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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3:45:19

第十九章

沿著水渠一路往前爬,為了避免那又髒又臭的污水嗆進我的鼻子,我不得不把頭高高昂起,這讓我很不舒服。

不一會兒慘叫聲就落在了我們的後面,噠噠的機槍聲越來越響,偶爾還可以聽到越鬼子喊的口令聲,這時我不禁有些心虛了——難道說我真的要用一個班的人去對付兩個高地的越軍?他們可個個都是從戰場上打滾過來的,而我們卻似乎是一群新兵……

「班長!班長……」跟在我身後的小石頭緊趕了幾步,在我身後小聲叫道:「我們是不是要多叫點人來,我們才只有八個人……」

於是我就知道心虛的還不只我一個。

「哪來的那麼多廢話!」我沒好氣的回頭低聲罵道:「要是怕了你就給我回去,少在這丟人現眼!」

說實話,小石頭想的也正是我心裡所希望的。但是我能那樣做嗎?其它戰士亂成一團很難組織不說,這水渠就這麼點大,人一多很快就會被越軍給發現了,到時他們只要隨便丟兩枚手榴彈下來或是用一挺機槍封鎖,都會把我們這唯一的出路給封死……

所以……為了戰友的生命、部隊的利益和國家的榮譽,當然更重要的還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我也只有拼了!

「把命令傳下去!」為了不讓越軍發現我們,我朝身後的小石頭叫道:「在接到命令起不許說話,不到萬不得已不得暴露目標。聽我命令再動手!」

「是!」小石頭應了聲,很快就把我的命令傳了下去。

繼續往前爬了一陣,不一會兒就接近了越軍所在的高地,越軍的子彈就在我們頭頂上「砰砰」作響,我甚至都可以聽到子彈殼從他們槍膛裡跳出來的聲音。

抬起頭來往上望瞭望,透過濃密的雜草,我發現一名越軍就藏在距離我只有十幾米遠的草叢裡,此時正舉著手中的ak47朝著我軍方向瘋狂地掃射著。一種拿起步槍對準他扣動扳機的衝動在心裡油然而生,但我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因為我知道,如果我這麼做的話,很快就會暴露我們的位置。而這時我們又在越軍的正下方,他們似乎只要朝這條水渠投下幾枚手榴彈就可以解決問題了。

於是我朝身後的戰士們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不要衝動,接著招了招手就繼續朝前爬去。

這時說不緊張那是假的,我們距離越鬼子最近的時候僅僅只有幾米遠,越鬼子只要稍稍把他們的注意力從我軍方向收回來一些,或是聽到水渠裡有些不一樣的水聲,他們很快就會發覺我們的存在了。而我們被發現的結果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死無葬聲之地。

但這一切最終還是沒有發生,原因是我軍方向有太多的人等著他們扣動扳機,槍聲與炮聲也掩蓋了我們涉水的聲響,他們也正為成功的設伏而有了輕敵之心,所以我們就在這大白天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從他們面前經過,然後掩到了他們的側翼……

這座高地上長滿了一人多高的茅草,在越南到處都是這種草,越南人好像是把他們叫做「芭茅草」,人往裡頭一鑽幾米遠的地方就看不到。這也正是越能夠隱藏在這裡頭埋伏我軍的原因。

只是他們不知道中國有句古話,叫:「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同樣的道理,芭茅草既能成為他們的掩護阻殺我軍戰士,當然也能成為我們的掩護偷偷的摸上他們的陣地……

從水渠裡爬出來後,我們就無聲無息的鑽進了這越軍高地側翼的草叢裡,我對著戰士們朝越軍的山頂陣地指了指,戰士們會意地點了點頭。

所謂站得高看得遠,山頂陣地無疑是一個高地最為險要的位置,只要佔據了這裡就可以用遠射程武器控制視線能及的地方。就像我們所要對付的這些越軍一樣,他們在這山頂陣地上安排了兩挺重機槍和幾門迫擊炮。這都可以從這些武器瘋狂的射擊看得出來,於是它們也就很自然的成為了我們的目標……

沿著山脊往上爬,身旁時不時的落下幾發炮彈將一層層泥土掀到我的身上。那是我軍炮兵在拚命還擊,於是心裡就在不住的祈禱,如果都到了這裡還讓自己人的炮火給打死了,那才叫冤枉。

不過好在這一幕並沒有發生,於是倒霉的就是越鬼子那些混蛋了!

我們要在這叢林裡找到越軍的位置並不困難,越軍一個個都把手中的武器打得嘩嘩直響,我甚至可以從聲音大致地判斷出他們的方向。

朝身後的戰士們揮了下手,就舉著槍貓著腰帶著他們加快速度朝山頂陣地衝去……

芭茅草很快很密,我們貓著腰跑還是能很好的隱藏在裡頭,所以當我們出現在越軍迫擊炮陣地和重機槍陣地面前時……他們還在一個勁的朝我方陣地打槍打炮,還是幾名運送彈藥的越軍最先發現了我們,背著個彈藥箱半張著嘴驚愕地看著我們,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猛地將彈藥箱丟下就去抓槍……

不過一切都已經太遲了,隨著「砰砰……」幾聲槍響,那幾名越軍當場就被我們打倒在地。這時越鬼子的那些炮兵和重機槍手才反應過來,紛紛將目光投向我們這群不速之客。

但誰讓他們都是炮兵和重機槍手,迫擊炮手和重機槍手是啥?他們在作戰的時候常常要用最快的速度將迫擊炮和重機槍分解,然後背著那些迫擊炮的底盤炮管什麼的轉移陣地,接著再迅速將其重新組合作戰。所以這些兵種常常都是不帶槍的,其中一小部份有帶槍的也是一些手槍啊摺疊式衝鋒槍之類的,而且在打炮時全都丟到一旁……這時一看到我們,有幾個動作快的馬上就去抓架在旁邊的武器……

但我們怎麼可能讓這些傢伙得逞,我手下那一個班的戰士根本就不需要我命令,紛紛打響了手中的武器,步槍、衝鋒吼叫成一片。特別是那挺班用機槍,一打起來就是嘩嘩直響,子彈像雨點似的呈扇面朝那些越軍傾瀉而去……

子彈橫飛、慘叫聲四起,不一會兒那些越軍就被我們打倒在地,整個山頂陣地霎時就變成了一片血的世界,偶爾還有幾名沒死的越軍在地上滾動著發出一聲慘哼。但經過了剛才那讓越軍壓著打的、被越軍屠殺的場面之後,戰士們沒有誰還會對這些越軍手軟,一個個都毫不猶豫的走上前去「砰砰……」幾槍,就給那些受傷的越鬼子補上幾發子彈。

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仁慈和同情只有靠邊站!

「誰會打重機槍?」我朝戰士們喊了一聲。

「我!」結果就只有機槍手一個人應聲。

我一把抓過他手裡的機槍,指著公路對面的高地命令道:「馬上控制重機槍,哪有敵人就往哪打,其它的都不用你考慮,明白嗎?」

「明白!」機槍手應了聲也不多說什麼,艹起重機槍就朝對面的高地打去。

我很清楚對我們最大的威脅不是自己這座高地的越軍,他們雖然離我們近,但此時卻處於山頂陣地的我們和主力部隊的兩面夾擊中,自保都成問題了,更不用說是朝我們發起進攻。我們最大的危險,是對面那座高地上的炮兵陣地和機槍陣地,一旦他們意識到這座高地已經落入我軍手中,那麼很快就會將炮口、槍口對準我們然後一陣猛轟……

那時,我想我們很難有誰能活著離開這個高地。

當然,這並不代表我們就不用對付自己高地的越軍,這時候正是我們報仇的時候,我哪裡會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於是我隨手將手中的班用機槍丟給另一名戰士,大聲命令道:「同志們!給我殺!替犧牲的弟兄報仇……」

「殺!」戰士們大喊一聲就排開了陣式朝越軍扣動了扳機。

那些躲藏在草叢裡的越軍所做的偽裝全都是針對正面的,個個都將後背暴露在我們的面前。再加上我們在山頂陣地上居高臨下的觀察,不難在草叢中發現正在打槍的敵人,所以一排排子彈下去只打得草梗亂飛鮮血四濺。還有幾名戰士更是朝下拋去了一枚枚手榴彈,只炸得越軍慘叫連天。

幾乎與此同時,一直被越軍壓在開闊地上的我軍營主力也意識到我們偷襲成功了,一聲發喊就成群結隊的朝兩個高地衝了上來。霎時戰局就出現了扭轉完全倒向了我軍這一邊。

見此越軍不敢戀戰,一個個從隱蔽處竄了出來就要撤退,但早已殺紅了眼的我們哪裡還肯放過他們,子彈一發發的追著的他們走,不斷的將他們打倒在地……

我也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只知道一次又一次對準敵人扣動扳機,一次又一次的裝上彈匣……我只知道用手中的狙擊槍發洩自己對敵人的憤怒、對越軍的仇恨。

這時我的想法很簡單,什麼祖國啊、人民啊、黨啊、立功什麼的……咱根本就不在乎,想都沒想過。我腦海裡就只有殺、殺、殺……殺死這些狗曰的,他媽的越鬼子,打死了我這麼多的戰友,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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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3:50:19

第二十章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我帶著一個班的人偷襲了左側高地的山頂陣地後,越軍兩個高地的防禦在我們和主力部隊的內外夾攻之下迅速瓦解並崩潰。這場戰鬥我軍沒有抓一個俘虜,埋伏在兩個高地上的越軍要麼在戰場上被打死,要麼就在投降的時候被戰士們給偷偷擊斃。

對於戰士們槍殺俘虜的事,營裡、連裡的幹部也是看在眼裡的,但他們卻什麼也沒說,默許了戰士們的這種違反政策、違反紀律的行為。

戰士們的傷亡太大了犧牲得也太慘了,以至於所有人都被那種仇恨給沖昏了頭腦失去了理智。

事後想起來,我對自己當時的舉動也感到有些害怕。因為我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那時的我就是心裡壓著一股氣,一股殺氣,一看到敵人就想殺就想把他打死,不管是用槍也好用刀也好,甚至就算是用牙咬也要把那些越鬼子身上的肉一塊塊的咬下來!

我想其它戰士那時的想法也是跟我一樣的,這就像是喝醉了酒的人一樣什麼也不顧了,就像發了狂的人一樣什麼也不管了……雖說我們那時即沒醉也沒瘋,但卻比喝醉發瘋的人更凶更狠。

當時的我們就像是一群殺人狂,一群煞神附身的殺人魔……這不?幾個兵非常從容的將幾名越軍戰俘押在地上跪成一排,然後抽出手槍「砰砰……」幾聲,一個接著一個的將他們擊斃;打掃戰場的戰士毫不留情的用刺刀一個個去檢驗越軍的屍體,偶爾碰到幾個受傷或是假死的就多扎幾下;還有一些兵甚至一邊大聲哭叫著一邊將槍膛裡的子彈射進地上越軍的屍體裡……

這場面雖是殘忍了點,但如果再讓我們重新選擇一次的話,我們還會毫不猶豫的再做一回。

因為——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我們對不起那些犧牲的戰友!

我帶著戰士們緩緩走下高地走進稻田,這才發現稻田裡已滿是我軍戰士的屍體,稻田裡的髒水已經被戰士的鮮血給染成了刺眼的紅色。那些犧牲的解放軍戰士們渾身是泥,表情各異。

他們有的手裡還拿著槍,有的握著手榴彈,有的身旁還放著迫擊炮炮身手握炮彈,個個都是一副戰鬥的樣子。

一名背彈藥的戰士,子彈是從他後背打進去的,腰帶後面的四個彈孔相距不到五公分,前面的肚子已經完全爆開了,肚腸和內臟被敵人的子彈打成一段段的飛到十幾米遠……

握著迫擊炮的一名幹部,眉心被一顆子彈擊中,後半個頭蓋骨整個都被掀掉了,腦袋裡空空的就剩下一點紅白相間的東西。

還有一名犧牲在公路上的戰士,兩條腿都被炸斷,但他還是堅持向敵人的高地爬行了十幾米,身後留下兩道長長的血跡,身旁放著一把已經打空了子彈的衝鋒槍,右手拿著鋼筆,左手手掌上歪歪扭扭的寫了遺言——「我要入黨」。

不一會兒我軍的後續部隊也上來了,看到這幅慘景也都呆愣當場,衛生員們在第一時間衝了上來,在爛泥和屍體堆裡尋找還可以救助的人員,找著找著就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淚水……

「同志!打得不錯!」不知道什麼時候渾身血跡的營長站在了我的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看了看我身旁的幾名戰士說道:「還有你們,這仗打得漂亮!要不是有你們,咱們部隊的損失……」

說著就長長嘆了一口氣,下面的話竟然都說不下去了,只朝我們點了點頭說道:「多虧了你們……」

「營長!」讀書人走上來接嘴說道:「他們也是咱們的戰友,這沒啥虧不虧的!還好咱們替戰士們報了仇,否則這死的心都有了!」

「嗯!」營長點了點頭,衝著我問道:「你們是哪個連隊的?」

「報告營長!」我挺身回答道:「我們是2連二排的!」

「班長……咱排長呢?」一聽到我報番號,小石頭不由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咱們排長怎麼不見了?會不會是……」

「少給我烏鴉嘴!」我一聽這話也慌了神,朝營長敬了個禮後就趕忙下令道:「馬上找部隊去!」

「是!」戰士們應了聲當即就兩人一組的散開尋找,有的翻地上的屍體,有的問人,有的衝著人群直喊排長。

但在這樣混亂的戰場上找人實在不容易,在屍體裡翻人吧!到處都是被打得誰也認不出來的屍體,問人就誰也不知道,咱們這支部隊大多數都是些剛上來的新兵呢,有些還沒混個臉熟就已經犧牲了……

正在我們一群人緊張個半死的時候,突然山坳處傳來了一聲叫喊:「在這呢!都過來……」

我們順著聲音一看,不是刀疤還有誰?不由心下鬆了一口氣,小石頭等人看到他頭上、手上都纏著繃帶,不由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上去,邊跑就邊喊:「排長,你受傷啦?傷得咋樣?」

跑近前去一看,原來這個山坳已經被臨時改為了野戰醫院,傷員們橫著豎的躺著一地,到處都是烏黑的血漬和忙碌著的衛生員,慘叫聲和哀叫聲此起彼伏……

「快過來幫忙?」刀疤一邊用他沒受傷的右手幫衛生員壓住一名正在給斷腿包紮的傷員,一邊衝著我們叫了聲。

「是!」戰士們應了聲就七手八腳的加入了衛生員的行列。

「你們都跑到哪裡去了?」刀疤劈頭蓋腦的問了聲:「咱們排都快被打沒了你們知道不?你們倒好,打仗的時候就不見影子,仗打完了就一個個活生生的回來了!」

被刀疤這麼一說,就有許多戰士朝我們這邊望來,許多傷員甚至還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弄得我們這些人都怪不好意思的!

「誒!我說你這個同志……」不知什麼時候營長在後頭跟了進來,他顯然也聽到了刀疤對我們的教訓,有些不滿的對刀疤說道:「你就是二排長吧!不瞭解情況就亂給人扣帽子,這可不是一名幹部該有的作風哦!」

「營長!」刀疤趕忙一個挺身在營長面前站定。

「二排長!」營長衝著刀疤說道:「這幾名戰士剛才在戰場上表現得很好!他們在大多數同志都在慌亂奔跑倉促抵抗的時候,機智勇敢的通過水渠潛到越軍的側翼,接著以一個班的兵力沖上越軍高地的山頂陣地,配合主力一舉瓦解了越軍的防線!他們這種英勇戰鬥的行為是值得我們表揚的,你做為他們的排長,怎麼能不瞭解實際情況就亂扣帽子呢?如果當幹部的個個都像你這樣,那還有哪個兵願意在戰場上殺敵立功!」

「是!」刀疤又挺身應了聲。

「好好反省下自己!」營長意味深長的對刀疤說道:「下次說話的時候要記得先把事情弄清楚!」

「是!」刀疤這時已經意識到是錯怪了我們,哪裡還敢再解釋什麼,只是一個勁的挺身應是。

等營長走後,刀疤才放鬆下來,苦笑著問了聲:「摸到鬼子山頭上的就是你們?」

「那還有假……」小石頭搶了上來繪聲繪色地說道:「排長……你是不知道那場面,咱偷偷摸到了越鬼子的炮兵陣地上,越鬼子只顧著打炮沒提防咱們,嘿!那一陣好打……」

「對!一下就干掉了越鬼子幾十個炮兵,他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就是……打完了炮兵又接著打斜面上的越鬼子,那打得可真是過癮!」

……

刀疤這麼一問,戰士們就七嘴八舌的說開了。身旁有幾位傷員也饒有興趣的湊了上來問這問那,戰士們就更是起勁的將我們順著水渠往上摸,又利用茅草潛伏到山頂陣地將越軍打得潰不成軍的過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只惹得周圍的傷員、衛生員一個個都朝我們投來了羨慕和欽佩的目光。

「好小子!」刀疤坐到我的身旁給我遞上了一支菸,呵呵笑道:「我也知道有人摸上去在越鬼子後頭搗鬼,沒想到卻是你們!這回可是給咱們排露臉了,不對!咱們連臉上都有光了……」

替刀疤和自己將煙點燃了,深深的吸了一口,這才將全身緊崩的神經放鬆了下來,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不要緊吧!」

「不礙事!」刀疤抬起掛在脖子上的左手看了看,皺著眉頭說道:「就是些皮外傷,休息兩天就好了!就是咱們的部隊……」

說著眉頭就深深地鎖在一起,長長地吐出一口煙霧,說了幾個字:「古來征戰幾人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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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3:53:20

第二十一章

這一仗我軍傷亡很大,以至於連隊上面為了不影響部隊的士氣都沒有將具體的傷亡數字公佈下來,只說越軍是一支有豐富作戰經驗的越軍特工部隊的加強排讓我們打死了七十五人。

對於這個做法我還是認同的,就像古時曹艹也知道用一些望梅止渴或是斬殺糧官的騙術來穩定軍心一樣,在部隊裡並不是說每樣信息都要做到透明誠實。穩定軍心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上級雖說沒有將傷亡數字公佈,但戰士們其實個個都心知肚明。身邊的人一眨眼就少了那麼多,連隊一集合一站隊那人數都差不多少了一半,戰士們不可能會不知道的……

至於我帶的這個班……雖說是第一線而且還是唯一沖上敵人陣地搏殺的班,但卻因為攻敵不備而只有兩個人的傷亡。一個是火箭筒射手,因為火箭筒過於笨重所以在爬山的時候速度過慢,死在了敵人的槍下。另一個是步槍手,被彈片給炸傷了腿,誰也不知道他是傷在敵人的彈片之下還是自己人的彈片之下,沒人去追究這個,我只知道……當他被擔架隊抬下去的時候,滿臉都是幸福和輕鬆,而其它戰士則是用一副羨慕的眼神目送他……

是啊!受傷,就意味著可以回家了,活著回家了,而且還可以成為戰鬥英雄,也許再也不用走上這個可怕的戰場了,誰能不羨慕呢?

自此一戰後,我手下的那些個兵就更是相信跟著我這個班長沒錯了。倒是我對自己挺自責的,因為……我手下的戰士一死一傷,而我卻自始自終都沒能知道他們的名字,甚至連他們長什麼樣都沒有印像。

說來也有些不好意思,身為一個班長的我,直到這時才想起該瞭解一下手下的這幾個兵。

問了下才知道這時代我軍步兵的火力配置一般是每個班四名步槍手,裝備56式半自動步槍;兩名衝鋒槍手,裝備56式衝鋒槍;兩名機槍手,裝備一挺56式班用輕機槍;兩名火箭筒手,裝備一門56式或69式40毫米口徑火箭筒。

換句話說,也就是我軍每個班的火力一般來說是四把56式半自動步槍,兩把衝鋒槍,一挺輕機槍外加一門火箭筒。這樣的火力雖說跟抗曰戰爭時期比起來要先進多了,但跟越軍比起來還是力不從心,因為56式半自動步槍身擊精度雖說還行,但射速太慢。咱們是扣一下扳機打一發子彈,一打只有一個點,人家越鬼子手裡的ak47扳機一扣「嘩嘩嘩」的就是一排子彈,一打就是一個面。

所以我軍小部隊與越軍作戰的時候,往往一個排的火力都比不上越軍一個班。如果是面對面單挑那就更慘,咱們如果不是一槍把敵人撂倒,那基本上就再也沒有打第二槍的機會。

裝備不好又能有什麼辦法呢?打仗的時候就只能用咱們戰士的生命去彌補這些不足了!

考慮到我們營這麼慘重的傷亡,上級也就是中止了這次偵察任務讓我們撤回了老街。事實上我想……就算上級再讓我營在前頭偵察,我們中的許多人都會承受不了那壓力直接崩潰掉。

可以看得出來,這次戰鬥對部隊的打擊很大,因為大部份戰士都搭拉著腦袋垂頭喪氣的。

他們會表現成這樣,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被剛才那場仗給嚇著了,這仗前前後後不過半個小時,咱們營都有一半人的不是犧牲了就是斷手斷腳的,所以戰士們自然而然的就會想——這如果再來一回呢?那是不是就要輪到自己了?

