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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6 16:56:10

第80章 傳旨女官

陸錦屏點點頭:「這倒也有可能,不過到底是一條人命,她傷勢那麼重,你們就讓她這麼離開,的確有些不妥,雖然說悲田坊的規矩是來去自由,但是,醫者父母心,我們還是要盡到自己的職責,不能眼睜睜看著危重病人就這麼離開,應該盡到進一步的救治的義務。」

黃大善人、黃郎中和老書吏等人都惶恐地點頭拱手連聲稱是,說以後一定注意這個事情,對於危重病人要更加盡職盡責。

陸錦屏吩咐熊捕頭帶人對周邊的住家商舖進行查訪,看看有沒有人目睹女乞丐離開後的動向,查清楚後把結果向自己稟報,然後,便告辭離開了悲田坊,返回了衙門。

可是,調查進行了大半天,回覆的結果讓陸錦屏很是有些失望,——調查了悲田坊附近居民和商舖,沒有人見到拄枴杖腿部受傷的這女乞丐離開。

這也好理解,因為當時是深更半夜,只怕也沒有人那麼湊巧出來看見。

陸錦屏下令擴大範圍,特別是一直延伸到東城門處。東城門的守門人也要好生查問,如果女乞丐真的是拄著枴杖離開東城,守門的兵士應該會目睹女乞丐離開。

可是調查的結果再次讓陸錦屏失望了,因為天下太平,尤其是同州作為京城的東大門,附近駐紮有重兵把守,所以,守城官也就比較懈怠,根本不會對進出城的百姓進行詳細盤查,而像乞丐這樣拄著枴杖進進出出的人,還是比較多的,所以他們並沒有留意,也沒有注意到這樣有沒有這樣的乞丐離開。線索就此斷絕。

陸錦屏不禁很是沮喪,現代法醫物證技術在很多案件面前其實也是無能為力的,畢竟它只能證明其中的某一個環節,無法揭露案件的全貌,因此,即便是在現代社會科技高度發達,法醫物證技術已經十分先進,還是有大量的案件無法偵破。陸錦屏在現代社會刑偵部門擔任法醫,也有不少案件最終無法偵破。把這些最現代化的刑偵手段搬到古代,同樣也面臨這樣的窘境。

陸錦屏心想,難道這個案子就是他到了古代第一個無法偵破的案件嗎?

羅司法卻很滿意,因為這個結果他可以算結案。——悲田坊證明她離開了,說明她離開之後直接出城到了小樹林,然後失血過多倒斃在那裡。這樣就可以結案了。雖然這種解釋有不少破綻,但在沒有新的發現之前,也只能這樣結案。

對陸錦屏來說,他面臨的還有一個問題是如何向上面稟告吐蕃使臣交通肇事後隱藏受害人轉化為故意殺人這件事。在這件事上陸錦屏著實費了一番腦筋,因為這件事涉及到吐蕃的使臣,事關重大。

從現代刑法理論來看,在交通肇事之後將受傷的人員轉移到比較隱蔽的地方讓他喪失救治的機會,這是構成間接故意殺人,但是間接故意殺人是個結果犯,也就是說必須出現被害人死亡的結果,才能夠認定構成這樣的犯罪。而這個案子中途又插入了另外的因數,使得它的結果是否與轉移隱蔽這件事有直接因果關係產生了疑問。

當時云鷲將他馬車撞傷的女乞丐隱藏在了隱蔽處,如果這個乞丐就此死了,那云鷲構成故意殺人。但是,有人發現了這女乞丐並將她送到了悲田坊進行了救治,使得云鷲的行為沒有產生女乞丐死亡的結果,只要不因隱藏行為而直接發生死亡結果,就不能定故意殺人,包括不構成犯罪未遂,而只是一般的交通肇事。

所以,陸錦屏琢磨了半天之後還是決定不按照云鷲構成故意殺人上報,而只作為普通的交通肇事致人傷害上報。至於如何處理,就由朝廷甚至可能是皇帝來裁決。

他把這件事前因後果向羅司法作了稟報。

對這種複雜的因果關係羅司法實在弄不清楚,忙向陸錦屏請教。

陸錦屏雖然主修的是法醫學,但是大學課程也開設了刑法,所以對刑法的基礎知識還是瞭解的,於是便把自己的分析結果向羅司法進行了稟報。

唐律疏議對刑法因果關係的研究遠沒有現代法學透徹,對這種轉化型故意殺人也沒有做出過規定。不過其中的原理比較容易理解,所以,陸錦屏這麼一說,羅司法也覺得很有道理,連連點頭,決定按照陸錦屏的意見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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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

這天下午,陸錦屏正在衙門醫館倉庫簽押房裡看賬本。以前的賬本很亂,他是真的一頭霧水,叫了兩個擅長記賬的老書吏來幫著自己進行梳理,畢竟這是涉及到財產的東西,這種事情要是出了紕漏,是容易給人說成貪污,那可就麻煩了,所以賬目必須清楚。

這些天他一直在做這個事,重查前段時間整理的賬務。

正在他帶著幾個老書吏忙碌的時候,一個書吏急急忙忙跑進來,說:「爵爺,羅司法請你馬上去。——皇宮裡派傳旨女官來了。」

陸錦屏一聽不由愣了一下,傳旨女官?他第一反應就是先前的涉及到吐蕃使臣云鷲的那個交通肇事中受害人死亡案,吐蕃使臣交通肇事的事情已經上報了朝廷,或許是對這個有一個說法。他趕緊交代幾句之後,跟著書吏急匆匆來到了花廳。

在花廳裡,馮刺史、羅司法正在陪著一位中年女官說話。

陸錦屏進去之後馮刺史說:「陸爵爺來了,快過來,我來給你引薦。」

陸錦屏搶步上前先給馮刺史施禮。馮刺史在陸錦屏第一天到衙門上班的時候,曾經見過一面,因為他畢竟是高老太爺親自推薦的,而馮刺史和高老太爺關係不錯,所以破格見了他這位從九品下的芝麻官。那以後,雖然馮刺史批文讓他協助羅司法查案,但是,之後卻沒有機會見面,這是他第二次見到馮刺史這位同州最高領導。

馮刺史還了一禮,對陸錦屏說:「陸爵爺,這位是宮中來的林女官,特來宣旨。因為這涉及到你偵破的案件,所以,把你叫來聽一下,你先見過林女官大人。」

林女官手裡捧著一卷金黃色捲軸,笑盈盈望向陸錦屏。這一瞧之下,不由愣了一下,嘴角的笑容都僵住了,很是驚駭。

陸錦屏見她這神情,有些詫異,忙上前躬身施禮:「卑職陸錦屏拜見林女官。」

林女官說:「你是……?」

一旁的馮刺史趕緊陪笑解釋說:「他叫陸錦屏,是我們同州醫館的醫博士,醫術十分高明,得到前吏部侍郎高老太爺的親自推薦,他的祖上陸德明,是太宗先帝麾下十八學士之一,被封為開國縣男,爵位世襲,已經傳到了他這一代,所以都叫他爵爺。他除了醫術很高明之外,還擅長驗屍和偵破案件,曾經破了幾個命案,因此,卑職便讓他協助羅司法偵破案件。吐蕃使臣馬車撞傷人這案子,也是他負責偵破的,因此這才把他叫來。」

陸錦萍一聽馮刺史親自替自己做,語言中帶著謙恭,可見來的這位女官身份之尊貴。

他來到唐朝半年,加上此前的歷史知識已經知道,現在的皇帝唐中宗生性懦弱,雖然兩度為帝,但是很窩囊,朝中大權主要是他的皇后和她的女兒安樂公主以及前女皇武則天最得寵的大臣女官上官婉兒三人共同執掌。因為女人當權,所以皇宮中的女官地位也是如日中天,連堂堂刺史對一個傳旨女官都如此恭敬,由此可見其權勢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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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十四人打賞,很讓人高興,感謝各位書友的支持。因為顯示不全,只能列出以下打賞書友名單:

龍門飛甲e打賞了10起點幣[2015-08-2413:25]

w一葉知秋打賞了10起點幣[2015-08-2413:07]

遊子607打賞了100起點幣[2015-08-2412:44]

天地無環打賞了100起點幣[2015-08-2412:21]

超級大餃子打賞了100起點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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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6 17:05:11

第81章 赦免

林女官緩緩點頭,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陸錦屏,說:「你是開國縣男陸德明的重孫?」

陸錦屏忙說:「是。」

「你父母呢?」

「父母已經先後病逝,家中只剩下我和姐姐兩人。我姐姐遠嫁坊州,所以在同州便只有我一個人。」

「沒聽說過你祖上擅長醫術啊,你的醫術跟誰學的?對了,馮刺史還說你擅長破案,這又是從哪學來的呢?」

陸錦屏說:「是跟一個云游道人學來的,他不告訴我名諱,只說與我有緣,每日傳授我道術,這說他傳授給我的道術其中有的可以用來治病,有的可以用來破案。傳授完畢,他便云游去了,不知所終。這位道人不准我與他以師徒相稱,也沒告訴我他的名諱。」

陸錦屏現在編造這個謊話已經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連他自己都有幾分相信了。

林女官臉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難得你有如此機緣,這件案子你辦得很是妥當,韋皇后非常欣慰,特命我傳旨,你和馮刺史等人先接旨吧。」

花廳之上已經擺下接旨香案,當下,馮刺史、羅司法和陸錦屏躬身而立。林女官在香案前站定,展開捲軸,宣讀了聖旨。

按道理說,韋皇后只能發佈她自己的懿旨,這個效力顯然不能跟聖旨相提並論,但是這一次居然是以皇帝的命令直接下的聖旨,卻由韋皇后派出女官前來宣旨,由此可見,唐中宗的聖旨也完全在韋皇后等人的掌控之中。

這聖旨是駢體文,很古雅,陸錦屏只聽懂了一個大概,意思也就是說吐蕃地處萬里之外的西域,仰慕我大唐天威,從西域來我大唐求親。他們的使臣因為駕駛馬車不慎撞傷了人,這是意外,皇恩浩蕩,為顧全大唐吐蕃翁婿之情,赦免吐蕃使臣的所有罪責。

這個結果已經在陸錦屏的預料之中,既然這個案子,最終死亡的這位女乞丐與云鷲駕車撞傷他的行為之間沒有刑法上直接因果關係,那麼,他也就不存在故意殺人罪責,只是交通肇事,屬於過失犯罪,皇帝赦免也在情理之中。

聖旨中翁婿之情,是以文成公主角度說的。另外,在大唐和吐蕃書信往來中,吐蕃贊普多自稱是唐朝皇帝的「外甥」,而大唐皇帝也稱呼吐蕃贊普為「子婿」。

女官宣讀完聖旨,起身告辭,臨走前瞧著陸錦屏說:「你年紀還輕,便已經有如此本事,一定要善加珍惜上蒼賜予你的本領,為朝廷效力,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陸錦屏忙躬身謝過。陸錦屏總是覺得這位中年女官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怪怪的,似乎有些心事,難不成這位中年女官看上了自己?

陸錦屏打了個哆嗦,他看了不少古代唐朝故事,很多關於武則天、韋皇后、上官婉兒、安樂公主、長平公主等等如何淫亂宮闈的事情。這些種種傳說,是否是後世人編寫所謂傳記時編來貶低她們的不得而知,但是給了他一個印象就是,唐朝女人倒追男人的事情是不少的,千萬別讓自己被這個老女人看上,那可麻煩。

林女官臨走前還交代,具體案件的處理和通報吐蕃使臣的事情,就交由同州衙門來辦,韋皇后不再另行告知。

送走了這位女官,馮刺史和羅司法明顯都舒了一口氣。馮刺史對陸錦屏說:「爵爺,這個案子由你負責的,所以,就由你將聖旨告知吐蕃使臣好了。」

陸錦屏點頭答應。

告辭出來,陸錦屏帶著葉青青,騎馬徑直來到了吐蕃使臣云子兄妹的宅邸。

葉青青敲開門,那門房看見是他們兩個,立刻換了一副笑臉,忙不迭打躬作揖。他已經知道這衙門裡負責查辦案件的陸爵爺是他們家主人的前途命運的決定者,哪裡還敢怠慢。因此,一方面叫另外一個門房趕緊飛奔去通報,自己則恭恭敬敬把兩人引到了花廳奉茶。

云子兄妹快步趕到了花廳,看見陸錦屏臉上帶著些許微笑,云子心中稍稍鬆了口氣,看樣子應該不是壞事,忙上前拱手說:「爵爺大駕光臨,請恕小女子不知,不能親到門口迎接,還請恕罪。」

陸錦屏笑了笑說:「不用客氣,我來是告訴你們一聲,皇上已經下了聖旨赦免了你哥哥駕車撞傷人的這件事。根據衙門調查,這乞丐最後的死亡與你的哥哥沒有直接因果關係,所以,他不承擔故意殺人刑事責任,這件事對你們來說就是了結。雖然女乞丐究竟怎麼死的還沒有最終結論,但是我們會繼續調查下去,搞清楚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這已經與你哥哥無關,你們可以放心了。」

云子和云鷲都是喜上眉梢,拱手感謝。特別是云鷲,一張臉都要笑爛了:「我就知道大唐皇帝一定是寬宏大量之人,不過我還是很抱歉。那件事的確是我做錯了,可惜她只是個女乞丐,沒有家人,要不然我一定重重賠付她家人一筆錢。」

陸錦屏說:「儘管她是個傻子,不知道哪裡來的,也不知道她家人是誰,但是收斂屍骨還是需要花錢的,既然你有這份心,這喪事就由你來辦。表達你的歉意。」

云鷲惶恐地忙不迭答應說:「我正有此意,既然爵爺都主動提出,更是責無旁貸,我一定將她厚葬,表達我的歉意。」

陸錦屏點點頭,又說:「另外,發現你隱藏的女乞丐的哪一家人也不寬裕,你應該接濟他們一下,正是他們發現了這女乞丐,送她去了悲田養病坊,從而阻斷你與女乞丐死亡之間的因果關係,你這才脫罪的,算起來與你有恩啊。

「好的,聽爵爺這麼說,我心中十分感激,一定登門拜訪,重重酬謝他們。」

云子滿懷感激地對陸錦屏說:「我知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你幫忙,這件事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有影響到和親之事,我心中一塊石頭終於可以平安落地了,多謝爵爺!」抱拳施禮,一躬到地。

這云子雖然是個女子,但是性格直率,學男子漢抱拳施禮,顯得更為灑脫,有一股颯爽英姿的感覺。

陸錦屏客氣幾句便要起身告辭,云子趕緊攔住說:「爵爺,咱們也算是有緣,這件事能夠結識爵爺,我們吐蕃人是最講究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你幫了那麼大一個忙我們還沒表示謝意,如何能讓爵爺就這麼走呢?我馬上吩咐擺下酒宴,咱們把酒歡,酒桌上再向爵爺表示感謝之情,請爵爺一定不要推辭。」

一旁的云鷲也上前相勸,請陸錦屏留下來。陸錦屏說:「也好,反正差不多該吃飯了,既然你們如此盛情好客,那我也就懶得回家做飯,就留下咱們共同飲上一杯。」

云子一聽不由大喜,趕緊吩咐準備酒宴。

吐蕃大唐時候的烹飪技術遠遜於現代,更不要說地處偏僻西域,又以放牧為主業的吐蕃了,他們的酒宴基本上都是以牛羊肉為主,加上大唐的雞鴨魚肉,所謂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煮熟了就吃,不講究什麼煎炒烹炸。因此酒宴很快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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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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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華山盛會

陸錦屏帶著葉青青跟著云子等人來到了酒宴飯廳,便發現一位中年男人站在廊下,好像一尊雕像。這人打扮好像僧人,但跟大唐中土的佛教徒裝束完全不同,頭上用一張黑色的頭巾包裹,身穿黑色袈裟,他的一雙手就跟松樹皮一樣幹枯。

云子親熱地跑上去挽著他手說了幾句吐蕃話,然後對陸錦屏說:「陸爵爺,這位是我們吐蕃護法金剛首座納諾苯穹法王,他的法術和武功都非常厲害,是我和我哥哥的師父。他這次專門從吐蕃趕來,前兩天剛趕到的,來護衛大唐公主進吐蕃。」

陸錦屏點點頭,抱拳拱手:「見過法王!」

納諾苯穹趕緊微笑上前,雙掌合十道:「爵爺,貧僧已經聽小徒云子說爵爺著力化解小徒云鷲的罪責之事,沒有影響到和親大事,倍感欣慰,多謝爵爺鼎力相助。云子邀請貧僧出席酒宴,貧僧很高興,能向爵爺當面表示謝意。」

陸錦屏聽他漢語說的很是流利,有些驚訝:「法王漢話很流利啊,也是漢官教授的?」

納諾苯穹微笑說:「也不全是,我幼年的確跟隨吐蕃漢官學過漢語,但長大之後,我曾在大唐各地遊歷多年,拜師訪友,因此,語言方面還不是問題。」

「法王號稱吐蕃護法金剛首座,武功想必十分了得吧?」

「學武無非是強身健體,降妖伏魔,倒不是來與拿來與人爭強鬥勝,所以武功高與低對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降妖伏魔的本事。」

「這麼說來,法王擅長降妖伏魔了?」陸錦屏的話裡帶著幾分幾分調侃。他可以相信對方武功很高,但如果說到降妖伏魔,那就算是迷信了。

沒想到納諾苯穹似乎根本沒聽出這是調侃的意思,微笑說:「降妖伏魔乃我輩本分,自然是要精心研修的,至於是否能說擅長,這個還不敢這麼說,只是盡力而為。」

云子得意洋洋說道:「我師父乃是吐蕃金剛護法首座,可謂西域武功第一人,收到了你們武林盟主賀飛的英雄帖邀請,特來參加你們在華山派負責主持的五年一度的爭奪武功天下第一盛會的。」

陸錦屏又驚又喜,道:「武林盟主盛會……?華山派?」

納諾苯穹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是啊,爭奪武林盟主盛會五年舉辦一次。我們吐蕃地處偏遠西域也收到了邀請帖,倍感榮幸,貧僧是來觀摩向各位大唐武林前輩請教的。」

陸錦屏很是興奮,在現代社會看了不少武俠小說,一說起武林盛會,那都是眉飛色舞,精彩紛呈,而今日居然能夠身臨其境,這樣的大會那當然是不能錯過的好事。

他原以為這樣事情只有在武俠小說裡會才會出現,沒想到穿越過來才知道真有其事。其實也好理解,古人因為都是用的冷兵器,所以對武學非常重視,加之各種娛樂活動很少,當然就在這上面折騰,因此各種以武會友、打擂台之類的大小盛會也就層出不窮,就相當於現在的各種文藝晚會歌手大獎賽等等。

陸錦屏忙拱手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舉行?能不能帶我一起去瞧瞧熱鬧?我雖然不會武功,但是很嚮往俠義之士,看看熱鬧,回來也有茶餘飯後的談資啊。」

云子一聽大喜,忙搖晃著納諾苯穹的手撒嬌說:「師父,爵爺想去看,你就帶他一起去唄,咱們路上熱鬧。好不好嘛?」

納諾苯穹微笑點頭說:「有何不可?我聽說這次爭奪武林盟主的盛會,得到英雄帖的固然可以前往,沒有得到的各方武林豪傑要自行前往,華山派也歡迎,只不過食宿自理罷了。當然,爵爺要跟隨我們前往,那當然是沒有問題的。想必爵爺如此尊貴身份,他們也會出面招待。這場盛會三天後舉行,算算日子,我們明早出發也就差不多了,趕到山上,剛好時間來得及,既然爵爺想去,那明日一早我們共同前往便是。」

說定之後,陸錦屏心中很是高興。因此這一頓酒宴喝得很是暢快。云鷲兄妹兩人酒量都甚好,喝酒之後,更是載歌載舞,整個酒宴十分歡樂。

第二天早上。

陸錦屏跟衙門醫館院判和羅司法請假。羅司法聽說他要去觀禮武功天下第一武林盛會,當下拿出一疊海捕公文遞給他,說:「這些都是江洋大盜,有可能出現在這次華山武林盛會上,我正打算派人去看看能不能有所發現,既然你要去,那正好,你帶一隊捕快前往,如果發現江洋大盜,立即抓捕歸案。」說到這,又神秘兮兮說道,「這些江洋大盜朝廷可都是有重金懸賞緝拿的,抓到一個可以發一筆橫財!嘿嘿嘿」

陸錦屏也笑了,心想橫財固然重要,但性命更重要,這些既然是重金懸賞的江洋大盜,只怕不那麼好抓,要不然早就抓到了,哪等到自己去發這筆橫財?

