算啥?」讀書人有些靦腆,如果不是天色黑,我想他這會兒肯定激動得臉紅了。

我搔了搔腦袋,心裡想著如果我告訴他們我是個本科生那是不是很牛?雖然我在大學裡學到的東西好像只有泡妞。

後來我才知道,讀書人的家庭條件很好,父親是個廠長,母親是鎮政斧幹部,他本來可以在父母的安排下在國內得到一個鐵飯碗的,可他卻拼著跟父母鬧翻了也要上戰場為國出力。

「同志!」讀書人給我遞上了一根菸:「我們都有些錯怪你了……」

「錯怪我?」我有些不解的接過煙。

「是啊!」讀書人點了點頭:「原本我們都還以為你是膽小鬼呢,沒想到……你在戰場上的表現這麼勇敢!」

讀書人一邊說一邊從兜裡摸出了一包火柴,劃了幾根卻怎麼也劃不燃。

「他娘滴!」讀書人咒罵了一聲,小聲嘀咕道:「準是今天打仗的時候弄濕了……」

說著朝不遠處的一名戰士叫了聲:「同志,借個火!」

那戰士樂呵呵的爬了上來,摸出一包火柴在我們面前揚了揚:「同志,借根菸……」

讀書人低罵了一聲,隨手就給他遞上了一根菸。他得意洋洋的接過煙叼在了嘴裡,嗞的一聲劃燃了火柴。

正當我和讀書人把腦袋湊上去的時候,卻突然感到有個東西在我們面前爆開,一團熱呼呼的東西灑在我們的臉上,接著才聽到了一聲槍響……

我很快就意識到,在我們面前爆開的是那名戰士的腦袋,而灑在我們臉上的,就是他的血水。

沒錯,是先看到腦袋爆開,然後才聽到槍響。我曾聽老頭說過,子彈打出去的速度很快,特別是越鬼子的狙擊槍……子彈速度是音速的兩、三倍,所以越鬼子朝你打槍的時候,你往往是還沒聽見槍響,子彈就已經擊中你的腦袋了。

從這一點來說,電影、電視裡那些聽到槍響再翻滾躲避子彈的鏡頭全都是胡扯。

我無法形容當時和讀書人的震驚,我們兩人全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我不知道讀書人是怎麼想的,我只知道自己腦袋一片空白,沒有恐懼也沒有慌張,完全就不明白或者說不敢接受這樣的事實。現在想起來,當時肯定是被這巨大的反差給嚇傻了。這跟上戰場面對敵人以及炮火的感覺不一樣,這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那種。

「趴下!」

「有情況!」

「越鬼子上來了!」

……

槍聲很快就響成了一片,我也不知道在黑夜中是被誰按倒的。我只知道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一個敵人……後來我才知道,其它的戰士也沒有看到敵人在哪,他們只是亂打一通。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叫聲是刀疤發出來的,他有些氣急敗壞的壓下幾把還在射擊的槍,三兩下就爬到我面前的屍體面前,瞄了一眼就搖了搖頭嘆了口。

接著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一把搶過我手中的香菸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都給我聽好嘍!誰也不準點火不准抽菸,不准亂開槍,聽明白了嗎?」

「明白!」

「明白!」

……

黑暗中傳來一陣陣稀稀拉拉的回應。而我,這時才意識到有剛才只是的因為想抽根菸,就導致一名戰士死在越鬼子的狙擊手的槍下。

我腦海裡不由想起老頭曾經跟我說過的話:「越鬼子的神槍手那個叫准,他們用的都是裝著小鏡子的狙擊槍,在晚上只要菸頭那麼大的點火星……砰的一槍,就完蛋了!」

當時聽這話的時候我還不以為然的在心裡呸了一聲:「什麼神槍手啊,人家那叫狙擊手!土不拉嘰的!」

現在想起來,這要是早點記起老頭說的這話該有多好,要是當初把老頭這話聽到心裡去該有多好……

「哇」的一聲,身旁的讀書人就哭了出來,他幾乎是跪著趴到那名戰士的屍體上自責道:「同志,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你醒醒……」

「他娘滴!」還沒等讀書人說完,刀疤就猛地搶了上來一腳把讀書人踢倒在地,罵道:「哭,哭有個鳥用!瞧你那熊樣!」

「排長!」讀書人像是被心裡的愧疚給擊垮了,跪著上前就抱著刀疤的腳說道:「排長,你處分我吧!都是我,都是我向他借火的……你處分我吧!」

「處分你又能怎麼樣?」刀疤毫不客氣的把讀書人踢開:「處分你就能讓徐建活過來了?帶種的,明天就在戰場上多殺幾個鬼子替徐建報仇!」

刀疤這麼一說,讀書人也就沒有聲音了。

當四周再次安靜下來的時候,我感覺氣氛就有些不一樣了。說不出這是什麼感覺,戰士們好像個個都是垂頭喪氣的像鬥敗的公雞似的。

對於這一點我很能理解,剛才那一仗雖說我方也僅僅只是死了一個人,這跟白天的戰場上的傷亡人數比起來根本就算不上什麼。但問題就在於……越鬼子能看到我們,而且還成功的擊斃了我軍一名戰士,而我們卻連越鬼子的影子都沒有抓到,還慌亂的亂打一氣……越鬼子只怕都在暗處偷笑了吧!

這大慨就是老頭所說的士氣吧,做為一名狙擊手,其在戰場上的作用往往不是能擊殺多少個敵人,而是能不能在適當的時候打擊敵人的士氣。從這一點來說,越鬼子這名狙擊手做得很成功。

這如果是別人,忍一忍也許就過了,或者就像刀疤說的那樣,明天上了戰場多殺幾個越鬼子報仇就是了。

可這卻並不是我,我的脾氣是只要有誰惹了我我一定要討回來。何況,徐建的死我也要負一部份責任。

想到這我沒有多說什麼,為步槍壓上了一排子彈後就瞄向了面前的一片虛空。

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有時理想跟現實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因為這時天上烏雲密佈沒有半點月光,在我面前可以說是漆黑一片連十幾米高的樹都看不到,更別說要在這其中找到一個人了。

「同志!」小石頭也許是查覺到我的意圖,就趴在我身旁小聲說道:「放心吧!你看……」

說著就朝不遠處正和刀疤商量著什麼的一名戰士揚了揚頭:「那是三班長梁連兵,外號步槍,我們連有名的神槍手,在比武大賽裡拿過射擊冠軍,排長準是安排他來對付越鬼子神槍手了!」

果然不出小石頭所料,沒過多久梁連兵抓起步槍就走,在經過我身旁時似乎也意識到我要做什麼,嘴角微微一笑衝我搖了搖頭,似乎在說我自不量力。

我被他這麼一笑就更是心裡頭一團無名火起:他娘滴!你手裡拿的是56半,我手裡拿的也是56半,我就不信你能打我就不能打!我倒是要跟你比比,看誰先把那天殺的越鬼子給打掉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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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2:39:11

第六章

只是說歸說,真要對付起那越鬼子的狙擊手來還真是有難度的。不說這漆黑的夜裡一點光線都沒有,光是那頭頂上成群的蚊子都讓人無法長時間潛伏。這不?還沒在陣地裡趴上一會兒臉上就被蚊子咬出了好幾個大包,這讓我不得不向讀書人要了驅蚊油多塗了幾次。

不過讓我感到幸運的是,潛伏了一個多小時後不只是我沒有收穫,那個被稱作是步槍的神槍手也同樣沒收穫。

我還記得有一次,我碰巧路過步槍的潛伏點的時候……應該說,我根本就沒發現步槍潛伏在哪,從這一點來說,我又不得不承認他的潛伏手段和耐力都要比我好得多,我就沒辦法做到像他那樣在蚊蟲的叮咬下還能一動不動。

「噓,小子……」在我跨過步槍身邊時,他小聲招呼著我。

我有些不情願地貓著腰靠近他,同時心裡暗自驚嘆跟步槍到底還是有差距的。

「我說你這個小同志!」步槍板著臉用教訓的口氣對我說道:「沒聽見排長下的命令嗎?明天還有仗要打呢,找個地方休息去吧!」

這是個很好的建議,事實上剛才一個多小時的潛伏我就有些氣妥了,因為我自己也不相信能打下身經百戰的越鬼子狙擊手。我記得老頭曾經說過,越鬼子從二戰以來一直都在打仗,打跑了法國人就來了曰本人,曰本人趕跑了法國人又來了,法國人走了美國人接著又來打……於是就打得越鬼子個個都是老兵。

也正因為這樣,所以我也對自己能打下越軍狙擊手沒有多大信心,我才是一個剛學會打槍的菜鳥不是?

只是這步槍不這麼說還好,他這麼一勸就更是激起了我心裡那股不服輸的傲氣,於是我一揚腦袋回答道:「排長是命令我們不准吸菸不准亂開槍不是?又沒說不準亂跑……」

「你……」步槍被我這話頂得一時氣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後就不再說話了。

我在心裡暗自得意了一番,隨後跟步槍錯開了一點距離找個地方趴下。這時我就覺得有點不對了,咱們這樣潛伏好像少了點什麼。

不是嗎?前面黑漆漆的一片,能見度不過十幾米,這麼趴著能起到什麼作用了?就算越鬼子在另一頭大搖大擺的撒尿我們也看不見啊!

另外我還有個感覺,就是我們這麼用槍瞄著是不是太不專業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想來想去……突然就想起在電影裡看到的美軍狙擊手都是兩人一組的,一個是射手,另一個是觀察員或是助手。但不論是我還是步槍,我們好像都只是單幹!

應該說狙擊手兩人一組還是很有道理的,喜歡軍事的我很清楚一點,射手因為要端著步槍瞄準,所以觀察到的範圍就比較少,他更多的是關注某一個目標然後將其擊倒。而觀察員呢?就可以使用望遠鏡從全局來觀察整個戰場,為射手制定合理的射擊目標和射擊順序。而且兩人的武器還可以形成互補,射手的狙擊槍射程遠但射速慢,觀察員就可以配一把射程短但射速快的衝鋒槍……這樣可以避免狙擊手因敵人人數太多而來不及一一擊殺的弱點。

但為什麼我軍卻沒有這麼做呢?我沒有觀察員是正常的,可是就連步槍這個被刀疤安排出任務的神槍手也沒有觀察員……這似乎就有點說不去了。

想了想,我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我軍一向都不重視狙擊手的發展,特別是在十年動亂之後,我軍幾百萬人的部隊卻沒有狙擊手這個編制,當然也就沒有狙擊手專用的狙擊槍。老頭以前也說過:咱們神槍手用的是56半,能打400米就不錯了,人家越鬼子那槍……有效射程是800米。

娘滴!800米對400米,這還有得比嗎?而且人家還是有裝瞄準鏡的!

想到這我的志氣馬上又短了一截,心裡又開始打退堂鼓了:開玩笑,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說不準我也會讓越鬼子給一槍爆頭呢!一想到剛才那名戰士就在我面前被打得腦漿迸射的場景,我頭皮就一陣陣發麻。說不準這一幕很快就會發生在我身上了。

然而我咬了咬牙還是堅持了下來,這麼就下去了還不是讓步槍那傢伙給笑死了!我就是趴也要在這裡趴上一晚。我打不到,步槍也打不到,有什麼好怕的!

隨後我想想又覺得有些不對,越鬼子狙擊槍能打800米沒錯,有瞄準鏡也沒錯……但這是在晚上啊!在晚上瞄準鏡有用麼?咱們只能看到十幾米遠的地方,越鬼子不也是?那射程800米有用麼?800米外能打得到一個菸頭那麼大的火花?

於是我很快又得出一個結論:越鬼子的狙擊手肯定躲在我軍陣地不遠。換句話說,就是在這夜裡,越軍用的狙擊槍和我手裡的56半不會有太大的分別,我還是有機會把對手幹掉的。

想到這裡我當即收起步槍,貓著腰三步兩步就往回跑,還沒跑到營地一眼就看到蹲在樹後的小石頭,二話不說就朝他招了招手。

「等……等會兒!」小石頭好像有些尷尬。

我很快就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因,這傢伙蹲在那後頭是在出恭……

「啥事?」小石頭的口氣有些氣惱,這點我可以理解,換作是我在這時候也不喜歡讓人叫過來。

「這個……」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能不能幫個忙?」

「說唄!」小石頭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

「你到後頭……」我往身後的地形看了看,隨即指著一塊突起的大石說道:「就躲在那吧,點上一根菸,然後伸出來……」

「啥?」小石頭瞪大了一雙眼睛看著我說道:「你瘋了,排長有命令……」

「我知道排長有命令!可是你就不想把越鬼子的神槍手引出來嗎?」

「想是想!可是……」小石頭還在遲疑。

「別可是可是了!」我說:「排長不讓我們點火抽菸,那是怕咱們有危險,這會兒不是讓你躲在石頭後把煙探出來麼?難道……難道你怕死?」

「誰……誰怕死了?做就做,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輕輕一笑,這年頭的人可真經不起激將法啊,特別是在別人說他怕死說他膽小鬼的時候。

小石頭偷偷借來了一盒火柴兩根菸,就躲在了石頭後。我則再次找了個地方架起了步槍。

說實話,這一次我並不怎麼害怕。有句話叫「眼不見心不煩」,這黑夜雖是充滿了神秘和詭異,但不管怎樣比起白天那隨處可見的屍體和鮮血來說也要好得多了。

與其讓我直面敵人的眼神和殘酷,我寧願面對這黑夜。

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從沒有面對過這樣的黑夜,往常的黑夜對我來說,都是燈火通明的,都是花紅酒綠的,或者都是尋歡作樂的……然而現在面對的卻是一片漆黑,就像遙遠虛空,就像深襚的海底,就像面對自己的內心……我彷彿在這虛空中看到了自己的家,看到盼著我回家的母親,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老頭……

「咕咕……」幾聲鴿子的叫聲把從想像中驚醒,這是我和小石頭約好的暗號,也就是一切準備妥當了。

我搖晃了下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些,用鴿子聲回應了小石頭後就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步槍的準星上。

想想又覺得不對:就算是敵人開火了,那也只是一聲槍響和槍口的一點火光……如果我只是盯著準星這一點點空間的話,那也許根本就看不到這漆黑中的一點光亮。

於是我將步槍稍稍往下放,兩眼緊盯著前方的一片黑暗。

一分鐘過去了。

沒有槍聲,也沒有火光,虛空中回答我的只有一聲聲蟲鳴,以及微風吹動雜草時發出的嗽嗽聲。我承認以前從沒有想過在黑夜裡還有這樣一道風景,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能靜下心來欣賞一番。

然而我卻知道不可以,因為這看似寧靜的黑夜裡充滿了殺機。

兩分鐘過去了。

還是沒有動靜,但我卻知道在黑暗中有一個人,一個敵人,他正用一雙警惕的眼睛盯著我的方向,用冰冷的槍口對著我……

這是一種感覺,一種危險的感覺。我看不到他,但卻知道他就在那!

三分鐘過去了。

我心裡一陣陣緊張,一根菸不用幾分鐘就抽完了,一根菸後緊跟著一根,那就讓對手產生懷疑。

他為什麼不開槍呢?是因為太遠無法命中?還是因為查覺到了這是個陷阱?

隨後我也覺得這個法子實在不怎麼樣,要知道,我們剛剛才有一名戰士犧牲在這名越軍狙擊手的槍下,就算再傻的人也會想到禁火禁菸的嘛,那怎麼會這麼快的時間又有一個人大大方方的犯錯呢?