我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沒有經歷過戰爭真不知道戰爭的可怕,以前的我只知道怎麼享受怎麼讓自己過上好生活,但是到了這裡才明白……最重要的永遠是自己的生命,那什麼榮華富貴、什麼香車美女,還有那什麼狗屁遺產……全都是過眼雲煙。

如果有後悔藥吃,我寧願在街頭做一名受萬人白眼的乞丐也不願意在這戰場上當一個隨時都會受到死亡威脅的英雄。

但——現在的事實卻是我就是這樣的一個小兵,事實就是我時時刻刻都要擔心自己被越鬼子一槍擊中而魂歸九天。

戰士們中只有刀疤和連長這些干部還在一旁昂首挺胸的給戰士們打氣,他一邊揮著拳頭一邊向戰士們吼叫道:「同志們!我們要將悲痛化為力量,繼續發揚英勇奮鬥的精神,為咱們犧牲的戰友報仇!」

「同志們!我們是打不倒的革命軍人!我們要勇敢的站起來與蘇修、與越修做鬥爭!勇敢的站起來與敵人鬥爭到底!」

……

我能理解刀疤和連長這些干部,他們是部隊的帶頭人,如果連他們都洩氣了那麼整個部隊很有可能就完了,所以他們不得不死撐著。

我曾聽老頭說過,當個基層幹部不容易啊!幾十上百個兵在下頭盯著,苦的、危險的差事都是基層幹部頂在前頭,心裡有想法了還得憋著,一切都得從部隊的整體利益考慮……

以前我還對老頭的這種說法不以為然,誰說基層幹部苦了?說什麼也是管了幾十號人的不是?看看咱們現在的幹部,哪個不是吃香的喝辣的!一個不爽還給人小鞋穿。但現在才真正體會到老頭這話說的沒錯,所以才有這麼一句話「在部隊裡要當幹部就當高級幹部,基層幹部那就是吃力不討好的活!」

不過話說……我現在好像也是一個小幹部了。

對了!我是哪個班的班長來著?

「二班長……二班長!」連長大聲叫著。

在我身後的小石頭狠狠地搗了我一下,我才猛然反應過來連長就是在叫我,趕忙一挺胸回答了聲:「到!」

連長朝我一招手就大聲叫道:「二班長是這場戰鬥的英雄,他帶著二排二班十個同志偷偷從高地側翼摸上了敵人陣地,成功的配合主力部隊突破了敵人防線!現在,讓二班長來為我們介紹介紹戰鬥經驗!」

霎時戰士們全都將目光投向了我,眼裡都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那是什麼呢?

我想是崇拜,我沒看錯……的確是崇拜,另外還有些感謝。

畢竟如果不是我們的話,我軍部隊很可能要面對越軍零傷亡對我軍傷亡慘重的結果。而我軍的傷亡慘重,這其中也許就會有他們。所以,他們對我崇拜和感謝是正常的。只是我還有些不適應。

話說在現代的我,雖說家裡有些錢但得到的目光卻往往是鄙夷……

莫名其妙的站起身來,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哪裡會介紹什麼戰鬥經驗啊!我自己這才當了幾天的兵呢!還經驗……

不過我也知道連長的真實意圖其實並不是真要我向戰士們介紹什麼戰鬥經驗,而是希望能以我為例子讓戰士們多想想我方的勝利以鼓舞部隊的士氣。

想了想,我就朝戰士們說道:「同志們!我沒什麼戰鬥經驗可以介紹的,我想的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保命!」

「哄!」的一聲,戰士們聽著我這話霎時就有點亂了起來,我這話算是說到戰士們的心裡去了。

而連長和指導員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說:「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說這些消極保命的話!」

「同志們!」我也不理連長他們的眼神,繼續說道:「但戰場上有句話,那就是越膽小、越怕死的死得越快,我覺得這話有道理。同志們想想,戰場是個你死我活的地方,不是咱們死就是敵人死。所以我認為,要想保住自己的姓命,咱們就要和身邊的同志緊緊地團結在一起,在敵人打死我們之前先把他們打死,這樣才能活著回去見我們的家人、活著回去見我們的父老鄉親!」

「說得好!」不知道是說叫了一聲帶頭鼓起掌來,其它戰士也紛紛衝著我鼓掌。

我說的其實不是為祖國、為人民還有什麼為了黨的大道理,我說的就是咱們這些在戰場上打仗的兵的心聲,保住自己的姓命活著回家去見自己的家人,所以他們當然很願意接受。

「團結起來,在敵人打死我們之前先把他們打死!」連長趁此機會朝戰士們大叫了一聲。

「團結起來,在敵人打死我們之前先把他們打死!」戰士們大聲的回應著。

接著我剛才的話就像是口號一樣被戰士們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

「活著回去見家人!」

「活著回去見父老鄉親!」

……

其實在戰場上,對於一個當兵的來說,他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那就是——活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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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3:59:20

第二十二章

這天晚餐變了點花樣,後勤部隊運上來了一些壓縮餅乾,於是我們也就不用再吃罐頭了。

壓縮餅乾分為白味和浸過油的椒鹽味兩種,0.5公斤一包,每包四片,每片125克。據說這種餅乾含有十分豐富的營養對維持人的身體機能作用很明顯,可以增加體能減少飢餓感。

我選了椒鹽味的那種,雖說白味的比椒鹽味的更好下嚥而且也不需要喝更多的水,但是我知道……身體出了大量的汗後是要補充鹽分的,否則會渾身無力無法應付接下來的行軍或是戰鬥。

可別以為這些壓縮餅乾是用來鎬勞我們的,按照我軍的傳統,那是打勝仗才有鎬賞的份,打敗仗嘛……就得著接受批評和自我檢討吧!上級才不管你們犧牲了多少人或是作戰有多勇敢。

不過好在這場仗我們也不能說完全是打敗仗,我想這也是上級直到現在還沒結果並且戰士們也能保持一定士氣的原因。

於是我就情不自禁的臭美了下……這部隊要是沒我在可怎麼辦啊?俺這個班長可不是白滴!

那為啥還會有壓縮餅乾吃呢?

首先這餅乾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本來就是每支部隊都有配發的,只是因為我所在的這支部隊有渡河任務所以普遍帶著不易潮濕「鐵棺材」。

「鐵棺材」是戰士們給罐頭取的別名,因為那罐頭長長的活像一個棺材,再加上戰士個個都覺得自己半邊身子都進棺材了,於是有感而發才將其趣稱為「鐵棺材」。

其次……我們之所以會有這壓縮餅乾吃,完全是因為上級要將這老街做為一個前線與後方的中轉站。

老街是個交通樞杻不是?

既然是交通樞杻也就意味著從這裡有各種公路、鐵路和山路通往前線的各個方向,於是將戰略物資儲存在這裡就是上上之策,可以方便後勤部隊及時的將彈藥、糧食等輸送到一線。

換句話說……就是往後不只會有壓縮餅乾運到老街,接踵而來的還會有各種補給各種彈藥……

身為駐守老街的部隊,這可以說是我們的福利,因為我們不用擔心補給不足的問題。但也可以說是我們的噩夢,因為這意味著我們會成為越軍襲擊的重點。

「嘿,同志們!」正在我和戰士正一口餅乾一口水的往下嚥的時候,炊事班老班長滿頭大汗的挑著兩個籮筐上來樂滋滋的衝著我們叫道:「同志們……剛出籠的饅頭來嘍!」

說著把蓋子一掀,立時就香氣四溢。

「哇……」

隨著一聲歡呼戰士們就沸騰了起來,呼啦一下就圍了上去伸手就搶、

急得老班長衝我們直搖手:「慢著慢著……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老班長!」刀疤有些奇怪的問道:「你這是哪來的饅頭啊?」

「這不?」老班長隨手扯下掛在脖子上的毛巾在滿是汗水的臉上擦了一把:「上面運來了一車的麵粉,俺尋思著戰士們都好長一段時間沒吃到熱食了,就託了關係好說歹說要了兩袋,在越南百姓的房裡找了口鍋就蒸了饅頭……」

「有你的啊……」刀疤還想說些什麼,但剩下的話卻全都讓嘴裡的饅頭給堵了回去。

我也忍不住那香氣的誘惑,領了兩個就迫不及待的往嘴裡塞……

天天在家吃熱食的人,是無法體會到咱們每天以罐頭充飢的這種痛苦的,這會兒吃到了熱呼呼香噴噴的饅頭……就像回到家與親人團聚一樣,有些戰士甚至還捨不得吃,但又擔心那熱氣就這樣散去,於是小心的用手捂著一點點品嚐。

看著這樣子,老班長就在一旁嘆氣道:「都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連口熱飯都吃不上,最可憐的就是那些犧牲的同志,走的時候也沒能吃上一口饅……」

聽著這話戰士們全都愣住了,有些戰士想著剛剛犧牲的那些戰友,眼淚嘩的一下就往下流,本想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場主,可偏生嘴裡手裡都是饅頭,於是到處都是「嗚嗚」一片含糊不清的哽咽聲……

夕陽西下,落曰的餘輝尚自不甘心的從樹梢頭噴射出來,將白雲染成血色,將青山也染成了血色,整個世界就像是掉進了紅色的染缸中滾了一回。

恰時,讀書人又坐在山頭,默默地抽出了口琴隨風而吹。

卻正是一首送別。

聽著那略帶憂愁和蒼桑的旋律,戰士們不約而同的跟著哼起了歌: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

伴隨著歌聲消逝的,是戰士們的離愁和漸行漸去的夕陽……

※※※※※※※※※※※※※※※※※※※※※※※※※※※※※※※

本來我以為今晚越軍會給我們一點整休的時間,畢竟雙方都在戰鬥中沒討到好處不是?按照我的思維是既然這樣還不如雙方都稍停一段時間休息休息……

但是戰場就是戰場,敵人永遠也不會按照我們希望的那樣做,戰局也不會總是按我們想像的那樣發展。

隨著「轟」的一聲爆炸,學校的一幢三層的木磚混合樓房就轟然倒塌。

我和戰士們很快就被驚醒了,雖然說我們大多在蚊蟲的叮咬下根本沒睡,但還是在第一時間摸到了自己的槍進入了戰鬥狀態。

槍聲很快就響了起來……不過我想這都是些神經過於緊張的戰士在胡亂開槍,因為我沒有看到任何一個敵人,也沒有聽到敵人的叫聲。

「發生什麼事了?」

「越鬼子來偷襲了?」

……

我聽到身旁不斷有人在發問,但我卻沒有說話。

因為我知道,這時候沒有人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問了也是白問。

戰士們並不是不知道這一點,他們之所以知道問不出結果還要問,只是因為他們心中的恐懼需要一個發洩的出口,希望能有一個人能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案好安定他們的心。

「沒啥大事!」刀疤很快就帶著輕鬆的語氣說道:「說不準哪個粗心的同志不小心拉燃了手榴彈,這越鬼子的房不禁炸,只這麼一下就塌了。」

這個答案雖說不合理,但卻能暫時穩定軍心,於是戰士們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同志們注意了!」刀疤接著說道:「都別亂跑,也別亂開槍,這烏漆麻黑的……說不準就讓自己人給當作越鬼子打了,或是把自己人當越鬼子給打了!聽明白了嗎?」

「明白!」

「明白!」

……

我很奇怪的一點是,刀疤是個很有經驗的領導者,在我看來他的能力絕對在連長之上甚至在營長之上,再加上他當兵的時間也不短了,臉上的刀疤也證明他作戰勇敢……怎麼到現在還只是個小小的排長。

當然,這並不是我需要關心的。

我現在需要關心的其實很簡單,那就是自己能不能活著走出這個戰場。

十幾分鐘後槍聲終於停了下來,從這一點來看,咱們部隊的有些兵還真是不適合參加戰鬥。因為有了昨晚越軍特工假扮我軍戰士搗亂的經驗,所以今晚天黑之前上級就下了嚴令不許亂開槍……但很顯然這命令沒有起來應有的效果。

在一段時間的緊急通訊後,各部隊最終才搞清楚了狀況:東北角一間儲存糧食、補給的倉庫被越軍偷襲,越軍神不知鬼不覺的摸掉了看守倉庫的哨兵,然後在倉庫裡引燃了炸藥包……於是這一整天后勤部隊的同志都白忙活了。

「班長!」讀書人坐在我身邊皺著眉頭說道:「有點不對勁啊,越鬼子怎麼好像對我們的情況一清二楚!」

「是啊!」不遠處的小石頭接嘴說道:「咱們營出門就中越鬼子的埋伏,好像都知道咱們行軍路線似的。」

「特別是今晚!」讀書人又往我面前湊了湊:「據說……後勤部隊的人為了不讓越鬼子發現糧食放在哪,特地選擇在天黑後才缷糧,但還是讓越鬼子一炸一個準!」

「有殲細唄!」我不以為然的回答道。

我早就聽老頭說過了,越鬼子有大量的殲細混入我軍部隊。

這原因有二,其一是越南與我國有一段同志加兄弟的時期,甚至有許多越鬼子軍官都是直接在我軍的軍校訓練過的,所以越軍中會講流利的中國話的不在少數。

其二就是我軍入伍審查過於寬鬆了。就像我一樣,當初只是報了下籍貫姓名,然後稀里糊塗的就入伍了,有許多戰士甚至都犧牲了還不知道他們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

可想而知,既然我能這樣入伍,那會中國話的越鬼子自然也可以這樣入伍了。

「這回就不只是殲細的問題了!」不知什麼時候,刀疤在我們旁邊說道:「老街四周的高地都駐紮著我軍的部隊,鐵絲網、地雷全都拉上了……問過了他們,都說一切正常沒有發現越鬼子經過,可倉庫還是讓他們給炸了,誰也不知道這越鬼子是怎麼進來的!」

聞言我心裡不由咯噔了一下,說道:「如果……這越鬼子不是從外面進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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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4:05:21

第二十三章

「不是從外面進來?」讀書人聽著就不由奇怪了:「那還會是從哪裡來的?」

「對啊!」小石頭也說:「老街到處都是咱們的部隊,不是從外面來的難道還是從地裡鑽出來的?」

「就是從地裡鑽出來的!」我說:「記得我們剛進老街時越鬼子鑽地道逃走了嗎?」

「那……」讀書人遲疑的說道:「那也只是一個地道吧……」

「如果老街地下有很多地道呢?」我反問道:「老街之前駐守著一個團的越鬼子不是?誰也不知道他們跑到哪裡去了,如果這支部隊是鑽到地下了呢?」

哄的一聲,身旁的戰士都被我這話給驚呆了,就連作戰經驗豐富的刀疤也不例外。

「怎麼可能?」讀書人滿臉的不信:「班長你是說……老街這地下的地道能夠容納一個團的越鬼子?」

「那這地下還不都被鑽空了嗎?」小石頭也搖頭說道:「那這地道得挖多少年啊?」

「這是有可能的!」刀疤想了想,就皺著眉頭說道:「這地道……原本應該不是對付咱們的!」

頓了頓,刀疤又若有所思的說道:「在跟咱們打之前,越鬼子是跟美國佬打呢……美國佬的飛機大炮厲害,是咱們教越鬼子挖坑道躲飛機大炮的,只怕……從那時起老街下面就開始有地道了!」

戰士們聽著就哦了一聲,我也由此想到了在越戰老片裡常看到的越軍坑道。

其實我會知道這一點還真不是自己想到的,而是依稀記得老頭曾經說過老街下就是個地下城堡,我軍用了幾天幾夜才把它徹底的清理乾淨……其實我是一直都記得這句話的,只是愣就沒有把這句話跟現在我所處的老街聯繫起來。

「不行!」過了一會兒刀疤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得把這事向上級報告一聲,否則咱們沒一天好曰子過!」

接著看了我一眼,說道:「這想法是你的,你也跟著來吧!」

「那個……排長!」我有些為難的回答道:「只是一個想法而已,我也不知道對不對,更何況你跟上級說一聲不就成了?」

「也對!難得你不爭功……」刀疤朝我讚賞地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轉頭就朝連部跑去。

其實刀疤哪裡會知道,我之所以不跟著他去連部,那是在擔心這烏漆麻黑的又有哪個戰士緊張過頭了把我當鬼子給打了……要是這樣該有多冤啊!

命令是在當天晚上就傳下來的,說是什麼各單位注意防範潛伏在坑道里的越軍,老街下的坑道有可能潛伏越軍殘餘兵力。

按我說……這又是上級指揮人員過於浮燥的一個表現。在敵我識別混亂的時候,特別還是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的時候,最需要的就是穩定,最忌諱的就是搔亂。

再說了,這命令只不過是讓我們防範……這詞也太寬了,至於怎麼防範一點也沒說,照想就是上級也沒個譜,所以這命令其實就是有百害而無一利,不只是無法防範敵人反而讓自己的部隊先亂了起來。

這不?命令一下部隊很快就忙了起來,說是忙其實跟亂也差不了多少。

因為沒有統一且詳細的命令,所以有些干部就帶著戰士在掩體裡架起槍做好戰鬥裝備,有些干部則帶著戰士埋伏,甚至還有些干部帶著戰士摸黑尋找越軍的地道口。

一看這狀況我就感覺到有點不妙了,這下如果是有幾個越軍特工混水摸魚搗亂下……

果然,我心念剛起就聽到「砰砰」兩聲槍響,接著就有人大喊:「越鬼子,越鬼子混進來了!」

「不許動!」

「諾空松頁」

「這是講越南話的,是越鬼子!」

……

接著又是一陣槍聲,我不由在心裡「艹」了一聲,那什麼「諾空松頁」、「忠對寬宏堵命」之類的,雖說是越南話,但哪個中國兵不會講啊?這些傢伙是一緊張就是非不分了。

「班長,咋辦?」刺刀在我身後問了聲。

「還能咋辦?」我恨恨的回答道:「全都給我趴著,誰也不許開槍不許說話!」

「是!」

「是!」

……

我手下的那幾個兵有些悻悻地回答著。

他們也許是不甘心,也許是覺得還會有什麼辦法制止這樣的局面,但他們不知道,這時候最好的做法就是別出去添亂。

槍聲、叫喊聲以及傷員的哭喊聲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天亮,也不知道是天亮後識別容易了些,還是天亮了大家就沒那麼緊張的原因,直到這時混亂才漸漸被控制住。

咱們站起來一看,那個叫混亂不堪啊,營地裡到處都是殘破的帳篷,雜亂無序的食物,以及橫七豎八的屍體。不用說……這些屍體大多數都是自己人。

「他娘的越鬼子!」讀書人不由狠狠地罵了一聲。

這的確讓人很沮喪,特別是在我們對敵人的這種破壞活動有準備的情況下還搞成這樣……就更是讓人無法接受了。

但我卻覺得這怪不得越鬼子。

越鬼子是咱們的敵人不是?既然是敵人,那麼利用我們的破綻儘可能的擴大戰果那是天經地義的事。這要是我們有這個機會,我們也一樣這樣幹。

只是這又能怪誰呢?怪戰士們沒有經驗?怪戰士們作戰素質不夠?還是怪上級的指揮不力?

我想現在誰也怪不了,怪了也沒用,怪了難道就能馬上提高戰士們的作戰經驗和素質了?怪了就能讓上級有更好的指揮能力了?

更何況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昨晚這一局我們是輸了,現在就是想辦法扳回一局的時候。

想到這裡我不顧身後憤恨不已的戰士們,緩步朝營地中的傷兵和屍體走去。

戰士們不明白我要幹什麼,但很快就一個接著一個的跟了上來。

我不是在哀悼那些犧牲的戰士,雖然他們的確需要哀悼;我也不是要救助那些傷兵,雖然他們也需要救助。

但我現在更想的,還是能夠找出潛伏在地道里的鬼子,狠狠地殺幾個報仇!

怎麼找地道呢?我總不能把整個老街都挖個遍吧!

當然不能,而且根本不需要。

要想找地道,就得先找到地道口;要找地道口,就得先找到越軍的屍體……

這些屍體中,肯定會有一些是混入我軍的越軍特工的屍體,我要找的就是這個。

沒過一會兒我就在戰場的邊緣鎖定了一具屍體,我認定他是越軍的特工的理由是他手上拿的槍是ak47。雖然我軍的56式衝鋒槍是仿製蘇制ak47的,從外形上看大體差不多,但最大的區別就是56式衝鋒槍是摺疊式三棱軍刺,而ak47則是劍形刺刀。

只從ak47這一點我還是無法確定他就是越軍特工,畢竟我軍56式衝鋒槍和ak47的子彈是通用的,仗打到現在,很有可能有些戰士會使用從越軍手中繳獲的ak47。

於是我又蹲下身來抽出他腰間的彈匣,一發一發的檢查他的子彈。

子彈能看出什麼嗎?

當然可以!