當下,羅司法叫來了熊捕頭,讓他帶幾個武功好的捕快換便裝跟著陸錦屏前往華山參加爭奪武功天下第一盛會,查看有無朝廷海捕的江洋大盜參與其中。

於是,陸錦屏帶著葉青青跟著納諾苯穹、云子和云鷲,還有熊捕頭等捕快,加上云子身邊幾名健壯的吐蕃護衛,騎著馬直奔華山。

到了華山腳下已經是傍晚時分。

他們原本準備在山腳下的集鎮住上一晚,可是到了才知道,集鎮上所有的客棧都爆滿,連走道都住滿了人,一問之下,卻都是各地來的江湖豪客,知道這五年一會的武林盛會,都是來開眼界長見識增加閱歷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不時還能看見有人比試較量武功。

難道要露宿街頭嗎?好在熊捕頭是捕頭身份,儘管已經換了便服,但隨身帶著公文腰牌的,找到當地的村正家,亮出腰牌,只說自己是來公務,村正忙不迭將他們請到家裡安頓,並奉上酒菜,於是美美吃了一頓,還有乾淨寬敞的房子住。陸錦屏這才體會到衙役出門辦事還是有諸多便利的。

第二天早上,他們將馬匹寄存在村正家,然後開始登山。

華山地勢陡峭,很多地方十分險峻,只能單人通過,陸錦屏到底沒有練過武功,所以攀爬起來很是費力。

納諾苯穹笑呵呵說:「爵爺,貧僧來背你好了!」他們從路邊一樵夫家裡買了一把籐椅,用繩索捆在納諾苯穹的背上,陸錦屏背對著坐在籐椅上,同樣幫上繩索當安全帶,納諾苯穹倒背著坐在籐椅裡的陸錦屏飛奔上山。

儘管他身背一個大男人,卻依舊步履如飛,云子、云鷲和葉青青和那幾個吐蕃貼身護衛還能跟上,而熊捕頭等幾個捕快則很快就掉隊了。

納諾苯穹往上飛奔,即便是近乎垂直的石階,他也是輕鬆縱躍而上。

陸錦屏坐在他後背籐椅裡,瞧著跟在後面的云子,見她也是身輕如燕,不由讚歎道:「想不到云子姑娘武功如此了得。」

云子嫣然一笑,斜眼看了看緊跟著的葉青青,道:「你這妹子武功也是很不錯啊。」

葉青青跟云子幾乎是並肩而上,沒有落後半步。單單從輕功上看便不輸於云子。儘管陸錦屏介紹葉青青是他的妹子,但云子從葉青青對陸錦屏的稱呼便知道她只不過是陸錦屏的一個貼身丫鬟而已。一個丫鬟武功已經如此了得,可見大唐武功高手層出不窮。

陸錦屏笑呵呵道:「青青武功當然不錯,你們兩都是巾幗不讓鬚眉!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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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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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武功天下第一

他們輕鬆說笑往上攀爬,熊捕頭等人則已經被遠遠甩在了後面。陸錦屏不得不建議先休息一下,等等他們,別弄丟了。納諾苯穹這才停下,連氣息都沒有亂。更讓陸錦屏佩服不已。

就這樣走走停停,等爬到山頂的時候,已經日頭偏西了。當然,主要還是因為等待熊捕頭等人,要不然,他們老早就到了山頂。

華山的很多山峰都異常險峻,特別是主峰,容不下太多的人,所以,比試並沒有設置在最高峰,而是在朝陽峰上。這裡地勢相對比較開闊,朝陽峰上有一座道觀叫白雲觀,道觀主持玄清道長便是此次爭奪武功天下第一武林大會的主持。

白雲觀不大,裡面住的可都是各門派掌門人或者名震一方的豪傑梟雄。除此之外,你再有錢也買不到一個床位,其他的人只能在朝陽峰上打地鋪搭帳篷,各尋住處,也有的投宿在半山的道觀住家裡,只等黎明時分,一口氣上到朝陽峰。

到了山頂白雲觀,納諾苯穹拿出英雄帖,立即得到了貴賓款待。陸錦屏交代不要表露自己身份,故此作為納諾苯穹的隨行人員也給與了安置。

他們進了白雲觀,見裡面可都是人,一個個鼻孔朝天大刺刺的樣子,也難怪,能進入白雲觀的人,可都是有頭有臉的名門大派的大人物,自然是很有派頭的。

而其他沒有英雄帖的人,當然進不了白雲觀,只能再外面找地方歇息躲避嚴冬刺骨的寒風。

在山腳下和在上山的路上,這些武林豪客一個個大聲說話,指手畫腳十分張揚,可是到了山頂,卻一個個乖巧得不敢吭氣,想必也是對武林大會的一種敬畏。

所以這一夜沒有什麼異常,平平安安的睡到了旭日東昇。

在朝陽峰上已經搭起了一個高高的比武台,在懸崖邊上,觀眾主要集中在斜下方的平壩,當然比武台後面也做了少量觀眾,為了安全,懸崖邊都拉起了防護繩索。

比武台前方有座椅的地方都是得到英雄帖的江湖上數得上名號的人的座位。因為上山的人多,所以限定每位英雄帖只能帶兩個隨行在前排就坐觀禮。其餘隨行只能在後面。沒有英雄帖的只能在外圍站著看了。納諾苯穹當然帶了陸錦屏、云子兩人來到前排就座。

雖然已經是隆冬,但卻一直沒有下雪,可是山上寒風刺骨,好在陸錦屏穿了一身厚裌襖,到還能抵禦風寒。更何況他們是有英雄帖的貴賓隨從,不僅有座位,還有暖手的暖爐。便不覺太過寒冷。

陸錦屏上華山來一方面是看熱鬧,再一方面是看看有沒有江洋大盜好抓回去領賞,所以他的目光一直在四周那些江湖豪客臉上掃。儘管他覺得抓捕這樣的江洋大盜有危險,但現在身邊有西域第一武功高手納諾苯穹和他的兩位高徒在,這把握就大得多了。所以決定找找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只不過,古代的畫像都是手畫的,又都是白描,而且,一般都是根據別人的描述,因此跟真人相比常常是大相逕庭,很多時候畫出來的人像,就算本人在旁邊拿著比著看,也不一定能肯定就是他。所以,陸錦屏看了半天,看這個也像看那個也像,看得眼都花了,索性懶得去看了。估計靠這種撞大運很難實現。

這時,高台之上響起了銅鑼聲,示意眾人安靜,接著便有一個白眉白鬚的老道上來說話,卻是華山白雲觀的主持玄清道長。

陸錦屏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比賽上面,玄清道長說了比賽規則。其實很簡單,就是先進行選拔賽,參賽人員進行抽籤,分兩組,然後進行淘汰賽,最終每組選出一個挑戰者進行決賽。勝者獲得挑戰資格,挑戰上一屆的武功天下第一稱號的得主賀飛。

同時,為了公平起見,根據挑選者經歷比賽的場數,由被淘汰者跟賀飛進行同樣場次的比賽,不論結果,只是為了耗費賀飛的體力,以求公平而已。當然給參賽者是有一定的物質獎勵的。

最終的決賽,將會在挑戰者和賀飛之間舉行,勝者為新一屆的武功天下第一稱號得主。

這樣的比賽,一般的武者是根本不敢報名的,沒有任何希望上去白白丟人,所以報名的人只有十幾個。

比賽之前,先由上一屆武林大會天下第一得主,京城第一鏢局的總鏢頭賀飛將「武功天下第一」稱謂的玉牌懸掛在高台挑桿之上,由比賽最終勝出者的得之。

比賽進行的很快,到中午時分,便已經決出兩組的頭名,京城上清宮主持顧云子和南方武功代表雁蕩派的掌門鎖江南,也就是傳聞中最有競爭天下第一稱號的兩個候選人最終入圍。

這兩人接著進行爭奪挑戰資格的決賽。鎖江南是一身外家硬功,而上清宮則擅長內功和輕功,兩人各有所長,打的是難解難分。鏖戰良久,最終,上清宮的主持顧云子一招小勝。鎖江南很是不甘心,但裁判一致判定他落敗,也沒辦法,只能忿忿退下高台。

顧云子要休息半天,與此同時,淘汰者中按照名次選出相應人員分別跟京城第一鏢局總鏢頭賀飛,也就是上一屆天下第一得主,進行耗費體力的比賽。

挑戰賽的結果雖然不影響賀飛的決賽資格,但是作為挑戰者而言,如果能勝武功天下第一得主賀飛一招半式,那立即就能名揚天下,所以這對他們也有很大的誘惑力,都玩命地廝殺,賀飛不得不全力應對。

整個半天一天的比賽十分精彩。真實世界的武林大會也是不敢隨便殺人的,所謂武林中人也要受朝廷王法的約束。除非暗地裡殺,在大會這樣公眾場所,當然是不敢公然殺人傷人的。所以比賽使用的刀劍等兵器都是木頭的,而且規定了禁止擊打眼睛等要害部位。這樣一來,比賽的兇狠程度也就打了折扣。饒是如此,還是精彩紛呈。

陸錦屏雖然不懂武功,但是,外行看熱鬧,反而看的津津有味,內行看門道,看得卻凶險無比心驚肉跳。

云子問師父納諾苯穹誰會贏?納諾苯穹微笑說總鏢頭賀飛年歲已大,氣力跟不上,不過,對手都不太強,他應該能獲勝。果然,在下午的比賽中,賀飛比較輕鬆的擊敗了幾個落敗的挑戰者,但是看得出來,經歷這幾場鏖戰之後,賀飛顯得很是疲憊。

接下來是半個時辰的休息,然後就是最精彩的爭奪新一屆武功天下第一的最終決賽。

這休息的半個時辰,眾人便可以去吃東西方便。

云子笑嘻嘻問納諾苯穹:「師父,你覺得大唐這個武功天下第一的盛會如何?」

納諾苯穹微笑道:「天下之大,藏龍臥虎大有人在,誰敢稱天下第一?」

「這麼說,今天他們倆誰贏了都算不得天下第一了?」

「至少我見過的比他們武功高得多的幾個人,今天都沒有來。」

「嘻嘻,真正的高手,其實是不屑於什麼武功天下第一這些虛名的。師父,要不等一會你上去,把這武功天下第一奪過來吧?讓他們也見識一下咱們吐蕃的武功不弱於大唐。」

納諾苯穹微笑道:「你覺得你師父就在乎這天下第一的名頭?」

云子笑嘻嘻吐了吐舌頭,說:「好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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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6 17:17:12

第84章 白衣少女

他們師徒聊天時,陸錦屏內急出來方便。

為了避免這數百人在山頂上到處亂拉,破壞山上美景,白雲觀在一處僻靜的山崖開闢出了專門供人方便的場所,但是方便的人有些多,陸錦屏也站到後面等待輪次。

正在這時,他聽到旁邊不遠處有一個等待的黑臉大漢罵罵咧咧的說了一句:「龜兒子,撒泡尿還要排隊,這他媽什麼鳥地方。」

陸錦屏笑了,便朝他瞧了過去,這一眼看去,不由心頭一震,他看到那人的後腦從髮際線延伸出來一道疤痕,上半部被挽起的頭髮覆蓋了,看不見。他立刻想起朝廷公告中有一個江洋大盜,後腦便有一處傷疤,只不過,畫像中的那個江洋大盜是個和尚,後腦的傷疤很明顯,眼前這位頭髮已經很長,擋住了大半。另外,海捕通告說這江洋大盜是川中蜀地人,也就是現在的四川人,說的是四川話。兩個特徵都吻合。如果他身後的那個傷疤的確就是畫像上的傷疤那麼長的話,那差不多可以肯定他就是海捕的那位江洋大盜。

陸錦屏不僅一顆心砰砰亂跳起來,這樣的狗屎運還讓自己撞到了嗎?從公告上他知道,此人的罪行是殺人越貨,拒捕,手下有十幾條人命,是個亡命之徒。姓龐,一口單刀出神入化,聲稱殺人不會超過三刀,所以,江湖人送他外號龐三刀。

陸錦屏側臉看他相貌,跟畫像上倒也有幾分相似,可是先前根據畫像辨認人,看著誰都像誰又都不像,這個經歷讓他不敢確定眼前就是龐三刀,於是他決定進行一次測試。

他半蹲下身子躲到到了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大漢身後,從那人的身側探頭出去,朝著那黑臉大漢叫了一聲:「龐三刀!」

一叫完馬上把脖子縮了回去。從前面這個魁梧大漢的腋下縫隙望出去,立刻便看見那個黑臉大漢轉頭過來,疑惑地四下張望,然後,嘴裡嘟噥了一句又把頭扭過去了。

此人果然就是自己要找的江洋大盜龐三刀!

太好了,朝廷通緝令上懸賞抓捕此人賞金有一萬文。拿到這筆錢,至少又可以贖回幾件老宅的古董家具了。

只不過,這廝是亡命之徒,靠葉青青和熊捕頭只怕夠嗆,看來只能求助納諾苯穹了。他號稱吐蕃護法金剛首座,武功應該不錯,加上云子和云鷲,估計能將其生擒活捉。

不過,就算有這樣的人幫自己,現在也不宜動手,因為不知道這位龐三刀還有沒有幫手,而且現在是武林盛會,不能攪局,還是等完了之後再緝捕好一些。

陸錦屏尾隨彭三刀回到了比賽場地,看見他是在遠處站著旁觀的江湖人士,由此可見不是什麼名門大派的有名俠客,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以為官府不會注意到,所以便大著膽子公然出現在了武林大會上,沒想到卻落入了陸錦屏眼中。

這時,高台之上玄清道長宣佈最後決賽開始。

上場的兩個人分別是上一屆武功天下第一稱號得主的京城第一鏢局總鏢頭賀飛,另一個是通過挑戰賽最終勝出取得挑戰資格的上清宮主持顧云子。

這兩人是老相識,此前多次切磋過武功,各有勝負,而這一次不一樣,這仗的結果決定後面五年武功天下第一稱號的歸屬,所以兩人都十分謹慎。輕易不敢犯錯,生怕被對方抓到破綻落敗,那才冤枉。

所以這一場比賽,遠沒有先前那麼凶險激烈,兩人都是一觸即分,然後又繞著圈子走,相互等待對方出錯,半天才又快速交手幾招,又立刻分開。而且越到後面,交手的間隔時間拖得越長。看得下面的觀眾只覺氣悶,噓聲漸漸響起。

雖然下面噓聲一片,可是上面兩個人卻始終沒有加快進攻節奏,雖然老臉都有些漲紅,但是這次事關重大,的確不敢輕易犯險出錯。台下雙方的弟子對那些發出噓聲的江湖人士怒目而視,可是那些人自然不是善類,也還以顏色,兩下摩拳擦掌便要群毆,白雲觀護院的執法道人立刻上來分開雙方,這才平息爭執。

下面亂成一團,而上面兩個人依舊轉著圈,時不時才出一招,接著又快速分開。看得讓人氣悶。

只不過,兩人快速接觸的這一招卻是非常的凶險,都是倆人琢磨了半天,認準的對方露出的破綻。所以,台下懂行的武功高手們看得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但是陸錦屏這樣外行看熱鬧的人,那是看得直打哈欠,因為好半天兩人都會觔斗雞一樣,相互盯著,卻沒有任何其他動作。

陸錦屏已經沒有盯著台上看了,他的視線一直落在不遠處的黑臉大漢龐三刀上。他旁邊的云子則毫不客氣地打了個哈欠,對納諾苯穹說:「真是氣悶,還以為最終的決賽會多精彩,現在這樣,倒不如草原上看兩頭犛牛頂角熱鬧些。」

正說話間,台上風雲突變。

正當賀飛和顧云子再次同時出手互擊的瞬間,朝陽峰上一棵參天樹大樹上飛下一道白影,快捷如一道亮眼的閃電,撲向兩人,砰砰兩聲,甩出的云袖分別擊中了賀飛和顧云子,將兩人震得倒飛出去,落下了高台,摔入人群之中。

這下,台下的人頓時大嘩。台上比武的兩個人可是當今武功天下第一的得主和挑戰者,兩人已經決賽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未分勝負,而此人出現,以一敵二,僅僅各自甩出一道云袖,便將兩人震落高台,武功之高,著實讓人瞠目結舌。

本來十分氣悶的觀眾頓時振奮起來。——有人攪局,這可是他們最希望的。這些人多是好事之徒,唯恐天下不亂,整個江湖為之矚目的爭奪天武功天下第一的大會上,居然出現神秘人物攪局,再好不過,而且此人武功之高,一招擊敗兩大絕頂高手,更是讓他們感到亢奮。

台下眾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台上。只見高台之上,站著一個年輕女子,身段修長,腰肢纖細,一身白袍,衣帶飄飄,一條雪白的綢巾矇住大半張俏臉,只露出一雙亮晶晶的雙眸,一頭秀髮在山風吹拂之下飛揚,飄飄欲仙。

此刻,她正背著手,環顧四周,嗤的一聲,用銀鈴一般悅耳的嗓音道:「半天不出一招,看得讓人氣悶,大家都噓聲一片了,你們還厚著臉皮磨蹭,浪費大家時間,所以我把你們攆下去了。」

云子望著那女子驚嘆不已,聽了她這話,更是撫掌叫好。其他唯恐天下不亂的江湖豪客們當然也是叫好聲一片。

云子興奮地對師父納諾苯穹道:「師父,這女子武功好強啊,一招擊敗兩大絕頂高手!太厲害了!」

納諾苯穹緩緩點頭:「雖然是偷襲取巧,但此女武功的確強過他二人。」說著話,眯著眼睛瞧著那女子,神情十分鄭重,似乎在凝神思索。

台下的賀飛和顧云子被擊落高台後,都沒受傷,立即跟裝了彈簧一般騰身而起,站在台下。他們都是當世高人,被人打下擂台,一時沒有臉面再飛身上去,老臉通紅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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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6 17:22:13

第85章 出乎意料

第85章出乎意料

負責主持的白雲觀玄清道長飛身上了高台,施禮道:「敢問姑娘芳名?為何出手偷襲?攪亂武林大會,是何道理?請問尊師是哪一位?」

那女子說:「我乃江湖之中一個名不經傳的小輩,名字就不說了,免得污了大師的耳朵,我只不過是見他們兩人半天不出一招著實氣悶,所以攆他們下去而已。」

說到這,那女子莞爾一笑,雖然帶著面紗,卻讓人感覺滿場春色,台下眾多男人一個個眼都直了。

玄清道長沉聲道:「姑娘攪亂武林大會,還請尊師出來,商量這事該如何了結?」他想著以這小姑娘一個人,只怕沒這膽量,說不定後面有她師父撐腰才敢如此膽大,所以讓這女子把師父請出來說話,

那女子嗤的一聲笑說:「我師父不在,我一個人偷偷下山來玩的。好了,你們繼續玩吧,我走了!」說罷,轉身要下台。

玄清道長哪容她就此離開,那一眾人等臉面何存?立即飛身上前攔住:「姑娘不能走!」

「哦,莫非道長想留下我?」女子瞧著他,眼神中帶著頑皮的譏笑。

「說不得也只能如此。」說到這,玄清道長也是袍袖一拂,朝著女子擊出,這一招勁風十足,讓人咋舌。

女子迅即閃避,也還了一云袖。兩人使用的武器竟然都是長袖,你來我往,快捷無比,當然讓人眼花繚亂。

眾人以前都很少見到華山之巔白雲觀玄清道長施展武功,此刻一見,才知道他的武功絕對不在武功天下第一的賀飛之下,連台下賀飛都看的眼直了,心中暗自有些慚愧,看來自己這武功天下第一的稱謂只怕有些名不副實,很多人武功其實並不在他之下,只是不想來爭奪這個虛名而已。且不說別人,便說玄清道長這身武功,真要對決,自己只怕就難以獲勝。更何況還有這女子,雖有偷襲之嫌,又是兩人經歷多場鏖戰體力消耗很大的情況下,但畢竟她是以一敵二,僅僅一招將兩人同時擊落,這份功力便在自己之上。

此刻高台之上,兩人已經鏖戰百餘回合,玄清道長漸落下風。堪堪又激鬥了百餘回合,終於,少女又是袍袖一拂,砰的一聲,將玄清道長震落台下。

只不過玄清道長事先有準備,沒有像賀飛和顧云子那樣狼狽,空中一個鷂子翻身輕盈地落在了台下,似乎是他主動跳下高台似的,他的弟子們齊聲喝彩,為了給他做臉。

玄清道長老臉也是微微泛紅,稽首道:「姑娘好俊的武功,貧道自愧不如。只是,姑娘無緣無故攪亂我武林大會,那就是與天下武林中人為敵,姑娘武功再高,也是好漢難敵四手吧,如果沒有一個交代,我天下英雄環伺之下,姑娘今日只怕離不開此地!」

台下群雄卻不買他這話的賬,紛紛說:「人家姑娘武功高強,上台爭奪天下第一,有何不可?」「是極是極,姑娘是與你們為敵,可不是跟我們天下英雄為敵。」「哈哈,沒錯,姑娘才是真正天下第一。我們心悅誠服。」「要打你們幾個天下第一上去跟人家打,別拉上我們。」「哈哈哈,沒錯,就是這個理。」

喧鬧之下,哄笑一片。

那少女笑盈盈瞧著玄清道長,眼珠一轉,說:「既然諸位公認我是天下第一,那這塊牌子我可要拿走了。」

說著,她望向高台之上挑桿挑著的那塊白玉雕刻的「武功天下第一」的腰牌,走上去,左右端詳了一下,說:「這牌子看著還行,我拿回去掛到我們家歡歡脖子上,應該不錯。」回頭莞爾一笑,又補了一句說:「歡歡是我養的一條小狗,很可愛的喲。」

眾人一聽,她居然要將這武功天下第一的玉牌拿回去給家裡的小狗掛脖子上,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看熱鬧的江湖豪客們頓時哄堂大笑,笑得捧著肚子腰都直不起來了。不少人扯著嗓門喊:「那是極好的!」「一定般配的很!」「這玉珮只配給狗戴!」

台下哄笑聲中,那女子舉起纖纖細手,皓臂猶如明月一般不染纖塵,五根手指如蔥白似的,看著讓人分外疼惜。她的柔荑抬起,輕巧地取下那腰牌,拿在手中,左右看了看,點點頭。

白衣少女正要說話,忽然,她眼中閃過一絲驚恐,猛地將腰牌扔在了台上,倒退兩步,呆呆的看著自己左手,絕望地嘶聲道:「玉牌上面有毒!——好賊子!算你們狠,我找師父去。回頭再找你們算賬!」

少女捧著左手,中毒後站立不穩,身體搖搖晃晃,強行騰身而起,便要離開。

這與此同時,台下賀飛、顧云子、玄清道長三人互望一眼,幾乎同時高聲道:「休想逃走!」

三人騰身而起,竄上高台,朝著少女凌空抓去,要將她擒下。

少女身在半空,腰肢一扭,回身過來,纖纖素掌迎擊過去,與三人對了一掌。

嘭!

