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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6 18:36:21

第100章 柳暗花明

陸錦屏即便不這麼說,張御醫也會這麼做,他原來就打算獨吞這法門的,現在聽陸錦屏說出來,似乎已經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似的,不由得老臉微微一紅,忙咳嗽一聲,道:「多謝爵爺如此割愛。老朽會審時度勢作出安排的。爵爺請放心。」說到這,又一拍大腿,道:「至於我家族那幾個兔崽子的事情,我告訴他們,這不是黃郎中的過錯,是經方炮製本身的問題,與黃郎中無關。叫他們不得再惹是生非,一體聽從爵爺你的裁決。」

陸錦屏笑了:「多謝御醫。不過,是否為經方之錯,御醫請先不要告訴他們,過些天再說。」

張御醫一時不理解陸錦屏讓他延後一些時日再說的原因,但想著陸錦屏肯定另有深意,當下點頭答應。

陸錦屏本來想搭順風車讓張御醫出錢把自己老宅的東西贖回來,可轉念一想就作罷了,自己當上刑官這是最大的願望,也是最主要的目標,必須確保這個目標的實現。畢竟從九品下的醫博士直接提升為同州府從七品的司法,相當於從政府科員直接提升為省高級法院院長,那跨度很是很大的。而老宅的傢具價格不菲,若是再加上這條件,會花一大筆錢,可能會讓張御醫有一種感覺,幫自己贖回這些傢具已經算是炮製方法的交換,在破格提拔上就不會下死力幫忙,說不定就黃了。那可是因小失大。還是確保主要目標實現最好。

張御醫也知道在自己沒有辦成事之前,陸錦屏不會輕易把這個方子告訴自己的,所以也沒有厚著臉皮先請教這烏頭的炮製方法,只是說自己馬上去辦這件事,盡快辦好,再來拜訪陸錦屏。言下之意就是辦成事,再學方。陸錦屏微笑點頭答應。

張御醫拿著陸錦屏已經炮製好的幾枚大紅丸告辭而去,這幾枚差不多夠讓韋皇后知道這種藥的療效了。

張御醫走了之後,陸錦屏便立即傳訊了黃郎中。

黃郎中當然不知道其間發生的事情,誠惶誠恐跪在地上。等著陸錦屏訓示。

陸錦屏道:「我們已經檢測過,證明東晉名醫葛洪的方子根本就沒有任何問題,所以,你所說的那方子來自葛洪的經方的辯解。純粹是胡言亂語,企圖逃避罪責。羅司法很生氣,已經決定要重重懲罰你,不僅要判徒刑兩年半,更要枷鎖示眾。——你應該知道。你治死的人,那可是皇帝身邊的侍御醫,那誰知敢得罪?得罪他可就是得罪皇帝啊。張御醫說了,你胡亂用方,用一張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野方治死了他的侄兒,他跟你沒完!將來你去服苦役,只怕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皇帝身邊的御醫你都敢惹,你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黃郎中嚇得魂飛魄散,古代被冤枉入獄甚至殺頭的人太多太多了。自己被冤枉一點都沒有什麼奇怪的,更何況自己先前還承認了是自己從一個僧人那裡學了來的,只要認準這個口供,那這個案子可就是板上釘釘,誰也翻不了,說到底也是自己害了自己。

就算不認定為故不如本方,而是按照過失定罪,認定為誤不如本方。雖然服苦役的時間比較短,只有兩年半,但從陸錦屏剛才那話可以知道。自己去苦役所服苦役,只怕熬不過兩年半就得死在張御醫派來找他晦氣的人的手裡。

黃郎中要做最後掙扎,他臉色蒼白,全身發抖。張著嘴,哆哆嗦嗦道:「我……,我是真的從……從葛洪的《神仙傳》找到的方子……,不是什麼道人傳給我的家傳秘方啊」

「你這麼說沒用啊,我們已經測試過,葛洪的大紅丸沒有任何問題。證明你的方子根本不是葛洪流傳下來的。說明你是不如本方。究竟是故意還是過失,那也得等到事情查清楚再說。但是,若真的認定你故意不如本方,那可是謀殺,只怕你的小命就玩完了。除非有人幫你說話。我到能說得上話,實話跟你說吧,我這位爵爺跟這位張御醫很熟悉,我說的話他一定會聽的。嘿嘿嘿」

黃郎中一聽這話,立即在心中燃起了希望,忙不迭跪爬兩步,磕頭求道:「爵爺救命啊!」

「救命?」陸錦屏冷笑,「我憑什麼救你?除非你有立功表現,我可以跟羅司法說說從輕處罰。如果你的立功很重大,我甚至可以跟張御醫替你說說好話,讓他放過你。」

「好!好!我願意立功。我願意重大立功!」黃郎中忙不迭說著。

「你有何功可以立?」陸錦屏道,「我警告你,必須重大立功才有可能免除你的罪責。而重大立功可必須是發現和檢舉罪行嚴重的犯罪。至少這罪行不能低於你的罪行。」

黃郎中眼珠轉了幾下,道:「我知道,我叔叔從悲田養病坊裡吞沒了不少朝廷撥付的錢款藥材,並沒真正跟病人治病,而且,好像還害死了幾個乞丐呢。這算不算重大立功?」

陸錦屏心中大喜,臉上一副驚駭,這可當真是柳暗花明啊!道:「你先說說究竟怎麼回事,我了才知道是不是重大立功。」

「好,我叔叔生意虧損很厲害,他借了很多錢還不了,債主找上門,他沒辦法,就挪用朝廷撥給悲田坊的藥錢和診病的錢。後來補不上,他就收了病人不給治病,從後門悄悄把收治的病人送走,為了掩人耳目,卻在悲田坊留下一些病情已經大好或者沒什麼嚴重疾病的老者和乞討者,充當其他病患。我猜想可能有的乞丐已經被他們害死了,這只是我從種種跡象猜想的,沒什麼證據。同州衙門醫館負責登記的人也是睜一眼閉一眼,並沒有真正負責,只是把人登記了送到悲田坊就不管了。」

陸錦屏沉聲道:「這件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叔叔曾讓我跟他合夥騙朝廷的錢,跟他一起的還有兩個郎中,其中一個姓李。我膽小不願意,我說我雖然醫術不怎麼樣,但我不想用這種法子賺朝廷的錢。要不然,我會寢食難安的。我叔叔就罵我沒用,那之後,他就不怎麼待見我。這一次,我被張大郎家敲詐十萬文,我上門求他出面幫忙解決,他只是冷笑說我的事我自己辦。他不會插手的。真的讓我很傷心。我覺得我自己沒有做錯,可為什麼叔叔不能理解我呢?」

「你沒有錯!就衝你寧願得罪叔叔,也不願騙取朝廷撥給悲田坊治療病患的錢的份上,你這官司我幫你解決了。不過,前提是你剛才跟我說的都是真話。」

「絕對是真話!如果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

入夜。

黃大善人拿著空空的錢袋從外面回來,到了屋裡,將錢袋扔在了床上,到頭躺下,望著昏暗的房梁發呆。

他的小妾爬過來,趴在他胸口,從髮髻把下一根金步搖的金簪來,晃了晃,扔在他滾圓的肚皮上,用嬌嫩的手掌捧著黃大善人的臉頰,嬌滴滴的聲音說:「老爺,今兒個我出門去拜會幾個姐妹,她們笑話我的簪子太老土,說樣式陳舊,含金量也不足,值不了多少錢,都說黃大善人家財萬貫,怎麼捨不得給自己的愛妾買一枚像樣的簪子呢?唉,我可是拚命的跟你說好話,說你給我買了好些個金簪,只是出門急了,隨便拿了一支,這支是最差的一支。前些天老爺給我買了一支,可是價值連城的……」

黃大善人一把將她推開,很不賴煩地怒道:「你就不能不去顯擺嘛?老老實實呆在家裡,難不成就屁股會長蘑菇?」

小妾原本笑吟吟的,一聽這話,立即板起了臉:「老爺,話可不能這麼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既然做了你的小妾,你當然要管我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銀的。你沒有給我沖面子,還不能讓我自己給自己說白話充一下面子嗎?人要臉樹要皮,我可是也要臉面的。想當初,多少有錢人想娶我,偏偏我就跟了你,還不是衝著你這富甲一方大善人的名頭來的?想不到你只不過是『馬屎外面光,裡頭是包糠!』看著光亮照人,實際上任嘛不是!生意虧得血本無歸,外頭還欠了一屁股爛債,人家天天上門催債,連朝廷撥付的救治乞丐的錢都要吞沒拿去還債,都已經到了這田地,偏偏還要打腫臉充胖子……!」

黃大善人剛剛把一筆錢拿去還債了,兩手空空回來,心裡正窩火,聽到小妾的數落,更是煩躁,罵了一聲「媽了x的,反了你了!」狠狠一巴掌扇在說得興起的小妾臉上,啪的一聲打了她一個趔趄,差點摔下炕去。

這小妾以前是青樓紅牌,那可是從小風塵中摸爬滾打慣了的,可不比那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矜持,挨了打只會哭不還手,她可不吃眼前虧,捂著臉尖聲道:「好你個黃肥豬,敢打老娘。老娘今兒個不活了,跟你拼了命~!」說著撲上去又抓又咬。

黃大善人想不到小妾竟然敢還手,沒得反應過來,臉上已經挨了好幾下,氣得他狠狠一腳,將小妾踢下炕去。

小妾見黃大善人當真生氣了,不敢再上前抓撓,捲縮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黃大善人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伸手一摸,發現手上沾附有鮮血,這才知道臉上已經被小妾抓爛了好幾個血槽,氣得他更是狂怒,一邊罵著一邊下床要去收拾小妾。小妾一看勢頭不對,拔腿就往門外跑。哭著喊著「救命啊!殺人了!」

黃大善人追了出去,迎面來了一個人,差點一頭撞上,抓住了定睛一看,卻是悲田坊自己的同夥李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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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6 18:45:21

第101章 老乞丐

黃郎中沒好氣道:「搞什麼你?讓開!」

李郎中忙攔著他說:「老爺別跟她女人一般見識。正事來了!」

這句話黃郎中當然聽得懂什麼意思,立即站住了,說:「怎麼樣的事?」

「毆打內傷!」

黃大善人心中一喜,這種傷病是最好掩飾的,讓一個人躺著就能裝,因為外表上看不出問題來。而且內傷可大可小,全憑自己說了算。但是,還得讓侄兒黃郎中來出方子,有這死心眼前面頂著,出什麼問題也好辦,而且他不參與自己的事情,所以做事也就不會露馬腳。反倒能掩人耳目。只是有一點,他這幾天被張大郎家訛詐,因為治病死了人。要是換成別人家他也就替他出面了,偏偏又是這家人。黃大善人知道,這張大郎的叔公是皇帝身邊的侍御醫,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惹怒了他,鬧將起來,萬一朝廷認真查處這案子,只怕會注意到自己做的事情,那可就麻煩了。就算不注意自己背後的勾當,張御醫生氣之下,弄手腳不讓自己再承辦悲田坊,那也就斷了財路了,不能因小失大,所以他堅持不願意出面處理這件事。

現在又需要侄兒黃郎中幫忙,得多少說些好話,甚至給點好處,安慰一下才好。

黃大善人心中正琢磨這件事,李郎中已經先說了:「這個病人是黃郎中醫館送來的,黃郎中親自陪著來。在悲田坊的院子裡呢。說他已經診查過了,內傷很重,需要盡快用藥。前面衙門醫館的人已經做了登記了。你看這……」

黃大善人詭異地笑了笑。道:「這還用問?當然是老規矩了。我去打發了侄兒,你們先準備好馬車。」說到這,黃大善人又壓低了聲音道:「這一次再不能丟到小樹林裡了,上次那女乞丐就差點露餡了。最好扔到亂墳崗去直接埋了,埋淺一點,這樣野狗可以刨出來直接撕了吃掉,很省事。」

李郎中倒吸一口涼氣:「善人的意思是……?把他先弄死?」

黃大善人緩緩點頭。目光中閃現一抹兇狠:「一不做二不休,要做就不要露出痕跡!」說完這話。眼中凶光消失,又成了慈眉善目的樣子,「那些送來的乞丐,很多都病得很重。活不了多久了,我們這樣做,其實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至少他們不用受太多的苦。」

「對對。善人說的在對也沒有了。只不過,儘管咱們做好事,但總是有些人不能理解,所以還得隱蔽一些的好。」

「知道就好!」黃大善人臉上露出怒意,「你們上次就是他媽的太欠缺考慮,竟然扔到城外小樹林。結果被人發現了。我看那姓陸的多少有些懷疑我們了,因此一定要加倍小心。寧可多費點事,也不能再被人發現了。」

李郎中賊笑著說:「放心吧老爺。我們一准辦得妥妥帖帖的。絕對不會惹麻煩。這一次,又能從衙門要來不少錢和藥材呢。我那醫館正準備進藥,這一次,嘿嘿,老爺能否多給我醫館一些藥?」