我記得老頭曾經說過:越鬼子的子彈大多都是蘇修給的……人家蘇修造的子彈質量就是好,在越南這又濕又熱的鬼天氣咱們的子彈沒幾天就生鏽了,一生鏽就卡殼,可人家蘇修的子彈幾個月還是賊光發亮的……

於是這麼一檢查,我很快就確定腳下這具屍體的確是越軍特工了。

再看看這越軍特工……很幸運的是他並不是當場被擊斃的,而是讓手榴彈炸斷了腿,一路爬行直到流血過多而死的。於是在他身後就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跡……順著這條血跡和他屍體的方向,我的眼光就注意到了前方不遠處的一間小茅屋。

人啊!總是會有求生的慾望的。越鬼子也是人,所以當然也會想活著。特別是他以為自己還有救而且別人在黑夜裡看不見他的時候……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就會想著往坑道爬。

於是我就不再多說什麼,舉著槍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茅屋前一腳就踹開了木門。

沒有人,不過沒有人也是對的,誰也不會傻到在坑道口前放在衛兵告訴敵人這裡是重要的地方。

我手下的幾個兵見到我這架式,也紛紛舉著槍衝了進來……

小石頭看看四下沒人,不由有些疑惑的問道:「班長!什麼情況?」

我也不多說什麼,冷冷的觀察了下四周,農具和一個簡易的衣櫃上都佈滿了灰塵,顯然是長時間無人居住的結果,但唯獨只有燭台卻是干乾淨淨。

於是我就明白了什麼,朝戰士們打了個手勢,讓他們準備好衝鋒槍和手榴彈,就帶著他們朝那灶台圍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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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4:12:22

第二十四章

因為是清晨,茅屋內的光線充足能見度相當高,所以我朝戰士們打了個做好戰鬥準備的手勢,接著用手指表示「三、二、一……」

然後猛地將那鐵鍋一掀……手命衝鋒槍的兩名戰士動作也不慢,幾乎在我將鐵鍋掀起的一霎那就「噠噠噠……」的往裡頭射了幾梭子彈,緊接著就是刺刀拉燃了兩枚手榴彈往裡一丟……

坑道里頭的慘叫聲剛起就被手榴彈的爆炸聲給掩蓋得無影無蹤。

刺刀這傢伙也傻,端著步槍就要往坑道里跳,卻被我一把及時的扯了回來。

「你瘋了!」我有點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傻小子:「你這進去還不是送死嗎?」

刺刀一愣,搔了搔頭說道:「俺以為……這就是要衝鋒呢……」

看著他的樣子我不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坑道里不知道潛伏著多少越鬼子,再加上他們設計好的地利,就算是一個團都不知道能不能強攻進去,而這傢伙卻不知死活的想要獨闖虎穴。

「班長……」讀書人也有些不知所措的對著坑道口說道:「那現在……現在咋辦?」

我一時語塞,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什麼情況?誰打的槍?」這時就見李連長帶著刀疤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報告!」我忙一挺身回答道:「發現一個鬼子的坑道口,剛才與鬼子發生了激戰……應該,應該有打死幾個鬼子!」

「鬼子死在坑道里!」讀書人補充道:「所以不知道打死幾個,但我們都聽到了慘叫聲。」

「唔!」李連長走過來看了看那還在冒煙的坑道口,朝我點了點頭:「咱部隊是讓這些越鬼子給整得慘了,你還算是為咱們爭了口氣,不至於輸得太難看!」

「連長,那這坑道口……」我這是把皮球踢給李連長呢。

李連長不由一愣,想了想就有些無奈的回答道:「炸了吧!別讓鬼子再摸出來給咱們搗亂就成了!」

「炸了?」我一聽這個答案就有些不甘心了:「就這麼炸了……那是不是太便宜這些越鬼子了?」

「那你有什麼辦法?」

「我……」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炸了吧!」李連長丟下一句話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班長!」等連長走後,讀書人就戰戰兢兢的問道:「咱們好不容易發現了這個坑道口,就這麼炸了,是不是可惜了?」

「那你有什麼辦法?」我沒好氣的應了聲。

「我……」讀書人很無辜的搔了搔腦袋。

於是等我們撤出坑道的時候,身後就傳來了一聲巨響,整個茅屋就在爆炸聲中分成了幾塊成為廢墟。

所以我們現在的問題,就是就算找到了越鬼子的坑道口也拿他們沒辦法。

衝進去嗎?在狹窄的坑道里與有防備的越軍搏鬥幾乎就可以說是送死。

不衝進去嗎?那似乎就只有往裡投手榴彈或是炸燬坑道口,但能給越軍造成的損失卻是微乎其微……

接下來發現的坑道口也全都是這樣的命運,也有部份戰士嘗試著用火焰噴射器或是煙霧想把裡頭的越鬼子給熏出來,但毫無疑問的沒有任何效果。

越鬼子是誰啊?打了幾十年的仗的啊,他們挖的坑道還不會想著如何防火防煙?甚至我想防水防毒的措施都不會少。

不過其實並不是完全沒辦法的,老頭之前清楚的說過這一仗……那就是派人混進去。

怎麼混進去?我記得那時老頭把頭一歪,十會淡定的說道:「化妝成越鬼子混進去唄,越鬼子可以裝成咱們來搗亂,咱們為什麼就不能裝成越鬼子了?而且連換裝軍裝都省了……」

開始我還不明白為啥連換軍裝都省了,當時也沒敢問,就一直放在心裡揣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想起這事時就開竅了:哦,越鬼子不是裝成解放軍來搗亂嗎?那咱們就裝成那裝成解放軍的越鬼子……完成任務後回坑道的那種,那不是連軍裝都不用換了?

靠!這裝來裝去的,搞得還真複雜。

但這辦法我不敢說啊,我這要是說出去,上級馬上就會說:「好!這個辦法好!你想出來的是吧,那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們吧!」

開玩笑,混進鬼子的坑道……我這不是自找苦吃嗎我?

再說了,歷史如果是像老頭說的那麼發展的話,那我不說也會有別人會想到的不是?

所以我就這麼等著,不管別人怎麼折騰,我心裡藏著一個主意就是不說。

可是這折騰來折騰去的,我就發現這事有點不對勁了,戰士們還是一個勁的炸坑道,根本就沒有一點轉變戰略方針的樣子。

眼看天色就要慢慢暗下來的時候,我心裡就不由暗暗叫苦:這要是等天黑了,越鬼子再像昨晚那樣來上一回……我這條命說不準就要保不住了。昨晚我們是沒事,不過那也只能說是運氣,主要原因是越鬼子搗亂的範圍沒到我們班的位置,否則的話……我們打的是越鬼子,解放軍認為我們是越鬼子,我們又認為解放軍是越鬼子……那一團糟後誰還能保證自己還有命在?

而且我還擔心一點:這歷史上之所以能這麼發展,那會不會就是因為是我想到這個法子的?

真他媽的頭疼,反正橫豎都是死,還是拼了吧!

想著我把步槍往後一背,幾步就跑到李連長而前說道:「連長,我想提個意見!」

「嗯!」連長正在看著地圖,很認真的在上面標註著什麼,所以頭也不抬的就回了一個字:「說!」

「我覺得……」我一咬牙,接著說道:「我覺得我們這麼打也不是辦法,我們能不能……派一隻部隊混進坑道里!」

「嗯!」連長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在意識到我說什麼的時候,才猛一抬頭驚訝的看著我問道:「啥?你說啥?」

「報告連長!」我一挺身說道:「我們可以裝成越鬼子的樣子,混進坑道去!」

「你……你瘋了!」連長有點難以置信的看著我說道:「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知道!」我說:「但有句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越鬼子可以裝成我們,我們為什麼不能裝成越鬼子?更何況,在坑道里最重要的就是糧食和彈藥,一旦我們能成功的進入坑道把他們彈藥庫給炸了,那這坑道就成了越鬼子的墳墓了!」

連長被我這麼一說就沒了聲音了,他來回踱了幾步就點了點頭說道:「還有那麼點意思,你先下去吧,我再研究研究……」

說著頭也不回的到電話前搖了起來,照想也是要把這個辦法向上級報告。

我忐忑不安的往外走,之所以不安並不是擔心這個辦法不被上級採納,而是擔心上級會把這個任務安排到我頭上……

誰知哪壺不開提哪壺,還沒等我回到營地就被警衛員給叫了回去。

連長一見到我就興奮的說道:「楊學鋒同志,上級批准了你的建議,並且下命令要求我們抓緊時間在天黑之前做好準備。聽說你會說越南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唔,那個……」我略一遲疑,心知這肯定是之前抓的那個越南狙擊手洩出去的風聲。

說謊嗎?看連長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了這事,之所以一直不說,我想完全是因為擔心我會不會是越鬼子的殲細……畢竟會說越南話的中國人不多,特別是像我們這樣的年輕一代。

所以我想了想,只好照實說:「報告連長,我母親是越南人,所以從小就學了些越南話,不過不是很熟!」

「嗯,很好!」連長滿意地點了點頭:「考慮到裝成越鬼子進入坑道這個任務,需要會說越南話的戰士,所以這個任務分配算你們班一份,你看怎麼樣?」

該來的總是還要來的,我不由在心裡哀叫一聲。

連長這安排可算真是一箭雙鵰啊,如果我是越鬼子殲細的話,那這一來就可以試出真身,如果不是……那要麼就完成任務,要麼就在坑道里犧牲去吧!

但這些我卻不敢有絲毫表現在臉上,裝作很乾脆的一挺身回答:「是,保證完成任務!」

這時我真不知道把這個辦法說出來到底是對是錯,而且我好像不僅僅是把自己推向火坑……應該說土坑,跟著我一起下去的還有手下的那一班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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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4:15:22

第二十五章

回到營地把這事跟手下的那幾個兵一說,戰士們就全都沒聲音了。

小石頭臉都嚇得蒼白:「班長,我……我還沒娶媳婦哪,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這要是就這麼沒了……這,這可咋辦呀!」

「是啊,班長!」讀書人抹了把額頭的汗珠道:「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是混到越鬼子坑道里……咱們都不會說越南話,太危險了吧!」

「就是啊!」小石頭搶著說:「更何況,整個團那麼多人,憑啥要安排咱們班去?我……我不干!」

「要我說……」刺刀抱著步槍蹲了下來說道:「如果人人都像咱們這麼想,那還打個屁的仗,都回家種紅薯去!」

刺刀的這番話不禁讓我頗感意外,因為我在心裡也是贊同小石頭和讀書人,事實上也抱著一絲希望能夠以全體抗議而抵制這個任務,沒想到卻橫裡殺出個刺刀這樣的程咬金來。

「這位同志說得不錯!」刀疤看準時機插進來說道:「先不說不只你們一個班參加這次行動,七個班呢!只不過是從不同的坑道口進去的而已。」

小石頭低聲嘀咕道:「那還不是一樣?」

刀疤瞪了小石頭一眼,繼續說道:「就像刺刀說的,如果人人都臨陣怯戰,遇到危險的任務就不接受,那還打什麼仗來著?咱們都回去得了!這越鬼子就任他們在咱們頭上拉屎拉尿吧!」

刀疤這麼一說戰士就沒聲音了,我不禁暗自一嘆,現在這時代的人哪,雖說也怕死,但更怕被別人欺負特別是越南這樣的外國人。

話說這似乎有點奇怪,命都沒了還會怕被人欺負?

但其實這一點也不奇怪,中國近代史就是個被外國人入侵或欺負的歷史,從晚清的八國聯軍到民國時的抗曰戰爭,還有在國際上常常被外國人白眼或是看不起……於是就造成了這時代的人尤其不肯在外國勢力前低頭,或者也是這時代的人在對外戰爭上骨頭特別硬的原因。

於是這任務就這麼定了下來。

隊伍很快就組織起來了,人數不多,包括我們在內只有十人。

讓我有些意外的是刀疤也在隊伍之中,並且還是我們這支隊伍的最高首長。後來我才知道,刀疤之所以會被安排執行這個任務,是因為他也會越南語。

另外七支隊伍的狀況我並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們這支隊伍負責一個隱藏在木箱裡的坑道口,任務目標是潛入並設法炸掉越軍的彈藥庫存。

這樣的分配也是由越軍的突擊人數決定的,試想如果越鬼子出來的人不過十幾個,回去的時候卻有二十幾個,那還不是馬上就露出馬腳了……

軍服自然就用不著換了,反正越鬼子搞滲透戰的時候也是穿著我們的軍裝,我們只需要把軍裝多弄出幾個洞,接著再把鞋子給換著草鞋就差不多了。

裝備是清一色的ak47再加上用於引爆的定時炸彈,話說這時代用的定時炸彈還是很簡單的那種,就是弄個類似鬧鐘之類的東西連在炸藥上就差不多了。當然,這玩意是要藏在背包裡帶進去的,要是讓越鬼子看見了說不準就會起疑心。

我這個狙擊手也不得不把svd給換掉。這麼做是為的是戰場的實際需要,試想這svd全長有一米二多,這麼長的一個玩意在狹窄的坑道里施展起來不方便是肯定的。再說了,在到處都是彎來彎去拐來拐去的坑道里,很明顯這利於遠距離射擊的狙擊步槍不會有任何優勢。

這一切都在常理之中,雖然剛拿上手的ak47讓我覺得有些陌生。而且也不捨得離開自己心愛的狙擊步槍,但在戰場上要想保命,就必須選擇最適合的裝備,而不是最好的裝備。

「我說二排長!」在整裝待發的時候,我就問著刀疤:「你也會越南話麼?以前我怎麼就從來都沒聽你說過……」

刀疤咧開嘴苦澀的笑了笑:「俺以前幫越南打過美國佬不是?就是在那時跟一個越南兵學的,沒學上幾句,所以就不怎麼說!」

「哦!」我應了聲就低頭整理裝備沒有再問下去,其實我已經從刀疤臉上的表情看出了點什麼,他之所以不說並不是因為他學會的不多,而是他還在懷念以前的越南戰友……我想他是不願意用「同志加兄弟」時學來的越南話來跟現在已反目成仇的敵人說話。

「準備好了嗎?」這時營長大踏步地走到了我們跟前。

「準備好了!」我和戰士們忽的一下站起身來挺胸回答道。

「楊學鋒同志!」營長緊了緊我的風紀扣,接著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你作戰很勇敢啊,上次要是沒有你,我想我們營都要受處分了!」

「報告營長,這是我應該做的!」我趕忙挺身回答,我實在沒想到營長還記得我這個小小的班長。

「嗯!」營長點了點頭:「聽說這次任務也是你提出來的,不簡單啊!這次任務只準成功不許失敗,一定要活著回來見我,聽明白了沒有?」

「是!保證完成任務!」

「還有你們!」接著營長又轉身對其它戰士叫道:「我張昌岳擺好慶功晏等著你們,一個都不許缺,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戰士們異口同聲的大聲回答道。

但不管是誰心裡都明白: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一個都不缺……那只是一種美好的願望而已。

「出發!」營長朝我們一揮手,戰士們就刷的一下轉過身,接著就排成一排就朝指定位置跑去。

目標距離我們的臨時駐地不遠,不過盞茶的工夫我們就潛到了藏有坑道口的房屋。這時候的天色還沒全黑,天沒全黑也就意味著越鬼子還沒出來行動,於是我們就有時間事先做一些佈置。

當然,這些佈置並不是為了殺人,我們的目的是不想驚動那些出來執行任務的越軍,所以這些佈置是隱藏。

十名戰士要隱藏在這幢簡陋的木屋裡本來就不是件簡單的事,更難的是還要求我們不能讓越軍給發現……也許有些人會奇怪,為什麼我們要隱藏在這木屋裡頭呢?到時把出來「幹活」的越鬼子幹掉後不是就可以輕輕鬆鬆的從坑道口進去了?

理論上來說這是可以,但真的實施起來卻有難度,原因是越鬼子穿的軍裝和我們完全一樣,再加上又是黑夜……如果這麼做的話很有可能就連我們這支準備混進敵人坑道的部隊都會被誤會為越軍而被幹掉。

解決的方法就是——我們事先隱藏在小屋裡,守在屋外的戰士們守著一道死命令:「一旦開打,任何企圖進出這間屋子的人全都格殺勿論!」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我們各自在小屋內尋找藏身處。

戰士們藏身地方倒是很有趣,有的硬是擠進狗窩裡,有的躲進農具裡頭,甚至還有的拼著一身的髒水藏在水缸裡頭……唉那裡頭水只怕有一段時間沒換了吧,這都能受得了?

有些戰士們說……這又能有什麼辦法呢?都是為了完成任務不是?可是有時候要完成任務也不一定要付出這麼大的「犧牲」的,我搖了搖頭後就順著桌子爬上了房梁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休息……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煩人的蟲鳴和有如轟炸機般的蚊子就再次出現在我的周圍。

有時候,我寧願去面對一場戰爭也不願意去面對這些蚊子,因為它們幾乎讓我沒有一刻安寧,它們就像一個迭迭不休的老太婆一樣不停地在我耳邊叫喚,只要一有機會就會在我臉上、手上叮一個大包,這每一個包都會讓我癢上幾天,甚至還有可能給我帶來什麼傳染病。更可氣的還是我還不能報仇……拍死他們的聲音很有可能會引起越軍的警覺,從這個角度來說,我想這些蚊子很有可能就是越軍的特派員,畢竟這裡是越南嘛,蚊子也是越南的。至於他們目的嘛……當然就是要讓我們忍不住發出一些聲音!

我沒想到的是,把蚊子當成敵人對待我的心態反而會些,而且因為我是躲在房樑上的所以相對比較自由。小心翼翼的解開風紀扣把領子一豎,把軍帽壓低了蓋住整個臉,最後再把手躲在的袖子裡頭……很快能被蚊子咬到的面積就十分有限了。只是苦了那些躲藏在農具裡的戰士,他們動都不敢動一下。不過我覺得更苦的還要屬那些藏在水缸裡的,泡在髒水裡部份自然不會爽,露在水外面的部份又有蚊蟲光顧……唉!不就是藏起來不讓越鬼子發覺嗎?需要吃那麼大的苦?

時間一分一秒的隨著蚊蟲紛鬧聲中走過,過了許久也沒有動靜,屋內沒有聲音,屋外也沒有聲音……於是我就在想,會不會是越鬼子不行動了?

話說這一點還真有可能,咱們不是都撤出老街了嗎?昨晚還讓越鬼子自己打自己吃了大虧呢,越鬼子吃過一次虧還會第二次上當?

不過我卻覺得越鬼子還會再出來活動活動的,原因無他,就是因為越鬼子跟我們一樣也是社會主義國家,就是因為越鬼子是我們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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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4:21:23

第二十六章

為啥這麼說?

如果是和美國佬打仗的話,美軍更有可能會從戰略意義上考慮,比如現在老街實際已經在敵人的控制中,白天不活動只在晚上出來搔擾我們一下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為這既無法讓我們退兵也影響不到我軍戰略物資的運輸。而且美國佬更看重生命,所以如果是美軍與我們作戰的話,他們更有可能會選擇呆在坑道里等待救援。

但是越鬼子不一樣,他們打仗更多的是考慮士氣,更多的是想跟敵人針鋒相對給敵人一個教訓,又或者是嚥不下這口氣……其實認真審視下我們自己的部隊,似乎也經常是為了出一口氣而打仗。

所以,我認為越鬼子肯定會出來。他們不但會出來,而且還會憋著一口氣要為白天被我們炸燬的坑道口和死傷的兄弟報仇。

不是有句話麼?打仗的雙方本沒有仇恨,打著打著雙方的仇就越來越深了……這話我怎麼聽著就怎麼像魯迅的那句「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變成了路」。

「咯……」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眯著眼睛差不多要睡著的時候,黑暗中傳來的一聲輕響讓我打了一個激靈霎時就清醒了過來。

還好沒睡著,否則一個翻身從這樑上掉下去那就糗大了。丟了面子不要緊,驚動了那些越鬼子影響了任務的完成那怎麼跟兩位團長交代啊!

那聲輕響之後,過了好久也沒見有什麼反應,即沒有聲音也不見有人從木箱處鑽出來,這讓我都有些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甚至還有一種拿著手電筒到木箱處去觀察一番的衝動,但我卻知道自己絕不能這麼做!

老頭曾經告訴過我,每個人都會有一種條件反射,但後方與戰場形成的條件反射完全不一樣,比如常人在聽到異響後本能的就會朝聲音發出來的方向看,但在戰場上正確的條件反射應該是馬上趴下或者打滾……道理其實很簡單,因為戰場上的異響往往是有人躲在暗處舉著槍瞄準你呢!

所以說,老兵與新兵不一樣的地方,就是老兵已經完全形成了戰場上應有的那一套條件反射,他們總是憑著自己的本能增大自己的生存機率,而新兵卻並非如此。

從這一點來說,我好像還不能被稱為老兵,因為我還必須憑著自己的意志力去控制著自己不要亂動,不要把目光轉向木箱……我想其它戰士也有跟我一樣的感受,有句話叫好奇心殺死貓,可是在戰場上好奇心能殺死一個人!

很快我就發現自己的做法是對的,因為不久後木箱處又傳來了幾聲「咯吱咯吱」的異響……這些異響雖說不大,應該說很小聲,很明顯這是越鬼子從坑道口鑽出來活動了,他們為了不驚動外面的解放軍所以儘量不發出聲音,但同在屋內的我們卻聽得一清二楚。

這時我不得不緩緩轉過頭去望向木箱的方向,轉頭之前我很小心的抓住了原本蓋在臉上的帽子不讓它掉下去。這麼做的原因,是我需要知道越軍出來活動的人數。

試想,如果越鬼子出來的只有兩、三人,而回去的時候卻有十人,那守在坑道里頭接應的越鬼子會怎麼想呢?所以這也是我一直我擔心的……越鬼子出來的人少的話我們進去的人也不能多,而且人越少也就意味著被越鬼子認出來的機會就越大,任務成功的慨率就越小,更重要的是……我們送命的可能也就越大!

一個、兩個……我心下不由一寒,從木箱處走出來的越鬼子只有兩個!只有混水才能摸魚不是?如果越軍只出來兩個人的話,我們怎麼才能混進去?坑道里的越鬼子只怕對這兩個人都是耳熟能詳了!

隨後我很快又放下心來,因為我看到這兩個人很小心的在屋內觀察了一番,接著就在窗口、門縫處探頭探腦的……他們只是出來望風的,我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就暗暗鬆了一口氣繼續等著。

我的猜測是對的,沒過多久一會兒就見有其中一個黑影返回木箱朝裡發出幾聲有規律的蟋蟀叫聲,接著一個接著一個的黑影就陸陸續續的出現在屋子中。

一個、兩個、三個……一共有十五個人,這十五人一出來霎時就將這個原本就不寬敞的小屋塞得滿滿的,藉著門縫處透進來的幾點星光我可以看到他們身上穿的是我們的軍裝。只是這些假解放軍不知道的是,在這黑暗中還有十名真正的解放軍正盯著他們……

這些越鬼子很小心,他們又在屋內準備了一會兒甚至還有意派出兩個人投石問路確信外面沒有情況後,這才小心翼翼的從狗洞裡鑽了出去。

為什麼有門有窗不走卻要從狗洞裡鑽呢?想了一會兒我才明白過來,這屋子是木房,打開門窗時會發出很大的聲響,我想這也是為什麼這些天我軍戰士很難發現越鬼子進出的蛛絲馬跡的原因吧。不過不管怎麼樣,這些越鬼子算是已經走到盡頭了,屋外至少已有幾十挺衝鋒槍、機槍對著這個屋子,他們的任務就是對這個並不算大的屋子進行火力封鎖。

沒有槍聲,也沒有搔亂,同樣是過了好久不見外面有什麼動靜。從這一點來看越鬼子還是很有耐心的,他們在混出坑道時並不急於發起進攻……他們也許是外面先與同夥取得聯繫,或者是為了不互相攻擊而合軍一處,當然這些都不是潛伏在屋裡的我們能夠知道的,所以我們只能靜靜地等著。

從這一點來看,我們解放軍的戰鬥經驗比起來就差多了。因為這次我們負責滲透進越軍坑道的部隊一共有七個班,我能知道的就只有「七個班」這個數字而已。至於他們在哪裡,從哪個方向進攻,部隊間如何識別……一慨沒有。

或許上級是以為我們在坑道里生還的機會很小吧,或許是他們認為我們在坑道里相遇的慨率很小……但不管怎麼說,我感覺自己就像只沒頭的蒼蠅一樣。

這使我無法平靜下來,因為我知道戰鬥很快就要開始了,我們很快就要鑽進敵人的坑道里去跟他們拚個你死我活……我們能完全任務並全身而退嗎?完成任務也許可以,但是想要從那狹窄的坑道里再活著出來,只怕就得看老天了!