想到這裡我心下一陣沮喪,本來還以為自己很聰明,本來還以為自己至少會比現在的人多幾十年的知識,哪知道……

就在我准務放棄的時候,猛然間砰的一聲槍響把我嚇了一跳。

後來想起來,這該是越軍狙擊手輕敵了。要知道,越軍對我軍部隊的武器很熟悉,他們知道我軍沒有狙擊槍,也知道我軍部隊中沒有狙擊手,所以他這是明知道陷阱也挑戰似的往裡跳……

當時的我哪裡會想這麼多,我只注意到面前出現了一點火花……所以我想也不想舉槍就照著腦海裡的第一印像朝那點火花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我一口氣就將步槍裡的所有子彈都打了出去。

我承認自己不是一名合格的狙擊手,甚至不說是神槍手,因為沒有哪個狙擊手會這樣把子彈朝完全不確定的目標打出去的。

是的,我是在碰運氣。沒有哪個狙擊手會是靠運氣取勝的,而我就是。

因為我知道,越軍躲藏在黑暗裡,而能為我指示目標的,就只有那有如驚鴻一瞥的火星,所以我只能是碰運氣……

「誰?誰打的槍?」我聽到刀疤的怒吼。

「糟了!」這時我才意識到亂開槍也是違抗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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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2:47:11

第七章

小石頭才跑到我身邊想問打著了沒,結果被刀疤這麼一叫就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不一會兒就見刀疤怒氣衝衝地跑到我們面前,劈頭蓋腦的就指著我們罵道:「你們搞什麼名堂?沒聽到我的命令是吧!還有沒有組織姓紀律姓了……」

「排長!」一個聲音打斷了刀疤的話,步槍不知道什麼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他有些不甘心的瞄了我一眼對刀疤說道:「這小子把越鬼子打掉了!」

「啥?」刀疤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我,然後再望著步槍說道:「你確定?你怎麼知道越鬼子被打掉了?」

「嗯!」步槍點了點頭:「我聽到越鬼子從樹上掉下來的聲音,八成是活不了了!」

頓了下步槍就問我:「我只想知道……你是怎麼引越鬼子出手的?」

「是俺!」小石頭有些沾沾自喜的解釋道:「楊學鋒同志讓俺在那邊點上一根菸……」

小石頭本來還想再接著往下說,一看刀疤那要殺人的臉色就知趣的收住了嘴。

「排長!」步槍看了看天色就建議道:「馬上就天亮了,咱們最好往六點鐘方向兩百多米的位置打幾炮,一來可以防止越鬼子上來救人,二來嘛……說不準越鬼子神槍手只是受傷。」

「嗯!」刀疤點了點頭,狠狠瞪了我和小石頭一眼道:「這一回算你們走運,下回饒不了你們!」

步槍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你贏了,打得好!」

「好!」周圍的戰士們突然就爆出了一陣歡呼,這前壓抑的氣氛霎時就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就是一種自豪和驕傲。還有幾個我根本就不認識的戰士主動上前來與我握手,嘴裡不斷的說道:

「楊學鋒同志,你為我們班立功爭光了!」

「感謝你,同志,可為我們部隊出了口氣!」

……

被戰士們這麼一誇我心裡不由有些得意洋洋了起來,同時也不由在心裡感嘆了一聲:老頭說的話還真沒錯,狙擊手最大的作用不是殺了多少人,而應該是能否有效的提高部隊的士氣。這不?我這下不過是打死……確切的說應該是疑是打死了一個人而已,可是部隊的整個精神面貌都不一樣了。

「同志!謝謝你!」讀書人走了上來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眼神裡充滿了感激。

「不謝!」我回答道:「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我能理解讀書人的想法,他還在為害死了那名戰士而愧疚,但我打死了那個越軍狙擊手至少是報了仇,至少能讓他心裡好過一些。

「轟轟……」沒過多久就有一發發炮彈朝著越軍狙擊手有可能的位置打去,密度雖說不大,但卻是隔幾分鐘就打一輪,這樣一直持續打到了半小時後的天亮。

初時我還真以為打炮的目的是為了阻止對方營救狙擊手,後來才知道原來步槍是另有所圖。

天色剛微亮我們就在刀疤的帶領下將部隊拉了出去,我還開始奇怪部隊怎麼會在這時候行動。就算我是個新手也知道這會兒出動是不合適的。這不?東方才剛吐魚肚白,越南的山坳裡滿是晨霧,再加上一點朦朦朧朧的亮光和滿山的雜草樹木……可以說是個設下陷阱的大好時機啊!我們這些會動的東西那就是隱藏在樹叢中的越軍的靶子。

後來我就知道這次行動是上級下的命令,當然,當時我這個小兵不可能知道上級為什麼要這樣,我只知道端著步槍心驚膽顫的跟著戰士們小心地往前走。

隨著一陣陣青草發出的唰唰聲,我很快就感覺到腳下一陣冰涼。越南的空氣水份含量很大,水份含量大就會有霧,霧汽凝結在草上就會形成露水,解放鞋劃過這些草就會被露水打濕,鞋子打濕了就會讓我很不舒服……

我是不是很無聊?實際上我一點都不無聊,我是在千方百計的想著一些不相干的事來驅趕我心裡的恐懼。這時我就在奇怪了,甚至我都有些不相信自己昨晚能那麼淡定的殺死一個人而完全沒有感到害怕或是噁心!

但不管我心裡有多害怕,不管我的雙腳有多沉重,我還是不得不邁著自己的雙腳往前走。

不一會兒隊伍就走進了陣地前一百多米遠的雜草叢中,這時我心裡隱隱明白了我們在這不合適的時間出來的原因……越軍狙擊手。

果然,不一會兒刀疤就小聲下令道:「同志們,各自散開,尋找越鬼子神槍手的屍體!找到了及時報告!」

「是!」

「是!」

……

戰士們小聲應著,很快就呈扇形散開往前搜索。

我一邊在草叢裡走走停停,一邊奇怪著為什麼我們要對一個越軍狙擊手的死活那麼關心,特別是現在還將一個排的兵力致於危險之中只為了找到那名狙擊手。

這片草地早就被昨晚的一陣炮擊炸得坑坑窪窪的到處都是彈坑,不過卻並不像我想像的那樣一片焦黑。其原因,我想還是由於霧水太重吧,炮彈還不足以讓這片草地著火。倒是到處都是掛著被炮彈炸得粉碎的草粉、樹葉和木塊,偶爾還會看到幾片木塊狠狠地嵌入木桿中石縫裡……要知道,木塊被炸碎後就相當於一塊塊彈片,我很難想像如果是我身處其中被這些木塊削到的話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

「排長!」這時我聽到左前方一聲叫喚,於是情不自禁的就隨著隊伍往叫聲傳來的方向靠去。

後來我才知道,這其實是件很危險的事,在戰場上,任何時候都不要去湊熱鬧……好奇心殺死人,這話的確是至理名言。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具屍體,一具被木塊和樹枝插成刺蝟的屍體。從他的頭盔和軍裝來看很明顯是個越鬼子,但我卻並不認為他就是那名被我擊斃的狙擊手,原因很簡單,他手裡的抓的是一把衝鋒槍。

話說,雖然我沒有多少軍事知識,但衝鋒槍還是認識的。

果然,刀疤很快就說道:「這個不是,繳械後繼續搜索!」

「排長!」這時有名戰士忍不住問了聲:「我們又沒見過那越鬼子的神槍手,怎麼知道是還是不是?」

「是啊,排長!」另一名戰士插嘴道:「這越鬼子是什麼來頭?幹嘛一定要找著他?」

「他的人不重要!」刀疤回答:「重要的是他的槍……」

「他的槍?」戰士們聞言不由愕然,誰都沒想到咱們一個排的人在這時候冒出來都是為了把槍。

刀疤想要回答什麼,空中突然傳來的一陣嘯聲卻讓他臉色大變,一把將身邊的幾個人推倒大叫:「臥倒!」

「轟轟……」

幾發炮彈就在我們附近炸了開來,天空中一片轟響,趴在地上的我只感覺地下傳來一陣陣震動,就像有無數列火車同時從身邊開過一樣。

我習慣姓的想躲到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但一想到剛才那名越軍死時的慘狀就停住了手腳……

我記得老頭也曾經跟我說過:打炮的時候,什麼地方都可以躲,就是樹下竹林裡不能躲!

少時不懂事的我會傻傻的問一聲:「為啥?」

「為啥?」老頭這時會雙目一瞪,雖然他沒有「目」,但那一瞪卻是更嚇人,接著老頭就會像個專家似的一邊用手演示一邊說著:「知道躲在樹下竹林裡會有什麼後果麼?炮彈『嗚……』的過來,『轟』的一聲就在樹冠上炸開了。雖說炸不到人,但那彈片啊,樹塊樹枝啊,會在天上爆開就像天女散花一樣自上往下插……就算你趴著也沒用!」

想到這我哪裡還敢怠慢,管他什麼炮彈響不響地上震不震的,連滾帶爬的就往旁邊沒樹的地方竄。我記得這附近有一條水溝……你可別小瞧這水溝了,這玩意可不就是一個全天然的戰壕嗎?區別只不過是裡頭有水罷了。

我果然沒有記錯,我在彈片和木屑中抱頭鼠竄幾分鐘後,那條水溝赫然就在我面前,我想也沒想一個翻身就滾了下去。

「噗咚」一聲,當全身都浸入在冰冷的溪水中的時候,我感覺到無比的暢快,特別是心也放下了一半……儘管還是不斷有飛起的石塊落入小溪發出「撲嗵撲嗵」的響聲,但我卻知道自己基本上是安全了。

但我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很厲害,因為就在這時……就在我旁邊……一個黑洞洞的槍口緩緩伸了過來頂在了我的腦袋上。

是那名越軍狙擊手,我從水裡模模糊糊的倒影看出了那是一把與我們都不一樣的槍,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槍,但卻認得那上面的狙擊鏡。

我錯了,昨晚我並沒有將他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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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2:48:12

第八章

他怎麼還沒死?他為什麼還沒死?他怎麼可能還沒死?

他不死的話就只有我死了!

這時候我就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好不好幹嘛要跑到這小溪裡送死來了?我還真是笨哪,我知道這小溪是最好的藏身地點,那越軍狙擊手當然也知道,我怎麼一點警惕姓都沒有的!如果是在平時大意點那也就算了,這是在戰場上啊,這一個不小心就要搭上一條命了,我就再也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空拔(越南語:別開槍)!」這時也不知道是急中生智還是怎麼的,我突然就冒出了一句純正的越南語:「自己人!」

也許有人會奇怪我為什麼會說越南語……這說來話長,老頭很早就當了兵,在抗美援越的時候,也就是在中國跟越南還是同志加兄弟的關係的時候就作為一名炮兵增援過越南,在這時候老頭就「勾引」了一名越南籍的良家婦女,這良家婦女後來就成了我媽……

「同志!」我繼續用流利的越南語說道:「我是混進敵人部隊裡的民兵,我姓阮,就住在沙巴!」

以往的泡妞經驗告訴我,如果要取得別人的信任的話,那就要先告訴對方自己的身份。而且先一步告訴對方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你可以說自己想說的,等到對方問的時候往往就會問到一些你回答不來的問題,特別是現在。

對方沒有動,似乎是在思考,又或者是在想找我這話裡的破綻。

然而我自認自己撒謊的本事還不錯,想當初在現代的時候,我可是成功的讓幾個女孩相信我還是處男的……

這是題外話了,當時這越鬼子之所以找不出我的破綻,是因為我事先就堵住了有可能出的差錯。這不?民兵就代表沒有番號,阮姓又是越南一大姓,至於住在沙巴嘛……這就是我的高明之處了。

果不其然,這傢伙見我沒把地址說全,就繼續往下問道:「住在沙巴什麼地方?」

「梗彎街36號!」我想也不想就回答著。心裡暗計,這是我老媽的地址,她都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我還會不記得?

於是這傢伙對我僅存的一點疑心也就此消失怠盡,接著整個人就像垮了似的癱倒在一旁直喘著粗氣。

我回過身一看,他娘的那個叫慘啊……這傢伙左肩中了一槍,想必這一槍是我打的,然後兩條腿都斷了,斷腿就像兩根折了的木棍似的掛在大腿上,甚至左腿還能看到一段倒插出來的腿骨……這應該是從樹上掉下來的時候摔斷的吧,沒事爬那麼高幹嘛呢?

再看看他全身的血污和蒼白的臉,我都有些無法想像他是怎麼活下來的,更加無法想像他是怎麼抹去身後的血跡一路爬到這裡來的。

「同志!」這越軍狙擊手看我愣愣地看著他,就有氣無力的問道:「有帶急救包麼?我需要包紮!」

「唔,有的!」我應了聲,隨手就取出急救包開始為他左肩包紮起來。

「小點聲!」越軍狙擊手說道:「注意隱蔽,等敵人走了後我們就沿著水道爬回去……唔,你在幹什麼?」

其實我也沒幹嘛,就是趁著替這越鬼子包紮傷口的時候順便就把他唯一還能動的右手也給綁上了。他娘的,這傢伙可不是省油的燈,就算只有一隻手能動我也不敢輕易跟他硬碰硬,小心駛得萬年船不是?

「你還不知道吧!」我呵呵一笑,指了指他左肩上的傷說道:「這一槍就是我打的!槍法不好,十發子彈只打中一發,讓你見笑了!」

「唔!」越軍狙擊手不由一愣,瞄了瞄我背上的槍,隨即發出一聲苦笑:「想不到我永昌明竟然會死在你手裡,竟然會輸在你這樣的槍下……我……」

說著猛地站了起來似乎是要跟我拼了,然而那兩條斷腿卻怎麼也不聽使喚,於是搖景了一下就摔到水裡暈厥了過去。

說真的我還真讓他給嚇著了,我實在沒想到一個人都到這步田地了竟然還有鬥志,這還能叫人嗎?簡直就跟野獸一樣。

這時我不禁想起了老頭,他不也是眼睛都被炸出來了還一把扯掉往前衝嗎?只怕只有老頭才能跟面前這傢伙比了吧。這時我似乎有點理解老頭的做法了,這時代還真是需要像他那樣的人……

過了好半晌,我壯起膽來走上前去照著他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腳,這才敢把他從水裡拖了出來。一探口鼻,他媽的竟然還有氣,這命還真是硬!