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賀飛等三人被震得倒翻落回台上,而那白衣少女卻驚呼一聲,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在巨大撞擊力下,輕飄飄越過靠近懸崖邊就坐的豪傑的頭頂,猶如隕石劃過天際,遠遠地落向朝陽峰外萬丈深淵。

眾人都啊的一聲驚呼,站起來,望著少女白衣飄飄的身影消失在朝陽峰懸崖外。

觀禮的江湖豪客們驚呼聲中,紛紛跑到崖邊往下觀望。只見朝陽峰外白雲縈繞,哪裡還有那女子的身影,只怕已經摔得粉身碎骨。

這一下變故,眾人都驚呆了,面面相覷。

云子也是驚叫一聲,滿臉的惋惜和不忍。納諾苯穹卻皺了皺眉,說:「她的武功如此之高,不可能啊……」

陸錦屏瞧向納諾苯穹,微笑點頭:「大師說的沒錯。」

高台之上,顧云子、賀飛和玄清道長也是呆若木雞站在哪,他們原先只想擒下這少女問個明白,究竟為何要攪亂武林大會,何人指使。沒想到三人聯手出擊之下,居然失手將對方震落萬丈懸崖,雖出於無心,可是畢竟是三位絕頂高手聯手將一位花季少女打落山崖,而且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樣的事要傳到江湖,三人可都是江湖中有身份的絕世高人,如何面對千夫所指的?又如何向朝廷衙門做個交代?

過了半晌,白雲觀玄清道長這才長嘆一聲,吩咐弟子立刻下山去搜尋那少女的屍骨,然後向衙門報案,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只能如此。眾目睽睽之下,又能如何掩蓋呢?

他的弟子們答應了,朝著山下飛奔而去。

顧云子卻把目光望向了賀飛,冷冷的聲音說:「賀兄,天下第一的腰牌之上,為何會有劇毒?還請賀兄說個明白。」

對啊,那少女是因為拿那「武功天下第一」的玉牌,這才中的劇毒,才被他們三個聯手打落山崖的。這玉牌是前任得主賀飛拿出來的,一直掛在台上,只可能是他事先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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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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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破案

台下眾人立即對賀飛怒目而視。儘管那少女攪亂武林大會,可是絕大多數武林豪傑對她很有好感,卻被三人聯手打下懸崖,只因為事先中了玉牌上的劇毒,罪魁禍首當然就是賀飛!

賀飛見四周都是憤怒的目光,知道自己若不說個明白,只怕下不了這朝陽峰。他厲聲道:「你們懷疑是我在上面下毒?沒錯,那玉牌是我拿出來的,如果我在上面下毒,立刻便會讓人知道是我幹的,我有那麼傻嗎?這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

顧云子一愣,心想的確也是這個道理,賀飛自己交出的東西,如果上面有毒,那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他自己,那不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他賀飛為人精明,久在江湖,這一點還是能想得到的,不可能那麼傻。

賀飛見眾人都陷入迷茫,這才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走到地上的腰牌前,蹲下身細細查看。潔白無瑕的腰牌上看不出任何有毒的痕跡。

顧云子和玄清道長也過來觀瞧,但也瞧不出個名堂。

於是,玄清道長站起身說道:「先前那少女被我三人打落山崖,純屬意外,這事該如何了結,等朝廷衙門的人來了之後自有公斷。但是,這之前有一件事我們需調查清楚,有人在天下第一的玉牌上下了毒,想把新任武功天下第一的得主毒死,這是一個惡毒的陰謀,幸虧那少女出於好奇,搶先拿了這腰牌,才揭露了這陰謀。下毒手的人究竟是誰需查個明白。今日在山頂之上的人都有嫌疑,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誰也不能離開朝陽峰。誰要離開,就證明他心中有鬼,就是兇手!人人得而誅之。」

他如此一說,下面這些人一個個都嘰嘰喳喳議論起來。不過,他們也贊同這件事必須查清楚,究竟是誰要殺死武功天下第一得主,這可不是小事,誰也不想被人懷疑是這件事的幕後兇手,所以,儘管他們老大不願意被強行留在朝陽峰上,但卻沒有一個人出聲反對。

顧云子皺了皺眉,說:「華山之巔下到山腳,再去請官府衙門的人再上來,沒有四五天根本不可能,這些天裡華山之上這上千名豪傑,吃住可全由白雲觀承擔,你有這個能力承擔嗎?我見大家都沒有帶什麼乾糧,都以為今日便可下山的。」

一聽這話,玄清道長也皺了皺眉,的確是實話,他們白雲觀也就二三十名道士,存糧並不多。要想容納近千的武林豪傑吃住四五天,只怕他們的存糧連一頓都不夠。總不能讓大家餓著肚子在山上的。玄清道長嘆了口氣說:「要是現在有衙門的人在,當場查個清楚,還其他人一個清白,大家便可下山了,那是最好的,可惜……」

剛說到這,就聽台下有人朗聲道:「我就是同州衙門中人,由我來查辦此案吧。」

說這話的,當然便是熊捕頭。旁邊則站著陸錦屏。

卻原來眼見白衣少女被打落山崖,陸錦屏便告訴納諾苯穹請他幫忙抓捕龐三刀,納諾苯穹當然點頭答應。

隨後,陸錦屏將熊捕頭叫過來告訴他,讓他亮出身份,因為後面要抓捕,必須先亮出身份讓武林大會主持人知曉,同時,陸錦屏決定幫他們解決這樁事故。因為他已經看出了端倪。

熊捕頭高高舉著捕快腰牌,帶著陸錦屏,越過了眾人,邁步登上高台,將手裡的玉牌在三人面前挨個展示了一番,這才放入懷中說:「在下姓熊,是同州府捕頭,這位是我們同州開國縣男陸錦屏陸爵爺,也是同州醫博士,奉刺史馮大人之命,負責同州刑獄查案。如果諸位信得過,我們可以負責查辦此案。」

眾人一聽,一起將驚詫的目光望向他們。

其實在古代,公門中人與江湖俠客之間並沒有什麼互不來往的鴻溝,相反江湖俠客還是對公門中人禮敬有加的,這從很多明清小說便可見一斑。所以,他們亮出身份,並沒有引來眾怒,反倒有不少人眼中露出敬畏,這些人多少做了些犯法的事情,自然害怕見官。

而現在,武林大會上出現了一樁投毒未遂案,企圖謀殺未來的武功天下第一稱號的得主。這樣重大的案件就在眼前,要是有公門中人出現來承辦,那眾人便可儘早脫離干係了。所以,大多數人望向他的目光,其實更多的是高興和慶幸。

大會主持玄清道長對陸錦屏稽首道:「原來是爵爺,失敬失敬。既然爵爺負責刑獄,那是最好不過,這件案子就有勞爵爺了。」

一旁的賀飛也抱拳拱手道:「正是,請爵爺和捕頭一定要儘早查出真兇,還我賀某人一個清白。賀某感激不盡!」

顧云子也點頭道:「請爵爺費心破案,緝拿真兇,也好讓大夥兒脫了干係。貧道先謝過了!」

這三人先前出失手將那少女打落山崖,過失致人死亡,心中沮喪,還不知衙門該如何處置,因此跟陸錦屏說話卻多了幾分客氣,目的當然是想讓陸錦屏這個負責刑獄的爵爺盡快查出真兇,同時,說話客氣,心存巴結,將來追究他們過失殺人的罪責時也好說個人情。

陸錦屏拱手還禮,道:「不必客氣,我試試看能否找出真兇。」

走到放在檯子上的玉牌前蹲下,查看了片刻,抬頭看看朝陽峰那女子墜下的方向,略微沉吟,徑直一把抓起了台上的玉牌,背著身,往台下走去。

這一下,所有人又都大吃了一驚。那玉珮前面那女子抓到,已經中毒,上面應該有劇毒啊,怎麼陸錦屏一點都不怕毒呢?難道他百毒不侵?

賀飛等人面面相覷,眼看陸錦屏下了高台,徑直往懸崖邊走,趕緊便也都跳下高台跟了過去。他們的弟子自然也跟隨在身後,很快,數十人來到了朝陽峰旁邊懸崖邊。

陸錦屏回頭看了眾人一眼,微微一笑,然後望著懸崖下飄蕩的白雲,高聲叫道:「躲在懸崖下的那位白衣姑娘,你可以上來了,我知道你沒有摔死,你只不過躲在了懸崖上。」

一聽這話,眾人又是大吃一驚。不知道陸錦屏為何會這麼說?

陸錦屏叫了兩聲,並沒有任何反應,於是,他嘆了口氣,提高了音量說:「姑娘,你是逼我出絕招啊!——告訴你吧,你再不上來,我可讓上面的這上千位男人往懸崖下撒尿,你要想用尿淋浴的話,你就不用上來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道飛索飛上來,捲住懸崖邊的一株古松,隨即白影一閃,那白衣少女飛身而上,輕輕地落在了陸錦屏面前。嗖的一聲將手裡飛索收了回去,卻不知藏在了哪裡。

一見這女子死而復生,原先以為她已經落下懸崖摔死的賀飛、顧云子和玄清道長不由得喜出望外。他們一直憂心忡忡,擔心朝廷治他們過失殺人的罪。現在,被害人重新出現,死而復生,他們先前的罪過和擔憂也就隨之煙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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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6 17:34:14

第87章 名不副實

那女子戴著白綢面巾看不見表情,不過眼神卻告訴說明了她此刻心中的詫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摔死,而是躲在懸崖下面?」

陸錦屏道:「很簡單,因為我確信玉牌上沒有毒。你先前中毒純粹在演戲,既然你是演戲,自然不會真的摔死,既然摔不死你,那你就只能藏身一個地方,就是在懸崖上。」

女子點點頭,又問:「你怎麼知道天下第一的玉牌上沒有毒呢?」

陸錦屏將背在身後的玉牌舉了起來,瞧了瞧說:「你演戲演得非常好,幾乎所有的人都相信你當時中了毒,可惜有一個基本的常識你忽視了,所以露出了馬腳,讓我知道你是假裝的。」

「哦?什麼基本常識我忽視了?」

「皮膚接觸中毒根本不會馬上危及生命,因為皮膚是人體抵禦毒物的天然屏障,除非有破損傷口中毒會比較快之外,其他通過皮膚接觸中毒的,無非是一些皮炎等皮膚疔瘡之類的中毒反應,而且也沒這麼快的。可是,你武功如此高強,卻在接觸玉牌之後片刻,立即出現搖搖晃晃的明顯身體中毒反應,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我知道,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一種毒藥在人的皮膚接觸這麼片刻工夫就立刻中毒。這一點就證明你在演戲作假。」

陸錦屏這說這番推斷,是來源於他的現代法醫毒物學知識。

人體皮膚天然屏障可以抵禦大多數固體毒物,而通過皮膚接觸中致命劇毒的情況更為罕見,除非是現代高科技產品下的合成毒物,比如芥子氣等生化武器才有這種可能。而古代的煉丹技術根本不可能製造出如此厲害的通過皮膚接觸性就能導致致命中毒的毒物,否則,可以在古代打一場生化戰爭了,不需要冷兵器拚殺,中國早就統一世界了。

陸錦屏學毒物學知道,排除武俠小說之類的對於毒物的誇張描寫,就真正的歷史而言,古代的毒藥基本上都是天然的,比如砒霜、水銀,以及這些天然毒物的混合體,此外就是各種動物、植物毒藥,基本上沒有化學合成的。而這些天然毒物接觸中毒,往往只是造成皮疹之類的皮膚病,而不可能讓人片刻時間便立即身中劇毒。

除了毒物方面的相關知識讓陸錦屏猜到對方在作假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這塊玉牌是比賽之前,由上一屆武功天下第一得主賀飛親手放上去的,這一點眾目睽睽下都看得很清楚,整天那玉牌一直在上面掛著,沒有任何人接觸過。因此,沒有被人在上面下毒的可能。而賀飛也不可能自己在上面下毒,要不然,他是第一個被懷疑對象,他絕對沒有那麼傻。分析種種可能都不可能,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女人在演戲,故意裝作中毒。

開始的時候,這些推斷僅僅是推斷,在陸錦屏對玉牌進行了仔細觀察,沒有發現上面有任何粉末或者毒液塗抹過的痕跡之後,根據他學過毒物學知道,古代根本沒有什麼毒液是無色透明的,古代煉丹技術還達不到提煉如此高明毒物的地步。這樣,他才堅信自己的判斷,證明玉牌上不可能有毒,所以,他直接用手去抓玉牌,感覺一下果然沒有任何異樣,最終讓他得出那女子沒有中毒,而是假裝中毒的判斷。

「你挺厲害嘛!」那女子歪著頭微笑瞧著陸錦屏。

「你不僅攪亂了武林大會,甚至還設這個圈套來陷害賀飛賀大俠,你這惡作劇也太過頭了點。你應該給他們先道個歉,然後再說別的。」

顧云子等人聽陸錦屏居然讓這女子給他們道歉,都吃了一驚。這女子武功高絕,他們三人都不是對手,而這位爵爺一看就知道不會武功,這女子要殺他那簡直不會吹灰之力。可是陸錦屏居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不禁暗自警戒,生怕女子暴起發難傷了陸錦屏。

顧云子等三人心中很感激陸錦屏,是他看破這女子使詭計搞的惡作劇,把她揪了出來,使得他們三個脫離了過失殺人的罪名,特別是賀飛,還洗脫了在玉牌上下毒的嫌疑,所以三人對陸錦屏都非常感激,自然不能讓女子傷到了他。

出乎他們預料的是,那女子居然當真聽了陸錦屏的話,上前兩步,盈盈福了一禮,對三人說:「對不起,三位大俠,小女子只是想開個玩笑,沒有別的意思。攪了你們的大會,小女子在這給你們賠罪了。」

她武功如此高強,卻沒有按武林中人抱拳拱手使用江湖禮數,而是用一個普通的女人道萬福的方式,這讓三人很是驚詫,趕緊抱拳還禮。

作為大會主持的玄清道長說道:「既然姑娘已經賠罪,那這件事就此作罷。——姑娘武功高絕,為何不報名參加爭奪武功天下第一稱號?以姑娘身手,十有八九能夠奪得這個稱謂。」

那少女搖頭,嗤的一聲笑:「武功天下第一我可當不起。天下之大,武功高強者何止你們?那些真正武功高強者,其實是不屑於來爭奪你們這虛名的。既然這武功天下第一名不副實,要來又有何用?剛才眼見你們如此在意,比拚都是如此謹慎,生怕出錯被人家打敗了,所以給你們開了個玩笑。好了,玩笑開完了,你們的大會可以繼續,你們兩接著上台爭奪你們的武功天下第一吧!」

少女這番話,說得賀飛等人老臉通紅。先前三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這少女擊敗,還有什麼臉面再去爭奪武功天下第一的稱號?

先是賀飛袍袖一拂:「姑娘當真超然物外,老夫受教了。這天下第一的虛名,唉!就此作罷。老夫告辭!」說罷,大踏步下了高台,往山下走去,他的弟子們默默的跟在了後面。

上一屆的天下第一走了,可以算是退出了決賽,這名頭也就落在了挑戰者身上,算他挑戰成功。只不過,挑戰者顧云子也是嘆口氣,抱拳拱手說:「我也沒有這個臉皮得這武功天下第一的稱號,就此告辭,你們誰喜歡誰拿去吧。」說罷,也是帶著自己的弟子大踏步往山下走去。

這下子,武林大會的主持玄清道長傻眼了。這場武林大會的天下第一得主和挑戰者都退出了比賽,那這武功天下第一又給誰呢?