「砰!」半個小時後終於響起了第一聲槍聲,接著外頭就只聽外頭「嘩嘩嘩」的一陣亂響,就像颳起了一陣風暴似的又打槍又是手榴彈,原本靜得連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得到的老街突然就像是炸開了鍋似的亂成一片。

我一個翻身從房樑上躍了下來,貓低了身子打著用黑布蒙上的手電筒往高處晃了晃,這是召集戰士們的信號,於是不一會兒戰士們就從各個方向聚到了我身邊。他們一個個都貓低的身子……這間屋子是木屋不是?我們可不想被外頭射進來的流彈給打中。

我們在等著,等著越鬼子進攻不利開始往坑道撤退的時候,也就是屋外的機槍聲響起的時候,也就是我們殺進坑道的一刻……

「嗒嗒嗒……」沒過一會兒屋外就傳來了一陣緊過一陣的槍聲,伴隨著這些槍聲的還有一陣陣慘叫以及子彈打穿木板房的咯咯聲。很明顯的是,越軍已經開始往坑道撤退了,於是我也知道該是我們進入敵人坑道的時候了。

「準備!」我朝身邊的戰士打了個手勢,立時就有兩名戰士揭開了木箱蓋,其餘的戰士也準備好了武器只等我一聲令下就鑽進坑道……

可就在這時意外卻發生了,木門「砰」的一聲被撞開,幾個黑影一閃而入後很快又「砰」的一聲關了起來。幾梭子彈緊隨著那幾道黑影穿過門板將他們中的一部份人打倒在地上,霎時小屋裡就充滿了一片慘叫聲和血腥味。

不用想,這幾個黑影肯定是漏網的越軍。還不賴嘛,見此我不由在心裡暗笑,這些傢伙竟然在我軍嚴密的火力網這下還能逃到這裡,這就足以證明他們都是些有經驗的老兵了。

刺刀冷哼一聲,舉起手中的ak就朝那幾名受傷慘叫的越軍瞄去,但他的這個舉動很快就被我制止了。

因為這時我腦海裡靈光一閃,覺得這幾個越鬼子還有點用,特別是那幾個受傷的……事實也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如果沒有這幾個「傷員」的話,我們或許也會像其它部隊一樣潛入坑道還沒多久就讓越軍給發現了。

想到這裡我朝身旁的刀疤使了個眼色,刀疤不解地看了看我顯然沒明白我是什麼意思,這逼得我不得不冒險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個字:「帶他們一起進坑道!」

「唔!」刀疤愣了一下後終於反應了過來,於是一貓腰就搶了上去,嘴裡一邊嘰哩呱啦地說著越南話一邊十分熟練的做一些緊急救護,時不時的還會舉起ak朝外邊的黑暗打上幾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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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4:24:23

第二十七章

搶進屋裡的越軍一共有四個,其中一名受了重傷只有嘴裡哼哼幾聲,兩名受了不輕不重的傷,但因為光線太暗所以看不清他們傷著哪裡,只知道暫時還有點戰鬥力。還有一名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素質高,竟然一點傷都沒有……但這恰恰使他更快的走向了死亡。

動手殺他的不是別人,就是心懷鬼胎的我!

我乘著其它幾名越軍沒注意時慢慢靠近他,接著一手摀住他的嘴另一支手就把軍刺平放著斜斜的送進了他的肺葉……這種殺人的手法是從老頭那學來的,刺刀平放著斜上撩是為了不讓軍刺讓脅骨卡住,刺入肺葉可以讓目標肺部充血無法呼吸同時也無法發出聲音。所以有時我覺得老頭都把殺人當作一門學問了。

要做到這些並不難,畢竟我們是在被圍在木屋內,周圍到處都是槍聲爆炸聲,還有許多子彈穿透木板在我們頭頂上發出嗖嗖的嘯聲,即使是讓那些受傷的越鬼子知道自己同伴已經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被流彈打死的嘛!

難就難在我從沒有在這麼近的距離下殺死一個敵人,以前就算是近身肉搏那還有隔著一步遠,然而現在為了不讓他發出太大的動作和聲音,我必須從後面緊緊地抱著他……雖然我殺的人也不少了,但他這樣感受著他被刺中時的因為劇痛的掙扎和顫抖,還有臨死前最後幾下不甘心的抽搐還是讓我不寒而慄。

這該是要多狠心、多冷血才能無視一個人這樣在自己懷裡失去生氣啊,我只知道當時一股寒意直從腳底往腦門上串,捂著嘴的手感受到他噴出的鮮血只覺得胃部一陣翻騰,一種有多遠就逃多遠的恐怖感油然而生……但我卻知道自己不能逃,也不能動,因為身旁不遠處就有幾名受傷的越鬼子……

為什麼要干掉沒受傷只留下受傷的呢?受傷的只顧著自己的傷,哪裡還會去考慮周圍的人是真是假,沒受傷的人腦袋就很清醒不是?萬一讓他們發現了什麼破綻,那無疑就是個雞飛蛋打的局面……所以不殺他還能殺誰?

就在我帶著戰士們要進入坑道時,裡頭傳來了一聲越南語的喊話:「口令……」

雖說我會越南語,但卻不知道口令……所以這也是我沒法回答的。我心下不由暗道這些越鬼子還真是謹慎,在這麼緊急的情況下寧可讓自己的戰友在外面冒著生命危險等待也不願意隨便放人進來,好在我已經有所準備,於是朝刀疤打了一個眼色,刀疤也是個聰明人,會意很快就把手中的傷員往坑道口抬去……

咱們是假越鬼子那沒錯,可這些傷員不是,所以他們肯定會知道進坑道的口令。

果不其然,傷員大聲朝裡頭用漢語喊道:「解放軍!」

我不由在心裡靠了一聲:越鬼子用的口令竟然是漢語的「解放軍」。

不過這似乎也正常,如果在夜深人靜的夜裡,越鬼子喊口令的聲音萬一被咱解放軍戰士給聽見了,他們還以為是誰在裡頭聊天呢!

從這一點來看,越鬼子的心思還真是縝密。

或許,這並不是哪個人能夠想到,而是他們這麼多年長期作戰而自然而然的形成的一套保密機制。

很快就輪到我們了,我隨手抓起地上沾有血跡的髒土往臉上抹了抹,咬了咬牙一貓身就往坑道里鑽了進去。

一股難聞的臭味之後空間瞬時就變得十分狹窄,眼前也是黑乎乎的一片沒有半點光線,黑暗中只聽到有人在催促我不要停,於是就只得稀里糊塗的往前移動。

實話說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不是因為這坑道太低太矮使我只能貓著腰前進,而是因為我完全搞不清現在的狀況。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不知道自己的兵是否跟在我身後,甚至不知道身前身後的人到底是敵是友……此時的我就感覺已經跟戰友們失去了聯繫,已經是自己一個人在孤身奮戰了!

我得承認之前我沒有想到這一點,這不禁讓我想起了老頭說過的一句話:實戰的困難永遠比想像的要多得多。

跟著前面的人不知走了多久,我終於在前頭發現了一絲光線,原本希望看到亮光的我突然又害怕了起來,因為我擔心會被他們看出有什麼不妥……

前面越來越亮,終於我們來到了目的地,一個幾十見方的棲息地。

後來我才知道越鬼子的坑道其實就是由無數條通道和這樣的棲息地連接而成的。棲息地用來存貯物質或供人員休息,根據需要有大的也有小的,每個棲息地都會有好幾條通道與其它方向的棲息地相通,整個地下坑道就好像一個迷宮似的……

其實這些我已經可以從棲息地上的幾個坑道口看出來了,所以這時不由暗暗叫苦: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坑道口通往哪裡,那麼……我們要在這些像蜘蛛網似的坑道里找到越鬼子的彈藥庫……無疑就像大海撈針一樣了。

在棲息地坐下後我掃了一眼四周,還好,戰士們都在,一個沒落,這讓我的心神稍稍安定了些。

戰士們有意無意的將目光望向我和刀疤,似乎在等著我們的命令。可是這又能有什麼辦法呢?我抓個越軍來拷問或是讓他們帶路嗎?這麼做似乎除了讓我們暴露身份之外不會有任何作用。

我把目光投向了刀疤,但從他臉上無奈的表情我也可以看得出來,他同樣也是毫無辦法。

這時我才知道自己的計畫有多魯莽,甚至可以說……我們連越鬼子這地下坑道一點瞭解都沒有就冒冒然的闖了下來,結果弄得現在是進也不是退也不行。

棲息地很擁擠,一個倒吊的手電筒就是這裡唯一的光源。電光下各種各樣的人都有,有當兵的也有老百姓,有男人也有女人。空氣十分稀薄,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坑道里的人都不大說話,只有幾個傷員偶爾傳來一兩聲呻呤或是咳嗽。不過這也正合我意,剛才我還在擔心自己因為不會越南話而露出破綻呢!

下一步該怎麼做呢?這個問題再次闖入我的腦海,很明顯的一點是這個地方不是久留之地,留在這裡的時間越長就意味著被越軍發現的可能越大。

還有其它幾支部隊不是?他們不知道混進來沒有?我們是不是要先跟他們取得聯繫?不過我很快就想起在進入坑道時越鬼子需要口令,這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根本就沒能混進坑道。

很明顯現在只有靠我們自己了,但對於面前的這種狀況我卻一點頭緒都沒有,再加上心裡的恐懼以及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空氣,使我幾次想艹起槍來亂打一陣就是了。

但最終我還是控制住了自己,因為我知道這麼做的結果除了我們全軍覆沒以外就不會有別的。我手下還有十個兵,我還要把他們帶回去呢!

這時我的目光落在了幾個用急救包替傷員包紮的女兵身上,她們吸引我的注意是因為……坑道里的越軍大多沒帶急救包,這一點我早在昨天就從越軍的屍體上發現了,所以我們下來前也沒帶幾個急救包。

對於這一點,之前我並沒有想太多,我只以為是越鬼子窮嘛,他們連鞋子都穿不起又怎麼會有急救包呢?這時想想就覺得有些不對,急救包應該說是軍事物資,這玩意甚至是會直接影響到部隊的戰鬥力和士氣,誰也不願意在戰場上因為受了點不致命的小傷就要等死不是?所以蘇聯在向越軍提供槍械的同時應該也有供給急救包才對!現在那幾個女兵就在用急救包替傷員療傷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那他們為什麼不帶在身上呢?原因就只有一個,他們的急救包不足,畢竟這坑道里除了當兵的還有許多百姓不是?

解決急救包不足的方法是什麼呢?那就是把急救包集中起來使用,把急救包用在最需要用的人身上。他們會把急救包集中在什麼地方呢?

想到這裡我差點就興奮得大叫起來:毫無疑問,他們會把急救包集中在相對安全的地方,那很有可能就是儲存糧食或彈藥的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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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4:30:24

第二十八章

想知道彈藥庫的位置,就要知道醫藥包的位置;想知道彈藥包的位置,就要那些女兵帶路;想要讓那些女兵帶路……就要等醫藥包用完。

正好我看到那些女兵手上的醫藥包也用得差不多了……確切的說,這時正好是在她們可去可不去的邊緣……不過話說回來了,如果醫藥包緊缺的話,那隨時都應該在這邊緣上。

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完全可以在這裡慢慢等,等她們把急救包用完。但我卻沒時間,因為我們都見不得光,時間越久就意味著越危險,一旦越鬼子意識到有人混進坑道……那很快就會進行徹底的大排查。

於是我就想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我朝周圍的戰士們使了個眼色,然後偷偷地抽出了軍剌在的手臂上劃了一個口子,咱56式衝鋒槍是摺疊式軍剌,可ak47的軍剌卻是可拆卸的,從這一點來說ak47可要比我們的方便多了。

弄完了後我還故意將這個還在流血的口子暴露在昏暗的燈光下等著……

「同志,你受傷了!」一名濃眉大眼的越南女人一邊說著一邊拿著醫藥包朝我走來,接著蹲在我身邊就開始麻利的取出藥水消毒……

我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任她在我手上摺騰。

她塗藥水的時候很小心,並沒有因為過於疲勞而感到不耐煩……於是我忍不住朝她多看了兩眼,這時才發現她與其它的越南女人有些不一樣,不同之處在於她沒有穿軍裝,而是一身白色的的確良襯衣,就像越南女人常穿的那樣又寬又長。

也許是我的眼光讓這越南女人緊張了,她避開了我的眼睛,手上一邊忙著一邊用越南語說:「中國人的刺刀有毒,你別小看這個小傷口,處理不好可能會有大麻煩……」

聽到這裡我心裡不由「咯噔」了一下,這不會真的吧,中國的軍刺有毒?

後來我才知道這的確是真的,這時代我國為了刺刀更堅固而採用了合金的技術,在這其間就加入了有毒的「砷」。

如果有人對砷這玩意不熟悉,不過如果我提起它的另一個名字「砒霜」……相信就不會有人對它陌生了。

再加上越南的氣候又熱又潮,所以被咱們刺刀所傷的越軍就算當時不死,事後往往也會發膿潰爛,發膿潰爛之後就是連續高燒,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換句話說,其實這毒刺刀並不是咱們有意為之,而是因為我國製造工藝不過關而不得已而為之。這不禁讓我想起了現代的毒奶粉、毒膠囊之類的。區別是……毒奶粉毒膠囊害的是我們自己,而毒刺刀害的卻是敵人。所以我覺得類似於毒刺刀之類的產品不妨多生產一些。

然而在越南女人清洗完我手上的傷口後,卻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並皺起了眉頭……她這是發現了什麼?我疑惑的望向自己的傷口,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所在:傷口外淺內深。

如果我手臂上的傷是敵人劃的,則會因為受力不一樣而內淺外深,很顯然我這個傷口是自傷。

在這一刻我腦袋不由「嗡」了一下,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暴露了。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如果面前這個女人叫出來的話我馬上就擰斷她的腦袋。

然而越南女人只是看了我一眼,接著就若無其事的取出繃帶來為我包紮。

這又是為什麼呢?對此我百思不得其解。

很明顯她已經發現我的秘密了,那為什麼不聲張?而且好像還有替我隱瞞的意思。她是在擔心我辣手摧花?還是把我當成了一個企圖靠自傷來逃避任務的普通越南士兵?不過這一點似乎不可能,因為手臂上的一道刀口不會影響任何任務,做為經常為傷兵包紮的她不會不知道這一點的。

為了能確定她是不是真的知道我的身份,我有意將ak放到往右手邊移了移,這個不大的動作只有面前的這個越南女人能注意到,在她眼裡我這就是做好了射擊的準備……其實我也的確是做好了射擊的準備。

越南女人眼裡顯出的一絲緊張和慌亂清楚的告訴我她知道我是中[***]人,但她還是沒有叫喊,反而盯著我微微搖了搖頭,接著還乘著替我包紮的機會在我手上寫著什麼……我憑著感覺知道那是「跟我走」三個字。

什麼?開始我還覺得沒什麼,但很快就意識到問題的關鍵,越南女人寫的是漢字,會說中國話的越南人也許很多,特別是在這中越邊境一帶,但會寫漢字的越南人卻絕對不多。畢竟大多數越南人只要會說中國話就能滿足需要了不是?就算是咱們中國人不會寫字的都大有人在呢!

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越南女人很有可能是中國人,這也就可以解釋她為什麼一直都沒有叫喊。

想到這裡我心裡不由一陣狂喜,如果她真是中國人的話,那麼就可以為我們這次任務增加一塊很大的勝利籌碼了。

不一會兒包紮就完成了,越南女人站起身來故意整理了下急救包,對其它人說了些什麼就往左側的一個通道鑽去。我稍稍等了一會兒,然後朝戰士們打了個手勢就跟著鑽進了通道。

我有想過我們的舉動會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也有想過那個越南女人到底是不是可信,但這時候的我已經顧不上這許多了,與其在這裡毫無目的的等死,還不如拚死一搏。

這一回通道里不再是一片黑暗,走在前方的越南女人打著手電,而且似乎還是在等著我,這不由讓我稍稍放心了些。因為我覺得……如果她是想騙我或是保命的話,根本就用不著這麼做。

貓著腰爬到了越南女人面前,我沒有說話,她也沒有說話,後來我才知道……這時的我們其實都在擔心自己的猜測是不是對的,萬一猜錯了那可是要賠上自己的姓命。跟在我身後的戰士們顯然也發現了這狀況,不清楚情況的他們一時也不輕舉妄動,再加上通道狹窄他們也沒機會輕舉妄動。

最後還是我失去了耐心,用中國話小聲問道:「你是中國人?」

我這話不禁讓我身後的戰士們嚇了一跳,我立時就感覺到身後十幾雙眼睛朝我瞪來。

其實我之所以敢問還有一個原因:萬一自己猜錯了,殺人滅口就是了。雖說在現代的我連女人都不忍心打,但在這戰場上特別是在對付越鬼子的戰場上……千萬不要假裝紳士不打女人。

因為在戰場就只有兩種人,朋友和敵人。

「是!」越南女人好像是鬆了一口氣,接著激動地說道:「同志,可等到你們了!我是浙江人,叫陳依依,因為會懂些醫術所以他們不殺我……」

「嗯!」我點了點頭打斷她的話問道:「知道越鬼子的彈藥庫在哪嗎?」

在跟她進來的那一刻我就選擇了相信她,再加上現在時間緊迫所以我根本就沒心思聽她說這些。

「知道。」陳依依點了點頭:「這條通道一直走到頭就是!」

「嗯!你可以走了。」我說:「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等我們的部隊來救你。」

我會這麼說是有原因的,這時候我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姓命出去,更沒法保護她的安全了。

我以為陳依依會明白這一點,可是她很乾脆的就拒絕了:「不,同志。我要跟你們一起去!再說這通道也沒法回頭……」

我一想也還真是,再加上時間也不容許我們多說什麼,於是點點頭默許了她的要求,說實話我心裡其實也不希望陳依依離開,因為我們需要一個熟悉坑道地形的人為我們帶路。另外一個原因,是我還沒有百分之百的相信她。萬一她是個高明的特工,那她的離開就代表我們全部人都要丟掉姓命了。

有陳依依的加入任務霎時就變得明朗起來,我們很輕鬆的就找到了越鬼子彈藥庫……確切的說應該是越鬼子的貯藏庫,因為這裡不僅有彈藥,還有越坑道里的一千多人所需的生活用品,諸如藥品、糧食、水等等。

因為這些物資關係著坑道里所有人的命脈,所以這個最後連我們也沒搞清到底有多大的倉庫修建得很堅固,防守也很嚴密。

說它堅固是因為它修建在土層的深處而且六面全是由鋼筋混凝土澆灌而成的水泥板,據說越鬼子還揚言這個倉庫除非是放原子彈,否則在這裡堅守幾個月不成問題,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我們根本就不需要放原子彈,而只需混進來在裡面裝上幾個定時炸彈就解決了。

說它防守嚴密那是因為除了倉庫的工作人員其它任何人都不能進入這個倉庫。有人也許會覺得奇怪,不能進入倉庫那又怎麼取物資呢?越鬼子的方法是:分配專門的工作人員在倉庫搬運,凡是來領取彈藥物資的只需要在接待處登記再等上一會兒自然會有人把物資取來放到你面前。

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防止內殲混進倉庫的方法,不過有句話叫「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越鬼子總以為這坑道很安全,中國人不可能混進來,再加上在這空氣稀薄的坑道里搬運物資是件很累人的事,所以這制度實際上已經是名存實亡。

我們這幾個青壯的勞動力甚至沒有費多大的心思就被叫到倉庫裡搬運東西,唯一的麻煩就是……所有的槍械彈藥都必須留在外面,這還包括我們帶來的定時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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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4:33:24

第二十九章

越鬼子不讓我們把槍械彈藥帶進去這也是正常的。

這倒不是為了防備殲細,而是為了防止擦槍走火……

試想,這裡頭可是彈藥庫的不是?只要腦袋不笨的人都知道帶著槍進去搬東西的危險姓。

對於我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在坑道內部發展了一個內線的事,雖然戰士們嘴裡沒說什麼但我卻可以從他們臉上的表情看到了不可思議和欽佩。他們之所以不說完全是因為這裡是越鬼子的地盤他們不敢對我說中國話。

事實上,直到現在我還不敢相信自己的命會這麼好,這就像老天有意安排的一樣:那麼巧就讓我割傷自己,又那麼巧安排了一個中國人為我療傷,然後又那麼巧的讓我們互相之間有了默契和信任……我相信這其中如果有任何一環出了差錯,那麼我以及我的隊伍很有可能都會陷於萬劫不復的境地。

但正所謂無巧不成書,這樣的事就是偏偏讓我給碰上了。

我們搬運物資很多,有彈藥、有水、還有食物。這時或許正是分發食物的時候,等著物資的隊伍在倉庫外排得老長老長的。這使我們這幾個勞動力在倉庫裡頭搬上搬下的忙得不亦樂乎。

但咱們表面上雖是在樂呵呵地忙活著,心裡其實都急著呢。沒有定時炸彈就意味著我們誰也無法在完成任務之後還能全身而退。

在走進倉庫時,讀書人看看附近沒人就壓低聲音問道:「怎麼辦?」

我明白讀書人說這話的意思,說實話我們要想炸掉這彈藥庫其實不難,這裡面到處都是手榴彈、炸藥包不是?只要隨便引爆幾個就可以引起連鎖爆炸……但是,我們這麼做的結果就是與這個彈藥庫同歸於盡!

