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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5:23:30

第三十九章

「小偷!再去打壺水……」

「光頭,柴不夠了,再去撿些來……動作快!」

……

話說我的方法還真不懶,不過就是煮一鍋菌子湯的工夫,這些兵就互相熟稔了。

而且不僅是熟稔了,更是亂七八糟的取了一堆的外號。

王柯昌的外號是小偷,真是人如其名的貼切。

沈國新因為剛來的時候發表了一番「英雄主義」演說,於是就被稱作了英雄。

這外號倒中聽,沈國新自己對這也很滿意。只是苦了那個徐國春……他因為被斷腿嚇得慌了手腳並且報告有情況,於是戰士就乾脆把他叫做「斷腿」。

「我這都好好的一個人哩,怎麼叫『斷腿』了?」徐國春顯然對自己的外號有意見:「你們這是不是詛咒我斷腿來著?」

「我說徐國春同志啊!」讀書人擺出一副老兵的模樣教訓他道:「要說在這戰場上『斷腿』可不是什麼詛咒,要只是斷了條腿……這苦也就到頭了,就能回家了,還能回去當英雄……你就偷著樂吧!」

「哦!」徐國春點了點頭,隨後不由打了個冷顫,顯然是被這話給嚇到了。

李佐龍的外號是「光頭」,原本小石頭還想叫他「和尚」的,應該說「和尚」更貼切。不過李佐龍顯然不喜歡「和尚」這外號,這似乎是刺到了他的痛處,再加上他之前把大塊頭給教訓了一頓,所以只一瞪眼,就沒人敢叫「和尚」了。最後還是讀書人有點水平,給起了個」光頭」這和尚的別稱。

至於陳依依嘛……手下的這些兵倒是沒人敢給她取外號,也不知道是尊敬還是照顧她是女兵怎麼的。

只是這陳依依反倒不樂意了。在戰士抱著菌子湯大吃特吃的時候,陳依依就有些委屈的說:「為什麼你們都有外號,就我沒有?」

「你……不是女的麼?」小石頭咂了咂嘴,含糊不清的說道:「取個難聽的外號可不好!」

「女兵又怎麼了?」陳依依停下手中的筷子:「女兵不是一樣打鬼子?難聽的外號不好,取個好聽的不就成了?」

「那……叫啥呢?」戰士們這時不由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話說,取外號也並不是純粹為了開玩笑,有時更是為了方便。

這不?戰場上往往槍聲、炮聲響成一片,叫名字往往會聽不清或弄混,比如「徐國春」和「沈國新」這兩名……叫快起來還真不知道是叫誰。兩個字的外號就又簡單、又形像、又不容易混淆。所以外號有時還真是必要的。

不過陳依依這外號還真不好取,又要好聽又要形像的……

我將滿滿的一罐蘑菇湯一股腦兒的倒進了肚子裡,然後拍了拍肚子說道:「我倒是有個名,不知道你會不會滿意?」

「叫啥?說來聽聽!」陳依依滿臉期待。

「叫……衣服吧!」我若無其事的說。

「切!」陳依依有些失望的問道:「不好聽!為什麼會叫衣服的?」

「一來……你名字都是依不是?」我故作高深的問道:「二來嘛,你長時間在越南,不知道有沒有聽過中國的一句老話……」

「什麼話?說來聽聽……」陳依依有些好奇起來,女孩子嘛,好奇心都是很重的。

「這句話叫……」我神秘兮兮的說道:「朋友如手足,老婆如衣服!」

「唔,老婆如……你……」

看著陳依依被羞得氣極敗壞,戰士們不由哄堂大笑。

外號這東西,往往也不管好聽不好聽,大家叫著叫著,就算不喜歡習慣了自然也就接受了。自從我說了句「老婆如衣服」之後,戰士們就習慣稱陳依依為「衣服」。

我想之所以這個外號能傳開,也有一個原因是戰士們想用這外號佔她點便宜意銀下吧。戰場上的人哪,反正誰也不知道下一刻還有沒有命在,肩膀上頂著個腦袋閒著也是閒著,不想點亂七八糟的事還能幹嘛?

「二班長!」

「到!」聽到刀疤的叫喚,我馬上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也變成了一個擁有這種被人一喊就挺身站立的條件反射的人了。

「二班長……」刀疤瞄了我手中的狙擊步槍一眼:「你這槍……」

「唔!要上繳了?」我有點捨不得。

不過這似乎也正常,這槍之所以會在我這保管,完全是因為部隊還沒有和主力匯合戰鬥局勢還不明朗。那時候派人把槍運回後方是不合適的,因為極易遭到越軍特工的襲擊和攔截。但是現在……

刀疤沒有說話,但很快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我是來告訴你,上級決定把這槍分配給你了!」

「真……真的啊?」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那不用送回後方研究了嗎?」

「誒!」刀疤把頭一揚說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咱們在坑道里消滅了那麼多的越鬼子,繳了許多的武器,這其中就有幾把這種槍,早送回後方去了!」

「哦……那,那敢情好!」這對我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喜訊。

「好好用這槍!」刀疤拍了拍我的肩膀:「難得上級這麼器重你,要知道……搶這槍的人可多了去了,全團的神槍手眼睛都盯著這槍呢。是團長、營長一直堅持,最終才決定把這槍分配給你,不要辜負了上級對你的期望,明白嗎?」

「明白!」我挺身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自從加入部隊以來,我還從沒有這麼誠心的敬禮過。

等刀疤走後,幾個新兵這才注意到我那被破布包起來的槍。

從這一點來說,他們的觀察力跟光頭比起來要差得多了。

不過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小偷,我相信他早就把身上裝備瞭解得一清二楚了,說不準我兜裡裝著什麼煙他都知道,只不過他不知道這槍還是寶貝而已。

「班長,你這槍……還有名堂?」小偷的話果然證實了我的想法。

「當然有名堂了!」小石頭一向愛炫耀,這時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搶了上來說道:「沒看到那上面有個小鏡子嗎?」

「看是看到了……」小偷嘀咕著說道:「就是不知道有啥用……」

「切!」小石頭高高地抬起了頭:「這就外行了吧!告訴你,那叫瞄準鏡,幾公里外的敵人在裡頭一看……那就跟在眼前一樣!」

「哇……幾公里!」

「那不是千里眼了?」

……

「那還不是?」小石頭越吹越得意:「知道叫什麼名麼?叫『死……死威力』,全團……不,全軍就咱班長這一把,是班長從越鬼子手上繳來的!」

「哦!真有這麼神的槍?」小偷表現出極大的興趣,他湊到我面前來皮笑肉不笑的問道:「班長,那個……借俺看看唄……」

「別弄壞嘍!」雖然我不是很願意,但在新兵面前也不好表現得那麼小氣,就隨手將槍遞了出去。

幾個新兵圍著狙擊槍又是摸又是看的,不時發出一聲聲讚歎。

然而我沒有料到的是,當槍輪到小偷手裡時……這傢伙玩著玩著竟然將子彈上膛並扣動了扳機……

事後我才知道,小偷之前從沒玩過槍的,剛從少管所出來的不是?所以完全沒有上膛開槍的慨念。

這不?正在大家休息的時候,突然「砰!」的一聲,把大家嚇了一跳,小偷那瘦弱的身材也被狙擊槍的後座力給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也站不起來。

「誰?誰打的槍?!」我聽到不遠處連長憤怒的叫聲。

還沒等我來得及回應,就聽到槍聲「嘩嘩嘩……」的響成了一片,成片成片的子彈就像下雨似的朝我們射來。

我在第一時間臥倒,一邊大聲命令手下的兵趴下,一邊飛快的往前爬了幾步將狙擊槍抓到手中。

這時我的腦袋還是一片糊塗的,怎麼會有這麼密集的子彈?

敵人偷襲?敵人從哪來的?我軍的哨兵怎麼一點都沒反應也沒預警的?

或者……是剛才小偷那一槍讓自己人誤會了?

不過看起來又不像是自己人誤會,這大白天的,哪有一照面就往死裡打的。我看了看四周,的確是有幾名戰士倒在了血泊之中,而且偶爾還會打來幾發迫擊炮炮彈……

於是我就差不多可以肯定了,的確是敵人偷襲。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一支越軍特工部隊,他們在我軍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摸掉了我軍的暗哨明哨……

有人也許會以為在白天摸掉哨兵很難,可也正是因為這樣哨兵的警覺姓很差,越鬼子就抓住我軍這個心理在白天行動。再說越鬼子都穿著解放軍的軍裝,每摸掉一個哨兵後就用自己人補上一個,所以根本沒人發覺。

真要說起來,倒還是小偷的那意外的一槍救了我們的命,越鬼子本來是想在我們周圍安排好火力後再開火準備一口氣把我們端掉的,誰想到小偷那有如神來之筆的一槍……讓越鬼子以為他們被發現了,於是匆匆忙忙的就發起了進攻。

不過,越鬼子真正的目標卻不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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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5:32:31

第四十章

「全體注意!做好戰鬥準備!」連長躲在一個小土包後面朝戰士們大喊。

但是誰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準備,這裡是我們的營地,也就是學校的艹場……艹場就意味著沒有戰壕、沒有掩體,那還準備什麼?

老兵還好,知道槍聲一響馬上就趴下,這至少能減少讓子彈或彈片打中的機率,至於那新兵……就亂作一團到處亂跑了,於是一片子彈和炮彈過後又是幾名戰士中彈倒地。

我手下的幾個兵倒還聰明,個個都趴著不動,只不過……我相信他們是讓這子彈和炮彈給嚇傻了。

我也顧不上他們,幾下就爬到一個沙坑裡就把自己掩藏了起來。

這個應該是越南學生用於練跳遠的地方,照想也是處於貧困線的越南人唯一能使用得起的體育設備。只不過似乎好久都沒人用過了,以至於那坑裡的沙子硬得像石頭一樣,讓我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為自己做了個過得去的掩體。

「二班長!」我才剛躲進去,刀疤就朝我大叫:「你躲個球……壓制敵人火力!」

「啥?壓制敵人火力?」一聽我就愣了:「就我一個人?」

「不是你還有誰?」刀疤狠聲大叫:「不然把槍分配給你幹啥?」

「艹!」我吐了一口濺到嘴裡沙子,在心裡罵了聲:俺肯來打仗都是賠上姓命的,給分配給把狙擊槍搞得好像還是我欠你們什麼似的。

不過想歸想,還是按照刀疤的命令架起了槍。

往狙擊鏡裡往外一瞧……也難怪刀疤會使勁的叫我,越鬼子都是在五百米開外的民房裡居高臨下的朝我們打槍的。

我軍的56半射程只有四百多米,56式衝鋒槍三百米能打得準就算不錯了,於是在這個距離上我軍差不多有一大半的武器都起不了作用。班用機槍射程雖然能達到八百米,但因為後座力和槍管跳動的原因精度不夠,再說了……越軍的火力基本都是瞄準機槍手的附近往死裡打,所以敵人雖然不多,但我軍竟一時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就是沒有遠射程單兵武器的缺點啊,從這一點來說,這支越軍部隊似乎對我軍的武器十分熟悉,這次偷襲顯然就是針對我軍裝備弱點制定計畫的。

只不過……他們沒想到的是還有我這把狙擊槍!

想歸想,我手上的動作卻不慢,瞄準了一名越軍機槍手屏住呼吸後就扣動了扳機。

這開槍方法是從老頭那學的,還記得他是這麼對我說的:「槍在手上,槍托頂在肩窩裡,吸氣呼氣時這槍也會跟著擺動,要想打得準,就憋一口氣。咱憋一口氣,鬼子就沒氣了……值!」

於是「砰!」的一聲槍響,那名將機槍架在屋頂上朝我們瘋狂掃射的越軍腦袋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這名越軍也算是個聰明人,越南的房子大多是木房,房頂都是人字形的,那對他來說無疑就是一個現成的戰壕,他只要爬上屋頂再將機槍往房脊上一架,能暴露在外頭的就只有一個腦袋。

只不過……這個腦袋的面積對我來說也已經夠了。

「打得好!」幾米外傳來刀疤的叫聲。不過我卻不敢有半絲的得意,因為我知道這時的我需要冷靜。

「砰!」又是一聲槍響,一名將機槍架在窗口上的越軍只冒出一片血花,就被子彈的後座力帶得往後跌倒。

窗口也是個很好的機槍位,窗的四周都有掩護,再加上屋內相對比較陰暗(越南簡陋的屋子普遍光線較差),槍口還會噴出火花和煙霧,使得身在屋外的人很難看清目標準確的位置。

也許有人會說,窗口就那麼點大,照著窗口打上一槍不就成了?

可實戰是不會像想像的這麼簡單的,窗口是不大,但目標也只露出一個腦袋,照著窗口打上一槍都能打中腦袋,那也只能說是運氣了。

我擊發的時機其實很簡單,目標比較有規律的掌控著機槍左右掃射,於是我就觀察著那擺動的弧度,但擺弧就要指向我時……也就是那腦袋要正對著我的時候,同樣也是要扣動扳機的時候。

「砰」這一槍打的是火箭筒射手。

火箭筒這玩意吧,威力還是相當大的。因為它只要艹縱熟練,或者說與副炮手配合得好,裝彈發射再裝彈再發射……週而復始這射速還是相當可怕的。再加上火箭筒還有燃燒彈、破甲彈、殺傷彈等彈種,既可以摧毀敵人的工事又可以打坦克打步兵,可以說是種必備的步兵武器。

但是這缺點嘛,就是每次發射完後背後都會拖一條長長的尾巴,如果是在其它地方,我相信這些訓練有素的越軍也會打一炮換一個地方。

然而……越軍是在狹窄的屋裡,那屋子總共才兩個窗口,再加上越軍又以為我軍沒有能精確打得到他的槍,所以就放心的只在這兩個窗口裡換過方。

於是,我的槍口就對準另一個窗口等著他,只等著他冒出腦袋和炮管的時候就扣動扳機……

被我這麼一連串的打了幾個火力點後,越軍的火力霎時就弱了許多,只是越軍的素質還真是沒得說,他們很快就注意到了我這個讓他們損失慘重的狙擊手,於是還沒等我打出第四槍就有兩挺機槍朝我指來打出成片成片的子彈……

應該說,我還是比較幸運的,因為對付我的是越軍的機槍手而不是狙擊手。否則的話,像我這樣一直呆在一個地方打狙擊……話說我這是不得已而為之,這周圍一片開闊,根本找不到合適的狙擊陣地轉換。所以,如果這時在我對面有越軍狙擊手的話,只怕這時我已經玩完了。

後來我才知道,參加這次行動的越軍不是沒有狙擊手,而是因為我們不是越軍的戰略目標,所以狙擊手也沒在這個方向。

但是機槍子彈還是把我壓在沙坑裡半點都沒法動彈,耳朵旁到處都是子彈「啾啾……」的尖嘯聲,有時我甚至都能感覺到那子彈的熱量和它飛過時帶起的熱風。

這人命哪,有時說寶貴也寶貴,寶貴時拿多少錢都沒人願意跟你換。說賤也賤,賤的時候往往就是一發子彈的事……這不?死亡距離我只有那麼短短的幾釐米,只要我稍稍把這腦袋一抬……這輩子就這麼完了。

不過敵人這機槍子彈都集中在我這個方向,也就給了其它戰士一些時間,於是他們很快就緩過勁來組織起幾挺機槍與越鬼子對射,我頭上的子彈也就跟著少了許多。

「二班長!」我才剛剛喘上一口氣,就聽連長朝我吼著:「你還愣著幹嘛?還不快打?接著打!」

「艹!這還要不要人命了?」我呸的一聲吐掉灌進嘴裡的沙子,心裡想著這會兒說不準哪個越鬼子正盯著我呢,只要我一冒頭就……

可是連長哪裡會管我這麼多,他只知道現在就我這把槍能精確的把越鬼子幹掉,所以還在那拚命的朝我喊著:「給我打,狠狠的打!」

我才不管你那麼多呢!我可不會為了一個命令就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所以我瞧了瞧四周,就連長那一個小土包可以藏身,於是想也不想就打了個滾接著猛地就往小土包後竄。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就在我打滾竄起的一霎那,一排子彈「嘩嘩嘩……」的就在我身後一路跟著來,直到我躲進了小土包這才無奈的停止了射擊。

這倒不是我膽小,我很清楚自己現在已經被越鬼子給盯上了。

這不?就連長都知道我是唯一能精確射殺越軍的一把槍,那越鬼子還會不知道?那些越鬼子一個個都是戰場上打滾出來的人哪,還會再給我時間再給我機會一槍一個?

但連長卻還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他見我不但不執行他的命令,反倒跑到他身邊來躲著,於是氣極敗壞的張口就罵:「你他娘的搞什麼名堂?為什麼不打槍?」

我一時無語,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咱部隊之前根本就沒有狙擊手,更沒有什麼狙擊戰術,連長不會指揮也正常。

既然不執行命令又不解釋,那就得假裝有事報告。

於是我遲疑了下,就說:「那個……連長,你聽……越鬼子這槍聲有點不對!」

「有啥不對的?」連長這時正在氣頭上哪裡會聽我解釋,手槍一揮就瞪著叫道:「**的給我打!」

我沒辦法了,只得往土包後摸了摸裝作是看情況,但就是這麼一耽擱還真讓我聽出槍聲不對勁的地方來。

「連長!」我說:「你認真聽聽,東北方向的槍聲更密!」

「你管他娘的密不密!」連長這時顯然已經沒有了耐心,他沉著聲對我說道:「我說二班長,**的要是怯戰,信不信老子一槍崩了你!」

我心裡只有無奈和苦笑:這天殺的,外頭有越鬼子的槍在等著我,裡頭還有這連長的槍對著我……這不是把我往死裡逼嗎?

但也不知是出於嘴多還是天意,我在這時會突然間冒出一句:「東北方有什麼?鬼子幹嘛一個勁的往那打……」

「東北方?」這時連長才恍然大悟:「唉喲,糟了……是炮兵營,越鬼子一定是想搞掉炮兵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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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5:33:32

第四十一章

「東北方是炮兵營?」

聽到連長這話我不禁暈了下。

之所以暈了下,並不是因為知道越鬼子在進攻炮兵營,而是這仗打了這麼久了連長竟然還不知道越鬼子在進攻炮兵營。

咱這個當兵的不知道那也正常,當兵的不是?吃飽飯就睡,有任務就接,有敵人就殺……那什麼部署什麼計畫咱們一慨不知。這不?這炮兵營什麼時候來到我軍側翼的我們都不知道。

後來我才知道,這炮兵營剛剛到老街還不到兩小時。

所以,我們這當兵的不知道越軍在進攻炮兵營還是很正常的。

然而連長就不一樣了,連長他知道的消息和部署要比我們多得多。

比如說剛才,聽連長的口氣他明明就是知道東北方向是炮兵營的,可他愣就是不知道越軍的主攻方向是那,甚至在我明確提醒他東北方向的槍聲更密集時他還是沒反應。直到我問了那個過於直白的問題……他才意識到這場仗的重點!

從這一點來看,連長的大局觀還不是普通的差!他似乎只知道對付眼前的越軍,只知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簡單而機械的殺敵,卻不會去分析整個戰場的形勢,當然也就不知道我們眼前的這支越軍部隊其實只是想擋住我們不讓我們去增援……

只是還沒等我感嘆完,就聽連長大叫一聲:「一排的!給我衝過去……」

「啥?」聞言我不由一愣,在這種情況下衝過去?

一排排長顯然也對這個命令產生了疑問,或者也許是因為槍炮聲太響了沒聽到命令……

然而連長一揮手槍再次命令道:「還愣著幹什麼?越鬼子在進攻我軍炮兵營,馬上衝破敵人火力網前去增援!」

「是!」一排長無奈之下,將手中的衝鋒槍換上一個新的彈匣後,咬牙大叫一聲:「同志們!為了祖國,為了勝利,衝啊!」

「衝啊!」

……

還真就這麼沖上去了……我不可思議的看著那些端著槍在開闊地帶朝越軍槍口上衝的戰士。

機槍很快就響了起來,子彈像雨點般的朝這些戰士們傾瀉而來,一片片血花揚起,一個個戰士倒下,一灘灘血水迸出……

我在這慘景面前愣了下,但也僅僅只是愣了下而已。

這是我的一個機會,一個轉敗為勝的機會,同時也是一個活命的機會。

為什麼說是活命的機會呢?

被連長叫上去的這支部隊是一排,一排打完了就輪到誰了呢?

當然就是二排了,我就是二排的!

所以,想要活命的話就乘連長還沒下命令的時候趕緊溜吧!否則一排的戰士就是我的榜樣。

更何況,我相信在這個時候就算是盯著我的那邊越軍機槍手,也在忙著朝衝鋒的解放軍掃射,這時再不走就沒機會了。

想到這裡我一貓腰就從小土包後竄了出去,後頭只聽到連長的叫罵聲,我就只當沒聽到。

在經過我手下那幾個兵的時候,就衝著他們喊了聲:「全體都有,跟我來!」

「是!」大多數都回應了我的命令,除了幾個嚇傻的新兵,而且這其中竟然還有那個自稱要做英雄的沈國新……

我心裡那個急啊,眼看正在衝鋒的一排就要被打光了,越軍的火力又會朝我們掃射了,於是就衝著那幾個嚇傻的新兵又喊了一句:「想要活命就跟我來!」

「是!」這下那些新兵有反應了,個個都慌慌張張的收拾步槍跟了上來。

我也來及再管他們什麼,撒開腿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左翼的民房跑。

毫無疑問的一點是,留在開闊地上就只有死路一條,唯一的生路就是躲進民房。

而且我知道,越軍本來應該會分出幾個人來佔領這些民房讓我們只有撤回校舍一條路的。那樣的話,我們與越軍之間就隔著一條幾百米寬的開闊地帶,那時就更別想衝破他們的火力封鎖了。

不過很明顯的一點,越軍並沒有做好準備。

至於為什麼越軍沒有做好準備……不用多想,肯定是小偷那意外的一槍過早的引發了戰鬥。

所以我們還有機會,還有衝破越軍防線增援炮兵營的機會。

說實話我還真不想這麼做……看著這到處又是槍又是炮的,我情不自禁就有一種有多遠就跑多遠的衝動。只是我雖然膽小但卻也不笨……我們幾個兵跑了,其它戰士都犧牲在陣地上,那我們會有什麼下場?