「行!」黃大善人難得的慷慨,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花點錢籠絡人心那是必須的,「事情辦好了。什麼都好商量。」

兩人心領神會笑了笑,便邁步出來,到了悲田坊院子裡,果然看見一張擔架上躺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看樣子身材倒也魁梧,只是頭髮花白了,鬍子也花白的,臉上花裡胡哨的都是泥漿,嘴角和衣服前襟上都是鮮血,似乎是吐的血。

黃郎中站在擔架旁邊,見到黃大善人過來了,勉強笑了笑,招呼了一聲:「叔叔!」

黃大善人知道黃郎中肯定是耿耿於懷於自己沒有出面處理他被張御醫的侄孫敲詐錢財的事情。當下胖胖的臉上浮現出熱情的笑容,上前拍了拍黃郎中的肩膀,道:「好侄兒,你辛苦了!這個是怎麼回事?」

「一個乞丐受了傷,是高處墜落摔傷的,內傷很嚴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他也沒什麼家人,年紀也很大了,符合悲田坊救治的條件,所以我就送來了。處方我已經開了,照著抓藥就行了。」

黃大善人接過了處方,道:「放心,這邊交給我。你回去吧。」

黃郎中點點頭,看了一眼躺在擔架上呻吟的老乞丐,默默轉身走了。

黃大善人高聲對李郎中道:「趕緊把人送到病房裡去。趕緊按照黃郎中的處方準備藥。」

李郎中忙答應了,吩咐悲田坊的僕從把人抬到後院病房去。

到了後院,此刻已經入夜,病患都已經回屋安歇了。所以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前院跟後院相隔還比較遠,所以前院所說的話,後院的人是聽不到的。

在後院後門外,已經聽了一輛悲田坊的馬車,趕車的是悲田坊另外一位郎中,這人其實醫術也是稀鬆平常,不過掙錢心黑,為了錢什麼都敢做,對黃大善人的發財辦法很感興趣,便夥同李郎中三人一起做。他已經得到了李郎中的交代,把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兩個郎中將擔架上的老乞丐抬上了馬車,黃大善人跟了出來,低聲交代說務必要扔到亂墳崗去,千萬再別圖省事了,不然後患無窮。

兩位郎中忙答應了,驅車前往城外。

多年來天下太平,京城一帶更是如此,所以城門是不關的,隨意出入。馬車一路前行,走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到了亂墳崗。

亂墳崗是同州當地窮苦人家安葬的地方,同時也是衙門替那些流浪乞討人橫死街頭,無人料理後事的人的安葬之所。隨便挖個坑就埋了。

馬車到了這裡。兩個郎中從馬車上取下鋤頭,開始挖坑。

淺淺地挖了一個坑,剛好夠埋人之後。兩個郎中將那痛苦呻吟的老乞丐抬了下來,放在了坑裡。

老乞丐一把抓住了李郎中的手,驚恐地叫道:「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拿你賺錢啊!」

「掙錢?怎麼掙錢?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

「行!我就告訴你,讓你死個明白。」李郎中得意洋洋道,「悲田坊是朝廷專門建來救濟你們這些年邁無家可歸的生病受傷乞丐的,有朝廷的專門撥付的錢財和藥材。你已經在衙門醫館登記了,屬於朝廷救助之人。朝廷會下撥專款用來給你治病。而一個死人是不需要治病的,但是名單上的你是需要朝廷不斷下撥藥費的。從你一個人身上就能賺不少錢和藥材。你現在明白了嗎?」

「你們,你們竟然發朝廷救濟悲田坊的錢,當真是太無恥太貪婪了!」

「抱歉,所謂馬無夜草不肥。不想點招。如何賺錢呢?反正你受的傷很重,就算把這大把的錢和大堆的藥花在你的身上,你只怕也活不了幾天的,又何必要浪費這筆錢和藥材呢?遲早是個死,不如現在死了,我們還可以拿你賺錢,也算是你做了好事了。」

旁邊另一個郎中道:「行了,跟他說這些廢話做什麼,早點埋了咱們好回去早點睡覺。我那小妾說了,她洗白白等著我回去呢,桀桀桀。」

李郎中道:「說的也是。趕緊把他埋了!」

老乞丐緊緊攥著李郎中的手腕,道:「我,我還沒死,你們難道要準備活埋了我嗎?」

「沒錯,準備活埋了你!不過,如果你很害怕。我們是郎中,所謂醫者父母心。所以也會給你解決痛苦,給你腦袋一鋤頭,先敲死你,然後再埋。——放開我,老子幫你了結性命啊。快放開!奶奶的這死鬼乞丐竟然有把子力氣……」

李郎中感覺手腕好像一道鐵箍死死箍住似的,別說掙脫了,骨頭都要被對方捏碎了一般,慘叫著使勁要掙脫,卻使不出半點力氣。

旁邊郎中見狀不由吃了一驚,趕緊上前幫著掰,一邊叫罵著,眼見掰不開,這郎中也是腦袋缺根筋,沒想到這老乞丐這一首已經顯露出高明的武功,也沒多想,轉身拿起地上的鋤頭,就要給老乞丐一鋤頭。

可是他剛剛拿起鋤頭,小肚子上已經挨了一腳,正踢在腹股溝上,頓時感覺一道電流傳遍了全身,軟軟地癱在地上,痛得差點昏死過去。

李郎中這才發覺事情不妙,驚恐萬狀盯著老乞丐:「你,你到底是誰?」

「他是衙門的熊捕頭,你不知道嗎?」身後傳來一聲冷笑,旋即,從黑暗中走出幾個人來,當先一位青年人,玉面錦袍,正是開國縣男陸錦屏。當然,身後跟著的是葉青青、還有幾個捕快。

老乞丐哈哈大笑,幾把扯下了臉上頭上粘貼的白髮,胡亂幾下搓掉了臉上弄得亂七八糟的麵糊,道:「這鬼樣子便是老子照鏡子也認不出來,別說他們了。」

李郎中等二人這才知道他們準備活埋的人竟然是衙門的捕頭,當真嚇得魂飛魄散,癱在地上連說話求饒的力氣都沒有了。

熊捕頭起身抱拳拱手道:「爵爺,果然如你所料,他們將收治的乞丐扔到荒野甚至直接害死,然後冒吃空餉,冒領朝廷下撥錢財和藥物。當真是喪盡天良!」

陸錦屏點點頭,心想衙門醫館藥材倉庫賬目混亂,自己整理這些天才好不容易有了個頭緒,如果不是有同夥,那也是衙門醫館藥材管理的混亂,給了這假善人以可乘之機。

李郎中兩人匍匐在地,磕頭道:「大老爺饒命!都是黃大善人的主意,小的一時鬼迷心竅,這才受了他的蠱惑啊。求大老爺開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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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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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6 18:50:22

第102章 升任刑官

陸錦屏吩咐熊捕頭將另一個郎中押解到遠處單獨詢問,自己則親自審訊李郎中,然後對比兩人口供。

陸錦屏問李郎中:「那小樹林裡慘死的女乞丐是不是你們扔的?」

「是的……,都是黃大善人的主意,他讓我們做的,本來說扔到亂墳崗,可是我們中途偷懶,就扔到了小樹林裡了。」

「你把詳細經過說一遍!」

「好,當時那女乞丐被一家三口送到悲田坊,黃大善人找來了他侄兒。——他侄兒知道我們的事情,因為黃大善人曾經跟他說過讓他合夥一起做,可是他膽子小,不願意參加。黃大善人也不勉強,但是有什麼事情還是讓他來處理,他的醫術其實比我們強不了什麼,都是他叔叔黃大善人吹噓吹出來的。他來了之後,幫那女乞丐把傷腿包紮了,然後就回去了。黃大善人就讓我們兩把女乞丐送走。但是對衙門前面的登記的人不說她走了。這樣我們就可以吞沒朝廷撥付的賑濟這些年邁生病或者受傷的無家可歸老人及流浪乞討人的藥錢了。」

「那個女乞丐你們是怎麼扔到小樹林的?經過說清楚。」

「是,當時準備出來的時候,黃大善人說了,這個女乞丐只是腿受了傷,現在黃郎中已經給她上了接骨止血的藥,只要是不流血,她的性命就沒問題。要是這麼一來,就麻煩了。因為這女乞丐在同州很多人都知道,她還比較年輕,又是個傻子,誰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來的。很多人可憐她,常給她吃的,所以很多人都認識她。若是她或者出現在街上,說不定衙門醫館的人就認出她來,知道她還在街上乞討,又怎麼會同時出現在我們悲田坊治病領藥呢?那樣一來就露陷了。所以黃大善人就說還是徹底一點。於是我們就用清水沖洗掉了她傷口的止血藥和接骨藥,這樣她傷口就流血不止。用不了多久就會死掉的。那樣誰也不知道是我們做的。本來說運到亂墳崗扔掉,但是我們兩用馬車將她運出城之後,又覺得亂墳崗距離太遠,晚上難得走。再則說了。如果她死在亂墳崗反而會引起懷疑,畢竟那離城裡太遠了,而且附近有沒有人家,乞丐不會在這樣的地方出現的,因為那裡要不到錢米吃食。倒不如直接扔在路邊什麼地方。死了反而不容易引起懷疑。所以我們才把他扔到了路邊小樹林裡。」

陸錦屏明白了。難怪黃郎中給女乞丐包紮了傷口,可是發現屍體時傷口確實幹淨的,卻原來被這裡的該死的郎中半路用水沖掉了。真是匹夫無罪,懷壁其罪。誰又能想到一個乞丐被人謀殺,是為了吞沒朝廷撥付來治療這些乞丐的藥錢呢?朝廷本來想幫這些可憐的孤寡老人和乞丐,沒想到被黃大善人這樣的假慈悲給害了。

陸錦屏道:「你們先後害死了多少乞丐?」

李郎中打了個哆嗦,道:「直接害死的也就幾個,都是容易露餡的那種,其他的都直接送到城外,威脅他們必須離開同州。他們走了也就不會露陷了。」

「你把害死的幾個乞丐經過都說一遍!」

李郎中便說了每一個謀財害命的事情經過,有的乞丐的屍體就埋藏在亂墳崗中。

審訊完畢,兩下一對照口供,主要情節都能吻合,證明口供的真實性。有了這兩個同夥的口供,這個案子基本就可以告破了,更何況還有熊捕頭親耳聽到黃大善人吩咐他們將他扮演的老乞丐運到城外處理掉。

當下,一眾人押解著兩個郎中返回了同州。

他們徑直來到了悲田坊,叫醒了門口登記的醫館書吏,由熊捕頭親自帶人去把住在悲田坊後面的黃大善人從暖和的被窩裡抓了出來。

當黃大善人看見還來不及換裝的「老乞丐」熊捕頭的時候。嚇得目瞪口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當陸錦屏亮出了兩個同夥證詞的時候,黃大善人徹底崩潰了,交代了整個罪行。跟兩個郎中所說完全吻合,全案告破。

此刻,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

————————————

十多天后。

皇帝下聖旨破格提升陸錦屏為同州府司法,主管刑獄。

唐朝七品以上的官員都要由皇帝親自下旨任命了。八品以下的官因為數量太大,才由吏部受皇帝委託而直接任命。同州原任羅司法調任京城戶部任職,也升了官。算得上陞遷了,也很高興。

陸錦屏能從一個從九品下的醫博士,直接提升為從七品的司法,這跨度當真讓人嗔目結舌。衙門一眾人等都來恭賀,都以為這是陸錦屏連續偵破奇案的嘉獎。只有陸錦屏自己知道,如果說光是擅長破案就能陞官,那對低級別官員來說是這樣。可是中級以上領導幹部而言,業務能力已經退到其次,關鍵還在於官場的潛規則。

陸錦屏就是找準了這條潛規則,利用了能說得上話的張御醫,用那個很有價值的炮製烏頭的方子做了交換。這才如此迅速地得到了這頂官帽。

這件事,除了他和張御醫無人知道。外人還都以為他是積功陞官的。

當初保薦他當官的前吏部侍郎高老太爺得知這件事,也是半晌合不攏嘴。不過,這些天他一直關注陸錦屏的動向,知道他連續偵破了好幾個大案,前些日子張御醫找他商量共同保舉陸錦屏為同州刑官的事情,說李大將軍也同意了聯名保薦,因為陸錦屏偵破了他祖奶奶墳墓被盜案,他很感激,也很讚賞陸錦屏的偵破才能。高老太爺以前不願意保舉陸錦屏做刑官,但是這段時間一來,陸錦屏用事實證明了他可以勝任刑官一職。高老太爺便很痛快地答應了。

當然,高老太爺也有些疑惑,這張御醫為什麼要如此下力保薦陸錦屏呢?只不過,他身在官場多年,又長期擔任唐朝組織人事工作的主要領導,當然知道其中很多潛規則,這些東西不要問,不要打聽,難得糊塗最為難得,所以儘管有疑惑,卻也不問。

