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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0:28:08

第九十八章八字鬍

我心裡的後悔和歉意就像是潮水般的湧了上來……但我腦袋卻是清醒的,因為我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的,哪怕是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不開槍。

那後悔和歉意,只是針對我和老魚頭的個人感情而言。而我現在不是一個人,我是一個兵,一個兵要考慮的就是集體,要考慮的就是怎樣做才對集體有利……

這時八字鬍出現了,雖然我看不到他臉上的八字鬍,但卻還能大慨的認得他的身高、體型,特別是他旁邊還跟著個背著步話機的電台兵。

八字鬍手裡抓著手槍,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走上前來問話,於是我就知道,他這是用死來威脅那些傷員:凡是沒有給出滿意答案的,其結果就只有死。

但對此我卻並不擔心,首先傷員中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會想到張帆就藏在我房間的床下,離他們不過就只有幾步遠。其次,更重要的是……我的槍已經對準了八字鬍,我想他已經沒有機會再打出一發罪惡的子彈……

然而就在這時,卻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叫喊:「住手!我就是你們要找的張帆,放了他們!」

糟了!

我在心裡罵了一聲,在這千均一發之際竟然殺出了個程咬金,我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在這時候走出來,也沒想到她的腦袋怎麼會這麼簡單……這小妮子搞什麼呢?!!舍已救人?她難道不知道越鬼子的目標就是她,一旦她被捕了,那也就意味著所有人都沒有了利用價值了?也就意味著越軍可以放心的展開大屠殺了?

八字鬍不由一愣,上下打量了張帆一番便滿意的朝張帆走去……跟著他一起移動的還有我手裡的狙擊槍,但這下我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我注意到已經有幾把槍對準了張帆。

「別過來!」張帆一邊後退一邊舉起了手,手裡拿的正是我交給她的手榴彈。

八字鬍頓了下,但很快又繼續朝張帆走去,臉上掛著一絲嘲弄的笑意……在他的眼裡,只怕根本就不相信這丫頭敢拉燃手榴彈,甚至連手榴彈怎麼拉燃也許都不知道吧。所以他還是一步一步的朝張帆逼近……

但很明顯他錯了,其實我也錯了,我也不相信張帆真的敢拉燃手榴彈……剛才還是被敵人嚇得渾身發抖小女孩不是?剛才還是一個被死人嚇得要哭的丫頭不是?誰會想到她竟然有勇氣拉燃手榴彈!

可事實就是這樣,看著八字鬍的咄咄逼人,張帆沒有遲疑的右手一用力……手榴彈就冒起了青煙。張帆在走出房間的那一刻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砰!」一聲槍響後我終於射出了第一發子彈。

第一發子彈終究還是沒能留給八字鬍,打的卻是張帆手裡的手榴彈。

也不知道張帆是因過於緊張還是什麼原因,她一直將那枚冒著青煙的手榴彈高高舉起,於是這就給了我機會將它打飛……當然,我不敢保證這一槍不會打到她的手指或是小臂,畢竟這是在黑夜,我能憑藉的只有電影反射過來忽明忽暗的光線。

但是,我卻知道這一槍不得不打。

打了還有希望,不打就意味著張帆的犧牲。

所幸我擔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在我的狙擊鏡裡,我可以清楚的看到手榴彈從張帆手中脫出,然後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掉到十幾米外的兩名越軍身旁。

「轟」的一聲,被炸翻的只有那兩名越軍,這倒是個意外的收穫。

我沒有半點停留,馬上將視角轉向八字鬍的位置……但正如我想像的一樣,八字鬍果然不是善與之輩,僅僅只是在剛才那一念之間他馬上就意識到有狙擊手……於是馬上抓了一名解放軍傷員擋在了身前。

「砰!」我沒有半分遲疑的射出了第二發子彈,不過這發子彈打的不是八字鬍,而是解放軍戰士,擋在八字鬍前的戰士。

我得承認八字鬍很有經驗,他在第一時間就判斷出我隱藏的方向,於是抓來那名解放軍就正對著我,使我的子彈沒有半點機會繞過自己人擊中躲在其後的八字鬍。

但是……

八字鬍還是低估了他的對手,低估了我。

我一咬牙就射出了一發子彈擊中瞭解放軍戰士的小腿,在子彈的慣姓之下這名戰士慘叫一聲就跪倒在地,於是躲在其後的八字鬍就整個暴露在我的面前……

「砰!」這時我的第三發子彈才平穩的從槍膛裡射了出去。

八字鬍暴露在我面前的面積很大,所以我十分輕鬆的就將這發子彈送進了他的腦袋,我能清楚的看見他的腦袋爆出一道血花後往後一仰,接著整個人就的四腳朝天的倒在了地上。

他輸就輸在……沒有想到我會朝自己人開槍!

也許那個被我擊中小腿的解放軍戰士會因此而恨我,但我卻問心無愧,因為我很清楚,如果我沒有這麼幹,下一刻他很有可能連命都沒有了。

解決掉了八字鬍後我不由心下一寬,殘存的越軍現在雖然還是隻老虎,但已經是只暫時不會思考的老虎,接下來就是要拔掉它的牙砍掉他的爪……

「砰!」這發子彈打掉的是抓著張帆的越軍。

雖然越軍排長已當場被我擊斃,但越軍中也不乏聰明人,他知道這次行動的戰略目標是張帆,所以在第一時間就撲向目標企圖將張帆帶走……然而從我槍膛中射出的一發子彈讓他永遠也不能進行下一步。

當然,不可避免的是迸射出的鮮血濺了張帆一身,只嚇得她蹲坐在地上抱頭大叫……

見此我不由一陣氣苦:他娘滴!你剛才不是還敢在越鬼子面前拉燃手榴彈的麼?這會兒怎麼就嚇成這樣了?!!我不需要你能殺敵或是幫什麼忙,你好歹跑回屋裡去躲躲吧……

可張帆就是像只把腦袋埋進沙子裡的鴕鳥一樣抱著頭不動,只知道閉著眼睛大哭大叫,以至於我不得不將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她周圍,用一發發子彈消滅掉對她有威脅的敵人。

一發子彈打掉衝向她的越軍,又一發子彈打掉將槍口指向她的越軍……很明顯的一點是,這時的越軍已經在考慮是不是要干脆把張帆殺掉了。

不一會兒在張帆周圍竟然就躺倒了一片各種姿式死掉的越軍屍體……然而,正因為我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集中在張帆周圍,這才導致了幾名越軍離我越來越近而我卻無暇他顧,直到有一名越鬼子觸發了我布下的詭雷才讓我意識到敵人已經逼近了自己……

「噠噠噠……」一排子彈打了過來,我不得不縮回腦袋躲避。

狙擊槍與ak47間的較量,那就是距離遠的時候狙擊槍佔優,距離近的時候ak就毫無疑問的佔上風,特別是像現在……至少有五六名越軍拿著ak對準著我,使我根本就無法再從屋簷處冒頭。

「教主!」我躲在裡頭大喊,同時心裡暗罵:他媽的這小子在幹嘛?!現在我跟越鬼子在這一頭打成一片,正是他丟手槍的大好時機啊!不就是叫他丟幾把槍嗎?連這也做不到?這下真是讓這小子給害死了。

這下怎麼辦?逃跑嗎?

剛才我已經注意到那五、六名越軍是以包抄隊形朝我靠近的,這就是有經驗的老兵的打法……新兵也許會五、六個人集中在一起靠近目標,如果越軍也是這麼做的話,那我現在的選擇就多了,首先我只需要注意一個方向的敵人,其實我可以確定兩翼或是後方沒有敵人,可以放心的選擇一條路線逃跑。

然而越軍卻沒有這麼笨,他們是分散開來朝我靠近的,兩個從正面、兩個從左翼,還有一個從右翼……說不定右翼也有兩個,只是還有一個我沒看到而已。

這樣的後果是什麼?我必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因為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旁邊甚至是後面會突然冒出一個越軍來,這也就意味著這時我已無法逃跑了……逃跑的時機,或者說擊潰這支朝我靠近的越軍的時機,已經在掩護張帆時隨著射出去的子彈一點點失去了。

不逃跑?

那留在這裡似乎也是死路一條!

「噠噠噠……」又是一梭子彈過來,只打是瓦片木屑和瓦片碎塊在我面前亂飛……於是我就意識到了另一個危險:這房頂上的木板根本就無法擋住ak47的子彈,這也就是說,越軍只要集中火力朝我這個方向一陣掃射……很有可能就會有些子彈穿透木板、穿透瓦片,然後再擊中我……在其它時候我這居高臨下也許是一種優勢,然而這時卻反倒成了害死我的一個因素。

現在的我就像是一塊放在案板上的肥肉,等著他們宰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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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0:30:08

第九十九章最後一發子彈

然而這時突然一個場景在我的腦海裡冒了出來,我記得之前打狙擊的時候……有一名越鬼子就是在我的狙擊槍下用ak47打爛木板然後撞進去躲避的。

他可以我為什麼就不行?

想到這裡我當即舉槍照著身邊的木板「砰砰」幾聲一口氣打空了彈匣。當然,這些子彈大致是按照一個圓來打的,再加上之前ak47打出的彈洞,我想也差不多了吧。

於是沒敢遲疑,拉燃了一枚手榴彈隨手一拋……接著順著手榴彈的爆炸聲揮起槍托「砰砰」幾下就在房頂上砸開了一個洞。

這麼做的原因,是不想讓越鬼子發現我已經轉移了陣地。

事實上,當時我也不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好處,我只是下意識的不想讓越鬼子知道……在戰場上每一個能敵人意外的機會都要緊緊抓住不是?所以我才會以爆炸聲掩蓋我砸穿房頂的聲音,然後再甩了一枚手榴彈……乘著爆炸聲我就從那砸開大洞一躍而下……

還好下面是一片平地,話說剛才我還在擔心下面有什麼椅子或是農具什麼的……因為下面是漆黑的一片而且我又不敢打手電,所以如果這一躍而下要是正好被木板什麼的自下而上的貫體而過,那豈不是冤枉?如果是這樣,只怕那些越鬼子上來看見了都要大笑一番了吧!

落地後我就沒敢再發出聲音,緊接著就是一陣密集的子彈打得房頂碎屑不住的往下掉……我幾乎都有些懷疑這房頂都要被他們給打塌了,因為那子彈是從四面八方打來,而且足足打了一分多鐘。

我只知道儘量的壓低身姿,任憑那些灰塵和碎屑自上面下的掉到我頭上、鑽進我衣領裡。

之所以要壓低身姿,是因為我發現木牆上也被打出了許多彈洞,模糊的月光和電影反射過來的光線正透過那些彈洞射進屋裡。

ak47的子彈就是這樣,一旦連發那子彈就會隨著槍管跳動亂射,有時你根本不知道這些子彈會朝哪個位置飛。

ak47的理論射速是每分鐘600發,所以我相信他們在這一分多鐘的時間裡每個越鬼子至少用了兩個彈匣。換句話說,剛才少說也有三、四百發子彈打向那屋頂,如果我再晚那麼一會兒跳下來……只怕這時就要被打成馬蜂窩了。

隨之面來的就是一陣可怕的安靜,我還是不敢動……因為我很清楚,他們可以將房頂打爛,那同樣也可以將躲在屋內的我打爛。他們之所以沒有這麼做……僅僅只是因為他們以為我還在房頂,僅僅只是因為他們以為我已經被他們幹掉了。

當然,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我甚至還希望他們會就此走開……但我卻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原因是我是一名狙擊手,我手中的狙擊槍在這戰場上可以說是一種寶貴的資源。就像刀疤說的,因為我軍沒有狙擊槍而越軍有,這狙擊槍甚至還會比一門炮要值錢。

所以越軍肯定會上來查看情況並帶走我的狙擊槍,就算帶不走也要確定這把槍不能使用了。

於是我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要麼就是他們死,要麼就是我亡。

這時我不禁有些後悔起來,剛才在屋頂上一口氣就把彈匣裡的子彈打完了,一著急也沒來得急換彈匣,這會兒又擔心換彈匣會發出聲響讓越鬼子給聽到……

說實話,在這種情況下ak47絕對要比svd狙擊槍要好用。首先兩種槍子彈的口徑是一樣的,都是7.62mm。子彈口徑一樣,也就是意味著殺傷力相差不大,區別只在於機槍彈比較長,裝藥量多,所以射程遠、穿透力強。

但是……射程遠、穿透力強在這種情況下屁用都沒有,反倒是ak47可以連發,而且還有30發的彈容量這些優點使其在這近戰中佔盡了優勢。

於是我就開始想念起ak47起來,如果可以我寧願用這寶貴的狙擊槍跟越鬼子換……

只是戰場上卻沒有這麼多如果,同時也沒有後悔藥可以吃……於是我只得接受這個現實並鼓起勇氣去面對!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悄無聲息的解開腰間手槍槍套的扣子……蘇式手槍這點實在不好,槍套的扣子是自上而下扣的,所以在拔槍前必須有一個解開扣子的動作,哪像美式手槍……那槍套是自下而上扣,拔槍時只要手往下一伸就掀開扣子接著順勢將槍拔出來。我想這點只怕跟美國佬在西部牛仔時代就比較重視出槍速度有關吧。

這一會兒因為我用的是蘇式槍套,而且擔心萬一會有用到手槍的機會,於是不得不先一部解開扣子並將槍托稍稍往上拉了一些,這樣可以使我在拔槍時不致於被槍套給擋著。

我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從腰間抽出了一個彈匣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接著手握svd上的空彈匣……做好了換彈匣的準備。

我要依靠的武器當然還是svd,原因是手槍的穿透力甚至都不足以穿透木板,所以那只能是以防萬一。

接著我就聽到了腳步聲,由遠及近,開始是試探姓的……然後見沒人抵抗就慢慢變快。

從腳步聲我可以判斷一共有六個人,幾乎是各人佔著一個有利位置互相配合的朝我所在的小屋靠近。

敵人越走越近,我集中了所有的精力嘗試記下每個人的方位為我之後的射擊做準備。

有些人也許會奇怪,我憑什麼能記下他們的位置呢?僅僅只是因為腳步聲?

聽聲辯位也許的確可以,就比如說老頭……但我還沒做到那種程度,再加上幾百米外的電影聲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干擾因素,所以我根本就不可能憑著腳步聲就確定他們的位置。

我之所以能夠做到,那是因為這屋子四周到處都是彈洞,這些彈洞就是這些越鬼子的傑作……當然我也不可能透過這些彈洞用眼睛去一一察看,事實上我也不需要這麼做……那些彈洞本來會透射出一些月光或是電影的亮光,在越軍走近時,他們的身體就會擋住那些光線,或讓它們忽明忽暗,於是我就確定了他們的位置。

「咯吱,咯吱……」這是一名越軍沿著木梯往上爬的聲音,木梯一次只能容一個人上去,他顯然就是那個上去查看我「屍身」的人,他如果看到房頂上沒有任何屍體還有一個大洞,那很快就會知道我躲在什麼地方了。

於是我就閉上了眼睛,在心裡默念了一遍:左邊兩個,前邊一個,後面一個,右邊兩個……其中一個在木梯上。

接著就在越鬼子再次踩上木梯的那一霎開始換彈匣……拔出彈匣、換上新彈匣、拉槍機上膛,這幾個動作幾乎是一口氣完成。

之所以選擇在這時換彈匣,一是因為我知道至少有一名越軍在木梯上,在木梯上無論是出於平衡也好,還是掃射角度也好,都很難對房內的目標射擊。這樣至少我可以少對付一個目標。另一個……我是希望在那一霎那,其它越軍會以為我換彈匣的聲音是那名越軍踩木梯的聲音。

我現在要對付的是六名越軍,所以我需要他們的反應慢半拍,也只有他們慢半拍我才有生存的機會。

接著我根本不敢停留,舉起槍就朝之前記下的越軍位置扣動了扳機,一聲慘叫再加上彈洞的光線變亮,我就知道自己擊中了。接著又是一聲慘叫……我一刻不停的朝印像中越軍的位置扣動了扳機,開始時十分順利,四發子彈打中了三個目標,這也在很大程度上增強了我的信心。

然而在打第四個目標時就出現了問題,這聲慘叫過後彈洞外的陰影只是晃動了下,於是我就知道他不過是受了點傷,緊接著又補了兩槍……雖然這兩槍成功的幹掉了目標,但由此卻耽誤了時間讓第五名越軍反應過來迅速變換了位置,等我朝第五個位置射出兩發子彈時,卻發現那裡根本就沒人。

在那一刻我腦袋「嗡」的一下就炸開了,我的彈匣裡只剩下一發子彈,而外面卻還有兩個敵人……用一發子彈打死兩個敵人?而且還是我看不見的敵人?這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越軍呢?他們似乎只需要端起ak47衝著這小屋一陣掃射……

我幾乎就可以看到那成片成片的子彈飛射進來將我打成蜂窩的樣子。

找掩體嗎?

首先我不相信這屋裡會有什麼東西能夠擋得住ak47的子彈,其次在這情急中我也不知道越軍運動到哪裡,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該防著哪個方向。

換彈匣?

越軍不會給我這個時間。

趴在地上嗎?

這似乎是個好方法,但對於越軍來說……似乎只需要投進一枚手雷就可以解決問題了。

那一刻,我腦袋幾乎就失去了思考能力,但我卻知道不能就這樣等死,於是下意識的舉起槍打出了最後一發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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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0:38:09

第一百章警犬

我這一槍打的不是敵人……當然不是敵人,儘管我自認槍法不錯但還沒有自大到在這種情況下也能一槍擊斃兩名敵人的地步。

也許,把這一發子彈留給木梯上的越軍是個很好的選擇,因為我從彈洞上的光線知道他還沒來得及從木梯上下來。但我還是沒有這樣做,因為我很清楚,就算我這發子彈能擊中他,卻也免不了要死在另一名越軍的手下。

一命換一命?這從來都不是我的風格,而且我也覺得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拿一千個、一萬個敵人來換我的命,我都會眉頭都不皺一下的當場拒絕。

命是自己的,而且只有一條。

所以我的思維從來都不考慮以命搏命,我只考慮如何逃出生天。

就像現在,我寧願賭上自己的命為自己增加一點點生機,也不願意因為能多殺一個敵人而放棄希望。

所以……我這最後一發子彈打的是門把。

房是木房,門是木門。

藉著彈洞透過來的一點點月光,我可以看到木門上裝了一根鐵製門把……這根門把一端在外面反鎖著,另一端則嵌入木門。可以想像,這就是屋主用於防賊用的門鎖,只不過原始了點而已。

我打的……就是嵌入木門的那一端。

「砰!」的一聲,svd狙擊槍的穿透力沒有讓我失望,一發子彈就將鐵製門把打飛了出去。

我沒有任何停頓甚至連抬腳把門踹開都來不急,整個人往前一撞就飛撲了出去……

「噠噠噠……」身後傳來一片槍聲,子彈在我身後打得木屑橫飛。

我不敢回頭看,因為我很清楚現在時間對於我來說就是生命,任何的停頓都有可能讓我死在敵人槍下。於是在第一時間就由槍聲判斷出敵人在我的左側後,拔出手槍躍出了房屋的側面……

一名越軍正端著ak47衝著房內掃射,當他看到從房沿邊躍出的我時不由大驚失色,他也許根本就不明白,剛才還在房裡的對手而且是反鎖在裡頭的對手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但他也不需要明白,因為下一刻我的手槍就射出了一發子彈結束了他的生命。

所有的一切說起來叭啦叭啦的一大堆,實際上從我裝好彈匣到連著射殺了幾名越軍,總共才不過十幾秒鐘時間……這時那在木梯上的越軍才剛剛反應過來從木梯上躍下。

然而還沒等他站直,我的手槍已經頂在了他的腦袋上。

這名越鬼子愣了下,眼裡閃過一絲驚悚,或許是對我有這麼快的反應並在這一瞬間就干掉他五個戰友最後還拿著槍頂著他腦袋而吃驚。接著他就緩緩放下槍並舉起了雙手……

只是還沒等他雙手舉高,我的手槍已經發出了「砰」的一聲,這越鬼子連哼都沒來得哼一聲就腦漿迸裂的倒在了地上。

我得對這名越軍說聲抱歉,我不是殺人狂,當然也不恨他……事實上,現在的我已覺得在戰場上打打殺殺的很正常,戰場有戰場的規矩,不是我殺你就是你殺我。特別是在這時候,這越鬼子已經投降了,我本該按照紀律將其繳械然後帶回去……

但是,我現在一心只想著另一個戰場,想著張帆,我不能浪費一點點時間。很明顯的是,一槍把他解決掉是簡單也是最省時的一種方法。

下一秒,我就收起了手槍一邊為狙擊槍裝上新的彈匣一邊朝曬穀場跑去……

還沒跑幾步就聽到從曬穀場傳來有一聲沒一聲的槍聲和喝罵聲,於是我心頭不由一寬:丫的這教主終於把槍丟出來了。

可以想像,越軍在指揮官被我幹掉,並且主力部隊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之後……他們所控制的幾百人又得到了幾十把手槍那會是一種什麼狀況。

我幾乎就可以看見那場景,一把把手槍在黑暗中被拋入人群中,初時也許大家都不知道那是什麼,甚至還有人會把它當作手榴彈,但定神一看就會驚喜的發現那竟然是上好子彈的手槍……那還有什麼好說的?撿起來照著旁邊端著ak47的越鬼子來幾槍唄,打死了越鬼子就可以搶到ak47了,於是整個場面很快就此失控,越軍那點人根本沒法在這情況下佔上風。

跑到曬穀場一看,情況果然就像我想的那樣,一個個越軍倒在血泊中,他們身上的槍已經轉移到警衛連或是傷員們的手上了。

「繳槍不殺……」

「忠對寬宏堵兵!」

……

還沒得我反應過來,我就被一大群拿著手槍或端著ak47的警衛連戰士給包圍上了。於是我就知道,我這是被當作越鬼子呢?