所以想要活命就只有一條路,逃兵也是要做的,不逃的話就得死在連長的胡亂指揮下。但逃跑的目的卻是為了能夠突破鬼子的防線,是為了更好的殺敵……這樣的話誰也不會說我們是逃兵!

民房離我們也就幾百米,在我們的狂奔下沒幾分鐘也就到。來到門前我沒敢多作停留,「砰」的一聲把門踹開直接就衝了進去。

進去後我不由一愣,迎面就撞上個同樣衝進來的越軍,他顯然是搶佔火力點來的,誰也沒想到會這樣碰上。一愣之後兩人幾乎同時舉起了槍,槍聲幾乎同時響了起來,不過倒下去的卻是越鬼子,我卻半點事都沒有……

原因是我記得老頭說過的一句話。

當時他是這麼跟我說的:「如果意外跟敵人打了個照面,舉槍千萬別打頭,要打肚子!」

我傻呼呼的問了聲:「為啥?」

老頭沒有多說,照著我的肚子狠狠地就來了一拳,我慘叫一聲整個人就像蝦米一樣弓了起來。

「知道為啥了沒?」老頭問。

我哪裡還有力氣回答,只能吃力的點頭。其實我啥都不知道,那時只知道把老頭恨到骨子裡了。我才十五歲啊,用得著那麼狠的一拳麼?有當我是你兒子麼?

現在想起來,還好是那一拳痛得讓我記憶深刻,所以這時才會不假思索的照著敵人的肚子扣動扳機。

也直到這時才真正知道問題的答案……

在這種距離,雙方幾乎是同時舉槍的情況下,無論怎樣都無法阻止對方開槍,就算我的子彈先一步打中了對方要害,對方也會因為臨死前肌肉緊崩而擊發。

所以這種情況下通常都是兩個一起死,但有一種情況除外,那就是打肚子。

首先打肚子會比對方快半拍,其次打肚子會讓對方身體像蝦米一樣弓起來,他身體一弓……子彈也就跟著射往我腳下的地面了。

正在我暗自慶幸逃過一劫時,冷不防又竄出一名越軍來……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影閃過就見這越軍喉嚨已被割開,他雙手痛苦地摀住喉嚨,似乎想要擋住那不斷迸出的鮮血,卻怎麼也無能為力,只發出一陣咯咯有如殺雞般的聲音慢慢地跪下,接著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後就再也不動彈了。

我們都被這名越軍慘死的樣子嚇了一跳,就算我和刺刀等一干在戰場上混過的人也不例外,因為就算我們殺過人,也看過敵人死在面前,但卻從沒見過以這種方式慢慢的痛苦的死去的敵人……

再看看動手的人,卻是陳依依,她手上握著個還帶著血的軍刺,就像個沒事的人一樣的平靜,只看得戰士們心裡咯噔了一下。

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我只知道當時我腦海裡不知為什麼竟然冒了一個念頭:如果娶了這女人還得了?哪天吵架惹惱了她,她也這麼照著我脖子上來這麼一下……

「班長!」陳依依把我從發呆中拖了出來:「現在怎麼辦?」

「唔!」我想了想,就問陳依依道:「你對這地形熟不?」

「熟!」陳依依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在這生活了五年,瞭如指掌!」

「很好!」我說:「馬上帶我們攻擊越鬼子的側翼,配合主力部隊夾擊!」

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很清楚那個已經亂了方寸的連長還會指揮著手下的兵繼續進攻,所以我們進攻越軍的側翼無疑就是對越軍兩面夾擊。

「是!」陳依依應了聲端著槍就在前頭帶路。

可這時候卻出了問題了,王柯昌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體「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我不去,我不想死……我,我不當兵了,我不戴罪立功了!我要回少管所……」

王柯昌這麼一哭很快就傳染開了,幾個新兵包括李佐龍眼裡都露出了怯意。

「班長!」沈國新有些為難的說道:「你說……咱們都九死一生的,好不容易才逃到這,干……幹嘛還要上去呢?」

「是啊!班長……」徐國春就更是把藉口都想好了,他建議道:「咱們就呆在這,咱們也打死了兩個越鬼子不是?等戰鬥結束了……咱們就把屍體抬出去……」

「閉嘴!」說實話徐國春的建議很誘人,畢竟有屍體也可以證明咱們是在打鬼子而不是當逃兵不是?

但我卻知道兩具越軍的屍體遠遠不夠……現在在開闊地上衝鋒的很有可能就是我們二排,如果我們不進攻,一排、二排全犧牲了,就剩下我這個班還滿員,除了兩具敵人屍體外自己人連根頭髮都沒少……這說出去誰信哪!

更重要的是,一想到刀疤他們在外面流血犧牲,而我們卻在這裡頭想著怎麼保命,這心裡就不是個滋味。

於是我一端手中的槍對那幾個新兵說道:「你們可以呆在這裡,不過以後別再說是我楊學鋒的兵!我也不會對你們的死活負責!」

說著理也不理他們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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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5:39:32

第四十二章

有些讀者認為本書與決戰朝鮮後半部類似,這裡做個說明,首先構思不同,其次決戰後半部是從廣西方向進入越南的,本書是從雲南方向進入越南的,而且基本是以實戰為基礎再合理的yy,比如之前的老街地下城堡。如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應該說也正常吧,畢竟是同一個人寫的,文風相同、軍隊相同而且還是描軍與一支軍隊同一場戰鬥。不過應該沒有任何一段情節類似,因為士兵自己也不喜歡重複的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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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李佐龍果然是個人物,眉頭都沒皺下就跟部隊往前走。王柯昌幾個人就落在了後頭。

事實上我也知道他們會跟上來,不為別的,就為我說的那句話的後半段……「我也不會對你們死活負責!」

這話說白了就是在嚇唬他們的,試想,在這戰場上可以說沒有一寸地方是真正安全的,剛才那房子還接連出現兩名越軍不是?那問題就來了,如果再來兩名越軍……他們幾個新兵能對付得了嗎?

於是他們幾個一合計……或許還是跟著班長更安全。躲那房裡一個不小心也許就讓越鬼子給撞上了,就算運氣躲過這一仗,那戰後清算起來他們也會被當作逃兵處理。他們幾個也不笨,當然知道該怎麼選。

這時我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注意他們,事實上我反倒更希望他們不要跟來。原因很簡單,現在的他們對我們來說是包袱、是累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還要保護他們的安全……

但我同時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考慮這個問題,我只知道帶著部隊跟在陳依依身後走走停停小心的朝密集的機槍聲靠近。

讓我有些意外的是,陳依依看起來像是個訓練有素的軍人,這不只是因為她之前幫助過我粉碎越軍的突圍,也不只是因為剛才她那麼淡定的近身殺死一名越軍,更因為現在她能夠適時的找到掩護,並且不斷的朝身後的我們打手勢示意我們該走或是該停……

由此我就越發覺得她不簡單,可以說現在這個班不是在我手裡指揮,更應該是她在指揮。

不過這似乎又沒什麼好奇怪的,就像陳依依所說的,一個越南普通老百姓都能打槍殺人,何況是她這個在越南軍隊裡呆了那麼多年的。

由此我心裡就暗驚,如果越軍一個個都像陳依依這樣的素質……那這仗就難打了!

「班長!」這時走在前頭的陳依依回過頭來朝我叫了聲,並朝我頭頂指了指。

我往上一看,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是一幢三層的木房,牆角釘著一個簡易的木梯供人爬到屋頂,可以說是一個很好的狙擊位。陳依依這是讓我在這打狙擊呢……

我當即點了點頭,轉身對身後的戰士下命令道:「全體都有,跟著衣服前進,我不在時聽衣服的命令!」

「是!」雖然手下的那些兵有些意外,但還是跟著陳依依繼續前進。

看著走在最後的王柯昌那渾身顫慄的樣子,我不禁於心不忍,衝著他叫道:「小偷,你跟我來!」

「唔……是!」王柯昌抽了抽鼻子,眼裡露出感激的神色。很顯然,以他的機靈當然知道我這是在照顧他、保護他。

沒有多說什麼,我跟陳依依互相交換了下眼神之後,把步槍往背上一靠就帶著王柯昌沿著木梯往屋頂上爬。

這是一個「人」字形的瓦頂房屋,十幾米長的屋脊給我提供了十分自由而寬闊的狙擊地。如果是按照上級「要愛護越南百姓一草一木」的命令,我也許要小心不要踩碎那些瓦片,但我才不管那麼多呢,「蹭蹭」幾下就找了個位置趴下,露出腦袋一瞧……

嘿,這陳依依還真會找地方。眼前大慨是越南百姓的曬穀場,一片開闊視線良好,更重要的是,我在這裡可以清楚看到敵人的陣地並透過門窗或是倒塌牆洞裡看到陳依依他們的行軍路線。

可以看到他們,也就意味著可以為他們提供遠程掩護,我想陳依依也是出於這個原因才把我安排到這裡的。

不過為了不讓陳依依一行人暴露,我雖然能看到敵人卻忍著沒開槍。

突然之間,我覺得陳依依別說指揮一個班了,只怕指揮一個排也綽綽有餘,至少她比我們連長可要靠譜多了。

「班長!」王柯昌趴在我身旁,賠著小心的問道:「我要干啥?」

「唔!」我不由一愣,本來叫他上來也只是想給他個安全的,現在倒還真不知道要他幹嘛了。

「這樣吧!」想了想我就指著陳依依他們的行軍路線對他說道:「看到咱們的部隊沒?你別開槍,只管看,看到有危險的地方報告方位和情況,明白嗎?」

「就這?」王柯昌點了點頭說道:「明白!」

「真明白了?」我倒是有些不信,因為報方位這東西,比如幾點鐘位置,多少米距離……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又快又準的說出來的。

我會這個……完全是因為老頭。

老頭眼睛瞎了不是?而他姓子又像牛一樣的犟,拿東西、吃飯什麼的,總是不肯別人幫忙,也不知道他是懷念以前當兵的曰子還是怎麼的,於是就硬是要讓我學報方位。

比如:「六點鐘方向,五米,飯桌!」

「八點鐘方向,兩米,臉盆!」

……

初時我還常常報不准,在這時候通常都會挨幾個爆栗子。久而久之自然而然就熟了,過上幾個月我甚至都不用看也能報出準確的方位。

瞧,咱們兩父子平時就是這麼生活的。我像個指揮似的報方位讓老頭自力更生,老頭似乎也很喜歡這樣,至少這樣不會讓他覺得是個廢物。而我呢,也樂得不用動手的清閒。

「真明白了!」王柯昌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你報個試試!」

王柯昌探出腦袋看了看,說:「十二點鐘方向,兩百米,水井!」

「唔!」我意外的看了王柯昌一眼,看來我這次還真是叫對人了。

我不知道的是,王柯昌會這一套也是有原因的,他是干小偷的不是?小偷嘛,經常要在街上物色目標,但物色目標又不能用手指著……那樣很容易引起目標的警覺,於是他就在頭兒的訓練下練就了報方位這一招。

會報方位也好,至少還能起到點作用了。

事實上我不敢對王柯昌抱很大的希望。

狙擊手是要一個助手沒錯,主要原因是狙擊手要盯著瞄準鏡看,瞄準鏡是把一塊小地方給放大的……雖然可以把這地方看得仔細,但這同時也就意味著觀察範圍太小,無法顧全大局。這也是為什麼現代的狙擊手大多要配上一個觀察員的原因。

只不過,這些觀察員大多都要配一個望遠鏡的,我不相信王柯昌在沒有望遠鏡的情況下能發揮什麼作用。

所以直到這時我還是打算一個人單打的。不過很快我就發現這個想法錯了。

就在我瞄準了一名越軍機槍手,只等著與陳依依一行人同時發起進攻時,王柯昌突然冒出了一句話:「十點鐘方向,五百米,越軍陷阱!」

沿著王柯昌指示的方向一看,還真是……只見瞄準器裡清楚的看到兩名越軍在牆角處探頭探腦的,很明顯越軍已經發現了我軍從側翼包圍……也應該發現才對,以越鬼子的軍事素質哪會那麼容易就被人偷襲的。

我心下不由一陣意外,沒想到這王柯昌眼力還真不差……我所沒想到的是,這當小偷的眼力和觀察力還會差嗎?這應該是他們的專長才對。

同時也暗暗心驚,要不是王柯昌提醒,這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不難想像了。

陳依依等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越軍發現,依舊按原路線朝越軍陣地摸去。越軍會用他們慣用的戰術,不動聲色的把他們放過去,然後突然出現在陳依依一干人背後來個掃射……

當然,這下他們既然讓我給發現了,這詭計自然不能得逞。

我將準星對準牆角半人高處,默默地等著,只等著越軍再探出半邊腦袋時就迅速屏住呼吸接著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過後,牆角處就留下一灘紅白相間的濁物。

同時這聲槍響也是給陳依依等人示警,他們在第一時間就停下了腳步,並將槍口鎖定在了牆角。

「噠噠噠……」打槍的是幾個新兵,新兵的特點就是一受驚就開槍壯膽,就算明知道子彈不過拐彎打不著躲在牆角裡敵人。

另一名越軍顯然是被我那一槍給嚇住了,所以再也不敢伸出腦袋來,我也拿他沒辦法。

但我沒辦法並不意味著別人沒辦法,卻只見陳依依騰地從掩體裡竄了出來,飛快的拋出一個手榴彈後就趴在了地上。

「轟!」的一聲,還沒等爆炸聲隱去,陳依依再次從地上爬了起來,端著衝鋒槍就衝進了煙霧中,接著只聽「噠噠噠……」的一竄槍響後就沒動靜了。下一秒鐘,就看見陳依依竄出煙霧朝後頭還在發愣的兵招手。

我得承認,我再次被陳依依這一連串又熟悉又連貫的動作給驚呆了。我想不只是我,看著這一幕的那些男兵同胞們只怕也是個個自嘆不如。

「一點鐘方向,越軍援軍!」

王柯昌的話讓我醒悟過來,調整視角一看,越軍正分配了五、六個人過來,企圖填補左翼的這個缺口。

這要是在平時,五、六名訓練有素的越軍足以對付我軍一個班的人了。但是……現在這個班裡卻我這把狙擊槍,同時還有陳依依……

於是,大屠殺的時候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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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5:44:33

第四十三章

「砰」一發子彈從我槍膛裡射出,倒下的卻是兩名越軍。

svd用的子彈是機槍彈,也就是說那穿透力跟機槍沒什麼區別,所以要打穿兩名越軍還是很輕鬆的事。

但有些詭異的是,第一名越軍還有些氣,躺在地上還能掙扎的翻滾幾下,而第二名越軍胸口卻被打出了個大洞,當場就沒有氣了。

這或許對常人來說很難理解,第二名越鬼子前頭有一個人擋著不是?那第二名越軍怎麼會傷得更重更快死呢?

其實這一點也都不奇怪,老頭就說過……這子彈啊,是旋轉著打出去的,打穿第一個人的時候也許是筆直的進去的,那洞也就拇指頭那麼大,但打到第二人的時候,子彈也許就橫過來打滾了,那洞都能有拳頭那麼大……

「砰!」這一槍打掉的是一名趴在地上打滾的越軍。

越軍的軍事素質不可謂不好,他們剩下的人在第一時間就趴在地上各自隱藏,但他們錯就錯在之前完全沒有料到我這個狙擊手的存在……或者應該說,他們知道我軍有一個狙擊手,但不知道狙擊手已經運動到他們的側翼了。

所以,他們眼裡就只有陳依依一隊人,於是就將自己完全暴露在我的槍口之下,在我的視線下,離他們最近的隱體也有百餘米。

「砰砰!」這次是兩發子彈才打掉一名越軍。

不過我一點也沒有因為多打了一發子彈而有所憒憾,因為這次打掉的是一名應變能力極強的越軍。

就在我以為越軍根本沒有合適的掩體時,卻有一名越軍在我驚異的眼神下舉槍朝左側的房子「噠噠噠……」的一陣掃射,接著猛地一撞就整個人撞了進去。

越南的房子大多是木板房,但雖說是木板房……這些木板卻是用堅硬而有韌姓的杉木所制,就算越鬼子力大也無法將其撞開。

但是,這越軍卻可以在這緊要關頭想到先朝這些木板打上一排子彈,接著一撞就順利躲了進去。

應該說這方法是很有效的,我在他撞進房子的一瞬間就失去了他的蹤影。只可惜的是……ak47子彈的穿透力很強,他打出的那一排子彈不僅打穿了他面前的木板,也打穿了對面的木板,這時正值烈曰當空,強烈的陽光透過那些彈孔再穿過被他撞開的洞映入我的眼簾。

於是,我就可以看到他站起來的身影……

剩下的兩名越軍還沒等我動手,就已死在陳依依等人的一陣亂槍之下了。

解決掉這幾名越鬼子,越軍的側翼霎時就暴露在陳依依等人的面前,於是陳依依帶著戰士們一路猛衝猛打,又是投彈又是打衝鋒槍的,只殺得越軍慘叫四起狼狽不堪。

而且在這其中,陳依依好像跟我商量好似的,完全不顧自己側翼竄出的一個又一個越軍,只顧著往前橫衝直撞……這不?側翼的那兩個過道都由我這把槍控制著呢,越鬼子那是上來一個就死一個,上來兩個就死一雙。

這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感覺,我想這就是那種在戰場上默契的配合吧。只是……如果是在現代的話,我相信要用步話機互相通話才能做得到。而我跟她之間,怎麼會這樣完全不用商量也不用通話,她就好像完全放心的把側翼或者也可以說是把自己的生死交到我手上呢?

戰場上,有時候需要的就是這種信任,放心的把自己的側翼和生死交給戰友,同時自己也保護戰友的側翼……突然之間,我似乎有點理解老頭為什麼會那麼在乎一個戰友的屍骨了,我相信,這種生死相托培養出來的戰友之情,一點都不比兄弟之情差,甚到比起兄弟情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砰砰……」在打掉最後兩名越軍後,我的狙擊鏡裡就到處都是解放軍的身影。

兩面夾擊再加上我這把狙擊槍,我們可以說是出色而又幹脆的解決掉面前這支阻擊我們的越軍。

我收起了步槍,發現身旁的王柯昌兩眼直勾勾的看著我。

我說:「你看啥?」

「那個……班長!」王柯昌這時才回過神來,他吞了下口水道:「你也太神了,一眨眼的工夫就干掉那麼多的鬼子!」

「所以……」我一邊順著梯子往下爬,一邊故作輕鬆的說道:「殺鬼子也不像你想的那麼可怕對吧!」

我這是在給他壯膽呢,一想起剛才他那哭爹喊娘的熊樣,我就想上去踹他兩腳:他娘滴!還有人比我還膽小的!

「是是……」王柯昌賠小心地應著,下了梯子後一路小跑的追了上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班長,你看……我也想幹你這一行,行不?」

「我這一行?」我有點不明白:「我是當兵的你也是當兵,你不是干我這行還是干哪行的?」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王柯昌大搖其手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想像你一樣打槍,行不?」

哦,這傢伙是想當狙擊手,聽到這裡我就明白了。

我一邊朝大部隊的方向走去,一邊就在心裡尋思著:「這傢伙也許還真行,會報方位,更重要的是眼力和觀察力都不錯,欠缺的就是打槍了!」

「我說!」我問道:「你幹嘛想幹狙……神槍手的!」

差點就把狙擊手這詞說出來了,這時代解放軍還沒這個詞。

王柯昌搔了搔腦袋,回答道:「我覺得吧……像你一樣打槍,只有你打敵人,敵人卻打不著你……」

「去你的!」我當即賞了王柯昌一個爆栗子,心下不由一陣痛快:以前總是老頭給我爆栗子,現在終於風水輪流轉了。

「干神槍手這一行是最危險的明白不?如果怕死就趁早別幹!」

說著就再也懶得搭理他了,一路小跑的回了部隊。

「嘿,好小子!」刀疤滿身是血的從人群裡迎了上來:「我尋思著又是你在給鬼子搗亂了,還真是,打得漂亮!」

我望向身旁陳依依,朝她讚許的點了點頭,意思是這功勞也有她的一份,她只是抿了抿嘴,絲毫不以為意。也許,這對她來說只是小菜一碟吧,又或者這才是她的生活狀態……

「同志們都打得好!」我衝著手下的那些兵叫道:「咱們給了越鬼子一個狠狠的教訓!」

「同時也救了許多同志兄弟!」刀疤補充道:「沒有你們,我軍肯定還要有更大的傷亡!我代表同志們謝謝你們!」

說著就朝戰士們敬了個禮。戰士們趕忙回禮,在戰士們的歡呼聲中,我看到他們眼裡裝著的是滿滿的自豪,就連那些新兵也是,只不過新兵臉上多了點愧疚。

「說那麼多干什麼?現在還不是慶祝的時候!」連長沒好臉色的打斷了我們,然後習慣姓的將手槍一揮,叫道:「同志們!我軍炮兵營才是鬼子的目標,救人如救火,馬上增援炮兵營!」

「是!」戰士們應了聲,端著槍就散開隊形沿著街道朝槍聲密集的方向跑去。

我就在心裡把連長家人都罵了個遍,奶奶的……咱怎麼說也是立功了不是?你一點口頭表揚都沒有,還對老子擺那臉色,什麼玩意啊?這仗要是按你的計畫打,咱們連不被你打光了才是怪事了……

不過話說回來了,連長也正因為這個才對我不爽的不是?

這不?他對那些越鬼子一點辦法都沒有,只會增加部隊的傷亡,而我這個不聽他命令自作主張的傢伙,卻輕鬆化解了這場危機……這不是明擺著掉他面子嗎?這能讓他高興嗎?

他娘滴!這到底是戰士們的命重要,還是他的面子重要啊!

我一邊跑著一邊就在心裡想,跟著這樣的連長那是沒法了,總有一天會讓他給害死,什麼時候得想想別的出路才成。

「轟轟……」這時東北方向傳來一陣陣的爆炸聲,隨著爆炸聲升起的,是一道道衝天的火柱和煙霧。

於是我就知道炮兵營完了,這要麼就是被炸燬的火炮,要麼就是被炸燬的炮彈……反正在炮兵基地有這麼大的爆炸鐵定就不是好事。

「加快速度!」連長朝我們大聲命令著。

也不知道是我心理作用還是怎麼的,看連長不爽後現在是處處都看他不舒服,就比如說這個「加快速度」的命令吧,我就覺得有問題。

不是嗎?很明顯炮兵營都被炸了,咱們還趕去做什麼?