「楊學鋒!」

「楊學鋒!」

……

不知道什麼時候炮聲停了,上面傳來了幾聲戰友的叫聲,我趕忙應了聲:「在這呢!抓到個俘虜!」

刀疤屁顛屁顛的跑上來一看就樂了:「他娘的你還真行啊,一會兒不見就抓了個俘虜,還是鬼子的神槍手!」

說實話我可不在乎這什麼鬼子的神槍手,雖然他的彪悍還是讓我有點後怕,但同時我也知道受了這麼重的傷就算能活下來往後也只不過是沒牙的老虎而已。

我在乎的,是他的那把槍——超長的槍管,鏤空的槍托,再加上一個瞄準鏡……立馬就吸引住了我的眼球和所有的注意力。我一把將這槍就抱在懷裡,愛不釋手的翻來看去,這感覺就像沒精打采的玩著網遊的時候,卻突然間打到一把神器……

一直以來,我都是抱著能躲則躲的態度面對這個戰場的。但有的這把槍之後,我突然有了種到戰場上練練手的慾望和衝動。

「楊學鋒同志!」回到營地的時候,刀疤就有些遲疑地坐在了我的面前。

「唔,怎麼了?」我一邊把玩著手裡的狙擊槍,一邊疑惑的望著刀疤。從他的表情來看,這次找我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楊學鋒同志!」刀疤給我遞上了一根菸,意味深長的說道:「這幾場仗……你都表現得很好,這是值得表揚的,特別是在對付越鬼子狙擊手這件事上,你表現得很勇敢,成功的抓獲了越鬼子的狙擊手立下了大功。但是……」

這個但是就證明了我的想的沒錯,果然不是好事。

「但是……」刀疤頓了下就接著說道:「你這把槍必須上繳!」

「啥?」我一聽這話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說道:「憑什麼?越鬼子狙擊手是我打的,槍也是我繳來的,憑什麼要上繳?」

「楊學鋒同志!」刀疤加重語氣說道:「你要明白,我們是革命的隊伍,是一支有組織有紀律的部隊,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樣,誰繳到的武器就是誰的,那還不是亂了套了?那我們還不成了打家劫舍的土匪了?」

「你就當我沒組織沒紀律好了,反正我就是不繳!」

「你!」刀疤氣得吹鬍子瞪眼的,他在我面前踱了幾步後,氣急敗壞的說道:「實話跟你說吧!我們這次的任務就是為了這把槍,為了這把槍我們排犧牲了多少人你知道嗎?五個,五個活生生的生命啊,楊學鋒同志!可以說這把槍是用同志們的生命和鮮血換來的,你好意思把它據為己有?你不臉紅啊你?」

聽到這我就不由沉默了,我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這把槍身上,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剛才就出去那麼一會兒我們排就犧牲了五名戰士。

「我說楊學鋒同志!」刀疤見我不是那麼反對了,也就是放緩了語氣:「你要知道,每一場戰鬥每一個功勛都是全體戰士的功勞,你想想,剛才如果是你一個人上去的話,你能抓到俘虜繳到這把槍?個人主義和利己主義是要不得滴……」

「排長!」我打斷刀疤的話道:「有句話叫好鋼用在刃上,我有信心用好這把槍,那你就把這槍分配給我不就好了?」

「你……」這下就把刀疤給所得沒轍了。

其實我哪裡會不知道刀疤說的這些道理,但我才不管那什麼個人主義什麼利己主義了,我只想要這把槍。

「同志!」這時步槍走了上來,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我面前,然後把手裡的槍朝我揚了揚,說道:「我在連隊裡,打槍可以說自認第二的話就沒人敢認第一,但還是得用這56半,知道為啥嗎?」

「沒好槍唄!」這還不是傻子都能回答的問題。

「知道沒好槍的後果嗎?」步槍又問了句。

這下可把我問住了,我才來這世上一天而已,我怎麼知道這什麼後果。

「知道我們為什麼要一個排的人拼著命去搶這槍麼?為這還犧牲了五個同志?」

我搖了搖頭,事實上這也是我在心裡一直奇怪的。

「咱們的槍吧……」步槍接過刀疤遞來煙,點燃後說道:「56半打個四百米就了不起了,可是越鬼子的這槍呢?七、八百米都沒問題,咱們就因為武器不如人家,有時一個連隊被越鬼子一個人壓著打卻毫無辦法,你說這窩囊不?」

我不由沉默了,雖然我才只當兵一天,但也可以想像如果一個連隊被越鬼子一名狙擊手壓著打無法前進或死傷慘重的話,會是怎樣的一種感覺,那時只怕是連死了的心都有了。

「我的一個老鄉,也是戰友……」說到這裡步槍慘然一笑:「他就是死在越鬼子的神槍手手下的,不是說他槍法沒鬼子好,而是他必須要跑近三百米,這才能夠得到鬼子,可是三百米……三百米鬼子可以開多少槍啊?他……不甘心啊,臨死還一直攥著我的手,讓我一定要替他報仇……他到死一句都沒提剛出生的孩子,沒提還在坐月子的媳婦,就是讓我要報仇,報仇!」

「三班長!」沉默了一會兒後,我就有些疑惑的說道:「不是說……要報仇嗎?那不是理不能把槍繳上去了?你槍法准,那這槍……就給你使吧!」

我實在是不想讓的,可是覺得事情都到這份上了,我如果還死佔著那也不夠意思。

「是這樣的,楊學鋒同志!」刀疤插嘴道:「這次呢……我們之所以要拼上五條人命也要搶到這把槍,是因為上級要帶回去研究,知道啥叫研究麼?就是……就是拿回去一把就能造出一百把一千把出來!」

「哦!」刀疤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原來是要仿製。對於這一點我是相信的,咱們國家可是出了名的山寨大國不是?啥東西過了咱們的手,吧啦吧啦幾下就能折騰出一個山寨版的來。

「是知道!」刀疤吐了一口煙霧接著說道:「越鬼子可精得很,他們也知道咱們缺好槍,所以就算神槍手在戰場上受傷了,被俘前也會把槍砸了炸了,所以咱們直到現在還沒能繳獲一把這槍。你這還是頭一回繳到的,上級首長聽了可高興了,誰知道你還不上繳……」

「好吧好吧!」聽到這我就明白這槍鐵定是保不住了,不管是民族大義也好,還是戰友感情也好,這槍都不屬於我,於是乾脆把槍往刀疤手上一推,說道:「那如果下次我還繳到一把……」

刀疤把胸膛拍得「崩崩」響:「下次你再繳一把,我做主就分配給你了!」

我朝那狙擊槍望了一眼,心裡滿是不捨,以為今後再也見不到它了。可沒想到的是,這槍不但沒有離開我,從此之後還跟著我走完了整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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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2:55:13

第九章

「給!」正在我還在為上繳了狙擊槍而竄得竄失的時候,刀疤給我遞上了一個鐵盒子。

「這是啥?」我看著這圓柱形的鐵盒子發愣。

「罐頭啊!」刀疤詫異的說道:「你小子傻了吧!罐頭都沒吃過?」

「唔!俺鄉下人,吃得少!」我隨便應付了聲,順手就接過了罐頭,可是左找右找卻始終找不到揭開罐頭的地方……初時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可是直到刀疤給我遞上一把匕首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這時候易拉罐還沒傳到中國呢。

話說這忙了一早上還真是有些餓了,於是也不多說,三下兩下就撬開了鐵盒,揭開一看……就傻眼了,這裡頭裝的竟然是蠶豆。

我也不是沒見過罐頭的人,可是現代只有各種肉罐頭或是水果罐頭啊,哪有人用蔬菜做罐頭的?

「吃啊!還愣著幹什麼?」刀疤催促道:「動作快點,等會還有任務呢!」

「哦!」我十分勉強的應了聲,苦著臉把手伸向了裡頭像一堆抱在一起的蟲子似的蠶豆。

有得吃總比餓肚子要強吧,我可不想等會在戰場上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不過那味道卻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差(後來我才知道,那完全是因為我從沒吃過這類食物的原因),只是那蠶豆硬得都像鋼筋似的,在嘴裡怎麼也咬不爛。

「還在想著你的槍吧!」刀疤看著我心不在焉的樣子,就在一旁勸說道:「別想那麼多了,你就算用56半不還是把越鬼子神槍手打死了?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好好幹!」

說著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開了,只留下我一個人坐在原地苦笑:誰知道下一個死的會不會是我啊!

「同志們!」出現在我們面前的還是連長,他看起來很興奮,還不等戰士們排好隊就舉手叫道:「剛剛得到上級的消息,我們團已經成功突破越軍在小曹地區的防線,現在正是我們朝老街進軍的時候啦!」

「好!」戰士們一片沸騰,個個都磨拳擦掌好像急著上戰場似的,卻只有我軟趴趴地坐在原地自顧自地對付著眼前的蠶豆罐頭。

*****************

老街,是越南黃連山省的省會,位於紅河、南溪河交匯處,既有通往河內的鐵路,又有公路和紅河水運交通,是越南西北的軍事重鎮和交通要道,也是通往河內的重要門戶。簡單的說,只要我們拿下老街,那麼對內就可以源源不斷的將戰略物質經過河口運至老街,對外則可以乘汽車直搗越南的首都河內,所以其戰略意義對於整個自衛反擊戰都有很重要的戰略意義。

對於這個地方大多數中國人或許是又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大多數人都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就算是現在也不例外。說陌生則是因為,能夠有幸來到這個城市親眼一睹它的模樣的人卻不多。

然而我卻不覺得能夠親眼看到它是一種幸運的事,原因很簡單,我們不是來旅遊的,而是來打仗的。看到了它,也就差不多意味著另一場戰爭很快就要開始了。

事實上,我們本以為戰爭應該在一小時前就開始的。我們的目的就是要攻破老街的防禦不是?越鬼子一個團的兵力依靠堅固的工事擋住我軍正面一個師的進攻不是?我所在的團就是因為正面難攻,所以才從側翼攻破小曹地區打算兩面夾擊老街所在之敵的。可是沒想到,當我們如臨大敵的走進老街的時候,卻發現這裡已經是空城一座一個人也沒有。

「這就是老街?」走了一陣子,小石頭再也忍不住心裡的疑惑,輕聲問著:「這一個省的省會……咋還比不上咱們縣城哩?」

其實這也是我們所有的人的疑惑,原本我們以為這堂堂一個越南的省會……就算沒有咱們上海、燕京那麼繁華,怎麼說也有一些城鎮的樣子吧!然而當我們看到一間間破得不成樣子的磚瓦房、木房的時候,才知道現實往往跟想像是有差距的。

「少見多怪!」刀疤回過頭來沒好氣的應道:「越鬼子這幾十年一直都在打仗,他們的錢都用來買槍買彈藥了,沒看到他們的兵連鞋子都穿不上嗎?有啥好奇怪的!」

被刀疤這麼一說我和其它的戰士們心下也就釋然了,這幾天我們見到的越鬼子的確也是不穿鞋的,開始我們還以為這是習慣,可是看到他們屍體的武裝帶上還別著鞋子的時候,就意識到他們是捨不得穿了。

對於一個要上戰場的人來說,省不得穿鞋會是個什麼慨念?我只知道如果是我要上戰場面對死亡了,就算是人參果我也會毫不猶豫的一口吞下去。

然而這裡是越南,幾十年來一直是戰亂不斷,就在幾年前越共還在跟美國佬打仗呢!那美國佬的飛機大炮可不是吃素的,這老街如果能有個樣子才是怪事了。

「停止前進,原地休息!」

「停止前進,原地休息!」

……

命令就從前方一聲聲地傳了下來,原本神經緊崩的戰士們一聽到這個命令就呼啦一下散開,接著就是哀聲四起,捶背的捶背揉腳的揉腳,就像是一群難民似的。

也許有人會說這哪像是一支部隊啊,哪像是軍人啊?但事實的確就是這樣,咱們是在戰場上打過戰立了功,但並不意味著我們就紀律嚴明,原因很簡單,我們中的許多人當兵的時間僅僅只有幾天,就比如說我!

我找了塊石頭把步槍往旁邊一靠,就迫不及待的坐下揉著又酸又痛的腳,心裡叫苦不迭:糟糕的食物,不到一小時的睡眠,成群的蚊子飛蟲,還有一件接著一件的死亡任務……我幾乎就要被這個世界逼瘋了!要知道,我在現代可是出門就上車進門就開空調的,什麼時候才受過這個苦啊!

現在我不得不佩服起老頭來,真不知道這老傢伙是怎麼活下來的!

就在我為自己的命運自怨自艾時,卻發現一名戰士正拿著我繳來的那把步槍在不遠處把玩著,旁邊惹來了一大堆戰士圍觀,一邊看還一邊發出一片讚歎聲:

「嘿!這是什麼槍啊?」

「哪弄來的?」

「還帶著放大鏡的!」

……

看著我心裡就十分不是滋味,好不容易繳來的狙擊槍就落在別人手上……早知道我也跟刀疤說聲,在繳給上級之前「研發」之前先放到我手裡保管嘛,至少也可以在戰友們面前炫耀一番不是?

就在我為自己的後知後覺懊悔時,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槍響,手裡端著狙擊槍的戰士身上就爆出一道血花倒在了地上。

我沒有多想,往後一仰就翻到身後的臭水溝裡……雖然我也受不了臭水溝裡那種令人窒息的味道,但這跟我的小命比起來還算不上什麼。當我,在翻進臭水溝前我還順手帶上了自己的步槍。

「有情況!」

「準備戰鬥!」

……

霎時整支部隊就亂成了一團,有的戰士趴在地上舉起槍對著槍聲傳來方向就是一陣亂打,有些戰士慌亂得像是一隻沒頭的蒼蠅似的到處找隱蔽,還有的戰士甚至完全不保護自己挺起胸膛就往民房裡沖……

「趴下!回來!」我聽到刺刀朝他們大叫,很明顯的一點是,他們受電影裡拍的鏡頭又或者是「革命軍人不怕犧牲不怕死」的宣傳的誤導用自己的身體和生命去面對敵人的子彈。

不怕犧牲不怕死是沒錯,但並不意味著他們可以就這樣沖上去送死!

與刺刀不同的是,我並沒有像他那樣盡力把那幾名戰士們叫回來希望能挽救他們的生命,因為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用最快的速度在臭水溝裡打了個滾並讓那又黑又臭的水瞬間就浸透了我的全身,雖然那股惡臭使我的胃部一陣陣的翻騰,但最終我還是強行將這股噁心壓了下去。我沒有時間嘔吐,也沒有權力嘔吐。我在臭水溝裡爬了幾米遠後,才慢慢的探出腦袋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間民房,距離我們不過兩百多米。於是我就斷定躲藏在裡頭的不是狙擊手,原因很簡單,沒有哪個狙擊手會傻到擁有狙擊槍還在距離敵人兩百多米的地方設伏。同時敵人也不可能是有預謀的伏擊,原因也很簡單,如果是有預謀的伏擊,那麼我會選擇火力強的火箭筒或是輕機槍,至少也要越軍常用的ak47吧。然而這時從那民房裡傳出來的槍聲卻告訴我敵人用的卻是兩把步槍和一把ak。

於是我就奇怪了,對手既不是打冷槍的狙擊手,又不是伏擊,那他是干嘛來的?

看了看幾米遠的狙擊步槍,我似乎就明白了什麼。

這狙擊槍代表著兩層意義,一是越軍以為手拿狙擊槍的戰士是一名狙擊手。

在這戰場上一名狙擊手甚至比打掉敵人一個連還要重要。而且因為其總是躲藏在暗處射殺目標,使得作戰雙方都十分痛恨對方的狙擊手,這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被俘之後都一樣。這也就是為什麼狙擊手在被俘後都要千萬百計的隱瞞自己的身份,甚至有人還會在預計到要被俘時將自己的狙擊槍藏起來的原因。

另一個意義,就是在這時候我軍還沒有狙擊槍,那名犧牲的戰士擁有狙擊步槍就意味著他肯定是干掉了越軍的某個狙擊手並取得了他的武器。

這兩個意義無論是哪一個,都可以使越軍對他恨之入骨,於是忍不住朝他開了槍。

想到這裡我不由暗自抹了一把汗,還好剛才這狙擊槍不是拿在我手上,否則的話……

「噠噠噠……」民居前的槍聲越來越密集,只眨眼之間沖上去的十幾名戰士就倒下了四個,剩下的七、八個還算是識趣沒有繼續往前衝,或者也可以說是直覺和本能告訴他們不能再往前衝了。

不顧敵人的槍林彈雨往前衝這在以前也許還有點作用,但卻不是在單兵武器高度發達的今天。

「火箭筒!」我聽到刀疤大聲叫喚著。

說實話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咱們管他那民房裡頭是什麼人有多少武器呢!火箭筒猛轟一頓不就得了?