這不?越軍穿的都是解放軍的軍裝,這警衛連大多數人又看我面生,而且我手下端的還是一般只有越鬼子才有的svd狙擊槍……也難怪他們會把我當作越鬼子。

想到這裡我不由一陣氣苦,他娘的,這打了一晚上沒死在越鬼子手裡,倒還差點死在自己人手裡了。

「別開槍,別開槍……」小王從警衛連中站了出來連聲叫道:「是自己人,他就是戰鬥英雄楊學鋒……剛才那一陣打得越鬼子東倒西歪的……應該就是他!」

「唔!」這時警衛連的戰士們才放下了槍。

「楊學鋒同志!」一名軍裝筆挺的中年幹部站了出來緊緊握住我的雙手道:「我是警衛連連長許志強,今晚你又立了大功了,拋手槍給我們的也是你嗎?」

「拋手槍的是我!」這時教主站了出來說道:「不過……我是按小鋒的話做的!」

「你還說!」我氣苦的衝著教主罵道:「不是讓你開打了就丟手槍的嗎?怎麼拖了這麼久?」

「那……」教主摸了摸頭,面帶無辜的說道:「我尋思著……這要是把槍丟給了越鬼子怎麼辦?所以……我就靠近了點找準位置再丟唄……這就多花點時間!」

聞言我差點就沒暈倒,不可思議的望著教主說道:「那越鬼子個個都端著ak47,還會來撿你這手槍?」

這還不太明顯了,當時如果這手槍往裡頭一陣亂丟……越軍撿了根本就沒用,我軍撿了卻因為有了反抗能力能掀起大浪,所以這需要找準位置嗎?

「唔,這……這我可沒想到!」

我只能苦笑著慶幸手下沒攤上這樣的一個兵了。

「對了!」我又問了聲:「張帆呢?在哪?」

「對啊,張帆去哪了?」

「越鬼子好像找的就是張帆!」

……

「我看見她好像被越鬼子帶走了!」一名戰士喊。

「什麼?」許連長大驚道:「你看見她被帶走怎麼也不追?」

「當時……」那戰士委屈的說道:「當時我正跟越鬼子打著呢……」

聞言我不由一下就從頭涼到腳,這打了半天……結果還是讓越鬼子完成了戰略目標把張帆給擄去了。

「你混蛋你……」許連長罵道:「這麼久也不報告,看到他們是往哪個方向逃的嗎?」

「這個……沒注意!」

許連長當然也知道這不是小事,當即下了一連串的命令:「一排留守,二排、三排……以班為單位展開搜索,一定要把張帆追回來!」

「是!」

「是!」

……

警衛連的戰士當即按照命令各自散開。

「小王!」接著許連長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衝著小王叫道:「馬上去把警犬調上來!」

「啥?還有警犬?」聞言我不由一愣。

「是啊,楊學鋒同志!」許連長點頭回答道:「之前我們野戰醫院藥品總是無緣無故的丟失,為了防小偷這才調了兩頭警犬上來,沒想到這下正好派上用場!」

「楊學鋒同志!」接著許連長又問了聲:「你看……還有沒有需要安排的?」

聞言我不由一陣錯愕,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一個連長竟然問我這個排長的建議?

這裡是野戰醫院啊……許連長是野戰醫院的警衛連連長,先不說我只是個排長,就算我官比他大那在這裡也只能算是個普通傷員,那都得歸他管。可是……他這下竟然會向我請示?

「唔!」我有點不習慣的回答道:「很好,沒有意見!」

我想,這只怕是我剛才的所做所為讓這個連長也覺得自愧不如了吧,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表現。

不久警犬就上來了,小王找了一件張帆穿過的白大褂讓它們嗅了嗅……這警犬倒還訓練有素,它們在地上邊嗅邊找,沒過一會兒就找到了張帆與越軍特工對抗的地方,接著沿著味道就一路往前跑……是西面。

這與我分析的方向也是一致的……北面是中國,越軍特工不致於傻到往那個方向跑,南面是越南腹地,只是要往這方向走的話,越軍特工必須得押著張帆通過幾百名正與越軍搏鬥的解放軍,再傻的人也知道這是找死。東面嘛……那是我剛剛走過來的方向,至少我就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經過。

這也增強了我對警犬嗅覺的信心,於是抓起槍就跟著警犬和十幾名戰士往西面跑去。
引言 使用道具
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0:41:09

第一百零一章水田

對於能否找到張帆,我還是有信心的,畢竟咱們有軍犬不是?有些動物的特長是人永遠也比不上的。更何況……我也相信越鬼子帶著張帆這樣一個大活人也走不了多遠。

只是……對於能否救回張帆我卻沒有多少信心了。

找到張帆與救回張帆那是兩回事。

不是嗎?越鬼子如果發覺帶著張帆無法逃脫……那很有可能就會痛下殺手然後逃之夭夭,於是我們找到的就只有一具屍體。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我卻覺得越軍不會輕易的下殺手。

首先,活著帶走張帆才有意義。越軍的這次戰略目標很明確,那就是以張帆為人質讓我軍投鼠忌器,就算張帆不能成為人質……至少也可以影響她父親的指揮。一個死的張帆,只能讓她父親更加痛恨越軍,更加嚴歷的打擊越軍。

其次,至少在眼前,張帆對那些越軍還是一道護身符,一旦他們被我們發現……還有可能依靠張帆逃出去。

所以,我相信越軍不到最後關頭不會走那一步。

什麼時候才是最後關頭呢?我想……那就是我們逼得越軍走投無路的時候。

從這一點來說,我覺得我們這麼一大幫人再加軍犬的追蹤並不是什麼好事,人還好說……這軍犬的叫聲幾里外都能聽見,那似乎就是在告訴越鬼子:你們別白費勁了,軍犬很快就會找到你們的!

殺?還是不殺?

越鬼子一定在猶豫,我也在擔心,其實最擔心的……我想還是許連長,這可以從他嘴裡不斷的催促可以看得出來。

「許連長!」我說:「你也知道張帆是**軍區司令的女兒吧!」

許連長不由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反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張帆告訴我的!」我說:「越鬼子搜索的時候,她正躲在我房裡……」

說到這我敢忙收住了口,他娘的,什麼叫「躲在我房裡」啊,這黑燈瞎火孤男寡女的……這怎麼也解釋不清了。

果然,許連長聞言臉上就有了些怪異的表情,不過他也清楚這些事不是他能過問的,於是很識趣的不說話。

我只有一陣苦笑,現在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許連長不覺得奇怪嗎?」我轉移了話題說道:「越鬼子對我們的情況瞭解得一清二楚,不只是看電影的時間,連軍火庫和張帆的身份都知道……」

「知道張帆身份的只有我和你!」許連長很肯定的說道:「所以這應該是上面的問題!」

「我認為應該是上面下面都有問題!」我說:「張帆的身份或許是上面走漏了風聲,可是看電影的時間、軍火庫的位置、以及警衛連的哨位……」

「唔!」聞言許連長不由點了點頭,然後就咬著牙罵道:「他娘的!如果是讓我找到是誰,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整個野戰醫院都差點讓他給滅了!」

「殲細的事稍後再談!」我說:「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張帆!」

「嗯!」許連長對於我這個建議當然沒有意見,事實上,張帆的下落幾乎就可以決定這許連長的前途了。

「報告!」這時小王跑了回來朝我們敬禮道:「前面……前面失去敵人的蹤跡了!」

「什麼?怎麼可能?」許連長吃驚的問道:「不是有軍犬嗎?怎麼可能失去蹤跡的?」

「報告連長!」小王有些無奈的回答道:「前面有條小河,軍犬……也找不到了!」

我和許連長快步跑上前去一看,果然就見一條小河橫在我們的面前,兩條軍犬在河邊又聞又嗅,可是卻什麼也聞不到……

「報告連長!」帶著軍犬的戰士有些無奈的說道:「河水會沖走目標的氣味,我們已經跟丟了!」

「到河對面聞過了嗎?」許連長問。

我得承認許連長這話問得好,敵人如果只是趟過這條河繼續前進的話,那無疑還會在對面流下氣味。

「聞過了!」馴犬員回答道:「對面也沒有蹤跡,這些越鬼子應該是受過躲避跟蹤的訓練,他們也許會沿著小河走一段然後再上岸,所以很難找到他們的蹤跡!」

「哦!」許連長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但他還是下了命令:「馬上過河,小王帶一條軍犬往上游找,小陳帶另一條往下游找!」

「是!」

……

應該說許連長的命令是有道理的,如果越鬼子真的是沿河走了一段然後再上岸的話,那麼就會有兩個可能,一是往上遊走,二是往下遊走,那麼許連長的這個方案無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裡發現敵人的蹤跡。從這一點來說,許連長也可以算是個臨危不亂的指揮員。

但是……

我徒步走下了那條小河試了試,雖然河水不深,但河底卻儘是又圓又滑的石頭,再加上河水的阻力使得行走十分困難……於是我就奇怪了,越鬼子還是帶著張帆的,他們有可能拖著一個人沿著河水走嗎?如果他們有時間充足的話那也許可以,但我們沒隔多少時間就追了上來……越鬼子應該沒時間這樣做才對!

「楊學鋒同志!」見我還在河裡遲疑,許連長不由回過頭來叫了一聲。

「哦!就來了!」我應了聲,腳下加緊步子跟了上去,腦袋裡卻在想著另一件事:

如果這越鬼子沒有沿著河水走一段的話,那他們是怎麼躲過軍犬的鼻子呢?我不知道答案,但我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如果這是詭計,如果越鬼子故佈疑陣想要讓我們以為他們已經過了河,那麼他們就沒有過河!

沒有過河?

想到這裡我不由一驚,那是不是意味著越鬼子還在河的那邊?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在我們的後面?!!

對啊!這時我才想明白越鬼子的手段,也明白了他們是怎麼騙過軍犬的鼻子!

很明顯,越軍是先走到河邊,然後再沿著原路返回……軍犬倒底是動物,他們鼻子雖然可以嗅得到目標的氣味,但還是無法分辯出這氣味是不是更濃些、更重些,也沒辦法分析是否是雙重氣味……

所以,我很快就得出了答案,這也就意味著越鬼子就埋伏在我們經過的路上。甚至我還可以斷定他們的埋伏點離我們不會很遠,因為他們的時間不多,沒辦法折返太遠的路。

我剛想把這個想法告訴許連長,但轉念一想:如果告訴了許連長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呢?就地展開搜索?這樣也許會找到越鬼子,也會找到張帆,但找到的也許不過是一具屍體。

想到這裡我當即對許連長說道:「你們先走一步,我解個手!」

「好!」許連長這時的心思全都放在「即將走遠」的越鬼子身上,哪裡還會注意到我的怪異,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了:「我們會一路沿河搜索,完事了就快點跟上!」

「是!」我應了聲後就往小路旁的草叢裡鑽,等許連長一行人走遠了之後,我再小心翼翼地順著原路趟過小河,貓著腰找了個視野開闊的茅草地躲了起來。

我不敢再往前走,因為我擔心會被躲藏著的越鬼子發現……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所有的心機也就白費了。

最難熬的就是這段時間的等待,我幾乎是一刻不停地舉著望遠鏡到處觀察,就怕會漏掉點什麼……更讓我心裡七上八下,還是就連我也不確定越鬼子是不是在我的視線之外……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似乎就讓越鬼子從我鼻子下從容逃走了,甚至還可以說是我幫助他們逃跑的。

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為什麼會一切正常?

我在茅草中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什麼狀況,心裡的那種不確定的感覺就越來越強烈。

會不會是越鬼子埋伏在別的地方了?會不會是越鬼子已經帶著張帆走了?我要不要追上去?或者說要不要讓許連長他們回頭搜索?

然而在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我還是選擇了繼續等下去。

原因是假如越鬼子已經走掉的話,那麼就算我想追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追,或者我也可以調一隻軍犬過來,但那似乎也已經來不及了。

終於,水田裡的一個黑影讓我「咯噔」了一下,心臟在那一刻幾乎就停止了跳動。

水田,我怎麼就沒想到水田。

河水可以掩蓋人的氣味,水田當然也可以,甚至水田還會掩蓋人的腳印……也許有人會說,那水田一腳下去就一個深深的腳印,怎麼能掩蓋呢?但問題是水田裡有水,而且還是渾濁的田水,一腳下去有個深深的腳印是沒錯,但很快就會被田水給淹沒。

從另一方面來說,我還不得不佩服這幾個越軍的忍耐力。

不是嗎?在我軍過去之後十幾分鐘……他們竟然有辦法等十幾分鐘!在這十幾分鐘裡,我幾次都忍不住要冒出頭去!

也許在平時這十幾分鐘或許不算什麼,但越鬼子這下卻是在逃命,我知道時間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所以才會更覺得這幾個越鬼子了不起。

但可惜的是,他們的對手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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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0:46:10

第一百零二章叢林

我收起瞭望遠鏡端起了步槍,透過瞄準鏡觀察著越軍出現的位置。

一個、兩個、三個……一共四個越軍,還有一個很明顯是被綁著的張帆……這時我不由鬆了一口氣,因為看到她掙扎的背影,我至少知道她這一刻還活著。

我狙擊槍的準星一次又一次的對準那些越軍的身影,幾次想要扣動扳機,但最終還是沒敢打出第一槍。

不是我沒把握命中,而是越鬼子太多了,有四個人……我沒有把握一口氣將他們全都殺死。

為什麼要一口氣將他們殺死呢?原因很簡單,這四個人裡只要有一個沒死,或者只要有一個還有一口氣……那也就意味著張帆完了。

於是我最終還是把手中的狙擊槍放了下來……對於訓練有素的越軍來說,他們在聽到第一聲槍響的時候就會趴在地上,在這種情況下要想把他們一口氣幹掉那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如果越軍意識到自己被狙擊手鎖定而且附近的解放軍聽到槍聲後很快就會趕來……那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麼就不用多說了。

我再次舉起瞭望遠鏡,沿著他們前進的方向推移,於是就在幾里遠的位置找到了一片叢林。

這時候我不得不再次佩服下越軍的策略,一旦讓他們鑽進那片叢林後只怕神仙都很難找到他們了。不過……這似乎也並不能說這幾名越軍高明,因為這很有可能是越軍特工事先計畫好的退路,只是他們沒想到能夠走上退路的只有四個人而已。

想了想,我就提著槍貓著腰從側翼朝那片叢林靠近。

我是這麼想的,既然沒辦法遠距離一口氣將他們幹掉……那就只有試試近戰。近戰最好的地方是什麼呢?就是那片叢林。

我相信我有機會,首先是越軍因為要拖著張帆所以速度不快,我可以搶在他們進入叢林之前做好埋伏。其次,那片叢林是越軍的目標,也是他們的藏身之地……所以,一旦他們進入叢林就會松上一口氣,以為已經擺脫了追兵,於是就會放鬆戒備,而這時候……就是我動手的那一刻。

我有想過要多叫幾個幫手來,只可惜這並不是現代,如果我有手機的話也許還可以做到。現在……我只能選擇隻身一人去面對這狀況。

沿著河邊的小路時而快走時而小跑,有時還不得不走上狹窄的田梗……這樣十幾分鐘後就來到越軍要進入的那片叢林。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爬到高處尋找越軍一行人的身影……果然像我想像的一樣,他們這時還在路上。但這卻並不能讓我松上一口氣,因為我所在的位置與他們的前進方向還有偏差……不過所幸張帆的不配合在很大的程度上減緩了越軍的速度,這也為我爭取了時間,使我通過幾次觀察和修正,最終站在了越軍的正前方。

越軍四個人的分佈是這樣的:一個在前開路,一個在後面斷後,這兩人手裡端的都是ak47,另外兩人一左一右的架著張帆,他們的ak47都背在背上,左邊一個傢伙手裡拿著把手槍,而另一個就乾脆什麼也不拿雙手全力架著張帆。

看到他們這樣的分佈我又不由愣了……眾所周知ak47是近戰的利器,那架著張帆的兩個還可以說不足為慮,只要我動作快完全可以在他們拿出武器前就把他們解決掉。

但是……這一前一後的兩把ak47,可以說我解決掉前面一個就要面對後面一個,解決掉後面一個又要面對前面一個,如果兩人之間沒障礙物還好,我還可以用手槍打完一個再接著打另一個,可是他們之間偏偏又隔著並排的三個人……而且這其中還有一個是讓我投鼠忌器的張帆。

怎麼辦?我一邊為自己的手槍壓滿子彈,一邊為難地看著那越走越近的幾個人……突然面前擋著我去路的老藤讓我心頭一動……於是就有了主意。

越南的叢林裡到處都是這樣的老藤,有點像榕樹上垂下的鬍鬚般的根,與榕樹的根不同的是,這些老藤又長又有韌姓,有時盤根交錯在一起讓人根本無法通過。

這就給了我一點發揮的空間,我乘著越軍還沒走近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將周圍一些原本並不茂密的老藤拉在一塊交織起來,有時甚至還把它們打上一個結……當然,在做這些的時候我必須很小心,我可不想因為發出了聲音而讓越軍有了警覺。

完了之後,我就在隔著幾棵樹的老藤上小心翼翼地掛上一枚已經拉開了保險環的手雷……

有人也許會說,這不就是詭雷嗎?那像往常那樣隨便佈置下不就可以了?還要那麼麻煩拉老藤做什麼?

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這叢林裡沒有路,隨便佈置下的結果就是……越軍一行人不一定會經過那個位置並觸發詭雷,或者說也不一定是走在最前頭的越鬼子觸發詭雷,然而這老藤這麼一拉就不一樣了……這些老藤就像是一張網,一張互相連接的蜘蛛網,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只要碰任何一個點都有可能讓那枚手雷爆炸。

做完這些後我再次觀察了下越軍前進的方向,然後估算了下他們前進的路線後就在一棵樹後埋伏了下來。

這時的我已經把狙擊槍放到了一邊,這遠程射擊的玩意在這情況下只會因為過長的槍身給我行動造成不便。

取而代之的,是我的左手反握著軍刺,右手則握著蘇制托卡列夫手槍,這手槍在我們部隊的名字是54式。當然,因為這時我軍的武器普遍都有質量差、可靠姓差的缺點,我這把手槍也是從越軍身上換來的。

這槍的特點就是威力大,這一點在之前的戰鬥中我就驗證過了。不過蘇式武器差不多都有威力大、精度差的特點,比如ak47……值得一提的是,蘇式武器總是在設計細節上有所缺陷,比如這托卡列夫手槍,他的槍柄與槍管幾乎就呈九十度的,這讓人在射擊時總需要一個挺腕的動作,不像美式1911手槍呈120度左右角,手握著槍一伸那槍管就很自然的指向目標。

不過這樣的細節對於我說並不重要,反正只要是手槍能殺人就行不是?這時的我想的全是等會兒該怎麼下手。腦海裡一遍又一遍的回放著各種刺殺敵人的先後次序,以及由這種刺殺次序有可能造成的後果……

有可能造成我和張帆死亡的當然要過濾掉,我的目標是又快、又准、又狠的把這四名越軍解決掉,不給他們一點喘息的間隙。因為我知道,如果有一點間隙……那麼任何一名越軍都可以憑著手裡的ak47在這近戰中佔上風。

我可以考慮的時間不多,不一會兒就聽到越鬼子的一聲歡呼:「終於甩掉那些中國人了!」

「是啊!差點就讓他們給追上了,還是胡映青同志指揮得好,讓我們躲過了中國人的獵犬!」

「這還要歸功於武排長啊!」一名越鬼子嘆道:「這都是他定下的撤退路線,只可惜他……」

接著就是一陣沉默,也不知道他們是因為武排長的死難過,還是對剛才那一仗心有餘悸。不過我可不管這麼多,我只知道這些越軍果然像我預想的那樣……進入叢林之後就開始放鬆戒備了。

這時走在前頭開路的越軍已經越過了我的位置,我沒有動手,而是放緩呼吸閉上自己的眼睛。

我聽老頭說過,這人都有第六感,特別是在戰場上打過仗的兵……如果有危險到來或是暗中有雙眼睛盯著你的時候,許多人都能感覺得到。我以前是不相信這一套的,只覺得那都是騙小孩的玩意,但自己親身經歷過後才明白確有其事。

所以,我沒敢暴露自已心中的殺意,更不敢睜眼盯著那越軍的後背……我把自己想像成一塊石頭,一塊在這樹下經歷過數十年風吹雨打的石頭。

而對敵人位置的判斷,則全憑著耳朵裡聽到的張帆的叫聲……當然,這叫聲是被破布塞住嘴巴的那種「唔唔」聲。

「唔唔」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幾乎就在我身邊,我甚至都可以清晰的聽見張帆粗重而驚恐的呼吸聲。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要救的人就近在咫尺,但我卻不能動手,而張帆也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還在等,在等著一個信號,一個可以動手的信號,同時也是越鬼子走向棺材的信號。

終於,我聽到了走在最前頭的越軍停下了腳步,老藤擋住了他前進的道路,他打著手電筒上下左右照了照,下一秒鐘就朝那些籐條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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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0:53:11

第一百零三章錯誤

「轟!」的一聲爆響,手雷在十幾米外炸了開來。

手雷的殺傷半徑大慨在十五米左右,當然,如果人品不好的話……數十米外都有可能被手雷爆開的彈片砸到,手雷主要是靠破片殺傷的不是?

然而,我這枚詭雷卻是有意放置在樹後……這麼做的原因,是擔心爆開的手雷會誤傷到張帆,他們彼此間的距離太短了,前後只有幾米,所以我不能冒險把手雷放在能夠發揮其威力的地方。

所以,這枚手雷什麼人也炸不死、傷不著。

那也許就會有人問了,既然炸不死敵人……我還這麼辛苦的折騰了這枚詭雷幹嘛?

越鬼子個個都訓練有素的不是?如果突然有一枚手雷在附近爆炸他們會做什麼?

他們的第一反應當然是趴下。

趴下之後會怎樣?

趴下之後就會壓著槍……而且還會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爆炸傳來的方向。

接下來呢?

他們就等死吧!