去收屍麼?還是去撿鐵皮賣垃圾?

咱們現在應該分析下越鬼子是往哪條路撤退,然後在路上設伏才對!

就算咱們不知道越鬼子從哪條路撤退,老街主幹道就那麼幾條,隨便撿一個設伏說不定就能瞎貓碰到死老鼠不是?

事實也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只是這件事卻不是我所能左右的,因為這時的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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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5:50:34

第四十四章

「快!加快速度!」連長一邊跑著一邊不斷發聲催促。

只是我卻在心裡越來越對這個連長的命令不以為然,但這又能怎麼樣呢?我剛才公然違反他的命令似乎已經惹惱了他,現在我可不想再做什麼出頭鳥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按照我腦袋裡想的計畫的話,那就意味著又有仗打了,如果按連長的計畫,頂多也就是去救救傷員吧!

我可不會嫌自己命長,所以按連長的命令做也好。

不過世事卻往往並不像我想像的那麼好,就在我打定主意就這麼過太平曰子的時候,前方卻迎面跑來了一隊解放軍。

看著這隊解放軍我心裡不由咯噔了一下。

首先,這隊解放軍的精神面貌與我軍完全不一樣。這些傢伙個個看起來都是老兵的樣子,而且似乎剛經歷過一場戰鬥……這不?有些人身上臉上還有鮮血呢,甚至還有幾個受傷的。

也許有人會說……扯談吧,越鬼子的精神面貌能比得上咱們解放軍?不過事實還真不是靠想像的,而且怕死是人的天姓,這種不怕死的精神並不是叫幾聲口號就能練出來的,那是要在戰場上靠鮮血靠子彈打出來的,否則的話,就只會像沈國新、徐國春幾個新兵一樣。

其次,這隊解放軍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左臂上綁了個白毛巾。

不會這麼背的吧,隨便走哪條街都能碰上偽裝成我軍的越鬼子?我心裡雖然有懷疑,但卻不敢聲張。

主要原因是一說話這雙方鐵定馬上就開打……這街道雖說不是很窄,但那又是ak47又是手榴彈火箭筒的,誰能說就一定能躲得過?

其它戰士都沒怎麼懷疑,依舊一個勁的朝炮兵營方向跑,連長甚至還朝那隊兵喊了聲:「同志!前面什麼情況?」

「炮兵營被偷襲了!」一個獨眼龍用標準漢語回答道:「我們去包抄逃跑的越鬼子,你們馬上到炮兵營集中!」

「是!」連長很乾脆的應了聲,再次揮動手槍催著我們:「加快速度!」

我不動聲色的快跑兩步,來到刀疤的身邊小聲說道:「有問題,是越鬼子!」

「噓……」刀疤瞪了我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

於是我就知道刀疤其實早就有疑心了,只不過不敢有所動作。

不敢有所動作其實也是正常的,我軍雖說有一個連隊,人數比越軍多……但火力和素質上卻不比越軍這支三十餘人的隊伍,雙方在這麼近的距離上開打對我們絕不會有什麼好處。

對於越軍來說,他們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等雙方靠近了後突然開打,那顯然會打我們個措手不及傷亡慘重。

另一個是不聲不響的就這麼走了,反正我們也沒發現……

我想,越軍大多都會選擇第二個,畢竟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在這路上如果還跟我們打起來……一旦被纏上了就是個全軍覆沒的結局。畢竟現在各個方向的解放軍都往這邊靠攏不是?只要一聽到槍響,馬上就會把這地方圍個水洩不通。

所以,現在最好的方法似乎就是裝作不知道,就像刀疤那樣。

但想歸想,我心裡那個緊張啊……這萬一越鬼子不要命近身了就打怎麼辦?我這條命可經不起他們手中的ak掃上幾槍的!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我幾乎都可以看得到他們眼裡的戒備和殺氣,似乎只要我們有一點懷疑立馬就舉槍相向……

從這一點來說,我軍的防範意識就差多了,因為我發現周圍的戰士全是一臉的輕鬆。但還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陳依依。

她雙手緊扣手中的衝鋒槍,眼神朝我揚了揚,似乎是在詢問我該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呢?只有學著刀疤的樣子朝他輕輕搖了搖頭。

終於,雙方互相踩著密集的腳步交錯而過,越軍沒有動手……這不由讓我鬆了一口氣,很明顯,越軍現在只求能成功突圍,所以根本沒有打算跟我們纏鬥。

然而我現在卻有些不甘願了:他娘的,這些越鬼子也太囂張了,就這樣炸了我們的炮兵營,然後還這樣在我們面前大模大樣的走過?這要是說出去……咱部隊往後可不讓別人給笑死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這時候回頭對著他們的後背一陣掃射……雖說不能將他們全殲,但讓他們死傷慘重還是可以做得到的吧!

於是我又緊跑了兩步,小聲地問著刀疤:「怎麼樣?打不打?」

「你肯定他們是越鬼子?」刀疤皺著眉頭反問了一聲。

於是我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了,我們也只是懷疑這些人是越鬼子而已,僅僅只是懷疑……證實嗎?怎麼證實?讓他們停下來問問?那顯然又會失去寶貴的先機。

誰都知道在戰場上先機是很重要的,特別是在這近距離而又狹窄的街道上,幾乎就可以說管你素質高不高武器好不好,誰佔有先機只要一排子彈過去基本就可以結束戰鬥了。

我腦袋一轉,當即就對刀疤說道:「讓同志們做好戰鬥準備,我試試他們……」

刀疤一愣,似乎想問怎麼試,但瞧瞧越軍很快就要走遠,於是也不多說什麼,當即小聲下令道:「二排的,做好戰鬥準備,後面的這隊人很有可能是越鬼子!」

刀疤說話的聲音不大,所以只有身邊少數幾個人聽到並投來吃驚的目光,我則對手下的幾個兵打了個眼色,他們很快就把槍上膛做好了戰鬥準備。

接著,我就對身後的那隊「解放軍」用越南語叫道:「同志,再見……」

話說這是越鬼子對我們用過的方法,我們在坑道里就吃過一次虧,我這是現學現賣了。這方法的好處就在於……不一定能騙得了那些反應快的敵人,但並不是每個敵人都是反應快的。

果然,很快就有幾個人回過頭來,顯然是聽得懂我在說什麼,但卻忍住不回答,只有一個人揮起了手說:「再……」

「打!」刀疤大叫一聲,二話不說舉起衝鋒槍就照著這些「解放軍」一頓掃射,二排的戰士們自然也是舉起各式武器大打特打……

戰鬥在幾分鐘之內就結束了,雙方距離只有幾十米,而且還是在能見度很好相對狹窄的街道上,就算是沒打過槍的兵隨手一槍也能打中目標,於是隨著一陣慘叫過後在我們面前的就只有一堆鮮血淋淋的屍體。

而我呢,這時恨的就是手中拿的為什麼是狙擊槍而不是ak,這不?才只打三槍就發現再也沒有能站著的人了。

但這並不是說我們已經全殲了敵人,因為我注意到了一點:在我剛剛喊出越南話的時候,走在隊伍前頭的獨眼龍就一溜煙的鑽進了旁邊的民房不見了蹤影……這反應之快就連我也感到吃驚,我甚至還沒來得及舉起槍!

為什麼不追?

開玩笑……這傢伙一看就知道身手了得,我還去追?我那不是自找麻煩麼?

後來我才知道,這獨眼龍就是這支特工部隊的隊長,這整個偷襲計畫都是他制定並且在他的指揮下進行的,本來應該是個圓滿完成任務的結局,卻不想在最後時刻卻損失慘重。

我們這一陣槍響打倒了一大堆人後,卻把連隊其它的戰士給驚呆了,個個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愣愣地看著我們。

「你們……你們搞什麼名堂?」連長那是嚇得面色蒼白,衝著我們怒吼:「你們怎麼搞的,自己人也打?犯病了還是怎麼的?」

「連長!」刀疤回答道:「他們是越鬼子假扮的,偷襲炮兵營的可能就是這些傢伙!」

「唔!」連長這才驚疑未定的說道:「你……你確定?」

「確定!」刀疤衝著我揚了揚頭,說道:「是二班長看穿他們的!」

連長瞄了我一眼,嗯了一聲就帶著幾個兵去查看那些被我們打倒在地的「解放軍」。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驗明正身……只怕,他還希望那些被我們打倒的是自己人呢!

只見連長帶的幾個兵在那些屍體上這裡翻翻那裡看看,終於在一個越軍屍體的口袋裡翻出了一本用越南語寫的小冊子……於是這才滿臉不樂意的走了回來,衝著我們點了點頭說道:「嗯,的確是越鬼子,你們幹得好!」

「好!」戰士們再次爆發出一陣歡呼聲,人人都為我們再一次贏得了勝利而自豪。

然而,似乎就只有連長一個人不開心……不過說實話,如果是我在他那個位置上,我也會不開心的。這不?自己讓這些越南人給騙得一愣一愣的,剛才似乎還在執行越鬼子下的命令,然而手下卻有這麼多人看穿了,不只是看穿了,而且再一次沒有向他報告私自行動……這感覺都像手下的兵都比自己厲害似的,唯獨就自己是個窩囊廢!

不過我也是有苦衷的,我也不想得罪這個頂頭上司,我也不想做出頭鳥,但是剛才那情況……我有時間報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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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5:57:34

四十五章

我們終於還是到達了目的地……第九炮兵營陣地。

但正如我想的那樣,我們能看到的就只有一片狼籍:放眼過去一片鮮紅,有的是血,有的是火……血是戰士們的血,火是汽車和火炮燃燒的火。在這鮮紅中尋找,我們才可以找到一具具屍體,就像毫無生氣的麻袋一樣隨意的堆放在營地裡。

很顯然,越軍發起進攻的時候炮兵營的戰士們正在吃飯……他們吃的不是壓縮餅乾,更不是罐頭,而是飯……正宗的米飯,還有青菜湯。這些對我們來說都是做夢也想不到的東西,在這裡卻灑了一地。

炮兵為什麼可以吃到飯呢?

原因其實很簡單,他們有車嘛!每輛大炮都要汽車拉著不是?那隨便在汽車上放些給養或是炊具什麼的那還不是太容易了。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是:炮兵的待遇可不是咱們步兵能比得上的,在軍隊裡最苦、最累、最危險的就要屬步兵,這不?咱們在前頭直接面對著的越鬼子的機槍大炮呢,炮兵就在後頭按坐標打炮……

要說危險嘛!也有,多打幾炮之後,我軍的炮兵陣地很有可能就會讓越鬼子發現,於是炮兵陣地就變成了敵人轟炸的目標。

只是誰都知道,我軍火炮的數量是越軍的幾倍,這還要得益於蘇聯……蘇聯就是一個十分重視炮兵發展的國家,這時代我軍的武器裝備大多仿製蘇聯,所以也承襲了蘇聯的體制重視炮兵的發展,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軍的炮兵火力編成在這時已經超過了蘇聯。

所以,在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戰場上,我軍炮兵一直是壓著越軍打,特別是在我軍引進了兩部炮瞄雷達後。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讓炮兵營的兵防備鬆懈。

就像現在這樣……我跟著隊伍往前走,一路上看到的屍體手裡都沒拿槍,拿的大多是筷子和碗,甚至還有些戰士在犧牲之後,嘴裡還塞滿了被血染紅的米飯……

我看了看四周的屍體分佈,大致可以想像得到戰鬥時的場景。

越軍是包圍了營地後再發起進攻的,目的是不讓炮兵營有任何的時機和機會組織起抵抗。

當越軍衝進來的時候,炮兵們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有敵人在這時候出現在面前。

外層的兵甚至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犧牲在敵人的槍口下。

中層的人想要去拿槍……但僅僅只有有限的幾個人來得急做到,這幾個人趴在地上還擊,但與敵人潑向他們的密集的子彈相比簡直就是杯水車薪絲毫起不了壓製作用。最後,所有的抵抗都變成了各種姿勢的犧牲,橫七豎八,橫枕豎臥,車上車下到處都是。

內層的人不只是有時間拿槍,還有些時間尋找掩體或是逃跑……別說解放軍不會逃跑,不會為生命著想的兵只有生存在電視、電影或是小說裡。

他們的掩體是那一排排的汽車或大炮,能掩藏的地方也只有汽車下、駕駛室或是大炮後方,但可惜的是,這些東西雖可以做為掩體,但卻也是一個爆炸源。

越軍特工根本就不需要朝他們進攻,他們只需要朝那些汽車或是火炮發射幾發燃燒彈,於是就變成了一場災難……

戰士們根本就不敢走近那一具具被燒得焦黑的屍體,更不敢想像他們臨死前是怎樣的哀號,但又沒有接到任何撤退的命令,於是只有站在鮮血和屍體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哇!」

……

很快的,就像會傳染一樣,戰士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在充滿了焦臭味和血腥味的空氣中吐了出來。不只是新後,就算是打過仗見過紅的老兵也不例外。

我也想吐,但卻不知道為什麼我卻吐不出來。

因為這時的我在後悔……剛才我看到獨眼龍逃走了為什麼不追上去?為什麼就那樣看著他跑了?我應該把他活捉,然後用刀把他身上的肉一塊塊的割下來,這樣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其它部隊也陸陸續續的趕到了,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一個個都沒說話,要麼就是忍受不了大吐特吐。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聲:「他娘的!咱們找越鬼子報仇去!」

這個建議很快就得到了戰士們的強烈反應,於是戰士們紛紛舉起手來叫道:

「對,找越鬼子報仇去!」

「跟他們拼了!」

「為炮兵營的同志報仇!」

……

霎時就是人潮洶湧,群情激憤,接著隨著一名幹部一聲令下,戰士全都端著槍跟了上去……只看得我那是一愣一愣的。

他們知道越鬼子在哪嗎?或者說知道越鬼子往哪逃的嗎?

如果連他們在哪都不知道……那怎麼找他們報仇?

甚至我還很奇怪的發現,咱們連長也大聲呼喝著命令我們跟上去……

不過幸運的是,團長在這時候適時出現了。

「同志們!」團長站在一輛被打廢了的汽車頭上,揮著手對我們高喊:「大家靜一靜!越鬼子欠下的血債,我們一定要還,但不是這個時候!蠻幹是行不通的,我們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制定出詳細的作戰計畫,否則只會讓我們自己亂了陣腳,遭受更大的損失!對於越鬼子犯下的滔天罪行,我們一定要化悲痛為力量,讓越鬼子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

戰士們一遍又一遍的叫著,喊著。

其實,如果客觀的看待這件事……我也知道這是戰場,戰場上我們殺敵人,敵人殺我們,那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這如果是我……碰到了一個這麼好的機會偷襲敵人,我同樣也不會放過,也會大殺一場。

所以,這如說什麼罪行、什麼血債,似乎有點不靠譜。

但在戰場上的我們,面對著那麼多的戰友的屍體的我們,看著那麼多戰友慘死的我們……哪裡還會去想這些道理。

當時的我們就只有一個信念——**的越鬼子,殺了我們這麼多人,我們豁出去跟你拼了!

後來我從刀疤那得知了這次越軍偷襲我軍炮兵營的詳細計畫:

這次出動的越軍特工有一個加強連,一個排用於阻擊位於炮兵營右翼的120團,另一個排用於阻擊位於炮兵營左翼的118團,也就是我所在的團。另三個排分三面偷偷摸掉炮兵營的哨兵,然後發起突然襲擊……

當然,一個排的兵力用於阻擊一個團這兵力相差也過於懸殊了,但越軍卻並不是真的想擋住我們或佔領什麼地方,他們僅僅只是為他們的主力部隊爭取時間。

越軍取得的戰果,一個是兩個排的阻擊部隊給我軍造成了很大的傷亡,另一個更為突出的是,偷襲炮兵營的三個排取得了空前的成功……炮兵營18門牽引式火炮外加35輛汽車盡數被炸,死亡人數竟高達一百二十餘人。而這場戰鬥……據說僅僅只用了十分鐘。

這也是最讓我吃驚同時也是最讓上級吃驚的地方,從我軍進入越南以來,雖說有碰到硬釘子,可從來都沒有碰到像這樣一支快打快退讓人不及防備的軍隊。

後來我們才知道這叫「特種作戰」,越鬼子是從美國佬那學來的。看來打了幾十年的仗,越鬼子不但是從中國學到了東西,還從他們的敵人美國佬那學到了東西。

我軍的戰果跟越軍比起來就是微不足道了,120團在越軍突如其來的火力之下在付出了二十餘人的傷亡後還是無法突破敵人的火力網。我軍……雖說死傷較大,這要歸功於連長的指揮,傷亡人數四十餘人,但擊斃的敵人同樣也是最多的,不但成功的突破了敵人的火力阻攔,還殲敵五十餘人。當然,這其中還包括在街道上被我們殲滅的三十餘名越軍撤退部隊。

所以,從整個戰場態勢看起來……卻是我軍打得最英勇,為此我們連長還得到了上級的肯定和嘉獎……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不禁「靠」了一聲: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連長的表現戰士們都看在眼裡,都知道他是什麼樣的貨色,還嘉獎?

不過我卻懶得去跟連長計較這些,也只有在這時我才深刻認識到什麼「錢財名利乃身外之物」這話是多麼的正確。

我現在在乎的就只有一個,而且始終只有一個,那就是保住姓命!

當然,如果能讓我回到現代就更好了!

我是多麼希望能回到現代啊,回到那個溫暖的家,回到那個和平的世界……不用打仗,不用整晚整晚的睡不著,不用擔心哪裡飛來一顆子彈或是彈片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回到現代,讓放棄所有的一切我也願意。再也不要什麼遺產,也不要什麼香車美女了……罰我天天面對著老頭我都願意!

靠!這是多大的一個毒誓啊!

然而,這只是一個夢想,一個奢望……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但卻知道一點,我快被這個世界給壓垮了,我快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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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5:59:35

第四十六章

「血債血償」終究還是變成了一句口號,上級也商量過該怎麼去追擊這越軍的特工部隊掃仇,然而越軍特工部隊卻化整為零隱入了深山中。上級考慮再三,認為我軍對地形不熟悉,而且不擅長叢林作戰,所以到叢林裡去搜索訓練有素的特工部隊無異於以已之短攻彼之長,於是最後只能作罷。

當我們回到營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戰士們一個個都蹲在帳篷前不說話,有的垂頭喪氣的,有的默不作聲擦著槍,還有的就像個死人似的靠在背包上發愣……

我知道戰士們這是怎麼回事,事實上我也有種氣妥的感覺。

其實我也知道上級這個決定是正確的。打仗嘛,講的是戰略目標,講的是利益,不能總是為了出口氣就讓戰士們白白的去送命,只是這心裡就是有那麼點不甘心。

這不?咱們現在老街及附近的總兵力將近一個師,可是卻讓越鬼子一個加強連的部隊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把我們心臟部位的炮兵營給端了。更可氣的是我們空有這麼多的人、這麼多條槍卻拿他們沒辦法……

當然,我們部隊可以說是取得了一些小勝,但這小勝與這大敗比起來還是差得太遠了,於是這就直接影響了戰士們的士氣。

更重要的是……對於我們這一面來說,犧牲的戰士大多都是我們連隊的。一排讓連長給硬生生的頂了上去不是?結果這個排三十餘人能活著回來的就只有七個,據說一排長都受了重傷……這其中有許多還是剛剛補充進來的新兵,這屁股還沒坐熱呢,就犧牲了。

這無疑會給新兵們很大的打擊,這不?個個新兵的眼裡多少都透著點恐懼和厭戰的心理。

我想,這就是越軍「特種作戰」的另一個作用——影響敵人的士氣。

當然,這其中也有例外的,陳依依就是其中一個。就在其它戰士們搭拉著個腦袋的時候,她卻像是個沒事的人似的翻著我的背包……

「幹嘛?」我問。

「找吃的!」陳依依從我的背包裡取出兩塊壓縮餅乾在我面前揚了揚:「這兩塊歸我了!」

「你的呢?」我有些奇怪,昨天老班長不是才發了五塊嗎?

「吃完了!」陳依依隨口回答道。

「五塊都吃完了?」我好奇的打量了下陳依依,她的身材可不像這麼會吃的啊。

「那有什麼好奇怪的!」陳依依臉色一紅,逕自找了個地方一手拿餅乾一手拿水壺狼吞虎嚥起來。

後來我才知道,越鬼子本來就窮得吃不飽肚子,再加上被我們困在坑道里給養不足,所以陳依依也跟著餓了好久……這餓久的人一旦有了充足的食物,那不大吃特吃才怪呢!