前來恭賀陸錦屏的,還有黃郎中。

黃大善人和李郎中等被下獄之後,因為這之前由張御醫已經警告張大郎等不准再鬧事,一切聽從路爵爺處置。

陸錦屏並沒有揭開那方子的秘密,而是很含糊地說了那方子配伍用藥太過霸道,稍有不慎便會有危險,黃郎中也非故意也非過失,而是無法控制的意外導致了服用藥物的張老爹的中毒死亡。主要原因還是方子本身太過凶險。而不是郎中本身的責任。故此下判讓黃郎中出資厚葬了張老爹,並酌情賠付了五千文錢了結此事。同時,以衙門醫館的名義將這個病例詔告各地醫館,對這個方子要非常慎重,一般不要使用如此大劑量的烏頭,以防中毒。

張大郎兄弟已經得到了叔公張御醫嚴厲警告,不准鬧事,必須聽從爵爺裁判。更何況陸錦屏最終的判決還是能讓人接受的,所以這件事也就就此作罷了。

黃郎中儘管破費了一筆錢財,但相比十萬文的巨額數字而言,已經是少很多了。另外,他一直最擔心的被衙門認定構成「誤不如本方」甚至「故不如本方」,那可就慘了,輕者入獄兩年半,重者按故意殺人處斬。而陸錦屏最終的裁決確認定為一個意外,這讓他激動得熱淚盈眶。卻不知這件事的確屬於意外,陸錦屏之所以那麼說,只是利用這件事威逼他說出他知道的悲田坊的秘密而已,果然從他嘴中一舉偵破了黃大善人謀財害命的罪行。

前來慶賀的還有吐蕃使臣云子兄妹和他們的師父納諾苯瓊。云子表現的最為驚訝,說在她們吐蕃,要想從一個從九品下的官一步提升到從七品的官,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除非是皇室。陸錦屏只好半開玩笑地說,在大唐,一切皆有可能。

的確,皇帝身邊的侍御醫,加上前吏部侍郎和在職皇帝身邊御林軍大將軍三人聯名保舉,最關鍵的還是張御醫用陸錦屏炮製的大紅丸治好了手握實權的韋皇后的頑疾,韋皇后為此「鳳顏大悅」,對張御醫感激之下,賞了他一個面子,而陸錦屏也的確顯露出偵破方面的卓越才能,可勝任這個職位,於是韋皇后才借皇帝的名義直接下旨破格提升了陸錦屏的官。

又過了數日,張御醫親自拜訪陸錦屏,是索要炮製方法的回報來了。

張御醫當然是先要先表功的,說了破格提拔陸錦屏的種種難處,無非是讓陸錦屏知道用他烏頭的炮製方法交換是值得的。當然,語言之間還掩飾不住地說了他從中得到的好處,那就是韋皇后的病治好之後,非常的高興,已經提拔他做了侍御醫之首,隨侍身邊。無限榮光。

陸錦屏心中暗想,韋皇后用不了兩年就要倒大黴,要被李隆基誅殺,只怕到時候這張御醫要被殃及,有心點撥他一下,但見他洋洋得意的樣子,如果自己說了,說不清楚反而會引來猜疑,對自己大大不妙,二來他這樣子正春風得意,也未必會相信,還以為自己是妒忌他呢,便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當下,陸錦屏把炮製烏頭的方法告訴了張御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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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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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火海遺骸

這個炮製方法其實說起來簡單,烏頭鹼在高溫下會被破壞,從而大大降低毒性,所以炮製烏頭、附子最主要也是最關鍵的辦法就是水煮,而且是長時間的水煮。一般要兩個小時以上。同時要注意品嚐,感覺舌尖是否還發麻,直到沒有明顯發麻為止便可以了。煮太長時間又會降低藥效,達不到醫療效果,因此時間是關鍵。各種品種的烏頭煮的時間是不同的,沒有硬性時間限制,關鍵看炮製者的經驗。

陸錦屏為了使得自己這法子更顯得珍貴,已經想好了一套繁瑣的炮製過程,其中甚至包括一些所謂咒語,當下說了出來,足足用了半個時辰,張御醫這才將整個炮製過程記熟了。當下歡欣鼓舞,告辭而去

陸錦屏當上了從七品的司法之後,生活立即有了質的飛躍。唐朝的官員比現代社會公務員的待遇那可要強多了,唐朝從七品的官員,光一年的俸祿(年薪)就是兩萬七千文,相當於人民幣二十五萬元,還有俸料(糧食)七十五石,相當於八千斤,可以養活三十個人一年。還有職田三百五十畝,另外,朝廷還配備有官奴十九個,費用都是朝廷承擔的,義務服役。包括門房、廚師、馬伕、輦夫、丫鬟、婆子都有了。

由此一來,陸錦屏的老宅立刻熱鬧起來。儘管他的待遇很高了,可是一下子拿出錢把當年變賣出去的古董傢具全都贖回來的話。那也是不可能的。只能先撿必須的贖回來,剩下的就買一些簡易的床、傢具、被褥等等先供這些僕從使用。至少先把這個宅院撐起來。好在這些只是輔助的,吃穿不愁這家就不愁。

儘管已經有衙門配置的官奴可供差遣。也有好幾個丫鬟了,可陸錦屏身邊還是只要葉青青一個人服侍。能住在他臥室的,也只有葉青青一個。

他的姐姐陸風娘和姐夫金大福來探望了陸錦屏幾天之後,便告辭回去了。留給了陸錦屏一頭霧水。

他的身世之謎只是開了一個頭,而這個頭反而讓他感到更是迷惑,他不是陸德明的子孫,這一點他已經從法醫檢測發現了。但是姐姐陸風娘告訴他的真相,反倒出現了更多迷霧。最主要的是他從絲帶質量和字跡來看,他的父母應該是一般百姓人家,可是為什麼會有一個武功絕頂的超級高手來找自己查問事情,而且還擔負著保護自己的職責呢?

陸錦屏時常在思索這件事。可怎麼都想不明白,他曾問過姐姐當年那拉糞車的車伕的情況,姐姐說父母當時根本沒有查問那車伕,也沒想過把孩子送回去,因為猜想孩子的父母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送回去返回會害了孩子的性命,所以沒有主動尋找任何線索。現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又到哪裡去找那拉糞車的老車伕呢?

現在揭開謎底最直接最大的希望,就是能讓那白衣少女瀟瀟恢復記憶。可華山下辭別之後。瀟瀟就不知所蹤,卻又去哪裡找呢?

看來,身世之謎只怕還得沉淪在迷霧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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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臘月。大雪紛紛下。

漫天飛舞的大雪,將整個天地都妝點成了銀白的世界。

一朵朵的臘梅在雪中綻開,雪白背景之下,格外的嬌艷,甚至可以說是觸目驚心。因為綻開的紅梅越來越多,很快連接成了片。一片片染紅了整個雪原,連天空都映紅了。就好像火焰燒著了天空。紅彤彤的。

「爵爺!爵爺快醒醒,失火了!」

陸錦屏被人搖醒,睜開眼,才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原來剛才只是南柯一夢。搖晃他的人是貼身小丫鬟葉青青,驚慌的聲音還在叫著:「爵爺,失火了!」

陸錦屏這才大吃一驚,一骨碌爬起來,扭頭一看,發現窗戶隱隱有紅光照映,從這火光來看,似乎火災並不在他們老宅,而且還有一定的距離。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還以為老宅發生火災了呢,嚇了一大跳。

陸錦屏爬起來下了床,來到床邊,推開窗戶往外一看,只見窗外地上、屋頂都是積雪,昨天下午就開始下雪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的,已經厚厚的積了一層,而此刻應該還是深夜,但漆黑的天空此刻已經被一片火光照亮,火光反射照映在院子、對面屋頂的積雪上,如同鋪上了一層紅色的絨毯。

陸錦屏大致辨別了一下方位,應該是東南方向,從紅光照映距離看,估計已經在城外了。

陸錦屏道:「應該是發生山火了!必須立即組織人撲救!走!」

陸錦屏雖然分管的是刑獄,身為朝廷命官,山林失火,當然也要參與組織救援。

葉青青趕緊跑出去吩咐馬伕備馬。馬匹很快準備好,陸錦屏翻身上馬,帶著葉青青還有幾個隨身僕從,騎馬出門,直奔衙門。

到了衙門口,這裡已經不少人了,包括馮刺史,歪戴著帽子,神情緊張地站在衙門口。當真火災就是警報,衙門的衙役、民壯等陸續趕來,還來了不少老百姓。

馮刺史親自帶隊,出城前往失火的山林。陸錦屏等衙門官吏隨後跟隨。火場大概在城外十里的山坡上,整個山坡都已經燒著了,已經有不少百姓趕來撲救。同州火龍隊的衝在最前面,馮刺史緊張地指揮組織各路人馬分頭撲火以及砍倒樹木形成隔離帶。

對付這種大面積森林大火,古代落後的救火設施和手段基本上是無能為力的。主要的辦法還是砍開隔離帶。阻斷火勢的蔓延。

陸錦屏也是衝在前面,當然葉青青和帶來的僕從一路緊緊跟隨護衛,他們主要不是撲火,特別是葉青青,她主要職責便是注意觀察周圍情況,防止爵爺被火包圍或者被燒燬傾倒的枯樹傷害。同時防止有敵人暗中乘亂偷襲。

好在這些都沒有發生,而山火在砍出了隔離帶之後,加上整個山林都是積雪,火勢減弱了很多,到了天亮,最終被撲滅了。

陸錦屏等官吏都成了大花貓,連馮刺史都不能倖免,相互看了,都哈哈大笑。

笑罷,馮刺史才道:「馬上查一下有無百姓傷亡?」

手下趕緊傳話去調查,過了一會,結果報告上來,說有十幾個被火灼傷的,但沒有發現有人死亡。馮刺史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馮刺史吩咐留下人看守以防死灰復燃,大隊人馬準備返回同州,便在這時,有手下人趕來稟報,說山下一處窪地,發現了一具懷疑是人的屍體的東西,因為已經燒成了木碳一般,又被救火的人踩踏。還是有人無中意踢到了一個半圓東西,才發現好像是一個人的頭蓋骨。這才趕緊來稟報。

馮刺史原本已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他最擔心的就是火災燒死了人。立即帶著陸錦屏等佐官趕赴現場。

來到現場,這裡已經圍了不少人,都在議論著。看見官員過來了,趕緊散開垂首而立。

馮刺史說:「人頭在哪裡?」

一個老漢忙指了指泥濘的地上一個小碗一般的半圓的東西:「大老爺,在那裡。好像是頭蓋骨,挺嚇人的。」

馮刺史遠遠看了一眼,對陸錦屏道:「陸司法,你負責刑獄,這件事你來查辦吧。」

「好!」陸錦屏翻身下馬,吩咐熊捕頭讓捕快將四周人都叫開,然後小心走了過去。

這是這片山林的山腳下的一塊窪地,四周都是燒焦的樹根,此前整個山都已經被積雪覆蓋,所以,積雪被火焰一烤變成了稀泥,整個小山的大火將這些泥全部烘乾,於是變成了坑坑窪窪的了。

那顱骨已經殘缺了一半,是人的頭蓋骨,由於已經基本上碳化,被人踢爛並脫離了整個顱骨,在殘留大半個。整個臉部面頰骨沒有發現。陸錦屏開始在地上尋找線索。

很快,他在窪地處找到了一些散亂的骨頭,已經燒得漆黑碎裂,一碰就碎。陸錦屏不禁心頭一緊,這樣的骨頭即便是提取裡面的骨髓,只怕也沒辦法進行dna鑒定。因為高溫已經破壞了骨髓裡的dna物質。

他將找到的已經燒焦的骨頭殘片集中在了一堆,這些可以幫助判斷。為了尋找更多的骨頭,他蹲在地上開始用手慢慢的挖,查找裡面是否有其他殘骸。

他又找到了幾塊人的骨頭。正接著挖,突然,他的手刨開泥土後露出了一個灰白的東西,似乎是人的面頰骨的一部分。

他馬上小心翼翼地一層層將上面的土掃開,就像考古一般。慢慢地露出了下面的骨頭,再下往,是比較柔軟的顱內人體組織。已經大部分燒焦了。

當他把顱骨四周的泥土大半部分剝離之後,他確認這果然是人的面頰骨。這一面幾乎是埋在了泥土裡。

他小心地將面頰骨跟面部包裹的一整塊烤乾的泥土都挖了出來,然後慢慢剝開表層泥土之後,陸錦屏驚呆了。——半個腦袋的嘴裡,赫然插著一柄形狀怪異的匕首。刀刃刺入了顱腔深處,在嘴部只留下一把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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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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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驚駭的發現