就像我想的那樣,在爆炸響起的那一刻,越鬼子呼啦一下全都趴倒在地,就連張帆也被壓在了地上,而我卻騰地站起身來朝他們撲了過去……

我的第一個目標是離我最近那名越軍,這名越軍也是手裡拿著手槍一直保持警惕的那名越軍。

我想,他應該也就是越軍嘴裡的「胡映青同志」,就是他指揮著越軍這支四個人的隊伍躲過了我軍的軍犬並設下圈套引開了我軍追兵。

他幾乎是在我撲向他的那一刻就發現了我,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他感覺到我的存在,我只知道在我撲向他時,他扭頭就想用手槍對準我……

只可惜的是,在趴下之前他一直是左手抓著張帆右手握槍,趴下之後就使得他左手被壓在身下根本無法有效的轉向左側把槍對準我,於是才剛等他稍稍撐起上半身來我左手的軍刺便一揮而出,一道血光和慘叫之後,軍刺就刺穿了他的後脖將其釘在了地上……他再也轉不過身來了。

我的第二個目標是斷後的那名越軍,他手裡拿的是ak47,所以我不敢給他任何時間和機會,幾乎就是在扎穿第一個越鬼子的同時就舉槍對準了他的腦袋……這越鬼子的ak47還壓在身下,所以根本就來不及反抗,他只來得及抬起頭來望著我,那眼神說不出是什麼……絕望、乞求、不捨、留戀……或者說各種都有……

我最怕的就是對著敵人的眼睛開槍,在戰場上混了這麼久,鮮血和死亡已經不能讓我恐懼了,但唯獨只有這眼神,這種眼神似乎是在與這個世界告別一樣,會讓我從心裡感到陣陣寒意。

但我還是沒有猶豫,因為我知道這時哪怕只是片刻的停留也能讓我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我還是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一道血光之後那眼神就失去了生氣,但我卻覺得它沒有消失,而是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腦海裡。

我的第三個目標是在前頭開路的越軍,他手裡拿的也是ak47,我之所以敢把他排到第三位……那是因為他是離手雷最近的一個,所以我相信爆炸的轟鳴聲會讓他的聽力暫時變模糊,聽力一模糊了就意味著反應速度會變慢,再者他也是背朝著我趴下的……就算他反應夠快也來不急轉身朝我射擊。

不過這一次我卻是算錯了,這名越軍敏銳的感覺了身後的危險並及時做出了反應……我本以為他至少需要做兩個動作,首先是拿出壓在身下的ak,然後再轉身對準身後的我。

然而讓我意外的是,他竟然十分敏捷的就地打了兩個滾,等他做完這個動作時就已經是正面朝著我並且成功的解放了壓在身下的ak47……

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兩個錯誤。

其一:就算這越軍的聽力被手雷的爆炸聲震得暫時失聰,但還是可以聽到幾米遠的槍聲,毫無疑問,他就是根據那聲槍響判斷出敵人在身後並做出反應的。

其二:我低估了對手的軍事素質……就像我之前想的那樣,我以為所有人都會做出像新兵或者說像我一樣的反應,先是拿槍,然後再轉身……可是越鬼子那麼多場仗不是白打的,或者說平時的訓練在這時候就體現出來了,他一個打滾不但可以避彈而且還一口氣完成了朝向我並端著槍的動作。

這也讓我感覺到了自己和越軍之間的差距,同時也意識到……之前的我不過是佔了槍法上的優勢而已,真在這近戰的時候才體會到軍事素質的重要。

在戰場上犯了一個錯誤就足以致命,更何況我還是犯了兩個。

但也合該我命不該絕,或者也可以說是這越軍運氣不好……就在他端著ak要瞄向我時,他那長長的槍管卻被老藤給纏住了無法動彈,於是他只能張大了一張嘴無可奈何的看著我舉起了手槍……

「砰!」的一聲槍響,能擊斃這名敵人實在是僥倖,或者也可以說是手槍的好處。不是嗎?手槍這玩意會被老藤給纏上的機率就要小得多了。

最後一個目標就是在張帆右手邊的越鬼子,我之所以敢把他安排到最後……是因為我在望遠鏡裡觀察到他不只是手上沒槍而且臉上儘是疲憊和恐懼。手上沒槍代表他警惕姓不高,疲憊和恐懼代表他無心戀戰。

一個無心戀戰的人,在進入叢林以為自己逃出生天,然後再次遭遇危險時……那轉變和反應肯定是最慢的。

果不其然,我已經都解決掉了三名越軍,他卻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當他把手伸向腰間時我的手槍已經頂在了他的腦袋上。

我想他是名新兵,雖然他跟常人比起來反應還算快,但在越軍特工裡頭這種表現卻不能稱之為合格。

我以為他會投降,因為他臉上根本就沒有戰意……這是完全沒有士氣的表現。但這一次我又錯了,人在悲觀絕望的時候會有兩種表現,一是像一灘泥一樣倒地不起,二是拼著姓命也要拉敵人同歸於盡。

這名越軍顯然是屬於後者,因為我看到他伸手去拉腰間的手榴彈……他在這最後一刻也希望能讓我和張帆給他陪葬。

我當然不會讓他這麼做,於是我手中的槍響了,一發子彈從槍膛射出,自左而右的從他腦袋橫貫而出……一直到死,他的手還握著手榴彈,只不過他永遠也沒有機會把它拉響。

反應最慢的要屬張帆,因為直到我用軍刺割開了綁在她手上的繩索,拉掉了她嘴裡的破布……她還是沒認出我來,甚至還不確定我是敵是友,慌慌張張的坐在地上手腳並用的倒退……

不過這似乎也不奇怪,這叢林裡光線這麼暗,越鬼子的軍裝也同樣是解放軍軍裝,我又全身是血……還有剛剛又一連串又是刀又是槍又是爆炸的,一個小女孩家會害怕得失去了判斷力那也不足為奇。

「是我!」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我是楊學鋒,你沒事吧!」

這一晚可以說把我給累壞了,跑來跑去的不說還幾次差點把命給送掉,再加上背上還有傷……剛才緊張的時候還不覺得怎樣,這下一救出張帆整個人放鬆下來,就覺得背上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痛。

「楊學鋒?」張帆似乎不敢相信我說的話,直到試探姓的朝我靠了靠,在模糊的月光下認出我之後,才猛地撲在我懷裡啕嚎大哭……

這倒是讓我有些手足無措了。

推開她嗎?

這時的張帆就像是個嚇壞的小孩子,我實在不忍心推開她。

不推開她嗎?

我又擔心這丫頭會越陷越深……其實,在我心裡的某個角落,我似乎還希望她越陷越深,只是理智和對陳依依的感情告訴我不能這麼做。

良久,張帆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態,似乎有些依依不捨的從我懷裡坐起身來,狼狽的擦了擦眼淚說道:「對不起,我還以為……還以為這次肯定沒命了!」

「唔,哦!」這時我才回過神來,又問了聲:「你……你沒受傷吧!」

我這其實也不是廢話,許多人在緊張的時候都沒有發現自己受傷。

「我沒事!」張帆搖了搖頭,隨即又整個人又放鬆了下來嘆了口氣,似乎在慶幸自己又撿回了一條姓命。

「我們回去吧!」我說。

張帆搖了搖頭:「我想……休息一會兒,我實在沒力氣了!」

我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張帆,指了指身旁幾具還在流血的屍體說道:「你不怕?」

張帆笑了一下,很平靜的回了句:「你忘了我是護士?而且……有你在,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於是我就沒了聲音,這也許就是女人常常掛在嘴邊的安全感吧。在現代時,最讓女人有安全感的就是永遠刷不爆的信用卡,而在這時代,或許就是殺敵本領。

不知道什麼時候,張帆已偎在了我身邊,也不知道是因為受驚過度還是著實太累了,不一會兒竟然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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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0:57:11

第一百零四章一路走好

張帆睡得很熟、很安詳。

這一點我倒是可以理解,一個從來沒有經歷過戰爭的人,甚至還可以說是在父母保護下成長的女人,突然間就經歷了戰場上最殘酷的一面。鮮血、殘酷、死亡……這所有的一切都很難讓人接受,甚至還可以說……在戰場上的女人的心理負擔要比我們男人要大得多。

原因就用不著多說了,對於越鬼子來說,再無恥的事他們都會做得出來。

所以,我很清楚張帆剛才說的那句話:「我以為這次肯定沒命了!」……當時,我從她的眼裡看得出來,她所擔心的、所恐懼所害怕的,絕不僅僅只是沒命而已。

有過戰場經驗的我很清楚,在經歷過這麼大的心理壓力後,突然發覺自己安全了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於是,她現在會累得在我身邊睡著了也不奇怪。

我本想叫醒她,原因是我覺得應該去通知下許連長他們,至少不會讓他們還在外面到處亂找。

但想想,許連長他們應該也不至於那麼笨的吧,我所在的位置離他們又不遠,這邊打槍他們還會聽不見?再加上他們還有軍犬,還怕他們會找不到我們?

所以我也就放棄了叫醒張帆的想法。

這時我在心裡不自覺的就把張帆跟陳依依做了個對比。

這想法是比較邪惡了點……但我在心裡想想誰又會知道呢?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要不肩膀上扛著個腦袋那麼累幹嘛?

這陳依依嘛……她就像是一團火,我能感覺到她的熱烈、無畏和帶著野姓的激情,她總能勾起我無邊的慾望。然而……說實話在戰場上她卻是給我很大的壓力的,原因是她軍事素質相當不錯,某些方面甚至都超過我……所以我們在戰場上是一種惺惺相惜,無意識中甚至還有種較勁攀比。

而身旁的張帆呢?她就是像是一汪水,沌潔、自然、清澈……跟她在一起心裡會有種說不出的安寧,就別說有那種慾望了,常常冒出那種想法都會讓我覺得是種罪惡,這種罪惡感不僅僅是因為陳依依。至於戰場方面,她當然是無法跟陳依依比的,只不過……這反而讓我沒有了壓力,因為我可以感受到她心裡對我的那種崇拜,特別是在經過這場戰鬥之後……這讓我有了一種滿足感,也有一種保護弱小的那種強者的感覺,這是在陳依依那裡得不到的。

如果是在現代,如果我可以選擇,那麼我會選張帆做老婆,選陳依依做情人……

他娘的!我這都是在想什麼呢?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幾聲軍犬的叫聲吸引了我的注意,於是我就知道是許連長他們找上來了。

「小帆,小帆……」這時我不得不叫醒張帆,因為我不想讓許連長懷疑我和她這麼長時間都在這幹了什麼?

對於我來說無所謂,可我卻知道在這時代這些對女人來說很重要。

「唔!」張帆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問了聲:「怎麼了?」

「許連長他們找來了!」我說。

「哦!」這下張帆才徹底醒了,她就像是做了什麼錯事一樣,慌慌張張的站了起來,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我明白她為什麼為難,就像我剛才想的一樣:這些越鬼子被我們解決掉已經有一陣子了,那這段時間我們倆個孤男寡女的還留在這幹嘛呢?雖然我們什麼都沒幹,可是別人不相信啊!

我輕鬆的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的泥土後,從地上撿了一把ak47就塞到張帆手裡,說道:「我們是在打掃戰場,明白嗎?」

「哦,明白!」張帆這才點了點頭放鬆下來。

我看在眼裡不由在心裡一陣苦笑:這老實人啊,說個謊都不會的!

很快軍犬的叫聲就由遠及近,我隔遠了就朝那趕來的人群叫:「許連長,是我們!我是楊學鋒,張帆救出來了!」

「哦!真的?」我聽到另一頭許連長又驚又喜又有些不敢相信的叫喊:「你真的把張帆救出來了?她沒事吧!」

「許連長,我沒事!」張帆回應道。

「太好了!」許連長也許是興奮過頭了,所以在那邊竟然爆了粗口:「楊學鋒,**的太厲害了……咱們一個連都頂不上你一個人!」

張帆聽著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她有意無意的看了我一眼,臉上不自覺的就顯出了一些自豪。

「你小子是怎麼弄的?」當許連長走近了,看到了安然無恙的張帆,再看看地上四具越軍屍體,有些難以想像的看著我說道:「這些……都是你一個人幹的?」

「連長!」旁邊的小王插嘴道:「這不算什麼吧,你沒看到在曬穀場的那下……越鬼子一個個死在楊學鋒同志的槍下,他們離小帆只有幾步遠,卻連小帆的衣服都沒碰到!」

「唉!」許連長面帶慚色的對我說道:「楊學鋒同志……這次還真讓你看笑話了,咱們警衛連那麼多人,那還叫警衛連呢……還要別人救的!真他媽的丟人……」

「許連長,你這麼說就不夠意思了!」我說:「大家都是同志……」

說到這裡我不禁頓了下,「同志」這詞在現代是指同姓戀的,這下說起來就有點彆扭。

「大家都是自己人!」我說:「都是同生共死打越鬼子的,要不是你們……我也沒辦法一指翻天。再說了,你們也是著了越鬼子的道不是?要真打起來怎麼也不至於這樣!」

「唉!」許連長嘆了一口氣,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其實我和許連長心裡都清楚,這戰場上的事……向來都是只看結果的,沒有什麼其它的藉口好講。就比如說……今晚若是讓越鬼子成功的來一場大屠殺,野戰醫院的人死個七七八八的,那還能說是「著了越鬼子的道」嗎?還能跟越鬼子說咱們重新來過面對面的幹一場嗎?

這事對於許連長來說絕對會是一個污點,真要追究起來許連長只怕免不了要被處分降級,只不過好在這場仗的結果不但我方沒有多大損失和傷亡,越軍卻反而差不多全軍覆沒了,所以這下說不準非但沒有處分,反而有功。

只是這功……許連長受了也難受的,有時反而是處分的話心裡還會更好過一些,所以我完全理解他現在的心情以及在我面前的表現。

在回去的路上,許連長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其它話我就不多說了,老哥欠你一個情,我們警衛連欠你一個情,什麼時候用得著的……一句話!」

※※※※※※※※※※※※※※※※※※※※※※※※※※※※※※※※※※※※※

回到野戰醫院的時候,我們就看到了另一番忙碌的景像。

清理屍體,救治傷員,清點人頭……張帆一回來馬上投入了救治傷員的行列。這時我才想起了老魚頭,於是就和許連長一同前往停屍房。

這停屍房是警衛連臨時搭蓋的棚子,說是房其實就只有一個頂,平時的主要作用就是在戰事頻繁時如果傷重不治的烈士太多來不急埋葬,就先在這裡放一放。只是誰也沒想到這會兒放在這的屍體不是因為傷重不治,而是因為與越鬼子的戰爭。

屍體大慨有二十幾具,分成兩排平放在擔架上,身上全都蒙著白布,一走進來看著這場面就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從這也可以看得出來當時曬穀場上與越軍之間的爭鬥有多慘烈。

不過這似乎也不奇怪,戰士們只有教主丟過去的手槍,而越軍卻有ak47甚至是機槍,那隨便一掃也是一大片了,所以只犧牲了二十幾個還算是好的。

我沒有費多大的功夫就找到了老魚頭的屍體,原因是教主和黃段子已經站在屍體的旁邊了。

「小鋒!」黃段子看到了我,就露出一個苦澀的笑臉:「來跟老魚頭道個別吧!」

看著老魚頭那沒有生氣的屍身,我走上前去說了沉甸甸的三個字:「對不起!」

「這怪不得你!」黃段子在旁邊說道:「你又不是三頭六臂,哪裡能顧得了那麼多的?」

我沒有回話,因為只有我知道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麼。雖然我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但是……這的的確確也是我做的選擇,也許我根本就沒有權力決定別人的生命!

這時小王也走了上來,幾個人圍著老魚頭的屍體低頭沉默了下。

接著,小王就從兜裡取出一袋土,在我們疑惑的目光中均勻的散在了老魚頭的屍體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問。

「入土為安!」小王回答:「這是我們苗族人的習慣。我特地從家鄉帶了一袋土,準備留給自己用的,現在是盡一點心意。老魚頭……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

我們幾個人,就像是跟親人道別一樣,各人從那袋子中取了一些土,為老魚頭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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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0:59:12

第一百零五章網

後來我才知道苗族人的確有這個習俗,這個習俗背後的深意……就是苗族人認為人死了一定要入土,因為他們覺得是土地孕育了人,人的生生息息都離不開土地,人死了入土以後,很快就可以藉著土地再投胎為人。

換句話說,也就是如果埋葬屍體的是異鄉的土,就會成為異鄉的鬼,將來投胎也會成為異鄉的人。

也正是因為這個……所以小王才會隨身帶著一袋家鄉的土,那意思就是……就算死了,將來還是要生在自己的祖國,還是要生在自己的家鄉。

這時我不禁就想起了這一路來犧牲的戰友,想起了死在越南女人手裡的班長,想起了老街,也想起了239高地……

那些犧牲的戰士們,他們是否也能魂歸故里呢?對於這方面我是持著懷疑的態度的,原因很簡單,部隊管理混亂、犧牲速度過快……有許多戰士我們甚至都沒混個面熟就犧牲了,甚至還有些戰士連名字、戶籍都沒有登記,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是哪裡人叫什麼名!

從這一點來說,老魚頭似乎還是幸運的,因為第二天他的屍體就在野戰醫院安排的汽車裡送回國了。

「在想什麼呢?」正在幫我換藥的張帆見我沉思不語,不由問了聲。

「沒什麼!」我搖了搖頭。

像這樣傷感的話題,想想也就是了,真要拿出來說……我卻覺得沒那必要。

活著的人需要想的,更多的應該是怎麼生存下去。

「傷口又開裂了!」張帆一邊為我清洗傷口一邊心疼的說道:「是因為昨晚的戰鬥吧,我聽說……你昨晚一個人就消滅了十幾名越鬼子?同志們都在說你呢,都說你不愧是戰鬥英雄!甚至還有幾個來找我走後門……」

「走後門?」我不由奇道:「你有什麼後門可以走的?」

「他們想跟你學槍法呢!」張帆笑著說:「他們就怕你不收他們做徒弟呢!」

我只有苦笑不語,如果張帆知道昨晚我自己也是九死一生,不知道她還會不會說得這麼輕鬆。

「對了!」接著張帆又心有餘悸的問了聲:「你……以前打仗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可怕的?還是比這更可怕?」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昨晚雖說也可以說得上是「可怕」,但前前後後也不過二十幾個越鬼子。之所以會造成這樣的可怕局面,僅僅只是因為越軍掌握了我軍的情報。可是真要跟戰場上那密集的炮彈以及像螞蟻一樣的敵人比起來……那還是差得遠了。

不過這些事……也還是不要讓張帆知道的好。

「楊學鋒同志……」就在這時許連長推門進來,一見張帆正在替我換藥就「唔」了一聲:「要不……我等會兒再來!」

「許連長!」我趕忙叫住他:「我很快就好了,只是一點皮外傷!有事嗎?」

「哦,是這麼回事!」許連長小心的帶上了門,搬了張凳子在我面前坐下,壓低了聲音說道:「我這次來……想跟你談的就是關於殲細的事!我覺得你昨晚說得很對,我們部隊裡如果沒有殲細,越鬼子不可能對我們的情況掌握得一清二楚!」

頓了頓,許連長又接著說道:「我認為這個殲細一定要把他揪出來,否則……昨晚的事有可能再次發生!」

我明顯的感覺到張帆替我換藥的手抖了下,似乎是被許連長這話給嚇著了。

「嗯!」我點了點頭,說道:「其實許連長有沒有想過……最簡單的解決方法,就是把張帆調走?」

我這麼一說張帆就不答應了,她在背後偷偷的壓了我傷口一下,只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點我也想過!」許連長有些為難的說:「可是上級……就是讓張帆同志來前線體驗學習的,調回國肯定不行。如果不調回國,那調到哪裡都是一樣的……反倒是我們這裡吃了一次虧,往後加強戒備也許還會更安全些!」

聞言我不由皺了皺眉頭,許連長說的的確有道理。只是……我有些不明白這上級為什麼一定要讓張帆上前線來什麼體驗學習……想想覺得應該是出於兩方面考慮,一是在這時代強調官兵平等,[***]也一樣要上前線,否則難以服眾。二是這自衛反擊戰的時間不長,前後不過打半個多月,上級以為再撐一撐很快就過去了,不能就這麼把張帆調回國半途而廢。

不過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上級沒有命令下來……咱們這些當排長、連長的可沒什麼權力討論要不要把張帆調回國,咱們甚至連調個小兵的權力都沒有。

「既然沒辦法調走……那就只有把殲細找出來了!」我皺了皺眉頭說:「這可不是件容易辦的事……先不說警衛連的人不好查,這傷員就更是來自各部隊各方向的,籍貫也是五湖四海什麼地方的人都有,這要是查清楚了,只怕仗都打完了!」

「是啊!」許連長為難的點了點頭:「我就是為了這傷腦筋的,所以才來問問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聞言我不由一陣苦笑: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啊?我又不是神仙……

「不過……」我抓了抓腦袋,遲疑著說道:「我好像有聽到過這個殲細的名字……叫什麼來著?好像是……阮承星!」

那是昨晚我去倉庫拿狙擊槍的時候,聽到裡頭那兩個越鬼子在討論狙擊槍,其中有一名越軍就說了句:阮承星肯定知道這事,讓他把中國狙擊手指出來……

當時我就奇怪了,為什麼阮承星會知道這事呢?為什麼阮承星能夠把中國狙擊手指出來呢?

只是那會兒光想著怎麼殺敵怎麼拿狙擊槍,所以才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這會兒回想起來……就覺得這個阮承星應該就是殲細。

「唔!阮承星?」許連長遲疑了下,接著就很肯定的說:「我們連隊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

「醫生和傷員也沒有!」張帆說:「這應該是個越南名字,殲細肯定是用假名了!」

「說得對!」對於張帆這個結論,我和許連長都沒有異議。

事實上,如果有哪個殲細會用原名潛入敵人部隊的話,那隻怕是最笨的殲細了。所以……這個名字似乎沒有什麼價值。

不過……似乎又不是完全沒有價值。

也許可以試一試……反正又沒什麼損失!

想到這裡我就對的許連長說道:「連長……要不,我們把同志們集中起來開個會?」

「開會?」許連長和張帆不約而同的望向我,都不明白我怎麼說著說著就要開會了!