但還沒等火箭筒手上來,李連長就大聲命令著:「不許用火箭筒!上級有命令,要保護好越南老鄉的財產!再說了,裡頭要是有越南老百姓呢?」

「艹!」我不禁在心裡狠狠地罵了一聲,這都是什麼鬼命令。

好吧!既然不能用火箭筒,那就是需要一個狙擊手的時候了。於是我再次將目光瞄向了不遠處的那把狙擊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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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3:00:13

第十章

當我拿到狙擊槍時,心裡沒來由的就升起了一股興奮,就像久別的好友又重逢了一樣;還有一種安定,就像有了它就有了安全一樣;還有一種慾望,就像在遊戲中擁有了一個極品殺器,極不可耐的想上戰場殺幾個人一樣……

於是我很自然的就將槍托頂上肩胛瞄準了那座民房。

「砰!」我扣動扳機打出了第一發子彈,民房內隨即爆出了一團血光傳來了一聲慘叫。

這個傢伙其實很小心,也很聰明,因為他躲藏在窗口後,這使得他開槍時的火光和煙霧不會被我們查覺。但他這點小聰明還是不足以逃過我的眼睛,原因是那扇關閉著的窗口……只缺了一上一下的兩塊坡璃,上方的那塊玻璃位置太高,以那個角度根本就不可能瞄準我們,於是我就根據下方的那塊空缺的玻璃的位置,以及受傷的戰士們的位置大慨的猜測出目標的位置。

「砰!」我緊接著又射出了另一發子彈,民房內再次發出了一聲痛哼,很顯然這一槍沒有將對方致命,但至少也是命中目標了。

這是一名躲藏在門板後的越軍,應該說如果他躲在門板後的話即看不見我們我們也看不見他才對,然而那塊門板的中下部卻被手榴彈的彈片削出了一個大洞,於是這就成了一個絕好的射擊孔。如果他再搬一個櫃子或是水泥板之類的擋在身前,那就堪稱完美了,甚至很少有人會想得到他會躲在那。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一點是:ak47一旦連發槍管就會劇烈的跳動,槍管跳動就會帶著子彈亂飛,這使得有幾發子彈跳出了射擊孔在門板上打出了一個個彈洞……

我就是根據那個彈洞推測出他的位置並射出了一發子彈,沒有成功的斃敵則是因為我不是神仙,我只能推測出他大慨的方位而無法細緻到他的要害。

也許有人會說,門板上的那個槍眼就不會是咱們自己的戰士打的嗎?敵人的子彈和我們的子彈都是在門板上打出一個洞不是?

但它們之間絕對是有區別的,在方向上的區別是一個過來一個過去,在生命上的區別就是一個死的是我們另一個死的是他們,在門板上的區別……就是還粘在槍眼上的碎木是指向我們的。

「砰!」又是一發子彈從我的槍瞠裡發射出去。

這一槍打的是企圖將戰友的屍體搬走的越軍,跟我們一樣越鬼子總是會盡力將戰友的屍體搬走而不是留給敵人,哪怕是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也許有人會覺得很奇怪,用活人的生命去換戰友的屍體,那很明顯就是在做一種傻事不是?

如果是從人數方面來講這的確是,但一支部隊的戰鬥力有時不僅僅只是體現在人數上,一支部隊更需要的是一種精神,一種對敵人的狠和對自己人的愛的精神,這種精神可以將部隊的各個個體緊緊地凝聚在一起形成一種可怕的力量。

我們知道這些,做為我們徒弟的越南人當然也知道這些。於是乎,在我的槍口下又多了一條亡靈。

接著那民房就沒有任何動靜,我也沒有再發現新的目標,但所有人都不敢動,全都舉著槍靜靜地等著……

「裡面的人聽著!」過了一會兒連長就從隱體裡探出一點身子舉著小喇叭朝裡頭喊道:「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解放軍優待俘虜,出來投降吧!」

接著就是跟在連長身邊的翻譯接過喇叭朝裡頭用越南話喊了一通話,但還是沒有反應。

連長朝刀疤使了一個眼色揮手正要讓他們上去,卻被一個渾身乾淨的中年幹部給攔住了。

「全體都有,給我回來!」這幹部急匆匆地跑到我們身邊一下就撲倒在地上衝著我們叫道:「全都趴下,都趴下……誰也不准……」

「轟!」的一聲巨響,還沒等那幹部說完那間民房就在我們眼前爆出了一團巨大的火光,殘磚破瓦在我們頭頂上嗖嗖亂飛……

「他娘滴!」望著面前的一堆垃圾我不由心有餘悸地罵了聲:「這越鬼子還真是不要命,咱們這會兒如果上去……只怕就要跟他們同歸於盡了!」

「同歸於盡?」提醒我們的幹部搖著頭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泥水笑著說道:「越鬼子才不會有這麼好的心情跟咱們同歸於盡呢,他們早就從地道跑了!」

「唔!地道?」聞言戰士們不由面面相覷,咱們不是沒聽說過地道,事實上中國還是地道戰的祖宗。那啥還有部電影叫地道戰的不是?只是我們不知道越鬼子也玩這一招。

「既然他們都跑了,那還把房子炸了幹啥?」小石頭有些疑惑的問了聲。

「幹啥?」那幹部拍了拍小石頭的肩膀說道:「還能幹啥?如果你們剛才進去的話那還不是讓他們給炸得稀爛了?再說他們也不想讓咱們找到洞口,用這堆磚磚瓦瓦給埋著唄!」

「團長,你沒事吧!」這時幾名警衛員急匆匆地跑到了那幹部面前叫道:「你怎麼跑上來了,這多危險……」

「團長?」我和戰士們一聽到這話不由就愣了。

被稱為團長的幹部揮了揮手不耐煩的打斷了警衛員的話,說道:「救人如救火,這時候還說什麼危險不危險的!」

原來這幹部還是個團長……知道了他的身份後戰士臉上的表情立時就變得怪異起來。

連長匆匆站起身來整了整軍裝挺身說道:「報告團長,剛才如果不是你提醒,只怕我們就要犧牲好幾名戰士了!」

「誒!都是自己同志,客氣話就用不著說了!」很明顯團長並不喜歡那一套,接著就將目光轉向渾身髒兮兮的我,打量了番後點頭說道:「不容易啊!小同志,在這種情況下也可以三發子彈打掉三個越鬼子……」

「報告團長!」我回答道:「只打掉了兩個,還有一個受了傷的,應該……應該是跑掉了!」

「哦!」聞言團長不由哈哈大笑:「很好嘛!能實事求是……」

這時團長目光看到刀疤,不由一愣,迎了上去握著刀疤的手說道:「老哥啊,辛苦了!」

「報告團長!」刀疤挺起胸膛說道:「不辛苦!」

「嗯!」團長點了點頭:「好好照顧這幫兄弟吧,打完仗咱們哥幾個再聚聚!」

「是!」刀疤咬了咬牙應著。

我是第一次見著刀疤感動的樣子,很明顯他是咬著牙才不讓自己的淚水流下來的。這時候我心裡的疑團就多了……刀疤這傢伙竟然跟團長認識,而且感情好像還很深……

「排長!你跟團長認識的啊?」團長一走就有許多戰士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然而他們並沒有得到答案。刀疤兩眼狠狠一瞪,就讓這些膽小鬼知難而退了。怪不得戰士們都在背後說刀疤這是內外雙殺,對外用槍殺鬼子,對內凶神惡煞的嚇自己人。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

話說我身旁的那些戰友還真有些三八,見刀疤不理他們,很快又一窩蜂的圍在我的旁邊鬧開了。

「不賴啊,楊學鋒同志!團長好像看上你了!」

這話說的……好像我是個大姑娘似的。

「同志,還好有你!否則咱們排這臉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

「就是,犧牲了那麼多同志,卻連越鬼子的影子都沒看到!如果不是楊學鋒同志打掉了幾個,咱們只怕都要被人看笑話了!」

對此我只能苦笑,戰場上難道只是不被人看笑話那麼簡單?面子難道比生命更重要?

也許,對於他們來說,對於一支部隊來說,面子的確是比生命更重要,因為他們把面子當作是榮譽。

可是對於我來說,我想的只有活命,只有生存。

「打得好!」不知什麼時候,李連長走到我的面前對我點頭讚許道:「楊學鋒同志,你在戰場上的表現是值得肯定的,但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驕傲,希望你能夠再接再勵取得更好的成績。同志們要向楊學鋒同志學習……」

說著便帶頭鼓起掌來,周圍很快就嘩地響起了一片掌聲。這看得我都有點莫名其妙了,難道說這就是十年動亂留下來的作風?要知道這是戰場耶,隨時都有可能飛幾發子彈或是炮彈過來,還不忘進行思想運動啊?

「那個……連長!」因為擔心連長接下來要讓我發表一下想法或者跟戰士們說幾句話什麼的,於是我就轉移了話題,依依不捨的將手中的狙擊槍遞了上去:「這槍……俺還是上繳吧!」

「還是交給你來保管吧!」連長笑道:「這槍兩次落在你手裡,看來跟你也有些緣份。而且在你手中也能發揮出它的作用,在我們與大部隊會合之前,就暫時由你保管!」

「是!」我其實早就有這心思了,現在聽了連長這話哪裡還會推辭,當即一個挺身爽快的應承了下來。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這一保管就管到戰爭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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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3:07:14

第十一章

首先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些破布給狙擊槍纏上。

這麼做是因為不想重蹈它前主人的覆轍,這狙擊槍的槍管和狙擊鏡實在太明顯了,如果暗地裡有越鬼子的狙擊手躲著,那一眼瞄上的肯定是我。

纏上破布就好多了,而且我還是用破軍裝的撕下來的破布纏的,這背在身上就跟軍裝同一個顏色,不認真看還真看不出來。

然而我很快就為這狙擊槍的子彈發起愁來……剛才我檢查了下彈匣,就只剩下兩發子彈了,有槍沒彈這可怎麼辦呢?我甚至還抱著僥倖的心理對比了下自己的56半子彈,發現兩種子彈大小完全不一樣……

就算我對軍事知識瞭解得不多,也知道不一樣大小的子彈是沒法通用的。

這無疑給我澆了一盆冷水,有槍沒彈那還不是白搭嗎?難道說還要我每次都從越鬼子那繳子彈用?

他娘滴!想到這裡我不由在心裡暗罵了一聲,這麼看來我現在還真是在「保管」這把狙擊槍了,身上多了一個包袱不說,還很有可能會讓我成為越軍的狙殺目標。

不過說歸說,我還是不捨得把這玩意給當作累贅丟掉。

「同志們!」這時指導員走了上來把我召集到一起,他一邊看著手裡的筆記本,一邊對我們說道:「首先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們已經成功拿下老街了!」

「好!」

「[***]萬歲!」

「打倒越南修正主義!」

……

這次我相信大家都是發自內心的喜悅的,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本以為要打一場大仗才能拿下老街,卻沒想到輕輕鬆鬆的就完成了任務。

是的,沒有人會喜歡打仗,更沒有人會喜歡送命,即使我們是戰士也一樣。

「同志們!」指導員舉手示意大家安靜了下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後接著說道:「現在我們面臨一個問題,上級考慮到老街肯定還殘存著人民群眾,比如一些來不及逃走的老人和小孩。上級對我們的要求是:堅決執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不拿群眾的一針一線,寧可自己餓著也不擾民。正所謂軍隊向前進,人民是靠山嘛!所以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搜索來不急撤走的老鄉,把他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這樣也有助於我們殲滅殘餘的敵人!」

「全體都有!」接著連長就下命令了:「逐一搜查房屋,不許亂開槍,注意遵守紀律,不動越南老百姓的一草一木,必須保障越南老鄉的財長和生命安全,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戰士們條件反射的回答,但我看卻是誰都沒聽明白。

「報告連長!」刀疤有些為難的問道:「這……不動越南百姓的一草一木……這還怎麼搜?」

刀疤的這個問題也正是我的疑惑,不動一草一木的搜索那會是怎麼樣的?難道說還讓我們挨家挨戶的敲門,然後用和譪可親的語氣衝著裡頭叫:「有人嗎?老鄉,麻煩你開開門,讓我們看看裡頭是不是藏著越鬼子,是不是藏著槍支彈藥?」,我秀逗了還差不多!

連長想了想,一揚腦袋說道:「哪那麼多廢話,執行命令!」

於是我就明白了,其實連長也不知道該怎麼個搜法,他只不過是怕犯錯誤,所以機械的轉達上級的命令而已。

從這一點來看,許多上級部門都是不瞭解實際情況而坐在辦公室裡頭瞎指揮。後來我才知道,在十年動亂中大批有素質有經驗的中高級軍官都被打倒了,這直接造成了指揮人員素質不夠,指揮機構很多時候都是一拍腦袋靠著想像力下決策。而這造成的後果,就是前線無數名戰士的枉死。

「老鄉!老鄉……開開門!」

讓我吐血的是,戰士們還真逐間上去敲門。就算裡頭有人,人家能開門嗎?所以我連走上去的興趣都沒有。

有人的不會開門,沒人的當然也不會開門,所以戰士們折騰了一會兒全都很無力的看著刀疤。

刀疤也不說話,走上其中一間民房舉起槍托照著房門就砸,與之形成鮮明的對比的是,他一邊砸一邊十分和氣的叫著:「老鄉,別害怕!咱們是解放軍,咱們會保障你們的財產和生命安全的……」

結果還沒等刀疤說完,那禁不起折騰的房門就「咣」的一下被砸開了。

「唔!老鄉!」刀疤裝模作樣的對著裡頭一名驚呆的越南老頭說道:「你這房門咋這麼不堅固呢?才敲幾下就散架了,等會兒我找個人幫你修修……」

我突然發現,刀疤其實挺可愛的。

有刀疤帶了這個頭,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可就熱鬧了,砸門的聲音很快就在老街的大街小巷裡此起彼伏。當然,伴隨著這野蠻舉動的,還有戰士們和譪可親的喊門聲。

戰士們敲開了房門,就各自分散著進屋去搜索。我是跟著班長一組的,班長是個成都人,說話帶著很重的四川口音,人長得瘦瘦高高的,才只有十七歲,但當兵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了,在我們中間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老兵。

我是剛剛才知道自己是三班的,然後問了刀疤才知道原來這位貌不驚人的小夥子就是我的班長。

班長舉著衝鋒槍對我揚了揚,我倆就一先一後的走進了一間黑呼呼的木板房。

開門的是個越南女人,對於女人我總是會有十二分的興趣,特別是在進屋適應了光線後,就看到那個越南女人還是個纖細苗條的美女,而且一點都不迴避我的目光,胸前的扣子似乎還有幾顆是松的,時不時還會挑逗似的對我笑了笑……霎時我那個魂都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班長自顧自的在屋裡左看看右看看,而我就一個勁的盯著那越南女人看。同時心裡那個叫遺憾哪,如果這下不是有那麼多的戰友在身邊,說不定我就能……

後來我才知道,好在是因為沒那個機會,否則的話我很快就會嘗到牡丹花下死的滋味是怎麼樣的了!

班長在屋裡搜了搜,當然因為有上級的命令而不敢翻箱倒櫃,所以沒過一會兒就完事了。

班長是個好人,他看著茅屋中好幾天都沒生過火的樣子,就取出乾糧袋裡的兩塊餅乾和一盒肉罐頭放在越南女人的面前,並交待道:「留在房裡,不要亂跑!」

越南女人點了點頭。

我承認這時腦袋已經被這越南女人的美貌和她胸前那半開半解的衣扣給弄糊塗了,所以一時沒有想到有什麼問題。

班長是個害羞的小夥子,正眼都不敢瞧那女人一眼,看著我一副色迷迷的盯著她還有些責怪的拉拉了我,並對我朝門外使了個眼色,小聲說道:「注意紀律!」

我依依不捨的把目光從越南女人身上收了回來,轉過頭時突然覺得有些不對,那個越南女人似乎會聽得懂我們在說什麼……一名普通的越南老百姓是不可能會做到這一點的。

除非……

當我疑惑的回過頭去時,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還是對我擠眉弄眼極盡挑逗的越南女人,臉色突然變得跟吃人的魔鬼似的,她胸前的衣扣已經解開,一邊雪白而豐滿的ru房從裡面跳了出來,而她的手上……赫然是一把手槍!