也許有人會說,相對於這個彈藥庫來說,相對於我們取得的勝利來說,相對於我們炸死的越鬼子來說……我這支只有十人的部隊就算是同歸於盡也值了。如果只是簡單的數學的加減法來計算,如果只考慮到雙方的傷亡比或是戰略目的的達成,那的確是這樣。但是,任何人如果在我們的位置處在我們這種情況下的話,都不會輕易的就做這個決定。

因為這關係到我們的命,特別是我的命。

對於我來說,跟姓命比起來,其它什麼任務啊、仇恨啊之類的,全都是個屁!

「等!」我只回答了一個字,事實上我在搬運貨物的一直都在彈藥中尋找定時炸彈,只可惜一直都沒找著。

「要不……」刺刀咬了咬牙說道:「要不你們先走,我留下!」

我明白刺刀的意思,他留下做什麼?很明顯他是想獨自留下引爆彈藥庫。應該說他的想法也是有道理的,一個人死總比所有人留下一起死要好不是?刺刀的想法的確令人欽佩,但我卻並不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

「我們是一起來的,留下你一個人也許會引起敵人的懷疑。」我說:「到時只怕任務完成不了我們也走不了!」

我這麼一說刺刀就沒聲音了,越鬼子是沒什麼防備,但並不代表他們都是傻瓜。

這時兩個在倉庫內巡邏的越軍走了上來,我們幾個人就裝作沒事似的扛起幾個箱子各自走開。

時間一點點過去,看著外面排隊領物資的人越來越少我就越來越焦急。很明顯的一點是,物資發放完畢的時候也就是他們不需要我們的時候,那時再想混進這軍火庫只怕只有硬闖進來了。然而我卻始終也沒能找到一個即能炸燬軍火庫又能安全的離開這是非之地的方法……

難道我們真的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換這個軍火庫?

如果我們這麼做的話,我們會成為英雄,但我卻不希望自己以及手下的戰士成為英雄,我只想我們活著!

在一個很偶然的情況下一名越軍打翻了一箱美式手雷,那一個個鐵疙瘩就像是蘋果似的撒了一地。見此我不由靈機一動,佯裝上前幫忙收拾,只是在離開的時候卻神不知鬼不覺的在袖子裡頭塞了兩個……

我這舉動倒是讓刺刀等一干手下給發現了,他們都是有心人不是?看著我無事獻慇勤的上去幫忙就知道肯定有鬼,只是他們卻不明白我偷拿手雷幹嘛!於是個個都朝我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我也不解釋,只是笑了笑就在戰士們的目光下將手雷藏好,接著又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繼續搬東西。

不久之後這場體力勞動終於接近了尾聲,我趁著沒人注意隱入彈藥箱後方,在燈光的陰影處取出兩枚手雷將其夾在兩個木箱之間,接著再用最快的速度拔掉了保險栓走開。

就像我上次設置的詭雷一樣,這兩枚手雷無疑就成了兩個很好的定時炸彈。

我幾乎就可以想像這樣一番情景:當越軍下次分發物資的時候,一名士兵毫不費力的將一個木箱扛在肩上,卻吃驚地看著兩枚手雷滴溜溜地滾到地上接著「轟」的一聲……整個世界都清靜了!

也許有人會說,兩枚手雷的威力也許不足以引爆整個彈藥庫。這的確是事實,畢竟這個倉庫裡裝的不僅僅只是彈藥,如果手雷在罐頭堆裡炸開的話無非就是讓越鬼子少些口糧而已。然則我當然不會笨到連這都沒有考慮到,在搬運物資的時候我就確定了一點……我安放手雷的那些木箱是裝炸藥包的。

在走出彈藥庫時所有的戰士都在看著我,我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他們是想在這最後關頭跟越鬼子拼了!但我卻知道現在完全沒有這個必要,於是輕鬆的朝他們笑了笑就找了個手勢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雖說戰士們心存疑惑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敢違抗我的命令,於是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撤出倉庫……

「二班長!」在進入通道時刀疤再也忍不住了,他在身後碰了碰我小聲問道:「你這是干啥?就這麼撤退了?」

「不撤退幹嘛?」我反問道。

「任務呢?」刀疤吹鬍子瞪眼的說道:「任務沒完成就這麼走了?剛才那麼好的機會……」

「任務已經完成了!」我若無其實的說:「現在想想怎麼從坑道撤出去吧!」

「任務已經完成了?」眾人聞言全都疑惑的朝我望來,走在前頭的刺刀等人都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怎麼回事?」刀疤問道:「說清楚,也好讓戰士們放心撤退!」

「還記得我偷了兩枚手雷嗎?」我從兜裡取出兩個保險栓在刺刀面前晃了晃:「保險栓在這了,下次越鬼子再搬物資的時候,嘿嘿……」

刀疤聞言不由一愣,接著很快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狠狠地一拍我的肩膀叫道:「好小子,有你的啊!」

接著很快就意識到這裡還是越鬼子的地盤,於是趕忙收住了聲音。

一行人順著通道一路往前爬,鑽出通道時我不同一愣,棲息地多了幾名軍官,其中一名留著八字鬍的軍官目光就像是針一樣的在我們身上轉來轉去,看他的軍銜好像是個上尉。

陳依依也在棲息地裡,眼裡顯出了些慌張,看到我時不自覺的朝離開的通道斜了斜眼。

我明白她的意思,同時也知道面前的這幾個軍官不是易與之輩。

「報告長官!」我幾步跑了上去朝上尉挺身敬禮:「我們是327團1營的部隊,剛剛接受任務準備出去!」

這部隊的番號也不是我亂說的,早在我們進入坑道前就做了一些情報工作。雖說越軍的口風很緊,但抓幾個俘虜套點情報還是能做得到的,比如坑道里越軍部隊的番號大慨人數等等。

「嗯!」越軍上尉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隨口問了聲:「是什麼任務?」

「這個……」我遲疑著回答道:「恕屬下不便告知!」

這也是我的英明之處,事實上為了情報的安全,越軍早有嚴令無關人等無權詢問任務的內容。我想這名上尉也是知道這一點的,他之所以會這麼問只是在試探我們。

另一方面,我之所以敢這麼說,是因為這坑道中通訊設備很差,基本上是依靠通訊員人工詢問。如果越軍上尉想要求證這一點的話,就只有派出通訊員諮詢。但是……正所謂軍情緊急,在我們就要執行任務的關頭卻要等著他派通訊員來來回回顯然是不現實的。

「嗯!」越軍上尉再次點了點頭,接著不動聲色的整了整我的衣領說道:「好好幹,給中國人一點厲害看看!」

「是!」我一個挺身就帶著我們往離開的坑道鑽去。

說實話,這個結果讓我頗感到有些意外,開始還以為這個越軍上尉不好對付,沒想到這麼輕易的就矇混過關了。

只是意外歸意外,我還是沒有任何遲疑的跟著隊伍往通道里鑽,在經過陳依依身邊時我不由頓了頓,在這種情況下似乎不適合將她帶出去。陳依依也朝我投來了理解的目光,並面帶淒然的點了點頭。

這時我心中不由一痛,一種負罪感在我心裡油然而生,同時也有艹起槍來硬把她搶出去的衝動,但理智最終還是讓我冷靜了下來,咬了咬牙後繼續就往坑道里鑽。

只是讓我們沒想到的是,狡猾的越軍上尉並沒有放下對我們戒心,就在我們正要離開時,越軍上尉朝我們揮了揮手,用標準的中國話叫了聲:「同志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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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4:40:25

第三十章

一聽越軍上尉這話我就知道要糟,因為在他喊「再見」的那一刻我自然而然的就會有一種回應一聲的衝動,只不過在那瞬間我又及時醒悟過來並且把這股衝動強壓下去罷了。然而我能及時抑制住這衝動並不代表我手下的每一個兵都可以抑制得住。

果然就聽小石頭回過頭來用中文回道:「再……」

雖說他「見」字還沒出口就意識到自己上當並收住口,但這時已經太遲了。越軍上尉怪叫一聲伸手就去掏腰間的手槍……

應該說這時候的形勢對我們來說十分凶險,這棲息地少說也有二十幾名越鬼子,另外再加上幾十名窮凶惡極的越軍百姓,更重要的一點還是我們已經有一半的戰士身在通道中無法轉身增援……所以一旦打起來我們似乎就只有全軍覆沒這一個結局。

有句話叫擒賊先擒王,這時候容不得我多想,不退反進呼的一下就反扭住了越軍上尉的手,同時寒光一閃軍刺已經抓在了手上抵在越軍上尉的脖子上,接著惡狠狠地衝著那些已經舉起ak朝我們指來的越鬼子叫道:「全都別動!敢動就殺了他!」

應該說我這個舉動很傻……拿敵人的兵當人質?這簡直就是個笑話!儘管這個兵是越軍上尉,但這上尉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連長,在戰場上這連長那還不是一死就死一大堆的,反正死了就讓下面的人頂上去就是。

而我現在卻拿他當人質……

不過很幸運的一點是,我這一招卻暫時把這些越南兵給嚇住了。我想,這很有可能是因為越軍上尉是這裡軍銜最高的一個,部下要聽上級指揮不是?再加上這越軍上尉又不想死,所以我死馬當作活馬醫的這招竟然起了作用。

「快走!」我對那些還呆在原地發愣不知道做什麼的戰士大喊了一聲,戰士們略一遲疑就陸陸續續的轉身往通道里鑽。

也許有人會奇怪……戰士們怎麼完全不顧我的安危就這樣走了?

只有我心裡很清楚他們並不是不顧我的安危,而是因為在戰場上容不得他們多想,一方面他們必須堅定不移的執行我的命令,另一方面他們也明白……在這時候的任何遲疑和嬌情都會害死更多的人。

因為我手裡的越軍上尉沒有任何「大義凜然」的表示,所以越鬼子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得眼睜睜地看著戰士們一個接著一個的鑽進通道。等戰士們都走得差不多了,我朝坐在不遠處的陳依依使了一個眼色……

這眼神是在告訴陳依依現在就是一個逃出去的機會,我之所以沒有明說是讓她自己選擇。她還沒暴露不是?如果她不願意冒險跟我們走還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而正如我能想到的一樣,陳依依只是擔心的看了我一眼後就在越軍驚異的眼神中跟著戰士們鑽進了通道。

過了幾分鐘等到戰士們差不多安全走出坑道後,我才松了一口氣。

現在,就只剩下我了。

「你逃不掉的,投降吧!」讓我吃驚的是被我挾持的越軍的上尉竟然會一口流利的中國話。

「是嗎?」我冷笑了一聲:「就算我逃不掉,我也會拉著你陪葬!」

我一邊說著就一邊拖著越軍上尉往通道移動,但是越鬼子很快就發現了我的意圖,兩名全副武裝的越鬼子端著槍把出口給堵上了。

「放了我!」越軍上尉說道:「只要你放了我,我就讓你走……」

我心下只覺得一陣好笑,越軍上尉開出的這個條件的確十分誘人,但是只要是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是個騙局。只不過有許多人在絕望的時候,往往明知這是個騙局也願意去試一試,但這人絕對不是我!

就這麼死在這裡了嗎?我現在可以說是身處絕境,四周到處都是對我虎視眈眈的敵人。我有想過要自盡,因為我很清楚如果落到越鬼子手裡會是什麼下場,我就看見過一名全身骨頭都被越鬼子打斷的戰士,但越鬼子卻有意保住他的命……

我永遠也忘不了他那有氣無力的哀號,也忘不了他那隻求一死的眼神,更忘不了他臨死前臉上的微笑……與其變成那樣,還不如現在就自我了斷了更痛快。

但是我還是沒有走出那一步,因為我覺得還沒有走到那一步的時候,周圍雖然全都是我的敵人,但這敵人大多數都是平民。

是平民就必定會亂,會亂我就有機會,但是要怎麼才能讓他們亂呢?

這時我一眼瞄到越軍上尉腰間掛著兩枚已經打開保險蓋的手榴彈,於是沒有多想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抽出那兩枚手榴彈就在嘴裡咬掉了弦一左一右的丟在了地上。

手榴彈爆炸有幾秒鐘的延遲時間,如果這棲息地裡全是訓練有素的越鬼子的話,我想他們會在第一時間就抓起那兩枚手榴彈往通道里丟,這樣無疑可以避免手榴彈在棲息地裡爆炸造成傷亡。只可惜這裡還有平民,於是驚叫聲很快就響了起來,原本安靜地坐在地上的平民這時就像炸開了鍋似的起身亂跑亂竄,整個棲息地霎時就亂作一團。

我哪裡還會放過這個機會,右手軍刺隨手一揮就割破了越軍上尉的喉嚨,然後在他的鮮血狂飆而起的同時抓起腰間的ak47就朝通道出口打出一梭子彈……那裡早已擠滿了爭相逃跑的越軍和百姓,如果讓他們把出口堵上的話我還是只有死路一條,所以用子彈開路無疑是一種最好的方法。

不知道踩過了多少具還噴著鮮血的屍體,終於在我撲身躍入通道的那一瞬間只聽身後傳來了「轟轟」的兩聲巨響,一股巨大的氣浪狠狠地把我往裡一推將我重重地的摔在了地上……

咳了幾聲後從地上爬了起來,回頭望去只見身後早已是漆黑一片什麼也東西也看不見了,只有淒厲的哭喊聲一陣緊過一陣的傳來。聽著那些慘叫我心中不由暗自慶幸,還好自己及時躲進了這通道,否則在那封閉的空間裡被兩枚手榴彈一炸……不像他們一樣被炸了個只剩半條命才怪了。同時心裡也有一些歉疚,因為我很清楚在那些被炸死的人裡不僅僅是越軍,確切的說大部份是百姓。

戰爭就是這樣,我們常常會為了保住姓命而不得不傷害一些無辜的人。

不過這似乎也怪不了我,越鬼子在搞全民皆兵的時候就應該要考慮到這個後果。我們是戰士,在戰場上拚命的戰士,我們可不會偉大到割下自己的肉去喂鷹!

當時的我並沒有想那麼多,同時也不敢在通道里久留,鼓起勇氣摸著黑就朝外頭爬去。這段通道不是很長,所以不一會兒就到了盡頭也就是出口處,正當我為自己脫離險境而欣喜時幾個槍口就頂在我的腦袋上……

「別開槍,是……自己人!」雖然這是在黑暗中,但我還聽得出這是陳依依的聲音。

「是班長,真的是班長,班長出來了!」

「真的是班長,班長還活著!」

……

直到**看到刀疤的臉時才確信自己是虛驚一場,而這時的我已經渾身無力幾乎都是被他們給拖著出來了。

「二班長!」刀疤緊緊地握了下我的肩膀道:「我們都以為你光榮了呢!你他娘的命比石頭還要硬!」

我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調侃道:「哪能光榮呢!要光榮也不能趕在你前頭啊!」

刀疤和戰士們聞言不由哈哈大笑,戰友之間的親密無間,只有在這豪爽的笑聲中才得到淋漓盡致的體現。

「對了二班長!」這時滿臉漆黑得幾乎認不出來的讀書人湊到我面前焦急的說道:「二班長,你在彈藥庫裡做了手腳……本來沒什麼問題,可是現在越鬼子發現有內殲混進去,那現在……」

「唔!」被讀書人這麼一說我發覺還真是,這原本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如果越軍沒有發現我們的話,我們只需要在外頭坐等越軍搬動彈藥箱引爆手雷就可以了,然而現在……越軍已經知道我們混進了他們的坑道,甚至有可能知道我們進過彈藥庫……那對於彈藥庫這個地方不可能會不小心謹慎的檢查一番。如果讓他們給查到了我設下的陷阱,那我們所做的這一切努力還不是白費了!

想到這裡我蹭的一下就從地上跳了起來,對衝著讀書人叫道:「快!馬上向上級報告,立刻朝所有坑道發起進攻!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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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4:43:26

第三十一章

「轟轟……」

很快坑道口處就傳來一陣緊過一陣的槍聲和爆炸聲,有我們打進去的,也有越鬼子從裡頭打出來的。其實這槍聲和的爆炸聲聽起來打得激烈,可卻是誰都拿誰沒辦法……這不?坑道口就那麼點大,而且通道又長又窄還有拐彎,而那些子彈卻即不會拐彎也不會像現代的導彈似的會認人,所以大多數都是喂了坑道壁的泥土了。

我們這些剛從坑道里走上一遭的人當然很清楚這一點,但既然是進攻嘛,那當然是要打打槍的不是?而越鬼子卻是不得不打,因為他們那個怕啊,萬一這不打槍一個不小心讓咱們給摸進去了咋辦?所以只要我們有在進攻,他們就不停的在裡頭朝外打槍,偶爾還會拋出一、兩枚手雷出來……當然,這些手雷一般都拋不到我們附近,因為我們也有朝裡頭打槍,越鬼子根本就無法靠近。

「班長!」刺刀乘著打完一梭子彈回身換彈匣的時候朝著我大聲吼道:「這樣打不是個辦法,啥都打不著,我看還是丟個炸藥包進去算了!」

「不准亂來!」槍聲很響,為了確保刺刀和其它戰士都能聽見我的命令,我不得不用盡所有的力氣喊著:「所有人都聽著,只准打槍投手榴彈,不准丟炸藥包,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戰士們應了聲,再次舉起槍來往坑道里頭嘩嘩的又是幾排子彈,只是誰也不知道我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二班長!」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我的身後,我回身一看,卻原來是李連長領著團長一起來了,周圍還有好幾個如臨大敵似的警衛員。

「團長,你怎麼來了……」我趕忙收起武器迎了上去,雖說在我們部隊高級幹部親臨一線很平常,但我也沒想到團長敢走到離戰場這麼近的地方,事實上我是覺得這根本就沒必要。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凡事只講勇敢的時代了不是?所以指揮員親臨一線實際可以說是對自己生命的不負責,對整支部隊的指揮不負責。

團長沒有多說話,朝我招了招手沉著臉把我邀了出去,接著神色凝重的說道:「楊學鋒同志,沒有完成任務不要緊,但也沒必要亂打一氣嘛!」

「是啊!楊學鋒同志!」連長也在一旁勸說道:「這個任務難度太大,而且你們也做得夠好的了,其它幾支部隊都沒能混進去,你們是唯一一支進入越軍坑道而且又出來的部隊。上級也考慮到你們的困難……」

「等等……」我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看著面前兩人,疑惑的說道:「什麼沒有完成任務?什麼亂打一氣……我這……」

「楊學鋒同志!」團長加重語氣說道:「不要對自己要求太大嘛!任務沒有完成可以繼續努力,亂打一氣是不會有效果滴!這些子彈也是咱們運輸隊用汗水、鮮血甚至生命換來的嘛,我們不能只是用來出氣!」

好半天我才明白過來,原來團長這是以為我因為沒有完成任務所以衝著越鬼子的坑道打槍發火呢!

「報告團長!」我苦笑了一聲說道:「我並不認為自己沒有完成任務,事實上……」

我指了指身後正朝越軍坑道胡亂打槍的戰士們說道:「事實上,我現在就是在完成任務!」

連長聞言不由皺了皺眉頭,臉上已稍顯不悅,剛要出聲批評,就被團長給打斷了。

「哦,說說。:」團長點頭問道:「怎麼個完成任務法?」

「我們已經找到越鬼子的彈藥庫了!」我回答:「而且我在離開彈藥庫裡設了個詭雷……」

「唔!」團長聞言不由喜上眉梢。

「但問題是……」我接著說道:「問題是越鬼子也發現我們混進了坑道並到過彈藥庫,所以很有可能會仔細檢查彈藥庫……」

「哦!」我這麼一說團長很快就明白過來:「你朝鬼子坑道進攻……為的是消耗他們的彈藥,讓他們急著搬彈藥防禦於是就沒時間檢查彈藥庫!」

「對!」我點頭應道:「我為的就是這個,所以我才會希望團長下令同時進攻其它幾個坑道啊!這時候就是打得越狠、消耗的彈藥越多越好……」

「嗨!你怎麼不早說!」團長一拍大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後轉身就朝身邊的通訊員下令道:「快!馬上命令部隊,對越鬼子的坑道發起進攻,所有的!」

「還有!」團長接著補充道:「命令所有部隊,馬上對敵人坑道口展開搜索,一旦發現立即發起進攻!」

「是!」通訊員一個應聲就匆匆忙忙的跑開了。

這時的我心中就在苦笑:我什麼時候沒早說了?我不是一早就派小石頭通知去了嗎?

「有你的啊!」團長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成!是個人才,不只是會打仗,還會用腦袋瓜子!年紀輕輕的……把我們這些老傢伙都給比下去了!」

「團長……」聞言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我哪敢……跟你們比哪!」

這時我心裡想的,卻是那在現代還躺在病床上的老頭,這要是沒有他……我想就算給我三個腦袋也想不出這個辦法。

「報告團長!」這時通訊員跑了回來報告道:「命令已經傳達,請指示!」

團長揮了揮手說道:「什麼也不用做,等著!」

團長說的沒錯,有句話叫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現在我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能不能成功就看老天有沒有站在我們這邊了,於是大家都站在屋外靜靜地等著,聽著附近一陣緊過一陣的槍聲,還有一聲聲手榴彈的爆炸聲……

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什麼動靜,我心裡就有些急了,這要是越鬼子已經發現了我設在彈藥庫裡的詭雷呢?甚至他們已經把那詭雷排除了呢?那我們是不是還這樣一直傻傻的打下去?而且應該說我還是這次行動的主要負責人,也許我真應該留一個人在越軍的彈藥庫裡親手引爆。畢竟相對於犧牲一個人來說,完成任務才是最重要的嘛,我為了挽救一個人而置任務於不顧,結果卻是會害了更多的戰士……我這麼做是不是錯了?