這剩下的半個顱腔內還留得有少量的顱腦內容物,只是已經燒碳化了。

令人觸目驚心的是,那柄匕首是插在頭顱的嘴部,刀刃已經刺入顱腔。陸錦屏心頭不由一沉,他沒有再進一步剝離,因為下面可能會涉及到相關的罪證,而那時候任何一個蛛絲馬跡也許就是偵破整個案件的關鍵,絕對不能造成線索的流失。

他脫下自己外套鋪在地上,將半個頭顱連同他嘴巴前面的已經僵硬的泥土,一併放在了衣服裡。同時,將發現的頭蓋骨後半部分也撿過來放在裡面,合併在一起,端口基本能夠吻合,初步證明這是一個人的顱骨。

陸錦屏在搜索一遍之後,讓雷捕頭和他的手下捕快幫忙,一起通過拉網式的搜尋進行尋找,但是大火過後,幾乎所有的痕跡都已經化為了灰燼,除了在半凍結的泥地裡又發現了一些骨頭殘片之外,再沒有找到其他有用的東西。

陸錦屏將一堆骨頭托著來到了馮刺史面前,展開,給馮刺史看死者頭部插著的那柄匕首,說:「刺史大人,我懷疑這是一件兇殺案,死者的嘴部插著一柄匕首。」

一聽這話,馮刺史心情反而更是沉重,假如說是山林失火,救火時人被燒死,那倒還比較容易處理,甚至可以藉此宣揚自己的德教成果,說明麾下百姓善良樸實和見義勇為,可是現在,發現的卻可能是一樁謀殺案,一旦破不了會影響政績的,雖然他對陸錦屏的偵破案件的才能已經非常有信心了,但是,就怕萬一破不了,還是會有影響的。

馮刺史心存僥倖,說:「會不會是救火的人誤傷的呢?」

陸錦屏很為馮刺史這種天真的想法感到同情,的確,身為一方掌印官。他知道一個破不了的命案對官運的影響,不過他還是把馮刺史最後的幻想打破了:「從目前情況來看,死者應該是在發生山火之前就已經死亡了,不是在救火時被人誤傷。」

「何以見得?」

「因為屍體已經高度碳化。除了面部埋在泥地裡面,得以部分倖存之外,其他的已經基本碳化,是我所知,要把屍體燒成這個樣子。至少要持續幾個時辰的火焰,而且要集中燒灼才行,而我們看到的情況是屍體所處的位置是在山腳下,火焰是往上走的,因此,山腳下這塊地方不可能被火燃燒幾個時辰的,這山林火災燒過一塊地方,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一個時辰,這樣的火是沒辦法將一具屍體完全炭化的,所以我懷疑有人把屍體運到這兒進行焚屍。而風引起了山火,大人可以派人調查一下最早的起火點,如果我推測不錯的話可能就在這個山腳下,發現屍體的地方。」

馮刺史頻頻點頭說:「你的分析很有道理,這片窪地附近樹木並不多,不可能集中燃燒那麼長時間。馬上查附近的人,最早發現失火是從什麼地方開始的。」

陸錦屏將發現的所有殘骸用布包裹起來,帶回衙門自己要仔細勘察。

而這時,調查結果也出來了,的確有多人證明。發現失火時就在山下這一帶,證明起火點的確如陸錦屏說推測,就在發現屍體的窪地附近燃起來的。然後燃燒向上,點燃了整個山林。

勘察完現場調查清楚之後已經到了中午。大隊人馬撤回了同州,陸錦屏帶著發現的遺骸,直接到同州衙門他的司法參軍簽押房。

他的簽押房裡有一張寬大的辦公桌,是用來勘查篩選尋找證據用的,他將幾大包骨頭放在了桌下,然後。開始慢慢清理。

他先戴上了塑膠手套,防止自己的汗漬之類的污染了屍骨,擾亂偵查方向。

他先將整個屍骨殘片挨個進行了檢查。他發現了半塊盆骨,從盆骨的形狀和弧度來看,他能確定這是一塊女人的盆骨,由此可見,這屍骨應該是個女人的。

從頭骨的縫隙來看,這個人的年齡可以初步斷定應該比較年輕,可能不會超過三十歲。從提取到的面頰骨的特點來看,也顯示是女人的骨骸,進一步印證了他的推測。

接下來的勘察重點放在了頭部,也就是發現凶器的地方。

他將屍體嘴部的一大坨乾燥的泥土一點點小心剝離,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一直到了那柄匕首的把柄處。儘管屍體是向下頭面部埋在了窪地裡,但是由於大火持續的高溫烘烤,整個泥土溫度極高,將面部肌肉已經整個碳化,同時,那柄匕首也已經被高溫燒灼得不成樣子,表層包裹的繩索也基本燒燬,陸錦屏不敢觸碰,生怕把它碰掉了。

陸錦屏試著把頭顱嘴邊的泥土全部清理完畢,泥土也逐個捏碎尋找,沒有發現線索後,陸錦屏這才小心翼翼的將頭顱中的那柄匕首慢慢抽了出來。

這柄匕首形狀有些怪異,背部有一道鋸齒,左右分開,儼然就是尾巴小句子,而且鋸口已經開封,十分的鋒利,完全可以作為鋸子使用。

這種刀背有鋸齒的匕首在現代社會還是比較常見的,特別是美國電影史泰龍的《第一滴雪》上出現了這種刀子之後,風靡起來。其實這種刀子主要是特種部隊使用。不過,現在這把刀子跟陸錦屏在現代社會影視片上看見的特種部隊使用的刀具不同,這刀子的背部真真正正是一把鋸子,可以用來鋸木頭。

這種造型在唐朝可就很古怪了,陸錦屏來到唐朝已經大半年了,見過刀子不少,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背部是一把鋸子的刀。

這把刀的刀刃整個被燒黑了,陸錦屏檢查完之後覺得,想在這上面提取到有用的痕跡進行鑑定簡直是在做夢。

陸錦屏小心地將死者的下頜骨卸了下來,取下下頜骨之後,在將塞滿了嘴的已經乾涸堅硬的泥土慢慢取了出來。

他之所以如此謹慎,是他希望能從口腔中找到可供進行尸源檢測的dna物質。可是當他看見乾涸的泥土時,他失望了, dna 物質應該已經全部被高溫毀壞了。

但是他還是仔細檢查了死者口腔,因為這半個臉是埋在泥地裡的,所以整個口腔塞滿了泥土,而頭顱中殘存的腦容物雖然已經炭化,卻堆積在面頰部,起到了一層保護作用。

他將泥土整個都逐一捏碎了進行檢查,沒有任何發現。

他很失望,最後需要檢查的,是死者的牙齒。

當他的視線集中在取下來的下頜骨的尖尖的虎牙上時,不由眼睛一亮,在虎牙與臨近門牙間的縫隙處,他發現了一小撮黑色的毛髮!

會不會是死者與兇手搏鬥,咬下了兇手的一小撮頭髮呢?

陸錦屏為這個發現而興奮,他立即對這小撮毛髮進行仔細觀察,發現其中有幾根似乎還有毛囊存在,這就意味著可能能夠檢測出毛髮的dna來!這就關鍵看這場高溫是不是給面子,會不會留下這最後的證據給自己了。

他對這幾根帶毛囊的毛髮進行了檢測,結果卻讓他大跌眼鏡。——結果顯示不是人類的dna,而是某種犬科的。他立即調取了微電腦上儲存的相關數據庫核對之後,竟然是一種蒙古大型牧羊犬的!

在這女性死者口腔裡發現了牧羊犬的毛髮,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毛髮卡在死者口腔牙齒之間,而死者面朝下趴在窪地裡,整個臉部被埋入了泥漿中,死者的嘴巴裡全都塞滿了泥土,包裹住了這一小撮毛髮。形成了一層厚厚的保護層。同時,大火燃燒融化四周的積雪,彙集到窪地處,儘管很快被大火烤乾,但源源不斷的水流流來,使得死者臉部被烈火灼燒的時間和程度明顯減少,這才使得這一小撮毛髮中的幾根熬過了大部分高溫,得以倖存。

陸錦屏將死者整個牙齒和口腔內部的泥土用溶液進行浸泡分離之後,進行了dna檢測,希望能發現死者的dna,也就能確定屍源了。

可惜,檢測結果再次讓他失望,沒有找到人的dna,確定屍源的努力宣告失敗。

陸錦屏把熊捕頭還有兩個副捕頭叫來,準備進行案情偵破調查部署。

三人來到了簽押房議事廳。落座之後,陸錦屏說:「在失火現場發現的死者很可能死於謀殺,因為死者口腔被一把帶鋸齒的匕首刺入大腦,這是致命傷。死者身體其他部位已經高度碳化無法確定有無其他死亡原因,所以目前來說,這是已知的死亡原因。用這種方式自殺是很罕見的,尤其是一個女人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初步推斷是一樁謀殺案。」

三個捕頭面面相覷,問:「死的是個女的嗎?」

「是的,而且比較年輕。兇手用匕首刺入她的嘴,刺進她的大腦而死,手段很殘忍,說明很可能是仇殺。下面,我說一下案件偵破的方向。熊捕頭,你負責凶器匕首來源的調查。——從匕首的形狀來看,很奇異,我相信,這應該不是普通的匕首,有可能有特定的主人,如果能找到誰持有這把匕首,那這案子就會前進一大步,因此你的工作非常關鍵,一定要用心查訪。」

熊捕頭躬身領命:「好,我叫衙門畫師將這匕首的形狀畫成若干張圖拿去鐵匠鋪查問,同時到兵器鋪尋訪,應該能找到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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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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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為難之處

陸錦屏有對江捕頭說:「你負責查訪屍源,也就是確定死者究竟是誰。」

江捕頭乾笑兩聲說:「爵爺,這屍骨已經被燒成碳了,都沒有相貌,怎麼查找呢?」

「的確,死者的相貌無法恢復,但是,大致已經有了年齡界限,而且有大致的死亡時間。所以,你要查訪的就是這段時間失蹤的年輕女子,而且死者在靠近同州府城外十里的地方,那應該以這個為中心向四周擴散查訪,一方面是城裡的人,另外一方面是城外周邊村莊的人,一定要打聽清楚。你要做的工作就是把這些失蹤者名單給我收集齊,不要有遺漏,這個工作也非常重要。尋找屍源往往是破案的關鍵。」

江捕頭這才點頭說:「這個沒問題,我一定會辦得妥妥帖帖,不讓爵爺失望。」

陸錦屏望向姚捕頭說:「你負責以失火現場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尋找附近的牧羊犬,大型牧羊犬,看看誰家養的有這種狗。要把名單全部列出來,詳細的名單,包括這家的基本情況等等。」

三人一聽陸錦萍居然要姚捕頭去尋找牧羊犬,一時沒有弄清楚陸錦屏的用意。姚捕頭道:「牧羊犬一般都是草原上才用的到,城裡頭的人很少有養這種犬類的。」

陸錦屏說:「這就是關鍵,飼養這種犬的人越少,我們的破案機會就越高。」

姚捕頭問:「這個案子與牧羊犬有關嗎?」

陸錦屏想了想說:「你們三個都是破案的核心,我可以把一些發現告訴你們。但是務必要嚴守偵查秘密,千萬不能隨意說出去,以免打草驚蛇。要是罪犯得知之後消滅罪證就麻煩了。」

熊捕頭忙說:「這個是當然的,他們兩個嘴巴都很緊,應該不會有什麼差池?」

江捕頭和姚捕頭趕緊跟著點頭。

陸錦屏道:「那好,那我告訴你們,我在死者的嘴巴裡發現了一小撮毛。我用特有法門進行檢測,發現是大型牧羊犬的。」

三人又都吃了一驚。熊捕頭道:「爵爺能分辨出一撮毛是什麼野獸的?」

「嗯,我說過。我跟一位雲遊僧人學過破案的法門,其中就包括辨別毛髮究竟是什麼動物的。」

三個捕頭不由得瞠目結舌,連聲交口讚歎:「爵爺的破案法門當真匪夷所思神奇到了極點。」

陸錦屏說:「我告訴你們這一點。就是要讓你們知道,抓到飼養大型牧羊犬的人可能是整個破案的關鍵,因此要不惜餘力進行查訪,我懷疑狗的主人很可能是兇手。」

姚捕頭說:「我明白了。放心吧爵爺。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這牧羊犬找出來,在咱們同州養這種狗的人不多,一定能找到。」

果然,這個案件最先的突破就是從狼狗開始的。

兩天後,姚捕頭便向陸錦屏報送了一份名單,整個同州城裡有三戶人家飼養有大型牧羊犬。城外的村莊裡只有一戶有這種牧羊犬。

陸錦屏立即開始著手調查。他帶著熊捕頭等人先來到了同州城第一戶飼養大型牧羊犬的人家,這頭牧羊犬十分高大威猛,看著有些嚇人。但是已經被主人用鐵鏈拴起來了,主人說這條狗從來沒有放過。因為太兇猛,容易傷人,所以都是院子裡飼養。