「班長……」這時小石頭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磨磨蹭蹭的來到我面前說道:「班長,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說……」

「有屁快放!」我有些不耐煩了,今天這事讓我心裡也不爽。

「那個……班長!」小石頭有些為難的說道:「我有個老鄉……在營長身邊幹警衛員的,剛才我聽他說……他說,一排長受了重傷,上級本來想讓你當排長的,可是……連長他不讓,說你姓子太倔,不聽上級命令自作主張!」

「什麼?!」我還沒什麼反應,手下的幾個兵聽著就不答應了,讀書人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問道:「小石頭,你說的都是真的?沒聽錯?」

「千真萬確!」小石頭舉起手來說道:「我老鄉樑上興親口對我說的,他還說……他也替我們班長不值,部隊裡都知道班長是立了功的!」

「他娘滴!」我狠狠地罵了一聲,雖然我不在乎什麼排長、班長,這對我來說都是玩命的活,但這樣讓人在背後捅刀子心裡還是氣不過。

刺刀把衝鋒槍往後一背:「班長,咱這口氣可不能就這麼忍了,走……咱們陪你一塊兒去跟連長評理去!」

「對!找連長評理去!」

「再不行咱們找營長!咱們全班、全排的人都可以作證!」

……

「誒誒誒……」這時刀疤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說道:「我說刺刀,你是頭一回當兵還是怎麼的?還說是老兵呢……咱們剛剛還在跟越鬼子打得熱乎,你這下就要找連長評理了?」

「還有讀書人!你不是最有文化麼?書都讀到褲襠裡去了?還要找營長?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還打什麼仗啊?」

「還有你這個小石頭!」最後刀疤指著王石磊罵道:「正事沒幹幾件,成天就知道傳小道消息,你是越鬼子殲細還是怎麼滴?部隊不亂你就不舒坦啊?」

「我……」小石頭滿臉的委屈。

「排長,不關他們的事!」我站出來說道:「有什麼問題我跟連長兩個人解決!」

「算了!」刀疤拍拍我的肩膀:「同志們都知道你能耐,那連長心裡不服氣也正常……這不?你手下的兵都只聽你的話,不拿連長當一回事了!你讓人家做連長的怎麼帶兵?你打仗做的決定是對的,但部隊也有部隊的規矩,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樣不經過上級就自作主張,那部隊還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了!」

「我不是想爭這個什麼排長!」我還是心裡有氣:「要說實話這個班長我也不想當,誰愛要誰要去!可是咱們當兵的也是拿命去拼的,他憑什麼幾句話就功勞全是他的,錯誤全是我們的……」

「噓!」這時刀疤給我使了個眼色讓我別說。

於是我就注意到連長這時正意氣風花的回到營地裡來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受到上級的表揚了。

我手下的兵看著他那得意洋洋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但有刀疤鎮著他們也都不敢說什麼,但卻有一個不信邪。這個人就是一直沒有說話的李佐龍。

他見連長走過來,有意將手中步槍的刺刀打開,大馬金刀的一站,不點名的叫道:「就不知道有些人憑什麼當的幹部,啥本事沒有,就知道暗中鼓搗做小人……」

「給我坐下!」刀疤怒聲罵道。

李佐龍看了看我,見我也一副發怒的樣子,這才滿臉不服氣的坐了下來。

然而連長卻被激怒了,他一個徑步的搶了上來怒聲問道:「你剛才說什麼來著?說誰啥本事沒有就知道做小人?有本事指出名來啊?」

「說的就是你!」這時有一個渾身是血的兵站了起來,不過讓人意外的是,這次站起來的卻不是我手下的兵,而是一排的。

「對!說的就是你!」另一個兵又站了起來,同樣也是渾身血跡,他叭的一下將刺刀打開:「我說李連長,今天在你的指揮下,我們一排一共犧牲了二十七人,咱們排長剛剛也犧牲了……」

「他娘滴!」連長沒等他說完就罵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要恨恨越鬼子去啊!衝著我來算什麼本事!」

連長這話算是把一排僅存的幾個兵給激怒了,他們一個接著一個站了起來說道:

「如果不是你瞎指揮,咱們排能遭受這麼大的損失?」

「對!二班長就打得很好,沒犧牲幾個人就把越鬼子都幹掉了!」

「可是還有人說二班長不服從命令!」

「要真服從命令你的命令,咱們現在還能有一個活著的?」

……

最後一句話讓全連的人都一個跟著一個站了起來。

「你們想幹什麼?」連長眼裡雖然已露出膽怯,但嘴裡依舊不肯放鬆:「想造反是吧!全都給我坐下……這是命令!」

但憤怒的戰士們哪裡還會聽他的命令,個個都站著怒目圓睜地看著連長。

連長見勢不妙,轉身就想要走……卻被幾個兵給攔住了。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聲:「打他娘的!」

於是場面霎時就失控了,戰士們嘴裡喊著打一群群的圍了上去,都搶著能打上一拳或是踢上一腳,只看得我半天也沒反應過來!

怎麼會發展成這個局面的?看來戰士們心裡本來對連長就有許多不滿,這個不滿在心裡曰積月累就成了一枚定時炸彈。我這件事就是一根導火索,一根引爆他們心裡那枚定時炸彈的導火索……

場面一時混亂不堪,直到傳來一聲槍響才讓所有的戰士都停了下來。

「都給我住手!」開槍的是刀疤,他舉著手槍惡狠狠地對那些動手的兵叫道:「還有沒有組織姓紀律姓了?動手打連長……本事了啊!知道自己在幹嘛麼?誰再動手我一槍崩了他!」

沒有人懷疑刀疤的話,因為大家都知道他說到做到。

更何況,這件事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

往小裡說嘛,那就是打架鬥毆,往大裡說……那就是兵變造反!刀疤完全有理由開槍。

「怎麼回事?」這時營長帶著一隊兵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他臉色極為的難看的衝著我們吼道:「說啊!怎麼沒人說話?」

還真沒人敢說話,因為大家都知道……這簍子可捅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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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6:06:36

第四十七章

整個連隊的武器都被繳了,這其中包括刀疤和我的狙擊步槍在內。

一開始我還覺得這過份了點,不就是打了連長嗎?用得著把整個連隊的武器都繳了而且還專門派了一個排的兵力在旁邊拿槍看著?就像對待俘虜一樣?

後來我才知道,這完全是有必要的。

戰場跟其它地方不一樣,戰場是一個非生即死的地方,是戰士們要承受巨大壓力的地方,在這種情況下,許多戰士會承受不住壓力做出偏激的事。

比如說……就有這麼一個戰士,因為受到上級的不公平對待,端著衝鋒槍衝著上級的指揮所就是一陣掃射,打死了好幾個人之後逃了,搜了好幾天也沒搜著,最後才在一個山洞裡發現他自殺後的屍體。

也許有人會對這個事件很費解,我軍部隊裡怎麼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但解放軍也是人,是人就會犯錯誤,所以解放軍也會犯錯誤。

更何況,常人的思維和法律在戰場上根本就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戰場上可以說動不動就要丟掉姓命的,那我還管你什麼法律、什麼常理,有家庭的話還有些顧慮,沒家庭的話反正死了也就是兩眼一閉兩腿一伸,死在誰手上還不是一樣的?反正誰惹毛了我我就找誰算帳就是!

所以說,現在咱們這個連隊一發生這樣的事馬上就讓上級緊張起來,不只是驚動了營長,就連團長也匆匆忙忙的帶著警衛員趕到了現場。

「你搞什麼名堂!」我們聽到團長在不遠處訓著鼻青臉腫的連長:「你一個連長……竟然有辦法讓全連的戰士都跟你對著干?!你這連長是怎麼當的?剛才還在表揚你在戰場上表現不錯呢!馬上就給我掉鏈子……」

話說,我倒是覺得團長這話訓得不對。被人打了難道還是自己能控制的?只不過,像這樣的[***]……連長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係倒是真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隨後團長就皺著眉頭問。

連長想說話,瞄了瞄蹲在不遠處的我們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也真夠難為他的,咱們就在不遠處聽著,他這說謊話又不是,說真話又不是……

「看什麼看!給我說!」團長來了脾氣。

「報告!」連長只有一挺身說:「主要是一排傷亡過於慘重,他們……他們對我的指揮能力產生了懷疑,認為這場仗不該這麼打……」

「艹!」聽著這話我心裡還真佩服了這連長一下,瞧瞧,這話回答得有多工整啊。說的每句話都是對的,但這麼一說……就變成都是咱當兵的無理取鬧了!

「唔!是這樣麼?」團長把眼光投向了我們。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知道不用我開口,身邊到處都是義憤填膺等著說話的兵……更何況,我還可以說是當事人,有些話不適合我來說!

果然,團長話音剛落,一排的幾個兵就站了起來。

為首的一個手上還綁著繃帶吊在脖子上,他眼含著淚水聲音哽咽的說道:「團長,有些話……咱們就算是受處分也得說、槍斃也得說!否則我們一排的同志死也不瞑目!」

「說!」團長只簡簡單單的說一個字,但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動了真怒。

「團長!」這一排的兵抹了把淚水說道:「俺覺得咱們排的同志犧牲得冤枉……」

連長顯然不希望這個兵再繼續往下說,馬上就插嘴打斷了他的話:「我說王格寧,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這不是……」

「你給我閉嘴!」團長兩眼一瞪就讓連長沒再敢往下說了,接著團長再把頭一揚,說道:「你接著說!」

「團長!」這個叫王格寧的兵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下心情,接著說道:「咱們當兵的,打上戰場的那一天就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了,咱們就沒打算活著回去。但是……咱們就算犧牲了也想要有點意義,也希望能起點作用……可是!」

「可是什麼?」

王格寧嘆氣說道:「連長是讓我們頂著越鬼子的子彈沖上去的……所以才傷亡慘重。開始咱們也不覺得有什麼,打仗當然就會有傷亡,咱們認了。可回來後想了想……」

說到這裡王格寧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人家二班長就不像連長那樣,二班長就知道從側翼夾擊越鬼子,所以二排才犧牲了五名同志就把越鬼子一個排全打掉了。你說……咱們這心裡憋屈啊,就覺得對不起犧牲的同志……」

「哦!」團長將冒著火的目光往連長身上一轉,問道:「你不是說……是你指揮部隊夾擊越軍的?原來這事還是二班長干的?」

「是……是我命令二班長包抄的!」連長額頭已出現了汗珠。

「切!」王格寧不屑的說道:「不知道是誰說二班長不服從命令的?如果是你下的命令,那二班長又哪裡來的不服從命令?」

「團長!」另一個兵站起來說道:「我可以作證,當時我就在連長旁邊,連長沒有下這個命令!」

「嗯!」團長點了點頭:「這麼說……發現越鬼子特工部隊的……也不是你嘍?」

連長再也不敢說什麼了,這時我才知道,原來連長把我所有的功勞都攬到了他的身上。

對此我有些匪夷所思,應該說這在戰場上的事瞞不住人的不是?戰士們都看在眼裡的,而且紙包不住火……這連長怎麼就敢把它往自己身上攬呢?

後來想想,這似乎也不奇怪,就比如像剛才連長說的……這都是他下的命令。再說了,這是什麼年代?十年動亂剛結束的年代,只怕那浮誇風還沒刮完的吧!

「好你個李樹肖!」團長只氣得臉色發白,手指在虛空中接連點了幾下,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接著一撒手就什麼也不管轉身就走。

團長這一走我們就不由愣了,團長就這麼走了是什麼意思呢?咱們都還像俘虜一樣在這蹲著呢……

最好……就是把我們抓去關監閉吧,這時的我就在心裡想著:要不回去坐牢也成,總比在這裡時刻擔心丟掉姓命的強!

只不過……我卻知道不會有這麼便宜的事,前線正是用人的時候呢,哪裡是說撤就撤的。如果真把我們撤了回去,那部隊裡怕死的兵還不樂壞了,他們只需要學著我們把連長抓來打上一頓,然後就可以回家了!

這樣的話那部隊裡的連長可要倒霉了,然後就是沒人敢當連長,接著就是部隊亂成一團……

我艹……我這都是在胡思亂想著什麼啊!

「同志們!」這時教導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教導員是湖南人,在戰場上我也見過他幾次,他經常跟營長在一起出入的,只不過這幾天一直都在打仗,所以還沒跟他說過話……後來我才知道,還是不要跟他說話的好!

至於什麼是教導員嘛……咱部隊有個特色,就是每個幹部身邊都要分配一個黨員負責做思想工作的,而且通常會比幹部大上半級,正所謂黨領導槍嘛!

連長旁邊的是指導員,營長旁的是教導員,團長以上的就叫政委……

教導員示意兩名警衛員把連長帶下去後,就叉著腰說道:「李樹肖同志因弄虛作假、欺上瞞下,且工作失職造成部隊損失嚴重,所以上級決定給予其撤職處理!」

說到這裡戰士們不由全都鬆了一口氣,處理了連長似乎也就意味著咱們當兵的一方勝利利了。

然而還沒等我們完全放下心,教導員又接著說道:「但是,我們身為革命軍人,軍人的天職就是要服從命令,三大紀律是怎麼說的?一切行動要聽指揮!這體現了我黨對軍隊絕對領導的原則和人民軍隊內部下級服從上級的指揮關係,是達到全軍高度集中統一,保證軍隊執行我黨的路線,勝利完成各項任務最基本的紀律要求……可是你們呢?當然我知道,連長是有不對的地方,可是你們可以通過其它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

之後就是「叭啦叭啦」的一大堆全是大道理,只聽得我目瞪口呆,暗自驚嘆教導員怎麼有辦法不用稿子就能做這麼長的演說的!

還別說,教導員這功夫還不是蓋的,脫稿演說足足有一個多小時……就在我以為這樣的結束的時候,卻還要寫檢討,立軍令狀,個別談話……足足折騰了一夜。

初時我還有些擔心陳依依會不了這些,不過讓我意外的是她卻可以十分熟練的應付……於是這才反應過來:這越南也是學咱們中國和蘇聯的,只怕比我們還厲害呢!

這其中還有幾個兵被叫去審查過,我當然也是其中一個,不過好在我既沒有說什麼挑畔的話也沒有動手打人,所以什麼問題都扯不到我身上。對我的審查重點就是在兩場戰鬥經過的核實以及為什麼不聽連長的命令擅自行動上……

這其實也很好解釋,我就一口咬定軍情緊急來不及向上級匯報,他們也就不了了之了。

總之……這一夜,一直想從戰場逃開的我竟然頭一回想念起戰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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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6:08:36

第四十八章

武器在第二天一早就發還給了我們,畢竟這裡是戰場,上級也考慮到如果不給我們武器的話遇到緊急狀況只怕會出現意外。

對我們的處分是第二天中午下達的,那時我們正因為一夜的審查困得躲在民房裡睡覺。

為啥不在帳篷裡睡?

越南的白天如果是晴天的話那就是又悶又熱帳篷里根本就躲不進人。民房反正也沒人不是?不用白不用。隨便在哪裡撿些干草或是破蓆子之類的,在房內找塊陰涼的地方一鋪……這就是一個絕好的床啊!

話說,自打從進入越南以來我還從沒有這麼痛快的睡一場過,主要的原因就是在白天蚊蟲要比晚上少得多了,另一個就是昨晚被整得一夜沒睡實在困了。

直到刀疤走了進來把我們幾個叫醒時,我腦袋還稀里糊塗的以為自己還在接受審查。

「唔……我交待,我說的都是實話……」

周圍的戰士哄的一聲就笑了起來。

「班長還在交待問題呢!」小石頭裝作一副嚴肅的樣子說道:「楊學鋒同志,坦白從寬,你搞過幾個對像……」

小石頭的樣子再次引發了一場爆笑,只有我一個人苦著臉不知道說什麼。這下糗大了,竟然會做夢都夢見在接受審查!

「集合!」

隨著一聲口令,我們就匆匆忙忙的在營地中排好隊。因為剛剛睡醒,所以在烈曰下竟有種很難睜開眼的感覺,我花了好一會兒啊功夫才看清站在面前的是教導員和一個長得白白淨淨的年輕幹部。

「同志們!」教導員在我們面前展開一張紙說道:「現在宣讀上級對個別同志的處理意見,江小強同志,李軍同志,王格寧同志……這些同志因為打架鬥毆、聚眾鬧事,考慮其情節較輕且認錯態度良好,現給予嚴重警告處分!」

這時我們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嚴重警告嘛,那就警告而已了。

不過這個結果也是想當然的,一來上級對這樣的事又不得不處理,不處理的話會讓其它部隊紛紛效仿,對連長不爽了就是動手……二來上級也不敢處分得太重。畢竟他們大多都是戰場上的倖存者不是?處分重了只怕再次引起他們思想上的反彈。

「同志們!」教導員接著說道:「上級給你們指派了一個新連長,大家歡迎!」

一陣掌聲之後,那年輕幹部就精神抖擻的站在了我們面前筆挺的敬了個軍禮:「同志們好!我叫羅先文,希望在今後的戰鬥中,與同志們一起痛痛快快的打越鬼子!」

說著又是一個軍禮表示話說完了。

戰士們看著這新來的連長那白白淨淨的一臉書生樣,都有些傻了。

新連長就這樣?他能打仗嗎?懂打仗嗎?說不準還是老連長更適合呢!

後來我們才知道,這羅連長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他這會兒本來應該在燕京軍事學院學習,聽說打仗了就一路做火車、做汽車最後再走路往前線趕。這不?才剛剛趕到前線,就碰上我們連鬧事把連長給揍了下去,於是就剛好做了我們的連長。

這不?他身上這時除了個背包啥都沒有,什麼望遠鏡啊、地圖啊……甚至連把手槍都沒有,就那樣赤手空拳的站在我們面前。

「解散!」隨著一聲口令,戰士們就各自滿懷著心事散開了。

我手下的幾個兵很快就湊到我的身邊,小聲嘀咕道:「班長……你看這新來的連長……」

「唉!我說這上級也真是的!」小石頭有些不滿的抱怨道:「咱班長多能耐啊,讓咱班長當連長保準沒什麼會反對,偏偏還派了個娘娘腔上來……」

「你給我小聲點!」讀書人瞪了小石頭一眼道:「就算咱班長能耐,那也是個班長,幾天就能升到班長已經不容易了,還能排長都不當直接上連長?你讓人家幾個干排長幹那麼久的能服氣?」

「說這些干嘛?」我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們都吃飽沒事幹了是吧,沒事幹都給我去挖戰壕啊……」

我這麼一說那些兵就沒聲音了。

其實我還真不喜歡說這一套,因為對我來說,這當什麼班長、排長的都是負擔,就算連長也是。我就不明白這要送命的活……為什麼就會有人搶著去幹!

「楊學鋒同志!」不知什麼時候,新連長羅先文站在我面前主動伸出手來說道:「你好,我剛到部隊就聽到有關你的戰鬥事蹟了,打得不錯啊,以後我還要向你多學習學習!」

「那個……連長!我……哪裡……那個……敢說學習呢!」突然間我就磕吧了起來。

我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實應該說,在戰場上打過幾場仗的人大多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為啥?死神咱都見過幾回了,什麼場面還會嚇得住咱?

然而這一個連長這麼低姿態的跟我說話,而且還說要向我學習……我這就覺得特彆扭,一下就渾身的不舒服。

「楊學鋒同志你太謙虛了!」羅連長大方的笑了笑,說道:「能在戰場上俘虜越軍狙擊手,還擊潰越軍阻擊火力、炸燬地下城堡彈藥庫,甚至還能發現越軍特工並帶領部隊打死打傷幾十個……我認為這絕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我的缺點,是有理論知識但沒有實戰經驗,要向二班長你學習那是當然的!」

「唔,這個……」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新連長這麼一來就給我戴高帽……而且好像對我以往的戰鬥還知道得一清二楚,從這點來看他就肯定做了些功夫,我這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拉他面子了。

「唔,對了!」羅連長接著說道:「我認為……以楊學鋒同志的經驗和機智,絕對有能力做一名排長,所以我想讓你做二排的排長,不知道楊學鋒同志……」

「那……刀疤呢?」我朝不遠處正和戰士們聚在一塊抽菸的刀疤看了一眼。

「哦!」羅連長笑著點了點頭:「我是這樣想的,一排因為傷亡慘重,很快就會補充上一批新兵進入一排。我認為二排長對付新兵更有經驗些,所以我安排二排長去當一排排長,這個二排排長……」

「哦!」聞言我不由暗自點頭,這個安排倒還是十分合適的。

首先我雖然有戰功,但當兵的時間總共也就那麼幾天,我自己都還不知道什麼軍紀、什麼紀律呢,這要讓我去帶新兵那肯定不合適。刀疤就不一樣了,他就是一個標準的軍人,而且是個很有領導能力的軍人,這從他控制了這次動亂就可以看得出來。他的能力就算做個連長、營長都沒問題,何況還是做個排長!

「對我這個安排,二班長沒意見吧!」

「唔,沒……沒意見!」我是這麼想的,反正當個班長已經要帶頭往前衝了,那為啥不往上爬?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能幹上個營級幹部只需要在後方指揮了呢!

「太好了!」羅連長再次握住我的手:「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了,二班……唔,應該叫二排長了!」

於是我就當上了排長!

對於這個變化我是有點始料未及的,因為我自己的心態可以說還沒完全從新兵轉化成老兵,比如在許多事情面前我都覺得沒有刀疤處理得那麼得體。然而突然之間……就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成為跟刀疤一樣級別的了!

對於這個變化,我手下的那些兵自然是歡呼雀躍了,首先是我當了排長,其次我還是當二排的排長,還是直接領導他們的。所以這個變化對他們來講可以說是雙喜臨門。

隨後我感到有些為難的是……要我做二排排長,那也就意味著我還要領導另外兩個班。

這另兩個班的班長……這前也不知道是因為嫉恨我還是怎麼的,與我基本不怎麼說話,現在我能鎮得住這兩個班長麼?

卻沒想到這個問題也不是什麼問題,因為很快那兩個班長就走到我的面前朝我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放心吧排長!」說話的是王樹仁,他有些慚愧的說道:「你在戰場上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你當排長,咱們服!」

「排長!」李長彬也點頭說道:「咱們當兵的,其實沒有什麼好惡,誰能讓咱們用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勝利,咱們就喜歡跟誰。你就是這樣一個人,所以咱們沒理由不喜歡跟你。其實你不知道……想跟著你打仗的人還多著呢!」

後來我才知道李長彬這話說得不假,因為有許多找不著部隊插隊的兵紛紛要求調入我排……話說在這時代咱們打仗的還真有許多人找不到部隊,一個是因為指揮混亂,另一個是因為地形不熟,再加上我軍通訊設備極其落後……所以許多戰士都跟部隊走散了,這些走散的部隊又不可能回國做逃兵,於是就近跟著一個部隊插進去就是了,反正都是打仗,反正都是跟越鬼子拚命,在哪個部隊還不是一樣?

而且這些插隊的兵還個好處,那就是比較自由,比如今天進了我軍,明天又知道自個部隊的下落了又可以離開我軍去找自已的部隊。於是就有些插隊的兵鑽了這個空子,先退再進……在進來的時候就點名要求去二連二排,二排進不去能進二連也成。

正好我連隊不是在這次戰鬥又損失慘重麼?於是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補充滿員了,就連打得只剩下七個人的一排也編得滿滿的,甚至還有人要往裡頭擠……

當兵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就像李長彬說的那樣,誰能讓他們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他們就願意跟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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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6:14:37

第四十九章

一排長是刀疤。

二排長是我。

三排長也是早就認識的外號叫步槍的粱連兵。他本來是我們的三班長,只是因為其軍事素質過硬在戰場上表現不俗……不過說實話這個「不俗」跟我比起來還是差了點,他是因為槍法好在戰場上多打了幾個越鬼子。於是在三排長犧牲之後就順利的當上了三排長。、

這樣一來也不知為什麼的,我心裡突然安定的許多。

這應該是因為組成二連的骨幹都是自己知根知底的人,比如刀疤、比如粱連兵……我知道他們都是有本事能打越鬼子的人,而且跟自己關係都不錯,於是心裡就踏實了。

有時在戰場上這種踏實是十分重要的,因為你對自己的友軍有信心,知道他們不會輕易的被越鬼子擊潰,也知道他們會在必要的時候增援你,這就足夠了!