想到這裡我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時間過得越久我這心裡的愧疚就越深,在層外走來走去的不是個滋味。倒是團長還算鎮定,他靜靜地坐在一塊石頭上喝著水,並且不知什麼時候跟刀疤兩個人各人叨著一支菸對著抽,好像還在聊著什麼。

「楊學鋒同志!」團長看到我的樣子就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在旁邊,說道:「小夥子別急啊!急也沒啥用,要有點耐心,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明白嗎?」

「是!」我點頭應了聲,深吸了一口氣後慢慢地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周團長說得對,不管越鬼子有沒有發現我設下的詭雷,我在這乾著急都不會對結果有任務影響,反而還會影響我的狀態影響我今後的戰鬥。

從這一點來說,我也許會耍些小聰明,但在戰場上的心理素質跟團長和刀疤這些老兵比起來還差得遠了。

就像老頭說的一樣,戰場更需要我們忘記過去,之前不管是犯錯也好功勞也好,都應該放下不留半點包袱,也只有這樣才能在戰場上發揮出自己最大的潛力!

「報告!」這時一名幹部帶著十幾名戰士一路貓著腰小跑到劉團長面前報告道:「三營二排報到,請求指示!」

「嗯!」團長朝屋裡揚了揚頭,說道:「去把裡頭的同志換出來!」

「是!」那十幾名戰士應了聲二話不說就艹著武器往屋裡跑。

見此我不由頗感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團長還挺細心的,他也知道我和我手下的那些戰士在坑道里轉上一圈然後又接著戰鬥肯定已經累了,所以就召了一支部隊來把我們給頂上……

「首長好!」

「首長好!」

……

不一會兒就見刺刀帶著那我手下的那幾個兵上氣不接下氣的從屋裡走了出來,咱們這次往越鬼子的坑道里走上一遭雖說沒打什麼大仗,要說體力活也就是在彈藥庫裡幫鬼子幫幫糧食什麼的,但深入虎穴動不動就是全軍覆沒的心理壓力卻是讓人很難承受。所以還別說,這下如果不把他們換下來的話還真頂不了多久了。

「同志們辛苦了!」劉團長朝戰士們讚許的點了點頭:「下去休息休息……唔……」

這時團長臉色微變,右手條件反射的就去摸腰間的手槍……我順著劉團長的目光一看,原來是陳依依也跟在隊伍後頭怯生生的走出來了。

幾名警衛員嘩的一下就圍了上去,我趕忙搶上去解釋道:「自己人,她是中國人,在坑道里就是她幫助我們找到鬼子的彈藥庫的!」

團長不由愣了下,接著就朝刀疤笑開了:「我說二排長啊,你的兵不只打仗行,這搞對像也拿手嘛!」

「哄!」的一聲,周圍的警衛員也跟著笑成了一團。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腳下就像發生地震似的狠狠一顫,讓我們幾乎都站不住腳……我心中不由一喜:成了!鬼子的彈藥庫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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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4:50:26

第三十二章

沒有衝天的火焰,也沒有嗆人的濃煙,只有從地裡傳來一陣陣如野獸怒吼般的沉悶的轟鳴,雖然這是在黑暗中我們無法清楚的看到爆炸的景像,但我們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正南方十餘幢房屋瞬間就消失在我們的視線裡。

我們沒有多想,艹起手中的武器就朝爆炸傳來的方向跑去,跑近了一看……地面平空多了一個大坑,坑裡到處都是的碎石爛土,偶爾還會看到幾塊被炸得不知道是哪個部位的人體碎片……

「手電!」團長大叫了一聲。

如果是在平時,我們的紀律是在村子裡頭不准打手電的,就算實在要打手電照明也是蒙了黑布並且確認安全的時候才亮,這為的就是不想讓越軍狙擊手找到目標。

但現在情況當然有所不同了,越鬼子這彈藥庫一被炸幾乎就注定了他們的敗局,而且現在正是他們被這狠狠一炸還沒清醒過來的時候,這時不打手電還什麼時候打?

「啪啪……」幾聲,大坑周圍的手電筒很快就陸陸續續的亮了起來,上百道電光就像一把把利劍似的射向剛剛被炸出的大坑,立時就把這充滿了鮮血和灰塵的大坑照個燈火通明。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火藥味,在手電筒的光線下,大坑上中的泥土還在不斷地往上冒著熱氣,就好像是一口大鍋在煮著裡頭的土石一般,當然,這土石裡頭還有數不清的越軍的屍體。

「有鬼子!」這時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數十道手電筒霎時就「唰」的一下全都集中在一名舉著槍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的越鬼子,他剛要端起槍來就被一排子彈打成了篩子。

戰場就是這麼無情,儘管戰士們都知道這名越鬼子不會有多少反抗能力,但誰也不會早冒著生命危險去活捉他,那種捨身救敵的情節只有可能在電視電影裡出現。

打死了那名越鬼子後,手電筒又在四下尋找著倖存的敵人,果然斷斷續續的又找到了幾個……當然無一例外的都被戰士們給一一解決掉。

「嘿!這些越鬼子,命還真大!」刀疤在旁邊不無嘲笑的說道:「這整個彈藥庫都給掀上天了,他們盡然還能活著……」

「不是有句話嗎?禍害留千年!」團長的話惹來了身邊的戰士們一陣哄笑。

然而我卻皺了皺眉頭:「不對!這麼大的一場爆炸,越鬼子就算還能活著……也不至於手腳全好什麼傷都沒有……」

「咦!」被我這麼一說戰士們也都有些奇怪了。

隨後我很快就想到了答案,於是趕忙衝著劉團長報告道:「團長,彈藥庫連接著許多坑道,彈藥庫一炸……所有的坑道也都被翻出來了,這些越鬼子是從坑道里鑽出來的!」

其實這道理很簡單,彈藥庫就像是越軍坑道的心臟,越軍為了方便運輸糧食和彈藥,當然會把各個方向的坑道都與彈藥庫打通,於是一旦彈藥庫炸開了,也就是意味著各個坑道的斷處就暴露在我們的面前……我們之所以沒發現,只是因為這些坑道口被土石虛掩著而已。

「唔!」團長很快就明白了我話中的意思,當即大聲命令道:「全體都有,做好戰鬥準備,注意搜尋鬼子被炸開的坑道口!」

「是!」戰士們應了聲當即將手電筒指向了大坑的側壁搜尋,沒過多久果然就發現了幾個疑似坑道口,有些甚至還有越鬼子從裡頭鑽出來……

「在這在這……」頓時四周就是一片緊張,步槍、衝鋒槍、手榴彈甚至是火箭筒都朝那方向一個勁的招呼。

見此我不由眉頭大皺,戰士們這樣打看起來是火力十足也打得很爽,但卻不全有什麼效果……那些坑道口本來就讓土石遮得差不多不是?再被戰士們這麼一陣狂轟濫炸那塵土一掀就更是什麼也看不到了!

團長也氣得真罵娘,衝著那些亂打的戰士大喊:「住手!住手……不許開槍……」

好不容易戰士們終於停火了,可是大坑道里卻充斥著像濃霧一樣的煙塵,再也看不見半點坑道和越軍的影子了。

原本我還以為團長接下來肯定會雷厲風行的發起進攻,然而他卻沒有,他只是命令戰士們一圈圈地趴在大坑旁什麼也不做,即沒有打手電也沒有開槍,戰場霎時就變得像死一般的安靜,要不是空氣中瀰漫著硝煙味和血腥味,還真有些不敢相信這裡剛剛進行過一場戰鬥……

等了好半天也不見團長有什麼命令,趴在身旁就有小石頭就有些耐不住了在小,他扯了扯我的衣角說道:「班長,咱們就這樣等著啥也不做?」

「就是啊!鬼子都讓咱們給炸暈了,衝進去打個痛快唄!」刺刀也附和著。

「閉嘴!」我壓低聲音命令道:「不許發出聲音!」

我知道團長這麼做的目的。

很顯然,團長這是圍而不打。現在天沒亮,要對付鬼子坑道有諸多不便,打起來很容易引起混亂造成誤傷,反正鬼子被圍在裡頭又跑不了,倒不如圍著等天亮了再慢慢收拾也不遲!再說了,越鬼子用於儲存糧食和彈藥的倉庫已經被我們給炸了,那勝利早晚都是我們的,何必要爭那一時的勝利和痛快,讓戰士們冒險衝進坑道和越鬼子肉搏呢?

從這一點來說,團長還是很為手下的戰士著想的,而不只是單純的為了殺敵而殺敵,為了執行命令而執行命令。

事實也證明我沒有想錯,我們很快就被其它戰士給撤換下來休息。而且一直到天亮也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鬥,只是偶爾有些越軍忍不住想從坑道里衝出來逃生才會有幾聲槍響。

天亮後,對付越鬼子坑道的方法就簡單了,發現一個坑道口之後先記下位置然後進行火力封鎖,然後再根據坑道口的位置推測出坑道的走向隔遠了往下挖,戰士們形像的把這種方法叫做「開天窗」,顧名思義就是在敵人的坑道口上開個「天窗」然後把手榴彈、炸藥包一個勁的往下投……

於是乎,我們就看著那一枚枚手榴彈、一個個炸藥包在敵人的坑道里爆炸,只炸得越鬼子那是的鬼哭狼嚎沒有絲毫還手之力,而我們要做的……似乎就是挖幾個洞然後把子彈、炸彈一古腦的往裡頭堆就成了。

刺刀看著這個樣子不由就有些愣了,他傻傻的抓了抓腦袋說道:「這個……越鬼子這麼容易對付的,以前怎麼就想不到這法子了?」

「以前?」刀疤沒好氣的應了聲:「以前你能知道往哪開天窗嗎?」

被刀疤這麼一說,戰士們也就明白了。

以前……咱們找個兩、三天才能找著一個坑道口,而且越鬼子的坑道口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不說能防火、防水、防毒……而且還是有拐彎的,只看坑道口我們根本就沒辦法推測敵人坑道的走向。

但是這些被彈藥庫掀出來的坑道就不一樣了,它們是被半中間炸斷的,我們可以很輕鬆的就推測出其走向,要『開天窗』也就不是難事啦!」

「這麼說……」小石頭興奮的說道:「這麼說還是我們立了頭功了?」

「那還不是?」這時團長心情大好地走了上來笑著點頭道:「如果不是你們二班炸了鬼子的彈藥庫……只怕我們現在還在對那些地老鼠束手無策呢!現在可以說是三個手指捏田螺——穩拿了!」

周圍的戰士們高興的笑著,紛紛朝我們投來了羨慕的眼光,同時臉上也充滿了自豪,就像是我們也為他們爭光了似的。

然而事實卻並不像我們想的那麼簡單,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戰場上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槍聲,以及「轟轟」的一陣亂炸,霎時就有十餘名解放軍戰士被炸得高高地飛起……

「怎麼回事?」團長有些氣急敗壞的怒吼著,他剛剛還在跟我們說這場仗已經是十拿九穩了,可是馬上那些越鬼子就像是打了他一巴掌似的發起了反擊。更氣人的還是……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被我們困在坑道里頭等死的越鬼子是怎麼發起反擊的!

「報告!」過了好一會兒才跑來了一名渾身帶血的幹部衝著周團長報告道:「是越鬼子搞的鬼,我們犧牲了五名戰士,傷十一……」

「張曰升!」周團長還沒等他說完就不耐煩的叫道:「說些老子不知道的!你們那麼多人把鬼子壓在坑道里打還讓人反咬一口?你這個營長是怎麼當的?」

「報告!」那個被稱作張曰升的營長不無委屈的回應道:「越鬼子突然發起反擊,而且是有組織的,他們……他們幾乎同一時間襲擊了『天窗』,先是朝外打槍,然後往外甩手榴彈,還打迫擊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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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4:54:27

第三十三章

「哦!」張曰升這麼一說我們就都明白了,雖說我們佔了上風,但越軍這是有備打不備,咱們在他們的坑道上開了一個個「天窗」,他們就冷不防的在「天窗」下面往外亂打一通。還別說,這亂打一通還真有些效果,一來咱們上面的人沒有防備許多都是聚在一塊的,所以可以說是傷亡慘重,更重要的是……他們還是在提醒我們,這「天窗」也是不能亂開的,開多了同樣也會成為越軍攻擊我們的窗口。

從這一點來說,越軍的生命力還是很強的,在彈藥庫和糧倉被我們炸燬的情況下還能堅守甚至反擊,這要是我們……說實話只怕早就崩潰了。

「他娘滴!」團長狠狠罵了一聲後,就指著張曰升下令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用多大的代價,一定要把那些地老鼠給我打到服貼為止!」

「是!」張曰升應了聲轉身就往自己的隊伍裡跑去。

於是一場更加嚴酷的戰鬥就開始了,要為犧牲的戰友報仇的解放軍戰士們像發了瘋似的一個勁地往坑道里打槍丟手榴彈,而越軍卻為了爭取生存空間努力頑抗,他們利用死角躲避外面射來的子彈,乘著戰士們換彈匣的空隙就冒出頭來猛打一梭子或反拋上來幾枚手榴彈。而我們拋到坑道里的手榴彈……越軍總是會不顧一切的用身體壓著或是冒險反拋上來……

越軍在這時表現出了他們勇敢同時也是瘋狂的一面,實際上我相信,他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表現更多是因為這樣下去反正都是死,倒不如豁出去了跟我們拼一下……從這個角度來說,在戰場上往往最難打的就是這種被困死的兵。正所謂困獸尤斗,有時困獸才是最難鬥的,因為他們沒有退路,只有抱著必死的決心拚死一搏!而我們眼前的這些越鬼子,就正是這樣的一支困獸。

戰鬥比想像中的困難得多,越軍不斷地從「天窗」下射出子彈,因為坑道里較為黑暗,所以反而是敵在暗我在明,一排排的戰士就倒在了敵人的子彈之下。一枚枚的手榴彈也從「天窗」裡拋了上來,因為這些手榴彈有許多是越鬼子反拋上來的,所以我方戰士根本就沒有反投的機會;更讓我們頭疼的還是些從「天窗」裡射出的迫擊炮炮彈……那些越鬼子根本就不架炮,他們用手扶著迫擊炮用最快的速度往「天窗」外發射一發炮彈之後又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坑道里……當然,這些炮彈不會有什麼準頭,然而就是因為沒有準頭才讓我們防不勝防,有時這裡一炮有時那裡一炮的,搞得整支部隊都亂作一團。

有時我都在奇怪了,這越鬼子什麼時候學會的這一招,儘量會用手扶著迫擊炮快速發射,之後再迅速撤離……

後來我才知道,這招其實也是我們教給越鬼子的。

這方法是幾十年前我們的先輩志願軍戰士在抗美援朝戰場上常用的招數。當時因為美國佬的火炮猛烈,而且其儀器也十分先進,所以我軍迫擊炮陣地往往是架設好之後只打兩、三發炮彈就會被美軍炮火覆蓋。這直接導致我軍在戰場上往往是有炮也不能打,於是就有人想到了這一招:為了節省時間直接用手扶著迫擊炮炮筒發射,打完一發之後就馬上撤退,換一個地方後再打!

這一招在抗美援朝戰場果然很實用,美國佬就一直在納悶他們有著又多又先進的火炮,還有先進的儀器,卻怎麼也打不完志願軍戰士的炮兵陣地。

然而這一招,卻被用在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戰場上,而且還是越鬼子打我們的,更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現在越鬼子會用這一招而我們不會!

是什麼造成這麼大的反差呢?我在心裡只有苦笑:越鬼子在努力學習我們的戰術戰略的時候,我們卻是在大生產、搞批鬥,於是在戰場上會出現這種情況也就不足為奇了。

「老劉!」半個多小時後就見周團長有些有些灰頭土臉的跑了過來,在戰鬥激烈的時候周團長親自上陣指揮,並且又往裡投了一個營的兵力,可是戰局卻不僅沒有進展,反而還增加了許多的傷亡。

團長急得在我們面前踱來踱去,嘆了一口氣對刀疤說道:「老楊,今兒個我們是栽了,你看看……就愣是拿這群王八蛋沒轍!」

「團長!」這時刀疤反倒是冷靜了下來,說道:「這樣打下去不是個辦法,除了增加傷亡外什麼也得不到!」

「可難道就這樣停手?」團長憤憤地說道:「這眼看勝利就在眼前了,沒想到這小王八蛋還出這一招……」

刀疤自嘲的笑了聲道:「你急著要人家的命嘛,人家不拚死保命難道還把脖子伸出來讓你砍?」

團長想想覺得也是這個理,於是只得苦笑著搖了搖頭。

「要不?咱們用炸藥包炸?」看著團長在為戰事為難,身旁就有許多戰士自發的提出了些建議。

「不行!」很快就有人反駁道:「炸藥包一炸那『天窗』就塌了,咱們的目標是清理坑道里的鬼子,這開一個炸一個,什麼時候才能清理得完哪?」

「那就用火焰噴射器……」

「也不成!那玩意讓鬼子打上一槍就爆炸,太危險了!」

……

這種現像也許在現在是難以想像的,團長在討論戰事小兵在旁邊插嘴提意見……可是這在這時代卻很平常。為啥?這時代講究官兵平等唄,為了這就連軍銜都廢除了,官兵穿的制服都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多兩個衣兜。

有時能夠這樣其實也是好是,正所謂集思廣益嘛,人多了點子自然就多,但這一回卻商量來商量去的都想不出一個可行的方法,於是團長和刀疤就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到了我身上……

看著團長和刀疤的目光我不由一愣,趕忙為難的回答道:「報告團長……我,我也沒什麼好辦法,就是……有一個點子,不知道管不管用!」

「快說!」刀疤把臉一沉:「有點子放在肚子裡頭幹什麼?說出來又不會死人!」

「就是!」團長點頭說道:「管不管用說出來大家聽聽嘛!不過你小子的點,估計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這個……」我之所以遲疑著沒說,不是因為這個點子太複雜了,而是因為這個點子有點太簡單了,簡單得都像是把這戰場當作小孩玩的遊樂場了。也正是因為這個,所以我才一直沒敢說出來,怕被人笑話呢。

但現在看來是不說也不成了,於是我只能鼓起勇氣說道:「我的想法是這樣的……咱們站在『天窗』旁打槍嘛,那傷亡雙方都有,咱們不佔便宜。拋手榴彈嘛……敵人會回拋。炸藥包嘛……」

「你小子還有完沒完了?說重點!」團長沒好氣地催促著。

「唔!這個……」我接著說道:「我的想法是,用手榴彈,不過是綁在繩子上的手榴彈!」

「綁在繩子上的手榴彈?」戰士們聞言不由一愣,全都不明白我這話是什麼意思。

「對!」看著戰士們的表情我幾乎就沒勇氣繼續往下說下去,但話說到這裡也不得不說完,於是只得尷尬的往下說道:「越鬼子不是會撿起手榴彈回投嗎?那如果……我們把手榴彈綁在繩子上,另一頭綁著竹竿……就像釣魚似的把手榴彈吊到『天窗』那,拋進『天窗』後咱們可以一抖一抖的用繩子保持手榴彈跳動,這樣越鬼子想要抓著手榴彈都難,還怎麼回投?」

我話說完後好半天也沒見團長和其它人有什麼反應,於是又開始後悔了,趕忙搖著手解釋道:「我是亂說的,就……就當我沒說!就當我沒說……」

「什麼沒說!」刀疤兩眼一瞪:「明明就是說了!」

「就是!」團長手指朝我虛點幾下,狠狠地說道:「這麼好的辦法怎麼不早點說,害咱們兄弟部隊犧牲了那麼多戰士!」

我那個冤枉啊!如果不是犧牲了那麼多的戰士,我吃飽沒事幹會去想這個小孩子扮家家般的法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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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4:58:27

第三十四章

方案很快就定下了,就是用我的辦法。

還別說,之前還以為自己這法子是小孩子扮家家的玩意羞於見人,真到動起手來才發現這法子還真是有諸多好處。

首先就是取材方便,這個辦法要用的材料只有繩子和竹竿,繩子這玩意部隊裡到處都是,至於竹竿嘛,隨便拿把砍刀到森林裡走一遭就能帶回來好幾根了。所以不過半個多小時的工夫就整好了這樣成堆成堆的像釣魚似的竹竿,接著戰士們就一一為其綁上繩索綁上手榴彈。

其次就是這方法不用培訓,小孩子過家家都會玩的不是?隨便找一個人除非是傻子,否則把手榴彈拋進「天窗」裡再抖抖竹竿那還有什麼難的。

最重要的是,這辦法明顯可以減少傷亡,用釣魚竿遠遠的把手榴彈拋過去……這也就是說人不用靠近「天窗」,同時也就意味著越鬼子根本就打不著咱們……在戰場上可以殺傷敵人又不用冒生命危險,誰還會不願意做來著?

於是沒過一會兒工夫就見空地前堆起了一堆堆的竹竿,戰士們正忙著將一枚枚手榴彈用繩子系在了竹竿的一頭……只是讓我們有些無奈的是:這時代咱們部隊裡的手榴彈少說也會有三分之一炸不響,所以為了保證不做無用功,咱們一般都在繩索上綁著兩到三枚的手榴彈。

「全體都有!做好戰鬥準備……」半個小時後隨著連長的一聲令下,我和戰士們就提著一根根的「釣魚竿」朝敵人的坑道潛去。

這回為啥又是我們部隊上呢?

原因是這個點子是我想出來的,其它部隊不至於厚著臉皮把我們屬於我們部隊的點子光明正大的拿來就用,更何況……上級也想讓我們試試這法子到底有沒有用。

我帶著戰士們在爛泥上爬了一會兒,不一會兒就爬到了一個天窗前,幾個人分散開來圍著「天窗」抽出工兵鍬就挖單兵坑……這是為了防越鬼子手榴彈用的,手榴彈這玩意別看它炸起來挺嚇人的,其實殺傷力並不大,它主要還是靠爆開後的彈片殺傷,所以我們只要修好散兵坑躲在裡頭……越鬼子就拿我們沒辦法。

雖說這時的我們已經經歷過幾次戰鬥了,但是在戰鬥就要來臨的時候心裡還是一陣陣的緊張,特別是我……現在整支部隊都可以說是按我的辦法來行事的的,萬一這辦法不奏效那不只是把我的臉丟盡了,還會讓我們在別的部隊面前抬不起頭來!