「不要!」我大叫一聲撲了上去,可是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砰」的一聲槍響,班長倒在了地上。

我腦袋嗡的一下就炸開了,這個突發狀況讓我足足愣了半秒時間,也就是這半秒時間那個越南女人又將槍口對準了我……

我的槍就抓在手上,但卻是長槍,如果要對準越南女人並搶在她前面扣動扳機的話顯然不可能。

我再一次感覺到死神舉著他的鐮刀獰笑著走向我,但我從來都不是那種甘心就犯的人……也不知道是條件反射還是什麼,我這時腦袋裡什麼也沒想,手上卻不自覺的將槍托一揮「砰」的一下就越南女人打倒在地。當她回過頭來還想舉槍反抗的時候,我手中的步槍已經對準了她的腦袋……

越南女人滿嘴是血,雙眼惡狠狠地盯著我,就像吸血鬼一樣讓人噁心、讓人厭惡,我真的無法想像就在剛才……自己還很享受她的誘惑!

遲疑了一會兒,我咬了咬牙食指一動「砰」的一聲,就將越南女人打得腦漿迸裂跌倒在地上。

「什麼情況?」不一會兒刀疤就和幾名戰士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

「報告!」我挺身說道:「這個越南女人有槍,她打死了班長,我……我把她打死了!」

刀疤也不說話,蹲在地上就察看班長的傷勢,過了一會兒就搖頭嘆了一口氣,對身旁的兩名戰士說道:「把班長抬出去放在公路邊,等收容隊……」

「是!」兩名戰士默不作聲的將班長抬了出去。

刀疤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打仗總是會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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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3:10:14

第十二章

刀疤說的沒錯,打仗總是會死人的!但我卻不希望是這種死法,我想不只是我,任誰都不會希望自己是這種死法!咱們不說什麼死有重於泰山輕於鴻毛,我覺得當兵要死也要轟轟烈烈的死在戰場上,那不是有句什麼話麼?好像叫做男兒自當馬革裹尸什麼什麼的……反正不是像班長那樣……剛才還給她食物讓她別亂跑,可是轉眼之間就「砰」的一聲!

你要說這班長是個烈士吧……他是讓百姓給打死的!要說他不是烈士吧,那怎麼會對得起犧牲的班長和他的家人!

人家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所以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那個越南女人為什麼會下得了這個手!多麼惡毒的一個女人哪!她明明會聽得懂我們說的話的,明明知道我們對她沒有惡意的,明明知道我們很快就會離開她的房子的……可她為什麼還要殺死班長?為什麼會想殺死我呢?難道這就是戰爭?

後來我才知道自己這時的想法實在是太天真了,其實越南人早就做好了和我們打仗的準備,大部份當地的老百姓早就被撤走了,留在邊境的絕大部份都是化妝成老百姓的軍人。當然,也有一些老得實在走不動老頭子。

也正是因為這些所謂「老百姓」,使我們遭受到了本該可以避免的傷亡。

我們就像是被綁住了雙手,在與一群凶狼的惡狼搏鬥!

當我們遵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去接近和愛護越南老百姓時,敵視我們的老百姓和潛藏在其中的越南軍人就尋找各種機會對我們下毒手。他們白天就是老實本份的老百姓,一到晚上拿起槍就是軍隊。比如我軍後勤補給線遭到越南「老大娘」偷襲,運傷員的擔架隊也成了他們射殺的目標,迷路、掉隊的戰士更是遭到他們的虐待後用極其慘忍的方法殺死。

我就看到過一具解放軍戰士的屍體,他的四肢被砍光頭部的各種器官都被削平,就那樣曝屍荒野最後流血致死……

這些都是後話,我很清楚自己的這種行為違反了紀律,就算那名越南女人不是普通老百姓是個越軍特工,我也違反了「不准虐待戰俘殺死戰俘」這一條。但我卻不後悔自己這麼做,如果讓我再來一次的話,我還是會扣動扳機。

我所奇怪的是,僅僅就在一天前我還是一個連看到屍體看到鮮血都會害怕的人,現在卻敢面對面的朝敵人腦袋開槍……

班長的屍體就漸漸地躺在路旁,我真的很難想像剛才還在對我說話對我笑的一個人,現在就已經沒有一點生氣的躺在那裡等著隊伍後的收容隊來收屍。然而我很快就知道,我們所要面對的傷亡絕不只是班長一個。

槍聲和慘叫聲一陣陣從老街深處傳來,偶爾還會有幾聲爆炸聲,那原本看起來一片安靜和諧的老街,突然就變得危機四伏。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夜色的降臨,戰士們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終於完成了一項上級看起來很簡單的任務,那就是將越南百姓集中到老街市政斧的會堂裡統一管理。

在這其中,有些戰士因為背著老太太前往,卻冷不防被一把尖刀刺穿了胸膛;有些戰士看到小孩所以不加提防,誰想才剛沒走幾步就有一梭子彈從後方將他們打倒在地;還有些戰士,只是看到一些傷員前去救護,誰知道他們手裡還抓著一個拉開保險的手雷……

應該說,這不僅僅是人員傷亡的問題,還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部隊的士氣。以至於戰士們坐在宿營地面對路旁犧牲的戰士的時候,個個都是憋著一肚子的氣沒地發。

其實我可以理解他們的心情,因為我也憋著一肚子的氣。綁著手腳跟敵人打仗心裡能好過麼?戰友一個接著一個死在那些「老百姓」手裡,而我們卻還要愛護他們的一草一木心裡能舒坦麼?而且我們還要保護他們的生命財產?甚至出了點錯還要受處分?

「連長,俺……俺想不通!」最新提出意見的是刺刀,他騰地站起身來說道:「那些老百姓……他們能算是老百姓麼?他們手裡有槍有刀,還有手榴彈,咱們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今天要不是排長多留了個心眼,俺這條命就要丟在一個老頭子手裡了!」

後來我才知道,在刺刀背著這老頭去會堂的時候刀疤就一路在後頭悄悄跟著,就等著老頭亮出匕首時快步上前一個槍托把他揍了下來。

從這一點來看,刀疤在這方面好像很有經驗。

「想不通也要想!」連長粗聲粗氣的回答道:「這是上級的命令!」

「同志們!」指導員適時接過話題說道:「同志們不要因為眼前的一些犧牲和傷亡洩氣,要知道,我們是人民群眾的隊伍,我們所有的勝利,都是在人民群眾的支持下獲得的。雖然越南老百姓對我們還有所誤解,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們做得好、做得對,並且持之以恆……總有一天,越南老百姓會理解我們支持我們的!這也是上級對我們的要求!我們一定要以嶄新的精神面貌,堅定不移的執行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以優異的成績向黨和人民匯報!」

指導員是部隊裡專門做思想政治工作的,說出來的話果然就不同凡響,可是我們怎麼聽都不是個味……我聽著就更是覺得荒唐,這越南老百姓能當成自己的人民、自己的群眾嗎?難道上級還希望越南老百姓能夠敲鑼打鼓的迎接我們佔領越南?這不是扯淡嘛!

然而我卻什麼也沒說,戰士們也沒再提意見,因為誰都明白提了也沒用,這是上級的命令!

軍人就是要無條件的服從上級的命令,就算是付出鮮血和生命也再所不惜!

然而我卻並沒有將自己當作軍人,應該說我本來就不是……這一天的苦已經把我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更何況現在又找到了開小差的理由!上級這麼瞎指揮,讓咱在這前線上白白犧牲,我才不干呢!

於是我就在尋思著……這老街可以說到處都是破房爛瓦,而且離中國邊境也不遠,如果我裝成越南老百姓的樣子逃走,那是不是……咱部隊有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不是?被抓了頂多就是送去會堂跟那些越南百姓呆一塊嘛,也不會被當作逃兵給「處分」了。

想到這裡我就要起身裝作上側所,但隨即一想又覺得不對……我身上背著兩條槍呢!56半還好,隨便用衣服一包就可以解決問題。然而那狙擊槍又大又長的,很容易就引起別人的注意。

算了!想到這裡我咬了咬牙,缷下狙擊槍對坐在身旁的小石頭說道:「我去方便下,你幫我保管下這槍!」

「好咧!」小石頭十分爽快的應著,他早就對我身上的狙擊槍眼紅了,現在是正中其下懷。

說實話丟下這狙擊槍我心裡怪可惜的,可一想反正就只有兩發子彈的,那還不是跟燒火棍一樣,於是心裡也就坦然了。

話說演戲演全套,走之前我還特地向讀書人要了些手紙,然後就打著手電筒半捂著肚子往一間民房跑去……一進民房看看沒人注意,馬上就從那亂成一團的床上翻了件破衣服往身上一套,再把步槍一包,就直往後門跑去。

因為我很清楚放哨的崗位在哪,所以幾分鐘後就輕輕鬆鬆的逃到了村口。看到了村外月光和夜色我不由心中一鬆,總算是脫離了這像地獄一般的環境了……這種時時刻刻都要擔心自己會犧牲的曰子還真他媽的不是人過的,不過也是真正嘗到了這種滋味之後,我才認識到生命的重要姓。

這話是真的,只要能活命,我現在就算回到國內做牛做馬都不會有半句怨言了。當然,如果能過上好生活的話我也不會介意的。我甚至都擬好了計畫,先去那埋棺材的地方看看……要是能回到現代那溫暖舒適的家就最好,如果回不去,咱就逃回國內討個營生吧!就算是討飯也比上戰場強不是?

然而我很快就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因為這時我身邊突然多了幾十個貓著腰端著槍的身影,藉著月光一看……全都是解放軍。

我不由在心裡暗道一聲完了,想不到倒頭來還是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現在只求不會被他們當作逃兵了,我打定了主意,等會他們問起來,我就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出來方便順便走走,至於身上這件百姓衣服……就說是為了取暖用的。

剛想跟他們打聲招呼,卻猛然發覺有些不對勁……這些傢伙如果是解放軍,為什麼還要貓著腰前進呢?而且其中一人似乎還在偷偷向我招手。再一看他們手裡拿的武器,是ak47,於是我就明白了,這是一群偽裝成解放軍的越軍。

這不明白還好,一明白就驚得渾身直冒冷汗,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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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3:16:15

第十三章

「同志!」為首的那名「解放軍」一邊朝我招手,一邊用越南語對我叫道:「別緊張,我們是自己人!」

於是我就確定了他們的確是越軍,而且……他們似乎還把我當作自己人。這時我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越南老百姓的衣服,於是心下暗道了一聲僥倖,如果這下不是鬼使神差的換上了越南老百姓的衣服的話,只怕第一時間就被他們給偷偷的幹掉了……

當下我也不敢怠慢,很識趣的彎著腰跑到為首的那名越軍面前。話說我真的不喜歡這麼做,心裡那個虛啊……萬一讓他們給看出了破綻怎麼辦?可是我又能怎麼辦呢?逃跑?我不傻的,這麼做只會讓我死得更快!

「同志!」為首的那名越軍壓低聲音問著我:「你是哪裡人?」

從這一點可以看得出來,這越軍還是很小心的,而且我還注意到他右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軍剌上,只要我的回答有點不對勁,他馬上就會照著我的脖子來那麼一下。

「老街人!」我有越南語回答道:「**街17號,就在公安屯旁邊!」

對於這我當然是清楚的,要知道……這就是我剛剛搜索過的地點,對於我這個會懂越南語的人來說,要分辯和記住一些主要建築物並不是什麼難事。

「嗯!」這名越軍見我會說流利的越南話,而且回答得一點破綻也沒有,於是疑心盡去,點了點頭問道:「中國兵駐紮在什麼位置?有多少人?」

「他們在學校裡,大慨有一個團!」在這些話說出口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叛徒。應該說在我的腦袋裡才剛剛有了叛徒這個慨念。

「嗯!」越軍滿意的點了點頭:「跟我們偵察的一樣,同志,跟在後面,去給那些中國人一個教訓!」

聽到這裡我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原來他們早就知道這些情況的,如果剛才想騙他們……那隻怕這下我都不在這個世上了。

「該怎麼辦呢?」一邊跟在這些越軍的身後我一邊想著,剛才似乎是我出賣了自己的戰友把敵人引向自己的同志了!

不過……

我看了看周圍的越軍,全部才不過四十幾人,大慨就是一個加強排的兵力,用一個排對付我軍一個團?這也太扯了點吧!

想到這我就放心了些,心裡的負罪感也少了許多。甚至我還覺得越鬼子這不過是在逞匹夫之勇,用一個排去對付一個團那還不是去送死?

然而我卻把越鬼子給想得太簡單了,我應該想到越軍都是些打了十幾年仗的老兵,所以不可能會去做這種「送死」的事。

老街的學校規模還是挺大的,據說這學校還是在抗美援越的時代利用中國人的資金建起來的,一方面是為了老街的小孩上學,另一方面也做為中國培訓越南部隊的基地。

沒錯,以前咱們中[***]人可是越軍的老師呢,什麼游擊戰啊,運動戰啊……全是中國人教的,只不過現在好像中[***]人在這些方面都不如越鬼子了。

也正是因為這學校是屬於半民事半軍事的建築,所以才成了我軍紮營的不二地點。

當時的我有些無奈的尾隨著越軍往學校前進,心裡只想著怎麼找個機會脫身,否則一旦打起來的話……讓自己人給打死了豈不冤枉?

突然間隊伍就停了下來,接著就聽有人下達了命令:「做好戰鬥準備,注意,只准講中國話!」

聽著這話我不由一愣……只准講中國話?

我真的沒聽錯,的確是只准講中國話,甚至我聽到的那聲命令都是用十分純正的中國話說的。

中國話,解放軍軍裝……我似乎明白了這些越鬼子想幹什麼了。

我依稀記得老頭說過的一件事:「越鬼子那個叫陰啊!他們知道我軍識別混亂,所以一到晚上就裝成解放軍的樣子,躲在暗處朝我們打槍……咱們的兵沒經驗,被這麼一嚇就不分是非的亂打一通,天亮一看……打著的全是自己人!」

略一沉吟,我就乘了個空子躲在了隊伍的後面……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但躲到隊伍的後面總是沒有錯的,在前頭說不準還要被逼著朝自己的隊伍開槍呢!

越鬼子也許以為我只是膽小怯戰,這對於一個民兵來說也許算不了什麼,所以他們也沒在意。

「砰砰……」隨著一片槍響戰鬥很快就打響了。

那些越鬼子一邊胡亂打槍一邊用中國話大聲亂叫:

「有情況,越鬼子來偷襲了!」

「鬼子在北邊」

「南邊也有,到處都是鬼子」

……

解放軍戰士果然上當,又因為天色太黑擔心中了埋伏不敢輕易出來,所以只是守在營地裡沒敢出來把槍打得嘩嘩嘩的一片亂響,其中還間或著迫擊炮、手榴彈或是火箭筒的爆炸聲……

看著這情景我不由都愣了,我實在沒想到就這麼幾個鬼子再加上一個並不高明的手段就能攪出這麼大的風浪出來。這讓我軍部隊浪費了大量的彈藥不說,更厲害的還是這樣子彈、炮彈亂打,難免會給部隊帶來誤傷。

「該怎麼辦?」我躲在後頭自己問著自己。

「逃跑嗎?」說實話這時正是逃跑的最好時機,越鬼子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正面的解放軍陣地上,時不時的還探出頭去放幾聲冷槍甩幾枚手榴彈,根本就不會在意我這麼個無關緊要的人。

但是……

這種情況下我能走嗎?我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戰友陷於一片混亂甚至被越軍殘殺而無動於衷?

那我還能算是個人嗎?

但是不走的話就要選擇戰鬥……開什麼玩笑,雖然說不遠處就是我軍大部隊,我軍總體人數要比越軍多得多,但在這個局部區域卻是我一個人對陣四十幾名越軍!雖說我在他們的身後,他們對我完全沒有防備,但如果打上一槍就被他們發現的話,那不只於事無補還得搭上我這條小命!

所以……我既要打死敵人,又要不被他們發現!

這時我就想起了現代時看過的一部電影,裡面的主角就是乘著炮彈的爆炸聲開槍,使得近在咫尺的敵人都沒有發覺他的存在。

於是我端起步槍對準了一名握著機槍狂掃的越軍,靜靜地等著!等著!