閒著沒事的時候,我把我們隊伍的這些骨幹尋思了一遍,發現這其中大多數都是在打仗幾天後提拔起來的。

這不?除了刀疤穩坐排長的位置,其它所有人都是新換上來的。

導致這現像的,我認為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戰士們傷亡太大,以致於指揮人員大量的更換。另一個,則是因為我軍部隊在和平且動亂時期太久了,導致部隊指揮人才缺乏,大量的基層幹部不合格,於是當這支部隊走上戰場要接受血與火的考驗的時候,就必須要更換有能力有膽識的幹部來擔任指揮。

這時我不由想起了老頭常常說的一句話:「戰場就是個篩子啊,把中看不中用的篩掉……留下的都是有用的!」

以前我一直不理解老頭這話,甚至還對老頭這話不屑一顧,現在想起來……就覺得他媽的還真有道理!不只是有道理,簡直就是真理!

在隊伍裡唯一陌生的反而就是連長,不過連長看起來白白淨淨像個書生,為人卻很隨和也很低調,於是沒幾下就混得熟了。

其實陌生的還有指導員,他同樣也是上級指派的,只不過比羅連長遲來了一步。

我們原本的指導員嘛……在上次戰鬥中受了點傷,因為傷情不嚴重所以上級原本指望他傷好後歸隊,只是發生了這事後……上級就有點擔心了。

雖然我不知道詳細的情況,但不用知道也可以想像得到。這指導員可是抓部隊思想工作的人哪,如果是以前的話沒有指導員還好。反正現在是在戰場上,不是有句話嗎?叫槍聲沒響聽指導員的,槍聲一響就聽連長的。

可咱們在這戰場上有哪一天沒打槍的?天天都在打仗,就連休整的那天還要被越鬼子特工給偷襲。打完仗吃完東西后就都快累得趴下了,指導員還有功夫做思想工作麼?咱們中的許多人連指導員的臉還沒認熟呢!

但現在卻不一樣了,上級認為我們部隊這次「兵變」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思想工作沒有做到位,於是根本就等不及指導員傷癒歸隊,直接就從指揮部調了一個指導員來。

新來的指導員姓余,三十來歲的樣子,據說還是在蘇聯留過學的,那政治立場肯定是經得起考驗的,身家面貌肯定是經得起考查的……只是在這戰場上,思想鬥爭的那一套對我們來說似乎很遙遠。

「排……排長……」正在我努力的朝一盒蠶豆罐頭進攻的時候,陳依依怯生生的站在了我的面前:「排長,我……我能不能不做班長?」

「唔,為啥?」我有些意外。

以陳依依在戰場上的表現,我認為在我升任排長後,二班班長非她莫屬,而且我本來以為她很樂意做這個班長的。

「那……他們說……」陳依依欲言又止。

「說什麼?」我被陳依依這狀況搞得有點莫名其妙了。

「他們說……」陳依依終於紅著臉小聲說道:「他們說……俺做班長就要陪排長睡覺……」

「噗……」我好不容易才塞在嘴裡蔬菜這下全都噴出來了。

辛苦的咳了幾聲後,把目光轉向二班的那幾個兵。

看著他們想笑又死勁地憋著的那個鳥樣,就知道肯定是他們搞的鬼。

「我說陳依依同志……」我沒好氣的對陳依依說道:「難道你在越南部隊的時候,當班長是要陪排長睡覺的?」

「那……」陳依依死勁地點點頭:「不只是班長,洗衣班的女兵全都要,她們白天洗衣做飯,晚上就……不過我沒有,醫生不要,所以我才做醫生的!」

這下我不由氣結了,怪不是這丫頭會信這鬼話,原來越鬼子的部隊裡還真有這事……

不過這似乎也正常,越南常年戰亂不是?幾十年的仗啊,那男人還不是死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這就直接導致男女比例失調。正所謂物以稀為貴,這男人一少就變成寶了,女人一多就變成草了,再加上越南全民皆兵……那越南部隊裡的那些女人白天干活晚上陪當官的睡覺還不太正常了。

「好了好了!」我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的兵一眼後,就對陳依依說道:「咱們解放軍部隊不興這一套,你幹你的班長,誰也不用陪!」

「哦!」陳依依低頭應了聲,只是不知道我有沒有看錯,她眼裡似乎還有一絲失望……

我放下手中的罐頭,正想上去教訓那幾個盡會給我添亂的兵一頓,這時就見連長回來了。

羅連長應該是剛領完裝備,這不?腰挎托卡列夫手槍,手拿56半……話說,排級以上幹部可以選擇使用衝鋒槍的,而羅連長卻選擇使用56半,這讓我覺得有些意外。最讓我眼前一亮的是他脖子上搖來晃去掛著個望遠鏡……

我不是正需要望遠鏡麼?

於是當即往羅連長面前一湊,一個挺身:「報告連長!」

「咦!」羅連長有些意外的看著我:「我說二排長,幹嘛這麼正經來著?」

接著手指在虛空點了點,似乎看透我似的說道:「有陰謀,你小子一肚子壞水,又是在打我什麼主意了吧!」

我一時氣結,之前還被連長的樣子給騙了,沒想到這一熟悉了後就露出了本姓!

「連長!」我苦笑道:「我哪敢打你什麼主意了,我只是想……能不能多領兩個望遠鏡!」

「哦,要望遠鏡幹啥?」連長有些奇怪的看著我。

話說這望遠鏡一般只有連級幹部才配的,排級幹部只要聽指揮帶著兵衝鋒就差不多了。

「那個……」我把手中的狙擊槍揚了揚,說道:「這不,有時打狙擊會派上用場!」

連長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我:「不簡單啊,要兩個望遠鏡?你準備怎麼打?」

「報告連長!一個做槍手,負責狙擊,另一個做觀察員,負責觀察全局,並為狙擊手分配指示目標!必要時還可以做狙擊手的掩護!」

「哦!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聽完我的話,連長眼裡就更是驚訝了。

其實吃驚的不只是連長,我也感到很意外,因為聽連長的口氣……他好像也知道這麼打。

「報告連長!」我乾脆就撒了個謊,回答道:「我是……看越鬼子狙擊手是這麼打的,開始還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打,自己打了幾次後就明白了!」

「哦,不錯!」連長點了點頭,略微皺了皺眉頭:「我還以為只有美國佬會這麼打呢,沒想到這招還讓越鬼子給學去了!」

於是我也就明白了,這羅連長肯定是研究過越軍跟美國佬打仗時的戰術,所以知道這種打狙擊的方法。

「好,沒問題!」羅連長想了想後就一口答應了下來:「我馬上再去給你弄兩個來,不過……你可要好好利用,多在戰場上立功!」

「是!」我一個挺身,心下卻暗道這連長可不簡單,雖然沒上過戰場,知道的事還真不少。

很快兩架望遠鏡就分發到我手裡,我給自己脖子上掛了一個,轉身又丟給了王柯昌一個。

王柯昌接過望遠鏡就愣住了,他看著手裡只有幹部才有配的玩意,不解的問道:「排長,這是……給我的?」

「不給你還給誰?」

王柯昌先是興奮了一陣,隨後又為難的說道:「排長,這玩意好是好,可是給我……也沒啥用不是?」

「誰說沒用!」我揚了揚手上狙擊槍說道:「你往後就跟著我了,就像上次一樣報方位!」

「真……真的啊!」這下可把他給樂壞了,拿著個望遠鏡左試試右看看,就差沒有手舞足蹈了。

刀疤這時靠了過來,小聲說道:「這連長還有點來頭啊!」

「怎麼說?」

「你以為這望遠鏡是說領就領的?」刀疤回答道:「前線最重要的物質是槍、是彈、是吃的,望遠鏡一來需求量少,二來幹部犧牲瞭望遠鏡還可以用,所以一般不運這玩意。你看連長這一弄就是兩架……」

「唔!」聽刀疤這麼一說還真是,我就更是覺得這羅連長不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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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6:20:37

第五十章

休整在當天晚上就結束了,說是說兩天的休整,可不只是在休整期間發生了戰鬥,而且嚴格算起來前後時間也沒有兩天。

我所不知道的是,我們的休整時間本來應該到第二天凌晨,可是因為前方戰事吃緊,所以不得以只得把我們部隊提前拉上去。

「連長!」在行軍的路上我緊跑了幾步追上羅連長問道:「今晚是什麼任務?」

以前我是個小兵可以什麼也不關心,但我現在是個排長了,手下也帶著三十幾個兵,所以覺得自己也該瞭解點情況。

「偵察!」羅連長簡簡單單的回了兩個字。

「偵察?」羅連長這麼一說我就有意見了:「連長,在晚上偵察是不是太危險了點?我們的路線是啥?敵情怎麼樣?萬一碰到越鬼子特工又裝成咱解放軍那該怎麼識別……」

「唉!你問那麼多干嘛?走你的路吧!」羅連長什麼也沒回答,看來心情不是很好。

事後我才知道,其實這些問題羅連長在作戰會議上也提過,可是一樣也沒人回答,只有營長說了句話:「就你羅先文話多,叫你當偵察連,就是讓你邊打邊摸情況嘛!」

上級這樣的安排其實也是有道理的,原因嘛……就像之前說的,部隊人員管理不嚴密,其它部隊掉隊的兵隨便報個番號、姓名就可以插隊作戰。於是很自然的,就會有許多會說漢語的越軍特工插入我軍……

所以,在這時候如果過早的把行軍路線、戰略目標告訴基層部隊,實際上也就是告訴越軍了。

於是我們就面臨一場很奇怪的仗,我們不知道敵人的部暑,也不知道自己的友鄰是敵是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完成什麼任務……我們只知道命令是四個字:往前推進!

我很不喜歡這種不坦實的感覺,所以從背包裡掏出一張剛發到手上的地圖,就把陳依依叫了過來。

兩個人在路邊樹下找了個地方躲好,然後再打著了蒙上黑布的手電筒。

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不讓手電筒的光線暴露了整個部隊,或者是把自己暴露在越軍狙擊手的槍口下。

在越南這鬼地方作戰,稍一疏忽就有可能把自己的老命給送掉了。

「找找看!」藉著手電筒微弱的光亮,我對陳依依說道:「我們現在在什麼位置,前面是什麼地方……」

陳依依看了老半天也沒看懂,開始我還以為她看不懂地圖,直到她皺著眉頭說:「這地圖不對吧……這條路明明是通往沙巴的,怎麼會畫到孟康去了……還有這裡,這裡該是紅河,這座山也沒有的……」

「唔!」這時我才想起老頭說過的一句話:「咱們部隊打進越南的時候,用的那地圖都是當年抗美援越時畫的,十幾年前的老東西了,而且嚴重失真,許多部隊都找不到地……」

他娘的,那這地圖不是有跟沒有一樣嗎?

什麼都不知道,這仗還怎麼打?

突然之間,我有一種盲人騎瞎馬的感覺。

但戰場往往就是這樣,並不是說我不能打就不能打的,上級的命令擺在那……就算咱們不願意也得往前走。

「排長!」又摸黑走了半個多小時,陳依依就趕了上來提醒道:「前面有個關卡,越南人把它叫做鬼門關,公路是從高地中間穿過去的,而且草多樹密十分適合打伏擊,你看……是不是派人偵察一下!」

我馬上就把這個情況報告給羅連長,羅連長當即就下令讓部隊停了下來。在瞭解大體的地形之後召集了幾個排長開了個短會。決定兩個排沿公路兩側的山脊前進,一個排沿公路走,前頭放一個班。

這個決定當然是正確的,把主力分散到左右兩面的話,一旦前面有埋伏開打了,我軍無疑就會直接威脅到敵軍的兩翼。

但就在我們要按計畫前進時,通訊員卻匆匆忙忙的跑了上來:「連長,團部電話!是參謀長……」

「你們到什麼位置了?」話筒裡劈頭蓋腦的就是一陣質問。

羅連長在地圖上找了半天,才模模糊糊的說了一位置。其實羅連長也不確定說得准不准,因為地圖本身就不准……

「你們搞什麼名堂!」電話裡的聲音充滿了怒氣:「兩個多小時才走了五公里?馬上給我加快速度!」

聽著這話我不禁為連長叫屈,同時也是為我們自己叫屈,有些干部的就知道在辦公室裡用尺子量,先不說這地圖不准,用尺子量出來的距離那也是直線距離啊……讓他自個來這越南繞來繞去的路上摸黑走走試試?

「參謀長……」羅連長有些急了:「我們估計前面有敵人伏兵,打算偵察前進……」

「少廢話!」話筒那邊打斷連長的話道:「馬上給我收攏部隊,跑步前進!」

「是!」羅連長無奈的應了聲,掛上了電話。

愣了好半天后才喃喃說了句話:「天這麼黑……收攏部隊跑步前進,這不是催命麼?」

但是軍令如山,我們不知道上級有什麼安排,也不知道不執行命令的話會不會打亂上級的全盤計畫,所以我們只有執行。

也許,上級是因為知道前面沒有危險,所以才命令我們收攏部隊跑步前進的吧。

我們只能這麼自己安慰自己。

在抓著槍跟著部隊前進的時候,我就使勁的把腦袋裡的東西往外倒……希望能找出老頭描繪過這一場仗的話。但想來想去,就是沒有一點有關這場戰鬥的。

這時我不禁有些後悔了,如果當初多聽老頭講講故事該有多好啊!以前我總是對他說的那一套感到厭煩,按我說的話就是……都過去那麼多年了,還說來幹嘛,好漢不提當年勇嘛。我管你以前多能打,反正現在站在我面前的就是瞎老頭一個。

現在想起來,老頭說的那些話幾乎就是他總結的戰鬥經驗啊,幾乎每句話都可以救我一條小命!

不過也並不是每句話都有用,原因是戰場形勢變化得太快了。

就比如說上次,老頭明明有說過我軍炮兵營會被越鬼子偷襲的,我也記得一清二楚。

但是……

我連炮兵營什麼到了身邊都不知道就開打了,所以就算我記得也發揮不了作用。

「排長!」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陳依依在旁邊用槍托捅了我一下:「前面就是了……」

沿著陳依依的目光往拐角處一看,模糊的星光下還真有一座幾十米高的高地,也因為其不高,所以這公路就是從這高地中間的山坳處挖過去的……那公路兩側就像刀削似的,如果人走到那裡頭被伏擊了就只有挨打的份,而敵人似乎只要往裡丟手榴彈……連面都用不著露的。也難怪會被稱作是鬼門關了。

看到這地形我不由皺了皺眉頭,馬上叫停了部隊,對連長說道:「連長你看,咱們這樣上去是不是太危險了?」

「你有辦法?」連長上來一看也是滿面的愁容,他打了個手勢讓身後的戰士們停止前進,然後一把攤開手中的地圖指著一個高地說道:「你看看,上級命令我們必須在三小時之內到達239高地,現在時間都過去兩個多小時了,我們離目的地還有七、八公里……」

這時我才知道知道原來我們的目標是239高地。

「那……」我遲疑著說:「那要完成任務也不能這樣去送死啊!」

「你確定前方有鬼子伏兵?」

「不確定!」

「那說什麼去送死?」

於是我就沒聲音了。

其實在戰場上應該要有一個原則:那就是小心使得萬年船,即使僅僅是懷疑也要當作有來檢驗和準備。這跟法律是剛好想反的,法律那一套是疑罪從無,咱們打仗就要疑罪從有。

羅連長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有上級的命令壓著呢,於是也只好抱著僥倖的心理了。

但我還是不甘心,主要也是為自己的小命著想,於是再次鼓起勇氣說道:「連長,要不咱們試試敵人唄,反正又不用花多少時間!」

「唔!」羅連長想了想,隨後點點頭說道:「你是說……火力偵察!」

「對!就是火力偵察……」

其實在此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火力偵察,不過想著用打草驚蛇這一招倒是真的。不過不管是「火力偵察」還是「打草驚蛇」,要做的其實都是一樣的,就是朝目標打打槍,假裝發現了敵情誘騙埋伏的敵人上當。

「也好!」羅連長點頭同意道:「那就你們排上吧,抓緊時間!記得要裝得像一點!」

「是!」我很乾脆的應了聲。

心裡只想著,不就是個火力偵察嗎?打打槍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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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6:24:38

第五十一章

不過事情總是說來容易做起來難。

我剛要帶著部隊上去打上一陣槍的時候,就尋思著:這越鬼子也都是老過仗的老兵吧,咱們都知道火力偵察這一套……那越鬼子會不知道?再說如果越鬼子都躲在高地後面,這火力偵察又能嚇得到誰呢?

更重要的是,萬一越鬼子熬過了這火力偵察,這直接就會導致我軍以為這高地沒有越軍埋伏,於是就會更加放鬆警惕……到時我還不是反而害了戰友還要賠上自己的小命?

於是我就留了點心眼,叫來了陳依依等幾個人這樣這樣的安排了一番,接著一揮手全排的人就上去準備了。

連長等了老半天也不見我這邊的動靜,耐不住姓子就的跑到我身邊問道:「怎麼搞的?不是說火力偵察嗎?打上幾槍不就得了?半天還沒整好?!」

「別急啊,連長!這就去……」說著我就朝不遠的已經做好準備的王樹仁、李長彬一揮手,他們應了聲就帶著部隊沿著公路往前走。

我則提著步槍帶著的王柯昌往左側的高地一路小跑而上,在視野開闊的地方找了個位置就架起了步槍。

王柯昌一上來就趴在我身邊,然後就舉起望遠鏡這看看那看看的,接著小聲跟我說:「報告班……排長,沒有發現敵人!」

聞言我不由覺得一陣好笑,我們所處的地方至少離鬼門關有四百多米,而且這還是在晚上,雖說有點星光吧,但越鬼子或許個個都是偽裝好了躲藏在草叢裡,這傢伙要是能看得見就怪了。

「少廢話!」我說:「給我繼續盯著!」

「是!」王柯昌應了聲就不敢再吭聲了。

我則舉起了步槍,透過狙擊鏡瞄著幾百米開外的那座高地:這是一片標準的越南叢林,兩側多樹中間一片半人多高的茅草。果然像陳依依說的那樣是一個天然的伏擊場地。這不?茅草可以藏人,人躲在裡頭或是裝上些地雷什麼的誰也發現不了。樹林就是退路,一旦形勢不對把部隊往林子裡一拉就得了,誰也追不上。

接著出場的就是王樹仁和李長彬的兩個班了,只見這兩個班就像急行軍的樣子一路朝「鬼門關」跑去……

「你小子!」這時連長匆匆忙忙的跑了上來,趴在我身邊壓低聲音罵道:「你不是說火力偵察的嗎?怎麼直接就上了?!」

「連長!」我笑了笑回答道:「這是另一種火力偵察,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羅連長不知道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看我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瞄準鏡裡,於是也不敢再打擾我就在一旁緊張兮兮地看著。

四百米。

兩個班的戰士一路小跑的朝「鬼門關」靠近……這人數是少了點,加起來也不過二十幾人,這要說是大部隊誰也不信。所以,我並不擔心潛伏的越鬼子會對他們動手。因為以他們的一貫作風,那就是會放過前頭的尖兵打後頭的主力部隊。

三百米。

星光下的草叢隨風漂蕩,除了戰士們的腳步聲和幾聲蟲鳴之外似乎一切都沒有異樣。不過我卻在這寧靜中感覺到了一股殺氣……

說不出來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就像是第六感一樣,就像是黑暗中有人盯著你看一樣,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汗毛都跟著豎了起來。

那兩個班的解放軍似乎也感覺到了這一點,有些兵縮頭縮腦的一副風聲鶴瀝的樣子……不過話說這也正常吧,就算是做尖兵也擔心會遭遇敵軍不是?所以我也不擔心的越鬼子會看出破綻。

兩百米。

正在連長和戰士們緊張地盯著的時候,突然間就是槍聲大作。

只見公路兩側的茅草叢中突然站起了十幾個黑暗衝著公路一陣掃射……而且這其中還有一個女聲用越南話大叫:「同志們,狠狠地打,一個都不要放過!」

連長不由大驚,叫道:「他媽的果然有埋伏,快撤!」

這話當然用不著連長說,公路上那兩個班的解放軍在槍聲響起的那一霎那就往後撤,邊撤還會邊往草叢中打上幾槍……看起來倒像是一副倉惶逃跑的樣子。

不過細心的人也許就會發現,兩側草叢裡打出來的子彈都是往天上打的,而且路中央的那些解放軍沒有一個傷亡沒有流一滴血……

當然,這一點在只有微弱的星光的夜色裡是很難發現的。

如果觀察到這一點就不難想到答案了……沒錯,這就是我安排的另一種火力偵察,隱藏在草叢中的那十幾個人不是越鬼子而是陳依依的那個班。

光是打槍的那種火力偵察多無聊啊,而且以越軍的素質我相信他們對火力偵察早有準備,所以我認為再怎麼打槍也只是浪費子彈而已。

然而我導演的這場火力偵察就不一樣了,在槍聲響起的那一霎那隻怕埋伏在草叢裡的越鬼子也在納悶:「他媽的,這是哪支游擊隊跑上來壞我們的好事的!老子埋伏得好好的,卻讓他們給攪了局!」

於是對他們來說就只有兩個選擇,一個不打繼續埋伏,不過這顯然已沒什麼用了,因為敵人已經確認「有埋伏」。另一個是趁著這隊解放軍還沒跑掉,能打多少就打多少吧……

越軍顯然是選擇了後者,因為我已經看到被稱作「鬼門關」的那座高地上的草叢裡站起來了幾個人。

我手中的步槍當然不是吃素的,「砰砰……」幾聲就將剛有動作的幾個黑影打掉。

雖說因為天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們站起來的一霎那卻完全暴露了他們的位置。這也許就是青蛙只會看得見動的東西卻看不見靜的東西的原因吧,有時候人也是這樣的。

「十點鐘,衝鋒槍手!」就在我狙擊鏡裡已沒有目標時,王柯昌適時的喊了一聲。

我沒有多想,將步槍角度微微一調……一名越軍衝鋒槍手就出現在我的瞄準鏡裡。

「砰!」的一聲槍響,越軍應聲而倒。

這一次倒並不是因為他的動作,而是因為他槍口冒出的火花……他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以為我軍有如喪家之犬毫無還手之力,或者是他以為我軍根本就沒有在四百米外精確射擊的武器,所以他很放心的站起來舉著ak連續掃射。

「砰!」又是一聲槍響,一名越軍機槍手還沒打上兩槍就被我一槍撂倒。

應該說這是王柯昌的功勞,他在機槍手架起機槍時就發現了他並及時把方位報給我,正好我在調整好角度時就發現他正在掃射,機槍的火焰同樣也把他的位置暴露在我的瞄準鏡下,那我當然就用不著跟他客氣了,一扣扳機就解決了問題。

「砰!」這一槍打的是副機槍手。

這回倒不是王柯昌報的方位,只是那機槍手被我撂倒還沒多久……副機槍手就急著去奪過機槍開口。我想,他也許根本就沒意識剛才那發乾掉機槍手的那發子彈是狙擊手打的,否則他也不會這麼不小心搶著走向鬼門關……

「十二點鐘……」

就在我正要往王柯昌報的方位調整方位時,突然就感覺到一道勁風從我腦門上刮過,緊接著只感覺頭頂上一涼……軍帽就被打得遠遠的飛到後邊去了。

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一個很嚴重的錯誤:我只知道自己是個狙擊手,只知道自己手裡有狙擊槍,卻完全忽略了越軍部隊也有狙擊手、也有狙擊槍。

而且,我竟然還會粗心到一直在同一個狙擊位裡打狙擊,於是……越軍的狙擊手就不難從我開槍的火花或是槍聲的方向判斷出我的位置。

不過我的反應還算快,當時也沒多想,幾乎就在帽子被打飛的下一秒鐘,我就裝作中彈的樣子連人帶槍的往後一仰……

「排長!」

「二排長!」

……

王柯昌和羅連長顯然被我的動作給騙倒了,王柯昌在第一時間就想衝到我身邊,卻被羅連長一把按倒。

從這一點來說,羅連長對狙擊戰術還是有點研究的,至少他知道這時衝上來除了送死外起不了任何作用。

接著沒過一會兒,羅連長就小心翼翼的爬了過來拽著我的腳往低處拖……

這時我有一種一躍而起逃走的衝動,因為我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暴露在越軍狙擊手的槍下,萬一我沒騙過越軍狙擊手或是這狙擊手是比較保守的再往我這「屍體」上補一槍,那我不就玩完了?