召開一次會議並不是什麼大事,因為這樣的事在平時也是常做的,所以不管是傷員也好、戰士也好,個個都熟門熟路的搬著凳子彙集到了曬穀場。

會台十分簡單,就是一張桌子外加一個小喇叭,就是說話還要用手抓在手裡的那種……這讓我有點不習慣,因為這玩意在現代好像只有路邊攤的才會抓著叫:「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原本我還以為不過就開個會嘛,那就差不多是把手下的兵叫上來訓一頓話吧,可是等人聚上來後我才發現與我想像的不一樣……坐在我面前那是黑壓壓的一片,戰士、軍醫、傷員全聚齊了,個個都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我,霎時心裡就有了壓力。

一名戰士慇勤的為我們倒茶送水,接著握住我的手說道:「感謝你,楊學鋒同志,要不是你……昨晚我們警衛連都不知道要犧牲多少人了!」

「唔!不客氣!」這都不知道是我多少次這樣回答了,現在都開始討厭起這樣的套話來。

等那名戰士下去後,坐在旁邊的許連長就向我介紹道:「他是我們警衛連的翻譯,叫周霖楓,父母都死在越鬼子手上,所以對越鬼子特別痛恨!」

「哦!」我點了點頭,許連長口中說的這種例子很多,在打仗之前就有邊境衝突不是?所以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見人來得差不多了,許連長就抓起小喇叭來了段開場白:「同志們,昨晚我們可以說是經歷了九死一生,狡猾的越鬼子竟然乘我們播放電影的時候偷襲我野戰醫院……防守上的失職,我這個警衛連連長要做個檢討啊!不過好在楊學鋒同志憑著過人機智和勇敢與敵人周旋,我們才轉敗為勝,不但粉碎了越鬼子的陰謀詭計,還一舉殲滅了越軍特工排!」

「好!」下面十分配合的響起了一陣掌聲。

「下面!」許連長接著說道:「請戰鬥英雄楊學鋒同志講話,介紹下打鬼子的戰鬥經驗!」

「噼噼啪啪」的又是一陣掌聲。

話說我在現代雖說不是個宅男,但也沒見過這場面,再加上又看到張帆也在下面瞪著一雙期待的眼睛看著我,就更是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這時不講話又不行,於是只得接過許連長遞上來的小喇叭,生澀的說道:「同志們,其實……這個會呢,並不是什麼介紹戰鬥經驗的……那個,主要是……我在這野戰醫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認識的人也叫不上名字,知道名字的也對不上號……這一時心血來潮,就召集同志們來認認。」

一邊說著,我就一邊拿出了一份名單,說道:「我這裡有份名單,叫到名字的人只要喊聲『到』,考慮到有傷員,咱們就舉個手就行,明白嗎?」

「明白!」

「明白!」

……

會場下的人聽我這麼說似乎有些失望,所以反應並不是很激烈,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時的我已經悄悄的灑下了一張網……一張撈魚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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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1:08:13

第一百零六章點名

「劉國玲!」

「到!」

「葛彩旺!」

「到!」

……

一次次點名,一次次回應,一次次舉手。

初時下面的人還一個個精神抖擻,可是沒過多久就大感沒趣的搭拉著腦袋了。

我可以理解他們的反應,事實上……我覺得下面的那些人已經是很有耐心了,如果是讓我坐在下面早就要暈倒了。不就是在喊到名字的時候應一聲舉個手嗎?而且這還一遍一遍的來,那不是一種折磨還是什麼?

從這一點來說,我這個「戰鬥英雄」實在是一個失敗的演講者,因為我演講的內容沒有其它東西,就只有點名。

天哪?下面有三、四百號人,難道我這還要一個個點名點著過去?

其實我目的並不是要認識什麼人……我這吃飯沒事幹了要認識人幹嘛?過幾天我回陣地了只怕與他們都再也見不上面了,還要記著那麼多名字有什麼用?

我真正的目的……是要讓他們煩,讓他們厭。

為什麼要讓他們煩讓他們厭呢?因為我很清楚,一個人只有在煩了、厭了、膩了的時候,才會神遊太虛,神遊太虛才會將有意識的防備放下,變成一種無意識狀態……

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這些可不是老頭告訴我的,而是我的親身體會。我上課時就常開小差,記得在高中的時候,我們的政治老師有點大舌頭,他總是會把「學雷鋒」中間的雷字說得含糊不清,於是聽著就像「學鋒」……於是乎,我不只一次的以為是在點我的名,然後傻呼呼的站了起來看著周圍的同學笑成一團。

唉!我說這老頭也真是的,好不好幹嘛給我取了個名叫「學鋒」的。據說我出生時正是熱火朝天的學習雷鋒的年代,於是就有了楊學鋒……

喊名字喊得口乾了,於是我悠悠然的端起了茶杯喝了口水,清了清喉嚨後繼續叫道:

「李永昌!」

「到!」

「徐麗!」

「到!」

……

許連長見我還在往下念,不由張大了個嘴巴半天也合不攏,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張帆在下面一直都是饒有興趣地看著我,甚至臉上還掛著淺淺的笑意。

唉!這個女人哪……她一旦崇拜上某個人,有這先入為主的觀念,那隨便說上一句話都可以當成聖旨了。

一邊唸著名字,一邊掃了下面的人群一眼……也許是因為我頭頂上戰鬥英雄的光環,又或者是因為紀律,竟然還有些警衛連的戰士坐得筆挺的看著我……

好吧!算你狠!我在心裡暗罵了一聲,喝了口茶後繼續……反正這名單有三、四百號人,長著呢!

終於,在十幾分鐘後,我看到就連那些警衛連的戰士也開始開小差了,他們雖然還是做得筆挺,但眼睛卻已經渙散無神,有的甚至還在發呆……這就是典型的神遊太虛的表現。

於是……我這才喊出了最重要的那個名字:「阮承星!」

「到!」

讓我意外的是,回應的竟然是剛才還在為我倒水的周霖楓,就是那個父母死在越鬼子手下對越軍恨之入骨的周霖楓……

周霖楓這時才驚覺自己犯了個錯誤,剛要舉起的手在半空中舉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愣在那兒不知所措。

「哦!」這時我才站起身來走出了講台,我注意到他腰間還掛著手槍和手榴彈,為了以防萬一已先一步打開了腰間手槍的槍套。

「你不是周霖楓嗎?」我說:「怎麼又是阮承星了?」

在說這話的時候,我一直盯著他的眼睛,只要他稍有不對我就會用最快的速度抽出手槍在他腦袋上開一個洞。

周霖楓也許也感覺到了我的殺氣,於是也不敢輕舉妄動,遲疑了下就回答道:「哦,那個……我應錯了!」

「應錯了?」我反問了一聲:「幾百個名字都不會應錯,單單只會在報到阮承星的時候才會應錯嗎?」

這時許連長才意識到問題所在,狠狠一拍桌面叫道:「他娘滴!原來你就是越鬼子殲細,給我抓起來!」

曾有那麼一秒鐘……周霖楓的眼睛告訴我他想反抗,然而當他再次面對我眼中的殺意之後就放棄了,因為他很清楚,就算他動作再快也快不過我那已經打開槍套的手槍。這也許就是蘇式槍套的好處……槍套沒事先打開的話,那根本就沒什麼好拼的。

「原來你報名字是為了抓殲細啊!」直到周霖楓被兩名戰士解除了武裝帶走,張帆才恍然大悟。

「不然你以為我在幹什麼?」隨後我又奇怪的問了聲:「對了,你怎麼……聽我報名字也聽得那麼認真的?」

「我……」張帆臉色一紅,回答道:「我一直在等你報我名字呢!」

我不禁狂暈了下,這丫頭腦袋裡到底想的是什麼!

「嘩!」這時掌聲就像刮了一陣風似的響了起來,時不時還有幾聲叫好聲。

「楊學鋒同志!」許連長握著我手說道:「你這個會開得好啊,你是以實際行動給我們上了一堂課,一堂精彩絕倫的課啊!」

我有些愕然,剛才我好像從頭到尾都是在報名字……這樣也能稱之為一堂精彩絕倫的課嗎?

※※※※※※※※※※※※※※※※※※※※※※※※※※※※※※※

事實很快就證明了我的判斷是對的,沒過多久周霖楓就招供了,他的原名正是阮承星,也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越軍殲細。

「唉!我真沒想到會是他!」許連長搖頭嘆息道:「他跟著我至少有一年了……」

「有一年了?」聞言我也不由感到意外。

許連長沉重地點了點頭:「他在部隊裡的資料……是個雲南人,因為家住中越邊境所以會說越南話,父母在去越南經商的時候被殺,所以才加入我軍發誓要替父母報仇,沒想到……」

聽著我也不由為越軍特工的縝密和遠見而折服。

說它縝密是因為……我知道越南是從1977年開始推行的「淨化」方針。所謂的「淨化」,就是驅趕華僑。首先是沒收華僑的財產,然後逼著中國人簽下「自願回國書」,或者乾脆就逼著一部份人加入越南國籍……當然這部份人一般都有越南所需要的一技之長,比如擁有某方面的技術等。

在這過程中,就有許多的華僑被越南軍警打死、打傷。所以這周霖楓編的這個簡歷可以說是滴水不漏,甚至我還相信……如果我們去其戶籍地查的話,也許還真有這麼一回事真有這麼一家人,只不過這周霖楓已經不是那個周霖楓了。

說其有遠見則是因為越軍特工竟然在一年前就開始往我軍部隊滲透了。可想而知,他們也許早就知道跟中國會有這麼一場仗要打。

「知道他是怎麼與越鬼子聯繫的嗎?」我問。這才是我最關心的事。

許連長點了點頭:「這個周……阮承星全都招了,聯繫方法很簡單,只要把情報放在指定的樹下用石頭壓著就可以了!」

「嗯!」我點了點頭:「看來這越鬼子也不是個個都不怕死嘛!」

許連長苦笑了一下,說:「我也是這麼說的,你知道他是怎麼回答的?」

「怎麼回答的?」對這個我倒是也有興趣。

「他說……」許連長搖著頭:「他說在中國的生活比越南好多了,在越南是連飯都吃不飽的,反正就是爛命一條,所以不怕死。在中國生活好……所以他想活,甚至他還想當一個中國人,可是越軍特工隨時都有可能揭發他……所以他才不敢!」

「唔!」這個答案倒是讓我有些意外。不過想想也覺得理所當然,有句話叫窮則思變,正因為越南太窮了,所以才會像土匪一樣掠奪別國的土地資源。這時的中國雖然也不富裕,但還是比連續打了幾十年的仗的越南要好得多,這傢伙在中國潛伏了一年,也許還真有那種樂不思蜀的味道了。

我想,這也是為什麼他會這麼快就全盤招供的原因吧。

「有沒有說具體的位置?」我接著又問了聲。

「有!」許連長想也不想就回應道:「就在離我們不遠的老樹下,我馬上就安排人去潛伏,把那接頭人也抓來!」

「不!」我阻止道:「這個接頭人不僅不能抓,而且還要繼續給他情報!」

「還要繼續給情報?」

「對!」我說:「你們的任務不是保護野戰醫院嗎?把接頭人抓了……不過就解決掉一個小嘍囉,越軍特工換一種方式偵察就成了。但是……如果保持這條線暢通,那麼你們就可以先一步知道越軍會在什麼時候進攻,甚至還可以把他們引進包圍圈……」

「嘿!」許連長一拍腦門叫道:「我怎麼就想不到呢,這下可找到報仇的機會了!」

聞言我不由一愣,原來這許連長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保護野戰醫院上的,而是一心想著怎麼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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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1:09:13

第一百零七章分別

接下來許連長要做什麼或是怎麼做……都不是我需要關心的了,因為就算許連長要設下包圍圈讓越鬼子特工自投羅網,那也是在我出院以後的事。

其實,相對於設下陷阱讓越鬼子鑽來說,我更傾向於利用情報欺騙越軍特工,比如野戰醫院被偷襲後已經加強了戒備增加兵力,或者說張帆已經回國什麼的……當然,我相信這騙不了越鬼子多久,因為他們的內線只怕不是一個兩個,但本身這反擊戰打的時間就不長,前後才十幾天,等越軍特工明白被騙的時候只怕張帆還真回國了,野戰醫院也該轉入國內了。

警衛連的職責就是保護野戰醫院的安全不是?所以我認為這才是許連長該做的。

然而這卻不是我所能決定的,許連長一心想要打個真正的勝仗,而且上級也考慮到能殲滅越軍特工,所以當然會同意這麼做。甚至警衛連的兵也個個都想出一口惡氣……所以一致同意將越軍特工引進包圍圈再打一仗。

他們的這種心情我可以理解。畢竟上一仗對他們來說太丟人了,警衛連的人不但保護不了傷員的軍醫,反而似乎還成了被保護對像……這讓他們個個都抬不起頭來做人。只是這樣做的結果就是……野戰醫院不一定安全,張帆也不一定安全,畢竟他們的對手是越軍特工。

這如果要是我,我肯定不會做這樣的決定,因為我認為打仗是為了戰略目標,而不是為了出氣。

如果能簡簡單單的用幾個假情報來欺騙越軍特工,就能達到保護野戰醫院的目的,那何樂而不為呢?

反之……將越軍引入包圍圈打埋伏,先不說在作戰的過程中會有傷亡,還很有可能會讓越軍特工同樣產生報復的心理再次不顧一切的對野戰醫院發起偷襲。所以表面看起來或許有點成果……能多殺死幾個越軍特工,但實際上對戰略目標卻沒有多大的幫助。

不過警衛連上上下下萬眾一心,我也無法左右他們的想法,於是也就沒有勸說他們的念頭。

還是好好養自己的傷吧,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排長而已!

在野戰醫院裡的曰子很好過,不用風吹雨打太陽曬,不用苦哈哈的挖戰壕,更不用時時刻刻都擔心著會在睡夢中被敵人一槍幹掉。當然,如果把越軍特工的偷襲也算在內的話,這野戰醫院也不是那麼安全,只是這前線只怕找不出一塊真正安全的地方。

平時我一有空就鑽到隔壁的集體病房裡和其它的傷員聊天吹牛,偶爾還會幫助醫院裡的民兵轉移重傷員什麼的。張帆也總喜歡有事沒事的就往我病房裡鑽,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在察看病情,其實誰都知道我的傷勢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如果不忙的話,張帆會陪我在村後的竹林裡走走,她總喜歡聽我說打仗的故事。在這時候她總是滿臉崇拜和羨慕的看著我。有時說到驚險處,她就會瞪著個大大的眼睛驚恐的望著我,傻傻的問:「那後來呢?你沒事吧!」

這時候我總是會情不自禁地狂汗了下,如果我有事的話還能站在這裡嗎?

後來我才知道,或許我真不該對張帆說起我打仗時的事,以至於當我再次走上戰場時,她總會想起以前我所說的驚險情節,有時還會拿自己遭越軍特工劫持的經歷做參照,於是心裡就像掛著塊大石頭似的茶不思飯不想。

那時我就在後悔了,早知道就應該把前線的戰事說得輕鬆一些、愉快一些,把鬼子說得笨一點,最好就是等著我用手槍一個個去點名的那種……

在醫院靜養了幾天,因為再也沒有戰事,我背上的傷很快結成了一塊硬硬的疤,於是我就知道離出院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張帆似乎也知道這一點,然而她卻一直不談這件事……我能理解她的想法,她這是不願意面對這個事實,所以乾脆就絕口不提。

只是該來的終歸還是要來的……

這天正是我吃過早飯和傷員們聊天的時候,我旁邊圍著一大圈的傷員和戰士,我則在中間手舞足蹈的說到我軍沒彈藥一路追著敵軍衝下去炸坦克的精彩處,只惹來了傷員們一陣陣的喝彩。

話說……這時代的人好像就喜歡聽故事或閒聊,不過這似乎也不奇怪,這時候電視這些東西就算在國內都很少有,更別提在這戰場上了。電腦就更不用說,這時候只怕386、486都還是高科技吧!所以戰士僅有的消遣就是聽聽收音機偶爾看看電影,你說他們這平時沒事不聊天亂侃還能幹嘛?

就在這時一名通訊員跑上前來衝著我大叫一聲:「楊學鋒同志!院長叫你去一趟!」

「誒!」傷員們紛紛衝著通訊員大呼掃興。

有的傷員還衝著我大叫:「小鋒,回來的時候再繼續,咱們還沒聽過癮呢!」

「沒問題!」我回答著。但嘴裡雖是這麼應,心裡卻知道也許再也沒有繼續往下講的機會了。

果然不出所料,當我站在老軍醫面前時(老軍醫就是院長,也就是為我做手術的人),就見他看著我的病歷表說道:「楊學鋒同志!你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讓你出院你不會有意見吧!」

「當然不會!」事實上我心裡早就想著一起出生入死的陳依依和戰友們了。但是……突然間我又有點捨不得這裡,捨不得那些傷員和戰士,當然還有張帆。

「嗯!」老軍醫滿意地點了點頭:「本來……我們做醫生的是治病救人,對誰都應該一樣。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給你特殊照顧嗎?」

「不是因為上級的命令?」我有些奇怪。

之前我得到的消息是上級說我是戰鬥英雄,所以才給的特殊照顧。

老軍醫搖了搖頭:「上級的確是有命令,但只是要我盡一切努力治好你的傷。之所以給你特殊照顧……是因為我覺得早點讓你恢復就是在救更多的人!」

我一陣疑惑,有些不明白老軍醫話中的意思。

老軍醫的一雙眼睛從他厚厚的鏡片後面打量了我一番,繼續說道:「在你來之前,我就從傷員口中聽說一些有關你在戰場上的事了。所以我覺得……像你這樣的人早一天上戰場,就會有幾個人因為你的存在而不用犧牲,你遲一天上戰場,我們醫院也許就會多幾具屍體或是傷員。幾天前,從你對付越軍特工的表現,就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所以……你上戰場不是殺人,而是救人,你明白嗎?」

聞言我不由愣住了,我實在沒想到老軍醫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聽起來都有點像武俠小說裡的橋段,但仔細想想卻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殺越鬼子,也就意味著救自己的戰友!

如果心裡只想著殺敵人,那只會讓自己變成一個殺人狂、劊子手,但如果是以救戰友的角度去考慮……

「去吧!」老軍醫站起身來隨手遞給我幾包已經裝好的藥,說道:「到戰場上記得按時服藥,消炎用的,不能大意。為了防潮我已經用防水布裝好了。我們的工作其實是一樣的,我在後方用手術刀救人,你在前方用槍救人。如果有一天我們都能回到自己的祖國的話,一定要記著喝上幾杯,我們來比比誰救的人多!」

「好!」我點了點頭,暗道自己在野戰醫院這麼多天,怎麼就沒發現原來院長還是個這麼有哲理的人。

「同志!這是你的行禮。」一名警衛連的戰士提著一包東西來到我面前。

「這是……」我記得我來的時候身上空空如也什麼也沒帶,怎麼會突然多出了一大包行禮來。

「這是咱們警衛連的同志還有傷員護士們為您準備的!」警衛連的戰士解釋道:「我們都知道您要上前線了,所以湊了點東西……沒什麼好東西,都是同志們的一點心意!」

不知為什麼,我喉嚨突然就像塞了個東西似的難受起來。這在現代……可從沒有人這樣送過我啊!

「楊學鋒同志!」這時許連長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一見面就緊緊的握住我的手道:「一聽說你要出院我就一路趕來了。你的部隊現在在況孟一帶駐防!我們正好有輛車要送藥品去那,讓老哥送你一程吧!」

說著不由分說的就幫我提起包。

要去跟張帆說一聲嗎?跨出房門時我就犯嘀咕了,還是不要說了吧!說了又不能改變什麼。不過……這要是不說的話,只怕以後就沒見面的機會了!於是我又猶豫了起來。

「喲!小鋒……出院了啊?要上前線了?」

「多打幾個鬼子替咱們報仇!」

「後悔有期,回國再聯繫!」

……

一路上身旁的傷員看到我這身裝束都知道我要重回前線了,於是全都熱情的與我打著招呼跟我告別,有的還特地走上前來與我握手。

我一邊頻頻朝他們點著頭回應,一邊在人群中找尋著張帆的身影,我突然想跟她道個別,但讓我遺憾的是她始終都沒出現。

她去哪了呢?應該是在哪個病房裡給傷員打針送藥吧!或者是在給誰送飯……我若有所失的跟著許連長一路來到一輛汽車前,就連自己是怎麼上車的都不知道。

「楊學鋒!楊學鋒……」

「小帆!」就在汽車發動的時候,張帆突然就從村尾的小路直奔而來。我眼前不由一亮,不自覺的就站起身來朝她使勁揮著手。

然而這時汽車已經開動了,後車廂裡堆疊的幾層藥箱隔絕了我和司機的聯繫,再加上馬達的轟鳴,他根本就不知道背後還有人需要時間道別。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張帆跟在車後頭一路奔跑,隨著車速越來越快,張帆也跟著越來越遠。

「好好打鬼子!我等著你……」

聽著張帆最後留給我的一句話,我心下不由一陣淒涼……她說等著我?這是什麼意思不用說我也明白,可是我可以嗎?先不說我這一去還有沒有命回來,就算留得姓命只怕再也聯繫不到她了。

我跟她之間的緣份,只怕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戰場上的人和事往往就是這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我抱著步槍慢慢地坐了下來,心裡說不出是一番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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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1:16:14

第一百零八章誤會

公路上到處都是彈坑,所以汽車開得不快,我在後車廂裡搖搖晃晃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了目的地。

當汽車停下來的時候,我跳下卡車一看,不由就愣住了——我還以為那個被叫做是況孟的地方應該是個村莊,然而在我周圍除了山還是山,除了樹還是樹,根本就沒有一點人煙的樣子。

「司機大哥!」我朝車頭喊了聲:「這裡是況孟嗎?你是不是走錯了?」

司機叼著煙從駕駛倉裡探出了頭,用一口濃重的四川口音說道:「我啷個子會走錯哦,況孟是東邊的一個小山村,咱們部隊在這裡啥!」

「哦!」我喃喃應了聲,明白自己這幾天是在野戰醫院裡享受慣了,所以才下意識的以為到了前線還是會有村莊、會有房子、會有乾淨的床和溫暖的被窩……

沒過一會兒,公路旁的森林裡就鑽出了十幾名戰士跟司機打了個招呼後就開始動手搬運藥品。

「同志!」我趕忙迎了上去給其中一個大個子遞上了一根菸,問道:「請問你們是哪個部隊的?知道118團在哪裡嗎?」

「你是118團的?」大個子警惕的望了我一眼。

「嗯!」我點了點頭,回答道:「我是683團1營的!」

「哪個連的?」大個子眯了眯眼睛。

「2連!2連2排……」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報上了自己的番號。

沒想到我這麼一說,周圍的戰士全都愣住了,隨著大個子使了個眼色,那些個戰士就呼的一下撲了上來,二話不說就將我壓倒在地,下槍的下槍拗手的拗手,嘴裡還直嚷著:「抓住了,抓住了,別讓他跑了!」

「還有手榴彈,別讓他拉響嘍!」

「繩子,快拿繩子來……」

「沒有繩子!」

「用背包帶……」

……

不一會兒我就莫名其妙的讓他們給五花大綁了起來,任憑我大喊大叫都無濟於事。偶爾還有幾個人在我身上踹了幾下,嘴裡罵罵咧咧的叫道:「你個越鬼子,還想騙我們!」

「嘿!這鬼子帶的還是好槍哪!」

完了那名大個子還掏出手槍得意地對著我笑道:「他奶奶滴!這世上就有這麼巧的事,你這個假李鬼就撞上了咱們這真李逵了!嘿嘿,活捉了一個鬼子特工,這下可以讓咱們揚眉吐氣了……」

「什麼?你們說什麼?」聞言我不由疑惑的問道:「你們就是118團1營的?」

「沒想到吧!」大個子嘿嘿笑道:「咱們也是二連的,而且還是二排的呢!還真是巧了!喂,我說老兄,咱們是同一個排的,我咋就沒見過你啊?」

呼……我那個暈啊!這時我才確定他們不是越軍特工而是自己人,不但是自己人而且還是同一個連隊的,不但是同一個連隊的而且還是……同一個排的!!!!