陸錦屏提取了這條狼狗的dna拭子,然後立刻趕赴第二家。

第二家的牧羊犬是剛剛生下來的小仔仔,跟寵物犬一樣大小,一大半的時間都在呼呼大睡。雖然它很可愛,不過陸錦屏還是沒有放過,也提取了它的dna拭子。

來到第三家的時候,陸錦屏發現這一家的牧羊犬是只母的,而死者嘴裡發現的毛髮是公的牧羊犬,那也就是說,直接排除了可能性。

陸錦屏立刻返回家中對這兩條牧羊犬的拭子進行檢測。

檢測結果出來,跟死者口裡提取的狼狗的毛髮dna進行比對之後,發現這兩家的牧羊犬都不符合。

最後的可能性留給了城外的那一家牧羊犬人家,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姚捕頭沒有收集全,還可能有其他的人家飼養了這種大型犬,只是沒有查訪到。

陸錦屏帶著姚捕頭等人趕赴城外,他發現姚捕頭所說的那家牧羊犬飼養人家所在的村莊距離失火地點不遠,就在小山的背面。

他們來到的院落前,姚捕頭上前拍門,很快院門打開,一個高鼻樑、深眼窩,滿頭金髮的年輕人很不耐煩地瞧著他們說:「幹什麼?」

姚捕頭上一次是叫村正帶來找到的,因為村正證明他們家飼養有一隻大型牧羊犬。但是村正帶他們登門查訪的時候,那家人卻沒有開門,也沒理睬。村正苦笑著對姚捕頭說,這家人不是大唐人士,性格很怪異,所以,他們輕易也不招惹他,也不來往,不過他們家的確有一條大型牧羊犬,很凶,半人高。

這次陸錦屏帶著一大幫捕快在村正的陪同下敲門,那年輕人好歹是把門開了,只是臉色很不好看,特別是見到一大幫捕快之後。

陸錦屏說:「我們是衙門的,有一樁命案要來詢問你,我們可以進去嗎?」

「你們要問什麼就問吧,我父親生病了,他不想見客,有什麼話問我。」那人靠著門欄上,並沒有讓陸錦屏他們進屋的意思。

沒等陸錦屏說話,熊捕頭已經火往上冒。古代查案那可不講什麼文明執法,直接上前一把揪住了年輕人的脖領將他提起來扔到了台階下的雪地裡,說:「你小子說話客氣點,這是我們爵爺,輪不到你來擺譜。信不信老子揍你一頓再來問你?」

這一下把年輕人摔個人仰馬翻,趕緊爬起來。臉上露出害怕的神色,嘴巴卻還是嘟噥著:「有話就問,想進去就進去。幹嘛動手打人……」

熊捕頭光當一腳把門踢開,然後對陸錦屏說:「爵爺你請。」

陸錦屏邁步進了院子。發現院子挺大的,很寬敞,看得出來這一家的生活水平還是不錯,院子裡也有兩個僕從,從相貌看跟在開門的年輕人差不多,似乎都是大唐中土人士。

陸錦屏對那年輕人說:「你們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

那年輕人嘟嘟囔囔的說話聽不大清楚。熊捕頭牛眼一瞪。棒槌大的拳頭舉起來說:「爵爺好生問你你若不好生回答,那就先吃我一頓拳腳再說!」

那年輕人說了縮脖子趕緊說:「我們是突厥人,在你們大唐做生意。怎麼?難不成不讓我們來嗎?」

陸錦屏眉頭皺了皺說:「我現在問你的姓名!」

「我的突厥名字很長,說了你也聽不懂,我有一個漢人的名字,叫李平。你就叫我這個名字吧。」

陸錦屏點點頭說:「聽說你養有一條牧羊犬。那條犬在哪裡?」

「送人了。」

「哦,這麼巧?送給誰了?」

「送給一個朋友,我們突厥的,他帶回去草原上去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那天失火之後,那畜牲又叫又跳,吵的人煩死了。平時吃肉又厲害,一天要吃上一兩斤,誰養得起?你們大唐生意也不好做。我也懶得做了,正琢磨著回突厥草原上去放牧了。先把那狗送走,改天我們也要回突厥去,不在你們大唐看你們的臉色了。」

陸錦屏說:「你的狗住在什麼地方?他以前的窩呢?不可能連窩也送走了吧?」

年輕人朝院子角落一個木棚一指說:「在那呢?你們再來晚幾天我拆了燒火了。」

陸錦屏也懶得理睬他,逕直走到狗窩前,蹲下身看了看,發現狗窩裡掉了不少的毛,還有幾塊狗啃剩下的骨頭,不由眼睛一亮。這東西上面應該有狗的唾液,能夠提取到dna。於是便把幾根骨頭撿了起來,放在紙袋子裡。把那一些狗毛也放在紙袋子裡,站起身,也沒理睬那年輕人,邁步出了門。

等他們都走出了院門,李平在後面光噹一聲將院門關上,聲音很響,姚捕頭勃然變色,便要回去,卻被陸錦屏攔住了,說:「算了,別跟他們一般見識。」又轉身對跟隨的村正說:「你派人盯著這一家人,不要叫他們走,如果他們要離開村子,馬上把人扣下,同時趕緊來稟報我。」

村正趕緊忙不迭答應。

陸錦屏帶人立刻返回了同州,逕直回到家中。依舊叫葉青青在門口警戒,然後自己進了屋關上房門,對提取到的狗啃剩下的骨頭進行了檢測。

很快便有了結果,狗窩提取的骨頭上檢測出了狗的dna,經過比對,跟死者口腔中發現的牧羊犬毛髮dna完全吻合。

陸錦屏的心頭猛地跳了起來,原來是這突厥人!

但是,僅僅靠這一點沒辦法進行破案。因為dna檢測在古代是不能使用作為證據的,同時,這個檢測還不能直接得出就是突厥人李平他們做的。因為這只能證明整個事件的其中一個片段,而不能證明殺人本身。

陸錦屏需要找到更多的證據。他立即組織對突厥人李平宅院進行搜索。

當李平及家人看見大隊捕快和民壯將他們家包圍,陸錦屏帶人衝了進去之後,一家人驚呆了。李平臉色都變了,驚恐地問:「你……,你們要做什麼?」

「我們要對你的家進行搜查!因為我懷疑你與一樁謀殺案有關!」

「謀殺?我不知道你們說什麼!」李平瞪眼說著,他的妻子驚慌地跑了出來,拉著丈夫的手,「夫君,出了什麼事了?」

「沒事。放心吧,衙門估計是弄錯了,你趕緊進去告訴爹娘不要擔心。」

「哦,好的。」那夫人慌張地跑進了屋裡。

「那是你的夫人?」

「是又怎麼樣?」李平口氣還是很沖。

「如果是,那就叫她還有你家所有的人都到院子裡來。我們要搜查你的家。如果你敢抗拒,就直接拿下治罪。」陸錦屏不溫不火慢慢道。

旁邊的熊捕頭大手一揮:「把裡面的人都請出來!」

他跟隨陸錦屏時間久了之後,也學得說話客氣一些了。但是那些捕快可不管這一套。直接衝進去將裡面的人連拉帶拽都攆了出來。李平的父親生病躺在床上,到沒有對他動粗,不過也被連人帶床一起抬了出來放在了院子裡。

李平一家人眼見陸錦屏他們如此如狼似虎,原先的凶悍便沒有了蹤影,只能是畏畏縮縮躲在院子一角瞧著。

陸錦屏並沒有讓捕快們進去翻箱倒櫃的亂搜,那可不是他的作風。

他從身邊葉青青手裡接過法醫勘察箱,邁步走了進去。開始挨個地進行搜查。

因為死者死因目前來看是匕首直接刺入嘴裡,刺破大腦而死,假如說死者是在這間屋子裡被害的。那就有可能留下血跡。所以,進屋之後,他取出了熒光增強眼鏡戴上,然後用紫外激光物證探測儀開始掃瞄屋裡各個角落。特別是一些隱蔽的地方。如果罪案現場就在這裡。那肯定是經過了清洗了,往往隱蔽的角落清洗不乾淨,便可能留下痕跡。

陸錦屏在搜尋到李平的臥室後面的一處儲藏蔬菜的地窖的時候,經過紫外激光物證探測儀掃瞄之後,通過熒光增強眼鏡,在地窖的一角發現了一片血跡。這片血跡用肉眼是發現不了的。很顯然已經被清洗過了。但是,逃不出高科技紫外激光物證探測儀的探測。

陸錦屏心頭一喜,立即提取了這一處血跡拭子。

接下來。陸錦屏又在馬廄裡的馬車車廂鋪墊的木板上找到了少量血跡,當然也是肉眼看不到。靠紫外激光物證探測儀發現的。同樣進行了提取。

他接著把整個宅院其他部位尋找了一遍之後,並沒有找到其他可疑痕跡。

陸錦屏收拾好東西之後出來,再一次審訊李平,關鍵是查問那條牧羊犬的下落。可是無論陸錦屏如何審訊,這李平始終堅稱那牧羊犬已經送給了突厥的同鄉,已經帶到突厥去了。具體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問了他妻子和父母,以及僕從,都說牧羊犬是李平的,他送了人,具體他們也不知道。

雖然找到了兩處血跡,但是,現在沒有死者的dna作為比對物,根本不能確定這兩處血跡就是死者的,也就是說,沒辦法證明這地窖就是兇殺現場,而那輛車就是運送屍體的。

陸錦屏決定先對這兩處血跡進行鑒定,一方面看看兩處血跡是否同一,另一方面看是不是李平的家人留下的。所以他提取了李平及家人的口腔內黏膜拭子。如果鑒定證明同一,那案情就向前推進了一步。

因為現有證據還不能下結論說李平或者他的家人就是罪犯,所以陸錦屏沒有下令抓人,只是告知李平不能離開同州,更不能返回突厥,同時派民壯、捕快進行了監視。

陸錦屏離開這裡的時候,發現李平瞧向他們的目光都是充滿了敵意的。這讓陸錦屏很不舒服。

陸錦屏回到家中,立即對突厥人李平家的地窖和馬車上提取的血跡檢材進行dna檢測,發現是人類的血跡,而且兩者十六個str分型結果完全吻合,證明是同一人留下的血跡。

接著,陸錦屏又對李平及其家人的dna拭子進行檢測,確定沒有人跟地窖裡和車篷上發現的血跡吻合,證明這兩處的血跡並不是李平及其家人所留。

這進一步提升了李平或者其家人作案的可能性。

現在,關鍵就是陸錦屏需要死者的dna進行比對,以確定這些血到底是不是死者留下的。如果答案肯定,那這個案子可以說是板上釘釘了。

可是,他發現這個問題現在很難。

死者已經被高溫焚燒高度碳化,肌肉組織早就不存在,頭髮也沒了,發現的骨頭都已經燒燬了的。裡面的骨髓已經沒辦法提取dna物質進行檢測。

陸錦屏再次重新觀察了一遍死者所有的骨骼,的確沒有一塊或者一根骨頭可能存在dna物質,除了牙齒。

死者整個面部埋在了泥土裡,而且嘴裡塞滿了泥漿,又被冰水浸泡,這樣使得才從高溫燒烤下倖存下來,不僅從牙齒縫隙找到了狗的毛髮,還留下了最後的提取死者dna物質的可能。那就是牙齒。

牙齒是人身上最堅硬的東西,人從數千米高空墜落,身體可能會摔得支離破碎,但人的牙齒很多情況下不會被摔碎。可是,牙齒太過堅硬,要想鑽開牙齒提取裡面的牙髓進行dna檢驗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現在陸錦屏是在唐朝,沒有專門的牙鑽。

不過,陸錦屏還是設計了專門的牙鑽,試圖鑽開牙齒。

跟他所預料的一樣,唐朝的工藝還造不出能鑽開牙齒的牙鑽來,嘗試多次都失敗了。

現在,只有一條路可以得到死者的dna,那就是查清楚屍源。確定這一點,就能從死者生活場所生活用品中找到可能提取dna的東西,從而可以進行比對確定。

可是,負責屍源的江捕頭一直還沒有好消息傳來。反倒是負責查找那把形狀怪異的匕首的熊捕頭傳來了消息,可惜是讓陸錦屏很失望的消息。——熊捕頭派人找遍了整個同州城相關鐵匠、兵器鋪之後,沒有人認識這柄形狀怪異的匕首,不知道他的出處,更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誰。

陸錦屏傻眼了,他問過負責查找屍源的江捕頭,並沒有任何進展,難道,這個案子又要成為一個無頭案嗎?

ps:工作很忙,特別是這段時間。本想提高更新量,發現還是力不能及,所以還是保持每天五千字的更新吧。每天一更五千字,中午十二點準時更新。

更新數量要服務於質量,特別是法醫偵破推理小說。確保偵破的質量才是王道。

敬請各位支持。謝謝!
引言 使用道具
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6 19:10:25

第106章 雪原騎射

這種只剩下幾顆牙齒可以辨別屍源的案子,要成為偵破不了的無頭案也沒有什麼稀奇的,畢竟留下的線索太少了。

只不過,這是他就任同州司法之後偵破的第一件案子,如果就以失敗告終,那當真是太讓人鬱悶了,可鬱悶又有什麼辦法呢?