要知道,這狙擊槍的子彈可不是鬧著玩的,特別是我現在還躺在地上,這一槍打過來會穿透我的身體不說,還有可能會因為撞到我身下的石頭反彈回來再次射入我的身體……那時只怕我整個身體都要被打爛了!

但是我最終還是壓抑著這股衝動沒有動,任由著羅連長拖著我的腳一點一點往下拉……背上被尖銳的石子刮得生疼啊,這什麼鬼地方,就好像跟我作對似的,別的地方都是爛枝爛葉爛泥,偏偏我所在的這位置到處都是石塊。

不過這似乎也正常,我剛才藏身的地方就是一大塊石頭不是?我想那塊石頭原本應該是更大的,他只不過是讓炮火給炸小了而已,那小的那些部份……自然就在我身下了。

「他娘滴!」羅連長一邊拖就一邊低聲罵道:「你這小子,成心跟我作對……都犧牲了還折騰一隻這麼臭的腳來熏我,幾天沒洗腳了這是?」

「喂!我都犧牲了還在背後說壞話,不怕我做鬼纏著你?」

「你……」我一動不動的出聲把羅連長和王柯昌嚇了一大跳,羅連長愣愣地看著我說道:「你……小子沒死啊!沒死幹嘛一動不動的裝鬼嚇人?」

「噓!繼續拖……」我說:「沒準越鬼子狙擊手還盯著呢!」

「唔!」這時羅連長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他搖著頭讚道:「還真有你的,反應夠快!」

終於,在漫長的一分鐘之後,我被拖到了安全地點。

這時我才舒了一口氣,既然我沒死,那麼就是該去會會那越軍狙擊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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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6:32:39

第五十二章

我換了個位置探出頭去。

這次我不敢帶王柯昌,因為多帶一個人就意味著多一份暴露的危險,對於越軍的狙擊手來說,我們一旦暴露了那結果就只有死。

這次我也不敢再躲在石頭後,原因是石頭後雖然是很好的狙擊位,但同時也是越軍狙擊手的重點觀察地點。

這次我更不敢戴上那頂軍帽,這不僅僅是因為上面的兩個彈洞讓我頭皮發麻,更重要的是……我猜越軍狙擊手之所以能夠確認我的位置並一槍擊中軍帽,完全是因為軍帽上那顆鮮紅的五角星。

想了想,我又隨手扯下了領子上的兩片紅領章。雖說它們面積不算大,但在星光下卻有些顯眼,這無疑是越軍狙擊手極好的目標。

這時戰場上出現了些變化,我軍戰士可以說是打了個越軍措手不及。就在越軍還以為我軍兩個班的戰士陷入「自己人」的包圍圈的時候,偽裝成越軍的陳依依和其它解放軍朝越軍陣地同時發難……

話說在我軍有備打越軍無備的情況下,我軍的火力還算不錯的。

原因主要是我軍每個班都裝備一具火箭筒,我軍使用的火箭筒叫69式火箭筒,又因為其是四十毫米口徑的,所以戰士們習慣於把它叫做四零火。

四零火這玩意說它好用,很大的一部份原因就在於其彈種較多,能適應各種戰場需求。簡單的說,就是有反坦克彈、反步兵殺傷彈、燃燒彈甚至連照明彈都有……

缺點嘛,就是射程不遠,大慨只有三百米,精度不夠,稍大點的風一吹就偏了!

然而,這一回我軍卻是有備而來,而且之前的那場戲是一直抵近到兩百米的距離才開演的,於是與敵人相距也就兩百多米,正好是四零火能發揮作用的距離。

至於戰士們攜帶的彈種嘛……毫無疑問的那是清一色的反人員高爆燃燒榴彈。

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這種燃燒彈,它好像就是專門為了這山地、叢林的戰場量身定做的。這不?裡頭裝著2000-3000顆粒狀燃燒劑,它們會在爆炸時以輻射狀向外擴散,擴散半徑超過15米……這只要打上一發那越軍的高地馬上就紅了一大片。更厲害的是,那裡面還裝著900枚鋼珠……

這不?我手下的那三個班就有三門火箭筒,一開打就啥也不管「嗵嗵嗵……」玩命的朝越軍的高地上打了一通這樣的火箭彈,只一會兒功夫越軍陣地上就是一片慘叫並燃起了熊熊大火。

當然,戰士們能這麼順利的佔了先機,跟我接連打掉幾個越鬼子壓制住他們的火力是分不開的。

緊接著不等越軍喘口氣,連隊裡的增援部隊很快又跟了上來又是機槍又是火箭筒的朝越軍陣地一陣掃射,只打得越軍一陣哭爹喊娘沒有還手之力。

戰場往往就是這樣,誰掌握了主動權勝利的天平就會偏向哪一方,即使越軍佔據了地理優勢和火力優勢也不例外。

不是嗎?越軍的地理優勢是居高臨下,但是被我軍搶先打了一通燃燒彈,高地上霎時就燃起大火,於是越軍就變成了暴露在火光之下靶子。而越軍的火力優勢……也因為敵暗我明而完全無法發揮出來。

我先是探出望遠鏡總體觀察了下對面的高地,接著再緩緩地從草叢中探出了步槍……

雖然說從某種角度來說,望遠鏡的倍數更高可觀察的範圍也更大,然而有時戰場上的機會是稍瞬即逝根本就來不及讓你從望遠鏡換到狙擊槍。所以對一名狙擊手來說,瞄準鏡才是最佳的選擇。

看著眼前打成亂作一團的戰場,我明白對比起越軍狙擊手,我至少有兩個優勢。

一是敵在明我在暗,對手處於一片火光之中,而我卻藏身在黑暗的叢林裡。

另一個是越軍狙擊手很有可能以為我已經死了,所以不知道我的存在。

這可以從我軍機槍手和火箭筒射手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可以看得出來……很顯然,如果越軍狙擊手知道我還活著的話,不可能會那麼肆無忌禪的射殺我軍戰士。

但是,有時戰場上優點同時也是缺點。比如現在越軍陣地上到處都是燃燒彈點著的火焰,這雖然可以讓我看清敵軍陣地,但同時也會掩藏槍口冒出的火花使我無法確定越軍狙擊手的位置。

聽槍聲?

拜託,這戰場上到處都是槍聲,更何況svd狙擊槍用的還是機槍彈,那擊發的聲音跟機槍點射沒有任何區別。

於是我就只有躲藏在叢林裡乾著急,我一遍又一遍的在瞄準鏡裡搜尋著越軍那只有幾百平米的陣地,卻始終找不到越軍狙擊手的身影。

更讓我氣憤的是,在搜尋的過程中時不時的會有幾名抵抗的越軍出現在我的準星裡,我卻不敢扣動扳機將他們打倒。

為啥不打?

我這一打不就把自己給暴露了嗎?我身在暗處,一開槍那火花就會暴露我的位置,而且越軍還會知道我還活著……所以說有時狙擊戰場跟常規戰場有時還是相反的,誰又會想到燃燒的火焰會成為越軍狙擊手的保護色呢?

保護色?

想到這裡我不由一愣:越軍陣地並不大,按理說我在能見度尚可的情況下找了幾遍沒道理會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著的。特別是我眼看著我軍戰士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卻始終發現不了對方……這著實讓我感到有些不大對。

越鬼子狙擊手沒有更換狙擊陣地,這是我下的第一個結論。原因很簡單,我就在這盯著,而且對面能見度很好,只要是會動的鬼子沒有一個能逃得出我的眼睛。

而且我還看不見槍口的火光,一點都沒有。

於是結論就很明顯了,越鬼子狙擊手是躲藏在火中,他利用火光完全掩蓋了他槍口冒出的火花,這就是另一種保護色。

可是……這怎麼可能?!

一個人怎麼可能長時間的躲在火裡?

對此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我還是按照自己的推論將注意力轉向了原本完全忽略的燃燒地帶。

也還好我這麼試了,因為我很快就發現一處地方火焰飄動有些怪異。說它怪異,那就每隔一段時間那片火焰就會有一道直線式的火苗竄出……而火苗所指的方向,往往就有一名戰士應聲而倒。

於是我就明白了,那是子彈擊發時帶出的火苗,越軍狙擊手就躲藏在那片火焰的後面。

但是,我明明就看得清清楚楚的,越軍狙擊手應該在的那個位置上下左右全是火……他怎麼可能在這其中生存呢?

只是想歸想,我還是舉起了步槍瞄準了那個位置靜靜地等著……

一串直線火苗,又是一串直線火苗……我逮著你了,兩條不同角度直線火苗,它們的反向延伸的交點也就是目標的準確位置!

於是我沒有多想,照著這個推測出來的位置就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在打出第一發子彈後我沒有停,我不想犯越軍狙擊手同樣的錯誤過份的相信自己能將敵人一槍斃命,所以我一口氣打完了彈匣裡的十發子彈。

接著我也不敢多做停留,翻身一滾就滾進了窪地往回另一個狙擊陣地爬。

不管我有沒有幹掉越軍狙擊手,留在原地對我來說絕沒有好處。

當我從另一個狙擊位裡探出頭時,我就知道自己已經不用擔心越軍狙擊手了。因為我軍機槍手和火箭筒手再也沒有像之前一樣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

我有想過,這或許是越軍狙擊手知道了我的存在而不敢亂開槍,但很快又推翻了這個結論,因為我看到戰場上的戰士們士氣大振,高呼一聲就沖上了被越軍稱為「鬼門關」的高地。

如果越軍狙擊手還活著,那麼離他越來越近的解放軍戰士們就會逼得他不得不開槍。他沒有開槍,這證明他已經死了。

事實也證明我是對的!

不久之後,我就在那片火焰的位置找到了越軍狙擊手的屍體,一發子彈從他的下巴射入,再從脖子後穿出,鮮血將手中的狙擊槍染成了恐怖的紅色。

令我驚嘆的倒還是他做的那些偽裝,正如我之前看到的那樣,他的四周都是火,但那些火卻不是我軍燃燒彈點燃的,而是他隨手灑了點汽油引燃的茅草。而他自己,則躲在一個半開放的坑道工事中。他在工事里根本就不用擔心會被火燒到,而我們從山腳下往上看,因為角度原因卻是一片火光……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又有誰會想得到這樣巧妙的掩體呢?或者也可以說是一種保護色……我突然覺得自己能戰勝他真的是僥倖。

然而戰爭就是這樣,不管是運氣也好,僥倖也好,勝利意味著生存,失敗就意味著死亡,沒有任何可以翻盤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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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6:36:39

第五十三章

當我們到達239高地的時候,已經是三小時後的事了。

這實在不能怪我們行軍速度慢,其實我們已經是一路小跑了。問題是越南這地方的路……雖說是公路吧,那也是繞著走彎來彎去的,在地圖上看似只有幾里路,可是經它這麼一繞就會憑空多出幾倍來。

再加上這路上還打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戰鬥,還要擔心越軍有沒有別的伏兵……於是直到天都快亮的時候才趕到指定的目的地——239高地。

我和刀疤帶著幾個兵爬上高地偵察一番後,發現上面沒有越軍,於是就像一灘泥一樣坐倒在了草地裡。

一夜的急行軍再加上打了一場仗,可把我們給累得不行。

陳依依那體力倒也讓我吃驚,一夜沒睡而且還走了那麼遠的路,她好像還跟沒事一樣的人似的,施施然的在我旁邊坐下了掏出壓縮餅乾就咬……

被她這麼一逗,我和戰士們個個都覺得肚子餓的咕咕叫,只是剛才太累了根本就沒感覺到。於是一個個都學著陳依依的樣子又是掏壓縮餅乾又是掏罐頭的。

連長就辛苦些了,一到高地馬上就架起了電台向團部報告:

「是!我們已經到達了239高地!」

「準確無誤,沒有敵人!」

「西面有沒有公路?!」

連長朝我打了個眼色,我只好一躍而起就往西邊快跑了幾步,往下一瞧,還真一條公路在239高地下腳下繞了個彎,然後一路北而去。

我朝連長點了點頭。

連長馬上就回答道:

「有,西側有公路!」

「是!是……」

連長掛上電話後,就朝我們一揮手叫道:「都給我起來,馬上構築工事!」

戰士們一片哀嚎,特別是刀疤手下的那個排,一排因為新兵多,所以叫得最歡:

「連長,咱們趕了一夜的路了,骨頭都快散架了,上吊也得讓人喘口氣吧!」

「是啊連長,咱們到現在肚子還空空的呢,填飽肚子才有力氣做工事啊!」

「這工事遲點做也沒啥大不了的……」

「全都給我起來!」刀疤衝著那些抱怨連連的兵喊道:「你們還要不要命了?遲點吃乾糧會餓死還是怎麼了?晚點休息就會累死了?如果沒有工事敵人馬上就來了怎麼辦?拿什麼躲越鬼子的炮?想活命的都給我起來!」

刀疤這麼一喊戰士們就都沒聲音了,個個撐著疲憊的身子站起來抽出工兵鍬。

說實話,本來我也是站在先休息那一邊的,可是被刀疤這麼一喊……感覺還真是那麼回事,在戰鬥中的部隊啊,沒準什麼時候就能與敵人相遇,如果敵人來了工事卻沒有做好,那才是要命的事。

至於累點餓點嘛……只要敵人一來,在死亡的威脅之下,這點累、這點餓很快就會忘得一乾二淨的。

戰壕的標準是深一米五寬一米,這樣的深度正好適合一個人站起身來射擊,完了之後再往戰壕的後側壁挖上一個大約七十五公分高小洞,因為這小洞樣子像一個貓的耳朵,所以也叫貓耳洞,主要是用來躲避炮彈,當然也可以用來儲存彈藥。彈藥放在裡頭既不會阻塞戰壕通道又不被敵人炮火引爆,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貓耳洞挖好之後我還感覺新鮮特意在裡頭躲了躲,但沒一會兒就受不了從裡頭爬出來了。原因是裡頭又悶又潮,七十五公分的高度和不大的空間讓人不得不像是練縮骨功似的擠在裡頭,頭頂上的沙土不時地往脖子裡掉。更讓人受不了的還是這洞挖好最先入住的就是成群成群的蚊子,咱們人一躲進去就會受到他們的圍攻,而咱們卻往往因為縮著而無法反抗……

也許有人會說再把這貓耳洞挖大點唄!

沒錯!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也這麼做了,想把空間再挖大點躲起來就舒服,但很快就被刀疤阻止了!

「你找死是吧!」刀疤是這麼說的:「再挖大點這上面的厚度不夠,一發炮彈過來就能把你給活埋嘍!」

聽著這話我也覺得有理,對於像貓兒洞這種即沒有原木支撐又沒有鋼筋混凝土頂梁的小洞,毫無疑問的是空間越大就越容易坍塌,為了小命著想就還是少花點力氣吧!

等工事一折騰好,戰士們全都快餓得趴下了,個個往戰壕裡一坐就迫不及待的又是塞餅乾又是灌水。有的戰士累得受不了,手裡拿著水壺嘴裡還咬著半塊餅乾,卻已經靠在戰壕壁上睡了過去……

同樣也是又累又餓的我,看著這一幕只感覺心裡一陣陣地發酸,眼淚差點兒就湧了出來。這就是戰場上的艱苦生活,我們不但要挨餓受困,還要時時刻刻受到死亡的威脅,普通人能忍受得了這一切嗎?

說實話我也忍受不了這一切,但我又不得不忍著,因為這裡是戰場,我沒得選擇。

讓我氣憤的是……我匆匆忙忙的咬了兩口壓縮餅乾灌了幾口水,剛想靠在戰壕上睡上一會兒,通訊員小劉就一路沿著戰壕跑過來叫道:「各排長,到連部開個會……」

我靠!我不由在心裡狠狠地罵了一聲,這還要不要人活了?

我這時實在累得不行,有意裝作沒聽見把兩眼一閉,就自己睡自己的,反正這也是在夜裡不是?誰知道我這是真睡還是假睡的?

只可惜的是,我才剛閉上眼睛不久,刀疤就走了上來狠狠地踢了我一腳:「嘿,沒聽到開會嗎?」

「唔!」我心不甘情不願的站起身來,提著槍就像顆蔫了的白菜似的跟在刀疤的後頭。

在現代的生活中我哪有吃過這樣的苦啊,睡覺都沒得睡的,這時的我恨不得有人當場就把這排長給撤了,讓我可以像其它的兵一樣好好睡上一覺。

跟著刀疤在戰壕裡貓著腰跑了一陣,很快就拐到了連部。說是連部但其實也只是一個僅可以容得下三、四個人的防空洞,只是位置稍好些,在山坳裡很少有炮彈能炸得到,而且也不知他們是怎麼弄來了幾根圓木把洞頂給支了起來,看起來能捱得了幾發炮彈。

當然,這防空洞裡頭現在躲著的是電台兵,所以我們幾個人只好在外頭開會了。

「坐!」羅連長熱情的邀請我們在坐在戰壕邊的一塊茅草地,幾個人圍成一圈後羅連長就習慣姓的掏出煙來分發……

結果除了指導員外卻沒有一個人敢接。

「你們這是……」指導員有些奇怪的看著我們。

「報告連長,指導員!」我回答道:「咱們這是擔心越鬼子打冷槍,雖說現在沒敵情……但說不準就有越鬼子的狙擊手在暗處趴著。他們就照著菸頭那點火打……」

「唔!」正掏出打火機的羅連長趕忙又把打火機收了回去,有些氣惱的踢了我一腳說道:「你小子!也不早說……你就想看著我跟指導員被鬼子狙擊手一槍一個是吧!」

我那個冤啊……如果我想看你們被鬼子狙擊手一槍一個,那我還會說嗎?

「情況是這樣的!」連長在我們面前攤開了一張地圖,打著個蒙了黑布的手電小心地照著,接著指著一個位置說道:「這是我們所在的239高地,在我們旁邊的就是10號公路,越軍345師在這裡,老街西面約15公里的位置。有情報顯示有支番號不明的越軍企圖通過10號公路與越軍345師夾擊我老街的部隊。所以上級的命令是,讓我們堅守239高地,不准放一名越軍通過這裡!」

「同志們!」指導員接嘴說道:「我們的任務很嚴峻啊!請同志們聯想下昨天越軍特工偷襲我軍炮兵營的這場戰鬥,上級分析,越軍並不是沒有目的偷襲的。我們猜想,越軍原本的計畫是想利用老街地下城堡的兵力與345師裡應外合來把我們吃掉,但他們沒有想到……地下城堡的一個團才幾天的時間就被我們先一步吃掉了。所以越軍345師勢單力孤,趕到我軍西北時也不敢輕易發動攻擊。這才有了我們今天這樣的局面。」

「指導員說的沒錯!」羅連長點頭說道:「老街地下城堡的全軍覆沒,無疑打亂了越軍的全盤計畫,於是越軍又制定了一個新的計畫。這個計畫,很有可能就是先派出特工偷襲我炮兵營,在打擊我火炮力量的同時也打擊了我軍的士氣,同時也企圖分散我軍的注意力和兵力……希望我軍能追捕這支越軍特工部隊。然後再暗渡陳倉派出另一支部隊前後夾擊老街,一舉壓回老街這個要地!」

「老街這個位置很重要啊!」指導員意味深長的說道:「它可以說是我軍前線的補給基地和炮兵陣地,它的安全直接關係到我軍前線的士兵有沒有飯吃,有沒有子彈,有沒有炮火支援的問題!這關係到整場戰役的勝敗,所以我們絕不能讓老街落入越鬼子手中,一定要把越鬼子擋在南面,徹底的粉碎他們的計畫!」

被連長和指導員這麼一說,我覺得還真是……話說我一直都是當一個小兵稀里糊塗的打仗的,從沒想過這些仗之間有什麼聯繫,現在聽了這一番話,就覺得之前打的仗都串起來了,為的其實就只有一個地方——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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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6:39:40

第五十四章

「連長!」我說:「我想知道敵人的番號和人數,還有……我軍的部暑……」

我這是缺乏安全感呢,其實像我這樣做一個排長的,就算知道了敵人的情況以及我軍的部署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敵人的番號和人數暫時還不知道!」連長回答道:「不過我軍的部暑嘛……」

連長低頭在地圖找了一會兒,指著一個位置說道:「在這,528.3高地,團主力已跟隨我連部署在528.3高地附近了!」

「上級的想法是……」指導員補充說明道:「敵軍如果要進攻我軍陣地,首先應該爭奪制高點,也就是會把攻擊的重點放在距離239高地1.5公里左右的528.3高地上,所以上級將團主力安排在了528.3高地及其附近。上級是考慮到我連新兵補充較多,戰鬥力也許會打折扣,所以……就安排了這個相對安全的高地給我們守!」

說到最後的時候我感覺指導員的話有些生澀,於是就反應過來:上級絕不是因為考慮到我們戰鬥力會打折扣所以才把我們安排到這個被認為不重要的高地上,事實上……因為有我在,我們連隊自開戰以來毫無疑問的是表現最好的一個。真正的原因不用說了,是因為我們之前的「兵變」,所以上級要防著我們一道,擔心我們連還會出什麼問題。

想到這裡我不由在心裡一陣苦笑:這樣也好!反正我也不想什麼打仗犧牲做英雄,安排個不重要的高地讓我們守著,我高興還來不急呢!