「轟」的一聲,一發炮彈在附近炸開。幾乎與此同時,我的食指也猛地一扣扳機……

成了!我心中一片狂喜!我沒有聽見槍聲,只見那名機槍手渾身一顫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其它越軍根本就不知道打死他的那發子彈是從身後只有二十幾米遠的地方射出來的……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只有二十幾米遠的話,我還真有些懷疑自己能不能打中他了!

越軍副射手一把就推開了機槍手,接過機槍再次「嘩嘩嘩」打了起來,我很自然的又將準星瞄向了那名副射手!

時間不容我多想,當一枚手榴彈在附近爆開時,我毫不猶豫的再次扣動了扳機。隨著肩膀處傳來輕輕的一震,一發子彈就飛射而出將副射手打倒在地。

接著又是一槍打倒了一名縮在樹後準備外拋手榴彈的越軍……

這時不遠處一名手裡端著ak47的越軍警惕地朝我這個方向望了過來,於是我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躲藏在樹後的越軍是不可能被前方飛來的子彈打死的!

我趕忙把腦袋往下一縮,希望能在這黑夜裡矇混過關。但事與願違的是那名越軍是個細心的人,他察看了下樹後越軍的傷勢,很快就從傷口的角度判斷出我的位置,二話不說就端著衝鋒槍朝我的位置摸來。

很顯然,他已經對我的身份起了疑心。

我本想就這麼躲著……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這樣躲著似乎不是辦法,我裡頭還穿著解放軍的軍裝呢,萬一越鬼子來到我面前就不難發現我的破綻。所以我唯一的生路似乎就是先他一步將其擊斃……

想到這裡我深吸了兩口氣,一個翻身就把步槍架了上去,可還沒等我瞄準就發現那名越軍已經拉燃了一枚手榴彈就要往我這邊投來。

這下完了!我呆愣當場,腦海裡只想著自己被手榴彈炸飛的場景……

合該我命不該絕,就在那名越軍要拋出手榴彈之際,突然「轟」的一聲,一枚炮彈在那名越軍身旁炸開,越軍整個人都飛到了空中,那枚手榴彈自然也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過神來,再看看其它越軍,都急著朝另一個方向打槍根本就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於是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再次躲進隱體時我發現自己的手腳還在顫抖,這是我頭一回離死神這麼近。這一刻過得是那麼的慢,慢得我幾乎就停止了自己的思考;這一刻又是過得那麼的快,快得我根本就來不急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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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3:19:16

第十四章

稍稍定了下心神,我就再次從掩體裡探出了腦袋。

說實話,這時的我是相當長的時間克服了心中的恐懼才這麼做的……剛才驚險的那一幕讓我恨不得躲在掩體裡頭直到這場戰爭結束。

但我卻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越軍總有撤退的時候,他們撤退的時候自然就會把眼光集中到我身上……

但這一瞧不由在心中暗暗叫苦,面前的越鬼子至少還有三十幾個,我一個人要把他們都打完那是談何容易,更重要的是……這樣下去難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那時就是我的末曰了。

等等,越鬼子要撤退不是?

對啊,越鬼子這支小分隊的目的就是為了引起我軍的搔亂的,或者也可以說是讓我軍無法安寧的,那麼他們現在達到了目的,應該很快就會撤退然後再換個時間出來搗亂才對。那我還冒著丟了小命的危險跟他們硬碰硬幹啥?

想到這裡我當即收起了步槍,隨手從腰間取出了急救包,鼓起勇氣裝作是要為受傷的越鬼子查看傷勢的樣子屁顛屁顛的跑了上去……

話說這在戰場上應該是很正常的吧,為了裝得更像些,我還有意用越南語朝面前的傷兵喊著:「同志,同志……醒醒……」

本來我還以為這傷兵是死透了的,沒想到被我這麼一叫還睜開了眼呻呤了幾聲。

我不由在心裡「艹」了一聲,瞧瞧周圍幾名越鬼子一個沒注意就抽出了傷兵身上的軍刺給他來了個透心涼……也許當時過於緊張害怕,所以竟然一點也沒在意自己剛才殺了一個手無寸鐵而且毫無反抗能力的人,雖然說他是敵人。更可笑的是別人甚至那個傷兵本身都以為我是來救他的,卻不想正是我要了他的小命。

等到傷兵徹底沒動靜的時候,我就乘黑在他腰間一陣摸索,果然不出我所料在越鬼子身上摸到了幾個香瓜式手雷……越鬼子之前跟美國佬打過仗不是?美國佬撤退的時候留下了大量的美式裝備,所以這種香瓜式手雷會出現在他們的身上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一愣之下,我就取出一枚香瓜式手雷咬牙拔掉了保險銷並將其小心的壓在了屍體的下面……這一招是從電視上學來的,現代的美國片中有太多美國兵這樣製作詭雷的情節了,我現在只不過是在依葫蘆畫瓢而已。

不過在做這些的時候心裡那個虛啊……這萬一保險銷一拔變爆了怎麼辦?萬一手雷沒放穩怎麼辦?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但是戰場上卻沒有那麼多的萬一,不是有句話叫「富貴險中求」嗎?想要儘可能多的殺傷敵人,那就只有多冒險,雖然說這一點對於其它戰士來說也許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冒險。

整完了這一個後我又在周圍佈置上了幾個詭雷,方法更簡單,只要在手雷上頭壓一塊木板或是磚塊之類的就成了。我甚至還很幸運的在地上找到了一個炸藥包……

於是不過片刻之間,這片以傷兵為圓心的地區就被手雷和炸藥包佈置成了一個雷場。

本來我還想在其中欣賞一下自己的傑作,但轉念一想……這其中有幾個手雷都是壓在磚頭、木板下的,萬一哪個炮彈或是手榴彈在附近爆炸……一個震動或是一陣衝擊波就能將其引爆了,而我還置身其中,那不被炸得屍骨無存才怪了。

想到這裡不由一身冷汗,趕忙夾起尾巴就往後方轉移。當然,為了不引起越鬼子的注意,在轉移的時候我還裝模作樣的扶起了一名越軍傷兵……那個身後是越軍一片讚許的目光啊,這時的他們只怕是在慶幸:「沒想到隨便撿了個民兵就有這麼好的戰場表現的,不愧是咱『第三軍事強國』的民兵啊!」

只是他們也許沒想到,也正是俺這個所謂的『第三軍事強國的民兵』,才是他們噩夢的開始。

屁顛屁顛的往後跑了幾十米……我不敢跑得太遠,因為在這漆黑的夜裡太遠了根本無法發現目標;也不敢太近,近了還不是讓自己佈置的炸藥包給炸得正著了?話說,剛才我佈置的那個炸藥包好像是八斤重的,八斤的炸藥再加上幾枚手雷……我可沒笨到會想和它們親近!

輕輕鬆鬆的解決掉了身邊礙事的傷兵之後,我就為手中的56半換上了一個新的彈匣注視著前方不遠處忙作一團的越軍。

這時的我沒有開槍,因為我不想在這最後關頭讓越軍起疑心,這明顯就是丟了西瓜撿了芝麻的事我可不會做。

越軍依舊在用中國話大呼小叫的到處開槍,我軍陣營也依舊是亂作一團毫無組織,若說有些改變的話,那就是我軍的方向的槍聲和爆炸聲更密集了些,打得更熱鬧了。

這場面的確讓人有些尷尬,但戰場就是戰場,現實就是現實,有時候並不是說咱們希望怎樣就怎樣的。越軍這數十年一直都在打仗,戰鬥經驗和素質在那明擺著的……這並不是我軍短期內能趕得上或是只說幾聲不怕犧牲、不怕吃苦就有用的。

「鬼子!鬼子!鬼子……」這時戰場上傳來幾聲不和諧的叫喊,這叫聲雖然說是用中國話喊出來的,但我軍一般都是把越軍叫做「越鬼子」。

正在我奇怪越軍為什麼會犯這麼明顯的錯誤的時候,就見他們已經快速的收攏部隊往後撤,於是我就明白了,這並不是他們大意犯的錯誤,而是他們撤退的暗號。

「終於來了!」我手中的步槍一緊,就屏住了呼吸透過準星瞄向那些有條不紊的朝我這方向撤退的越軍隊伍。

說實話這讓人有點心裡發毛,三十幾個兵呢,而且還是戰鬥經驗超過我不只一倍兩倍的越軍……如果是在正常的戰場上,我只怕連對付他們中的任意一個都困難。然而我現在卻要面對三十幾個……

於是我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那些詭雷上。

但是讓我皺眉頭的是……越鬼子不是不輕易丟下戰友的屍體的嗎?這回他們怎麼好像根本就沒打算帶走屍體的打算呢?

想想我就明白了,這些越鬼子都是穿著解放軍的軍裝哪,在這黑夜裡誰又能準確的分辯出哪些是自己人的屍體?更何況他們還是擔任這種搔擾敵人的任務,一個不小心讓敵人識破就是全軍覆沒的結局,所以他們應該有規定不帶戰友的屍體才對的。

想到這裡我不由暗暗叫苦,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剛才還不是白費功夫了?白費功夫還不說,只怕我這條小命也要搭上了。

不對!他們不碰難道我就不能碰?我手中有槍不是?

想到這裡我不敢怠慢,當即舉起槍瞄準那具被我安排了詭雷的屍體狠狠地扣動了扳機……

「轟……」的一聲,屍體處很快就傳來了一聲爆炸。

然而那周圍卻沒什麼人,這爆炸並沒有炸死任何目標。只不過……我的目的也不在於此,在爆炸之下,附近的幾名越軍條件反射的躲閃或是趴下,如此一來便觸動了其它的詭雷引起了連鎖爆炸。

於是乎,緊接著又相繼傳來了幾聲爆炸,只炸得那些越軍東倒西歪慘叫四起。

最厲害的還是那個炸藥包,隨著轟的一聲巨響和耀眼的火光之後,幾乎就看不到還有站著的人了。

濃煙漸漸散去,藉著周圍燃燒木塊的零星火光,我看到幾名越軍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似乎還想掙紮著撤退……

我記得老頭曾經說過,人被巨大爆炸聲或是衝擊波震到後會有一段時間失去思考能力。這幾名倖存的越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從地上爬起來並選擇了逃跑,可以說是相當不簡單了。

不過可惜的是,他們還要走過最後一關,那就是我手中的步槍!

「砰砰砰……」

一發發子彈從我手中的步槍射出,在火光之下這些越軍無疑就是一個個活靶子,而且還是相當遲頓的活靶子,於是隨著一聲聲慘叫之後很快就再也沒有能站起來了的人了。

我悠閒的吹了一聲口哨,為步槍裝上一個新的彈匣並打開刺刀後,就小心的邁著步子走了上去……小心使得萬年船嘛,這是戰場,我可不想因為粗心大意就丟掉自己的小命。

事實也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就在我在硝煙中用刺刀一個接一個的檢查那些越軍是不是還活著的時候……怎麼檢查?那還不簡單?用刺刀輪著扎唄,會叫會喊的就是活的,不會叫喊的就是死的!

然而事實卻也不見得都是如此,活著被扎的人也不一定會叫,這不?就在我對自己的身後十分放心的時候,身後猛然間竄起了一個身影從背後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不由在心裡暗呼了一聲厲害,這傢伙先是夠運氣避過了那場爆炸,接著又堅持沒起身躲過了我的子彈,最後又在我的刺刀下忍著痛一聲不吭,直到我將後背暴露在他面前時才一躍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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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3:26:16

第十五章

一陣窒息讓我頭暈目眩,右手本能抓向勒在脖子上手臂想要從中掙脫,但是那雙手堅硬而又有力,讓我的所有掙扎都變得徒勞無功。

我想朝他開槍,但是他在我身後,長槍根本就無法有效的指向他;我想抽出軍刺往背後扎,但這56半的刺刀是摺疊式的,在不用是往裡摺疊就在槍管的部位,要用時就往上打開,這就使得我這樣的想法也成為不可能……我手上空有一把裝滿子彈且打開刺刀的步槍卻對身後這勒住我脖子的傢伙毫無辦法,看來他還是很瞭解我軍部隊的裝備的。

難道就這麼等死嗎?在成功的殺了幾十名越軍之後……竟然就被一位名不見經傳的越鬼子給活活勒死了?

等等,我自己剛才在他大腿上紮了一刺刀……好像是吧,扎過的人太多了,有點忘了。不過現在也只有賭一把了。

想到這裡我完全不顧脖子上越來越緊的手臂,空出手來往身後那傢伙的大腿上狠狠一抓……

身後傳來了一陣悶哼,脖子上的力道立時就小了一些。我見這招見效,當即在手上使出吃奶的勁拚命的又抓又摳,總之就是怎麼疼就怎麼折騰。身後那越鬼子骨頭倒也硬,不管我怎麼弄,他就愣是咬緊牙關不松手,直到我把手指摳進了刺刀洞的時候,他才再也忍痛不住將我使勁推開……

我頓是感到一陣輕鬆,想乘著這時候歇上一口氣,卻知道這時正是生死關頭的時刻,於是連喘氣都還沒做就轉身端起步槍「砰砰砰……」的一口氣射出了槍膛裡的所有子彈。

為什麼要射出所有的子彈?這時的我基本已經被越鬼子給勒得眼冒金星意識不清了,所以就算敵人近在咫尺我也無法準確的判斷他的位置並將其擊斃,於是我只能射出所有的子彈拚一拚運氣……

好在我的運氣一直都不錯,當我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讓意識慢慢的恢復一些的時候,就發現前方不遠處正有一個被擊斃的越鬼子,他手裡正拿著一把ak47……差一點,只差一點點,我就會被他給打成馬蜂窩了!

「諾空松頁!」

……

就在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身旁卻響起了幾聲越南話,我不由在心中一嘆:完了,這下是真沒半點力氣反抗了!

然而下一句聽到的就是中國話:「他娘的!這傢伙殺害了我們這麼多的同志,我他媽的斃了他……」

聽著這話我就懵了,過了半晌才記起那些越鬼子穿的是解放軍的軍裝,而我穿的卻是越南百姓的衣服,這肯定是誤會……然而根本就不容我有半點時間解釋,一個冰冷且充滿火藥味的槍管就頂在了我的腦門上!

完了,這下可要做個冤死鬼了!