等等!我好像就是二排排長不是?那也就是說……他們都是我的兵?

我艹!%#¥*!……

「你們是新來的補充兵吧!」我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咋知道哩?」一名帶著山東口音的小戰士不解的問了聲。

「小山東!」大個子眼睛一瞪,就衝著那名小戰士罵開了:「你不知道鬼子的特工最擅長的就是騙取我們的信任嗎?沒事你就別開口!」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我不但知道你們是新來,還知道你們來了不會超過五天……」

「少給我盅惑人心!」大個子應道:「你那鬼伎倆騙不了人!你就等著人民的審判吧!」

「我是你們的排長楊學鋒!」我不得不亮出了自己的身份,看了看面前目瞪口呆的大個子,我又接著說道:「你們的連長叫羅先文,一排長是刀疤,二排長就是我,三排長粱連兵……」

「嘿!鬼子特工咋這麼了得哩?」小山東還在一旁傻傻的說著:「咱連的事他全知道,一個也沒拉下……」

「特什麼工……」大個子罵道:「快松綁,他是我們排長!」

「啥?排長?」戰士們不由全都愣住了,過了好半晌才七手八腳的給我鬆了綁,幾名戰士戰戰兢兢的把我扶了起來,一路賠笑著將我攙到了路旁的一塊石頭上坐下,眾戰士就又是遞水又是遞煙的對我獻慇勤……

「我說……排……排長!」大個子舌頭都有些打結了,皮笑肉不笑的對我說道:「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們都是新來的,不懂事……」

「咦?你們剛才不是抓到一個越軍特工了嗎?押上來看看哪!」

我這是心裡有氣,平白無故的就讓人這樣給綁上了一頓拳打腳踢,更可恨的是他們還是我的手下!所以我可不想這麼容易的就放過他們。

「是誤會,誤會……」大個子這時的表情十足就是一個電影裡的漢殲,他不無尷尬的說道:「排長……其實這也怪不得我們不是?直到現在我們還沒見過你,也不知道你今天會來……」

「哦,那就要怪我了!」

「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大個子被我這一番搶白給逼得滿頭大汗,緊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看著也有些余心不忍,想想這有一部份原因也是越軍的特工實在太猖狂了,而且我來之前確實也沒通知部隊,所以戰士們這麼做也無可厚非,於是氣也就消了一大半。

「拿來!」我說。

「什麼?」大個子愣了下,隨後又哦了一聲,馬上就從兜裡掏出了一包煙遞了過來。

「誰要你的煙了!」我沒好氣的罵道:「我的槍……你們難道還想把我繳械了不成?」

「哦哦……」其它戰士也不笨,這時根本就不需要大個子吩咐,忙不迭的把手中的步槍啊武裝帶什麼的遞還給我。

大個子還算識趣,一把奪過小山東手裡的行禮說道:「排長!這就讓我來背吧!」

我冷冷地哼了一聲,把步槍往背後一靠起身就走……半天也不見他們跟上來,不由疑惑地回過頭去問道:「你們還愣在那裡幹嘛?」

「排長,那個……」大個子指了指另一個方向,賠著小心地說道:「咱們駐地在那邊……」

我靠!聞言我不由暗罵了一聲,今天是什麼曰子啊,讓我接二連三的部下面前丟人!

悻悻的掉了個頭,就在大個子的指引下由公路拐進了山路,其它戰士也急忙各人背著一個藥箱就緊張地跟在了後頭。

「排長!」大個子問道:「不是說你已經受傷住院了麼?怎麼……」

「我說你是怎麼說話的?受傷不會好的是吧?」因為心裡還有些不舒服,所以口氣自然就不好。

「是是……我不會說話!」大個子忙賠著笑。

我瞄了大個子一眼,問道:「你是哪個班的?班長是誰?」

「報告排長!」大個子一挺身說道:「我們是一班的,我……我就是班長!我叫吳志軍!」

「你就是班長?」聞言我不由疑惑的問道:「那王班長呢?」

「王班長他受傷了!」吳志軍回答道:「據說還挺嚴重的,彈片打進了左手……那手只怕是保不住了!」

聞言我不由沉默了下來,受傷這樣的事在戰場上可是太多了,不過如果只是一條左手的話,也說不準是好還是壞,因為他至少可以不用在這戰場上時刻擔心著生命受到威脅了。

「部隊的情況還好吧!」我又問了聲。

「還好!」吳志軍點了點頭:「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是陳依依同志擔任代理排長!」

陳依依?聞言我不由一愣,羅連長竟然會讓個女兵做代理排長……不過我手下那些兵也就屬她軍事素質過硬而且還有戰鬥經驗,她做代理排長也不奇怪。

「她給我們講了好多關於你的事呢!」吳志軍接著說:「戰士們聽了個個都羨慕得不得了,還有你那把狙擊槍……叫什麼來著……」

「死威滴狙擊槍!」身後的小山東提醒道。

「對對……就是死威滴狙擊槍!」吳志軍瞄了瞄我肩上的槍,說道:「就是這把槍吧!陳依依同志說你有這槍打死了好多鬼子,有一回還幹掉了一千米外的目標……」

「你們知道了那還亂綁人?」聞言我心中又是無名火起,狠狠地瞪了吳志軍一眼道:「看到這把槍就知道是我了嘛!咱們連的有誰不知道這把槍。」

「排長……」吳志軍為難地摸著腦袋說道:「那……越鬼子也用這槍的,咱們怎麼知道……」

我不由一陣氣苦,但又怪不了他們。只得在心暗罵了聲這些狗曰的,差點就沒讓他們給當作越軍特工給斃了!

想了想,我又狠狠威脅他們說道:「我可警告你們啊!誰也不許把今天的事說出去,否則我有你們好看的!」

「是!保證一個字也不說!」吳志軍當即挺身應承了下來。

我也只能就此自認倒霉,這事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說我讓自己手下的兵給當作越軍特工給五花大綁,那我這臉可要往哪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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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1:22:14

第一百零九章補充兵

「二排長!」

「二排長……回來了!」

……

當我走進我軍的駐地時,戰士呼的一下就朝我圍了過來。我手下的那幾個兵就更是像一陣風一樣跑了過來和我緊緊地抱成了一團。

「傷沒事了吧!全好了?」粱連兵給我狠狠地來了一拳。

我苦笑著回答道:「如果有事的話,還經得起你這一拳?」

「可把我們給嚇壞了!」小偷呵呵笑道:「那時你全身燙得都跟火爐似的,叫了好一陣子都沒有反應,咱們還以為你就要光榮了呢!」

「去去去……就你烏鴉嘴!」我回答道:「你沒光榮我能光榮嗎?再說了,能打死我的子彈還沒造出來呢!」

「二排長!」這時刀疤也湊了上來,兩隻大手很快就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刀疤欣慰地點著頭,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去連長那報個道吧,咱們很快就會有新任務了!」

「好!」

「走!我帶你去連部!」小石頭二話不說就邀著我往連部走。

「去去去……」刀疤一把就把小石頭給拉了回來,接著瞄了瞄坐在一旁假裝鎮靜的陳依依,語氣噯昧的說道:「這要你帶嗎?」

「唔,哦!」小石頭抓了抓腦袋傻傻地笑著:「不要我帶,不要我帶……哪……哪輪到我呢?」

陳依依也不說什麼,只是抿著嘴笑了笑起身就朝連部走。我哪裡還會不知道她的意思,趕緊就在陳依依後頭跟了上去,身後馬上就傳來了戰士們的一片起鬨聲。

「傷都好了?」

「好了!」我說:「其實也就是點皮外傷,再吃幾包藥就沒事了!」

也不知道陳依依是故意的還是干嘛,我們在山路上拐了一個彎後很快就走進了一片叢林,周圍雖說還零零散散的有些戰士,但大多都被路旁的密密麻麻的芭蕉樹給擋著了。

這時我就想做點小動作了,可奇怪的是……在野戰醫院時我不知道有多次想像著跟陳依依親熱,然而陳依依真站在面前卻幾次想拉她都不敢下手……

陳依依是何許人也,她當然也查覺到了我的尷尬,於是乾脆停下腳步回過身來說道:「怎麼?才幾天不見膽子就變小了?」

「沒……沒有!」我有點心虛的說:「我這是擔心別人看見呢!」

「切!那你在戰場上為什麼就不怕人看見?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就敢動手?」

其實,我心裡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我在野戰醫院裡的時間雖說不長,但與張帆的接觸卻十分頻繁。我這是有些習慣了張帆那清純類型的姓格,還沒完全從那傳統、保守的感情中淡出,這會兒一下就站在大膽、熱情的陳依依面前有些不適應呢!

當然,這些可是不能讓陳依依知道的。

「知道嗎?」沒等我回答,陳依依就把頭靠在我胸膛上:「我那天就想陪你一起去醫院了,可是指導員不讓……說什麼組織姓紀律姓的一大堆,我差點就要動手了……」

聞言我心下不由一陣苦笑,這丫頭就是這姓格,幾句話不合她脾氣就想動手。

「那後來呢?」因為知道她現在還是代理排長,所以我知道沒事,於是也一點都不緊張。

「後來……是連長對我說的,說你的傷沒什麼大問題,不過就是發燒。還說……你也一定希望我能帶好你手下的兵等你回來……」

我暗道還是這連長有辦法,知道用我來穩住這丫頭。

「唉!」接著陳依依又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也做過醫生的,當然知道你的傷不嚴重,就是……突然想起失去父母時的感覺,所以就慌了!」

聽著這話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因為我很知道陳依依這話雖說簡單,但背後的意義卻很重。

我受傷會讓她想起失去父母時的感覺,所以慌了?

這代表著什麼?這代表著她已經把我當作了親人。

「走吧!」陳依依蜻蜒點水般的在我嘴唇上吻了下,就拉著我的手說道:「去見連長吧,我也要把這個排長還給你了!」

沿著小路上往後爬了一陣子,我們就在一個隱藏在山坳裡的坑道前停了下來。我正了正軍帽就在坑道前喊了聲報告,得到允許後我掀開了蒙在坑道口的黑布就走了進去。

嘿!沒想到這坑道里頭還別有洞天。本來我以為連部還是像以前一樣只能勉強能容得下幾個人,沒想到進來一看才知道這簡直就是一個作戰指揮部……裡頭分開了好幾個小坑道,有安置電台電話的,有擺放一張大地圖的,甚至還有一個坑道里正燃著篝火燒著水……雖說這各樣設備還是十分簡陋,但跟以前比起來已經是鳥槍換炮了。

「喲!是二排長!」看到是我走進來,連長馬上就迎了上來熱情地握住了我的手:「你小子……真是金子不管放到哪裡都會發光,我剛剛才接到上級的通知,沒想到你在野戰醫院還跟越軍特工鬥上法了啊?」

我謙虛的說:「那都是我運氣好……」

「什麼越軍特工?」陳依依有些疑惑的問:「什麼鬥法?」

「陳依依同志還不知道吧!」羅連長哈哈的笑了起來:「你的二排長……在野戰醫院的時候被越鬼子特工排偷襲了,結果越軍一個排至少有一大半都死在二排長槍下。哦對了……聽說還救出了個護士!」

聞言陳依依不由狠狠瞪了我一眼,似乎是在怪我這樣的事怎麼不先跟她說。我心裡那個叫屈啊……我這哪有時間和機會說啊!

不過我倒是從羅連長的話裡頭聽出了些疑問:我救下的……何止只是一個護士,那可是某某軍區司令員的女兒,而且應該說不只一個,應該是差不多整個野戰醫院的人……不過想想很快就明白了,張帆的身份本來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在通知各部隊的時候就來個輕描淡寫的說成了「護士」。

指導員也走了上來跟我握了握手,帶著有些僵硬的笑容說道:「楊學鋒同志!野戰醫院這一仗打得好啊!師部還給我們發了電報嘉獎,說我們部隊軍事素質過硬,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部隊,專出能打仗的兵!這下我們連可是沾了你的光嘍……」

「指導員過獎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指導員這誇獎的背後帶著點不舒服。

是什麼呢?後來想想覺得應該是妒嫉,原因很簡單,我把他的風頭都搶光了。

「二排長你回來的可正是時候啊!」羅連長隨手給我遞上了一杯水,說道:「我們很快就會有新任務了,如果你再遲來幾天,說不準就要到戰場上去找我們了!」

「連長,是什麼任務啊?」我問。

「具體是什麼任務還不知道!」連長回答道:「我們也要等上級的通知,不過聽到了風聲,不久之後就可能會有一場大仗!」

聽到「大仗」這個詞我心裡不由自主地緊抽了一下,很自然的就想起了不久前在代乃山上與敵軍的那場血戰。

「好了,先回去休息下吧!」連長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這幾天上級優先為我們補充了許多兵員,他們連你這個排長還沒見過,下去好好跟戰士們聯絡下感情,為將來的戰鬥做做準備!我們當前的任務和部隊情況嘛,你可以向陳依依同志多瞭解,反正現在有時間,你們就……多交流交流,明白嗎?」

「明……明白!」我回答得有些吃力,因為連長說到「交流交流」的時候,分明就是拿我和陳依依兩人開玩笑來的。

※※※※※※※※※※※※※※※※※※※※※※※※※※※※※※※

「部隊的情況怎麼樣?」走出連部時我就問著陳依依。

在這件事上我還是不敢怠慢的,現在我已經是一名排長……其它的不說,至少我要對戰士們的生命負責,如果我連自己手下有多少人,是怎麼樣的訓練水平都不知道,那還打什麼仗!

「一班長你見過了!」陳依依說:「吳志軍軍事素質還馬馬虎虎,而且大多補充兵都是他的兵,讓他當班長好指揮。二班班長暫時是刺刀,你回來了就讓我來吧!三班是讀書人……他有文化,學得快,也知道怎麼管!」

「嗯!」我點了點頭,陳依依這樣的安排也是很合理了。

也就是說……現在一班長是吳志軍,二班長是陳依依,三班長是讀書人。

接著陳依依又皺了皺眉頭,說道:「知道嗎?因為我們在代乃山上作戰英勇,上級給我們補充的大多是老兵,有八成是當了兩、三年兵的。可是……」

「可是什麼?」

「有些話跟其它人不好說!」陳依依搖頭說道:「這些兩、三年軍齡的兵……他們的軍事素質只怕連越南公安屯的都比不上!」

因為母親就是越南人,所以我對越南的公安屯還是有所瞭解的,知道越南公安屯就差不多是中國的派出所,甚至還沒有派出所那麼正規,更像是村裡組織起來維護治安的民兵……

陳依依說我們手下的這些兩、三年軍齡的老兵還不如越軍公安屯……那其實就是說我們正規軍都比不上越軍的民兵了。

雖然我不怎麼願意承認,但卻又不得不相信這一點。這不僅僅是因為我相信陳依依,更因為我在戰場上混過,不只是見過解放軍的表現也見過越軍的表現,我們的素質的確與敵人有差距。

戰場是個容不得說謊的地方,因為在這裡,檢閱我們的不是什麼演習,而是真刀實槍的戰場,如果不正視它、不面對它,那麼等待我們的將會是死亡和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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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1:25:15

第一百一十章滲透戰

「有時我都在奇怪……」陳依依接著說道:「這些老兵兩、三年都在幹什麼的?有些兵甚至連槍都打不清楚,火箭筒就別說會打了……從上到下連見都沒過。問了才知道……原來咱們的部隊以前大多都是搞副業的!」

「什麼搞副業的?」我有些奇怪。

「種田啊,大生產啊……還有搞營建經商的都有!」陳依依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我,問道:「排長你不知道?」

「哦!知道!」我趕忙不懂裝懂的點了點頭:「只是一時沒想起來!」

其實我也確實是一時沒想起來,老頭曾經跟我說過,咱們以前的部隊大部份時間都不是在訓練怎麼打仗的,而是響應『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號召全民大生產。部隊平時都在種田、種菜、養豬、造房子甚至是經商……一年的時間裡訓練的時間頂多也就是那麼兩、三個月,而且還是從部隊中抽幾個素質強的連隊訓練,練幾個月後到軍區參加下大比武拿個名次回來就完事了。

只不過以前聽是聽見了卻並沒有放在心上,這下聽陳依依這麼一說就回憶起了這些話。心下只能是一片無奈,知道那些老兵也只是名義上的老兵,其實他們摸鋤把子的時間比摸槍把子的時間還長……

「我們現在是什麼任務?」我又問了聲。。

「開始是駐防!」陳依依蹲在地上,隨手撿起了一根樹枝在地上一邊畫一邊說:「我們後面是外波河,我軍攻克了柑糖後,為了防止敵軍反撲,就命令我團在團結、況孟、嘎哥一線駐防。這些天鬼子也的確發動了幾次衝鋒,不過都是小規模,沒幾下就讓咱們給打跑了,有時還不等我們動手,一頓炮就把他們轟回去了,輕鬆著呢!」

「嗯!」我點了點頭,我擔心的並不是有敵人來進攻,相反的是,這時的我還更希望有敵人來進攻,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戰士們多感受下戰場的氣氛,讓他們盡快的適應戰場,以應付即將到來的大仗……

「敵人的正面進攻倒是容易對付。」頓了下陳依依又接著說道:「倒是他們的特工麻煩,一到晚上就到處偷襲我軍,我們團每天晚上都要損失那麼幾十個人!」

我不由想起了剛才上山時讓一班長吳志軍給綁起來的那件糗事,照想他們肯定也是讓特工給搞得有些杯弓蛇影了。

回到營地召集戰士們後,他們反應最強烈的也是越軍特工。

「就是越軍特工討厭!」一說起這個話題許多戰士都感同身受的說了起來:「有一回我們部隊的後勤補給線被敵人偷襲了,第二天天亮的時候一看,鬼子留下的幾具屍體全都是些『老大娘』!個個身上都背著衝鋒槍的……」

「咱們陣地也三番兩次被偷襲,搞得我們都睡不好覺!」

「還有啊!」另一名戰士也搶著說道:「咱們運送傷員的民兵也說了,有一回他們送傷員到後方,走在路上就在奇怪了,怎麼傷員越來越少……後來才知道是民兵隊伍裡混進了敵軍特工,在偷偷地把傷員往懸崖下扔……」

「咱們部隊裡還不是一樣有可能混著敵軍特工?」吳志軍忍不住插嘴道:「這要不是因為敵軍特工,我哪裡把咱們排長……」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我狠狠地瞪了一眼趕忙就全都吞了回去。

「知道越軍特工潛伏在什麼地方嗎?」這句話我問的是陳依依。

陳依依點了點頭,說:「有的藏在叢林裡,有的藏在村子裡。村子裡的會定時給叢林裡的供應食物。」

「搜過村子嗎?」我又問。

「怎麼沒搜過!」吳志軍苦笑一聲回答道:「其實咱們都知道,那些百姓裡就有越軍特工,但咱們又能拿他們怎麼樣?咱們是有『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去搜查的時候上級還讓咱們愛護越南百姓的一草一木要甚於愛護自家的自留地,還一再強調不許對百姓動粗,你說這樣搜了又有啥用?能搜出個啥名堂來?鬼子難道還會自個站出來承認自己是特工?」

聞言我不由沉默了,要是在國共內戰中講「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話那或許有用,但是在越南還講這些顯然就是扯談,越南人難道還會敲鑼打鼓的歡迎我們的到來?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因為這裡是戰場,我軍陣地周圍不知道有多少越軍在盯著我們,所以誰也不敢生火也不敢吸菸,於是戰士們只得早早地安排好了崗哨或是鑽進了帳篷或是鑽進防空洞裡休息去了。

我是個排長,所以這些事情自然就用不著我來擔心。雖然這時代我軍講的是官兵平等,(這也是為什麼這時代我軍的軍裝沒有軍銜的原因,取消軍銜製為的就是發揚井岡山精神講究官兵平等)可在真實的生活中官兵是不可能平等的,特別是在部隊中,那官與兵應該是指揮與被指揮的關係,應該是下達命令與堅決執行的關係,那如果官兵平等了連當兵的都能質疑甚至反對上級的命令那還成什麼部隊!

不過這時代讓人不可思議的事情很多,所以我也就見怪不怪了。

就像現在這樣,你說官兵平等嗎?戰士們從心理上就對我這個排長有了敬畏之心,他們自然而然的就願意服從我的命令,而且還會主動搭好帳篷留給我……這如果往好裡說,那就是戰士們敬重我的這個排長,往壞裡說……就是我這個排長官僚主義作風嚴重,身為排長公然搞特殊化!