玄清道長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不遠處站在那看的挑戰失敗者雁蕩派的鎖江南。

鎖江南苦笑,說:「他們都沒有臉面要這天下第一的稱謂,我臉皮雖然厚,卻還沒有厚到這個地步,所以不用看我,我是不會要的。再說了,人家姑娘如此高明的武功都不屑於這稱號,我又爭這些虛名又做什麼?徒讓人恥笑而已,告辭!」說罷,他也帶著弟子轉身走了。

這幾個人走了之後,帶走了眾多弟子,嘩了嘩了空去了一大塊。剩下的江湖俠客各路名流想不到事情發展竟然是這樣的結局,一個個面面相覷,驚駭不已。

玄清道長只好從陸錦屏手中接過那塊「武功天下第一」的玉牌,走上高台,團團做了個揖說:「武林大會因為上一屆和現任挑戰者全部都退出比賽,因此,大會後面該如何舉行,還是否舉行,有待商議。今日大會先就到此為止,各位還請即刻下山,就此別過。」說罷,又團團做了個揖。掃了那白衣姑娘一眼,哼了一聲,白眼一翻,拂袖轉身,徑直進了白雲觀,眾位道士也跟著進去,把道觀門關上了。

眼見玄清道長滿臉不高興,白衣姑娘笑嘻嘻吐了吐舌頭。

也難怪,她將好端端的一場武林盛會就此攪了局,作為武林盛會的主持人當然是心中惱怒的,只是人家武功太高,沒辦法理論,只好給個白眼表達心中憤恨。

白衣少女扭頭看了一眼陸錦屏,轉身輕飄飄幾個縱身,便消失在山巔云海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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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6 17:37:14

第88章 知情人

陸錦屏微微有些失望,這女子精靈古怪,武功高深,只可惜走了,都來不及問問她的名姓。

華山白雲觀道長下了逐客令,現在這個結局已經給那些看熱鬧的江湖豪客偌大的談資,於是,山頂的江湖豪客們便說笑議論著下山去了。

很快,原本熙熙攘攘的朝陽峰上,重新恢復了寧靜。

而此刻,夕陽西下,彩霞滿天。

陸錦屏望向那龐三刀,招手將熊捕頭叫過來正要告訴他抓到了江洋大盜的事情,豈料就在這時,龐三刀突然動如脫兔一般往山下竄去。速度太快,又太突然,幾個監視他的吐蕃護衛竟然來不及反應,他便已經竄出了包圍圈。

納諾苯穹卻微笑著不動神色,似乎胸有成竹,就見旁邊云子手裡多了一根軟鞭,空中掄了兩下,嗖的一聲,一枚雞蛋大的圓石頭飛射而出,咚的一聲,重重砸在龐三刀的右腿後側。龐三刀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吐蕃護衛立即沖上去按住了他。熊捕頭有些搞不明白出了什麼事。陸錦屏這才跟他說了發現江洋大盜龐三刀的事情。熊捕頭又驚又喜,吩咐捕快抖鎖鏈將龐三刀鎖了個結實。

陸錦屏走到云子身邊,瞧了瞧她手裡拿著的一條對折的軟鞭,奇道:「你剛才用這玩意打出石頭的?」

「是啊,這是我們吐蕃放牧時用來驅趕牛羊的,名叫古朵。我用來打暗器,嘻嘻。」

陸錦屏接過那軟鞭,仔細一看,見這「古朵」軟鞭形狀跟大唐的軟鞭形狀不同,是羊毛編織的,中間比較大,跟小孩手掌差不多。聽了云子介紹才知道,中間是可以放石頭的,掄起來甩出去,打得又遠又准,比一般用手發射的暗器的距離要遠得多,而且很準。

眼看這邊打架,路過的幾個江湖豪客本來要過來看看,看見是熊捕頭等人,剛才已經亮出了捕快身份,知道是衙門辦案,便躲開自行下山去了。

眼看抓住了江洋大盜龐三刀,陸錦屏簡單詢問了幾句,龐三刀倒也是好漢做事好漢當,沒有迴避,承認他就是朝廷緝捕的大盜龐三刀。於是押解著下山。

走了一段路,天已經黑了,一輪明月掛在天邊,寒風中顯得山勢更加險峻。

他們來到華山最危險要的通道千尺幢。這是近千級陡峭的台階,近乎垂直,下比上還要難。

云子對陸錦屏道:「這裡很危險,你不會武功,要不,我讓師父背你下去吧?」

先前上山,陸錦屏攀爬很累,畢竟身邊的人武功都很強,為了不耽誤時間,所以同意納諾苯穹用籐椅背著自己上來。而現在下山,雖然比較艱險,但卻不累,小心一點沒事,又不趕時間,當然不需要人背著下去,便搖頭說:「沒事,我扶著鐵鏈下去,沒問題的。」

剛說到這,就聽旁邊納諾苯穹高聲道:「那位白衣姑娘,你一路跟著我們到了這裡,這裡太過險峻,只怕姑娘不方便跟蹤啊,何不出來相見,一併下山?」

這話有些莫名其妙,陸錦屏等人忙四下觀瞧。果然,就見一陣清風,山石後閃出一道白影,轉眼就到了陸錦屏身邊,淺笑吟吟,正是先前那位一招擊敗兩大絕頂高手的白衣少女。

沒等陸錦屏說話,旁邊的云鷲已經搶上前陪著笑連連作揖說:「姑娘武功可真是厲害,那些什麼武功天下第一都不是你的對手,你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在下云鷲,是吐蕃到大唐求親的使臣,家父乃是……」

白衣少女沒理睬他,卻瞧向納諾苯穹道:「吐蕃大和尚,你武功不錯嘛,我這麼小心還是被你察覺了!」

納諾苯穹單掌合十道:「即便我不說,姑娘也打算現身,所以動作大了點,這才察覺,不然,以姑娘的輕功之高,老衲實在是不知道有誰能察覺到姑娘的潛伏。」

「多謝大師誇獎。」白衣少女嫣然一笑,望向陸錦屏,「你破案的本事果真很厲害,剛才竟然能識破我的把戲。」

陸錦屏一聽他用了「果然」二字,不由心中一動:「哦,聽姑娘這話,似乎姑娘從旁人處聽說過在下?」

白衣少女嘴角帶著一抹得意,湊到他耳邊,低聲道:「當然了,實話跟你說,其實我到華山頂上來,就是為了你來的,因為你其實是……」

說到這,白衣少女卻不往下說,後退一步瞧著他,微笑不語。

陸錦屏心頭一動,想起自己俯身那書生的真實身份這個謎團,難不成這白衣少女知道真相嗎?

陸錦屏道:「姑娘怎麼不把話說完?」

白衣少女斜了一眼陸錦屏身邊的納諾苯穹,道:「這位吐蕃高僧很是了得,就算我再小聲,估計他也能聽到我們說話。而這話不能讓旁人聽了去,咱們換個地方說,好不好?我還有話要問你呢。」

「行啊。」

「咱們先走一步,到千尺幢下面去說。」白衣少女纖纖素手一指前方的陡峭石階,回頭對納諾苯穹等人道,「我們兩先下去,等我們下到最下面,你們再下來,我們要說話,你們可不許先下來偷聽!」

納諾苯穹微笑點頭:「有勞姑娘護送爵爺下去。這裡很陡峭,小心些。」

「你都可以,我就做不到麼?」白衣少女大大方方挽住了陸錦屏的手,「咱們下去!」

「等等!」旁邊的云子見白衣少女挽著陸錦屏的手臂,立即俏臉一寒,噘起了小嘴叫住了他們,有些敵意地盯著白衣少女,「放開爵爺,我自己可以護送爵爺……」

沒等她說完,白衣少女已經托著陸錦屏的手臂,飛身朝陡峭的石階躍下。

葉青青驚叫聲中,見白衣少女托著陸錦屏準確地落在了石階上,接著又縱身躍起,再次飛躍而下,在陡峭的千層石階上猶如蝴蝶翻飛一般自如。看得人目瞪口呆。葉青青原先還因為擔心陸錦屏而驚恐尖叫,此間見那女子舉重若輕,只不過是有驚無險,這才放心。

這千尺幢十分陡峭而且彎彎曲曲,很快便失去了他們的蹤跡,云子噘著嘴板著臉便要跟著下去,納諾苯穹說:「先別著急,他們有話要說,咱們去早了不方便。還是等等。」

白衣少女托著陸錦屏往下飛縱,陸錦屏已經知道她武功超強,所以也不害怕,就當做過山車,驚險處還是尖叫,隨即哈哈大笑。

正當白衣少女托著陸錦屏再次騰身躍到半空,準備往下落的時候,突然,巨大的轟鳴聲響起,地動山搖,牽動空氣波動,兩人半空中身形都是一晃,腦海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地震?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白衣少女便看見月光下兩邊聳立的陡峭山岩裂開一道道縫隙,大大小小的碎石朝著他們崩塌砸落下來!

白衣少女原本輕鬆帶著笑意的臉頓時嚴峻起來,她想也不想,立即將手裡陸錦屏全力往上拋出,扔向懸崖上方生長在岩石縫隙的一棵粗壯古松,然後如驚鴻一般躲過了砸下來的幾塊巨石。

但是,她身在半空,又是往下落的情況下用盡全力扔出了陸錦屏,便沒有上升的力道,也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身體往下墜落。

而下方一道道的石階早已經裂開,並且整體往下坍塌,她無可落腳,巨大的轟鳴聲中,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坍塌碎石間,被飛揚的塵土掩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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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6 17:42:15

第89章 牽掛

藉著月光,陸錦屏看得很清楚,這一次,白衣少女絕對不是玩把戲了,而是真正被地震坍塌的山岩淹沒吞噬。

陸錦屏抓住了那古松,感覺身下古松猶如狂風中的一葉扁舟,猛烈搖擺,並開始傾斜。他無助地抱緊了古松,只能把自己交給命運。希望古松生長的這塊山崖不要坍塌,不然自己也會跟著落下去摔死或者被落石砸死。

在大自然面前,人類力量就算通天,也是無能為力。白衣少女的武功,連號稱天下第一的賀飛都不是對手,可是在大自然的地震面前,她卻沒能夠逃脫悲慘的命運。先前,還活蹦亂跳,任性撒嬌的,武功高絕的少女,此刻只怕已經香消玉焚。生命的脆弱,在大自然面前顯露無疑。

驚天動地轟隆聲中,上方傳來葉青青帶著哭腔的喊聲:「爵爺——!你在哪裡?爵爺——!」

陸錦屏趕緊高聲回答:「我在這!——你別過來!我很安全。你不要過來,危險!聽到沒有?這是命令!」

陸錦屏害怕這傻丫頭因為擔心自己不顧一切衝下來,那隻怕要步那白衣少女的後塵,白衣少女如此高絕的武功都無法抗拒這大自然的威力,更何況她一個小丫鬟。

「爵爺!爵爺!」

陸錦屏還是聽到葉青青的聲音由遠及近,不僅慌了,這傻丫頭真傻呀,連命令都敢違抗?好在這時山崩地裂已經接近尾聲,大部分山岩垮塌已經結束,只有少量碎石還在亂飛。陸錦屏生怕她亂闖,索性告訴他自己的位置,讓她也到樹上來安全些,便高聲道:「我在這!小心墜石!」

話音剛落,就見一道倩影穿過飛揚的塵土,落在了樹椏上,撲過來緊緊抱住了他,又喜又驚地說道:「爵爺,你沒受傷吧?」

陸錦屏一手抱著樹枝,一手攬住她的小蠻腰,怒道:「你這丫頭,怎麼不聽話?不是不讓你下來嗎!」

葉青青知道陸錦屏沒受傷,心花怒放下,又一陣後怕,現在又被陸錦屏訓斥,不禁抱著他委屈地嗚嗚哭了起來。

「行了!別哭了,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他們呢?」

「不知道,我發現地震了就衝下來了,聽到你的叫聲,就爬上山崖來找你了,我沒注意他們在哪裡。」

這時,上方遠處傳來云子焦急的呼叫聲:「爵爺你在哪裡?」還有熊捕頭等人的呼喊聲。陸錦屏心中這才暫且放心,他們當時身處千尺幢頂部,那裡是山脊,兩邊沒有可以威脅到他們的懸崖,只要避開地裂就應該是安全的,現在聽聲音應該沒事,趕緊高聲道:「我在這,我很安全,先別下來,當心墜石!」

這幾個人雖然對自己不錯,但不會像葉青青這傻丫頭這麼死心眼,不會冒險下來的。

等到轟鳴聲完全停歇,云子他們這才循聲而來,到了陸錦屏他們置身的半空松樹山崖下,看見他們居然在十數丈高懸崖橫生而出的巨松上,驚訝不已。

納諾苯穹順著崩裂的山崖爬上去,把陸錦屏接了下來,葉青青這才自己順著山崖爬下來。

云子都快急哭了,說:「我想下來救你,可是師父抓著我不讓我下來,幸虧你沒事……」

陸錦屏見她神情真摯,心下感動,說:「多謝!我們先找那白衣少女吧,是她把我扔到樹上躲過這一劫的,她卻被地震坍塌的山崖吞沒了。」說罷,陸錦屏轉身艱難地踩著亂石堆呼喚著:「姑娘!穿白衣的那位姑娘!你在哪裡——?」

眾人得知那白衣少女將陸錦屏扔上山崖橫松得救,而自己卻因此無法逃脫之後,很感動,跟著陸錦屏一起在坍塌山石裡呼喚尋找白衣少女。

這一片坍塌山崖都快搜尋完了,也沒有發現白衣少女的蹤跡,陸錦屏一顆心沉到底了。就在這時,陸錦屏眼睛一亮,他發現一株古松,從坍塌的岩石中伸展出來,古松濃密的樹枝間,有一條白衣飄帶隨風飄蕩,很像是白衣少女的。

陸錦屏狂喜,沿著那棵被巨石壓彎傾倒的古松樹幹,爬到了樹枝叢中,一眼便看見了頭上鮮血淋漓昏迷不醒的白衣少女。

陸錦屏大吃一驚,趕緊分開松樹枝,湊上去,先抓住她的手腕摸了摸脈搏,脈搏還在跳動,說明還活著,這才稍稍舒了口氣。這才仔細查看她的情況,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見她額頭一大片鮮血,傷勢很重,用手摸了摸,初步斷定沒有造成凹陷性或者粉碎性骨折。這個可能得益於白衣少女高深的內功,要是一般人,只怕早已當場斃命了。

接著,他飛快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和手腳,都沒有骨折的徵象。看樣子,是她在被亂石擊中頭部的同時,用盡最後力氣飛身上了這棵大樹,保證了她自己不會被山體滑落的岩石掩埋。

陸錦屏攔腰將她抱了起來,覺得她輕若無骨,額頭上鮮血淋漓,臉上蒙著的紗巾也大半被鮮血浸透,看著更是觸目驚心。

陸錦屏抱著白衣少女轉身想沿著松樹樹幹往回走,跟在她身後的葉青青趕緊伸手過來接過了白衣少女,輕快地沿著樹幹下去了。陸錦屏也跟著下去,回到安全地帶。

云子等人上來,看見白衣少女頭上受傷很重,也都吃了一驚。這麼重的傷,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來。

他們找了一塊平地,陸錦屏再次仔細檢查了她頭部的傷口,確認沒有骨折,這才稍稍放心,但最讓陸錦屏擔心的是內傷,是造成顱內出血,要是那樣的話,在唐朝,即使有陸錦屏這個來自於現代社會的醫生,也沒辦法救他。因為開顱手術屬於高難度手術,陸錦屏只會給死人做開顱,從沒給活人做過,更何況沒有其他醫療設備和條件,所以根本沒辦法完成這種手術的。如果真是顱內出血,那能否活下來只能看老天爺臉色了。

這個曾大鬧武林大會,先前還威風八面,技驚四座的白衣少女,此刻卻像一個無助的孩子。當真讓人感到世事無常。

陸錦屏他們不知道還會不會發生更大的地震,而從這裡到華山腳下路途還遠,晚上行走本來就困難,加上不停出現餘震,如果強行下山,遇到大的餘震,只怕會有危險。於是商議後決定還是找一塊平緩空曠的地方過夜,天亮之後再下山。

當下,由葉青青將白衣少女打橫抱著,他們翻過已經變成亂石堆的千尺幢,找到了一處沒有山崖坍塌危險的空曠山脊的樹林裡安頓下來,就地休息等待天亮。

白衣少女傷重不醒,很快開始發燒。她大半張臉依舊被鮮血染紅的紗巾牢牢地矇住,只露出緋紅的額頭。用手輕輕摸了一下,滾燙而且汗津津的,這讓陸錦屏更是焦急。

他中醫只知道一些基本的東西,也不會認草藥,無法採藥救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冷水浸濕的手帕給她冷敷額頭降溫。

到了後半夜,白衣少女開始說胡話,也聽不出她說的什麼,一塊大叫,一會兒呢喃,一句都聽不清楚。這讓陸錦屏更加焦急,但是卻毫無辦法。

餘震一直不斷,有幾次還比較大,只感覺整個華山都在晃動,山崖崩塌的轟鳴聲不時響起,塵土飛揚,一直瀰漫到他們的小樹林,這讓他們也不敢冒險下山。

當天邊出現魚肚白的時候,白衣少女的燒竟然退了,呼吸也變得平穩。陸錦屏很高興,用濕手帕替她擦掉了裸露在紗巾外面的額頭、眼眶等處的血痕。卻不敢動她的蒙面紗巾。

當初升太陽的光輝照進樹林裡,投射到白衣少女身上,那皎潔玉潤的額頭,淡掃的蛾眉,密而長的眼睫毛和那猶如玉雕一般精美的耳廓,彷彿透明一般。陸錦屏不由看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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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6 17:50:15

第90章 我是誰?

而就在這時,白衣少女睜開了眼睛。她迷濛的望著陸錦屏,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陸錦屏欣喜地說:「你醒啦?真是太好了。你感覺怎麼樣?」

「你是誰?我這是在哪裡?」白衣少女孱弱的聲音說著。

陸錦屏微微吃了一驚,說:「我叫陸錦屏,是同州府的醫博士,開國縣男,剛才你帶著我下千尺幢,結果發生地震,你為了救我,自己被石頭打中頭部,昏迷過去了……」

白衣少女突然一掌將陸錦屏推了開去,忽的一下坐了起來,盯著陸錦屏,說:「你,你說什麼?我帶你下千尺幢?救了你?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啊!我的頭好痛……」

白衣少女捧著頭發出痛苦的呻吟。

葉青青、云子他們都圍攏過來,見她甦醒都很高興,可現在她這樣子,又讓人擔心,不由面面相覷。

陸錦屏心頭一緊,這少女似乎不認識自己,看她的眼神滿是迷茫,說:「姑娘你,想不起來我是誰了?你不知道你在什麼地方嗎?」

白衣少女痛苦地抬起頭,迷濛地望著他,說:「我是誰……?我到底是誰……?我怎麼會在這……?」

一聽這話,陸錦屏老大咯噔一聲,暗叫一聲完了,這少女只怕失憶了。

在頭部遭受撞擊之下,有一定的概率會造成逆行性遺忘,可能是忘記其中的一段時間的記憶,也可以是把前面的整個記憶全部都遺忘。這少女居然連她是誰都想不起來,那隻怕是此前的整個記憶都喪失了,這可如何是好?

陸錦屏說:「姑娘,先前華山之上舉行武林大會,你還給參加大會的武功天下第一的賀飛等幾位前輩高人開個玩笑,還是我把你找到的,你躲在懸崖下面,就是想捉弄他們一下,還記得嗎?」

白衣少女茫然搖頭,隨後伸手抓住自己頭髮用力揉搓,似乎在努力回憶,可是,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這下子,所有人都驚呆了,這武功高絕的少女竟然失憶了。連她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這可怎麼辦?