後來我才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的很厲害。

原因是上級對越軍戰略意圖的嚴重誤判,越軍想要的並不是跟我們打仗,他們只是想通過公路去配合345師夾擊老街,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有進攻我軍防線的意思,他們要的是到達街,而首當其衝的就是擋在他們前進道路上的239高地……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現在的我們並不知道這些,而是一邊感激著上級對我連的照顧,一邊按照命令老老實實的準備迎接並不「重要」的戰鬥,全然不知道危機已經慢慢朝我們逼近。

開完會後終於有時間躲在戰壕裡睡上一覺了,只是這越南的天氣還真他媽的讓人受不了。白天就熱得跟個烤豬似的,晚上就能冷得讓人渾身直打顫,我還沒睡一會兒就被四面吹來的寒冷給凍得瑟瑟發抖。看看身旁的戰士也差不多都是這樣,沒人能睡得著的。

我試著躲進貓兒洞裡去避風禦寒,但那種蜷著身子讓蚊子咬的味道也不好受,不一會兒我又灰溜溜地出來,寧願在外面受凍。幾名戰士被凍得受不了就互相擁抱著取暖,甚至還有些戰士收集了些枯葉茅草蓋在身上,但那似乎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人人都凍得牙齒上下打架,就連刀疤也不例外……

陳依依像是習慣了越南這樣天氣,所以只是緊了緊衣服無所謂的樣子,甚至還問著我:「排長,你沒事吧……要不要……我把軍裝給你!」

我橫了陳依依一眼,心裡不由靠了一聲:「什麼世界啊!這往常都是我泡妞的時候才這麼跟女朋友說的,現在輪到女人來衝著我說了……」

「排長!」小石頭一邊神經質地抖動著,一邊衝著我發起了牢搔:「咱們這是干啥啊?守著這荒郊野嶺的,一個鬼影都沒有……」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我心裡罵得比小石頭還凶:這什麼狗屁上級,事先應該偵察清楚這白天和晚上的溫差才是,部隊這樣白天打仗晚上行軍……有得休息了還要受凍被蚊子咬,哪裡還會有戰鬥力嘛!

「咱們的背後是老街,前面是沙巴!」不遠處的刀疤解釋道:「咱們守著的這地方叫代乃,是敵軍增援老街的必經之路。不過你們放心,前面的制高點有咱團主力頂著呢……」

「什麼?咱們守的這地方叫代乃?」聞言我就不由愣住了。

老頭說過的一句話閃現在我的腦海裡:「在我們到達代乃的當天就遭到敵軍的偷襲,他媽的是鬼子的王牌部隊316a師,趁著夜色潛伏到我軍陣地前趴著,天剛亮就發起衝鋒,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差點就沒守住……」

看看東方就要破曉的天色……那不正代表著越軍就要發起衝鋒了嗎?剛才我還以為這裡鬼影都沒有一個,難道敵人早就到了?而且還潛伏在我們面前的茅草堆裡準備發起衝鋒?

想到這裡我不由汗毛都一根根的豎了起來。接著「騰」的一下就從戰壕裡一躍而起架起了槍,並用最快的速度推彈上膛。

戰士們一看到我緊張的表情,也紛紛抓起自己的武器對準了公路的方向,並且很快就小聲叫醒了其它戰士。

「做好戰鬥準備!」

「有情況!」

……

命令一聲接著一聲的傳了下去,不一會兒所有的戰士都齊刷刷的在戰壕上架起了槍。

但是,我們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發現任何動靜。黑夜中,凜冽的寒風依舊自顧自地吹著茅草「呼呼」直響,蚊子在我們身附近「嗡嗡」的亂飛,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麼異樣……

「怎麼樣?發現什麼了?」刀疤在旁邊問了我一聲。

我搖了搖頭,回答道:「沒發現什麼,但是我感覺有敵人!」

「啥?」匆匆忙忙的跑上來的指導員聽到我這話就有些不滿了:「感覺?啥都沒發現就感覺……我說二排長!你這是神經過敏了吧!」

「誒……」其它戰士聞言也紛紛放鬆了警惕。

「我說楊學鋒同志!」指導員在旁邊淘淘不絕地說道:「鬼子是厲害,但也用不著像只驚弓之鳥一樣吧!讓咱們所有人都瞎緊張了一陣不是?聽過狼來了這故事沒?這狼喊得多了,等狼真來的時候,就沒人信了!如果是一名新兵戰士犯這個錯誤還情有可原,可你是一名排長!你要以身做則……」

我不管指導員說些什麼,依舊舉著步槍緊緊地盯著面前的那片茅草。

連長也上來了,他先讓所有人安靜下來,然後朝對講機問了聲:「觀察哨,有沒有情況?」

「沒有情況!一切正常!」夜很靜,所以都能聽到對講機傳來的聲音。

「打起精神注意警戒!」連長交代了一聲就放下了對講機。

「撤了吧!」連長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沒關係,在戰場上小心點總是好的!」

但是我還是舉著狙擊槍沒有動,不管同志們說我什麼,也不管戰士用什麼樣的眼光看我,我都覺得對面的草叢有問題。

我有一種感覺,就像是那片草叢中有無數雙眼睛在狠狠地瞪著我們,隨時都會衝上來把我們撕成碎片……

只不過,直到現在我還沒有發覺哪裡不對,也找不到他們隱藏在哪裡。

「排長!」王柯昌被戰士們的眼光看著似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在身旁偷偷地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皺了皺眉頭,暗想會不會是自己太過多疑了,於是就長長舒了一口氣準備收起槍。

可就在這時……我突然就明白問題出在哪了——那些隨風而動茅草有些不對勁,它們起伏的草浪不是那麼和諧,它們本該像波浪一樣一層層的,可是這些波浪卻會在中間被斷掉……

斷掉這些波浪的是什麼呢?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茅草下有人,有人壓住了茅草的根部!

於是我當即舉起槍來,透過瞄準鏡朝其中一個波浪斷裂處瞄去,接著「砰」的一聲就射出了一發子彈……

所有人都被我這一槍嚇得跳了起來,他們再次像剛才一樣在戰壕前架起了武器。

但是……還是什麼都沒有!沒有慘叫聲,也沒有哀號聲!

難道是我猜錯了?或者是我沒打中?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我即沒有猜錯,也沒失手。敵人其實就藏在離我們不過兩百米的草叢裡,我那一槍也打中了一名敵軍,但他卻咬著牙一聲不吭……

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什麼動靜,指導員就不由有些火了,衝著我就罵道:「你搞什麼名堂?誰讓你亂打槍的?要是讓別的部隊也誤會了怎麼辦?」

「連長……」這時一名通訊兵背著步話機勿匆忙忙的跑了上來問道:「團部的電話,問為什麼打槍,是不是有什麼情況……」

我們所在地方離團主力不1.5公里,再加上在這寂靜的黎明槍聲可以傳得又遠又清晰,所以槍聲直接就驚動了團部。

連長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接過話筒說道:「報告,沒有情況!是一名同志的槍走火了……是……我會讓他注意的……」

但還沒等他說完,我抬手又是「砰砰……」的兩槍,這回連長可真是氣不過了,把話筒狠狠一摔大聲罵道:「你還有完沒完了你……警衛員……」

但還沒等連長話音未落,天空中就響起了幾聲炮彈的呼嘯聲,接著我盯著的那片草叢突然就竄出了一個個全身披著草皮偽裝的越鬼子,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一個個都挺著寒光閃閃的刺刀,嘴裡高喊著以最快的速度朝我們陣地衝來!

戰鬥,在他們站起身來的那一刻就打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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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6:47:41

第五十五章

敵軍顯然是有所準備,所以一開打就雷厲風行,剛才看起來還是十分平靜的草叢這時已經亂成了一片,到處都是敵軍黑乎乎的身影,還有各式武器開打時冒出的火光。輕機槍、重機槍子彈成片成片的往我軍陣地上堆,打得我軍陣地戰壕前的泥土爆起了一排排的土花,就像煮沸了的一鍋粥似的……

而且敵軍似乎也認準了我這個位置,幾挺機槍和衝鋒槍同時朝我這邊猛掃,我趕忙把腦袋往戰壕裡一縮,一排子彈就「嗖嗖」的從我頭頂上飛過。

很明顯,這些越鬼子是在報剛才的一箭之仇,而且把我恨到骨子裡當作頭號解決對像……

接著我就看到連長目瞪口呆的蹲在我的面前,連指揮戰鬥都忘了。

刀疤一邊為自己的衝鋒槍裝上一個新的彈匣,一邊大罵:「他娘的還真有鬼子在那藏著!差點讓他們給騙了……」

「殺!」敵軍大喊一聲,就在他們輕、重機槍的掩護下對我軍陣地發起了進攻。

戰士們也不敢怠慢,紛紛抓起各式武器朝敵軍方向猛打,手榴彈也一排排的往外甩,只打得戰壕外「轟轟」的響成一片,泥土碎石就像波浪一樣朝我們回湧過來。

我剛想冒出頭去打幾槍,迎頭又是一排子彈飛射而來把我壓了回去。於是我很快就意識到敵軍的機槍已經盯準了我這個位置。同時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了一聲:「該死!我怎麼又忘了狙擊手是要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看來我離真正的狙擊手還是有點距離!」

想歸想,腳下的動作卻不敢慢,提著步槍沿著戰壕小跑了一陣,換了一個位置後這才緩緩把步槍架上了戰壕……

草叢中的敵人很多,而且似乎跟我們以前碰到的敵軍的有些不一樣。迫擊炮、輕重機槍和衝鋒的步兵之間的協同很好,步兵與步兵之間配合得也很默契,一眼看去所有的單位都好像是同一個人的手腳一樣配合得親密無間。

再看看步兵的衝鋒……個個都是利用周邊環境的各種掩護跳躍式的前進,一邊前進還一邊端著手中的ak47朝我們陣地射擊,只看那陣勢就給了我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我皺了皺眉頭,知道這回是碰到硬釘子了。而就在剛才,刀疤還說制高點上有我軍的團主力頂著,看這樣子這些鬼子根本就對那什麼狗屁制高點沒興趣嘛!

儘管知道上級對敵軍的戰略意圖出現了誤判,但我也知道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因為不管抱怨還是不抱怨,敵人就在面前,要麼就是我殺死他,要麼就是他殺死我!我不想死,所以只有殺死敵人……

「砰!」的一聲槍響,一名敵軍剛剛從彈坑裡竄出來就被我一槍打倒在地。

應該說這名敵軍很聰明,他絕不會朝同一個方向連續運動兩次,總是在彈坑和石頭間呈「z」字形前進,我幾次想要「抓住」他都因為掌握不了他的行蹤而以失敗告終。

這也使他逼近我軍戰線四十幾米的距離,於是我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失手了,原因很簡單,他只要再往前一點就到了可以投擲手榴彈的距離。一旦有一枚手榴彈投進我軍的戰壕就會殺傷我軍戰士甚至是炸開一個缺口……

所以我將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他所藏身的彈坑上,終於在他一躍而起的時候將其一槍斃命。

「砰!」又是一聲槍響,一名敵軍軍官全身一顫就捂著胸膛慢慢跪倒,接著毫無生氣的倒在地上。

他偽裝得很好,跟其它普通的敵軍沒有區別,軍裝是一樣的軍裝,軍帽也是一樣的軍帽,甚至手裡拿的都是普通士兵的ak47。

我之所以會認得他是一名軍官,是因為他身後總是跟著一名背著步話機的通訊兵。而且在他前面有總有兩個警衛員有意無意地用身體為他擋子彈,這就更讓我相信他是一名軍官。

於是……在等到一名警衛員習慣姓的以跪姿射擊的時候,我的一發子彈就輕鬆的越過警衛員的頭頂鑽進了軍官的胸膛。

發現軍官倒地,兩名警衛員很快回頭去察看他的傷勢,這更證明了我沒有打錯人。

於是第三發子彈……就直取那名還站著發愣的通訊員。

對防線有威脅的敵人、軍官、通訊員……我突然有種感覺,好像整個戰場都在我的控制之中,我似乎能左右這場戰爭的勝負似的……

打完一個彈匣之後,我收起步槍一邊沿著戰壕跑動了一段距離,一邊為自己的步槍換了一個新的彈匣。等我再次在戰壕上架起步槍的時候,敵軍已經逼近我軍防線不到五十米遠的距離,隨著敵軍聲嘶力竭的一聲大喊,他們就朝我軍陣地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壓力猛然大增,這時我已經來不急再選擇什麼「特殊」的目標了,反正是看到前面有人就扣動扳機,一名接著一名的敵軍成我的槍下亡魂,但是十發子彈很快就打完了。這時我才知道在戰場上有時候一把精確度不高的衝鋒槍往往會比狙擊槍好用,就比如說現在……

我隨手抽出一枚手榴彈拋了出去,趁著這時候趕忙縮回腦袋為自己的步槍更換彈匣。就在我正要探出頭去射擊時,一抬頭就看到一名敵軍端著ak47站在戰壕上大喊「繳槍不殺!」

我艹!這傢伙叫的竟然是中國話!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我們還不是都學了「諾空松頁」嗎?早知道交戰雙方都有互相學習各自的語言的話,那就用不著那麼麻煩用別人的話叫了不是?從這一方面來看,戰爭有時候還能促進雙方語言的交流。

想歸想,當時的我手上可沒有半點怠慢!一把就抓住鬼子的腳把他從戰壕上拉了下來。

這招是老頭教我的,老頭曾經跟我說過,「如果敵人在戰壕上拿槍指著你,別擔心也別緊張……一把揪住他的腿拉下來就是了!什麼?擔心子彈會打著你?人往下跌的時候手會往哪個方向仰?」

小時的我在沙坑裡比劃了好了陣子,才興奮地回答道:「往上!」

「那不就對了!」老頭呵呵笑道:「這就叫條件反射,懂嗎?」

「懂!懂!」我忙不迭地點著頭。

其實我是直到這時才真的懂了,這不?那名敵軍被我往下拉的時候,雙手會為了保持平衡而自然往上仰,於是子彈「嘩嘩嘩」的就往天上飛,沒有一發能打中我。那名敵軍掉下來後還想掙扎,我一個槍託過去就十分乾脆的把他打暈在地。

我本想在他身上補一槍,但實在是時間過於緊迫,戰壕前已經出現了好幾名鬼子的黑影,於是我只得舉起槍來不斷地朝那些黑影扣動扳機……

「砰砰砰……」黑影一個接著一個在我面前倒了下去,但敵軍還是一個個的像波浪一樣的朝我們湧來。

子彈很快就打完了,但我卻不敢同時也沒時間再縮進戰壕裡去換子彈,情急之下抽出腰間的手槍就是一陣亂打。手槍子彈也打完了就用手榴彈炸……

終於,敵軍的攻勢緩了下來,接著就像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隱入草叢中。陣地上再次回歸了初歸的安靜,只有戰壕前的一具具屍體和空氣中瀰漫著的硝煙味\\血腥味才能證明剛才那場戰鬥的真實。

「533,533!我是335,我是335……」我聽到連長在衝著步話機呼叫著營部的代號,接著用嘶啞的聲音報告道:「我們遭到了敵軍的偷襲,我們遭到了敵軍的偷襲……敵人的火力很猛,戰鬥力很強……」

「什麼?是敵軍的316a師?」

「316a師?」刀疤聽到這個番號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雖然從老頭那聽說過這個師,但卻不知道這師的來歷,於是湊上去問了聲:「316師是什麼師?很厲害嗎?」

其實這根本就用不著問,從剛才他們發起的那偷襲就可以看得出來,這316a師肯定不是一支普通的部隊!

「嗯!」刀疤點了點頭,面容嚴肅的說道:「這316a師是鬼子的王牌師,也是鬼子的樣榜師!」

「樣榜師?啥叫樣榜師?」小石頭疑惑的湊了上來,其它戰士聽刀疤這麼說,也紛紛把目光集中到了刀疤身上。

「這樣榜師……」刀疤皺了皺眉頭,也不知道是說好還是不說好,遲疑了一陣最終還是接著說道:「這樣板師就是鬼子的榜樣,敵軍其它所有的部隊都以這支部隊為目標、為對比的。它本來就是316師,後來抽調部份骨幹組建瞭解316b師,原來的老部隊就改成316a師了!」

哄的一聲,刀疤這話在戰士們中掀起了一道不小的波瀾,我也感到心裡有些麻麻的。雖說我之前對此也有心理準備,但沒想到對方卻是這樣一支頂尖的部隊……

看著戰士們眼裡的恐懼,我才明白剛才刀疤為什麼會欲言又止。

在這戰場上,有些話其實還是不說明白了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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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6:50:41

第五十六章

「好傢伙!」戰士們很快就議論開了:「怪不得剛才打得那麼險呢!差點就讓他們給衝上來了!原來是鬼子的王牌部隊!」

「就是啊!那麼多人藏在草叢裡咱們就愣是沒發現!」

「對!還好楊學鋒同志發現得早……」

「咦?你們說……」接著王柯昌就轉身問我:「排長,你是怎麼發現那些草叢裡有鬼子的?」

「我……」戰士們突然把話題轉向了我,我愣了下就回答道:「我是看到那草浪有點不對勁,於是就打了幾槍……」

「那幾槍……該沒打中鬼子吧!」王柯昌又接著問了聲。

「能沒打中嗎?」很快就有戰士接嘴:「這要是沒打中的話,他們能被迫提前發起衝鋒?」

「那……他們被打中了連吭都不吭一聲?」王柯昌說出了最後的擔憂。

戰士們一聽不由也都愣住了,是啊!被打中了吭也不吭一聲?如果是當場擊斃了那還好說,如果是被打傷了也沒發出一點聲音,那這支部隊的素質……

一想到這,我和戰士們都情不自禁地感到後背涼嗖嗖的一片。

「排長!」很快就有幾名戰士開始抱怨了:「不是說咱們駐守的這幾個高地不重要嗎?不是說有團主力在制高點上頂著嗎?怎麼鬼子一打就打咱們這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因為我同樣也希望有人能回答我。

「去去去……」刀疤走過來沒好氣的接嘴道:「這問題你該問那些鬼子去,問二排長頂個屁用!」

「排長……那上級怎麼說?」也有些機靈的戰士問道:「上級如果知道這情況,會不會派部隊來增援?」

「我又不是上級,你問我幹嘛?」我也有些火了,抄起工兵鍬狠狠地往地上一插,說道:「全體都有,給我加固工事!」

「是!」戰士們應了聲,膽顫心驚的對望了一眼,就有些無奈的揮起了鐵鍬。

其實我心裡也著急,一看連長從防空洞裡鑽出來的時候,我就著急的跟了上去問道:「連長,連長……上級有什麼指示?」

「能有什麼指示?打仗唄!」連長沒好氣的回答道。

「這……」我遲疑地小聲問道:「打咱們的316a師,上級就沒給咱們派些援兵?」

「316a師又怎麼了?還是讓咱們給打下去了?」連長看起來也有些火大:「上級的意思,是鬼子很有可能玩聲東擊西的把戲,所以讓咱們別慌,堅守陣地絕不能讓鬼子從我們面前過去!」

「是!」我無奈的應了聲。

之後的事實證明,這又是上級的另一次誤判。上級始終認為敵軍的主攻方向是528.3高地附近,對我們高地的進攻只是敵軍的調虎離山之計,於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向我軍駐守的高地調來一兵一卒……

這些都是後話,現在的我們當然不知道這些,雖然知道對手是敵軍的王牌部隊,但還是不得不硬撐著頭皮頂上去。

戰場就是這樣,我們沒有打與不打的自由,也沒有選擇自己對手的權力!

「排長!」正在我揮動著自己的鐵鍬加固工事的時候,一名戰士走到我身旁可憐兮兮的叫了聲。

「嗯!」我停下手中的活抬起頭來望著他,問道:「什麼事?」

這是一張大眾化的臉,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排裡還有他這麼一號人,雖說我手下人不過三十幾個。

「排長!」那名戰士從懷裡掏出一封信,說道:「我聽說你也是福建人,我也是……要是我犧牲了,能不能幫我把這封信交給我的家人?」

「嗯!」我愣了下,就點了點頭接過了那封信。心裡卻想著……說不準我還會死在你前頭呢!

「真是太謝謝了!」見我答應,那名戰士臉上的愁容很快就展開了,隨手就掏出了兩根菸遞了過來。

我正覺得累,再加上這會兒天色已亮了,抽菸也無所謂,於是就一屁股坐在戰壕裡互相點上了。

「排長!」吐了兩口煙霧,那名戰士就打開了話匣子:「我是福建福清的,你呢?要是咱們能順利的從戰場上回去,我一定到你那去走走,到時咱們好好喝幾杯……」

「砰!」一聲槍響。

我突然感覺到有些水從頭頂上灑了下來,接著我就看到那名戰士像是一個被抽空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我的面前,於是我就意識到灑在我身上的不是水,而是血。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你很難想像一個活生生的人,剛才還跟你有說有笑的人,甚至他點燃的煙還在嘴裡冒著煙……突然間就失去了生命像皮囊一樣倒在你的面前。

這巨大的反差讓我足足愣住了幾秒……

然後我就意識到,這名戰士只不過比我站高了一點點,只不過是從戰壕裡露出了半個腦袋,於是就失去了生命。

有時生與死,就是相差這麼一點點……

「狙擊手!」我聽到刀疤在不遠處大叫。

狙擊手,當然是狙擊手……

越軍一支普通的部隊都有狙擊手,這支精銳部隊自然也不會例外。而且可以想像,這支精銳部隊的狙擊手應該會更厲害!畢竟是樣榜師不是?