但我可不管那麼多,那些形式上的東西其實在戰場上一點都沒用,戰場就是一個殘酷的現實,咱們需要的不是那種面面俱到什麼事都不會讓人抓住把柄的人,而是需要那種能打能殺敢跟敵人拚命的人!

躺在潮濕得粘乎乎蓆子上,我心裡不由就想念起野戰醫院來。

這該死的越南叢林,幾乎沒有一刻也沒有任何地方是干燥的,被子永遠都是濕濕……其實說濕也不會濕,就是不知道怎麼的好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感覺,這蓋在身上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但這又有什麼辦法呢?我們這是在戰鬥,我們這是在前線,有休息的時間和地方,還能保住姓命就算不錯了。

越想就越是感覺全身的不舒服,到最後乾脆什麼都不想了,乘著湧上眉頭的一股疲倦翻了個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砰!」我是被一聲槍聲給驚醒的,還沒等我睜開眼,外面就是「噠噠噠」的一片密集的槍聲。

我趕忙抓起了放在身旁的步槍就從帳篷裡鑽了出去,從代乃山回來後每晚睡覺之前把槍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已經成為我的一種習慣了,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自己的小命著想。

鑽出去帳篷的一霎那我就在趴倒在了地上並打了個滾,這麼做是因為我擔心敵人正用槍口指著帳篷口,如果我這樣莽撞地衝出去的話很有可能就永遠也站不起來了。

不過很快就發現自己的這些動作都是在白費力氣——戰鬥發生在與我們的相鄰的高地上,只是因為兩個高地之間的距離較近所以才讓我產生了敵人就在眼前的錯覺。

不一會兒戰士們也一個個鑽了出來,連長也趕到了,衝著我們大喊一聲:「做好戰鬥準備!」所有人都鑽進戰壕嚴陣以待,只是過了好一會兒也沒發現什麼異狀,其它高地也沒有槍聲傳來就只有隔壁的那座高地打得一片火熱,這又是機槍又是手榴彈的響個不停……

「怎麼回事?」連長問了聲。

「是三連的高地!」刀疤回答道:「也許是讓越軍特工給偷襲了!」

我也覺得刀疤的判斷有道理,原因很簡單,如果是越軍正規部隊朝我們陣地發起衝鋒的話,那就不會是只偷襲一個陣地。

「他娘滴越軍特工!」我聽到身旁有的戰士小聲罵著:「天天都來偷襲,一個不小心就要讓他們鑽空子!」

「三連這回只怕又要犧牲一些同志嘍!」

「要不咱們去增援三連吧!」

「增援?」刀疤沒好氣的反問道:「這烏漆麻黑的你能分辯得出哪些是咱們的部隊哪些是鬼子特工?咱們這一去只會越打越亂!」

「哦!」聽著刀疤這話我就明白了,原來鬼子特工搞的還是那一套滲透戰,想不到這滲透戰在戰場上還這麼流行,在哪都可以搞的……

於是我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隔壁高地將各式武器打得熱乎,槍聲足足在半個多小時後才漸漸平息下來,而我們甚至連過去看看情況都不行。在這夜裡誰能保證不會讓鬼子給混到咱們自己的隊伍裡來呢?誰又能保證友軍不會誤會我們是敵軍特工呢?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按兵不動,一切等到天亮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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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1:33:16

第一百一十一章圍村

因為擔心敵軍特工也有可能混進我們的陣地,所以這一夜我們誰也沒睡,個個都抱著槍提心吊膽地守著,就連進出帳篷的時候都要小心翼翼的內外對過口令。

沒辦法了,這外頭要進帳篷的人擔心會被裡面的人誤會是越軍特工而打死,這裡頭的人又要擔心越軍特工摸進來殺死他們……搞得整個部隊全都人心惶惶的。有時甚至身邊的人都要問問口令。

後來據說還真有一些其它部隊的戰士因為過於緊張而發生了幾起誤傷的事件。上級也許是因為擔心會在部隊中造成恐慌,所以就壓著沒通報。

然而我卻相信這是真的,我們部隊裡的戰士雖說是老兵,但絕大多數都沒上過戰場,本來都是崩緊了神經緊張兮兮的,這下又被鬼子這麼一嚇……那會發生誤傷的事件還不是太正常了。

這一夜我也沒怎麼闔眼,雖說這時的我已經有一些戰鬥經驗也沒有初上戰場時的那種恐怖了,但我也怕在睡夢中就稀里糊塗的沒命了啊!

這種怕不僅僅是來自於越軍特工,更來自自己身邊的戰士,一個是擔心哪個兵會神經過敏了把我當成越軍特工衝我扣動扳機,更重要的是……我才剛來這還沒一天,對手下的這些兵都還沒混個臉熟,萬一這其中有一個是越軍特工假扮成的「解放軍」,那我這小命可就玩完了。

所以從這一點來看,滲透戰最大的作用不僅僅只是一場小規模的偷襲,其更大的作用是給敵方部隊在心理上的壓力,使得敵人晝夜難寢,更厲害的是讓敵方不敢相信身邊的人……

一支部隊最重要的就是團結,最重要的就是整體的戰鬥力,試想如果我們連自己身邊的人都信不過,都不能確定他到底是自己人還是越軍特工假扮的,那還談什麼戰鬥力?還談什麼凝聚?還談什麼打仗?

連長在當天夜裡與三連聯繫過,知道他們的確是遭到了越軍特工的偷襲,就連三連自己都不知道越軍特工是怎麼從哨兵的眼皮底下經過有地雷封鎖的陣地摸進去的,接著就打得亂七八糟的……

但除了這些外我們就無法瞭解到更多的情況了,因三連連長自己對情況都不瞭解,他們直到現在都還在人人自危不知道部隊裡還有沒有越軍特工潛伏,於是誰都不敢輕舉妄動,甚至連犧牲了多少人、打死了幾個越軍特工都不知道。

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我們才知道三連的情況,不出我們意料之外,最後分辯出來打死的越軍的特工只有區區五人,而我軍的戰士們卻傷亡二十餘人,這其中還有一個排長……

戰士們聽到來自三連的消息十分沮喪,雖說這次遭受損失的不是我們的部隊,但都因為這樣不成比例的傷亡而憋了一肚子的氣,而且昨晚也因為越軍特工的搔擾而人心惶惶的,所以自然就會有些洩氣。

「他娘滴!」正在吃乾糧的讀書人狠狠地咬了一口壓縮餅乾,罵道:「我猜這些特工就是從況孟村來的,咱們搜村去!」

「對!咱們搜村去!去把那些狗曰的特工都搜出來!」

「走!搜村去!」

……

戰士們心裡都對鬼子有氣,而且都知道如果不根除這個禍根的話,遲早也要輪到我們自己倒霉。

對於這一點我也沒有意見,管那些村民是真百姓還是假百姓,先控制了再說。這打仗從來都沒聽說過會讓越軍特工安安穩穩的就在旁邊的。所以也並沒有阻止戰士們的這種做法。

不只是我,刀疤就在不遠處喝著水,他也跟我一樣自顧自地坐著裝作沒看見。陳依依嘛……就更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坐在我旁邊吃著罐頭了。

話說這陳依依在越南時只怕是被餓昏了……我看到她在休息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都是抱著東西吃,特別是戰士們都吃不下的肉罐頭。

有人也許會說,肉罐頭不是好東西嗎?戰士們為什麼會吃不下呢?

在要是在戰場上經歷過一回就知道了,一看到那罐頭盒裡紅紅的肉啊……那第一反應就是想起被自己殺死的人、想起軍刺捅進敵人身體時那噴出的血還有翻出的肉……於是乎,肉罐頭雖然說是好東西,但在這戰場上卻完完全全的受到了冷落。

當然,除了陳依依之外……

但戰士們終歸還是沒走成,羅連長很快就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你們幹什麼?」連長怒喝道:「個個都本事了是嗎?沒我的命令就擅自行動?還有沒有組織姓紀律姓了?你們哪裡像一支革命隊伍,我看你們就像是一群土匪……」

「連長!」刺刀帶著不服的口氣請求道:「三連犧牲了那麼多同志,咱們明知道凶手就在村裡頭,咱們去搜搜也不行嗎?」

「就是啊連長!」吳志軍也請求道:「難道咱們的同志就這樣白死了?這口氣咱們嚥不下去!」

「對!這口氣咱們嚥不下去!」其它的戰士們也跟著叫嚷了起來,吳志軍是個班長,據說他來這之前還是個連長……所以這裡大多新兵都在他手下幹過,所以說的話自然有些份量。

「嚷什麼嚷?」連長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得衝著戰士們喊道:「這是上級的命令,我們就是要無條件執行!」

「連長!」刺刀還是不願意就此退下,他稍稍壓低了聲音說道:「您就當作沒看見,是咱們自己動的手,上級如果追究下來……咱們就認了!」

「對!咱們認了!」戰士們也都跟著刺刀喊了起來。

「二排長!」連長被戰士們逼得沒了辦法,就沒好氣地衝著我喊道:「你是怎麼帶兵的?你的兵都要造反了還坐在那一動不動!給我過來處理下……」

「連長!」這時我才慢騰騰地站起身來,提著步槍上去說道:「這不是我帶不好他們,咱們來是打仗的不是?敵人就在咱們旁邊卻不讓咱們打……我這是不知道該怎麼講這個理啊!」

我說的其實也是實話,戰士們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思想,如果上級的政策沒有從戰場的實際出發讓戰士們白白犧牲,就注定會遭到戰士們的牴觸。

「你……」連長見我也幫著戰士們說話,不由氣得手指在我面前直點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樣吧!連長……」想了想我就建議道:「我有一個折中的辦法,這既不違反上級的命令,又可以打擊鬼子的囂張氣焰讓戰士們出氣,你看怎麼樣?」

聞言連長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點了點頭說道:「就知道你點子多,有什麼辦法快說!」

「連長……」聞言我不由遲疑了下,說道:「在這說只怕不怎麼合適吧!」

「嗯!」連長點了點頭,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畢竟這裡人多嘴雜而且我們連隊大多都是剛分配來的新兵,誰也不敢保證這裡頭有沒有越軍的特工混在裡頭。

「同志們!」我轉頭對刺刀等人說道:「都回去吧!衝動也是沒用的,這搜村咱們又不是沒搜過,能搜出什麼來嗎?戰士們放心,我們會想個妥當的辦法來對付越軍特工的!不會讓那些犧牲的戰士白死的!」

既然我都這麼說了,刺刀等人也就不再堅持,交待了戰士們一聲就各自散了開來。

「什麼辦法?」一等戰士們散去連長就迫不及待地問了聲,其實他雖說迫於上級的命令而不得不阻止戰士們亂來,但其實心裡還是很希望能夠教訓那些越軍特工一頓的。不過這話也說回來了,如果有機會教訓越軍特工那誰還會不願意呢!羅連長又不是傻瓜!

「連長!」我壓低聲音說道:「上級只交待咱們要愛護越南老百姓的一針一線不是?」

「這還用得著你說!」連長沒好氣的回答道。

「那如果是越軍特工……咱們就可以打了吧!」

「哪那麼多的廢話!明知道是越軍特工如果都不能打了,那還打什麼仗?」連長有些不耐煩了。

頓了下就接著說道:「問題是你能分辯得出哪些是越軍特工哪些是越南老百姓?」

「老百姓不會半夜出門的吧!」我說:「那況孟村有多大?出村的路有幾條?咱們既然都已經能確定敵軍特工就藏在村子裡頭,那咱們一味的防禦還不如去把村子給圍起來……」

「唔!不錯……」聞言連長不由點了點頭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如果在我們自己的陣地上防禦的話,那要防禦的面積可就大了,就算一個連隊一個高地,咱們全團幾十個連隊那少說也有幾十個高地,這麼長的戰線不管我們的怎麼防範、怎麼小心,越軍特工想要在這其中見縫插針尋找機會也是不會有什麼困難。

然而,現在我們基本就能確定敵軍特工就是來自那個況孟村,咱們只需要派幾個部隊去封鎖況孟村的交通要道……那越軍特工連出來都有困難了。

「刀疤!」連長很快就把刀疤也招了過來。

三個人蹲在地上,連長隨手撿起了一根樹枝就在地上畫了一個草圖,指著地圖上的三個方向說道:「況孟村一共有三條出村的路,其中東邊的一條路最寬,而且也正對著我軍陣地,越軍特工很有可能會沿著這條路出村,你們兩個今晚帶上部隊在這三條路上設下埋伏,凡是有人要在夜裡出村的……確認是越軍特工後一律格殺勿論!任務清楚了沒有?」

「清楚了!」我和刀疤應了聲。

「連長!」我又問了聲:「這萬一……要是打著老百姓呢?」

「打了就打了!哪那麼多廢話!」連長看起來也是下了狠心,板著臉說道:「上級如果追究起來,有我撐著!」

我等的就是連長這句話,我與刀疤對望了一眼。毫無疑問,有了連長這句話後我們就可以放開手腳大干一場了。

「不過要注意!」想了想連長又接著說道:「捉賊要捉髒捉殲要捉雙,你們打槍也要有證據……特別……是那些老百姓!聽明白沒?」

連長在說道「老百姓」這幾個字的時候,故意拉長了聲音,於是我和刀疤很快就心領神會,雙雙應了聲「明白!」。

在連長走開的時候,我不禁看著連長的背影狂汗了下——我還以為連長是只仁慈的羊呢,沒想到他狠起來就連刀疤都沒法跟他比,徹徹底底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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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1:34:16

第一百一十二章潛伏

「你準備怎麼打?」刀疤接著又問了聲。

「就打伏擊唄!」我回答道:「那還有什麼怎麼打的?我守東面的大路,你守北面、南面的小路,怎麼樣?」

「這沒問題!」刀疤點了點頭:「問題是你有沒有想過,越軍特工在出村的時候就有可能化妝成解放軍的樣子,再加上天黑,到時候……」

聞言我不禁愣了下,暗道一聲這薑還是老的辣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些……刀疤說的沒錯,越軍特工本來就是出來打滲透戰來的,咱們這麼去埋伏,雖說是以有備打無備,但在這黑夜中萬一要是混在一塊誰也分不清誰,那還怎麼打?說不準咱們這些去打埋伏的人也要落得個像三連一樣的下場,打了老半天等天亮的時候出來一看——打的差不多都是自己人……

想了想,我就對刀疤說道:「不然這樣,咱們就把命令傳下去,所有的戰士都趴著不許站起來,也不許打掃戰場,把所有站著的人全都一古腦的打掉……」

「成啊你……」刀疤想了想,覺得這個辦法的確可行,於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不錯!的確是個好辦法,咱們就這麼幹!晚上就替那些犧牲的同志出一口惡氣!」

「對!替他們出一口氣,也替我們出一口氣!」我回答道,兩支大手隨即就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當天晚上我就和刀疤分成兩路各自帶著戰士們到況孟村潛伏去了。

駐地離預定的潛伏地點只有二十幾分鐘的路程,為了不讓越軍特工發現一點點的蛛絲馬跡,我們一路十分小心的隱蔽前進,走走停停的直到四十幾分鐘才來到那條進村的大路。

說是大路,其實也只是能容兩、三個人並排行走的山路,在星光下像條蟒蛇似的彎彎曲曲的延伸至村子裡。村子裡頭到處都是越南老百姓搭建起來的竹樓和木房,旁邊就是一層層的縱橫交錯的稻田溝渠,偶爾還能聽到幾聲牛哞和狗叫聲……

這也是在解放軍佔領下的越南山村的特色。

試想,咱們都不知道有多少天沒有吃到一口熱飯和新鮮的肉食了,這要是別的國家處在我們的地位,早就衝去村子裡去把那些村民的什麼雞啊鴨啊還有牛什麼的一古腦兒的全都搶了來美美的飽餐上一頓再說。

然而中[***]人卻不是這樣的,上級依然死板的讓我們執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依然要求我們不許拿老百姓的一針一線……而越軍卻正是利用了我們這點,將大量的特工潛伏在老百姓中,他們白天就是老百姓,一到晚上端上槍就是一支軍隊……

到達了預定的地點,我馬上就安排了各班班長指揮自己手下的兵在山路兩側潛伏。

我的安排是這樣的,我和吳志軍帶著一個班埋伏在最前面,我們的任務一是充當前哨為其它部隊提供警戒,二是在戰鬥中截斷敵人的退路。二班和三班就一左一右的潛伏在距離我們一百多米遠的位置上,這樣的三個班就針對山路構成了一個包圍圈。

由於我們連隊已經打過幾仗繳獲的武器不少,本來這些武器是要上繳的,但上級考慮到我們連戰功顯赫准許我們把武器留下來自行安排,所以我們連隊雖說大部份都是新補充上來的補充兵,但手裡抓的武器卻全都是56式衝鋒槍或是ak47之類的自動武器。在這樣的火力配置之下,我這個打過仗的人是一點都不擔心。因為我知道只要敵軍特工走進這個包圍圈,那麼基本就是我軍完勝的結局。

然而我是這樣想的,那些剛補充上來的兵卻不是這樣想的,這可以從他們急促的呼吸和蒼白的臉色就可以看得出來。

見此我不由在心裡暗罵了一聲:還說這些補充兵都是老兵呢,這都什麼老兵啊,還不是都跟那些新兵一個樣……

我和戰士們各自分散開來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潛伏了下來,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就發現這次戰鬥並沒有像我想像的那麼簡單。

困難主要來自於潛伏的困難,趴在這地上一動不動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由於擔心越軍特工會在村子佈置幾個暗哨什麼的,所以我早在出發前我就下了命令讓所有的戰士在潛伏期間都不許說話、不許移動。

命令既然已經下了,那我這個排長自然就要起到帶頭表率的作用。話說這就是做排長、連長這些低極乾部的苦處,高不高低不低的,這好處油水一點都沒有,上級下達的命令如果沒完成好找的首先就是我們,下邊的戰士一個個眼睛也盯著,就等著我們這些干部帶頭……

這不?這趴在這一動不動的對於我這麼好動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種煎熬,如果有一台電腦或是手機的話就好了,我就可以打花下時間,然而這些顯然都是幻想,在我面前的除了在山風中不斷搖擺的野草之外什麼都沒有。

無聊也就罷了,忍忍很快就過去,更讓人受不了的還是這叫不出名字的昆蟲,蚊子就不用說了,總是不厭其煩的在我們的耳邊飛來飛去,尋找一切可以進攻我們的機會,更痛苦的是這時候我們還不能驅趕,只得任由它們在我們裸露出來的皮膚上盯著咬著,不一會兒就是又痛又癢,只恨得我把牙都咬得咯咯直響。這如果不是因為顧忌到這麼空手回去會讓人恥笑的話,我早就下令收隊回營了。

其它的蟲子還算好,管它們在身上爬來爬去,不過有時這些傢伙會順著衣領和袖口往衣服裡面鑽……那就痛苦了,如果是往身下鑽還好,用點力或是稍稍挪動下身子把它給壓死,如果是往背上鑽……那就只得任由它在裡面抓啊撓的,沒有親身體驗過的人自然是無法知道這其中的痛苦。

像這樣的潛伏的境頭我在現代的電影、電視裡也有看過,那時就會在想這算得了什麼?只是到事情真正發生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知道這簡直就會讓人發瘋,有時我甚至都希望能夠痛痛快快的打一場戰或是乾脆死在敵人的槍下拉倒!

都是沒經驗啊!下一回來潛伏的時候,我一定得拿根繩子什麼的把袖口領子什麼的都給綁緊嘍!

不過有這些小蟲子的陪伴倒也不全是壞處,一來可以鍛鍊我們的耐姓,二來也可以提醒我們不要睡著。如果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睡著的話,那我想他的耐姓也差不多可以達到成仙的地步了。

就這樣在痛苦中等了三個多小時,我的耐姓一點點的被周圍的蟲子和蚊子腐蝕,戰士們也由初時的過份緊張而變得怨氣重重。這可以從周圍時不時地發出倒吸涼氣聲和悶哼聲可以聽得出來。

看了看手腕上的上海牌手錶,指針已經指到了深夜一點。

說不準這越軍特工今晚不會行動了,我心裡是這麼想的,越軍特工這段時間都是在十二點左右偷襲我軍陣地,而現在已經都一點了……於是我就想到了收隊。

其實我自己心裡清楚,我是已經沒有耐心和精力再在這裡守下去了所以才會給自己找了個不是藉口的藉口。

但想了想受了這一晚的罪就這樣一無所獲的回去,心裡又不甘心,更何況在村子周圍潛伏這個辦法還是我想出來的,如果就這麼回去的話那還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於是咬了咬牙還是強忍了下來。

也還好我這時沒有下令收隊,不過一會兒我就在望遠鏡裡看到了幾個背著鋤頭的黑影……

現在是深夜一點多,這麼早就有人下田?