納諾苯穹道:「要不,咱們還是先下山吧,天亮了,山上還有餘震,危險。」

陸錦屏點頭,對白衣少女說:「你先跟我們走吧,到山下找郎中給你療傷。你頭部受傷了。」

白衣少女摸了摸額頭,已經結痂沒有流血,當下道:「這點傷沒事。咱們走吧。」

白衣少女站起身,搖晃了一下,陸錦屏忙扶著她的手臂,她輕輕掙脫,說:「我沒事。謝謝!」說罷,邁步出了樹林。

陸錦屏見她步履輕盈,當真沒事,真覺得奇怪,她頭部遭到落石重擊,想不到這麼快就恢復了,肯定得益於她高深的武功。但願她的失憶能夠很快恢復。

一行人接著下山,到了一處陡峭石階處,白衣少女自然而然地抓住陸錦屏的手臂,說:「這裡危險,我帶你下去。」

「你剛受了傷,行不行……」

剛說到這,白衣少女已經抓著他縱身而起,猶如輕盈的燕子,輕巧而準確地落在了石階上,幾個縱躍,便到了石階下面。

放開陸錦屏的手,白衣少女有些疑惑,回頭看了看陡峭的石階,又轉頭望向陸錦屏,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主動帶這個陌生男子下這石階,這好像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好像是自己必須這樣做似的。

陸錦屏則很驚喜,道:「你武功還在,失憶應該不嚴重。」

白衣少女沒有回答,皺眉思索,彷彿想搞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種下意識護衛陸錦屏的行為。

這時,云子他們也下到了石階下。瞧見白衣少女在哪裡皺眉思索,似乎在非常努力的想換起失去的記憶,因為頭部受撞擊而沉睡的記憶,可是,無論他如何努力,記憶依舊沉睡腦海中,一片空白。

陸錦屏對白衣少女說:「別著急,慢慢來,會想起來的。咱們先下去吧,這裡危險。

白衣少女瞧著他:「我究竟是誰?我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我會在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陸錦屏說:「這之前你沒有介紹你自己,我也不好意思問,所以我不知道你姓什麼叫什麼,你師父是誰?你又從哪來?要準備幹什麼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攪黃了武林大會,害得那些那些人灰溜溜的下山走了。你好好想想,你武功這麼高,江湖上能教出你這樣厲害的徒弟的應該是屈指可數,這些武功高人誰可能是你師父?找到你師父,不就能找到你的身世了嗎?」

白衣少女雙手捧著腦袋,痛苦得彎下腰,又轉身,用腦袋頂在旁邊的岩石之上,竭力回憶。

云子問陸錦屏:「爵爺,她到底怎麼啦?」,

陸錦屏說:「她好像失憶了,想不起以前的任何事情,甚至她的名字都想不起來。」

啊?幾個人面面相覷,想不到事情竟然會這樣。

云子壓低了聲音說:「她會不會捉弄我們?她先前可是捉弄那些大俠的,她要是忘了,怎麼武功沒有忘記啊,剛才抓著你從那麼高的石階上一下跳下來,這可是非常高明的輕功,既然失憶,那她武功怎麼沒有忘呢?」

陸錦屏說:「逆行性遺忘很複雜,一般說來,會遺忘一些記憶的東西,但是,武功這些東西,除了記憶之外,更多的是身體本身長期訓練形成的一種身體機能反射,這個是不會忘的。」

兩人半懂不懂的點點頭,云子說:「那咱們該怎麼辦?」

陸錦屏苦笑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等了良久,白衣少女才慢慢轉過身,一臉苦笑說:「我怎麼都想不起來我究竟是誰?我甚至想不起來江湖上有些什麼樣的人,哪一個武功更高一點,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會武功,我怎麼找得到我師父,怎麼找到我家人,又怎麼知道我是誰?」

陸錦屏柔聲安慰說:「不用擔心姑娘,這種頭部外傷引起的失憶是有時間的,也許三五天,也許一兩個月,你就能想起來。」

「可是,也許十年八年,甚至一輩子都想不起來,那該怎麼辦?」

陸錦屏頓時無語。的確,這種逆行性遺忘,說不準的,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喚醒記憶,人對宇宙世界已經瞭解了很多,但對人的大腦知道得還太少太少,也沒有相應的辦法來幫她喚醒記憶。

陸錦屏道:「咱們還是先下山吧。」

一行人繼續往山下走。

一邊走陸錦屏一邊試圖喚起她的記憶,不停地問她各種問題,比如她的武功名字,比如她去過的地方,比如她能想起的任何人。可是,一直聊到山腳,陸錦屏所有的辦法都用盡了,也沒能讓白衣少女哪怕想起半點記憶。

一路上,看見走在前面的那些江湖豪客不少人在地震中受傷或者死去,到處都是死屍,傷者在痛苦的呻吟,哀號呼救。

陸錦屏他們儘可能給與幫助,一路上救了不少人出困境險境。

到了山腳,白衣少女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站在山腳下,陸錦屏回頭望向華山,只見山巒疊嶂,甚是巍峨。一陣風吹來,滿山松柏嘩嘩作響。

到了山下村子口,瀟瀟呆呆站著,片刻,突然說:「我記得我上華山之前,將有一匹馬還有一袋東西存放在這裡的客棧了。」說罷,快步往村裡走。陸錦屏等人驚喜交加,希望這個是她恢復記憶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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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芳蹤難覓

瀟瀟來到鎮上一家豪華客棧前,進了院子,店夥計立即上來,陪著笑說:「姑娘您回來了?」

瀟瀟試探著說:「我的馬呢?」

「在馬廄呢,伺候的好好的。」

「給我牽來!」

「好嘞,姑娘請稍等!」店夥計馬上飛奔而去,很快,牽了一匹高頭大馬回來。馬上還有一袋東西。

瀟瀟取過那袋東西打開,試圖從中找到記憶。可是袋子裡也就一些換洗衣裙等物,沒有特別的東西,她失望地系好了口袋,問那店夥計:「我叫什麼名字你知道嗎?」

「姑娘沒說,小的不知道,嘿嘿」店小二陪著笑說。

一旁陸錦屏插話問:「你們櫃檯掌櫃沒登記嗎?」

店小二有些惶恐,說:「姑娘說了,她姓姑,叫姑奶奶,然後扔了一小錠銀子,算是食宿和寄存馬匹的錢。說多問一句扣一分。我們掌櫃的就不敢多問了。嘿嘿」

瀟瀟失望地笑了笑,牽馬出來,陸錦屏等人跟著,到了客棧外面路上。

陸錦屏讓葉青青把錢袋拿給自己,雙手捧著遞給白衣少女:「姑娘救命之恩,陸某永記心中,陸某現在還只是個芝麻官,家境不怎麼樣,拿不出更多金銀餽贈感謝,這只是一點心意,還請笑納。」

白衣少女搖搖頭:「我不要。我有錢。」說罷,從懷裡取出錢袋打開,裡面竟然全是金葉子。」

陸錦屏訕訕地笑了笑,把錢袋收了回來,說:「那,姑娘有什麼打算嗎?」

「我不知道。」白衣少女眼神中滿是迷茫。

陸錦屏試探著說:「如果你沒地方去,可以跟我去同州。」

白衣少女展顏一笑:「謝謝你……」

「應該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奮不顧身地救了我,我早死在華山上了。害得你頭部被石頭砸中,現在失憶了。」

白衣少女有些奇怪:「當時……,我奮不顧身先救你?」

「是啊。發生地震,你當時要是拋開我,憑你的本事,完全可以先上到那棵大樹上的。可是你卻先把我拋上了大松樹,你自己卻落進了坍塌墜石中。」

白衣少女沉吟思索,片刻,苦笑搖頭說:「我真記不起來了。」

「沒關係,慢慢來。會想起來了的。對了,你自己的名字既然想不起來了,要不,你先暫時取個名字,以後好稱呼啊。」

少女點點頭:「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你幫我取好了。謝謝!」

這時,一陣寒風吹過,吹動白衣少女秀髮揚起,衣帶飄飄。陸錦屏忽然腦袋裡冒出一句詩詞:「風瀟瀟兮,易水寒。」當下脫口說了一句:「就叫你瀟瀟吧?」

白衣少女喜道:「好啊,我喜歡這名字。」

陸錦屏遲疑了片刻,對白衣少女說:「我有個想法,或許可以揭開你身世之謎。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在幫我,我知道,所以有什麼好的主意你儘管說。」

陸錦屏說:「我想,如果你把遮住臉的紗巾取下來,把你真實的面目展現出來,或許會有認識你的人認出你來,這樣,不就可以揭開你的身世了嗎?」

瀟瀟點頭說:「你說的很有道理。好,我不戴了。」

說罷,瀟瀟將臉上的染血的面紗拿下來,陸錦屏一看,不由呆了,只見一張羞花閉月沉魚落雁的嬌美容顏出現在他面前,這張臉的美,已經無法用言辭來表達,即便是用最美的詞彙,也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瀟瀟瞧著目瞪口呆的陸錦屏,說:「怎麼啦?這麼看我。」

陸錦屏好半天才悠悠嘆了一口氣,說:「你太漂亮了,難怪要戴面紗,要不然,不知道會有多少男人被你迷住,即便是出了家的和尚,看見你,只怕也想還俗,那可就天下大亂了。」

瀟瀟俏臉一板,眼中滿是寒冰,說:「你這意思是說我紅顏禍水嗎?」

陸錦屏只不過順口開個玩笑,聽到這話也覺得自己說的不對,趕緊雙手亂擺說:「沒那個意思,我只是開個玩笑,你別介意。」

瀟瀟哼了一聲,卻從馬背袋子裡取出一方嶄新的白紗巾,把臉蒙上,說:「既然這樣,我還是戴著面紗好了。茫茫人海,能碰到認識我的人只怕很難。還是一切隨緣吧。」

陸錦屏一聽他這話,當真想抽自己幾耳光,都怪自己多嘴,要不然,如此嬌美的面容天天能見到,豈不是賞心悅目嘛,現在大半張臉都遮擋了,只留兩個燦若星辰的雙眸,這欣賞的程度就大打折扣了。唉!此景只能天上有,只可惜這等絕美容顏只這麼一晃眼就看不到了,全是這張臭嘴壞了好事。

瀟瀟戴好面紗,對陸錦屏道:「我走了。」

「好的……啊?」陸錦屏反應過來了,「你要自己走?不是說好了一起去同州的嗎?姑娘要是願意,可以住在我家裡。我家很大,可以隨便住。」

瀟瀟輕輕搖頭:「我總覺得我還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就是想不起來了,所以不能跟你走。再說了,我跟你也不熟,不方便住在你家的。」

一聽這話,陸錦屏本來還想挽留都不好意思了,忙道:「那姑娘準備去哪裡?你現在失憶了,亂走只怕會有危險。」

其實這話很牽強,因為瀟瀟的武功連號稱武功天下第一的賀飛都不是對手,加之古靈精怪,詭計百出,聰明伶俐,又有誰能對她造成危險?

瀟瀟展顏一笑,道:「放心吧,我還不需要人照顧。我只是想不起我是誰而已,別的都沒問題。我走了,有緣再見!」

「等等!」陸錦屏忙叫住她,走上前,低低的聲音道:「姑娘在華山上說有事情問我,還說我其實是……,到底是什麼並沒有說完,姑娘還記得下面的話嗎?」

瀟瀟臉上一片茫然,柳眉微蹙,思索良久,才歉然道:「抱歉,我當真想不起來曾經這麼跟你說過,當然也就想不起來我要問你什麼事情,連你是誰我都想不起來,也就想不起你的身份了。等到將來我想起來的時候,我再來告訴你好了。」

陸錦屏有些失望,點點頭:「那好,那姑娘鄭重!有事直接到同州衙門找我,我叫陸錦屏。是衙門醫博士。」

「開國縣男陸爵爺。我記住了!」瀟瀟嫣然一笑,翻身上馬,縱馬飛奔而去。

陸錦屏望著她一騎紅塵消失在遠方,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怔怔呆了半晌,這才嘆了口氣。

他們來到村官家取回馬匹。陸錦屏鬱鬱上馬,一行人往同州而去。

回到同州,各自分手,熊捕頭等人押解龐三刀去衙門交差,同時幫陸錦屏領賞。云子等人回他們的使臣府邸。而陸錦屏則帶著葉青青回到了老宅。

當天,熊捕頭笑呵呵捧著一小箱子銅錢來找陸錦屏,說這是朝廷的賞錢,全都拿來給陸錦屏了。因為抓到龐三刀是陸錦屏的功勞。陸錦屏當然也不會吃獨食,拿了一些銅錢賞給熊捕頭和幾個捕快。同時,又拿了一些去給云子。云子卻死活不要,說了幫忙只是舉手之勞,算是對陸錦屏恩情的一點小小回報。還約陸錦屏改日再出去玩。陸錦屏答應了。

陸錦屏用這些賞錢又贖回了幾件家具。

次日,陸錦屏一早去衙門上衙。

他先去醫館找院判銷了假,然後去找羅司法報到。可是到了羅司法簽押房,侍從卻告訴他說羅司法出去處理一件緊急的事情去了。

陸錦屏有些奇怪,說:「什麼緊急的事情需要羅司法親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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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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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靠山侍御醫

侍從說:「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有人來稟報說有上百人在黃氏醫館門前鬧事,還跟夥計發生衝突,傷了人。羅司法和熊捕頭帶著捕快趕去處理去了。」

「黃氏醫館?是誰的?」

「就是黃大善人的侄兒開的醫館,在東城那邊,主要醫治跌打損傷什麼的,聽說,前些日子把人給治死了,上百號人來找他理論呢,已經鬧了幾天了,你們去了之後就開始鬧。開始還只是說話,到昨天就動手打人了。今天聚集的人更多,羅司法生怕事情鬧大,親自帶人去處理去了。」

陸錦屏一聽不由苦笑,難道唐朝也有醫患矛盾也有醫鬧?不過想想也是,只要有醫生和患者就可能存在因為醫療糾紛而出現的矛盾。古往今來只怕都是這樣。

陸錦屏讓那侍從備馬並且跟隨一起帶路,他騎著馬帶著葉青青前往東城。

陸錦屏心中一直盤算這件事,他去當然不是為了瞧熱鬧,或者幫羅司法維持秩序什麼的,他是想到了先前那個女乞丐離奇死亡案。

那個案子雖然查到了黃大善人開的悲田坊之後線索就此中斷,沒有能查下去,但是很明顯,那件案子後面肯定還有蹊蹺,因為據他們所說,女乞丐是拄了枴杖離開的悲田坊,但是,這乞丐又如何到得城外小樹林?一個斷了一條腿的乞丐,不老老實實待在城裡頭要飯,為啥要跑到城外去?這個不大符合常理。

而現在,他聽到黃大善人侄兒黃氏醫館有人因為治病死了人,病患家屬前來鬧事,他下意識的想去看看,同時瞧瞧女乞丐案有沒有進一步線索,但線索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得自己找機會去尋找發現。黃郎中是開設悲田坊的黃大善人的侄兒,而女乞丐就是離開那之後不見了。兩者有聯繫,最好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他們策馬來到東城黃石醫館,還沒靠邊,便看到街上有很多瞧熱鬧的人,將一條街都堵住了,在議論說笑著,而人群裡面傳來叫罵哭泣聲。

陸錦屏距離的比較遠,根本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於是翻身下馬,將馬韁繩給跟隨的侍從,帶著葉青青,連聲說著「借過借過」,分開眾人往裡走。

圍觀的人見他身穿官服,趕緊讓開。陸錦屏進了圈裡,看見醫館門口都是披馬戴孝的人,跪的跪,站的站,哭的哭,大概有近百個,一大片都是。而且大多數手裡都拿著棍棒、鋤頭、菜刀什麼的。

在醫館門口的街邊,旁邊停著一口棺材,棺材蓋是打開著的,裡面停了一具老者男屍。

一個健壯的男人在跟黃大善人的侄兒黃郎中拉扯著,醫館裡幾個夥計沒露面,躲在屋裡不出來。

陸錦屏來到圈子裡,羅司法正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是好,看見陸錦屏不由大喜,趕緊上前來說:「爵爺你回來啦?可回來的正是時候。這件事只怕還得你來幫忙處理才行,我是真沒法子,本來想叫人去找你,可是,又想著你差不多該回來了,可不就這時候回來了嗎?快快,你來想辦法解決。」

陸錦屏示意他稍安勿躁,說:「究竟怎麼回事?」

羅司法便說了這件事。

剛說完,跟黃郎中拉扯的那年輕壯漢看到了羅司法跟陸錦屏在說話,便放開黃郎中,快步過來。他已經聽到羅司法剛才的話,也見到羅司法要讓這個人來處理,雖然不認識,但是知道這個人只怕是處理這件事的關鍵,立刻直奔他而來,上下打量了一下,愣頭愣腦說:「我問你,這件事你們衙門到底管不管?你們不管,我們自己管,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他們要麼賠一條命,若不賠命,就賠錢,十萬文,少一文都不行,如若不然,今天我定叫黃郎中這廝給我父親陪葬!」

陸錦屏皺了皺眉說:「既然,你要衙門處理這件事,那也得讓我們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先把經過說一下。」

「你是誰?能不能管這件事?」

旁邊的羅司法喝道:「不得無禮,這是開國縣男陸爵爺,是我們衙門醫博士,好生說話。」

羅司法儘管說話有些嚴厲擺著官架子,但是看得出來他的話語還是比較軟的,難不成對方有些什麼背景?陸錦屏便抬眼望著他,也淡淡地問了一句:「你又是誰?你要到衙門告官,先得說清楚你的身份來歷。」

那年輕人愣了一下,聽說是爵爺,他也就不敢放肆,便躬身道:「我姓張,叫張二郎。我叔公是皇宮裡的侍御醫,從六品上!」

說到這,得意洋洋地瞧了一眼陸錦屏,嘴角帶著譏諷的冷笑,似乎等著看到陸錦屏誠惶的樣子。

侍御醫就是給皇帝看病的太醫,是太醫院裡所有太醫中最為尊貴的,是太醫中的太醫。難怪這小子如此囂張。

陸錦屏卻一聲冷笑,說:「既然是皇帝身邊的侍御醫,他的子孫就更應該尊崇王法,率先垂范,而不是肆意破壞王法。」

張二郎愣了一下說:「我們怎麼不遵王法了?」

陸錦屏轉身一指四周數十個披麻戴孝手持棍棒菜刀的人,冷笑著說:「你帶來這上百人堵在街道上,擾亂秩序,還揚言要殺人,威逼對方拿出十萬文,這種敲詐勒索的行為,難道是你們那位皇帝身邊的侍御醫讓你們這麼做的嗎?他老人家是否知道你們大鬧同州的事?若是不知,我可以稟報馮刺史向太醫院反饋這件事。」

張二郎呆了一下,他到底年輕,眼見對方強勢,而且又是爵爺,顯然並不比自己那位叔公級別低,頓時有些怯了,轉頭望向旁邊一位中年人,說:「大哥……!」

那位中年人邁步走了過來,抱拳拱手說:「小人張大郎參見爵爺,小人是死者的大兒子。我們並非大鬧同州城,只是我們報官衙門也無法作出處理,而黃大善人也不願意為他出面,他侄兒又拒絕賠付,我們沒辦法,這才停棺在門口跟他商議,談不上什麼大鬧同州城。爵爺言重了。」

「既然你們說了不願意大鬧同州城,那就應該好好好商量,如果你們願意衙門來處理這件事,你們馬上把棺材抬到衙門裡去,我們在衙門裡面來解決這件事,不要堵在路上,把整個道路都堵了,這不是大鬧同州城又是什麼?」

張大郎想了想說:「那這件事爵爺能做主嗎?」

陸錦屏瞧了一眼旁邊的羅司法說:「同州刑獄這位司法大人說了算,他剛才已經授權給我來處理這個案子,你說我說了算不算?」

張大郎點點頭:「那好,那我們給爵爺一個面子,把棺材抬到衙門去,咱們在衙門裡解決這件案子。不過爵爺如果處理不公,那我們還是要把棺材停到他黃氏醫館門口讓他來解決的,這件事與我們叔公無關,爵爺沒有必要向太醫院稟報,我們子孫的事自己處理不需要驚動他老人家。」

陸錦屏心中一寬,看來他們本來是想依仗叔公這位皇帝身邊的侍御醫來大鬧一場,重重地敲這位黃郎中一筆錢財的,但是,這件事只怕沒有向他們侍御醫叔公稟報,或者是稟報之後人家根本不想出面,畢竟皇帝身邊的人,非常愛惜自己的聲譽,不可能慫恿他們用自己的名聲來如此胡鬧,既然如此,那這個案子應該可以正常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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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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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有恃無恐

陸錦屏對張大郎說:「既然要到衙門裡處理,你就沒有必要帶著上百號人拿著棍棒刀子到衙門去,那是威逼衙門,那更不是什麼好事情。所以,你們選兩個代表去就行了,其他人都不許去。」

「這些都是我們張家家族的人,都為這件事憤憤不平,都想討個公道,怎麼能不參加呢?」張大郎道。

「你們想仗著人多,威逼衙門按照你們的意思來處理是不是?如果是這樣,衙門不管了,你愛怎麼鬧怎麼鬧,出了人命,自然有王法來料理你們,我也不管。」

一聽陸錦屏並不吃他這一套,而且話語強硬,張大郎又有些猶豫,回頭看了看張二郎一眼,張二郎更是沒主意,你瞧著他。

陸錦屏先是語氣強硬的說了那番話後,又給了他們一個台階說:「所謂有理不在人多,你們只要有道理,哪怕就是一個老婦人跟著來,我們衙門一定會支持你們。如果你們沒道理,別說這上百號人,你們便招集上千上萬人來,也別指望能鎮得住衙門朝廷!更何況你們在皇帝身邊的侍御醫,你們那位叔公,他老人家只怕也不會允許你們如此仗勢欺人,帶著一幫子人大鬧衙門吧!你們說是不是?」

這幾句話軟中帶硬,張大郎不由皺了皺眉,說:「那好,那我讓他們在外面等著我帶幾個兄弟到衙門理論,如何?」

「不行,必須全部回去,不准在衙門口附近逗留,更不許聚集,而且到衙門商量事情的人不能超過三個。」

張大郎無奈,只好說:「好,就聽爵爺的,反正我也是那句話,如果衙門處理不公,我們家族一幫子人還會來找他們黃氏醫館,就看衙門處理的結果了。」

陸錦屏只要他現在先離開,把事態平息,後面的事等查清案子再做處理,所以也沒理睬他,轉身走到黃郎中面前說:「你是否願意跟我們一起到衙門去處理這件事?」

黃郎中哪裡還有選擇,最好是在衙門裡說這件事,忙不迭拱手說:「我願意,願意聽從爵爺處理,到衙門去。不過,我一直不相信是我的藥治死了他們老爺子……」

「你說什麼?你還敢抵賴?老子……」張二郎圓瞪雙眼,指著黃郎中吼著。

「行了!」陸錦屏怒喝,「既然讓衙門處理,在這還說什麼?走!有事到衙門說去!」

張二郎這才哼了幾下不說話了。

陸錦屏對黃郎中說:「你把先前開給張老爹吃的藥帶上。」

黃郎中答應,趕緊進去拿了一小盒的藥丸出來。陸錦屏讓熊捕頭接過,作為物證一併帶到衙門去。

一旁的羅司法聽說陸錦屏建議到衙門去處理這個案子,棺材運到衙門裡去,不由得苦著臉想勸阻,可是轉念又一想,若不運到衙門,在街上處理,那更麻煩。那麼多人圍觀,又如何能處理得下來?他剛才好說歹說也沒能把事情料理清楚,看來還是陸錦屏說的到衙門處理的辦法好一些,衙門裡到底是自己說了算,由不得對方撒野。