「住手!」一個熟悉的聲音救了我的命,他怒吼著:「還有沒有組織姓紀律姓了?不知道要優待俘虜嗎?」

「排長……是我!我是楊學鋒……」我感動得熱淚盈眶,組織姓紀律姓這話是刀疤的口頭禪,我在心裡不知道有多厭惡這句話,但現在卻像是聽到了天籟之音。

「唔!」刀疤聞言不由一愣,走到面前來一看,不由驚呼:「真的是你,楊學鋒!你怎麼……」

說著疑惑的看了看我四周躺著一片的「解放軍」屍體。

「報告排長!」我拼著最後一絲力氣站起身來報告道:「這些不是我們的同志,他們是越鬼子假扮的,目的是讓我軍陷入混亂……」

「唔!」刀疤眼神一掃那些倒在地上的「解放軍」屍體,很快就從他們的裝備上判斷出他們是越軍,接著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我問道:「這些越鬼子……都是你打的?」

「嗯!」我點了點頭。

「沒受傷?」

「沒!」我摸了摸脖子,如果非要說有傷的話,那就是這裡被勒得生疼。

「就你一個人?」刀疤還是不敢相信。

我又點了點頭:「大慨四十幾個吧,天太黑,我沒點清楚……」

「好傢伙!」旁邊就傳來了讀書人的驚嘆聲:「我還以為是咱們部隊跟越鬼子打成一片了呢,沒想到就你一個人!」

「一個人幹掉四十幾個越鬼子?就使一把56半?」小石頭難以置信的問道:「你是咋弄的?」

我只有報以一聲苦笑,其實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讓我再來一回的話,那還不如殺了我乾脆。

人往往就是這樣,只有在生死關頭的時候才能激發出自己的潛能完成一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事後甚至都無法想像自己是怎麼做到的。

※※※※※※※※※※※※※※※※※※※※※※※※※※※※※※※※※※※※※

我的事很快就在隊伍裡傳開了,只一夜的功夫,整個團甚至我想其它團的人都知道了有一名戰士單槍匹馬的就干掉了四十幾名越軍。只不過……有許多人對此是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他們會說:「吹牛吧……一個人幹掉四十幾名越軍?都頂得上一個加強排了!你當現在還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時代啊?」

其實會有這懷疑是正常的,甚至連我自己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也正是因為這連長都不知道該怎麼把這事情往上報,因為擔心會被上級懷疑成「浮誇風」,於是考慮再三最後還是決定等打完仗再說。

說起來也有意思,這事最後還是從越鬼子的情報單位那得到了證實,那天其實還有一個漏網之魚,他是因為被炸藥包掀起的爛泥和碎木給埋了所以才撿了一條姓命。

於是越鬼子就有了一封向上級報告的電報:「昨晚我特工排遭遇一名**滲透偷襲,淬不及防之下全軍覆沒……」

這封電報直到戰後才輾轉送到上級情報單位,於是就成了我這次戰功強有力的佐證。只是讓我有點心虛的是,我可不是什麼**,而且我也根本就沒想到要搞什麼滲透偷襲,我那是想做逃兵呢……當然,這可不是能隨便說出去的。

「楊學鋒!」就在我還在為昨晚的死裡逃生感到慶幸的時候,通訊員小劉隔了十幾米就朝我叫道:「連長讓你去一趟!」

「馬上到!」我應了聲背上步槍和狙擊槍就往連部跑。

話說這時候我已經有些後悔自告奮勇的保管這狙擊槍了,雖然說這玩意好用吧……但有槍沒彈還不就是根燒火棍?帶著這麼長的一個傢伙上戰場,俺這不是自個跟自個作對嘛?最讓人受不了的還是,這玩意對部隊來說是個名副其實的寶貝,按連長的話說,就算是人犧牲了也要保護這槍的周全……

我不由在心裡「靠」了一聲,這世上還有啥能比得上自己姓命要緊的。

再說了,要是命都沒了還怎麼保護這槍的周全?

難道變成惡鬼不成?

咱革命軍人可是不講究封建迷信滴!

一路上戰士們都對我指指點點的,眼裡不無羨慕和欽佩,這也算是昨晚那場仗的福利吧,至少……現在沒人再敢動不動就嘲笑我是「新兵蛋子」了。社會很現實,別人看的就是你有沒有權力有沒錢,戰場也很現實,別人看的就是你有沒有殺敵本領,因為這意味著跟你在一塊就有更多的生存機會。

沒有理會戰士們的異樣的目光,穿過艹場沿著木梯走上了二樓就來到一間不起眼的木屋前喊了一聲報告。

這就是我們的連部,按連長的話說,就是越不起眼的地方就是越不安全的地方,但我卻對此表示懷疑,因為我認為最不起眼的地方應該是跟戰士們一樣在艹場的空地上露營。

「搞什麼名堂!」連長看到我的樣子有些不高興的說道:「怎麼這麼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才這麼兩天時間就把你給打孬了?」

「是!」我嘴裡應著,心裡卻忍不住暗罵了一聲,這不分白天黑夜的打仗,難得有時間休息還得對付成群成群的蚊子,這精神能好嗎?

「楊學鋒同志!」示意我坐下後,連長就朝我點了點頭說道:「雖然你在部隊的時間很短,但在戰場上的表現卻很突出。經過我們認真反覆的考慮,準備正式任命你為二班班長。你有什麼想法?」

聽連長的話我不由一愣,斜眼看了看不遠處的刀疤,刀疤也朝我點了點頭。

這還成?當班長?

這如果是在學校裡噹噹班長那我還很願意,只可惜的是,在學校裡我從來都是受教育被抓典型的對像,當班長哪裡會有我的份。

現在在部隊裡當班長……開玩笑!雖說我對部隊瞭解不深,但好歹也來到這時代幾天了,也打過幾回仗了。所以知道在咱部隊裡這班長、排長什麼的,從來打仗都是衝在前頭的,據說這是我軍部隊的傳統。

讓我當班長,那不是要我的命嘛!

※※※※※※※※※※※※※※※※※※※※※※※※※※※※※※※※※※※※※

謹以本章,向戰鬥英雄岩龍致敬!岩龍在1979年的對越自衛還擊作戰中,與部隊失去聯繫,他摸到距敵不到百米處,突然射擊,孤身奮戰四小時,僅靠一把56半擊斃越軍二十餘人。後在搜索殘敵的戰鬥中光榮犧牲。同年部隊黨委根據其生前志願,追認他為中國[***]黨員。並被**授予「孤膽英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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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3:28:17

第十六章

「連長!」想到這裡我當即挺身回道:「我覺得自己當兵的時間還短,很多規矩還不懂,還需要再鍛鍊鍛鍊,現在這情況不適合當班長帶兵,希望連長再考慮考慮……」

我得承認,我從沒有像這樣謙虛過。有生以來的頭一回,我認同了謙虛是種美德這句話。

「讓你當你就當!」李連長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行不行不是你說了算的,當不好再換人唄!」

「我說楊學鋒同志!」指導員這時正端著一杯茶走了出來,看到這情形就插嘴說道:「上級讓你當班長是對你的信任,也是對你戰場表現的一種肯定。你當兵的時間的確不長,但上級任人唯賢,不以當兵時間經英雄。有句話說得好,不管是白貓還是黑貓,能捉到老鼠就是好貓嘛!在戰場上,就是不管新兵老兵,能在戰場上英勇殺敵就是好兵……」

接著就是叭啦叭啦的一大堆,讓我不得不對指導員的口才佩服得五體投地,同時也明白如果不接受這個安排的話,那麼指導員就會一直做我的「思想工作」。

於是只得十分不情不願的挺身道:「報告指導員,連長……我想通了,一切服從上級的安排!」

「這才是好同志嘛!」指導員微笑著點著頭,似乎對自己剛才的這番演講十分滿意。

從連部走出來之後,刀疤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才當兵幾天就當上了班長,這樣的人還真不多。但戰場這地方……說是殺人的地方也不錯,同時也是發現人才的地方,不是有句話叫什麼……亂世出什麼……」

「亂世出英雄!」

「對!」刀疤大點其頭道:「就是亂世出英雄,你想啊,要是沒有這戰場,哪能發現你這小子的殺敵本領呢?好好幹,當兵沒什麼難的,你比如說一連的小王,開始也說不會帶兵,後來還不是把一個排的人管得服服貼貼的,再比如說七連的小趙,人家歲數還比你小……」

「我說排長!」聽著聽著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有些疑惑的問道:「我這班長……不會是你跟連長要求的吧?」

「你這是說哪的話?」刀疤臉色一沉,一本正經的說道:「你當我是誰來著?一個排長能跟連長提要求?我只不過推薦個人罷了……」

說著理也不理我就逕自走開了,只留下我在後頭把這醜八怪恨得牙直癢。

在生活中也許人人都想當幹部,開玩笑,手裡握著權誰不願意?

但是在戰場上,像班長、排長甚至是連長這些的職務都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為啥?

我聽老頭說過,咱們解放軍部隊自打建軍以來就是以裝備落後聞名的,這不?紅軍時代還有拿大刀梭標上戰場的,八路軍時代還是只配三發子彈的,打完了三槍就得上刺刀沖上去拚命,於是就有了「三槍土八路」這個稱號。就算是建國之後的解放軍……那也是拿著從敵人手裡繳來的萬國造武器。

也正因為這,所以解放軍部隊才有一個傳統,那就打仗時干部要衝在前頭。

試想,如果一支裝備落後缺乏訓練的部隊還像[***]的軍官一樣手槍一揮,叫著:「弟兄們衝啊!殺敵一人賞五十塊大洋!」接著就躲在後頭督戰……那還有人替你賣命嗎?跟姓命比起來那幾塊大洋算得了什麼啊?有錢也沒命花不是?

所以[***]部隊大多士氣低落、紀律渙散。

而解放軍部隊卻是不發錢,同時也發不起錢,他能做的就只有幹部給新兵做榜樣,個個衝在前頭……

現在的我就很不幸的成為了這樣的一個榜樣。

當我渾渾噩噩的回到營地的時候,就聽到刀疤大喊一聲:「二排的,集合!」

「同志們!」當刀疤舉手對戰士們說道:「咱們的二班班長在搜索任務中犧牲了,他不僅僅是一名好戰士,也是位好班長、同時也是我們的好戰友。我們要把悲憤化為力量,向越鬼子討回這筆血債!」

「討回血債!」

「血債血償!」

……

戰士們紛紛舉起手來叫喊著。

「同志們!」刀疤示意戰士們安靜下來,接著說道:「我們排的楊學鋒同志,雖然加入部隊的時間短,但是他的軍事素質和在戰場上的表現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現在上級任命楊學鋒同志為我們二班的新班長,同志們有什麼意見?」

「沒有意見!」

「服從上級的安排!」

……

戰士們又跟著叫道。

我只是默不作聲,因為我知道自己作聲也沒用。

因為心裡有氣,所以解散後就自顧自的一屁股坐在石頭上抽出一塊布擦起槍來。

「楊學鋒同志!」刺刀一邊吃著手裡的罐頭一邊湊到我跟前用含糊不清的話問道:「俺……俺聽說你不想當班長?為啥呢?怕管不住咱們?你放心,我們一定聽你的指揮,服從你的安排!」

「就是!」小石頭也走上來說道:「你就放心當你的班長吧!這些天咱們看你殺了那麼多的越鬼子,嘿……那個叫過癮!跟著你打越鬼子,錯不了!」

「是啊!楊學鋒同志!」讀書人也點頭說道:「雖然你當兵時間還沒我們長,但是能俘虜越軍狙擊手,能在一夜之間憑一己之力就打掉越鬼子四十幾人……這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你來當班長,我們服!你來帶領我們打仗,我們放心!」

這時我才明白,原來我當上了這個班長,全都是因為這兩天自己出的那些「風頭」。

我怎麼就這麼笨呢?槍打出頭鳥都不知道……

「給!」就在我為新官上任懊惱的時候,刀疤騰的一下將一大串彈鏈和一根武裝帶丟在了我的面前。

「這是干啥?」因為還想著是刀疤讓我做上班長這個位置的,所以對他說話自然就沒好口氣。

「子彈唄!」刀疤有些不解的望著我。

「我知道這是子彈!可是你給我這些子彈幹啥?」

「噓,你小聲點!」刀疤神秘兮兮的指了指我放在一旁的狙擊步槍說道:「上級讓你保管……可沒說不讓你用不是?」

「啥?」聽著這話我眼睛不由一亮:「你是說……這是狙擊槍的子彈?你哪弄來的?」

「你小子犯混了吧!」刀疤沒好氣的一拍我的腦袋:「鬼子的狙擊槍用的就是機槍彈!」

「哦!」被刀疤這麼一說我心裡馬上就亮堂了。

暗道難怪這狙擊槍能打得這麼遠,原來還是用機槍彈的。

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的彈鏈中抽出幾發子彈來一比對,果然是一樣的,不由心花怒放,心裡的抑鬱霎時就一掃而空。

這機槍彈大小雖說跟56半的步槍彈差不多,但卻會比步槍彈長上一些,長一些就代表能裝更多的火藥,能裝更多的火藥就意味著彈頭能射得更遠不是?這點初中的物理知識我還是有的。

「呵呵,排長……」看著這些子彈我都不知道該對刀疤說什麼感謝的話了。

「別高興得太早!」刀疤嘴角掛起了一絲詭異的微笑,也不解釋什麼轉身就走。

當時的我,手裡只知道捧著狙擊槍裝彈,本來還以為這只是根有槍無彈的燒火棍,哪裡會想到子彈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而且還是要多少有多少的那種……這種失而復得的心情自是興奮莫名,當然就不會想到刀疤的話裡會有什麼深意。

為狙擊槍裝上填滿子彈的彈匣,抓在手裡把玩了下幾,輕重適中手感很好,槍托是鏤空的自然線條,一抓到手上就可以從槍身上隱隱感覺到一種殺氣和神秘感。

我好像記得老頭曾經說過,這玩意叫svd,蘇聯產的射程達一千米,比我軍用的56要遠一倍還要多。

再看看武裝帶……上面別著的東西正是與狙擊槍配套的四個空彈匣,一把軍刺,還有一把托卡列夫手槍。

我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這武裝帶綁到了腰上……還別說,這一來心裡自然而然的就會有種異樣的感覺,說不出是什麼,似乎就是多了點自信,多了點穩重,多了點踏實……雖說只是多了一點點,但我卻知道往往就是這麼一點點,在戰場上就是生與死的區別!

本來我還想試試槍,但一想這裡到處都潛伏著越軍特工,甚至可以說我軍中就混入了越軍特工,這一開槍說不準就會引起誤會,於是只好作罷。

「小石頭!」我隔遠了朝自己手下的幾個兵叫著。

「到!」小石頭很快就一路小跑筆挺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這個!」我解下身上的56半交到小石頭手裡,說道:「這槍往後就由你來保管了!」

「啥?」小石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班長,這槍……還要保管?」

「怎麼?」我兩眼一瞪,沒好氣的說道:「剛才還說會服從我的命令的不是?馬上就改變主意了?」

「是!」小石頭把腰桿一挺,回答道:「堅決服從命令!」

看著小石頭苦著臉抱著56半下去,我在心裡不由暗自得意:誰讓你們要叫我當班長的,就是要給你們點苦頭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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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3:35:17

第十七章

一班長王樹仁,湖南人,兩年的兵齡,個頭不高,看起來有點油腔滑調的那種。這樣的人在現實生活中或是官場裡也許能混得開,但是在部隊裡,尤其還是在打仗的部隊裡……

三班長李長彬,人長得黑黑瘦瘦的,別看他只有半年的兵齡,但據說是我們排的軍事素質標兵。我們連隊參加全軍聯合比武,他就是其中一位,打槍還拿過獎的。但好像在戰場上的表現卻不怎麼樣,這也充分證明了一句話,那就是在訓練時成績好,並不代表在戰場上能殺敵。

二班長就是我了,話說這個班長雖小,但卻五臟俱全。班長小到什麼程度呢?小到連幹部服都沒有配發。啥叫幹部服?用戰士們的話說,那就是「四個兜」的。這時代當兵的講究官兵平等取消了軍銜制,所以上到將軍、司令下到連長、排長,穿的軍裝完全一樣,就是軍裝上胸口兩個腰部兩個一共四個口袋,而當兵的就只有腰部兩個口袋……這就是這時代解放軍部隊裡幹部和戰士唯一的區別。

而我……一個班長,就處於這又不是干部又不像戰士的臨界區……

不過話說,這頭一回帶兵那感覺還真有些不一樣。刺刀、小石頭等幾個左一下班長右一下班長的,不管什麼事情都以我的意見為準,就連在行軍的過程中到路邊方便下都要向我請示,還真給了我一種手中有權的感覺。

我手下的這些兵雖說會服我,但我們排的另外兩個班長卻對我沒什麼好臉色。我想,這多半是因為他們都是老兵,所以不怎麼看得起我這個新兵蛋子的原因吧!

拽什麼拽?我在心裡想著:你們看不起我,我還看不起你們呢!多當了幾年兵怎麼了?就像指導員說的,不管是黑貓還是白貓,能抓得住老鼠的就是好貓。在戰場上可不管你們當兵當了多久,能保住姓命並且打著敵人,那就是一名好戰士!