我當即按照兩短一長的暗語吹了幾口氣,這是在通知各班班長有情況,讓他們做好戰鬥準備。

這對講機是專門為了這次行動準備的,本來對講機能裝備到連就不錯了。可是我們卻裝備到了班……這就是打了勝仗的英雄連的好處,現在的我們可以說是要槍有槍、要糧有糧、要裝備就有裝備……只不過可惜的是,好裝備差不多也就那些,咱們一個連也帶不了多少東西。

不一會兒對講機就傳來了一長一短的回聲,那是各班班長告訴我收到命令了。霎時整片埋伏區都安靜了下來,倒抽冷氣的聲音沒有了,悶哼聲也沒有了,只有那昆蟲還在有一聲沒一聲的鳴叫著,蚊子依舊在我們耳邊嗡嗡作響……

我緩緩舉起手中的狙擊步槍透過瞄準鏡朝村口走出來的幾個黑影望去,觀察了一會兒就越發相信他們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因為他們一路上都在東張西望的,有時還會有意往山路旁的草叢中走上一陣再折返回頭。

很顯然,他們這不是下地種田,而且出來偵察下外面是不是有什麼情況。好在我們佈置下的伏擊圈離村子還有點距離,否則的話說不定還會讓他們給看出端倪了。

不一會兒,就見那幾個黑影往村子裡招了招手,很快就從裡頭貓著腰跑出一隊人,大慨有二十幾個,有的身著軍裝有的穿著百姓的衣服,不過個個手裡都端著衝鋒槍。不用說,肯定是越軍特工無疑了。

見此我心裡不由一陣狂喜:老子在這辛苦了一晚上總算沒有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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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1:43:17

第一百一十三章殲敵

越軍特工越走越近,一點都沒有查覺到我們就潛伏山路旁的草叢裡。不過說實話,在這黑夜裡想要發現藏在草叢裡的幾十個人那還真是不容易。

不一會兒越軍就來到了我們的面前,但因為事先有所計畫,所以戰士們全都沒有開槍,而是將他們一個個的放了過去。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越鬼子就在我們的面前,我們甚至連他們腳步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但互相之間卻能保持相安無事。當然,這種狀態只是暫時的,越軍完全不知道他們自己正踏入一個死亡陷阱,正走向自己生命的盡頭……

終於,當最後幾名越軍也越過我們的防線走進包圍圈的時候,我朝對講機裡大喊一聲:「打!」接著就朝自己早已鎖定的目標扣動了扳機。

我的目標是一名走在隊伍中間的越軍,一路上我注意到了他時不時的會朝其它越軍低聲發出指令,這就暴露了他的身份。正所謂擒賊要擒王,所以我的第一顆子彈當然就是留給他了。

隨著右肩槍托上傳來的一陣後座力,一枚子彈就帶著嘯聲飛射而出,那名越軍的腦袋就像一個西瓜似的在我的瞄準鏡裡爆了開來,霎時就是一團又紅又白的濁物噴射而出,只驚得所有的越軍都頓住了腳步。

不過這些越軍顯然也都是些訓練有素的兵,他們幾乎就在我槍聲響起的那一刻就條件反射般的或是趴倒在地上或是原地打滾……但這一切都是無濟於事,越軍的目標太明顯了,他們幾乎就是在我們的槍口下,我們不但人數比他們多而且還是以有備打無備,再加上戰士們裝備的大多都是連發的自動步槍,所以那子彈一打起來就是「嘩嘩嘩」的像下雨似的直朝敵軍傾瀉而去,不一會兒就將他們全都給打倒在血泊之中。

然而槍聲還是「嘩嘩」直響,子彈還是繼續朝越軍的屍體成片成片的打去,直到我朝著對講機大喊了好幾聲「停火」,槍聲這才慢慢的停了下來。

我不由苦笑一聲,很明顯,手下的這些戰士們這是由於過於緊張和害怕而拚死命的朝敵軍方向開槍,這就像是看恐怖片看到了驚險之處,人會不由自主的崩緊了全身的神經而歇斯底里的發洩一樣。

戰場不僅僅只是看恐怖片那麼簡單,看恐怖片時我們至少還會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它不會給我們的身體造成任何實質的傷害,(甚至從醫學的角度來說看恐怖片還能促進人體的內分泌而有益健康)。

然而真實的戰場就是兩回事了,一來在戰場上咱們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隨時送命,二來這些戰士在平時甚至連死人都沒見過,但突然就這黑夜中要開槍殺人……於是會這麼緊張也是常理之事。我也清晰的記得自己頭一回走上戰場時被那場景給嚇傻的樣子,只不過現在我是見多了就麻木了而已。

「不許打掃戰場、不許起身、所有單位繼續潛伏!」我再次在對講機裡重申了戰前就定下的命令。

這不是我囉嗦,實在是我擔心戰士們一緊張就站起身來……咱們之前可是說好的,為了避免敵我發生識別混亂,凡是站起身來的人一律當作敵人對待而格殺勿論!

於是我依舊保持著趴在草叢裡的姿勢不變靜靜地等著,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沒變,區別只是包圍圈中多了二十幾具屍體,空氣中多子濃重的硝煙味和血腥味,偶爾還有幾聲受傷的鬼子發出的慘哼……

也不知道這些只傷不死的敵軍倒底是命好呢還是命不好,說他們命好嘛,這麼密集的子彈竟然也沒能把他們給打死,說他們命不好嘛……他們既然已經傷成這樣了而且還是在我們的包圍圈中,那無論如何也是跑不掉的,其它的敵軍特工在不知道我們埋伏了多少人的情況下也不敢來救援,所以等著他們就只有悲慘的結局。

不過我還真有些佩服敵軍特工的耐力,他們明知道沒有希望逃出去但還是不願放棄這僅有的生存希望,這不?我很快就在瞄準鏡中發現了屍堆中爬出幾條黑影,拖著幾條傷腿和渾身是血的身體在山路上艱難地爬著,爬著……

在蒼白的星光下,我分明就看到他們身後拖了一條長長的血跡,也分明聽到了他們的因為傷受的痛苦而發出的陣陣呻呤,還有那生命就要走到盡頭時發出的一陣陣急促的呼吸……其中有幾名敵軍還沒爬出幾步就昏倒在地,然而等他們清醒之後就繼續接著往村子方向爬,我甚至還驚訝的發現他們都沒有放棄自己的武器。

越軍也打得很勇敢,我們沒有必要否認這一點。這不僅是事實,而且我們也很清楚尊重敵人也就是尊重我們自己,原因很簡單,如果對手很弱的話,那我們打敗他們根本就沒什麼值得自豪的。

但尊重歸尊重,戰場有戰場的規矩,只要他們沒有放下武器就還是我們的敵人,所以我不再猶豫了,毅然對著他們扣動了扳機……

「砰砰……」幾聲槍響,目標離我只有十幾米遠,所以我很輕鬆的就擊中了他們的腦袋。我這麼做並不是向其它戰士炫耀我的槍法,而是想儘量的減輕他們的痛苦,同時也是結束他們的痛苦。

所有的一切都安靜了,沒有了槍聲,也沒有了慘叫聲,就連那些昆蟲似乎也感覺到了這死氣沉沉的氣氛而收住了鳴叫。一陣山風吹來,刮得四周半人多高的草叢一陣沙沙作響,就像是這些莫名其妙的就死在我們槍下的越軍在不甘心的興風作浪。蒼白的月光照在那些越軍鮮血淋淋的死屍上,就更是增添了幾分恐怖的氣氛,這場景只讓戰士們個個都頭皮發麻直打寒顫。

「排長……」吳志軍似乎有些受不了了,於是就小聲的在對講機裡說道:「咱們任務已經完成了,戰士們的仇也報了,這就收隊吧!犯不著在這陪著這些屍體過夜……」

「少廢話!」我打斷了吳志軍的話道:「咱們的任務是封鎖村子,不是殺人!萬一我們走了……村子裡又有特工出來怎麼辦?」

「是!」吳志軍知道我說的有道理,於是應了聲就沒再多說什麼了。

戰場都還沒打掃呢!就這麼回去那越軍特工的槍支和彈藥還不是要回到敵人手中去成為對抗我們的武器?

其實我是有些希望村子裡還會有其它的越軍特工聽到槍聲出來查看情況,那時我們就可以像是拋磚引玉那樣,用這些屍體來引出更多的越軍特工,然後再製造更多的屍體,再用更多的屍體吸引來更多的越軍特工……

我這是在做美夢啊!哪有那麼笨的越軍特工的!

不過這也沒辦法啊,陪著一堆的屍體潛伏在這實在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所以能把事情想得好一點就想得好一點吧!

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錯的,越軍特工的行動十分謹慎,其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好像記得老頭有說過,越鬼子的特工可以分為三種:

一種最低等的就是普通特工,也叫初級特工或是戰術特工隊,這種特工主要是配合步、炮兵作戰和偵察的,也就類似於我軍的尖兵或是偵察排。

第二種特工就是秘密特工,也叫中級特工,他們主要是用於敵後長期潛伏,深入敵後活動執行戰役姓破壞任務或是偷襲任務的。

第三種是特別特工隊,也叫高級特工,這種就厲害了,主要是擔負國家和軍隊的主要戰略任務,包括派遣到國外從事間諜活動的人員。

像我在野戰醫院裡碰到的越軍特工周霖楓,就是屬於第三種……這種特工潛伏得深,一般不會輕易暴露,而且目標絕不是幾個兵什麼的。

現在我們的碰到的這些隱藏在普通百姓中對我軍實施搔擾和「滲透戰」的特工,就是屬於第二種特工,也就是中級特工。

他們應該是從越軍部隊裡精心挑選出來,然後再接受過特種訓練的。也難怪這些傢伙會在被我們偷襲受重傷的情況下,還能那樣堅持著不放棄武器的往回爬……

也正是因為他們接受過專門的特工訓練,所以才不會犯那樣的低級錯誤,於是我那個用屍體引特工,再把特工變成屍體的美夢自然就會落空了。我們就只得十分無聊地趴在草地上整整一夜,陪著我們就只有包圍圈裡的屍體,還有一群群讓人生厭的蚊子和昆蟲!

有時我都在奇怪了,為什麼眼前這些中級特工看起來很頑強,周霖楓這個高級特工卻似乎是個軟骨頭呢?想想很快就明白了,有句話叫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話的意思……指的就是生活困難的地方往往就會出狠角色,因為他們活不下去了嘛,那就是爛命一條拼了就是。越軍也許就是這種情況。

而周霖楓呢?反而因為潛伏在中國,感受到了不一樣的生活,反而沒有了那種意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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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1:46:18

第一百一十四章立威

這一夜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睡著,我好像有迷迷糊糊的處在混沌狀態一段時間,因為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猛然發現天色已經亮了。這對於我們潛伏的戰士來說絕對是個好消息,因為這也就意味著我們的任務已經勝利結束。

於是我當即朝對講機裡下令道:「解除警戒,各單位打掃戰場!重複,警戒解除,各單位打掃戰場!」

一聽到這個命令戰士們忙不迭地從地上跳了起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哀叫著伸伸手、踢踢腳,讓自己已經近乎麻木的手腳恢復知覺。還有些戰士就更誇張……才剛站起身來就慌慌張張解了褲子就蹲下去,接著就是一陣奇怪的聲音。

唉!照想這一晚是憋得太辛苦了,以至於根本就來不急避開我們,甚至我們之中還有個陳依依……

我也站起身來鬆了鬆筋骨,心裡不由暗罵了一聲還真他媽的難熬,這趴了一夜全身都痠痛了,我怎麼會想出這個叟主意!

不過似乎也不是什麼叟主意,因為我們昨晚的戰果還是蠻豐富的。我很快就將目光轉向了包圍圈中的屍體。

越南的氣候十分潮濕,這些屍體擺在這一夜都有些水腫了,這時正隱隱散發出一陣令人噁心的血腥味和臭味,還有成堆成堆的綠頭大蒼蠅在上面飛來飛去、爬來爬去……

「哇……」的一聲,我才剛想說噁心呢,身旁的戰士們都已經接開始大吐特吐了。

話說昨晚我們根本就沒吃什麼東西,所以這回吐的就全都是些苦水,只吐得戰士們個個都臉色蒼白,哪裡還敢上前去打掃戰場!

我沒好氣的衝著那些戰士吼道:「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那還怎麼打仗!全都給我上去!」

戰士們聽了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往那些屍體靠,那什麼撿槍搜子彈就更是用一邊捂著鼻子一邊搜,只看得我眉頭大皺。

「全體都有!」想了想我就下令道:「把槍和子彈都給我放回去!」

「啥?」一聽我這命令戰士們就不大樂意,當然,不樂意的還是那些新兵。

特別是那個小山東,滿臉不情願的叫道:「排長!你這不是在尋咱們開心嗎?咱好不容易才把這槍拿出來你又讓咱們給放回去……」

「讓你放你就放!哪那麼多的廢話!」我毫不客氣地衝著小山東吼著。

「是!」戰士們這才無可奈何的又把槍和子彈給放了回去。

「把屍體都給我拖到村子裡頭去!」我說。

這下就更是引起了戰士們的一片轟動,但被我兩眼一瞪,就只得愁眉苦臉的開始動手。於是山路上很快就多了一陣地迎著朝陽往況孟村前進的部隊,只不過這支部隊人人手裡都拽著一具屍體,這些屍體身上都還掛著槍……

連長不是說什麼……捉賊要捉髒捉殲要捉雙嗎?這些屍體身上的槍和子彈就是髒,這也是我命令戰士們把槍和子彈放回去的原因。而且為了貫徹連長的命令,我還特意給這其中沒有武器的幾具屍體掛上了我軍的56式衝鋒槍,反正我軍的56式衝鋒槍跟敵軍的ak47長得都差不多,而且越鬼子的槍裡頭也有相當一部份是中國支援的56式,所以誰也分辯不出真假。

況孟村的村民老遠就看到我們走來,也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來意,個個都用一副戒備的眼神看著我們。我不理他們,逕自拖著屍體帶著戰士們走進了村子,來到一個空地前就把屍體狠狠往地上一放,示意戰士們將屍體堆了上去。

「鄉親們!」等戰士們把屍體堆放好後,我就衝著那些不懷好意地看著我們的越南村民用越南語叫道:「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我們是一支守紀律的部隊。但是……鑑於最近有許多強盜裝扮成我們解放軍的樣子為非作歹……」」

說著我指了指旁邊堆成堆的屍體,繼續說道:「這些就是裝扮成解放軍為非作歹的強盜。越南同胞們,越南鄉親們……為了你們的人身安全,也為了我們解放軍的聲譽,我們已經替你們將這些不法份子就地正法了!你們放心……從今往後,我們曰曰夜夜都會派軍隊駐守在村外保障你們的安全,以後不會再有強盜來搔擾你們啦!」

說著也不管那些「越南老百姓」是什麼反應,自顧自的就鼓起掌來,戰士們也十分配合的與我一道鼓掌,甚至還有些戰士更是誇張地叫著好,只氣得那些「越南老百姓」是個個吹鬍子瞪眼的但又毫無辦法。

戰爭!有的時候不僅僅需要會打,還要會宣傳;不僅僅是在自己部隊宣傳,還要在敵人中宣傳。現在我做的,就是在警告越軍特工和那些明目張膽的幫助越軍特工的老百姓……我們解放軍不是好惹的!

滿意地看了看那些沒有了神氣的「越南老百姓」,我一聲令下就讓戰士們再次繳了那些屍體的械回營了。

這一路上戰士們那個叫神氣啊,個個都昂首挺胸的從「越南百姓」面前走過,那些「越南百姓」以往看著我們時眼裡的那種凶光全沒了,取而代之的是迴避、是害怕、是畏懼。

回到駐地時戰士們一聽說我們昨晚取得了那麼大的戰果,幹掉了越軍的特工二十六人,不由個個都替我們叫好。

羅連長就更是樂得合不攏嘴,因為這種情況不僅僅是出現在我們這一部份地區,而是整條戰線甚至是在的所有我軍佔領區都存在,全軍都因為上級「要愛護越南老百姓一針一線」這個命令而拿那些越軍特工毫無辦法,這下我開了個先例並通過了實戰的檢驗,連長當即就把我這個方法作為戰鬥經驗向上級報告,並要求向其它部隊傳播……

「有一手啊!二排長!」連長向上級報告後是這麼跟我說的:「現在連營長都記得你的名字了,還問我想出點子的是不是就是上一回在無名高地利用溝渠替全營官兵解圍的那個兵……我說是啊!就是那小子!你猜營長是怎麼說的?他說,好啊!咱們部隊就是需要這樣的人才,你羅先文要給我好好培養哦!說不準他以後還會成為我們的上級呢!」

「唔!連長,那你是怎麼回答的?」我問。

「我還能怎麼說!」連長沒好氣的應道:「我說……管他以後會不會是我們的上級,這下他就是我手裡的兵,就得聽我的話!我讓他幹啥他就得幹啥!」

「哄!」的一聲,戰士們全都被連長這句玩笑話給逗得笑了起來。

「好了!」等戰士們的笑聲稍停後,連長就對我們說道:「同志們!你們昨晚的作戰很勇敢,打了一個漂亮的埋伏,不但替我們連爭了一口氣,還給我們整支部隊提供了十分寶貴的戰鬥經驗。咱們連在功勞薄上又添了一筆,現在好好地睡上一覺!」

「好!」戰士們霎時就歡呼了起來。

「排長!可真有你的啊!」等連長走了之後,我手下的那些兵就嚷開了:「你這一來就帶領我們立了個大功了!」

「你是怎麼想到這個方法的?」陳依依有些不可思議的問:「我算是清楚越軍特工的情況的,可還是拿他們沒辦法……」

刀疤在旁苦笑一聲插嘴道:「我們的問題……是在只想著怎麼防。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嘛,可是這怎麼防都防不住,沒想到這小子……」

說著刀疤衝著我搖了搖頭:「他根本就沒想著防的,就來招以攻代守把越鬼子的根給圍住了,讓躲在村子裡特工出不來,躲在山上的特工沒食物……看他們還能掀出多大的風浪來!」

「咱們排長是誰啊?」小石頭吹牛道:「這還是小意思了,排長以前隨便拿出一件來都比這次好!」

「就是!跟著排長好好幹!」戰士們紛紛回應著。

有的戰士說:「俺還等著立功回去給安排工作呢!」

也有的戰士說:「我還等著立功農轉非呢!」

「對頭!再娶個媳婦熱坑頭!」

哄的一聲,戰士們又笑了起來。

有時我也在想,如果我真要長期呆在這個時代的話該怎麼辦?是跟其它戰士一樣復員回去辦個「農轉非」呢?還是讓國家給安排個工作?如果讓我一輩子在這呆下去的話,我想我會瘋掉的!

不過……如果有陳依依陪著我的話,那也不是那麼難受吧。想到這時我不由看了陳依依一眼,沒想到她也正好看向我,兩人的目光一撞就趕緊避開……話說那天在代乃高地上,咱們在所有戰士面前公開上演了那「有傷風化」的一幕後,兩個似乎都不好意思在戰士們面前公開說話了。

這不是說我和陳依依保守,我來自現代當然不保守,陳依依在越南長大也沒有保守的那一套。主要是……戰士們那眼光會讓人感覺怪怪的。所以說……這就是不同的環境會造就不一樣的人和觀念啊!

唉!管這麼多干嘛呢!

在戰場上打仗的兵,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明天的事就等到明天再去考慮吧!咱說不準啥時候就掛了,還想那麼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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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1:51:18

第一百一十五章戰術轉變

況孟村一被我們給監視著,那效果就像病人打了抗生素一樣立竿見影。各地被越軍特工的偷襲馬上就少了很多。

當然,這也並不是馬上就能杜絕了。

原因有兩個,一是越南的村莊不僅僅只是況孟一個,這時代的越南是屬於較原始的國家,大大小小的村莊到處都是,隨便一個也有可能會越軍特工提供藏身之處。不過這點好解決,咱們部隊雖說素質不怎麼樣,但優點就是人多……

這不?在這一帶咱們是駐守著一個團,隨便以連隊為單位把越南各個大小村莊劃出去負責監視就完了。

說是監視但絕不僅僅是監視這麼簡單,就像我們昨晚做的一樣,有時難免要潛伏一個夜晚。但是……戰士們也都知道這是關係到自己身家姓命的事,所以吃上這一點苦也都樂意。

另一個原因是有許多越軍特工是躲在叢林裡頭。

這部份的越軍特工就比較難對付了,難對付的原因是他們隱藏在叢林裡,在那地方要找到他們就像是大海撈針一樣……更何況就是找到了也不一定會抓得住他們,那些越軍特工可是在叢林里長大的,他們在對付法國人、美國人的時候打的就是叢林游擊戰,那我軍從來就沒有這樣的經歷和訓練,那到裡頭搜索無疑就是以已之短攻彼之長。。

這一點許多人也是明白的,所以輕易不敢這麼做。

後來我才知道,還真有人就這麼幹了,而且還是在晚上……也許有人會覺得這很傻,但是在政治掛帥的這時代……還就是有人會這麼幹。其結果可想而知,一個連的人帶了上去,被人打了個七零八落的回來後竟然連對手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我們可以做的,就是不只在夜裡封鎖村莊,白天也派人在村外的大路、小路上站崗,名為保護村民財產安全,實則是控制村民和越軍特工的聯繫,不讓村民為叢林裡的越軍特工提供食物。

「越軍特工在沒食物的情況下,可以在山上生活多少天?」我是這麼問陳依依的。

「那要看有沒有糧食儲備!」陳依依回答:「如果是在以前……就是跟美國佬打仗的時代,大家在叢林裡躲慣了,習慣在地道里存著糧食和生活用品,躲上一、兩個月不是問題。但是現在……因為生活漸漸正常化,而且也沒想到中國會這麼快進攻,再加上也沒多餘的糧食往山上運,所以……有糧食儲備的省著吃可以躲一、兩個星期,沒有糧食儲備的兩、三天就差不多了!」

「嗯!」我對陳依依這個回答還算滿意,這樣的話……那也就意味著用不了多久只怕他們就會餓得沒多少戰鬥力了。

「二班長!」這時讀書人就提出了個疑問:「這越鬼子怎麼會沒想到中國人會進攻的?」

對於這個我也十分好奇,咱們的國家領導人都一次又一次的在國際上放出風聲了,比如「我們得等著瞧!」、「我們中國人說話是算數的!」這樣的話,可越南竟然還以為我們不會進攻?