當下,捕快分開眾人,張家人把棺材抬到衙門。

一行人到了衙門院子裡把棺材停了,很多瞧熱鬧的還跟到了衙門口,但是陸錦屏已經下令不許任何人進來,幾個捕快把守住大門,瞧那瞧熱鬧的人在門外,因為門裡面有照壁,擋住了視線,根本看不見裡面的情況,在門口守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便又各自散了,街上也就逐漸恢復了平靜。

來到了衙門大堂,羅司法往大堂中間寬大案桌後面一坐,立刻恢復了神氣,驚堂木一拍,說:「升堂!傳兩造!」

兩造是古代對原告被告的稱呼,於是衙役們齊聲叫著威武,便有衙役把等在大堂下的張大郎、張二郎以及黃郎中傳了上來,分別跪在大堂兩側。

羅司法對坐在他案桌旁邊圓凳上的陸錦屏說:「爵爺,這件案子就麻煩你全權處理了。嘿嘿」

陸錦屏點點頭,瞧著張大郎,說:「事情究竟怎麼回事?你先把前因後果說個明白。」

「是這樣的,我父親腰胯部一直疼痛不已,找了不少郎中看過都治不好,包括叔公回家省親也請他老人家也看過,但是,可能是他老人家太忙,沒有時間認真整治,所以開了藥方吃了藥,也沒見大好。這時,我聽人說,黃氏醫館的這郎中擅長治療這種病,便找來問他。他拍胸脯說沒問題,讓把人送去他來治療,於是,我們把老爹送去了,到了那兒之後,他診脈望舌倒也像模像樣,然後也不開方子,只拿出一些黑色藥丸給我父親吃。吃了之後沒效果。於是我又去找他,他說有一種方子是上古傳下來的秘方,只不過有些貴,因為這個方子只有他知道。吃了肯定好,但是要花不少錢。我就鬼迷心竅答應了,沒想到我父親吃了就去世了。」

說到這裡,張大郎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羅司法咳嗽一聲,拿驚堂木要拍,陸錦屏示意他不要打斷。

張大郎哭了片刻,抹了抹眼淚,這才接著說:「都怪我當時信了這狗賊的話,花了大價錢買回了三顆紅色的藥丸回來,他說這叫大紅丸,是一個秘方,方子只有他知道,所以藥價才這麼貴,一顆就要一千文,我總共花了三千文買了三顆。還說要忌嘴,忌什麼羊肉、牛肉、狗肉、小雞仔、魚。我父親這些都不吃,就吃他的藥。吃了一顆,我父親就說手腳發麻,嘴也發麻,腦袋昏。我有些著急,就派老二去問。這狗賊說沒事,正常的,接著吃就行了。於是,我又給我父親又吃了第二顆,父親就說肚子火辣辣的燒得難受,要喝水,嘴巴麻。拿著水瓢舀了大半瓢水給他喝,可是卻喝不下,反而往外流口水,嘩嘩的,說手腳有像螞蟻在爬一樣。再後來我就慌了,親自跑去問,這傢伙說那就先別吃了,先看看情況。然後我就回來,結果,我父親已經不能說話了,不停的冒冷汗,摸摸脈搏都快摸不到了,我就趕緊又跑去找他,他才跑來看。然後又開了藥要給父親吃,可父親嘴都張不開了,拖到晚上,就斷了氣……,這狗賊,圖財害命,還抵賴不承認。我恨不得要他抵命!爵爺你說吧,這事該怎麼辦?」

陸錦屏聽了他這話,不由心中一動,轉頭望向黃郎中說:「剛才他說的是不是事實?」

黃郎中點點頭,苦著臉說:「是有這麼回事。可是,他父親到底是不是我的藥吃死的,沒有證據。即使要賠錢,也得拿出個證據來嘛。」

「我爹吃了你的藥就死了,這還不是證據?還要你媽的什麼證據……?」張二郎脾氣暴躁,破口大罵。

羅司法驚堂木一拍,怒喝道:「再敢咆哮公堂,立即叉出去!」

張二郎這才恨恨地瞪著黃郎中不說話了。

陸錦屏問黃郎中:「你給他父親服用的藥丸的配方是如何得來的?」

「這藥丸名叫大紅丸,是個遊方的高僧高價賣給我的,說這是祖傳秘方,無人知曉,專門治療胯骨痺損腫痛的。我是花了大價錢買來的。那高僧說很有用,所以不會是我的藥丸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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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隱情

陸錦屏說:「你把這個方子說出來,我聽聽。」

黃郎中有些奇怪,神情也有些慌亂,瞧著陸錦屏說:「爵爺也懂醫術……?」他剛說出這句話,馬上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陪著笑說:「爵爺是神醫,又是衙門醫館的醫博士,當然懂醫術,我這是胡說八道了,只不過,這個方子,我,我不能說,因為是花了高價錢買回來的。」

陸錦屏冷笑說:「既然你不願意說,我當然也不會勉強,那這個案子我就不處理了,你就賠他們十萬文,想必十萬文你還是拿的出來的,又何必勞神衙門呢?你們還是趕緊籌錢賠給人家,你的藥治死了人,那都是你的問題,人家好端端的吃了你的藥,到了晚上就死了,你說能不是你的藥導致的?趕緊賠錢要緊!」

一聽這話,那張大郎喜出望外,連連磕頭說:「多謝爵爺,爵爺當真是青天大老爺,多謝!」轉身又指著黃郎中說:「爵爺都這麼判了,你這廝趕緊賠錢,沒有錢我要活活打死你,為我父親陪葬,以命抵命!」

黃郎中嚇得全身發抖面如土色,對陸錦屏說:「爵爺我冤枉啊。究竟是不是我的藥治死的,爵爺一定要查清楚啊。可不能就這麼猜測是我的藥害死的,那我可死都不服啊!」

「你不服?你覺得沒有證據,所以你不服對吧?」

「是!」黃郎中道。

「那好,我就讓你看看證據。只不過,這個證據要是拿出來,只怕你就不是賠錢的問題,而可能坐牢的問題。」

黃郎中愣了下,支吾道:「坐牢?」

「沒錯!你願意嗎?」

黃郎中眼珠轉了幾下,暗忖不太可能有這種結果,大不了賠錢,那裡還用坐牢呢?當下點頭道:「我覺得他爹的死跟我的藥丸沒有關係,如果真有關係,拿出證據來,只要有證據,賠錢坐牢我都願意!」

陸錦屏冷笑:「那好!」轉身對旁邊的刑房書吏說:「去把《永徽律》和《永徽律疏》拿到堂上來!」

這兩部唐朝的法律是唐高宗時期修訂的,後世稱為《唐律疏議》。陸錦屏在得到馮刺史批文協助羅司法查案之後,他便明白自己擔負的責任不僅僅是驗屍等提供專業技術支持,而是要參與整個破案和斷案,那就必然知道唐朝的法律是怎麼規定的。所以那之後他抽空把這兩部唐朝法律認真看了幾遍。心中多少有了個印象,等到具體需要的時候再詳細查查條文,所以,他記得好像有一個條文規定是涉及到醫療責任的處刑問題的,但是記不清楚,所以叫刑房書吏趕緊把書拿來。

像他這樣在大堂之上當場翻閱法律來斷案的,只怕絕無僅有,一般都是刑房書吏把相關法條準備好,然後再由掌印官升堂問案,按照已經草擬好的法律條文來進行斷案,而不會在大堂之上當場翻書查閱。而今天這件事,事出突然,陸錦屏又根本不懂古代官場威嚴,竟然當場索要法條來翻閱,連坐在案桌後面的羅司法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又不敢說,忙點點頭。那書吏偷笑著一溜煙跑出去,

正在等書這期間,陸錦屏忽然發現大堂外圍觀的人群後面有兩人在朝自己招手笑。便抬頭望去,竟然看見姐姐陸風娘和姐夫金大福笑嘻嘻站在人群後面踮著腳朝他招手,似乎有話要說。

陸錦屏便低聲對旁邊案桌後面的羅司法道:「我內急,方便一下。」

「好好,快去快回!」

陸錦屏起身從後面屏風出到了後堂,繞到過去,便看見陸風娘和金大福笑嘻嘻朝自己快步小跑過來。到了近前,滿臉興奮,陸風娘道:「弟弟,你升堂問案了啊!好厲害!好威風!」

金大福也陪著笑哈著腰道:「是啊是啊,爵爺可真是威風八面,上次在金山村,都知道我有這麼一個威風的爵爺內弟,都羨慕的不得了呢……」

「這些不說了!」陸錦屏揮手打斷了他們的話,「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什麼事。」陸風娘笑嘻嘻道,「就是你姐夫說了,好長時間沒見到弟弟你,想來探望探望。你姐夫給你帶來了好多土特產,都是好東西呢。停在衙門口外面馬車上了。我們去老宅去找你去了,拍門沒有人應門,到衙門打聽才知道你正在升堂,所以進來看呢。看見你好威風地在堂上問案,所以一高興就朝你招手來著。」

「我在問案,見你們招手,還以為有什麼急事,所以出來了。」

「沒事沒事,你趕緊去吧!」陸風娘和金大福歉意地笑著說。

「你們沒事我有事!」陸錦屏瞧著陸風娘道,「姐,我正準備找你問一件事,可巧你就來了。」

「什麼事啊?」陸風娘仰著頭道。

「這件事關係重大,只能跟姐姐一個人說。——姐夫你先迴避一下好嗎?」

金大福忙答應,訕笑著退了開去。

陸風娘見他一臉鄭重,不禁有些擔心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問:「弟弟,你要問什麼?」

陸錦屏壓低了聲音道:「我不是陸家的親生兒子,對吧?」

陸風娘大吃一驚:「弟弟,你怎麼這麼說?」

「你先告訴我對不對?」

「當然不對,你當然是爹爹的親生兒子。——弟弟你不要聽別人胡言亂語……」

陸錦屏揮手打斷了她的話,沉聲道:「我前些天出公差去華山,遇到一個武功絕頂的女子,她來找我查問什麼事情,而且她似乎知道我並不是陸家的親生兒子,同時,她似乎還擔負著保護我責任。所以,我相信我的身份一定很特殊,而且,我推斷我可能會有危險。可惜,她後來因意外頭部受到重擊而失憶了。我無法得知其中的隱情。因此你如果知道什麼,一定要告訴我。——如果你不想看著我糊里糊塗被人害死的話。」

陸風娘臉色頓時白了,又是驚慌又是擔憂地望著陸錦屏:「有這樣的事情?可是……,弟弟,你想多了,你真的是我親弟弟,是陸家的嫡子啊……」

「行了!姐姐,咱們好好比對一下相貌,就知道我們兩相貌根本不一樣。甚至臉型都不一樣。不要再騙我了。我說了,現在涉及到我的安危,你一定要告訴我。」

陸錦屏其實已經通過dna已經確定了他俯身的那位書生不是唐太宗十八學士之一陸德明陸爵爺的血親子孫,原先他是不打算揭開這個傷疤的,可是這趟華山之行,遇到了白衣少女瀟瀟,瀟瀟很顯然是奉命來找自己的,而且從瀟瀟說的話來推斷,她來找自己很可能與自己的身份有關。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清楚。

但有一點讓陸錦屏感到很不安,那就是白衣少女瀟瀟武功高絕,甚至連號稱天下第一的賀飛都不是對手,這麼厲害的高手來找自己究竟為了什麼事情?瀟瀟找自己顯然不是惡意,不然她就不會在發生地震時捨命救自己,瀟瀟也說了她是一種下意識的保護動作,證明她的職責就是護衛自己。綜合推斷,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自己很可能有危險,而且危險還不一般,所以才需要如此高絕的武功之人來保護自己周全。

由這個結論反推可知,有巨大的危險正朝自己逼近,這究竟是怎樣的危險,要讓一個武功如此高絕的人來保護?

如果僅僅是陸家的隱私,自己根本無須理睬,可現在,涉及到自己的個人安危,必須那就採取主動,查清楚自己身份,才能有針對性地應對即將到來的危險,而不是坐以待斃。

所以,陸錦屏在想明白這一點之後,便已經在心裡打定了主意,即便是姐姐陸風娘不來找自己,自己也要去找她查問這件事。

現在姐姐來了,陸錦屏下意識地覺得必須盡快問這件事。既然面臨危險,那早一秒查清楚,或許就能多一秒時間想到應對辦法,於是不顧正在升堂,當即問了出來。

陸風娘聽陸錦屏說這件事關係重大,可能會危及弟弟的性命不由得臉上變色。

她輕輕咬咬嘴唇,沉吟片刻,終於仰頭道:「好,既然涉及弟弟你的安危,那我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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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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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青蛙作證

說到這,陸風娘又猶豫片刻,回頭看看不遠處大堂前圍觀的人群,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要不你先回去升堂,等回了家我慢慢跟你說,可好?」

陸錦屏也覺得這件事只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當下點頭:「好!回家再說。」

陸錦屏回到大堂坐下,正好這時書吏捧著兩部法典回來了,雙手捧著送到陸錦屏的面前。

陸錦屏一看正是自己需要的兩部唐朝律法,他已經翻看好幾遍,知道大致在什麼位置,很快便找到了《雜律》第七「醫合藥不如方」。當下朗聲道:「黃郎中,你聽著,《永徽律》是這麼規定的:『諸醫為人合藥,及題疏,針刺,誤不如本方,殺人者,徒二年半。』這就是證據!」

黃郎中一下子沒有醒悟,怔怔道:「這個……,是什麼證據啊?」

「證明你有罪的證據!」陸錦屏將手中的書啪的一下拍在案桌上,「你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張莫名其妙的方子來給人用藥,就是『不如本方』。啊不,甚至還不能說是『不如本方』,而是你根本就沒有本方!按照唐律的規定,治病必須有治病的方子,這些方子必須是記載在醫書上的經方。你那個方子,居然是一個莫名其妙的遊方僧人給的私方,不是醫書上的方子,所以,就是不如方,不管是故意還是過失,都是犯罪!如果是故意。要按故意殺人罪處理!如果是過失,至少也要坐牢兩年半!」

黃郎中嚇得一哆嗦:「可是,可是不能證明他爹是吃我的藥死的啊。」

「現在你的罪不是那個問題。而是你的方子沒有出處,你用一個沒有出處的方子給人治病,不管是不是造成傷亡,那都是犯罪!」

黃郎中這才如夢方醒,一下子癱在地上:「這個……,這個……」

「這個罪對你來說不冤枉了吧?你先賠錢,陪完之後。衙門再來治你的罪,這是你咎由自取。你要是先前好生賠錢,衙門不知道你亂用沒來處的方子給人治病,那也就不管這件事,可現在鬧到衙門來了。衙門當然就不能坐視不理。」

這下子,旁邊的張大郎更是喜出望外,不停磕頭高呼青天大老爺。而黃郎中已經目瞪口呆,全身發抖想不到事情居然鬧成這個程度。他原還以為大不了賠錢了事,現在沒想到卻要惹一身官司,還要蹲兩年半大獄,甚至可能被認定為故意殺人而掉腦袋,頓時整個人都傻了。喊著求青天大老爺饒命:「爵爺,我說實話。那方子不是什麼雲遊僧人給我的秘方,而是醫書上的方子呀,是真的。我是按照醫書上的方子給他做的藥丸……」

「胡說八道!既然是醫書上的方子,又如何會吃了死人?還在胡言亂語!」

「是真的,這方子是一本叫《神仙傳》的醫書上的,是東晉名醫葛洪所著,老爺衙門的醫館裡頭肯定有這本書,拿來老爺一看便知。」

陸錦屏對中醫還真沒什麼研究。不過他學的中醫基礎知識讓他知道葛洪這個人,他是東晉時的一位名醫。他的《肘後備急方》在中醫史上很有名。只不過他不知道這位葛洪還有其他的一些醫學著作,其中就有一部叫做《神仙傳》。當下,對旁邊的熊捕頭說:「你派個人到醫館裡去把這本書找來。」

熊捕頭趕緊答應,吩咐人跑去取書。

陸錦屏接著問:「你先說說究竟怎麼回事?我警告你,這次必須說實話,如果再隱瞞,定然治罪不饒!」

「是是,小人一定如實稟報。我給他父親吃的大紅丸也不是什麼秘密藥方,我是騙他的。那天,他說他父親腰胯骨頭疼痛這毛病一直沒有治好,吃了好多藥都沒有用。我剛好看到了葛洪的那本醫書上有這個方子,病症也對得上,上面說了這個方子大紅丸可以治療骨頭關節疼痛痺冷,內外俱損,外腫內痛,肢節痛倦。我也沒用過,便想賺他一點錢,就說得到一個秘方,想用這個方子給他試試。這是古書上留下的方子想必沒事的,所以,我就給他說了,他說只要能吃好,錢再多都願意,他不想天天看著父親痛的,床上打滾,於是,我就讓他第二天再來,因為不能給他開方子,不然他拿去問明白人就知道不是什麼秘方了。所以我必須自己親自配製藥丸給他賣,才能賣到錢。我就按照醫書上的方子自己配了藥丸。第二天他來了之後我就把藥丸給他說了他三千文,賣了三顆給他,我完全按照那醫書上所說的方子來配的藥啊。所以我相信不會有事的。」

陸錦屏問:「那方子上大紅丸配伍有什麼?你記得嗎?」

「我記不得,其實我醫術稀疏平常,平時也就給人處理一下受傷的傷口,開個傷風跑肚拉稀之類的還行,再深一點我就不會了。」

陸錦屏道:「可是你叔叔黃大善人說你很擅長接骨的。」

「那只是我叔叔為了讓我生意好做,故意這麼跟別人說的。其實我接骨也不怎麼樣。」

這時,衙役飛奔進來,將一本書放在了陸錦屏面前,陸錦屏拿起一看,上面果然寫著《神仙傳》葛洪著。便將那書扔給黃郎中:「你把那方子找出來我瞧瞧。」

黃郎中拿過來書,很快便翻到一頁,說:「就是這個方子。」

陸錦屏接過那本書,將方子配伍用藥逐一看了過去。突然,他的目光定住了,視線落在那上面「川烏」這一味藥上面,寫著的是:「川烏,一斤七兩,火煨坼。」

看到這裡,他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陸錦屏問黃郎中說:「這個『火煨坼』是什麼意思?」

黃郎中不知道陸錦屏是穿越過來的法醫,學的主要是西醫,對中醫只不過知道一些基本的東西,對炮製學並沒有什麼研究,他只是估計是一種炮製方法,具體是怎麼回事並不清楚,還以為是陸錦屏要考他的炮製術。雖然他醫術一般,但炮製方面還是懂的,而且火煨坼是比較常見的一種炮製方法。忙陪著笑說:「這法子就是說,把川烏用濕的牛皮紙包裹之後,埋在熱火灰之中加熱,一直到川烏呈焦黃色並裂開就可以了。」