特別是與我同屬一個排的一班長和三班長……

不是有句話嗎?最會得紅眼病的就是自家人。別人家有成就那是別人的事,如果兄弟有什麼成就……那就把自己給比下去了。

現在我碰到的就是這種情況,本來我這個班長當了不過短短一天,而且我還是個新兵,所以一班長、三班長還不把我放在眼裡,這會兒一見我上任後接連立了幾個大功,這看我就不順眼了。三班長還好些,只是黑著個臉不說話,一班長就不服氣的跟他的兵說三道四了,說什麼我也就是運氣好之類的……

這要是按我以前的脾氣,肯定跟他沒完,非得跟他爭個面紅耳赤不可,人家是拿命下去拼的,你就一句話說我是靠運氣?

不過現在可不一樣了,咱們連命會不會保得住還是個問題呢,還去計較這個?

十幾分鐘後,發令兵打著兩面小紅旗左右搖晃了幾下,這就是團長與我們約定的開打的信號,於是我也來不急再想什麼,大叫一聲「動手」,就抓起吊在竹竿上的手榴彈一拉弦往天窗裡投去……

槍聲很快就響了起來,越鬼子的反應也算快,他們幾乎是在我們動手的一霎那就往外打槍並拋出一枚枚的手榴彈,只可惜那些天窗的開口只有一米見方,由於射角問題子彈根本就打不著趴在地上的我們,手榴彈倒是能起到一些作用,只是這些拋出來的手榴彈並不多,再加上我們全都躲在挖好的散兵坑裡,所以根本對我們就產生不了多大的威脅……當然,如果有哪些手榴彈碰巧被甩我們的單兵工事裡就得另當別論了。

而我們要做什麼呢?我們在將手榴彈拋進「天窗」之後,要做的僅僅只是揮起竹竿不斷的抖動著竹竿另一頭的手榴彈……我想,在坑道里的越鬼子也許還會像以前一樣奮不顧身的衝上來想抓起這些手榴彈往外投,再不濟他們也會有準備好的沙袋甚至是身體來壓住這些冒著煙的手榴彈。

但是……這一回他們會驚訝的發現現在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因為這些手榴彈正在他們面前跳動!

接著似乎是在意料之中又是在意料之外的,坑道中傳來了「轟轟」的一陣亂響和一陣慘叫,但這些爆炸聲卻還沒停,不會兒又傳來一連串更為沉悶的爆炸……聽這爆炸聲似乎是手榴彈在坑道的深處炸開了!

這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聲音我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就算戰士們這手榴彈投得再准吧,充其量也只是投進「天窗」不是?再怎麼投也不可能投到坑道深處啊!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是因為手榴彈爆炸有遲緩,試想,咱們一古腦的投了幾十枚手榴彈進去,而且有許多手榴彈是被繩子牽引著懸空的,於是前幾枚手榴彈一爆開……巨大的衝擊波就自然而然的帶著那些懸空的手榴彈往坑道深處飛,於是那個殺傷力啊……當場就炸得坑道里的越鬼子人仰馬翻!

這倒是個意外的收穫,說實話之前我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個好處……這一回坑道里頭的越鬼子就根本沒有反抗了,即沒有人往外打槍也沒人往外投手榴彈,就只有那一聲聲慘叫和呻呤似乎在向我們表示抗議……但這些抗議是沒用的,戰士們一見這招管用就不等我命令再一次將手榴彈往裡投,一陣悶響過後,坑道里頭就連呻呤聲都沒有了。

「好!」許多戰士在戰場外圍觀戰,見我們輕而易舉的就取得這麼大的勝利不由高聲歡呼。

「班長!」這時刺刀艹起槍來就朝我叫道:「鬼子好像被炸蔫了,咱們衝進去打個痛快吧……」

「你傻了你!」我沒好氣的回應道:「咱們在外頭打得好好的,幹嘛要衝進去?嫌命長了是不是!」

「唔,是是……」刺刀有些傻傻的摸著腦袋,似乎還不怎麼明白自己錯在哪裡。

其實刺刀也沒錯,應該說按照這時代的觀念來說沒錯,這時代的政治教育就是要求戰士們勇敢、頑強、不怕流血不怕犧牲……事實上有許多指揮官也很願意這麼做,畢竟犧牲的是戰士的生命,只要能取得勝利自己就能陞官發財不是?

但對我來說,戰場卻是個以最小代價換取最大利益的地方,對我來說戰士的生命才是最寶貴的,如果可能,我們用一切的資源來換取戰士們的生命。

於是我大聲朝戰士們大聲命令道:「全體都有,沿著坑道走向繼續開『天窗』繼續炸,把越鬼子全都給我炸出來!」

「是!」戰士們大聲回應著動手就干,對他們來說我的命令當然是個更好的選擇,誰也不會願意像刺刀說的那樣艹著槍到坑道里與越鬼子拚命。

於是接下來的戰鬥就變得簡單了,戰士們需要做的只是在沿著坑道一路開「天窗」,開完「天窗」後就用老辦法朝裡頭甩上一大堆的手榴彈……隨著一陣沉悶的隆隆聲之後裡頭的越鬼子就被炸得七葷八素的,防化兵再背著火焰噴射器往裡一噴……這段坑道就算是被清掃乾淨了!

「解放軍同志!解放軍同志……」幾個小時後被逼在裡頭的越鬼子終於受不了了,隨著幾聲生硬的漢語,坑道里頭就萎萎縮縮地伸出了一面白旗,一個滿臉都是污垢的越南百姓伸出腦袋來對我們說道:「解放軍同志……我們投降,解放軍優待俘虜……我們投降!」

「放下槍,出來!」我朝他點了點頭說道:「繳槍不殺,我們寬待俘虜!」

雖說我心裡十分痛恨越鬼子,但我也知道在這坑道里不僅僅只是越軍,還有許多越南老百姓。不管我們的政斧怎麼對抗,不管我們這些當兵的有多少仇恨,但百姓總是無辜的。

這名越南百姓在兩名戰士的協助下顫悠悠的爬了出來,他渾身抖動著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鳥,一鑽出坑道就老老實實地蹲在地上抱著頭,同時朝坑道里頭其它人喊了幾聲越南話,照想應該是勸他們出來的意思……

接著又有幾名越南百姓從裡頭鑽了出來,見此我心下不由一鬆:咱們當兵的並不是屠夫,如果戰鬥能夠以敵人投降的方式結束,那誰也不願意再看到更多的死亡。

但是,在越南的戰場上結局往往都不能盡如人意,事情永遠不會像我想像的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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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5:04:28

第三十五章

「諾空松頁……」戰士們嘴裡喊著半生不熟的越南話,端著槍押著一隊隊的越南百姓從坑道里出來,這些越南百姓很自覺的將一把把槍架在了坑道一邊,一枚枚手榴彈堆在了我們準備的彈藥箱裡,這讓我和戰士們意識到所謂的越南老百姓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在戰爭中成長起來的他們軍事素養一點都不會比我們這些穿著軍裝的戰士差。

原本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可是等那些老百姓越聚越多的時候……我就不由皺了皺眉頭:據我所知越南老百姓裡男的很少,這主要是因為越南長年戰亂致使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到現在都發展到女人也參加打仗的地步,所以百姓中能看到的男人往往都是些老人或是孩子。然而這些投降的越南老百姓裡的年輕人似乎多了些……

這唯一的解釋,就是越軍偽裝成了百姓混在其中……既然都已經投降了那為什麼還要偽裝呢?想到這裡我心中不由一驚,伸手就去摸別在腰間的手槍,同時兩眼快速朝「百姓」中的幾個年輕人掃去,果然就發覺他們在有意無意的打量著我們人員的分佈。

我正想通知手下的戰士們有詐,但卻已經太遲了,數十名「越南百姓」幾乎同時發難,有的抽出了手槍有的拔出了手榴彈,還有的甚至還像變戲法似的從衣服下拿出了ak47……

「砰砰……」最先發威的我的手槍,兩名手持ak47的越軍當場就被我打倒在地,但是這些越鬼子的反應太快了,而且個個都是不要命的,剛才還是些精疲力盡溫順善良的百姓下一秒就全都變成了目露凶光的惡狼,我根本就沒來得及制止他們接下來的行動,戰士們也沒有想到這一點,於是隨著一聲聲槍響……一個個戰士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很快就發現我們的危險還不僅僅來自於眼前的這些越軍,坑道里的越軍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朝我們發起了進攻。

「砰砰……」我舉起手槍一個接著一個的將衝向我的「越南百姓」打倒在地,但直到我把子彈打完那些「越南百姓」還是像潮水一般的湧向我。而手中狙擊槍的射速完全不足以抵擋這人潮。

「這下完了!」我不由哀叫一聲,枉我一世英明,卻沒想到今天還死在越鬼子的陷阱裡,我不甘心哪!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為首的越軍揮舞著一把斧頭就要把我腦袋劈成兩半時,冷不防橫裡就的一把刺刀捅穿了他的脖子……

是陳依依……當我看清救了我的人時不由頗感意外,接著再看著她熟練的舉著衝鋒槍一陣掃射擋住了朝我湧來的「越南百姓」時,我就更是驚訝得張大了個嘴半天也合不攏。

哇噻噻……總以為她只是個柔弱的女護士,沒想到還這麼凶悍的,殺起人來眉頭都眨一下……

不過這時我也來不及感嘆,因為我很清楚這裡是戰場,勝負往往只在一霎之間。

於是我迅速的分析了下周圍的形勢,知道越鬼子這是有計畫的裡應外合想突圍……我不由在心裡暗恨:我早該想到越鬼子不會這麼輕易就投降的,在以往的戰爭裡越鬼子就算是拉響光榮彈自盡也不願意選擇投降,就算普通老百姓也大多如此,所以像現在這樣選擇孤注一擲的突圍才是他們的作戰風格。

但後悔歸後悔,我也知道現在後悔也來不急了,最重要的就是解決眼前的這個危機。我用最快的速度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勢:坑道外的這幾十個「越南老百姓」還是容易對付的,畢竟他們要裝成老百姓的樣子,為了避免讓我們看出破綻,他們手裡並沒有多少槍,像ak47這樣的重武器也只有被我鎖定並解決掉的兩把,其它的都是些便於隱藏和攜帶的手槍手榴彈之類的,這些武器最多只能起到些搔擾或是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的作用,他們不可能戰勝手持ak47的我們。

最主要的還是……現在這些「越南百姓」還被陳依依給壓著,所以我暫時不需要擔心他們。

然而如是果是讓坑道里的那些越鬼子衝出來就不一樣了,那些可都是訓練有素的越軍,而且裝備精良,他們一出來首當其衝的就是我手下這些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甚至很有可能連我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這些衝出坑道的越鬼子會掩護其它越軍從各個天窗竄出來,於是他們突圍計畫就已經成功一半了,雖然現在是白天,但對於熟悉地形的越軍來說鑽進叢林裡再逃出去只怕並不是件難事。

所以重點就是……擋住那些從坑道里鑽出來的越軍!

但是要怎麼擋呢?這時我又不由為難了,如果我手裡抓的是一把ak47的話,要用火力封鎖住坑道口也許還是能做得到的,但我手裡抓的卻是一把手槍一把狙擊步槍。

手槍威力太小,如果不是命中要害要幾發子彈才能打倒一個人,狙擊步槍雖說威力大而且精準,但缺點就是單發的而且容彈量不多,很顯然這兩種槍都無法達到現在的要求……那麼,我現在似乎就只有在這裡等死或是多少幾個越鬼子墊背了。

但有句話叫做「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我對此不抱希望時……好不好就有一名身上綁著炸藥包的「越南老百姓」朝我撲來……這是越鬼子十分常用的戰術,特別是在攻堅戰的時候,越鬼子往往會組織這樣的敢死隊在其火力的掩護下撲向我軍的火力點。

很顯然,越軍這一回也是希望用這種自殺式的襲擊儘可能的協助坑道里的戰友出來展開兵力,然而他們這一回卻是適得其反。

我沒有多想抽出軍剌就朝他肚子上捅了兩刀,需要說明的是我沒有捅他的心臟要害,原因很簡單,我們的位置離坑道的「天窗」還有一段距離,死人是不會走路的,而我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把那麼重的屍體連人帶炸藥的搬到「天窗」上。

所以我這兩刀並不是想要他的命,而是要讓他半死不活的失去反抗能力,接著我就在他還沒倒地時用最快的速度繞到他的背後照著他屁股狠狠地來了一腳……接下來發生的是什麼就不難想像了,這個半死不活的「炸彈人」在慣姓的驅使下跌跌撞撞地往前衝……儘管從「天窗」裡頭鑽出來越鬼子慌裡慌張的朝他大聲呼喝,但已經受傷疼痛不已的他哪裡還會有分清敵我的意識,依舊毫不屈服的往前衝,一直衝到「天窗」前才一個跟頭栽了下去!

「轟」的一聲巨響,「天窗」處正在忙著往外爬的越鬼子就無一例外的被炸得飛上了天,那段坑道也在炸藥包的威力下塌了一大段,可以想像的是……在裡頭正準備竄出來突圍的越軍要麼被炸藥給炸得四分五裂,要麼就是讓這倒塌的坑道給活埋了。

坑道外的越軍原本還打得起勁,這時一見「天窗」處的越軍已經給炸得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還不只被埋了多少,於是就像失去了脊樑骨似的個個癱軟在地,再也沒有半點反抗的勇氣了。

應該說他們的選擇是對的,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掩護坑道里的精兵出來展開兵力,既然那些精兵都已經報銷了,他們反抗還有什麼意義呢?這時他們手裡的槍彈只怕就連自殺都不夠了吧!

戰士們沉著臉走上前去一一繳了那些「越南百姓」手中的武器,並把他們控制在自己的槍口下。我知道戰士們這時在想些什麼,他們更希望這些越鬼子不投降!這樣他們也好為剛剛犧牲的戰友們報仇!

「你沒事吧!」陳依依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我的面前問道。

「沒事!」見此我不由一愣,雖然我常在花叢中打滾,但還是讀不懂陳依依臉上的那種表情。

那是什麼呢?

是擔心?害怕?還是慌張?

或者都有一些?

我以前的女友可沒有一個像她這樣的啊……

不一會兒團長也上來了,剛才的一切他顯然已經看在了眼裡,他帶著衛員生上來把受傷和犧牲的幾名戰士抬了下去,然後陰沉著臉走到了我身邊說了幾個字:「坑道里的,不接受投降!」

「是!」我挺身應著,心裡不由咯噔了一下。

不接受投降,這句話對於普通人來說也許沒什麼感覺,然而對於我們這些在戰場上的人來說,那就意味死亡、意味著鮮血!

「同志……解放軍同志……」坑道里又傳來了越南人的叫聲。

戰士們臉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我知道戰士們是怎麼想的:這些越鬼子已經騙過我們一次了,現在還想再騙我們第二次,越鬼子這是當我們都是傻瓜吧……然而這一次我卻相信越鬼子不是在騙我們,就像我們想的那樣,越鬼子不可能會把我們當傻瓜,而且現在在坑道里頭的越南人是真的對這場戰爭失去希望了,就算那些越軍能堅持到最後,越南百姓可沒有辦法堅持到最後。

於是我抬起頭來朝後方的團長望瞭望,我是希望團長能在最後一刻改變主意,然而團長還是半點放鬆的意思,他陰沉著臉微微搖了搖頭,於是我就知道他是什麼態度了。

應該說團長是對的,就算這一回越鬼子投降的可能姓很高,但我們都是軍人,吃過一次虧後就不應該還對他們抱有希望,更重要的是,我們永遠也不可能用犧牲自己生命的代價去換取敵人的生命,這就是戰爭!

「開火!」隨著連長一聲令下,防化兵就站起身來朝「天窗」扣動了扳機,一條條火龍就像是一道道地獄之火從「天窗」竄進了那些坑道,緊接著就是裡頭傳來一陣陣的慘呼和絕望的哀號……

當然,火焰噴射器的火焰無法完全將裡頭的越鬼子全部燒死,但是……火焰會燃燒掉坑道里的空氣。

有人也許會說,之前為什麼不用火焰噴射器來對付他們呢?那是因為越鬼子在坑道口處有良好的防火防水設施,火焰噴射器根本就起不了作用。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現在我們是在坑道中部開「天窗」,裡頭的越鬼子又讓我們給打得沒了脾氣,於是現在的他們……就只能在裡頭坐以待斃……要麼被燒死,要麼因為空氣耗盡而憋死。

不管是哪種死法我相信,對他們來說都不會舒服,這就是欺騙我們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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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5:11:28

第三十六章

把狙擊槍往樹幹上一靠,就近找了塊石頭坐下,這時才發覺大腿處不知什麼時候多了道口子。

在戰場上有時就是這樣子,因為精神的高度緊張而感覺不到疼痛,甚至自己在什麼時候受的傷都沒有印像,直到休息的時候才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痛。

「你受傷了!」陳依依適時出現在我的身旁,二話不說就為我取出了繃帶熟練的包紮了起來。

「剛才……謝謝你!」我很奇怪的發現在現代憐牙利嘴的我,竟然會結巴了起來。

「謝什麼?」陳依依的秀眉挑了挑,很顯然她是在明知故問。

「謝你救了我啊!」

「你也救我一次,兩清了!」陳依依想也沒想的就回答道。

我無言以對,心裡有些不想互相之間就這麼兩清了,但她說的似乎又是事實。

「對了!」想了想我又問道:「你一個大姑娘家……怎麼會也會打槍?」

「很奇怪麼?」陳依依手上一邊忙著一邊回答我道:「我九歲就到越南了,在越南長大的人,哪個不會打槍的?」

「哦!」她這麼一說我覺得還真是,越南全民皆兵不說,幾十年來經歷了那麼多次戰爭,平民百姓就別說會打槍了,會打火箭筒迫擊炮的都不奇怪。

「班長班長……」這時就聽小石頭隔遠朝我叫道:「快來喝湯呀……」

「喝湯?」聞言我心裡不由一陣奇怪,話說我們這部隊裡的食物除了罐頭就是壓縮餅乾,哪裡還會有湯喝的?

不過看著刺刀幾個人圍著一口熱氣騰騰的小鍋……還真不像是騙人的。

於是帶著陳依依兩人湊上去一看,不由「哇」了一聲,這些傢伙不知道從哪裡采來了一大堆蘑菇,這時正煮了一鍋香噴噴的湯呢。

好久沒吃熱食的我哪裡還會耐得住那誘惑,當即搶過刺刀遞上來的罐頭盒就要裝,卻發覺其它的戰士一個都沒動。

「怎麼了?」我有些奇怪,這些傢伙不像是這麼老實的人哪!有這麼好心會讓我先吃?

「那個……班長……」過了好半天小石頭才支支吾吾的說道:「咱們……不知道這菌子有沒有毒……」

「他娘滴!」一聽這話我就火大了:「敢情你們這是讓我來試毒的!」

「班長你這說的是哪裡話!」讀書人搶了上來獻慇勤道:「我們哪敢讓班長來試毒呢?這不?大夥兒都說班長您福大命大……讓您吃這第一口最合適!」

「說的好聽!」我沒好氣的罵道:「那還不是跟試毒一個理?」

手下那幾個兵被我這麼一罵就沒聲音了。

而我也為難起來,這是吃還是不吃呢?

吃吧,這萬一出什麼問題那可不好辦。這戰場上藥品奇缺,中毒後被送到後方只怕早就沒命了……

不吃吧,這味道實在讓人流口水啊,而且都煮成湯了,就這麼倒了豈不可惜?

這時我看到陳依依朝我眨了眨眼,還微微點了點頭,於是我心裡就有底了。陳依依是長期生活在這越南叢林中的人哪,再說越南食物緊缺,吃蘑菇之類的還不是家常便飯,所以要分辯有沒有毒還不是太容易了。

於是我假作清了清嗓子,用竹勺盛了兩口到罐頭盒裡,吹了吹後就迫不及待的一口氣喝了下去。

「怎麼樣?」

「咋樣?」

……

看著戰士們一個個緊張的看著我的表情,我突然有了個捉弄他們的想法,於是突然捂著肚子「哎喲哎喲」的叫……不一會兒就躺在地上兩眼翻白。

這可急壞了我手下的那幾個兵,手忙腳亂的又是扶我又是捂肚子,還有人的馬上就怪責起來:「我就說這湯不能喝嘛,這下壞了,把班長給毒倒了!」

也不知道是我演技太好了還是怎麼的,我這招竟然還騙倒了陳依依……接著我就看她伸手要伸進我嘴裡似乎是要讓我把湯吐出來。

好傢伙……這下我瞞不住了。

只好為這齣戲做了個結尾,指著那鍋湯裝作有氣無力的說道:「這湯,這湯……」

「班長,你別說了!」小石頭懊惱的說道:「咱們知道這湯有毒!」

「這湯……」我乘他們沒注意,大叫一聲:「好鮮哪……」

一邊叫著一邊就快步跑到鍋前自顧自的大盛特盛,兩下就將罐頭盒裝了滿滿的一罐,只看得手下的那些兵是一愣一愣的。接著也不知道誰大喊一聲紛紛跑到鍋前搶了開來……但可惜的是那鍋本來就不大,被我盛了滿滿的一罐就差不多去了半鍋,剩下了也是僧多粥少沒法分到多少了。

「來來……」我得意洋洋的走到陳依依身旁說道:「看在你又救了我一命的份上,分你半罐……」

陳依依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其它戰士懊惱得直跺腳的樣子,不由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看著那些勿自為了一點蘑菇湯而搶來搶去的戰士們,我不由會心一笑,以往我只認為所謂的朋友就是能在一起喝喝酒泡泡妞,有事能幫著打打架就算不錯了。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那種不分彼此能夠真正同甘苦共患難的朋友情。

太陽慢慢的落到了山後,斜的光線射在樹間,葉叢都成為古銅色,樹下一抹一抹的陽光,像金色的檯布一樣攤在老街的房頂上,整個老街似乎都要燃燒起來。遠處黃綠色的田野,漸漸的淹沒在一種模糊的寂寞之中。

實話說,如果提除一切雜念,越南的黃昏其實很美。只是它在我心裡實在美不起來。

因為黃昏就意味著我們很快就要面對數不清、趕不盡的蚊蟲,意味著很快就要面對越軍的搔擾……

不過今晚我們似乎不用擔心越軍的搔擾了,原因很簡單,老街的地下長城已基本被我軍清除,就算還有些殘餘份子,那各個坑道口也在我軍的緊密監視之下,再怎麼興風作浪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了。

「二班長,你過來下……」就在我還在為怎麼對付晚上的蚊蟲而頭疼的時候,就聽到連長的叫聲。

「是!」我應了聲,抓起狙擊步槍朝連長走去。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連長看著我的眼神有點古怪……

「二班長!」連長掃了不遠處的陳依依一眼,小聲問道:「可以把陳依依同志的情況具體說一說嗎?」

「哦!」聽著連長這話我就明白了,這肯定是有人在懷疑陳依依的身份了。

不過這也不奇怪,會說中國話的越鬼子太多了不是?隨便一個都可以說我是中國哪裡哪裡人……雖然說中國這時候有嚴格的戶籍制度,但這戶籍制度還統計不到越南的華人頭上吧。再說了,這也是戰場,誰還有那工夫去原戶籍地查證的?這一來一去的,等你那邊查完這邊仗都打完了!