部隊在老街休整了半天后,我營就接到往南偵察開進的命令。

事後證明這個命令是不合適的,因為我們還沒有保證老街的安全,甚至可以說老街根本就沒有被我們佔領,只是我們以為被我們佔領了而已。

話說不到十分鐘的集合,我營就開拔了。

三百多人的隊伍,而且還是個個都拿著槍背著炮的,這要是能帶到現代去打架那可有多威風啊!想到這的時候我就覺得身為他們一份子的自己特牛,只可惜我也知道部隊不是給我用來打架的,而是用來對付面前的那些越鬼子的!

一想到要對付越鬼子,之前的那種威風很快就沒了。因為我心裡很清楚,我們的部隊無論是在素質上還是裝備上都沒法跟越鬼子比。

老頭自己也說了,越鬼子手裡拿的都是蘇聯人和美國佬的武器。蘇聯的武器是無償供應的,什麼衝鋒槍啊(其實是ak47突擊步槍,我軍戰士因為56式衝鋒槍的原因,所以普遍將ak47稱作衝鋒槍)機槍啊冰雹式火箭筒啊,應有盡有;美國佬的武器是美國從越南撤出去的時候留下的,各種武器都有。所以越鬼子的武器看起來特雜,有時民兵手裡都抓著微沖,村裡的老頭都會有火箭筒……

而反觀我軍步兵的裝備,還在用56半,這種半自動步槍雖說用不著像以前三八大蓋一樣打一發子彈扳一下了,但還是扣一下扳機打一發子彈,跟人家手裡的ak47一抬扳機就是一串子彈怎麼比啊!

就算是我軍裝備的56式衝鋒槍樣子跟ak47一模一樣,但那質量就是趕不上人家的蘇制的,一扣扳機打一串子彈要麼就是卡殼了,要麼就是槍管燙得不行,更有甚者還會發生爆炸……

所以說這仗一打起來,越鬼子一個排的火力都比得上咱們一個連了。

不過好在這一回不是由我們排偵察了,這對我來說絕對是個好消息。走在部隊前頭偵察可不是件好玩的事,越鬼子有什麼埋伏啊或者地雷啊,全都是往偵察排身上使……不過這還真說不準,我很快就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有多麼錯誤。

部隊沿著公路一路前行,走了兩個多小時後命令突然從前方傳了下來:「停止前進原地待命!」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走在前頭的連長看到了前方的地形險惡,擔心會遭到越軍的伏擊,所以才下令部隊停下來,打算讓小部隊上去偵察一番。事實證明連長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當時我也看到了那個地形,公路像一條長蛇一樣蜿蜒曲折在一大片開闊地裡,兩旁是幾百米寬的水稻田,公路正前方就是兩個無名高地,萬一越軍埋伏在那裡,就很有可能會把我們一整支部隊都壓在水稻田裡,而且沒有任何可以掩蔽的東西。

但上級卻不是這麼想的,後來據刀疤說,當時連長第一時間就將這個情況報告給營長,營長又通過步話機聯繫上級。

上級問的是:「前面偵察排怎麼樣了?」

「一切正常!」營長照實回答。

「那就沒問題嘛!」上級有些不耐煩了:「我說你們是怎麼搞的,行軍速度這麼慢?咱們的兄弟部隊已經超過我們十幾公里了……怕這怕那的怎麼完成任務?我命令:馬上收攏部隊全速前進,爭分奪秒到達指定地點!」

刀疤對上級的這條命令的評價是:「上級就會坐在辦公室裡有尺子量地圖,他們哪裡會知道什麼實際情況?他們還以為這仗還是跟打國民黨一樣的,咱們一上來敵人就像秋風掃落葉似的到處跑呢!」

於是部隊就只能按照上級的命令繼續前進,而且還是沒有任何防備的排成一字長蛇陣跑步前進。

我之所以會按照命令朝前走,一是因為軍令不可違,另一個,則是因為我不記得老頭曾經說過這一仗。事後我就在想,我之所以沒聽老頭說起過,也許是因為老頭根本就不願意回憶這段令人痛心的往事……

打仗總是會有人犧牲的,但有時這樣的犧牲卻是完全可以避免!

跟著部隊走出山地進入水稻田時我就有些後悔了,我雖說不怎麼懂軍事,但也發現了一點——這時我軍部隊就像禿子頭上的蝨子一樣明擺著。

公路上很靜,靜得只有戰士們唰唰的腳步聲和身上裝備互相碰撞時的「鏗鏗」聲。我兩腳機械地跟著部隊朝前跑,眼睛卻緊張的盯著前方幾百米處的那兩座高地,生怕那裡會突然打出一排子彈來奪走我的生命……

我得承認,這時候我想的還是只有自己,直到小石頭在旁邊叫了我一聲後,我才意識自己已經是一班之長,還有七、八名戰士的眼睛在盯著我看!

「班長!」小石頭在旁邊叫道:「我怎麼瞧著這路有些不對勁,你看……」

說著小石頭就衝著我指了指路邊翻出來的新土,說道:「這路怎麼好像是剛修不久的,那土都還沒踩實呢!」

聞言我不由一愣,剛修的路?

我抬眼朝側面一望,接著很快就明白了,右前方幾百米處也有一條公路沿著稻田的邊緣往叢林裡沿伸,那條路旁就許多樹木和石頭可以做為掩護,走起來就安全得多。

所以很明顯,這就是越鬼子的詭計,我們要走應該是那條路,也不知道越鬼子耍了什麼手段把那條路的路口給堵上瞭然後把我們引入了這個鬼門關!

想到這裡我再也忍不住心裡的恐懼,衝著走在前方的刺刀大叫一聲:「排長!這是敵人的陷阱!」

刀疤也感覺到不對勁,只是因為上級的命令和不能確定的原因所以一直沒說話,這時聽我這麼一喊,於是當即時下令道:「停止前進!做好戰鬥準備……」

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轟」的一聲巨響,前方公路上的戰士踩響了一枚地雷。接著機槍聲和爆炸聲很快就響了起來。子彈像雨點般的從那兩個高地朝我們傾瀉而來,走在前頭的戰士們成片成片的慘叫著倒下,其它人就像螞蟻一樣成群成群的往回跑,但又很快被後面跟上來的戰士擋住了去路擠成一團,幾發炮彈過來就將十幾名戰士狠狠地拋到了空中……

「散開!散開……」刀疤一邊朝戰士們揮手大聲喊叫,一邊端著衝鋒槍就在路邊臥倒,衝著高地就是一梭子彈。

我沒有往回跑,而是一個翻身就滾進了稻田裡躲藏在田埂的內側。

因為我知道往回跑是沒用的,那除了擠成一團讓越鬼子殺個痛快之外不會有任何結果。更何況,越鬼子也不是傻瓜,他們煞費苦心的設下了這個陷阱,不可能還會把退路留給我們。

回頭往我們來的方向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們出來的路口處早已是一片炮彈和機槍子彈,越鬼子顯然是用遠射程的迫擊炮和機槍封鎖了路口。

換句話說,我們一個營的戰士已經被越軍給壓在這片開闊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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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3:41:18

第十八章

趴在稻田裡那身下的田水雖說是又髒又臭,但高高突起的田埂卻是一個現成的戰壕,一般來說只要不是被炮彈直接命中都不會有事。

我手下的那幾個兵倒也不笨,很快就學著我在田埂前趴好,機槍手甚至還架起了機槍朝越軍陣地上掃射……

後來我才知道他們不過是跟著我這個班長行動而已。可是跟著我就跟著我吧,那麼急著打槍幹嘛?越鬼子個個都躲藏在叢林裡,咱們什麼人都沒看見,那樣打槍能起什麼作用?要是把敵人的火力給引過來……

想到這裡我趕忙衝著機槍手叫道:「停下!停下……停止射擊!」

好不容易機槍手才聽到了我的聲音,趕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縮回了腦袋,然後愣愣的看著我似乎是在等著我的命令。

過了好一會兒機槍手也不見我有什麼動靜,就疑惑的問了聲:「班長,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你下命令吧!」

但是我又能有什麼辦法?我是班長可不是神仙!難道還叫我頂著越鬼子這麼猛烈的子彈往前衝?我現在只求越鬼子的子彈、炮彈不要打到我頭上來就好了!

這時突然有一名穿著四個兜軍裝的幹部帶著幾名戰士貓著腰跑了上來,接著往地上一趴隱蔽在我們身邊。

「營長!」

聽到刺刀的驚呼聲時我才意識到原來身邊這位我們的營長……

營長當然沒空理會我們這些小兵,他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往敵人的高地看了看,然後一揮手就朝身邊的一名戰士叫道:「你!衝過前面那片開闊地,找到尖兵排讓他們回來配合我們兩面夾擊越軍!」

「是!」身旁的那個兵應了聲,二話不說端著步槍就往前衝,但剛跑出十幾米就倒在了我們的眼前。

營長也不說話,一揮手又上去一個,這次跑得遠了些,但也只是跑出三十幾米就被打倒了。擊中他的是幾發高射機槍的子彈,整個人都被子彈的慣姓帶得飛了起來然後狠狠地摔倒在地上,立時就將田水染成了一片紅色。

接著又是第三個,第四個。

每一回營長都是一揮手就上去一個,但無一例外的是都才跑出幾十米就倒在敵人的槍林彈雨下。只看得我那是一陣心驚肉跳,感覺營長那手就是催命符,一揮手就是一條命,再一揮手又是一條命……

這時營長身邊已經沒人了,然而他還是習慣姓的揮了下手,老半天也沒看到有人上去,他不由轉過頭來衝著我罵了聲:「他媽的不知道我的意思嗎?還不上去?」

「我?」半天我才反應過來營長這回是衝著我來的。

「不是你還是誰?」營長沒好氣的罵道:「馬上去通知尖刀排,讓他們配合我們進攻!沒看到戰士們都在犧牲嗎?還不上去……」

「營長!」看了看倒在前面的四名戰士,我不由吞了下口水,艱難的說道:「這如果能衝得過去,我肯定去!但現在是根本就衝不過去,這樣沖就是在浪費咱們當兵的命……」

營長不由愣了下,覺得我說的也有道理,不由揮起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面前的田埂,罵了句:「他娘滴!這狗曰的跑到哪裡去了……」

「營長!電台呢?步話機呢?」小石頭不由湊上來問了聲。

「電台被打壞了!」營長頹唐的罵道:「對講機叫不通……叫了幾十遍也沒個屁!」

後來我們才知道,這其實並不是對講機叫不通,而是帶隊的九連副連長怯戰,明明聽到了對講機裡的呼叫卻不回答,他非但不組織兵力火力反擊解救被困的戰友,自己卻躲進岩洞裡,然後又藉口向團部報告情擅自離隊,少數戰士也跟隨離去……

戰士們這時已經不再聚集在公路上了,而是分散開來在稻田裡奔跑,有的連隊更是自發地組織起戰士朝越軍的高地發起衝鋒……但是沒有用,公路已經讓越軍的機槍火力完全封鎖,而稻田裡的田水和爛泥卻讓戰士們根本就跑不快,越軍可以輕鬆的將戰士們打倒在衝鋒的路上……

炮兵部隊也組織起了反擊,畢竟他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不還擊就只有等死的份,於是迅速架起了一門門迫擊炮「咚咚咚……」地朝敵人陣地打去一發發炮彈,但炮擊顯然是沒什麼效果的,一來是我們根本就不知道越軍藏在什麼位置,更重要的是,那些迫擊炮都是架設在稻田裡,那鬆軟稀爛的泥土根本就承受不了迫擊炮的後座力,有的打打了一發炮彈迫擊炮的底坐就深陷到於泥裡而失去了准頭。

接著還沒等戰士們把那些迫擊炮從於泥里拉出來重新調整諸元,敵人的機槍子彈和炮彈就成片成片的過來了……

「我**的越鬼子!」見此營長不由抽出了別在腰間的手槍,大叫一聲:「老子跟你們拼了……」

說著站起身來就要沖上前去,我眼明手快一把就將他拉了回來,其它戰士也趕忙上來幫忙將營長硬是壓回了田埂。

「營長!不能亂來!」我勸道:「想想辦法,總會有辦法的!戰士們都等著你的命令呢……」

「辦法?想個球的辦法!」營長已經失去了理姓,他歇斯底里的吼叫著:「等想著辦法咱們都死光了!」

見此我很快就明白現在只有靠自己了,就算不是為了戰士們,為了自己也必須要想出一個辦法來搏一搏。否則當戰士們被擊潰的時候,就輪到我們這些躲在田埂裡的鴕鳥了……

但是這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沖上去?那只會讓我們死得更快。

撤退?顯然也是行不通的!

按照營長的意思去聯繫尖刀排?這似乎也不大現實,不說我們能不能聯繫到尖刀排,就算聯繫到並且成功的把他們拉回來夾攻越軍……然而越鬼子顯然是有意把他們放過伏擊圈的,他們難道就不會有所防備嗎?

突然看到田埂旁插著一個竹筒正「嘩嘩」的往下流著水,心中不由一動,水田必然長期需要水灌溉,需要水灌溉就必然會有水渠……於是探出頭順著水的上游望去,果然隱隱在左側發現了一條長滿了水草的水渠,再沿著那條水渠往上望,心中不由一喜,這水溝竟然是一路通往越軍左側那個高地的!

見此我不由縮回了腦袋,對營長說道:「營長!我帶著戰士們偷偷摸到敵人陣地上,你在下面等著,聽到越鬼子的槍聲一亂就帶兵沖上去!」

「摸到敵人陣地上去?」營長聽著不由一陣疑惑。

時間就是生命,我也顧不上解釋那麼多,朝我手下的那幾個兵一揮手,就帶著他們沿著田埂朝水渠跑去……

正所謂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戰爭片看多了我也知道在跑步的時候該貓著腰走。其實我覺得這根本就不需要學,因為哪個人不為自己的命著想哪!誰還真能像電視、電影裡描寫的那樣完全不掩護自己挺著胸膛朝敵人的子彈衝鋒哪!真實的戰場我想不會出現那樣的場景,因為那樣做除了白白犧牲自己的生命外,對戰局也不會有任何的幫助

我們幾個人時而匍匐前進時而貓起腰往左側一路小跑,什麼時候該趴著發電量慢爬什麼時該站起來小跑其實很好區分,對於我來說這完全就是由身旁田埂的高度決定的。

水渠離我們的位置不遠,大慨只有兩百多米,但還是花了我們十幾分鐘的時間才趕到。

跑到水渠面前一看,不由叫了聲苦……這玩意弄得太淺了點,一個人蹲下去還會露出腦袋,我想這也是越鬼子對這條水渠不設防的原因。

但我沒有半點遲疑,事已至此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可以走,於是「騰」的一下就躍了進去並趴在水渠裡……還好,剛好夠一個人趴在裡頭,而且水渠兩側密密麻麻的水草還可以成為我們很好的隱護,只不過讓我有些痛苦的是……這水渠裡的水有些深,這使我不得不把頭抬得高高的。

我手下的那幾個兵也一個個的跳了進來,並有樣學樣的跟著我趴在水渠裡頭。

話說在那些兵唯我馬首是瞻的時候,我心裡還真是有種不同尋常的自豪感。就在不遠的前幾天,我還因為遺產而讓老頭給呼來喝去的,這會兒就輪到我使喚人了。

不過我也知道,這種使喚人也是有代價的,那就是必須帶領著他們走向勝利,否則多吃幾個敗仗的話,不說沒威信了吧,這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我還能使喚誰去?

這時的我也不敢想太多,回過頭來對戰士們下令道:「做好戰鬥準備,我們沿著這條溝偷偷爬上敵人的高地,然後配合主力部隊把敵人的高地給我拿下來!聽明白了嗎?」

「明白!」戰士們嘴裡雖說是這麼說,但眼裡都閃出了意外的神色。

我知道他們在意外著什麼,他們都以為我是想借這條水溝逃跑,可是沒想到我想的卻是進攻……

老頭曾經說過: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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