陸錦屏緩緩點頭,聽了這炮製方法之後,他更堅信自己已經找到答案。

陸錦屏對旁邊羅司法說:「這個案子因為涉及到經方的認定問題,先退堂,等我檢驗之後,再擇期重新升堂斷案。」

羅司法當然聽他的,當即驚堂木一拍,宣佈退堂,另行擇期升堂斷案。棺材先放在衙門殮房存放,責令黃郎中提供保人,保證不離開同州,等待衙門傳喚。

陸錦屏吩咐熊捕頭把剛才黃郎中從藥鋪拿來的幾個藥丸送到張大郎面前,問:「這個藥丸你辨認一下,是不是你父親吃了之後死亡的那個藥丸?」

張大郎點點頭說:「沒錯,就是這種藥丸,我買了三顆吃了兩顆,家裡還剩一顆。」

陸錦屏說:「那好,那你趕緊回去把剩下的那一刻也給我送來,我要檢測。」

「檢測?檢測什麼?」

「檢測是什麼原因導致你父親死亡的,必須先把這個事情查清楚,然後再決定如何處理。行了,別囉嗦,趕緊去把東西送來。」

張大郎不敢多說,忙答應,出大堂回去拿藥去了。

陸錦屏需要做的檢驗,就是確定死者是不是死於烏頭鹼中毒。

黃郎中使用的藥方中有一味藥叫做川烏。川烏屬於烏頭的一種。烏頭這味中藥是一種常用的鎮痛藥,主要用來治療關節痛、風濕痛、腹部疼痛的,但它是有劇毒的。其中的毒性成分叫烏頭鹼。烏頭鹼中毒最常見的症狀就是嘴唇和手指發麻,胃部有燒灼感,跟剛才張大郎所說他父親服用藥丸之後出現的症狀相同。而黃郎中提供的藥方,其中就有川烏,而且劑量很大。因此陸錦屏懷疑死者死於烏頭生物鹼中毒。他要做一個生物實驗,檢驗藥丸中是否含有生物鹼。

很快,張大郎把剩下的那枚藥丸送來了。

這期間,陸錦屏讓熊捕頭派人去菜市場買兩隻青蛙回來。同州經常有農婦尤其是鄉下孩子抓了青蛙到市場上來賣,所以很容易便能買到。同時,讓葉青青回去把自己的法醫勘察箱拿來。

東西到齊之後,陸錦屏進了倉庫,他讓葉青青在門口守著,自己關著門開始做測試。

陸錦屏先對張大郎拿來的那枚藥丸進行檢測。

他切下一小塊藥丸,用1%的醋酸溶液進行溶解,然後拿出一支針筒,抽取了其中的十毫升溶液,注射到了那只青蛙的淋巴囊中。

僅僅過了片刻,這青蛙眼睛突出發紅,開始痙攣,然後騰空跳起,幾次之後,四肢抽搐,後肢向後蹬,很快就死去了。

這種青蛙跳躍痙攣的現象,是注射烏頭鹼所特有的,其他藥物不會出現,由此可以驗證這藥丸中有超量的烏頭鹼。

陸錦屏又拿了一枚黃郎中從藥鋪拿來的藥丸用另一隻青蛙進行了動物檢測,結果基本一樣,證明黃郎中的其他藥丸也含有超量烏頭鹼。

陸錦屏的判斷得到了證實,他當即收拾好東西,來到了羅司法的簽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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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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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離奇身世(求月票)

羅司法正焦急地等他的結果,見到陸錦屏進來,趕緊拱手道:「爵爺怎麼樣?這個案子該怎麼處理?」

陸錦屏說:「我有一個重要發現。所以這個案子就不能簡單的處理了,我必須跟張大郎他們的叔公張侍御醫見面,商議如何處理。」

「你要見張御醫?」羅司法有些尷尬,「我就是擔心他來插手這個案子,所以一直遲遲未做決斷,只勸雙方息事寧人,賠些錢了事,可是張家死活不讓,非要十萬文,而黃郎中現在拿不出這麼多錢,這個案子就僵在這,如果張御醫再插手進來,只怕就大亂了。」

陸錦屏說:「是這樣的,剛才我測試之後,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必須要跟張御醫商量,一方面是要商量處理這個案子,另一方面,還要涉及這個經方本身的問題。而且,這個問題很嚴重。」

「哦?什麼問題?」

「簡單地說,我懷疑這個經方本身有問題,如果不及時解決,可能會讓更多使用這個經方的人遇到危險。但是我還拿不太準,所以需要請侍御醫來一起商議。」

羅司法一聽他說的如此珍重,不敢怠慢,說:「那好,你跟我一同向馮刺史稟報,看看馮刺史如何處理吧。」當下,羅司法帶著陸錦屏來到內衙拜見馮刺史。

馮刺史聽完陸錦屏所說,沉吟片刻,說:「我是不懂醫的,不過從你剛才所說,我聽出這件事關系重大,既然涉及到千家萬戶病患安全,那就依你之見,我立刻修書一封,派專人送去請張御醫務必盡快趕來商議此事。」

——————————————————

陸錦屏處理完這些事,差不多也到了散衙的時間,便帶著葉青青出來,到了門口。跟等在這裡的姐姐和姐夫回合,返回他的老宅府邸。

一路上,姐姐陸風娘顯得心事重重。

到了老宅,金大福夫妻見老宅裡除了陸錦屏的主臥已經贖回了大部家具而重新恢復古典雅緻之外。其餘的屋子大多是空空蕩蕩的,有些驚駭。

陸錦屏對陸風娘道:「姐姐,你跟我去書房我有話跟你說。姐夫,你自己隨便選你們的住處,宅院有的是房子。隨便挑。」

說罷,帶著姐姐陸風娘進了書房。

金大福把老宅各處屋子大致看了一下,的確宅院很大,屋子很多,可是各處房舍都是空空蕩蕩家徒四壁,連一張床都沒有。看來,他們只能打地鋪了。

陸錦屏帶著陸風娘進了書房。書房緊挨著主臥,裡面已經贖回了一張古色古香的書桌和幾張座榻,但書架和裡面的書都沒有贖回來,顯得很空曠。

兩人在座榻上坐下。葉青青泡了茶退了出去。

陸錦屏道:「姐姐,你現在可以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陸風娘嘆了口氣,道:「說實話,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我都告訴你。母親病危,自感時日無多,在去世前,把我一個人叫到床邊,跟我說了這段經歷。他說你的確不是我們陸家的人。爹娘他們只生了我一個女兒,沒有男丁。母親一直沒能再孕,眼看年紀越來越大,自知為陸家傳承香火已經不可能,便勸父親納妾。可是父親無論如何都不肯。只說能否傳承香火全是天意,如果天意陸家無後,也不可強求。再則陸家家道中落,後續乏力,若是有了子嗣,只怕將來要受苦。倒不如沒有的好。」

「父親當真善良。」陸錦屏感概道。

「是啊。所謂好心有好報。所以老天爺就把你送到了爹娘身邊啊。」

「究竟怎麼回事?」

「娘說,在我大概三四歲的時候,有一天大清早,天還沒有亮,爹娘有急事要出門,所以早早出來,走在空曠的大街上,迎面來了一輛糞車,兩人趕緊讓在一旁。等糞車過去的時候,娘突然說好像聽到糞車裡傳來很微弱的嬰兒啼哭。只哭了兩聲就沒有了。便跟爹爹說。爹爹覺得是不是娘聽錯了,娘卻說不會的,的確聽到了嬰兒哭。於是爹娘便跟著糞車走。走了一段路,果然又聽到有嬰兒哭,聲音很輕很弱,如果不是他們倆刻意跟在糞車後面,斷不會聽見的。於是爹爹就叫住了趕車的老漢,老漢停下車,爹爹在車上找,終於在一個糞車角落裡找到了一個襁褓裹著的嬰兒。手腕上繫著一條白色的絲帶。」

「這嬰兒想必就是我了?」陸錦屏苦笑,「我原來是糞車運來的。老天爺也太對得起我了。」

陸風娘撲哧一聲笑了,道:「可不是嘛,娘說你當時就被放在車上四方糞池的一角,要是馬車再走一段路,遇到坑窪一顛簸,你就會滾下糞水裡淹死。幸虧發現得早,雖然襁褓上都是顛簸濺起來的糞水,但好歹沒有滾落糞池中,而且你真命大,糞池那麼臭,也沒把你熏死。所以我娘就說你是福大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現在可不就印證了娘的話,你開始風光起來了,這福分可不就來了嘛。」

「爹娘有沒有問那趕糞車的車把式,我是怎麼來的?」

「娘說那車把式看見糞車上有個嬰兒,也驚呆了,說不知道孩子如何而來。還連聲唸佛說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保佑,孩子幸虧沒事,不然他一生罪孽深重。」

「那這車把式從哪裡運來的糞水?原路找去,不就可以找到線索了嗎?」

陸風娘歉意地笑了笑,說:「說的也是,只是爹娘說這應該是人家不要的孩子,所以才扔到了糞車上,還是個男孩子,怎麼就這麼忍心呢?既然人家不要了,即便是千辛萬苦找到了他的爹娘,找上門去還給人家,那人家還是會再把孩子扔掉的,而且下一次只怕就沒這麼好的運氣,若是因此把這孩子害死了,那豈不是他們的罪過嘛。既然那家人不要這孩子了,他們便決定留下。所以就抱著回家了。因為是個男孩,爹娘商量這是老天爺賞賜給陸家傳承香火的,於是商量之後。便到處說母親懷孕了,要回老家修養,然後爹娘返回了老家。到老家則說你是母親生下的孩子,回來老家調養。如此過了三年。你大一些了,看著兩三歲都差不多,這才返回同州,這樣就把你的來歷隱瞞了,沒人知道你是撿來的。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你實際年紀其實要大一歲。」

陸錦屏道:「那襁褓或者我身上有沒有什麼身份線索?」

「有。」陸風娘道,「娘說你手腕上的那條白色絲帶上寫的有你的生辰八字,從生辰八字來看,你應該剛剛是頭一天晚上生下來就被扔到糞車上了。」

陸錦屏沉吟道:「如果真的是我親生父母不要我的話,斷然不會寫下什麼生辰八字,直接扔了就是。應該還是情非得已,只好如此。」

「娘也是這麼說的,還說你手腕上繫著的絲帶上面寫有兩個小字『錦屏』,於是爹爹就決定用這兩個字做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

「兩個字?」陸錦屏問,「絲帶上就這兩個字嗎?」

「是。」

「絲帶呢?」

「爹爹把絲帶跟包裹你的襁褓。還有你手腕上繫著的那條絲帶,用油布紙包裹之後,放在一個鐵櫃子裡,埋了後園那棵桂花樹南面三步遠的地下了。娘跟我說,這件事本來按照爹爹的意思是一輩子都不告訴別人的。可爹爹去世之後,娘感到自己也快不行了,臨死之前,總覺得這樣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不好,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告訴我。娘還反覆交代。若是沒有特別必要,這件事到死都不要告訴我。可現在你已經發現了這個秘密,又追問我。而爹娘都已經不在了,我覺得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你的好。至於你還願不願意當陸家後代。你自己決定好了。」

說吧,陸風娘長長嘆了一口氣,彷彿放下了心中一塊沉重的石頭,患得患失望著陸錦屏。

陸錦屏苦笑,道:「我之所以要查問這件事,只因為現在這件事關系到了我的生命安危。至於是否繼續當陸家子孫的事。我就算不是爹娘所生,但是是爹娘所養。無論如何,我都是陸家的子嗣,這是什麼都不能磨滅的。」

陸風娘大喜,拉著陸錦屏的手,想要說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眼淚簌簌而下。

陸錦屏道:「我想看看那些埋藏在樹下的東西。」

「行啊,那東西一直還埋在桂花樹下,沒人動過。娘雖然說了這件事,但交代了不到萬不得已必須告訴我真相,不要去挖那東西。所以我只是聽娘這麼說了,也沒見過上面究竟有些什麼。」

「好,我去挖出來看看。姐姐你就不用去了。」

陸錦屏從廚房找了一把鋤頭,拿著往後園走,葉青青要跟來,被陸錦屏擋了回去,說他這次她不用跟著。也沒有說原因,葉青青也不問,守在了後園角門外。

陸錦屏來到了後園桂花樹下,往南三步遠的地方開始往下挖。

挖了半人高,終於噹的一聲,挖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陸錦屏不由心頭一喜,看來姐姐說的是真的。忙蹲下身,小心挖開四周泥土,將一個鐵匣子取了出來,放在草地上,

——裡面會是什麼?他一顆心旋即揪緊了。

ps:本書的第一張月票是書友「我是一隻孤單飛鳥」在昨晚剛剛開通上架的深夜1點投下的,我清晨起來準備上傳時看到了,心中暖暖的都是感動。新書開通上架還沒有正式上傳,便已經收穫了預定的月票,還有什麼比這樣的鼓勵更讓人振奮的呢?

感謝你,書友「我是一隻孤單飛鳥」,感謝所有默默支持本書一路前行的書友們。相信這本書在你們的鼓勵、呵護和鞭策下,一定能展翅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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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經方有問題

這鐵匣子已經銹跡斑斑,並沒有上鎖,小心打開,裡面果然有一個油布紙包裹,打開之後,裡面又是一層油布紙,連續三層,都打開了,這才露出了裡面包裹的東西。——一方白布襁褓,一條絲帶。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陸錦屏查看絲帶,絲帶一段寫著生辰八字,另一端寫著『錦屏』兩個小字,字跡書法很是普通,看得出寫這字的人應該不會有什麼書法造詣。也許是年久歲月侵蝕,整條絲帶呈灰黃色。

他又仔細查看那襁褓,襁褓只是一塊白布,也有些許的黃色斑痕,但是,上面並沒有任何圖案、刺繡或者字跡,布料也很一般。

陸錦屏不禁沉吟思索,親眼看見的東西並沒有比剛才姐姐陸風娘告訴他的事情更多。從目前這些線索來看,並沒有明確的指向性,只是從字跡書法水平一般這一點,再加上布料來看,估計自己俯身的那書生的母親,應該只是一般百姓人家的女子。

如果只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又如何會引得這麼武功高絕的女子來保護自己呢?相應反推,普通人家的孩子又如何會面臨一個需要武功高絕的女子來保護的超級恐怖的生命威脅呢?

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錦屏呆呆坐在草地上望著這幾樣東西,思索良久,還是苦笑搖搖頭。

他將東西重新用油布紙包好,放在懷裡。然後將挖的坑埋了,返回了書房,將油布紙放進了自己的法醫勘查箱裡。

————————————————

張御醫接到了馮刺史的信件之後。立刻啟程趕到了同州。

畢竟張御醫只不過是從六品,而馮刺史可是正三品,信中寫得又非常客氣,當然是看在他是皇帝身邊御醫的份上。但是信中又把事情的嚴重性說得很清楚,張御醫不敢怠慢,立刻請了假,驅車趕到了同州。那也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陸錦屏在衙門的藥材倉庫簽押房裡看醫書。他要學著看一些中醫書,把自己基礎的中醫知識補一補,或許以後會有用。

便在這時,有書吏進來稟報說馮刺史有請。張御醫已經到了。陸錦屏趕緊拿上那本葛洪的《神仙傳》,還有一枚張大郎配製的藥丸,跟著侍從疾步來到內衙。

進了花廳,便看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身穿官服,正在跟馮刺史說話。

馮刺史趕緊介紹做了介紹。

陸錦屏忙上前拱手施禮,畢竟人家是皇帝身邊的御醫。給他面子也就是給皇帝的面子。現在來到了人家唐朝地頭,當然對皇帝這位龍頭老大必須敬重了。

那老者卻趕緊起身,對陸錦屏躬身一禮。陪著笑說:「陸爵爺的醫術我可在京城都聽聞了,聽說吏部侍郎高老太爺女兒的病就是你治好的,那個病可是我們太醫院的太醫親自去也沒有治好啊。可見爵爺醫術之高明,當真是讓人敬仰。」

高老太爺的女兒其實是中了砒霜,那個案子的兇手高夫人和幫兇丫鬟事後上吊自盡,為了維護高家的聲譽,所以,那個案子的真相一直沒有傳揚出來。都只知道高老太爺唯一的女兒生了重病廣邀名醫都沒有治好,是陸錦屏這位神醫治好的。張御醫也是這麼知曉的,因此對陸錦屏是讚不絕口。

陸錦屏客氣了兩句,各位分賓主重新落座,陸錦屏坐在羅司法下手。

張御醫說:「聽馮刺史說你在查辦我侄兒被人用藥不當給治死了這件案子,並且說這個案子有案外的嚴重問題,讓我務必前來商議,現在,請教究竟怎麼回事?」

陸錦屏先簡單把整個案情說了一遍,張御醫聽完點點頭說:「這件事他們跟我稟報了,我只說要報官解決。」

陸錦屏點點頭,如果張御醫真的是這種態度,那就好辦了。將手裡那本醫書讓侍從遞送給了張御醫,說:「這本書是存放在衙門醫館中的。請教張御醫,這本書是否可以作為醫治用方的依據呢?」

張御醫接過仔細看了看,說:「這是東晉名醫葛洪的《神仙傳》,是經典醫書,當然可以用來作為醫治配藥的依據。」

「那好,我要告訴張御醫的是,給你侄兒治病的黃郎中配置的大紅丸就是按照這本書上的記載配製的,但是,你侄兒只吃了兩枚,就中毒死了。」

說到這,陸錦屏沒有往下繼續說,只是意味深長瞧著對方,等著他的反應。

張御醫花白的眉毛蹙皺了皺,說:「葛洪《神仙傳》的大紅丸治死了人?按照陸爵爺剛才話裡的意思,是不是說葛洪這大紅丸的配方有問題?」

「我先想請教一下張御醫以前是否使用大紅丸給人治過病?」

張御醫搖頭說:「這方子是治療骨傷的,這不是我的擅長,我很少看這方面的病,也沒有使用過這個方子。」

陸錦屏又問:「太醫院是否有人使用過這藥方呢?」

張御醫看了看大紅丸的配伍,笑了笑,搖頭說:「這個方子,太醫院是不會用的,因為這方子使用的川烏,是有劇毒的,而且用量很大。太醫院用藥講究中正平和為主,像這樣劍走偏鋒的霸道的藥劑,特別是帶有劇毒的藥方,是不可能在皇室裡使用的。就是普通的郎中,用這個方子也是要很謹慎的。」

陸錦屏點頭說:「這就對了,這就是為什麼很多人沒有對此引起重視的原因,因為這個方子太霸道,一般郎中不會用,敬而遠之,這才沒有造成大的危害,但是我發現這個方子是有問題的,因此想把太醫請來。便是提醒一下,只怕需要採取相應的措施,以避免你侄兒的悲劇重演。」

張御醫白眉毛挑了一下。對陸錦屏說:「我侄兒真的死在這方子配置的藥裡?」

陸錦屏說:「這個方子本身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畢竟是記載在醫書中的,是名醫流傳下來的方子。問題出在炮製方法上。《神仙傳》上記載:川烏一斤七兩,火煨坼。這種炮製方法是用濕的牛皮紙將川烏包裹起來埋在熱爐灰中烘烤一定時間,然後取出來配藥,揉成藥丸給人服用,不知是否是這樣?」

張御醫點點頭說:「應該是這樣。我雖然沒有配置過大紅丸,但是。這本書上這方子註明用『火煨坼』,那就是你剛才所說的那種方法,這個沒錯,這種炮製方法也不是烏頭獨有的。其他一些藥材也有用這種方法炮製的。」

陸錦屏說:「川烏的毒性很大,用《神仙傳》醫書上記載的這種炮製方法,毒性是沒辦法完全消除的,同時,『火煨坼』這種方法並不是炮製烏頭最好的辦法,使用這種辦法,即便是時間很長,仍然難以完全去除其中的毒性,仍然可能會造成人死亡。」

張御醫瞧著他:「你的意思是。名醫葛洪這本《神仙傳》中的這方子記載的炮製方法有問題,用這個方子配藥會毒死人,對嗎?」

「是不是這樣我們可以做個試驗。就知道了。」

「什麼試驗?」

「讓人犯黃郎中在醫館的炮製房,按照葛洪的那本醫術《神仙傳》上面記載的大紅丸的配伍,當場配置一枚藥丸,然後給一頭跟人的體重差不多的肥豬服用,我們觀察一下這肥豬的反映,就知道這有沒有問題了。」

張御醫和馮刺史都點點頭。覺得這個主意很好。

張御醫沉吟片刻,對陸錦屏說:「如果結果證明爵爺是對的。爵爺打算怎麼處斷這個案子?」

「如果證明我的推測是對的,那就說明是經方的問題,是醫書記載有問題,那郎中不應該承擔責任,這個案子就不能賠償,更不能追究『不如本方』的責任,同時還請張御醫稟報太醫院對這件事採取相應措施,以避免重蹈覆轍。」