這時,一個讓他散心的事情來了。

這天是休息日,一大早,陸錦屏還賴在床上睡懶覺。葉青青早就起床了,正在掃院子的積雪,這時,門房來了,跟葉青青陪著笑回稟了一件事。葉青青便滿臉不高興的樣子,小嘴噘得老高。想了半天,還是老大不願意地進了屋子來到床邊,撩開帷帳,坐在床沿,瞧著沉睡的陸錦屏,半晌,才伸手過去搖了搖他的肩膀,叫道:「爵爺!爵爺醒醒!」

搖晃了好幾下,陸錦屏這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瞧一眼是她,嘟噥一聲轉身又睡。

葉青青道:「別睡了,那女人叫你去打獵,就是那吐蕃叫什麼雲子的,在前廳等著呢。」

陸錦屏呼的一下坐了起來,夢口水都來不及擦,道:「雲子來了?她在哪裡?」

葉青青更是不高興,噘著了啊,前廳。——看你高興那樣。那吐蕃女子有什麼好的,刁蠻任性,還護短,不懂禮貌……」

陸錦屏已經從她身邊鑽了過去,下了床,開始穿衣服,笑嘻嘻道:「瞧你說什麼呢?朋友嘛,在乎那麼多做什麼?又不是找媳婦。再說了。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友。不能太聰明了。交朋友也講究一個難得糊塗。而且,人家是西域來的。畢竟跟大唐中土的那些文人騷客不一樣。性情率直,我就覺得挺好的。」

「挺好挺好,他們吐蕃可動不動就跟我們兵戎相見,你還跟他們的使臣挺好。」葉青青起身服侍他穿衣服,一遍嘟噥著說。

「在我眼裡,沒有使臣,只有朋友。咱們一起在華山經歷了生死地震。就是生死朋友。至於其他的嘛,不在我考慮範圍內。」

「既然這樣,那你還穿這一身長袍做什麼?她是來找你去打獵的。你還不換一身短打?」

「哦?打獵?」陸錦屏眼睛更亮了,「你這人怎麼不早說?」

葉青青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還沒早說啊?一進來我就說了,你自己沒聽到。」

「是嗎?哦,我剛才睡得迷迷糊糊的可能沒聽見。」陸錦屏笑嘻嘻道。

「你不是沒聽見。你是一聽見她的名字。便高興的什麼都忘了!」葉青青噘著。

陸錦屏親暱地擰了擰她的嫩滑的小臉蛋,道:「行了,難不成你還跟她吃醋?」

「吃醋?啥叫吃醋?」葉青青迷惑地瞧著他。

陸錦屏這才想起吃醋這個詞雖然開端於唐朝李世民跟房玄齡的故事,但在唐朝還沒有作為一個男女間妒忌的代名詞使用,所以葉青青不知道這個詞的含義,便笑道:「就是不高興我跟她在一起的意思。」

「這個意思啊,那我當然不高興,啊不。當然吃醋了!」葉青青一本正經道,「我就是不高興你跟她在一起。她西域吐蕃來的刁蠻女子,配不上我們爵爺,將來也不可能得到皇帝的冊封。那爵爺不就麻煩了嗎?老爺可還指望你將陸家發揚光大,重新恢復祖上的榮耀呢。要是爵爺夫人得不到冊封,那怎麼辦?」

陸錦屏頓時啞然,看來葉青青根本還不知道什麼叫吃醋,也沒有吃雲子的醋。她小腦袋裡想的只是誰適合當她的少奶奶主人,而不是她自己來當這個少奶奶。

也難怪,她才剛滿十四歲,古代女子信息閉塞之下,遠沒有現代社會女子性早熟,所以這時候除非是父母之命出嫁,要不然,連男女之情都還是懵懂的,又哪裡談得上吃醋一說呢。

陸錦屏道:「放心吧,我只是當她是朋友,我可沒想過找她作媳婦。」

「真的?」葉青青頓時高興起來。

陸錦屏點點頭,轉開了話題:「既然要出去打獵,那就趕緊給我換一身獵裝吧。」

陸錦屏雖然已經是從七品的官,但剛剛當上,又在集中錢贖買回以前的古董傢具,所以並沒有錢置辦所謂的打獵專用服裝,葉青青趕緊給他找了一套短打服裝,唐朝已經引進了北方遊牧民族的胡服,也就是窄袖口緊身衣褲,俗稱「短打」。

洗簌完畢換好服裝,陸錦屏推門出來。一陣寒風吹過,不僅打了個寒顫,抬眼一看,只見滿院子的銀白世界,地上已經厚厚的又積了一層雪。只是,通向大門的路徑的積雪已經掃出來了。看樣子應該是葉青青掃的,因為丫環婆子等侍從都在前院,內宅就他跟葉青青兩人。

「昨晚上下雪了?」陸錦屏驚歎地望著院子裡的銀裝素裹,欣喜地問道。

「是啊,半夜的時候下的,一直下到快天亮才停下來。」

「真是太棒了!」陸錦屏讚歎,他穿越前生於南方,很少見過下雪,更別說看見如此鋪天蓋地的半尺厚的積雪了。

「是啊,看著陰沉沉的天,指不定今天還要下雪呢。最好是改天再去吧,不然下起雪來,別說打獵了,只怕連路都看不見呢。」

「沒關係,下了大雪,動物才無處可藏,興許正是打獵的好時機,——對了,你武功不錯,這射箭的本事怎麼樣?」

葉青青有些不好意思:「我沒練過射箭,只練過袖箭。最多能射出一丈來遠,再遠就沒什麼殺傷力了。」

「沒關係,雲子他們應該會射箭,他們吐蕃來的。草原上騎馬射箭那是基本功啊。而且,在華山我見雲子使用一種叫做『骨朵』的軟鞭,能甩出石頭。打得很遠,看勁頭,只怕比弓箭都不差呢。」

「那也沒什麼用,最多是放牧的時候攆牛羊用罷了。」

陸錦屏不跟她多說,知道她對雲子有成見,便邁步出來,穿過天井。來到出了內宅的院門,看見前院丫環婆子正拿著大掃帚掃地上的積雪,看見他出來。趕緊賠笑招呼「爵爺!」同時肅身而立,靜等他過去。

陸錦屏點頭示意,來到了花廳,便看見雲子和他的哥哥雲鷲兩人正在那興高采烈議論打獵的事情。見到陸錦屏進來。雲子趕緊起身道:「爵爺!上回說好的。咱們找時間去打獵,正好今兒個你休息不上衙,又下了一場大雪,是打獵的好時機,冰天雪地裡野獸無處藏身啊。所以就來找你打獵了。走吧!」

陸錦屏道:「好啊,不過我從來沒有打過獵,可不會,全靠你們了。」

「放心。打獵很簡單,我教你。很快就會了。」

「好啊。要不要我帶些人一起去?」

「不用,你府上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廢物,打獵那是半點用處都沒有的。你跟我走就行了,我帶的十個吐蕃武士護衛那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而且非常擅長打獵。帶上他們就可以了。」

葉青青柳眉一挑:「我也要去!爵爺去哪裡我去哪裡!」

雲子斜眼看了看她,本想說不行,可又知道這是陸錦屏的貼身丫鬟,兩人關係非同一般,如果阻止只怕陸錦屏會不高興。便不做聲。

陸錦屏道:「好,我去哪,我親親小青青就跟著去哪。」

聽陸錦屏這話,葉青青這才得意地莞爾一笑,朝雲子扮了個鬼臉。雲子裝著沒看見。

陸錦屏生怕這二女掐起來,趕緊轉開話題,問雲子:「你師父呢?他去不去?」

「我師父不去。他對打獵沒興趣,說出家人是不殺生的。」

「那倒也是。那咱們走吧。」

說好之後,陸錦屏馬上吩咐備馬,同時準備乾糧、飲水,帶上葉青青,牽馬出來,看見大門外已經有十名吐蕃武士,一個個身穿勁裝,十分威武。其中兩人肩膀上還架著兩頭雄壯的獵鷹。彎彎的尖嘴,陰冷的目光,看著讓人不寒而慄。

當下分別上馬,策馬朝著城外奔馳而去。

他們去的是西山,那裡叢林不太茂密,草原視野也開闊,比較適合騎馬打獵,兩個地方都可能隱藏著叢林和草原的兩種獵物。

策馬飛奔了一個來時辰,便到了雲子看好的獵場。

十個武士輕車熟路開始策馬驅趕叢林裡和草原上隱藏的獵物。古代沒有動物保護意識,獵殺的武器也落後,沒辦法大規模獵殺動物,所以這時代算得上是野生動物的天堂,僅僅這麼一驅趕,很快就趕出來不少獵物,有大的麋鹿、黃羊、狐狸,也有小的野兔、野雞之類的。在雪原裡看著格外的顯眼。

雲鷲抽出彎弓,連續放箭,當真是箭無虛發,片刻便射倒了七八隻獵物。

陸錦屏不禁咂舌,這小子看著身材粗壯,還以為只不過是硬功了得,想不到居然弓箭也如此嫻熟準確,難怪吐蕃軍隊跟大唐軍隊交戰差不多平分秋色,其驍勇善戰從雲鷲身上便可見一斑。

葉青青卻不幹了,撇著是一起來打獵,明知道我們爵爺不會打獵,光顧著自己玩,有什麼意思?早知道我們就不來了!你們自己玩好了!」

雲子有些不好意思,歉意地笑了笑,瞪眼瞧著哥哥雲鷲:「明明說好了陪爵爺打獵,你都打完了,那爵爺打什麼?」

雲鷲趕緊收了弓箭,憨笑著對陸錦屏道:「不好意思,我一打獵就忘了。我不打了,爵爺你來!」

「我不會,看你們打就是,也挺好玩的。」陸錦屏笑了笑說。

「自己打那才真正好玩,來,我教你!」說罷,吩咐跟隨武士取了一張弓來,說:「爵爺,這張弓比較軟,你力氣估計不行,拉不開硬功,就用這張弓吧。」說罷遞給陸錦屏。

陸錦屏接過,學著雲子的樣子。拉了拉弓,感覺還行,用盡全身力氣也能拉滿。

雲子便開始教他如何拉弓放箭。一邊說一邊示意。等陸錦屏學了小半個時辰,已經能比較熟練地將箭射向自己希望射去的方向了。儘管射出的幅度和提前量還不能熟練判斷,但是大致方向是射準了的。只不過,被武士攆過來的獵物,陸錦屏一隻都沒有射中。

想想也好理解,這些動物都是快速奔跑中的,而不是死靶子。要想射中快速移動的獵物。可不是練習這半個時辰的射箭就能做到的。

雲子見他有些氣餒,眼珠一轉,道:「這樣吧。我讓獵物跑慢一點,你追上去射,從後面追,直線射。這樣把握性大一些。」

說罷。雲子一抬手,手裡已經多了一根對折的軟鞭,正是吐蕃牧羊女放牧經常用的骨朵,從腰間繡囊裡取出一枚鴿子蛋大小的圓石頭放在軟鞭中間,空中掄了幾下,朝著遠處一隻正在奔跑的雄鹿飛射而出,那石子劃出一道弧線,準確地擊中了雄鹿的一側前胯。

雄鹿頓時往前衝倒。在雪地上打了幾個滾,艱難地爬起來往前跑。又摔倒了,如此跌跌撞撞的往前衝。速度已經慢了很多。

雲子對陸錦屏急聲道:「快!快追上去,一箭射死它!」

陸錦屏縱馬追了上去,那雄鹿明顯感覺到了危險臨近,可是它前腿受傷,很難奔跑。陸錦屏縱馬追了上去,已經到了雄鹿的身後搭箭拉弓,對準雄鹿的後背。

兩者之間幾乎是緊挨著,陸錦屏心想若是這樣都射不中,那當真是廢物了。

可是,正當他準備放箭的時候,那雄鹿似乎知道大限來臨,索性不跑了,匍匐在了地上,回頭望向陸錦屏,眼神中滿是哀傷和痛苦,甚至能看見眼睛晶瑩的淚珠。

陸錦屏僵住了,他的馬也自動停了下來,就立在雄鹿旁邊,陸錦屏一直拉著弓對準著雄鹿,卻遲遲沒有放箭。

便在這時,那雄鹿似乎看出了陸錦屏心中的不忍,似乎從中看到了生機,艱難地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繼續往前走。