陳依依笑了笑:「還不是仗著有蘇聯?蘇聯人自信滿滿的說只要有他們在,中國肯定不敢進攻呢!」

「哦!」聽到這戰士們才恍然大悟。

「看來這蘇修還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嘛!」讀書人笑道:「如果沒有他們在吹牛皮,越鬼子說不定都做好充分的準備了呢!」

「這蘇修也不是什麼好鳥!」消息比較靈通的小石頭插嘴道:「聽說他們在蒙古那佈置了百萬大軍呢,也難怪越鬼子會以為我們不敢打!」

「打了又怎麼著?」吳志軍把腦袋一揚:「那蘇修還不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就是!」沈國新把拳頭一握:「管他什麼蘇修、越修,只要惹了咱們就放到一塊打!」

……

我沒有多說什麼,也許是這時代消息不怎麼靈通,又或者是上級有意不多說……總之戰士們對這件事瞭解的並不多。

我所知道的是,蘇聯的確是在蒙古駐紮了大批部隊,具體有沒有一百萬誰也不清楚,有人認為這個數字大多是在吹牛,意在唬住中國讓中國不敢出兵。

原本,這樣一個格局中國的確也不適合出兵,情況很明顯,北邊有蘇聯的百萬大軍,南邊有打過幾次硬仗的越南精銳部隊,而我國卻剛剛從十年內亂中走出來,正是要休養生息的時候……萬一被這南北夾擊,那後果可以說是不堪設想。

但是……

當時美國正與蘇聯處於冷戰時期,幾年前美國又剛剛在越南被灰頭土臉的趕了回去……國家之間講的只有利益,雖然中國與美國之前存在許多不愉快,甚至幾年前的美越戰爭中,中美還是敵人。但時過境遷,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於是中美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是必然的,美國派出艦隊遏制蘇聯也是必然,蘇聯投鼠忌器也是必然的……

於是,一盤死棋就被下活了。

當然,這一切都不需要跟戰士們說……其實我就算我說了部份的戰士們都不相信也無法接受。因為……在他們心裡,這時的美國只怕還是「美帝國主義」呢。

我想,這只怕也是上級不說或是少說這件事的原因之一。

隨後我又皺了皺眉頭,有糧食儲備的越軍可以躲兩個星期……這下距我軍撤回國的曰子只怕也就十天左右吧,那不是意味著那些越軍特工完全可以支撐到我軍回國?或者換句話說……還有部份特工可以全程一直搔擾我們?

可別小看這些越軍特工,以為他們只是越軍特工的一小部份。往往就是這樣的一小部份,才是越軍特工中最重要的部份,否則他們憑什麼能用糧食儲備?

「一排長、二排長……」這時就聽到通訊員小劉朝我們叫道:「各排長到連部開會,上級有新指示!」

「是!」我們幾個人應了聲,起身就朝連部走去。

到了連部,連長正和指導員看著電報,彼此之間還在討論著什麼,似乎這電報還有點讓人不好理解。

果然,等我們三人坐好後,羅連長就對指導員說:「還是你先唸唸吧!」

「也好!」指導員隨後拿著電報走到我們面前說道:「同志們,這是上級剛剛下達的命令。師部命令我們……在攻佔了每一個地域或城鎮後,應迅速調整部置,依託要點,組織防禦,搞好協同,規定好聯絡信號記號,預防越軍特工的反撲和偷襲。」

這一段話沒什麼問題……這似乎是更像套話,比如那什麼依託要點、組織防禦之類的……如果要等到這命令來時我們才做,只怕早也沒命了。

接著指導員就話鋒一轉,接著念道:「同時,還要組織小分隊分片包干,採取集中對小股,小股對分散,包圍對固守,搜殲對潛伏,潛伏對偷襲的辦法,用打、炸、燒等手段,將潛藏在我陣地周圍的越軍特工剿滅!」

「啥?」聽著這話我和刀疤等人不由就愣了。

奇怪之處並不在於要怎麼著對付越軍特工,上級這命令其實我已經在做了,就是分塊包干。奇怪的是這命令裡強調了「打、炸、燒」……之前還讓我們嚴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要愛護越南的一草一木的,這使得我們對躲藏在叢林裡的越軍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是嗎?既然要愛護越南的一草一木,又要殲滅躲在裡頭的越軍特工,那就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拉著部隊進叢林……這是什麼結果就不用說了,咱們愛護了越南的一草一木,卻要付出鮮血和生命,而越南特工正是利用這些草草木木來打仗的……有這麼扯蛋的嗎?

「指導員!」我還有些不信的問道:「這命令……是不是說咱們可以打、炸、燒了?我沒聽錯吧!」

指導員沒有說話,事實上我想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這跟他之前強調的似乎是矛盾的。

「同志們!」羅連長站出來替指導員解了圍,他說:「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還是要的,但是……這些是對越南老百姓才適用,對付敵人,我們就應該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冷酷無情。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在我軍的佔領區內基本沒有敵軍主力,這說明什麼呢?說明敵人肯定是散了,化整為零分散到叢林裡與我們打游擊了!這是敵情的重大變化,我們有必要採取新戰法,從對付敵人的正規戰轉變到對付敵人的游擊戰,這是戰術的重要轉變。」

「羅連長說得對!」指導員接著說道:「從戰場全局來看,我軍已把分散的敵人大範圍的包圍起來了,它就一張區大的網,把敵人統統都圈在這張巨網中。但是……敵人已經分散了,我們也要根據敵情的改變而改變,也要把這張大網化整為零,變成很多小型網,才能套住狡猾的魚!也就是說,在戰術上我們必須以游擊戰來對付敵人的游擊戰……」

我得承認羅連長和指導員的口才都很好,吧啦吧啦的說那麼多,其實就是一句話嘛:放手去對付叢林裡越軍特工。

很明顯,上級這是要拿越軍特工開刀了,上級終於認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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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1:55:19

第一百一十六章堅壁清野

我們把這次行動稱作「堅壁清野」,這是什麼意思就用不著多說了。

不過是什麼意思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採取的是什麼樣的行動。

村莊依舊封鎖,一方面是為了不讓躲在叢林裡的越軍特工得到食物補給,另一方面,則是不讓餓肚子下山找食物的越軍特工有可乘之機。

對於村莊之外的叢林……就像我們之前對村莊進行分塊包幹那樣,對叢林也進行了類似的分片。

我們連分配到的任務,是沿著那丁、路克、郎勒方向實施搜索。三個方向,正好由我們三個排各沿一條互相間隔不遠的路線前進,在崎嶇曲折的山路上搜索前進,連部就跟在後面適時與我們保持聯繫並與其它連隊保持聯繫。

二排按照順序自然就排到路克這個方向。

我的安排是在山路的左邊放二班,右邊換三班,自己則帶著一班沿著山路往前走。各部分互相間隔在可視範圍內,依靠對講機進行聯繫。

這麼做的目的有兩個,一是把兵力分散讓越軍不好設伏,試想如果我們把所有兵都堆在中間沿著山路前進,那越鬼子只需要十來個人埋伏在路旁然後來個砍頭截尾斬中間……在自動步槍的火力下,我們不到十分鐘就全軍覆沒了。

但是這樣分成三個部份前進,越軍就無法有效的埋伏。至少,他們要埋伏我們的話,就需要比我們多兩倍的人形成一個更大的包圍圈。

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我們此次行軍的目的是搜索。

搜索什麼?

搜索的是藏在叢林裡的越軍特工,既然是搜索越軍特工就不可能只在山路上搜索不是?而且這也只是第一步。

為什麼唯獨要把一班放在中間沿山路前進呢?

原因很簡單,陳依依和讀書人都是在戰場上打過來的,萬一遇到什麼突發情況他們都知道該怎麼做,而吳志軍在這一點上顯然就差多了。

沿著山路前進的任務顯然是比較輕鬆的,為了不把兩旁的隊伍拉到後面,我甚至還安排了兩名戰士在前頭用探雷器一邊探雷一邊前進……

「排長!」看我這樣安排吳志軍就有些意見了,他遲疑著說道:「我們……這麼走是不是慢了點?這要什麼時候才走到路克村啊?」

我舉起望遠鏡分別朝左右望瞭望,漫不經心的反問:「你這是在搜索呢?還是去路克村?」

我這麼一說吳志軍就沒話了。

這時突然走在前頭拿著探雷器的戰士突然停住了腳步,然後回過頭來面帶異色的說道:「排……排長,有地雷!」

「退後!」這是我下的第一個命令,然後就朝著對講機叫道:「二班、三班,報告情況!」

「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陳依依回答:「不過發現敵人潛伏的痕跡,時間在十分鐘左右,人數大慨有七人……」

「嗯!」我下令:「繼續前進,保持警惕!」

這時我又不得不佩服了下陳依依的本領,就連敵人剛走十分鐘她都能判斷得出來。

「排長,怎麼辦?」吳志軍隨後問了聲:「我們沒帶工兵……不會排雷!」

我白了吳志軍一眼,隨手就拉燃一枚手榴彈往發現地雷的位置一丟……轟的一聲,當我們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那枚地雷也已經不是問題了。

「繼續前進!」

我有些不敢相信吳志軍在原部隊是個連長,也許,他們還沒有從和平世界裡走出來,又或者這就是有打過仗和沒打過仗的兵的區別,總之他們不知道用簡單、直接的方法解決問題。

然則我所擔心的卻並不僅僅只是這枚地雷。因為我很清楚地雷這東西是埋下後就可以不管的。

但是……越鬼子為什麼還要潛伏在路旁呢?而且還有七人之多……應該說不只七人,我想在讀書人那個方向也有潛伏,只是讀書人沒有發現罷了。

所以……左邊也有人潛伏,右邊也有人潛伏,再加上山路中央有一枚地雷……這代表著什麼?

不用說也知道,這本來是一個伏擊圈,越鬼子本來有一支十餘人的部隊分別埋伏在山路兩側,只等著我們踩響了地雷後兩面夾擊……

也許有人會說,越鬼子只有十餘人,他們怎麼敢埋伏我軍一個排呢?

戰場並不是簡單的加減運算,戰場更講究的是戰術和火力配置,特別是在這個各種自動步槍橫行的時代……在這戰場上就發生過一個連隊的解放軍因為盲目衝鋒而在五名越南民兵的自動步槍下死傷慘重的情況。

所以,只要越軍兩面互相配合得好,時機掌握得好……憑著十幾個人完全可以以不對稱的傷亡比例打贏這場仗。

他們為什麼撤退呢?因為他們發現我們分成三路走……於是乎,他們的埋伏瞬間就失去了作用。

他們會就此放棄嗎?我相信不會。

原因是什麼?

這是一種感覺,我感覺越軍並沒有把我們這支部隊當一回事,他們會以為我們沿著山路排成一路縱隊走,並為此設下了埋伏……這就是他們小瞧我們的證據。

他們會怎麼做呢?

召集更多的人嗎?這種情況似乎不可能,更多的人就代表要消耗更多的糧食,這對於缺少糧食的他們來說有點無法想像。而且還很有可能因為目標太大而暴露,這就有背於游擊戰的宗旨了。

那麼……他們也許會以我軍左翼或右翼為目標再來一次伏擊,雖然不能將我們全殲,卻可以取得一次小勝之後迅速撤退……

想到這裡,我當即在對講機裡下令道:「一班跑步前進,二班、三班隨後跟上!各單位做好戰鬥準備!」

「是!」

「是!」

……

氣氛在我下令的那一刻就緊張了起來。

吳志軍也許根本就不明白,剛才我還否定了他加快速度的建議,現在馬上就命令部隊加快速度並做好戰鬥準備……但在這時我也來不急向他解釋什麼,當然也不需要解釋,他更需要的是看和學習。

為什麼要加快速度呢?如果越鬼子正在前頭不遠處佈置伏擊陣地,而且還錯誤的估計了我軍的行軍速度,那加快速度之後會發生什麼?

沒錯,在他們佈置好之前就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所以有準備和沒準備只是相對而言的,越鬼子以為自己是只正在捕蟬的螳螂,誰又會想到那螳螂搖身一變……馬上就成了黃雀。

果然,就在我們才拐過兩個彎轉過一個山坳的時候,就看見一隊越軍正匆匆忙忙的由右往左自我們面前的穿過山路,他們也許是想由兩路匯成一路伏擊我軍左翼,只是沒想到我們會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於是頓時就慌了手腳轉身組織防線……

然而這時的我哪裡還會給他們機會,只喊一聲:「打!」

戰士們早在我的命令下做好了準備,這時一接到我命令哪裡還敢怠慢,幾把衝鋒槍同時開火,那子彈就像雨點般的朝越軍傾瀉而去……越鬼子在我們面前幾乎是一字排開毫無掩護可言,而且相互之間的距離只有區區十幾米,於是只一輪彈雨過後就七倒八歪的躺在了地上。

我的注意力卻不在眼前這部份的越軍身上,因為我知道他們只是越軍的一部份,同時也相信手下的這些戰士能對付得了他們。

我趴在一塊石頭上舉起了步槍透過狙擊鏡觀察著左邊的叢林……很明顯的是,這些越軍由右往左走,就意味著他們的友軍在左面。

看不到人,叢林裡頭光線比外面要暗得多,而且到處都是樹,這使得我很難發現躲藏在裡頭的越軍。

應該說,在這樣的地形上是不適合用狙擊槍的,叢林裡交錯的樹木會使狙擊槍遠射程的優點變得毫無用處,狙擊鏡也會因為樹木的遮擋失去作用。

然而……我卻並不擔心這一點,因為越軍人少我軍人多,我似乎只需要鎖定他們,然後等著陳依依所帶領的二班的出現就可以了。

「二班注意!」我朝對講機叫道:「敵人在你們正前方約一百米處,朝敵側後靠近!」

「是!」

「三班注意!敵人在山路左側,包抄他們的後路!」

「是!」

下完命令後我再次舉起狙擊槍等著,我倒想看看他們還能忍到什麼時候。

當陳依依等人踩斷枯枝的腳步聲出現在叢林中時,那些越軍終於忍不住了……

「砰!」的一聲,一名越軍還沒從枯葉裡探出腦袋就被我一槍打倒。

其實我早就注意到了那堆枯葉,它並不像其它地方一樣自然平整,而是呈不規則的形狀稍稍突起……我一直不開槍,只是因為無法確定他的位置。然而他只需要輕輕一動……那枯葉堆就會像骨牌一樣起了連鎖反應,於是我就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這時越軍才發覺他們面臨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不動,就要等著被我軍包圍;動,就要冒著被狙擊手狙殺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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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
Crawler | 2017-9-25 22:01:20

第一百一十七章路克村

「砰!」一發子彈呼嘯而出。

這次的目標是一隻手,握槍的右手。它的主人因為要面對側後包抄的陳依依,必須要換一個方向握槍,只是他沒有注意到的是……他所隱身的那棵樹本來已是勉強讓其藏身,他一舉槍瞄準……就露出了手肘。

很快我就聽到了那名越軍絕望的慘叫,這慘叫甚至還帶著一點哭腔……在戰場上混過的人都知道,一個兵如果如果右手中槍那意味著什麼,這甚至比直接要了他的命還難受。

當然,如果是左撇子的話那就該另當別論了。

「砰!」又是一發子彈從我的槍膛射出。

這發子彈的目標是一支槍,一支露出半截的ak47……也許這名越軍並不覺得有誰會把槍做為目標,但是他錯了……

應該說越軍個個都隱藏得很好,這使我不得不自己為自己創造機會。這不?隨著「鏗」的一聲子彈擊中了越軍的ak47後,那鋼鐵相撞的巨大慣姓就將它的主人帶得一個越趄……於是這名越軍就暴露在我的面前。

「砰!」這發子彈就毫不費力的將暴露在我面前的越軍撂倒。

狙擊槍在叢林裡或許很難發揮它遠射程的優點,但精度高在任何時候似乎都是有用的,比如剛才……如果我手裡拿的是ak47的話,我相信自己沒辦法打中一截露出的槍管。

接下來越軍就開始逃跑了……

越軍最終還是沒有忍住。事實上任誰都知道,這樣下去呆在原地就只有等死,於是隨著一聲大叫……剩下的幾名越軍就像兔子一樣從潛伏地竄出,接著再拼了命似的朝叢林深處跑去。

「噠噠噠……」這時候響起的就是戰士們手中的衝鋒槍。

這些槍聲有一班的,也有二班的,那子彈就像是在叢林中颳起了一陣狂風暴雨似的,只打得那些草木東倒西歪、木屑橫飛。

當然,與這些草木一起倒下去的還有那些越軍……

我沒有開槍,因為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狙擊槍起不了什麼作用。

子彈是高速旋轉著飛行的,在這過程中隨便碰到一根籐條、小枝甚至是葉子都有可能改變它的飛行方向,所以一發子彈在叢林中準確的命中目標的慨率很小,這無關槍法准不准。

為什麼衝鋒槍又可以呢?

一是由於ak47的穿透力,二是因為ak子彈的量。

穿透力強就使它可以擊穿小樹、小枝,子彈的量大……就意味著不管子彈怎麼偏離方向,還是有很大的慨率能擊中目標,甚至很多時候,往往就是因為那些子彈偏離了方向才擊中目標。

也正是因為ak47的這個特點,所以才使得它在越戰中完勝美國的m16。

m16的特點是精度高、射程遠,缺點是穿透力不足……這優缺點在空曠的野外也許能佔部份優勢,然而在叢林裡就很悲催了……穿透力不足就意味著它無法擊穿小樹,同時樹木也會讓精度和射程發揮不了作用,再加上m16難於保養、以及槍托是玻璃纖維不適合近戰等缺點,使得它在越南戰場上是一個完敗的結局。

當然,m16與我手中的狙擊槍還是有區別的,否則的話我也就乾脆用ak47算了。

戰鬥在十幾分鐘後就結束了,不過才八名越軍……他們在我軍的幾面包圍之下很快就一個個倒下,一個也沒跑掉。

不過這些越軍也算種,一個投降的都沒有,就連那個被我擊中右手的越軍也拉響手榴彈自殺了。

「排長!」這時小山東遞上了步話機。

「什麼情況?」我剛接過步話機,裡頭就傳來了連長的詢問聲。

「遇到越軍小股部隊的阻擊!」我說:「不過已經消滅了,我軍沒有傷亡!」

「打得好!」步話機裡傳來連長的讚許聲:「繼續前進!記住,遇到敵人大部隊不要硬頂,等待增援!」

「是!」我應了聲,就朝身後的部隊揮了揮手繼續前進。

這種搜索,與我之前所說的在叢林與越鬼子作戰不一樣。

首先,這整個行動都是有計畫、有次序的,排與排之間、連與連之間、甚至是營與營之間都相隔不遠能夠互相支援。

就比如說我們連,各排都適時向連部報告自己的方位和情況,一旦有哪支部隊遭遇敵軍的阻擊……當然,像我剛才那樣遇到的那樣十幾分鐘就能解決的小部隊,就沒必要再要求增援了。遇到越軍大部隊,我們得到的命令是不要硬衝硬打,而是拖住敵人、與敵人保持接觸等待支援。

接著就是附近的兩個排很快就會從側翼對越軍進行包抄,甚至如果越軍兵力、火力不弱的話,附近的連隊也會趕來支援。

這種戰術在第一天就收到了很好的成效。

也許是越鬼子並不知道我軍改變了戰法,所以就像往常一樣設下埋伏等著我軍搜索部隊……其結果可想而知,一開打越鬼子似乎是佔了上風,有備打不備不是?而且越軍火力很足,一陣槍響過後我軍就會倒下好幾個人。但是……聽到了槍聲和接敵的報告後,我軍其它部隊就像是螞蟻一樣從四面八方趕往接敵位置……

這時的越軍也許會意識到了危險想要迅速擺脫我軍,但是一旦暴露後想要脫離包圍圈又談何容易。

遇到越軍大部隊的是五連三排。

三排首先按照命令「纏」著敵人……這種纏指的並不是衝鋒陷陣,而是「敵進我退,敵退我進」,他們在發現遇襲後的第一時間就撤退,於是傷亡並不是很大。在敵人準備逃離時又緊緊的跟了上去,時刻與越軍保持接觸。

接著聞聲趕來的一排和二排也投入了戰鬥……這時勝利的天平就向我軍方向傾斜了,接著在四連趕到之後……戰鬥很快就結束了。

整場戰鬥進行了半個多小時,我軍傷亡十五人,越軍二十八人當場被擊斃,一人被俘,四人逃跑……之所以還會有四人逃跑,是因為我軍對地形不熟讓越軍鑽了空子。

我也是事後從連長的宣傳那才得知了這些戰果。

其實我覺得這傷亡比例還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從這一仗,我似乎感覺到了部隊的改變……

剛上戰場上時我根本就感覺不到其它部隊的存在,這並不是說其它部隊就真的不存在了,那是一種感覺……就像打群架時,身邊明明有朋友在,但心裡卻清楚他們不會幫忙,所以還是感到勢單力孤。

初時我軍的部隊也是這樣的感覺,這也不是說其它部隊不夠勇敢或是貪生怕死,而是我們打我們的,他們打他們的,各不相干。說白了就是相互之間沒有配合、沒有默契,人雖多但卻像是一盤散沙。

但是現在……我分明就感覺到了一排、二排,一連、三連甚至是其它營……而且也很清楚,一旦自己遭遇到越軍大部隊阻擊,我軍的這些部隊很快就會在上級的統一指揮下趕來增援。整支部隊就像是一台機器,一台梳理叢林的機器。

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呢?我認為這就是戰場的作用!

戰場就是最好的學校,在這裡沒有人可以偷懶,也不敢偷懶,因為偷懶就意味著要以鮮血和生命為代價。於是,所有的人包括戰士、包括指揮員,都在拼著命的學習、適應、應用……所以僅僅只是幾天的時間,部隊的素質就有了翻天覆地的進步,這種進步也許是在後方幾年的時間都沒法達到的。

當然,這進步也是用戰士們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匆匆打掃了下戰場後,部隊就再次走上了搜索的道路。這一路上就風平浪靜,三個多小時後就來到了路克。

路克是一個小村,翻譯成中文的意思就是水的源頭,據說這村子附近有幾條小溪自山而下彙集到一起形成一條河,所以才有路克這個村名。

這是一個很美麗的名字,原本也應該是個很淳樸的鄉村,可是我們的解放軍戰士在經過這個村子時卻三番五次的減員,原因是時不時會在路上踩響地雷……如果說一次、兩次那還不奇怪,可是如果有八次、十次……而且詭異的是那些地雷大多都埋在山路中央,該村村民卻一個都沒有被炸傷,這就不得不讓人起疑了。

我把手一揮,陳依依和讀書人就分別帶著一個班的戰士端著槍從左右兩翼朝村莊包抄了上去。而我則舉著狙擊槍為他們提供遠程掩護,狙擊槍的優勢在這時候就能體現出來了,正所謂站得高看得遠……我在這高處甚至還可以通過對講機實時為他們提供一條最佳路線。

吳志軍的三班也做好了戰鬥準備,隨時都可以提供增援。

但這一切似乎都是沒有必要的,沒有槍聲,也沒有爆炸聲,不過一會兒對講機裡就傳來了陳依依和讀書人的報告:「一切正常!」

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因為我相信越南村民個個都「訓練有素」,他們不會這麼容易就讓我們給看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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