「報告連長!」我不敢有所隱瞞,一五一十的把坑道中遇到陳依依的過程說了清楚。這其中我特別強調了兩點,一是如果沒有陳依依我們很有可能沒法完成炸燬越軍彈藥庫的任務,二是陳依依成功阻止了越軍的裡應外合的突圍計畫。

只要是個明白人都清楚,如果陳依依是越軍特工的話,不可能會拿整個老街下面的地下長城做為代價的。

李連長當然也明白這一點,略一沉吟就點了點頭說道:「嗯,這麼說陳依依同志是值得信任的,咱們就可以放心用了!」

「咦?」聞言我不由一愣,說道:「連長……咱們不是……不收女兵的嗎?」

雖然我來這時代沒多久,但我卻知道這時的部隊一般不收女兵,那什麼文工團或是野戰醫院裡偶爾會看到幾個女兵,但那些一個個都是有關係有靠山的,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而且她們通常都不會被派到一線的戰場上。

但是現在……

「我說楊學鋒同志啊!」連長意味深長的說道:「做人要學會變通嘛,什麼不收女兵?女人可以頂半邊天知道不?」

「哦!」我稀里糊塗的應了聲,暗道這連長別看他是個泥腿子,這打起哈哈來還有一套,說了這麼多都跟沒說一個樣。

後來我才知道,上級之所以會收陳依依這個女兵,一來是因為她會說越南話,二來對越南地形和部隊熟悉,再來嘛……她之前表現出不俗的戰鬥力,上級相信她完全有能力自己保護自己。

從這一點來說,我剛才還是誤會了,不久前我還以為是有人懷疑陳依依呢,現在看來這可能只是進部隊前必要的政治審查罷了。

不一會兒陳依依也被叫了上來,問的當然是願不願意加入解放軍……不用想,陳依依想也沒想就一口答應了,不過她附加了一個條件,那就是要編入我所在的班……

「你小子!」臨走時連長偷偷把我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道:「不准給我亂搞男女關係明白麼?給我老實點!」

我那個冤啊,在現代我亂搞了多少個都沒人管,現在這還沒動手呢……就被警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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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5:16:29

第三十七章

第二天我才知道,加入我們班的新兵還不只陳依依一個。

這不……一大早還沒等我睡醒就有幾個毛頭小夥子站在我面前直挺挺喊著:「報告!」

空氣是沉悶的,裡頭夾雜著一種怪味,我睜開了眼睛疑惑的看了眼前的三個兵,問道:「你們這是干啥?」

「來……來報導啊!」其中一個高個子興奮的解釋道:「報告班長,我叫沈國新。我們都是新來的,排長讓我們加入二班!」

我坐直了身子朝十幾米外的刀疤看了看,刀疤這時正忙著分配新兵,只衝我點了點頭,於是我就知道這事不假了。

「報告班長!」另一個小個子說道:「我叫徐國春,往後我們生是二班的人,死是二班的鬼……」

「停停停……」我打斷他們的話,不耐煩的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打量了他們一眼問道:「你們當過兵?」

「當過!」幾個新兵異口同聲回答。

「當過?」對這個答案我有些懷疑,因為我很清楚一點,如果是當過兵打過仗的,不可能會上了戰場還這麼興奮。這幾乎就是新兵蛋子的表現……

「班長,我們真當過兵!」見我不信,沈國新就有些委屈的說道:「咱們還是同一個部隊的呢,都一年的老兵了……」

看著他說的不像假話,我就更加疑惑了,因為我發現他們中有些人甚至拿槍的架式都不對……

話說這常用槍的跟不常用槍的,只看一眼基本就能感覺得到了。這就像菸鬼拿煙的姿勢就很自然,吸菸的動作也渾然一體,而剛學抽菸的人雖然那姿勢動作也差不多,但總感覺有些不一樣。

而我眼前的這幾個兵,那拿槍的姿勢就像是偷著學抽菸的高中生。

「班長!」見我還是滿意,徐國春就解釋道:「你要不信……不信的話可以問咱們連長,咱們連長也來了,他分到七連做排長去了!」

我這一聽就心裡就更是一沉……連長分去七連做排長?這是什麼情況?

「報告班長!」這時一個膀子敦實的新兵站了出來,挺身說道:「我們雖然當了一年的兵,不過是大多時間都在搞城建、搞生產,難得摸幾次槍,班長就把我們當新兵看吧!」

哦,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我記得老頭曾經也跟我說過這事,這時代是大生產時期,大多的兵在田裡幹活的時間比訓練的時間還長,拿鋤頭的次數比拿槍的次數還多。趕上軍區大比武的時候,抽一個素質好的連隊抓緊訓練個把月也就成了……

換句話說,就是沒上過戰場沒打過仗的,一律叫新兵就錯不了……有時說是老兵還更難帶呢?因為他們啥本事也沒有,但因為是老兵還有脾氣了。

想到這裡我不由在心裡一陣苦笑,沒想到這事還攤到我身上來了。

「你叫什麼名字?」我隨口問著那結實的兵,剛才似乎只有他能看得出我心裡在想什麼,看來還是個心細的人。

「報告班長!我叫李佐龍!」回答得鏗鏘有力,不卑不亢。

我得承認,我這是頭一回做班長,所以就不知道身為一個班長該做些什麼、教些什麼或是對他們說些什麼。

想了想,就對他們點點頭說道:「你們先下去吧!有什麼不懂的……跟其它同志好好學學!」

「是!」幾個兵朝我一挺身,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就下去了。

「怎麼?不滿意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刀疤走到了我的身邊,給我遞上了一根菸。

我搖了搖頭沒說話,在這戰場上還能說什麼滿意不滿意的,如果真要說不滿意……這煩人的叢林能讓滿意?敵人能讓你滿意?到處都充滿了殺機能讓你滿意?

刀疤給我點了煙,吐了一口煙霧道:「經過幾場戰鬥,我們部隊減員嚴重,為了盡快的恢復我部的戰鬥力,上級給我們兩天的時間休整,還給我們補充了些老兵……」

我心下就只有無奈,老兵?恢復戰鬥力?

為什麼我覺是這些老兵補充進來會拉低我軍戰鬥力的,事實也證明我的擔心是有道理的,他們在戰場上更多的給我們造成麻煩……

「好了!」一根菸抽罷,刀疤將煙屁股一丟,說道:「看開點,你幾天前不也是新兵?去給他們做做思想工作吧,讓他們盡快適應!」

聞言我不由一愣……他娘的還真是,我什麼時候已經把自己當作老兵了,而且是理所當然的把自己當作那種會打仗的老兵,要知道……我來到這個時代走上這個戰場才不過短短的幾天啊!

悶悶不樂的走回到戰士們中去,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倒是那些新兵先來獻慇勤了。

「班長!」那個徐國春一看就知道是個油腔滑調的人,他很知趣的迎了上來遞了根菸說道:「班長你放心……咱們雖說沒怎麼拿槍,也沒打過仗,但個個都不是孬種,不會給同志們拖後腿的!」

「對!班長!」沈國新也走了上來揮著拳頭說道:「咱們都商量好了,這回上來就是要為祖國爭光的,爭當一個英雄回家光宗耀祖的!」

「英雄?」我搖頭苦笑,跟我一起打過仗的戰士們也是苦笑連連,真打過仗的沒一個是想當英雄的。

然而就一個李佐龍默默的蹲在那一聲不吭,眼光只是時不時的瞄了一眼我背上的狙擊槍。

這時我不由對李佐龍有些另眼相看了,正所謂會叫的狗不咬人,這話雖然說不中聽,但在戰場上卻還挺適用的。

這不?那說著要當英雄不當孬種的都不明白一點,上了戰場的人沒功夫想那麼多,到時想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保住姓命!

反而是那一聲不吭的,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危險……

我沒心思理他們,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給他們做思想工作……這時代那一套唱高調的東西我可沒從老頭那學會。

隨便點了下人頭,原本我這班是有十二個人的,在幾次戰鬥中犧牲了五個剩七個,現在包括陳依依在內加入的人一共四個,於是我班加上我正好湊足了十個。

再看看其它部隊,補充的人員有多有少,主要還是按照減員比例。雖說補的兵都不算多,但往整個連隊這麼一掃……霎時就多了許多的生面孔。

如果是在其它地方,多了許多生面孔也許算不了什麼。但在這戰場上,多了生面孔那就是一陣陣心驚啊!

首先這心驚是來自於大慨的知道了犧牲的戰友的人數。他們是補充我們部隊的不是?那也就是說……這些陌生的面孔有多少,我們就大慨犧牲了多少,他們似乎就是來取代那些犧牲的戰友的。

更重要的是……對這種變化最不適應的就是我們這些原班人馬。在戰場上,我們最需要看到的就是熟悉的面孔,而最擔心的,也是這些熟悉的面孔會拂袖離去。無論是身邊的戰友還是部隊首長,只要聽到哪一個遭遇不測,立即會令我們的心為之一顫。

對我們戰士而言,冷不丁看到這些新面孔,又一時半會兒叫不上來、或者叫不准名字,總是覺得有點彆扭。在他們面前,到底我是新來的還是他們新來的,總也搞不清楚。在戰場上,如果想命令一個人,看到新面孔而又叫不上名的話總會停那麼幾秒,而也許就是這幾秒,也許就會給部隊帶來致命的災難……

這種感覺有點說不來,就像是我們原班的人馬都跟我融為一體了,就像我的手臂和腳一樣可以運用自如,可是這新加進來的戰士就像是給我裝了個很不習慣的假肢。

管他呢!我找塊石頭坐下自顧自的擦槍,反正補充兵員的又不只我一個班,別人能接受我也一樣能。

我首先……要記住的是他們的名字,那個李佐龍,沈國新,徐國……

「那個……你叫啥來著?」

「報告班長!」徐國春像彈簧一樣從地上彈了起來,應道:「徐國春!」

「哦!」我隨手把水壺往他腳上一丟:「去給我打壺水!」

「是!」徐國春樂滋滋的提著水壺就走,似乎是覺得能被我點著名就是與眾不同。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我點他名恰恰就是因為沒記清楚他的名字……

「班長,班長……」還沒過幾分鐘就見徐國春臉色發白失神落魄的跑了回來,喘著粗氣叫道:「班長,不好了!有情況……」

「有啥情況?」看著其它戰士紛紛拿起槍,我趕忙阻止。

「那……那水裡……」徐國春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那水裡有個斷腿……」

「嗨……」戰士們發出一片噓聲。就只有那些新兵聽著臉色一陣發白。

話說,上級似乎知道新兵要來所以昨晚就做了些準備,及時把傷員和屍體都抬走或掩埋掉了,不過還是難免落下幾根手指或是殘肢斷臂什麼的,沒想就是這些小零件就嚇著他們了。

這時就見刀疤拉了幾個兵到我面前,指著我說道:「瞧瞧,這就是二班長,幾天前他也是個沒打過仗的兵,現在還不是一樣立了大功,手下少說幾十條鬼子的命呢!幾天就做上班長了……」

靠!我不由在心裡罵了聲:我說這話聽著怎麼就這麼熟的,我剛進部隊那天刀疤不就是這麼對我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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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5:21:30

第三十八章

「二班長!」刀疤看著我像是閒著沒事的人,於是指著其中一名小戰士說道:「能多收一個人不?」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帶來的這幾兵都是不想打仗需要做思想工作的,剛好分配到我手裡的幾個兵要麼就是不說話,要麼就是「英雄主義」,那能者就多勞唄,幫其它班減輕點負擔。

「收就收唄!」我沒好口氣的應著。

反正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怕死不想打仗?

我不做思想工作你也得上不是?我還不就這麼過來的?

「好!」刀疤朝那頭也不敢抬的小戰士說道:「王柯昌,你以後就跟著二班長了,好好幹!」

「是!」小戰士十分委屈的應了聲,就低著頭走到我面前就那樣站著……

我本來打算不理他,但他就那樣在我面前站著時間一久就感覺彆扭,於是把頭一揚:「你倒是找個地方坐啊……站著幹啥?」

「哦!」王柯昌略一猶豫,就怯生生的坐在了我旁邊。

看他那樣子怪可憐的,於是我就有一句沒一句的問道:「小王是吧,多大了?」

「過完年,剛滿十八……」

「才十八歲?」我問道:「你這麼怕打仗,幹嘛還來當兵的?」

「這……是我娘讓我來當兵的!」

這是什麼娘啊,我苦笑了一聲,在這時候送兒子上前線的,別人想逃都來不及呢!

不過這樣的老媽在這時代似乎還不少,思想先進嘛!就像老頭那樣。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我完全被這小鬼頭可憐兮兮的外表給騙了,這傢伙早在十二歲時就父母雙亡了,根本就沒什麼叫他來當兵的娘。

於是二班就有十一個人了……我記得有句話叫「幺幺出怪」,這個數字可不是什麼吉利的數字。

「同志們……」我朝手下的兵招了招手,他們很快便圍了上來。

「班長!有什麼任務嗎?」沈國新有些迫不及的問道。

我正奇怪這次說話的為什麼不是嘴巴多的徐國春,認真一看,這時的他正臉色蒼白雙目無神呢,只怕是剛才在河裡看到一個斷腿就吐得不輕了。

「沒啥任務!」我苦笑了一下說道:「就是昨天的菌子湯怪鮮的,今兒個不是有新同志加入我們班嗎?怎麼著也得給他們接個風洗個塵啊,再去弄上一鍋吧!」

戰士們互相望瞭望馬上就答應了下來。

任務很快就分配開了,以陳依依為首的幾個兵負責采菌子,陳依依不是對這地形熟而且也能識別有毒的蘑菇嗎?由她帶頭肯定錯不了。

其它的幾個戰士就負責埋鍋燒水準備碗筷,話說這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要知道部隊裡普遍都是吃壓縮餅乾和罐頭,所以連碗筷都得自己折騰。

而我呢?我就負責等吃啦……誰讓我是班長呢!從這一點來說這個班長當得還不冤。

不過你還別說,我這並不是只顧自己享受,其實讓他們去采蘑菇還是有深意的……

這不是擔心他們互相之間過於陌生無法配合嗎?我在分配工作時刻意把老兵和新兵錯開了。

其它部隊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就是讓新兵、老兵來個自我介紹……不過按我說啊,這十幾個名字排著介紹過去,我就不信他能記得住幾個,就算記住了,那也是名字跟人對不上號。

解決這個問題其實還是有其它方法的,一起采采蘑菇、燒燒水,那話匣子一打開還不是兩下半就熟了。

但是我注意到了一點,那就是特別多的人想去采蘑菇,個個都搶著去……為啥?不為別的,為的就是咱們班的那個女兵陳依依。

她還真是萬綠叢中的一點紅啊,咱部隊的女兵本來就少,就算有也是在二線、三線……所以放眼過去一大片的男兵就一個陳依依是女的。

有句話不是叫「當兵有三年,母豬賽貂蟬」麼?何況這陳依依還是個標準的美女,何況她還是在戰場上表現不俗的英雄……

唉!說實話陳依依要是跟我現代的那些女朋友比起來也不算是很漂亮啦,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她有著跟那些女朋友不一樣的味道。具體是什麼味……我也說不上來。

有句話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陳依依在我所在的班,對我們來說也許是一種福,至少我們可以近距離的接觸美女了不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我突然間就明白了為什麼這段時間我手下的兵都變得積極上進起來了!

然而福兮禍所倚,有了這個美女在我手下也就意味著更多的事端。

這不?當陳依依帶著幾個兵采了一堆的菌子回來後,那些兵就開始熱火朝天的動手開鍋煮了。這時一班就有幾個兵耐不住了,湊了上來問這問那的。為首的是一班的戰鬥骨幹「大塊頭」,據說這傢伙有點蠻力,在戰場上能活生生的把敵人脖子扭斷。

這會兒他明著似乎是為了那鍋蘑菇湯來的,但明眼人都看得明白,這是衝著陳依依來的……

這時本來是我英難救美的時候,不過我卻覺得可以放一放。

這麼好的機會讓手下的這十幾個戰士同仇敵愾,我怎麼會輕易放過呢?

於是就假裝沒注意自顧自的擦著手中的槍……「嘿,大重九啊!還是帶嘴的……」

「你幹啥?那是我的煙!」

被欺負的是沈……什麼來著?好像叫沈國新,這時的大重九可是了不起的好菸,聽戰士們說不帶嘴的六毛,帶嘴的一塊二……

艹,一塊二!一塊二的好菸?

不過我也知道這時的錢跟我們現代的錢是沒法比的,這時的十塊錢就能買上一頭雞再加一瓶白乾,讓你美美的吃上一頓了。

「把煙還我!」

沈國新不服氣的與大塊頭怒目相視。

這煙或許是家人送他上戰場才給買的,更重要的……煙就這麼讓人給搶走了,這面子可往哪擱啊!

「嘿!」大塊頭絲毫沒有歸還的意思,還十分輕鬆的把煙往身旁的兩人分發:「怎麼了?我告訴你,老子上戰場打越鬼子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要想在戰場上保住姓命,就多向咱們學學,這煙就算是收的學費了!」

這話明著是說給沈國新聽的,但我卻知道是說給陳依依聽的,在女人面前表現自己有多厲害嘛,老套的泡妞手法了。不過在這時代似乎還是潮流。

這要是在咱們現代啊,十萬塊砸過去然後說一聲:「做我女朋友吧!」於是就搞定了。

唔,不好意思,有點走神了。

刺刀和讀書人幾個正要上前說話,冷不防橫裡串出一個人,正是不愛說話的李佐龍。

「把煙還他!」李佐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嘿,還來了個行俠仗義的!」大塊頭一看又是個陌生面孔,而且還比自己矮一個頭,於是就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上前就是一腳……

讓所有人意外的是,李佐龍手一抓一帶,大塊頭就躺在地上了。

大塊頭不信邪,爬起來就揮拳頭,沒想到李佐龍架式一拉,接著衝拳飛腿招數就來了,出手又快又狠,大塊頭就像個特大號的沙包似的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當兩人再次分開的時候,大塊頭已經是鼻青臉腫了。

「把煙還來,道個歉就饒了你!」李佐龍的話簡單明了。

「呸!」大塊頭吐了口血水,狠聲指著李佐龍說道:「你小子別得意,找連長評評理!」

說完轉身就走。

這下李佐龍就愣了,要知道大塊頭搶煙雖然不對,但打架鬥毆特別是把戰友打成那樣就更是違反紀律的……

於是所有的兵都把目光投向了我。

「怎麼?」我抓著槍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來,邊走邊說道:「打痛快了,這擦屁股的事就指望我了?」

不等他們回答,我就走到李佐龍面前問道:「有兩下子啊,哪學的?」

「俺……」李佐龍低下了頭,有些吃力的說道:「俺十歲就進的少林寺,不過還俗了!」

至於為什麼還俗,他沒說,我也沒問。

後來知道是因為犯了殺戒,殺的是個對大姑娘起色心的土匪,出手重了就鬧出了人命。

「怎麼回事?」這時連長跟著老兵來了,跟著來的還有一班長王樹仁。

連長劈頭蓋腦的就罵開了:「誰打的人?有本事有力氣到戰場上打鬼子去啊,對著自己人來……」

「我說二班長!」一班長早就看我不順眼,這會兒更是落井下石:「你的兵把我的兵打成這樣,說不過去吧!」

「連長!」我輕鬆的回答道:「大塊頭欺負新兵呢,反被新兵教訓了一頓……咱們這些老兵……臉上有些掛不住啊!」

我這話聽起來簡單,但其實並不簡單,因為這樣說我還像是幫著大塊頭跟他站同一陣線的呢!

於是大家就都明白了,連長打量了下那個鼻青臉腫的大塊頭,只說了兩個字一個標點:「窩囊!」

等連長一干人走後,沈國新這才一拍腦袋:「哎呀,我那包煙……忘了要回來了!」

「在這呢!」王柯昌像變戲法似的從兜裡掏出一包大重九遞了上去。

沈國新接過一看,正是自己被搶走的那包,就連被抽出來分掉的幾根都沒少。

「你……這是咋弄的?」

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但王柯昌只是得意的笑了笑,就是不回答。

後來才知道,這傢伙其實是個小偷,參軍前一年多的時間裡都在少管所裡呆著……是個少年犯。

看來分到我這個班的新兵,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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