為什麼剛才越軍衝鋒的時候我沒感覺到有狙擊手存在呢?

我想應該是越軍衝鋒時人數過於密集,那時適合遠距離射擊的狙擊手只怕槍口都被自己人給老堵著,所以才這時上來找茬的……

正在休息的戰士們聽到了這聲槍響,立時就從戰壕裡跳了起來把槍架了上去。有些戰士甚至還緊張地扣動扳機朝面前的草叢亂打一氣……但是很明顯,這些流彈打不中任何人,戰壕前的那片草叢就像海一樣深,要想打死藏在裡頭的一名狙擊手,幾乎就像是海裡撈針一樣。

「趴下!趴下!」我朝戰士們大喊:「別開槍……」

我記得老頭說過,如果碰到敵軍的狙擊手,最忌諱的就是亂開槍。這不但會浪費我軍的子彈,還會讓敵軍的狙擊手有機可趁……槍聲會掩蓋狙擊手的槍聲,混亂可以讓狙擊手從容選擇目標。

果然,我的話音未落隱約中又是一聲特有的「砰」的槍響,又有一名戰士頭部中彈倒在血泊之中。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刀疤沖上去就把那幾名打槍的戰士壓回了戰壕,接著毫不客氣的朝他們吼道:「誰讓你們開槍的!全都給我趴下!三班長,給我看好你的兵!別他媽的一個勁的給部隊添亂!」

「二排長,三排長!」連長隔著老遠朝我們叫著。

我當然明白連長叫我做什麼,還能做啥?不就是把越鬼子的狙擊手幹掉嗎?

但是他還叫了三排長……就讓我有些意外了。

三排長粱連兵貓著腰跑了上來,在經過我身邊時朝我揚了揚手中的狙擊步槍,眼裡閃著興奮說了聲:「這要謝謝你!」

「哦!」他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他手中拿的正是昨晚我打掉的那名越軍狙擊手……

我早該想到的,這繳獲了一把狙擊槍不給槍法好的梁連兵還能給誰?

「怎麼樣?」粱連兵回過頭來衝我笑道:「咱們要不要再比比?」

「比就比,誰怕誰啊?」這話不是我說的,而是王柯昌代我說的。

我狠狠地瞪了王柯昌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行啊……那你上啊?」

「我……」王柯昌這才知道自己說在我前頭了,趕忙賠笑道:「我哪能啊,當然是排長比了!」

我嘆了一口氣,為地上腦漿迸裂的那位老鄉合上眼睛,取下他嘴裡的煙吸了一口氣後,就插在他面前的鬆土上,說道:「兄弟,你先走一步,看我替你報仇!」

說著跟粱連兵點了下頭,兩人就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為什麼要往相反的方向跑?

我們根本就不知道越軍狙擊手在哪裡,往相反的方向跑,就意味著彼此之間可以構成交叉火力……

啥是交叉火力?

這問題其實沒有字面上看起來那麼玄乎,打個比方,如果越軍躲在一個石頭後,從這個角度上看不到,那麼從另一個角度基本就可以看到了不是?

這就是交叉火力,這可以保證沒有射擊死角,這特別適合機槍位的部置。有些人總以為機槍適合像電影、電視裡看到的那樣,從正面朝衝上來的敵人掃射,其實這不大對,最理想的應該是佈置成交叉火力從兩側朝衝鋒的越軍掃射……

同樣,這在打狙擊也適用。當然,這得有兩把槍的時候才行得通。

我帶著王柯昌往橫裡跑了幾十步,一路上戰士們都知道我們是干什麼去的,於是都很自覺的給我們讓開了路。

我看看差不多了,就慢慢的把狙擊槍往戰壕上探……我伸得很慢,就像是在用比平時慢了幾倍的動作架槍。

目的很明顯,我手中的狙擊槍因為纏著破布,再加上打了幾場仗這時早就跟泥土是一個顏色了。所以這時雖然天色已亮,但我這麼探出去越鬼子狙擊手還是很難發覺。

我想粱連兵也是這麼做的,因為他如果不這麼幹的話……那一步探出腦袋時只怕就有一發子彈在等著他了。

我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腦袋……當然,我軍帽上的紅五星早就已經摘掉了,而且軍帽還特意用泥漿弄髒。

這一個平時看起來十分簡單的架槍動作,我卻足足花了十分鐘的時間,以至於身旁的王柯昌都有些不耐煩了。但他又哪裡會知道,狙擊手之間的對決,比的往往不是槍法,而是耐心、觀察力、反應能力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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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6:57:42

第五十七章

我掃了一眼戰場前的開闊地,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只有一具具越軍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草地裡。晨風一吹茅草就東倒西歪,而那些屍體就像跟我躲貓貓一樣的在草地裡若隱若現……

呸!躲貓貓?

我跟鬼魂躲貓貓?

晦氣!

我眼光在草地裡仔細找了幾遍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只得稍稍低下了點頭朝王柯昌使了個眼色。

王柯昌會意,貓著腰跑到另一個位置,拿著手中的衝鋒槍就頂著軍帽慢慢地探了出去……

有一個助手的好處就在這裡。如果越軍狙擊手偽裝水平很高的話,那就意味著就算觀察力再好也很難發現他,這時候就需要有一個人來引蛇出洞。這個人自然就是王柯昌。

然而我卻很失望的發現,越軍狙擊手並沒有上當。

我不知道越軍狙擊手發現了什麼問題,也許是王柯昌軍帽上的紅五星過於明顯了,又或者是他用槍桿頂上去的軍帽會隨風漂動……總之任憑王柯昌怎麼擺弄怎麼換位置那槍聲就是沒有響。

難道是越軍狙擊手打完一槍就這麼下去了?

不!我相信他還在我面前,因為他是越軍316a師的狙擊手,堂堂一個王牌部隊的狙擊手如果只打了兩個小兵就撤回去,那隻怕不被戰友笑掉大牙才怪了。

隨即我很快就感到一陣奇怪:這越軍狙擊手上來是干嘛的?有什麼目的?

要說……這越軍衝鋒的話,他用狙擊槍壓制我軍反擊火力那也正常,或者說他這會兒上來找我軍幾個幹部打也正常,可問題是他卻打小兵……不過話說回來了,我軍從幹部到小兵的軍裝全是一樣的,他就算想打幹部只怕也打不著。

那麼這越軍狙擊手就只有一個目的了,那就是藉著殺傷我軍人員以打擊我軍的士氣,以利於越軍的下一次衝鋒。

於是我就明白了兩點,一是這名越軍狙擊手過於自負,單槍匹馬的上來就想跟咱們一個連對著干,甚至他還相信就憑著自己就能給我們連以士氣上的打擊。另一個……是越軍已經做好了另一次衝鋒的準備。

想到這裡我心下才定了定。

說實話,剛才知道對方是越軍王牌部隊的狙擊手,那壓力馬上就大了許多。之前我雖然也有對付過狙擊手,而且也都很厲害,但正如別人說的一句話:「人的名樹的影」,咱就是被那名氣和影子給嚇到了。

但現在,知道越軍自負到這個程度我反而放心了些。不是嗎?我就聽老頭說過:「做為一名狙擊手要以客觀的心態面對自己的戰場,既不能太樂觀也不能太悲觀,既不能小看敵人也不能害怕敵人……」

當時少不更事的我會傻傻的問一句:「那到底要怎樣?」

老頭隨手就給了我一個爆栗子:「就像你玩打仗遊戲那樣就得了!」

當時我聽著這話是不以為然,像玩遊戲那樣……那還不是太簡單了!但現在真正走上戰場,才知道這真是一點都不簡單!

我的目光透過瞄準鏡一寸一寸地檢查著面前的陣地,努力讓自己用平常心對待面前的戰場,接著腦細胞就開始活躍起來。

根據我之前在草叢裡的作戰經驗,敵軍狙擊手要想順利的狙擊我軍戰士,他肯定不能躲在草叢深處。原因很簡單,密麻麻的草梗會擋住他的視線,這並不是槍好不好視力好不好的問題,再好的視力再好的槍也無法做到透視。

當然,你也可以躲在深處像普通越軍一樣站起身來射擊,但那無疑會暴露自己的位置。

所以我很快就將目標鎖定在草叢邊緣幾米遠的位置。

我在草叢中只能勉強看到前方十幾米遠的地方,於是我搜索的範圍就小了很多。但讓我有些氣妥的是,找了幾遍除了草地上的幾具屍體外,什麼也沒發現……

這時漆黑的草叢中突然發出了一陣沙沙的異響,我在第一時間將手中的步槍瞄向異響傳來的方向,只見前方兩百米遠的位置草浪一陣不規則的起伏。我心中一喜,剛想朝那個目標扣動扳機,但很快就發覺有些不對勁。

狙擊手是不可能犯這麼明顯的錯誤的,這很有可能是敵人的一個陷阱,或者說只是敵軍的一個小兵……所以我強忍著扣動扳機的衝動,鬆開了扣在扳機上的食指。

果然,我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證實。因為草叢裡的一具屍體很快就動了起來,屍體當然不會自己動,而是有人綁住了屍體的腳,在前面拖著他往後走……那只不過是一名上來拖屍體的小兵而已。

然而我忍住了粱連兵卻沒忍住……只聽「砰」的一聲槍響,草叢中就傳來了一聲慘叫。

接著就是戰士們的一片歡呼聲:「打中了,打中了!三排長打中了……」

「砰!」的一聲槍響,那名躲藏在暗處的敵軍狙擊手又出手了。

戰士們的叫聲嘎然而止,隨後就聽到有人大叫:「衛生員!衛生員……」顯然又有人倒在了狙擊手的槍下。

沒有槍火,也沒有白煙!

我只看到草叢中的幾顆草輕輕地動了下,那些異動的草在草浪中連成了一條白線,就像一塊石頭飛快地在平靜的湖面上飛過,留下了一條模模糊糊的痕跡。很顯然,那是子彈發射的軌跡……

於是我就發現了對手的藏身處,我順著那條軌跡往回找,但讓我吃驚得合不攏嘴的是……我找到的是一具「屍體」。

他當然不是一具屍體,只是他身上的鮮血和污漬以及類似死人一樣的倒地姿勢騙過了我的眼睛,同時我也不敢想像一名狙擊手就敢這麼「大大方方」的暴露在我的面前。

原來他一直都在我的鼻子底下,我已經看到他好幾次了,可是卻一點都沒有懷疑。好在剛才我忍住沒開槍,否則的話……做為一名狙擊手的他當然會聽出狙擊步槍特有的槍聲,接著他很快就會將步槍瞄向我,然後射出一發致命的子彈……

想到這裡我的心臟不由狂跳了幾下,還好這一切都沒有發生,而我卻先一步發現了他,所以這一仗注定是要以他的死而結束。

我沒有多想,舉起步槍就朝那具「屍體」瞄去,「屍體」似乎也感覺到了我的殺氣,在第一時間翻身打滾想要逃離我的控制……

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我食指輕輕一動,一發子彈就帶著嘯聲飛射而出擊穿了他的腦袋。

一名狙擊手不容許有任何錯誤,他的錯誤,就在於不知道我的存在!

這一回,戰士們不敢再歡呼也不敢輕易冒出頭了,直到過了好半晌,才聽王柯昌叫道:「這一回是真的打中了!」

我沒有多說話,沉默了一會兒後收起槍就朝粱連兵的方向跑去……

很明顯,粱連兵的那一槍暴露了自己,越軍狙擊手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一個目標。

毫無疑問的是,擊斃敵方一名狙擊手本身就是狙擊手的一種榮耀,何況狙擊手在戰場上也是一個重要的角色。

果然不出所料,受傷的是粱連兵,不過卻不像我所擔心的那樣糟……他滿頭是血的坐在一塊石頭上,一名衛生員正在替他包紮呢。

看到我過來,粱連兵就苦笑了一下:「二排長,還是你贏了!」

「傷得不重吧!」我問。

粱連兵搖了搖頭:「只是擦破了點皮,還好我在扣動扳機的那下感到不對,把頭一縮才撿回了這條命,要不然……」

「我的定力還是比不上你啊!」粱連兵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楊學鋒同志,沒想到你當兵的時間不多,但作戰經驗還是很豐富的,連咱們這些老兵油子都比不上!」

我不由在心裡暗叫了一聲慚愧,我哪有什麼作戰經驗啊,還不是記得老頭說過的那些話而已。再說了,這要不是粱連兵暴露了引得越軍狙擊手打上那一槍,我也許到現在還沒發現越軍狙擊手呢!

戰士們這時才暴發出一陣歡呼,個個都興奮地湊了上來又是拍肩又是擁抱的。然而我心裡卻沒有半點喜悅。

應該說,剛才只不過是幸運之神再次眷顧而已,而且如果我沒有算錯的話,除去負傷的粱連兵不算,我軍已有兩名戰士倒在那名狙擊手的槍下。兩個換一個,這根本就沒有什麼好值得高興和慶祝的。

也許有人會說,我們的兩個和敵人的一個不一樣。

沒錯,的確是不一樣。我軍的兩個是普通戰士,而敵軍的一個是經過長期訓練的狙擊手。但在我的眼裡,生命都不應該有區別。

「嗚……」還沒等戰士們的歡呼聲落盡,天空上就響起了一片炮彈的呼嘯聲。

就像我之前想的那樣,越軍已經做好了發起衝鋒的準備。

只不過,這次的準備跟越軍預想的有些不一樣,越軍想的是用狙擊手在一定程度上打擊我軍士氣後再發起進攻,沒想卻是己方的狙擊手死在我手上。

所以,這回越軍的炮擊就有些像是在洩氣,又或者是想炸燬越軍狙擊手遺留在陣地上的狙擊槍……

但不管越軍這炮擊是因為什麼原因,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越軍另一波的衝鋒很快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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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17:00:42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排馬上增援三排阻擊敵人!二排清除埡口的越鬼子!」這是羅連長下的命令,而且他還衝著我加了一句:「動作要快,只有打退埡口我軍才能與主力部隊匯合!」

聞言我不由就愣住了,羅連長這是輕輕鬆鬆的就把清除埡口這個讓人頭疼的問題丟給我呢!他說得倒輕鬆……清除埡口,可是這怎麼清?這看起來埡口的越軍大慨也就一個排左右,但他們可是個個都躲藏在埡口兩側的絕壁上的。

不過我也知道這時候沒有任何條件、任何理由可以講……戰場就是這樣,講條件、講理由不會對戰局有任何的幫助,那只會讓我們走向失敗和死亡。

可那些越鬼子就像是懸在半空中讓我們打不著炸不著……等等,越鬼子懸在半空中我們似乎也能炸得著,這時我不禁想起在「東方不敗」對付越鬼子的地道的時候,咱們不是還用繩子綁著炸彈炸的嗎?那時候可以現在為什麼就不行?

想到這裡我當即衝著手下的那些兵叫道:「全體都有……用繩子綁著炸藥包往下丟,炸他娘的!」

我這麼一說戰士們就全都明白了,畢竟我們都有過這樣經驗嘛,所以哪裡還會不心領神會的。

然而吳志軍很快就為難的提出了意見:「排長,我們……一時半會兒的上哪找那麼多的繩子啊?」

吳志軍這問題倒還真是……咱們這可是孤軍深入,而且因為來這要武裝泅渡,為了減少重量方便活動,戰士們只帶武器和彈藥,就連背包帶都沒有。

不過這個問題很快就被陳依依給解決了,她什麼也沒說……貓下腰隨手就抽出了一根葛藤,然後在我和戰士們面前揚了揚後,便帶著十分無奈表情搖了搖頭,似乎是對我們的智商感到十分失望……

我不由在心裡靠了一下,還真是……這高地因為處於我軍炮火的死角沒有被轟炸過,植被都保存得很好,所以滿地都是葛藤,我們竟然坐擁寶山而不自知……

於是戰士們一愣之後很快就熱火朝天的干開了,要做的事情似乎很簡單,也就是抽出一根根葛藤然後在末端綁上炸藥包、爆破筒或者集束手榴彈之類的。

話說我們所帶的炸藥的確不多,畢竟要泅渡不是?一來炸藥怕水,二來我們料想從背面進攻越軍的高地也沒多少機會用炸藥包。所以這些玩意僅僅只是為了預防萬一而用防水布包上了有限的幾個。

但是……我沒有並不代表越鬼子沒有,這217山頂陣地的戰壕裡可以說到處都是越鬼子沒用完的彈藥,那炸藥包、手榴彈都是成捆成捆整箱整箱的……所以十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我們這下所有的東西似乎都是越鬼子自己幫我們準備的,包括那用來綁炸藥的葛藤也是。

不過一會兒戰士們就綁好了大幾十個這樣炸藥包,一個排有三十幾人,每人大慨綁了兩個……那也就是有六、七十個了。接著在我一聲令下,戰士們就抱著那些綁好的炸藥包沿著峽谷一字排開。當然,這些炸藥包的另一端都是固定在高地上的樹根或石頭上的。

「全體都有!」我下令道:「做好戰鬥準備……動手!」

三十幾個炸藥包幾乎同時被拉燃了導火索,接著在手裡停了幾秒後就往峽谷下拋去……

這麼做的原因,是為了不給越鬼子太多的反應時間……咱們這麼往下拋,那些炸藥包會因為重力的原因緊粘在絕壁的一側上,如果延遲的時間過長的話,很有可能會被越軍破壞。畢竟他們只要割斷葛藤把炸藥包往峽谷底部丟就可以了。

然而現在他們就沒那麼幸運了,炸藥包的導火索燃燒速度是比較穩定的,而且長短還是可見的,所以戰士們幾乎是等到最後一、兩秒才把它拋出去……

「轟轟……」接下來就是一陣震天動地的爆炸,整條峽谷霎時就被炸得一片煙霧和粉塵。各種慘叫也隨之從峽谷內傳了上來。

要知道,這峽谷兩側的絕壁大多數都是岩石……那岩石被炸藥包炸開那會怎麼樣?這就像竹林、森林會大幅度的增強炮彈的威力是一個道理,那爆開的岩石碎片就像是一塊塊絕好的彈片,再加上這些炸藥包還是懸空的,所以這一頓炸可有那些越鬼子好受的,不用想也知道那峽谷內也是一片飛沙走石、天昏地暗的,甚至因為兩側的絕壁還是岩石……岩石就意味著容易反彈,所以被炸開的一塊石頭很有可能就會像撞球一樣在兩側之間來回反彈個幾回……

只可惜我沒法親眼看到,否則肯定是一道美麗的風景……不過似乎還是不要看到的好。

這時候戰士們才探出身子去朝峽谷內打了一排子彈……本來我的計畫是放一批炸藥然後打一陣槍的,這是戰場上的慣例,藉著炸藥的餘威用步槍對敵人進行有針對姓的清除,然而當我探出身往峽谷內觀察的時候,才發現這方法根本就不可行。

峽谷太深、太暗了,再加上被這炸藥包一炸……到處都是煙霧和粉塵,於是什麼也看不見。這也許就是我們常說的計畫趕不上變化吧,我也不可能把整個計畫都想得面面俱到的。

不過這個問題很快就被戰士們解決了,也不知道讀書人從哪裡弄來了幾個迫擊炮的燃燒彈,這一敲一丟……峽谷底部馬上就燃起了幾道衝天的火焰,霎時就把整個峽谷都照得一片通紅。

後來我才知道,讀書人這是無心做了對事……他僅僅只是因為想起在「東方不敗」那用燃燒彈炸得越鬼子很過癮,碰巧又在越鬼子的迫擊炮附近發現了一箱燃燒彈,於是就順手帶了幾枚想爽上一把……

於是這麼一炸戰士們就來勁了,峽谷內的越鬼子本來就被我們那一頓炸藥包給炸得暈頭轉向毫無反抗能力,這會兒又因為突然爆起的火光而暫時姓失明……暗處突然變亮或是明處突然變暗都會暫時姓失明,所以那些越軍就像是一個個靶子似的暴露在我們的面前。

「砰!」我第一槍撂倒的是一名越軍機槍手。

不知道這名越鬼子用的是什麼方法,竟然在這種暫時失明的情況下還能第一時間把握住我們的位置而架著機槍朝我們掃射……後來我才知道,這方法在越鬼子的部隊裡已不是秘密。

越鬼子都是有經驗的老兵的不是?他們在戰場上常常都會碰到這種暫時姓失明的情況,他們方法就是……不用眼睛,憑著自己對地形的記憶和直覺射擊。

就像現在,那名越軍機槍手並不是能看到我們,而是他記住了這一帶的地形,當然也記住了機槍大慨要射擊的角度。

應該說他打得很準,子彈大多打在峽谷開口處,對我們這些探出身打槍的戰士能構成一定的威脅。只可惜的是……在他的記憶裡並沒有我這個狙擊手,於是他只能死。

「砰!」這一槍打的是一名舉著ak47掃射的越軍。

不過在射出這發子彈的時候我不由愣了下,因為在開槍的那一霎那我發現對手竟然是一個女人……其實不應該說是女人,而應該說是女孩,因為她那張充滿恐怖的臉上明顯稚氣未脫,看起來最多也就是十六、七歲的樣子。

不過這似乎也正常,越軍部隊裡有許多女兵,原因是男兵嚴重不足。只是我沒想到在316a師裡也會有女兵,而且還這麼年輕。

但下一秒我還是扣動了扳機,看著她被子彈擊中向後一仰,就往峽谷深處掉去……戰場是容不得有半點憐憫的,尤其是她手中還端著一把槍朝我們掃射!

我很想再打出幾發子彈……但我很快就意識到自己不該這麼做,原因是這時的越軍已經從炸藥包的餘威中恢復了些神智,而且也適應了燃燒彈的光線,我完全沒有必要讓戰士們冒著被越軍擊斃的危險與他們對抗。

於是我強壓著自己心中的慾望,縮回了腦袋朝戰士們大喊一聲:「炸藥包!」

戰士們當然知道我這句話的意思,紛紛縮回腦袋回身就拉燃了另一批炸藥包……等待著那些越軍的,將會是另一次轟炸另一次清剿。

而這時,在另一側的我軍447團的部隊,也開始對埡口發起了總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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