張御醫沉吟片刻,道:「好!如果真的證明經方有問題,就按爵爺的意見辦理。」

陸錦屏心中一鬆,這位張御醫還是很講道理,這個案子就好辦,說:「那就請張御醫和刺史大人一起去我們衙門醫館,並把黃郎中傳來配置藥丸。」

於是,幾個人一起跟著來到了衙門醫館的炮製房。這裡是專門用來泡製藥材的。準備有專門的炮製器械和相應設備。

到了那裡,看見院子裡有好幾頭肥豬,都是一百多斤不超過兩百斤的。

很快,熊捕頭把黃郎中也押了上來。

黃郎中一看見張御醫,臉色都白了,他已經知道他惹禍的對方的後台就是一位侍御醫,現在看見這位老者穿的官袍,還有那種陰森森的感覺,直覺就告訴他,來的這位老者,只怕就是張大郎他們讓他賠償十萬文的依仗,那位皇帝身邊的侍御醫。

好在這位侍御醫並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瞧著他。

陸錦屏對黃郎中道:「現在,這裡有全套的炮製工具,你按照你配置給張老爹服用的大紅丸的辦法,也就是你說的葛洪經書《神仙傳》上的大紅丸的配伍,炮製兩枚藥丸出來。我們瞧著。」

黃郎中忙答應了,開始炮製。相關的藥材都已經準備好了。張御醫在一旁瞧著,他這之前已經把這些藥物都檢查了一遍,沒有問題,現在他需要監督黃郎中配伍是否按照經方進行,同時,炮製的方法有沒有問題,特別是陸錦屏先前所說的烏頭炮製方法。因為按照陸錦屏的說法,這是問題出現的關鍵。所以炮製必須按照經方來。

張御醫身為御醫,這些當然是瞭然於心的,儘管他沒有配置過這大紅丸,但萬變不離其宗。是否有問題他還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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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神奇

配置需要一些時間,所以張御醫等人都凝神靜氣觀察。見他果然是用濕的牛皮紙包裹烏頭放在火爐灰裡煨。時間也就半個時辰左右,取出來打開,烏頭便已經炸開成一道道的裂縫了。跟經方上所說的一樣。

黃郎中調製好兩枚藥丸,這才捧著雙手遞給陸錦屏。

陸錦屏沒有接,對張御醫道:「御醫大人,你覺得整個炮製過程有沒有問題?」

「沒有,都是按照經方做的。」

「那好,那就請御醫大人您親自負責測試吧。免得以後還有什麼懷疑。」

張御醫也不多說,接過了那枚藥丸,逕直走到幾頭肥豬面前,選了一頭最壯的,這肥豬已經被捆好了,當下有捕快撬開了肥豬的嘴,張御醫親自將藥丸放進肥豬的嘴裡,然後往裡灌水,硬把藥丸灌了下去。

接下來便是等待。

根據張大郎所說,他父親服下大紅丸之後,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開始出現反應的,一個時辰差不多兩個小時,陸錦屏卻也沒叫張御醫換地方休息,而是讓他坐在那裡等待。以免將來懷疑這中間又搞什麼手腳。

果然,差不多一個時辰到了的時候,那肥豬開始出現問題,哼哼的聲音越來越大,而且開始搖搖晃晃的站立不穩,嘴角開始流淌著口水。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時辰。

張御醫盯著肥豬的反映。臉色越來越難看。張大郎就是給父親連服了兩枚藥丸然後死掉的。所以,差不多相隔相同的時間後,張御醫又把剩下的一枚大紅丸也給那頭肥豬服下了。

這一下。那肥豬情況急轉直下,很快就站不穩了,躺在了地上,不停開始抽搐。再過得片刻,便一面嗚呼了。

豬的死亡時間比人要快一些,只因為人當時有郎中搶救,而豬沒有。

張御醫手裡緊緊撰著那本醫書。死死盯著地上的死豬,半晌。才展開醫術,又把那醫方好生看了一遍,不由搖頭道:「想不到葛洪的經方也會治死人!」

陸錦屏道:「不是經方本身出了問題,而是炮製方法。我知道一種新的炮製方法。是專用用於炮製烏頭、附子的,用我的新方法,這經方就不再會毒死人,而成為治病救人的良藥。」

「哦?」張御醫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隨口應了一聲,「烏頭和附子都是劇毒之物,雖然對治療痺痛、風濕腫痛等有奇效,但是,用藥很容易中毒。這也是醫者最難處理的事情。真要是能去其害而留其利,那可是再好不過的了。可是,連葛洪這樣的名醫都沒辦法。誰又能做到這一點呢?」

陸錦屏玩笑道:「看來,張御醫不太相信我有這個辦法。」

「哪裡,爵爺嚴重了。」

「這樣吧,我親自處理一下烏頭,然後再配藥,咱們再做一次測試。御醫便可知道我說的是不是實話。」

「哦?爵爺真有此良方?」張御醫顯然還不相信,可是見到陸錦屏說話如此自信。不由得有些疑惑。儘管先前他好生誇獎了陸錦屏的醫術,其實心裡還是有些看不起的,畢竟陸錦屏太年輕了,而中醫很大程度上是經驗醫學,經驗非常重要。年輕到底缺乏經驗,所以醫術肯定高明不到哪裡去。

陸錦屏也不多說,道:「我現在要單獨炮製烏頭,張御醫你們請到花廳奉茶,大概需要一個半時辰。然後請張御醫您來用我炮製的烏頭入藥。再配置幾丸大紅丸看看療效。如何?」

張御醫緩緩點頭:「既然爵爺有如此神術,老朽那是一定要看看的。」

的確,烏頭和附子是中醫炮製中老大難問題,經常因為炮製不到位而中毒,而這兩味藥又是常用藥,很多方子都會使用到,如果掌握了這個關鍵技術,那立即就能化腐朽為神奇。眼見陸錦屏如此自信,加之前面人家已經有了將太醫都治不好的告老太爺女兒的病幾天就治好的先例,不由得讓張御醫有些動心。若果真如此,那可真是轟動杏林的大事。

這樣的神奇炮製術,當然不能被人旁觀,所以張御醫等人知趣地推出了炮製房,到外面花廳喝茶等候。

既然得知御醫來到同舟,便有得了消息的大戶和退隱官員趁機來找他看病求醫。張御醫倒也隨和,也不端架子,只要來求醫的,便悉心診治。所以時間過得倒也快。

張御醫心頭惦記陸錦屏那邊的事情,看看將近一個半時辰到了,便停止了診病。

這時,陸錦屏已經微笑出來,手裡拿著用擂缽搗爛了的烏頭泥,遞給張御醫,道:「給你,這是我炮製的烏頭,應該夠配伍好幾丸藥丸了,御醫你親自配置藥丸,一丸給豬吃,看看會不會死。剩下的給病人吃,看看能不能治病。——光吃了不死人那誰都能做到,關鍵要既能吃了不死人,還能做到能治病,那才是成功的炮製方法。」

張御醫點點頭:「沒錯,那老朽就試試看。」

他接過陸錦屏手裡的烏頭泥,仔細品味查看,確認的確是烏頭無疑。然後按照經方配伍配置了好幾丸大紅丸。

院子裡還有好幾頭肥豬,他又挑了一頭最肥的,在捕快們的幫助下,順利地將藥丸給肥豬灌了進去。

這時,已經到了吃飯的點,馮刺史已經擺下酒宴寬帶御醫,但張御醫卻不肯離開炮製房的院子,要看看那頭豬的反映。馮刺史只好讓僕從們把酒宴搬到炮製房裡來。就在院子裡盯著那些肥豬一邊吃一邊看。

整整三個時辰過去了,肥豬並沒有任何發病中毒的症狀,張御醫又給肥豬灌了一顆藥丸,接著觀察,這一次,一定到了入夜時分,卻還是沒有任何中毒的反映。

他們在觀察豬,陸錦屏已經告辭回家去了,他知道,沒有一晚上的觀察,張御醫是不會有結論的。懶得留下來陪他們乾瞪眼看著肥豬。

第二天早上,陸錦屏來上衙,並沒有見到張御醫,他也懶得去打聽結果。就等在醫館倉庫的簽押房裡。他相信張御醫會來找他的。

不過,這一等一直等到了傍晚,張御醫這才在馮刺史的陪同下來到了醫館的簽押房。按理說,這兩位馮刺史是三品高官,而張御醫是皇帝身邊的專用御醫,一個品位比他高,一個地位比他顯赫,只有他去拜見人家的,沒有人家倒過來上門找他的。可這一回偏偏就倒過來了。而陸錦屏卻絲毫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反倒覺得這彷彿是應該的似的。

張御醫進門之後,滿臉都是敬仰之色。拱手道:「陸爵爺當真神醫也!」

陸錦屏瞧了一眼旁邊的馮刺史,見他也是笑吟吟的模樣,便微笑道:「不知張御醫此話從何講起?」

張御醫道:「是這樣的,昨天下午,給那肥豬為了用陸爵爺炮製的烏頭配置的大紅丸之後,肥豬沒有出現任何中毒的反應,老朽便決定冒險一試,正好上午的時候爵爺在炮製烏頭的時候,老朽給同州一些病患看病,其中就有一個髖部痺痛很嚴重的病患,痛得是難以忍受,恨不得當場死了算了。老朽上午給他用了藥,到了下午疼痛沒有絲毫減輕。老朽見服了一枚藥並沒有出現中毒反應,心中就有了底,即便是療效不好,卻也不會治死人。所以把他和家人請來說了這件事,說這藥丸是陸爵爺的新配方配置的,還不知道療效,但應該不會有壞處。那老者和家人都要求試用。於是給他們服用了一丸。到了夜裡,他家人跑來拍門,還把老朽嚇了一跳,老朽以為是出了什麼故障,看到他家人喜不自禁的樣子才覺得不是壞事,又聽了才知道,原來服用了這藥丸之後,到了晚上,疼痛就減輕了不少,老人甚至可以入睡了。家人歡喜之下,趕緊過來稟報。我當時還不干太過高興,親自去看了之後,果然如此。便又讓吃了一丸,並讓注意瞧著。到了今兒個上午,病人疼痛又減輕了不少,我親自查看沒有中毒症狀,這才稍稍放心,又讓吃了一丸,到剛才我又去診查,病患已經疼痛大減,而且沒有任何中毒症狀,我這才確信,爵爺您當真神醫也!」

陸錦屏也咧著嘴笑了:「這方子可是人家神醫葛洪的,而不是我的。我只不過改進了其中一味藥的炮製方法而已。」

「這個方子已經存在多年,就因為其中這味藥用量太大,很少有人敢用,這才使得這方子的神奇無法發揮出來,而爵爺您的炮製方法,猶如拔掉了老虎的牙齒,捆住了豹子的雙腳,讓這猛獸失去了傷人的本事,才能發揮其神效啊。覺得這炮製方法當真是畫龍點睛之筆,化腐朽為神奇也!」說罷,一臉的讚歎。

馮刺史捻著鬍鬚微笑:「岐黃之術我是不懂的,不過剛才張御醫跟我解說了其中的奧妙之處,我這才知道爵爺這炮製方法有如此神奇之處。當真是天下蒼生的幸事!」

陸錦屏忙謙遜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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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6 18:32:20

第99章 破格提拔

張御醫眼中閃現著興奮的光芒,轉頭望著馮刺史,道:「刺史大人公務繁忙,老朽就不敢麻煩刺史相陪了,老朽想留下跟爵爺切磋一下醫術,刺史大人儘管去忙吧。」

馮刺史立即就明白張御醫肯定有不願意讓外人知道的事情要跟陸錦屏商量,當下微笑拱手道:「那本官就告辭了,兩位慢慢聊。」

等馮刺史離開之後,屋裡的侍從當然也知趣地離開了屋子,包括葉青青,把房門關上了。

張御醫這才重新坐下,拱手道:「陸爵爺有這神技,不僅天下蒼生將感戴爵爺恩澤,對皇后娘娘那也是天大的喜訊啊!」

陸錦屏心中一動,皇后娘娘那可不就是韋皇后嘛。現在可是權傾朝野的,是事實上的女皇帝啊。忙道:「難道,皇后娘娘也有這胯骨痺痛的毛病?」

「是!老朽多方用藥,可是也沒什麼起色,韋皇后可沒少斥責老朽無能,老朽實在慚愧無地自容啊。今日知道這件事,當真是讓人喜出望外。老朽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爵爺以天下蒼生為念,萬物推辭。」

「張御醫有什麼話儘管說。不必客氣。」

張御醫好生瞧了瞧陸錦屏的臉色,心中有揣測片刻,這才陪著笑臉道:「是這樣的,皇后娘娘這胯骨痺痛老朽一直無能為力,今日得知爵爺有此良方,所以,想請爵爺隨我入宮。親自替娘娘診治,若能治好娘娘的頑疾,那爵爺可就是奇功一件。將來飛黃騰達那是指日可待了!嘿嘿嘿」

將來飛黃騰達?將來人頭落地還差不多。陸錦屏心頭冷哼,韋皇后的結局這段歷史他還是知道的,因為唐朝最有名的皇帝之一唐玄宗李隆基的崛起,就是從斬殺韋皇后、安樂公主和上官婉兒開始的。李隆基知道韋皇后想對付自己,先下手為強,起兵政變,斬殺了韋皇后。那也就是兩年之後的事情。若是自己出面治好了韋皇后的病,得到韋皇后的重用。必然會被李隆基當成韋皇后的人,那自己也就兩年的命了,到時一準被李隆基卡嚓掉,要這兩年的飛黃騰達做什麼呢?

陸錦屏當然不能把這話告訴張御醫。當下微笑搖頭,說:「多謝張御醫抬愛!不過,我也就碰巧懂得這烏頭的炮製方法,其實,論醫術,我是稀鬆平常得緊,就算借我一個膽子我也不敢去給皇后娘娘診病啊。那可不是誰都能去的。再則說,這烏頭可是劇毒,即便是張御醫你已經通過驗證相信我這炮製方法沒有問題。但皇后娘娘只怕不會相信,一聽這方子竟然用到烏頭,立即便會將我砍了。那我不就慘了嗎?嘿嘿嘿,所以,這件事還是張御醫你自己個去給娘娘診治吧,別拉上我。我當初到同州衙門醫館當醫博士,可就是有約在先,一不給人看病。二不給人教課。不信你可以問馮刺史。我連同州的病患都不曾給看過,又如何敢給皇后娘娘看病呢?呵呵呵」

張御醫忙轉頭望鄉馮刺史以求證。馮刺史笑了笑。點頭道:「陸爵爺的確很謙遜,是有這麼個要求來著,到如今陸爵爺也的確沒有給人看過病,也沒有在醫館的教坊給人教授過醫術。當真是令人遺憾啊。」

張御醫張大了嘴,一副驚訝惋惜的神情,其實,他肚子裡也希望是這個結果,畢竟,要去給皇后娘娘診病,那可不是鬧著玩的,醫術高明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人必須穩重靠得住,必須絕對安全。所以他雖然剛才那麼說了,內心深處其實也是很忐忑,一方面皇后娘娘因為他一直治不好娘娘的髖骨痺痛頑疾而經常訓斥他廢物,所以想請陸錦屏幫他治好娘娘的病,但另一方又害怕萬一出了什麼差錯,自己要連帶擔責,更何況,如果陸錦屏去了手到病除,娘娘一高興,留下他做侍御醫,把自己一腳踢回太醫院,那自己豈不是引狼入室,搶了自己的飯碗?

所以,他聽說陸錦屏一口回絕,堅持不去皇宮給娘娘治病之後,內心深處反倒舒了一口氣,便開始實行第二手計劃,忙把臉上的微笑擠出更多一些,說:「爵爺既然這樣謙遜,老朽也不好強求,但是,娘娘的胯骨痺痛又不得不治,所以,能否……,能否請爵爺……,呃……,這個……」

陸錦屏聽他支支吾吾的,不由笑了:「張御醫是否想讓我教你這個炮製烏頭的技術,沒問題。我教你。」

張御醫聞言大喜,一躬到地:「多謝爵爺賜教!多謝爵爺。」隨機想起這方子那可是價值連城,陸錦屏如何會輕易教他,那肯定是要有回報的,忙按捺住心中的激動,患得患失問道:「不知爵爺這炮製方法賣多少錢?請爵爺開個價,老朽決不還價!」

他心中想,現在看來這方子既沒有毒又能治病,只要告訴了韋皇后有這麼個方子,即便是再高的價格,韋皇后也出得起錢。根本不用自己花一文錢。

沒想到陸錦屏微笑搖頭:「一文錢都不要,白教給你!」

聽了陸錦屏這話,張御醫反倒是一愣,他不相信真的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陸錦屏說不要錢,只怕會提出比要錢更難辦的條件出來,金錢不喜歡,難道喜歡美女?不過似乎不像,有錢還能找不到美女嗎?會提出什麼樣的條件呢?

張御醫試探著賠笑道:「爵爺如此割愛,老朽已經是感激不盡,如果有老朽能做到的事情,爵爺儘管開口,老朽沒有不答應的。」

陸錦屏要得就是這句話,這樣的方子他怎麼可能平白送給對方呢,肯定是索要足夠的回報的。儘管這個方子只不過是現代中醫炮製學中基礎的知識,在他學中醫學的時候,老師曾經講過這方面的內容,說出來很簡單,一句話的事情,但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真理和謬誤往往只隔了一層紗,如果不捅破,永遠無法達到真理彼岸。他掌握的就是如何捅破這層紗的辦法。他現在,就要用這個辦法去換取自己夢寐的東西。

陸錦屏也不客氣,當下道:「其實,我也不敢用這個方子跟御醫交換什麼。因為這是皇后娘娘要用的方子,而我是有自知之明,不敢跟娘娘診病的。所以無論如何這個方子也是要教給御醫你的。」

「呵呵,多謝爵爺理解。老朽這裡先替娘娘表示感謝了。」說吧一拱手,又道,「爵爺諳熟醫術,即便不能親自替皇室診病,也可以到太醫院炮製坊做個副手。僅憑爵爺這一首炮製烏頭的辦法,便可堪此任。」

陸錦屏微笑搖頭:「多謝御醫賞識,還是那句話,我的醫術當真稀鬆平常。不過,我對我的偵破技能還是很有自信的,我曾經跟一位遊方道人學過專門偵破案件的法門……」

「我聽馮刺史說過了,說爵爺到了同州衙門,已經連續偵破了好幾件非常棘手的命案,包括了李大將軍祖奶奶祖墳被盜案,這個我也曾聽李大將軍說起過呢。連他都很讚歎你的這破案法門。」剛說到這,張御醫突然醒悟過來,微笑道,「爵爺的意思是,想當一名刑官?」

陸錦屏點點頭,歎了口氣,道:「不過,我現在只是從九品下的醫博士,要想當同州的司法,差了好幾個檔次,只怕很難啊……」

張御醫笑了:「上州司法不過是從七品,儘管相對醫博士而言連跳了好幾級,要是對別的人來說,當然很難,但是要是對爵爺您,就是小事了。你本來就是五品爵爺,加之你擅長破案法門,又有高老太爺和李大將軍的褒獎,加之這一次進獻烏頭炮製法門給皇后娘娘,聖上必然龍顏大悅,破格提拔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這樣吧,老朽這就跟高老太爺和李大將軍商議,聯名保舉爵爺,再給皇后娘娘說說這方子的事情,娘娘只要點了頭,這件事就沒問題了。這個我到有八分把握。須知娘娘被這胯骨痺痛折磨多年,一朝治癒,定然是喜不自禁,提拔爵爺當一個區區從七品的小官,有何不可的?呵呵呵」

「那可就多謝御醫了!」陸錦屏拱手道。

「好說好說!」張御醫笑吟吟對陸錦屏道,「醫術方面,若老弟還有什麼秘方,可得多多跟老哥我說道說道,咱們哥倆相互提攜,朝*進退,那才無往不利啊!」

張御醫得到陸錦屏有這神奇炮製烏頭的方法,當真是心花怒放,又知道他跟道人學過破案的法門,連太醫院太醫都沒有治好的高老太爺女兒的病都能治好,想必還有別的神奇醫術法門沒有亮出來,所以先把話說到頭裡,許諾點撥,要結同盟,甚至不惜以滿頭白髮跟陸錦屏一個小年輕稱兄道弟起來。

陸錦屏微笑點頭:「那是自然,以後還得御醫多多提攜才是。」嘴裡這麼說,心裡卻暗自嘀咕,張御醫跟韋皇后走得越近,自己就要離他越遠,免得將來被牽連。所以又不放心交代了一句:「這烏頭畢竟是劇毒之物,若說是我進獻的方子,只怕娘娘擔心之下不願意服用,反而不好,倒不如說是御醫你的法門,娘娘或許就不會擔憂了。」

ps:抗戰勝利七十週年大閱兵,激動人心的時刻即將來臨!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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