雲子很是詫異,縱馬過來,到了陸錦屏身邊,道:「你怎麼不放箭呢?快射啊。還沒學會嗎?」

陸錦屏歎了口氣,鬆開了長弓,遞給雲子,道:「它挺可憐的,何必要傷害一條生命呢。」

「你,你這榆木腦袋,出來打獵,你還可憐這些野獸,那還打個什麼勁?」

跟在後面的葉青青立即瞪眼道:「我們爵爺宅心仁厚,不忍殺生,這是好事,誰像你們,從打獵殺戮中得到快樂,就是不應該!」

雲子沒理睬她,只是瞧著陸錦屏,很是怪異的樣子,道:「你不殺生?那你為什麼還吃牛羊肉呢?」

陸錦屏笑了笑,道:「我不是不殺生,我只是剛才覺得它挺可憐的,所以沒放箭射死它。這跟殺生不是一回事。」

雲子扭頭看了看一瘸一拐已經走遠的雄鹿,道:「它的前腿已經被我打成重傷,你不殺它,只怕它也躲不開那些豺狼虎豹的捕殺,遲早要死!」

「那就不是我考慮的事情了。看來,我天生就不是一個好獵手。還是你們自己玩吧。我一旁看著就行了。」

雲子道:「明明就是陪著你出來玩的,你現在不玩,光我們打獵,那有什麼意思。」她眼珠轉了幾下,「要不,咱們不打獵了,咱們來賽馬,怎麼樣?」

「賽馬?好啊。不過我的馬術不怎麼樣啊。」

「沒關係,我讓你先跑一箭的距離,然後再來追你。咱們以那邊那個小山頭為目標,看誰先跑到那裡。」

陸錦屏一聽她居然要先讓自己跑出一箭的距離再來追自己,頓時激起了好勝之心,道:「好!既然如此,咱們就比比看!」

說罷,沒等雲子回答,打馬揚鞭,縱馬朝著小山飛奔而去。

這是一片比較平坦的雪原,雖然積雪比較深,但馬蹄飛舞,還是跑得比較快的。轉眼間跑出了一箭開外。雲子大笑:「好了,我來追你來了!」

立即策馬飛奔追去。

兩匹馬一前一後超前飛奔,距離逐漸縮短。

陸錦屏著急之下,馬鞭不停抽打馬屁股,可是,這賽馬並不是鞭打馬屁股就能起到作用的。要是那樣的話就太簡單了。陸錦屏到底馬術不行,比不上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雲子。

剛剛跑過一半,雲子已經追上了陸錦屏,笑嘻嘻道:「快點!快啊!」一邊說著,一邊縱馬飛奔超過了陸錦屏,雪花翻飛之下,跑向那小山,越跑越遠了。

陸錦屏很是氣餒,瞧著她的背影嘀咕道:「馬失前蹄!快!摔她一個大跟頭!」

剛說完這話,果然馬失前蹄。只不過不是雲子,而是他。

陸錦屏的馬明顯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往前摔倒,陸錦屏猝不及防從馬上直接摔進了鬆軟的積雪之中。好在這積雪很蓬鬆,他整個人的大半個身子都插入積雪裡去了。

陸錦屏正在費力地從積雪往外爬,忽然,他聽到噹啷一聲脆響,接著便是一聲慘叫。

等他爬出來的時候,不由大吃了一驚,因為他看見雪地上一道鮮血,撒開成了一道扇形。兩個身上披著白色披風的中年男子正不停倒退。其中一個的握著單刀的右臂已經斷了,掉在地上,鮮血還是汩汩往外冒。另一個手裡的單刀已經成了半截,另外半截被人磕飛,遠遠落在了數丈開外。

在兩人對面,站著一位少女,白紗蒙面,只露出燦若星辰的雙眸,白衣如雪,秀髮飄飄,單手持劍,長劍盈盈猶如一汪秋水。這長劍明顯就是砍斷那中年男人手臂的凶器,可劍上竟然沒有半點血污。

陸錦屏一看那白衣女子,不由大喜,叫道:「瀟瀟!」

這女子正是華山上從地震中救過陸錦屏的白衣少女,那位失憶的女子瀟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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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6 19:15:25

第107章 抓活的

瀟瀟回頭瞧了他一眼,嫣然一笑:「你沒事吧?」

「我沒事……,呸呸!啊對不起,不是針對你啊,我嘴巴裡都是雪,把雪吐出來而已。呵呵」他那一摔因為積雪鬆軟沒有受傷,只不過腦袋上、嘴巴裡全都是積雪,趕緊吐了出來,又生怕瀟瀟誤會,趕緊又解釋幾句。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出來賞雪景,巧遇你們賽馬,又見這兩人披著白色披風作掩護,鬼鬼祟祟的在你們賽馬前進的方向的雪地裡埋了絆馬索。便估計他們有什麼陰謀,果然,他們放過那吐蕃女子,卻把你絆倒了,果然是對你有陰謀。我就替你制住了他們,好生問問他們到底什麼來頭。為什麼要對付你……」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那名手持斷刃的刺客突然橫刀抹了脖子,脖子上鮮血猶如泉水一般湧出,很快染紅了一大片身下積雪。另一個斷手的刺客則朝著自己咽喉射出一枚袖箭,兩人都摔倒在地,抽搐兩下不動了。

因為先前兩人不停倒退,瀟瀟並不擔心他們逃走,所以沒有追上去,卻想不到他們會自殺,而且沒有任何徵兆,速度又很快,動手時已經距離較遠,瀟瀟來不及阻止,不僅叫了一聲「糟糕!」縱身飛躍過去,發現兩人已經斷了氣。

陸錦屏在滿是積雪的地上艱難挪動了過去,發現兩人已經死了,瀟瀟正在搜身。可兩個刺客身上並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這時,跑到前面的雲子回頭發現這邊不對勁,立即撥轉馬頭沖了回來。而慢慢跟在後面的葉青青等人也發現了。策馬趕了過來,先後到了近處。

他們發現地上兩具持有兵刃的屍體,一道扇形血痕,還有瀟瀟,都大吃一驚。等到聽陸錦屏說了經過之後,更是一陣後怕。特別是葉青青,連聲問陸錦屏有沒有受傷。又自責自己沒有好好護衛爵爺。

陸錦屏招手示意瀟瀟到一旁跟自己說悄悄話。

兩人走到一邊之後,陸錦屏低聲道:「你想起什麼來了嗎?關於你的身世和要向我查問的事情。」

瀟瀟柳眉微蹙。苦笑搖頭說:「沒有,還是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陸錦屏很是失望,但還是寬慰道:「別著急,慢慢來。」又壓低了聲音問。「你不會是這麼湊巧遇到他們要對我不利吧?如果真是湊巧,為什麼不招呼我們呢?可見你是暗中跟蹤我保護我,對吧?」

瀟瀟莞爾一笑道:「算你聰明。」隨即又皺眉道,「可是,我為什麼要暗中跟蹤保護你,我不知道,似乎是誰讓我這麼做的,可到底是誰我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陸錦屏見她絞盡腦汁在回憶,本想說要不就算了。可想起剛才自己被刺客偷襲,當真是凶險,看來自己的推測是對的。自己面臨極大的危險,必須盡快查清楚是誰要對自己不力。所以不能讓她偷懶。

陸錦屏是這樣的打算,可是瀟瀟卻沒有如他所願往下繼續思索這件事。很顯然,這件事連日來已經困擾她很久,反覆想來想去了,再也不想為此傷腦筋了。瀟瀟兩手舉起來。長長舒了一口氣說:「想不起來其實也挺好,無憂無慮。自由自在,我現在就過得挺開心啊,如果真知道我肩負了什麼使命,只怕就沒那麼開心了。」

「說的也是,只不過,你既然肩負使命,授予你使命的人應該不會讓你逍遙太久,或許很快就會來找你,也許跟著這條線你就能找到你的身世了。對了,以後你還會暗中保護我嗎?」

瀟瀟莞爾一笑說:「那可說不准,一切隨緣,因為我想不到我為什麼要保護你,所以我就沒有理由一直保護你,你還是自己小心,別指望我,我不可能時時跟在你身邊的,這一次是湊巧了,真的。好啦我走啦。你自己保重!」

說罷,瀟瀟打了一聲呼哨,遠處山丘後面轉過來一匹通體銀白的駿馬,那馬蜂奔馳速度極快,轉眼間便到了近前。

瀟瀟正要翻身上馬,陸錦屏說:「對了,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

瀟瀟轉身疑惑地望著他,陸錦屏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上前展開遞給他說:「這是我正在偵破的一件案件中涉及到的一件凶器,形狀很怪異,你見多識廣,能不能幫我看看這是什麼樣的兵器,是哪裡製造的,有沒有可能找到它的主人?」

瀟瀟接過那張紙,仔細瞧了瞧上面畫的那張背部是鋸齒的匕首,沉吟片刻,搖搖頭說:「這匕首當真奇怪,我也沒見過,幫不了你,很抱歉。」

陸錦斌有些失望,從他手裡接過了那張畫圖,說:「沒關係,你記憶沒有恢復,當心別人知道了算計你。」

「放心吧,我要是那麼笨的話,也不會出來行走江湖了。」

「說的也是,是我多慮了,那你多保重。」

瀟瀟翻身上馬,朝他嫣然一笑說:「後會有期。」打馬揚鞭朝著雪原遠處飛馳而去。很快就沒了蹤影。

「她已經走了,你還傻看什麼呢?」耳邊傳來雲子滿不高興的嘟囔聲。

陸錦屏回頭瞧她,見她似笑非笑瞧著自己。便笑了笑說:「我在想剛才幸虧她及時出現救了我的命,我很感激,可惜她還是沒想起她到底是誰?」

說起這件事,雲子也是感到僥倖。因為是她提議來打獵的,結果遇到刺客,如果,陸錦屏真的有什麼閃失,他是衙門七品官員,又是爵爺,那雲子可是脫不了干係的,不由得一陣後怕。勉強笑了笑說:「不知道這兩個刺客為什麼要行刺你。」

陸錦屏懷疑與自己身世有關。可他當然不會說出來,便道:「我也奇怪,我又沒得罪什麼人。怎麼會對我下毒手呢?」

雲子瞧著他,說:「你剛才求那白衣女子讓她幫忙辨認的那柄匕首,她幫不了你,或許我可以幫你。」

陸錦屏大喜,說:「你知道這把匕首?」

雲子伸手過來說「你把那圖再給我瞧瞧,剛才我只看了個大概,很眼熟。」

陸錦屏趕緊將那張畫像遞過去。雲子接過來端詳了片刻,點頭說:「沒錯。我知道這匕首的來歷,我可以幫你。」

「太好了,那你說這匕首是誰的?」

「是誰的我不敢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在哪去找它的主人。」

「太好了,快告訴我呀。」

雲子得意地嘻嘻笑了笑說:「那可不能白告訴你,我要是告訴你了,幫你破了案,你如何回報我呀?」

陸錦屏差點就脫口說出「以身相許」之類的打趣的話,可是話到嘴邊硬生生止住了。這可不是現代社會,這是唐朝,即便對方是來自吐蕃性格直爽的女子,要是自己隨口這麼說。不定要惹出什麼麻煩來。趕緊陪著笑說:「你要我怎麼回報你都沒問題。」

「那好,那我告訴你我要什麼回報。」雲子背著手,俏生生走到他的身前。轉頭瞧了一眼葉青青,見她板著臉,臉色很不好看,臉上便露出得意的笑容,故意貼過去,幾乎把臉頰貼到了陸錦屏臉上。這才湊在他耳邊低低的聲音說:「找個時間,我跟你單獨出去遊玩。不帶你那小丫頭,就咱們倆,行不行?」

陸錦屏說:「有何不可?這個還算不得是回報。」

「我覺得是就是!」雲子喜上眉梢,「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陸錦屏點點頭:「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太好了,那我告訴你,這種匕首是我們吐蕃洛窩人用的一種特製兵器,洛窩位於吐蕃的南部,有很多原始森林,古樹參天,荊棘籐曼叢生,當地人進山打獵,因為樹木太茂密,用長刀不方便,所以一般都用這種短刀,而這種刀刃畢竟太短太輕,砍樹枝之類的不給力,所以在後背加了鋸齒,可以直接用來鋸樹枝,搭窩棚啥的。」

陸錦屏恍然大悟,頻頻點頭說:「原來如此,在叢林裡頭用長刀的確不方便,用這種短刃帶鋸齒倒是別出心裁,很實用,那我該到哪去找這匕首的主人呢?同州除了你們還有其他吐蕃人嗎?」

「同州的吐蕃人很少,主要集中在京城,不過,我知道前些日子有幾個來同州來了,而且正好是吐蕃的洛窩人。就是使用這種刀子的人。前些天我還跟他們見過面,他們準備在同州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當地商人可以合作一起做生意。因為他們不懂大唐的話。他們在南城的一處宅院裡頭,大概有七八個人,總共有兩家人。我可以帶你去找他們。既然這柄匕首涉及到命案,又涉及到我們吐蕃,我不能袖手旁觀,還是我帶你們去吧。」

陸錦屏一聽大為感動,抱拳拱手說:「多謝姑娘不徇私情,也不會短。」

雲子哼了一聲說:「他們殺人放火還要我來護短?這種人我恨不得也把他們抓起來砍頭!又怎麼會去維護他們?當然,也希望爵爺一定要查清楚,要有真憑實據才能下結論說是我們吐蕃人做的。」

「這一點請姑娘放心,我肯定會找到充分的證據,不過,從目前來看,這柄刀的主人不一定就是兇手,因為有可能是別人使用了他的刀子,所以,在沒有取得其他證據之前,不能斷定刀子的主人就是兇手。」

雲子道:「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所以才提醒你要查清楚,不要冤枉了他們,畢竟絡窩也是我們吐蕃的一部分。」

剛說到這,就聽到傳來嗚嗚的哭泣聲。陸錦屏抬頭一看,卻是葉青青。

陸錦屏趕緊走到她面前,低頭瞧她:「你這小丫頭,哭啥呢?」

「都怪我,我剛才應該跟在你身邊的,可是我,我……,反正以後不管什麼時候,我都要跟在你身邊!一步也不離開!」

一聽這話。陸錦屏想起剛才跟雲子的約定,不由轉頭瞧向她。正好遇到雲子望過來的目光,似笑非笑。彷彿等著他的回答。

陸錦屏便提高了聲音,對葉青青道:「你為這個事情哭啊?真是的,你是我的丫鬟又不是我的影子,你如果一定要時時刻刻跟在我身邊,你不煩我還覺得累呢。」

「這兩個人剛才要謀害你呢?你又不會武功,我不在你身邊,那有個閃失怎麼辦?」

「放心吧。他們不是要害我性命,我如果推測沒錯的話。他們應該是想把我生擒活捉回去。」

「哦,何以見得。」

「很簡單,他們埋伏在我們賽馬前進的路上,當時只有我跟雲子。雲子又跑遠了,我其實落了單,他們兩個武功都很不錯,如果要殺我,根本不需要用絆馬索將我絆倒,直接一劍就可以要我的性命。他們使用絆馬索把我絆倒,當然就是想生擒活捉了。」

葉青青覺得有道理,點頭說:「雖然是這樣,那也是危險的緊。都怪我不該離你那麼遠。」說到這。又自責的嗚嗚哭了起來。

陸錦屏知道這時候必須引開她的注意力,才能不會再想這件事,低頭沉吟說道:「不知道這兩個刺客是什麼來路?他們肯定是奉命來抓我。究竟是什麼人想見我呢?又想問我什麼事情呢?可惜,這兩個人都自殺死了。」

一聽陸清平提到這事,葉青青便也幫著思索,這一來便把剛才的事忘了。葉青青說:「爵爺,要不要找衙門畫師把這兩個人的畫像畫下來,然後到處查訪。看有沒有人能認出他們究竟是誰。」

陸錦屏說:「那樣查不到什麼。刺客來執行這種任務,肯定不會有很多人知道他們身份。這樣查訪沒有效果,反而會打草驚蛇。」

葉青青一聽臉紅了,說:」那怎麼辦?」

「我先提取一些可供檢驗的東西,以便將來確認他們的身份,將來有機會的話,就能搞清楚究竟是誰。」

陸錦屏又對雲子說:「請你們派幾個武士挖個坑把屍體掩埋。這件事我總覺得不是一般人做的,所以,目前最好不要讓別人知道。」

雲子點頭答應,吩咐武士開始掃開積雪挖坑準備埋屍體。

陸錦屏提取了兩具屍體口腔內黏膜拭子,並用他們的鮮血抹在他們手掌上,提取了他們的掌紋和指紋。

吐蕃武士挖開堅硬的泥土挖好了坑,將兩具屍體就地掩埋。

陸錦屏已經得到了重要線索,當然不想再耽誤時間,於是一行人立刻撥轉馬頭回程。

回到同州之後,陸錦屏跟著雲子來到南城吐蕃落窩人住的地方。

他沒有叫熊捕頭等人來,因為,還不沒有進一步的證據鎖定對方就是兇手,而且涉及到吐蕃人,兩邊正在化干戈為玉帛,這時候要更謹慎,還是查清楚為好。再則說,如果真是吐蕃人犯罪,長安吐蕃千里之遙,假如他們畏罪潛逃,此去吐蕃關口無數,抓他們還是容易的。

雲鷲已經知道陸錦屏要來這查案,便主動上前拍門。

門很快開了,裡面的人探頭出來,看見是雲子兄妹兩個,喜上眉梢,忙不迭的點頭哈腰,同時嘰裡呱啦的說著吐蕃話,從他們的神獸來看對雲子兩人十分的恭敬。

雲子也用吐蕃話嘰裡呱啦說了一通,然後對陸錦屏說:「爵爺請進吧,咱們到裡面再詳細問他們。放心,有我在,爵爺絕對安全。」

陸錦屏笑了笑,邁步走了進去,來到了花廳。雲子已經告訴對方陸錦屏的來意,所以很快宅院上的七八個人都聚集到了花廳,男女老幼都有,是兩家人。望著陸錦屏神色有些緊張和不知所措。

陸錦屏取出了那一張匕首的畫像,說:「這上面的匕首,你們有沒有見過?」

這些人顯然都不怎麼會漢語,所以迷惑不解地望著陸錦屏。

雲子做了翻譯之後,有三個男的都拔出了身上的攜帶的匕首,雙手捧著,倒轉刀柄遞給陸錦屏。陸錦屏接過一把看了看,背部果然有鋸齒,形狀跟上面的一致,只是長度和刀刃寬度不太吻合。

雲子說的沒錯,這種匕首只有吐蕃的洛窩人佩戴得有。

陸錦屏注意到對方總共有四個成年男子,有三人拿出了匕首,剩下一個男人沒有把自己的佩刀拿出來,便瞧著他說:「你的刀子呢?」

雲子從中做了翻譯。那男子雙手一攤,說:「丟了。」

「丟了?丟到哪裡了?」

「不知道,知道的話我就找回來了。」

陸錦屏說:「你好好回憶一下,你的匕首什麼時候丟的?丟在哪裡?有可能會被誰拿走?這個非常重要,請你務必協助我們。」

雲子嘰裡呱啦給這商人翻譯了一大通。她翻譯的內容遠比陸錦屏說的話要多得多。很顯然,雲子在教訓對方,讓對方如實提供消息,幫助大唐衙門老爺查辦案件。

當雲子說完之後,那商人想了想,說:「我估計是被一個女人拿走了,但我沒有證據。而且這匕首也不是很值錢,我就沒有報官。」

「女人那走了?什麼樣的女人。」

「我不認識。」

陸錦屏說:「你把事情經過詳細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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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美人與牙齒

洛窩商人說:「那天下午,我們剛到同州不久,天氣挺好的,有同州的兩個商人邀請我們去跟他們一起野炊,到城外的一個樹林裡,吃篝火烤肉喝酒。他還找了不少女子來作陪,不過,看樣子又不大像青樓的女人。因為,大唐的客商朋友說了,這些女子都是他的朋友,不是什麼隨便的女人,讓我們對她們客氣些,不要亂來。不過,後來喝了酒之後,這些女人倒反過來纏著我們調笑,我也是喝醉了,便跟他們調笑……」

陸錦屏插話問道:「那女子就在她們中間嗎?」

「不,那女子不在這裡頭,是後來我回去的路上遇到的。」

」你就說跟那女子見面的情況,你們如何調笑的不必多說。」

聽了雲子的翻譯之後,那吐蕃商人趕緊點頭答應,接著說:「那天我們吃飯喝酒一直到晚上三更天,我們這才返回。到了城裡回到家之後,他們都回屋睡覺了,我不想睡覺,因為喝了酒,他們都有娘子摟著睡覺,我光棍一個,想去青樓找個女人,便一個人出了門,沿著街往前走。」

「路上,我看到有個人一身酒氣搖搖晃晃過來,還故意撞了我一下,我有些生氣,就把他攔住,問他為什麼要撞我?可能我說的話他聽不懂,他只是笑。一聽到笑聲,我才知道她是個女人,而且很年輕,就放開了她。她卻跑到旁邊小胡同狂吐起來,我覺得她一個女人在外面喝醉也挺可憐,於是就上去問她要不要緊,又砸開旁邊一家了謝謝,走路搖搖晃晃的,我就去扶她。說要不要我送她回去?她卻一下抱住我了,上下亂摸我。我正想找女人,當然也就不客氣,摟著她也亂摸。」

那商人說到這,雲子大聲呵斥打斷了他的話。陸錦屏問雲子他說了什麼,雲子卻支吾著不肯翻譯。陸錦屏要求她必須把原話翻譯給自己聽。不許更改刪除內容,於是雲子便紅著臉支支吾吾把商人那話翻譯了一遍。

陸錦屏不由笑了,說:「如果真是他所說的你情我願,那也沒有什麼,大唐還是有些女人挺開放的。」

聽了雲子翻譯的陸錦屏的話,那商人大有知己之感,忙不迭賠笑連聲說是,然後又賭咒發誓說那女的絕對是自願的,他絕對沒有強迫的。然後接著說。兩人摟抱著到屋角後面隱蔽的地方野合了一番。完事之後,那女的穿了衣裙便搖搖晃晃自己走了,根本沒理睬吐蕃商人,好像沒發生什麼事一樣。

商人也就回家了,回到家覺得肚子餓,想切羊肉吃,才發現腰間的刀子不見了,馬上回去他們辦事的小巷找。沒找到。所以懷疑是那女的拿走了,也不知道那女人是誰。哪裡來的。不過人家沒跟他要錢,就算他把刀子拿走也不算什麼,也就此作罷。

「那個女人長得什麼樣子?」

「很年輕,但是化的妝很濃,一身肉很緊,挺妖艷漂亮的。」

「她說話什麼口音聽得出來嗎?」

「她沒說話。只是咯咯笑。始終沒說一句話。所以也聽不出來是哪裡的人。」

「那人的相貌你能想起來嗎?我叫衙門的畫師畫下來。」

那商人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說:「我那天喝酒挺多的,遇到她的時候我已經差不多喝醉了,都看不清楚人什麼樣子,只有一個大概的印象。只覺得她長得很漂亮,具體什麼樣子我還當真想不起來,反正漂亮女人就那個樣。」

陸錦屏又反覆問他那女人的身高、胖瘦,洛窩商人說她個子比自己稍矮一點,身材很好,不胖不瘦,一身肉很緊,但是相貌卻說不上來了,一方面是他喝醉了,另一方面是夜裡光線暗,看不清楚。

接著,陸錦屏調查山林失火那天這些人的活動情況。他採用分開詢問的辦法進行調查,把其他人都叫出去,等候自己傳喚,然後單獨詢問。

那洛窩商人說那一天他們一直跟同住的洛窩人在屋裡休息,哪裡都沒有去。當時失火的時候,他們還一起在院子裡看滿天的火光,看了大半夜。

洛窩人的說法得到了其他幾個人的印證。

陸錦屏又問他那之前他們在哪裡,這些人都說出了去處,而且都是一起行動,沒有單獨走的,因為他們都不會漢語。只能借助同州當地的客商幫忙。

陸錦屏沒有對他們的說法進一步查證,他相信他們說的是真的,因為他是偶然發現這個線索的,馬上跟著雲子趕來進行調查,對方不可能事先進行串供,所以,他們的證言是可信的。

但是如果他們的證言可信,那也就基本排除了這位丟失了鋸齒匕首的洛窩商人是殺人兇手的可能性,同時也就從另一個側面印證商人所說的匕首丟失這個說法也是真實的,很可能他的匕首被兇手獲取之後做了這樁命案。

詢問完畢,陸錦屏帶著那商人回到衙門,他要組織實物辨認,畢竟畫像跟真實的匕首還是有些差距的。

他從物證倉庫取出了那柄帶鋸齒的匕首給這吐蕃洛窩商人辨認。

洛窩商人看過之後,說:「這匕首的長度、刀刃寬度和樣式的確跟我的那柄一樣,只不過燒燬了,我也不敢完全斷定就是我丟失的那把匕首。而且,這匕首刀柄包裹的繩索跟我的不一樣,我的要粗得多,這柄刀纏繞刀柄的繩子卻很細。」

這刀柄雖然已經完全被高溫烤化毀壞,但由於被泥土包裹,就跟化石一樣形狀保存比較完好,所以能辨別出繩索的粗細。

陸錦屏點頭道:「有可能是被人換掉了包裹刀柄的繩索了。」

初步斷定洛窩商人丟失的匕首就是兇案現場的這一把之後,陸錦屏又讓衙門畫師跟這洛窩商人交談了半天,試圖把那個女人畫下來。

最後畫像送到陸錦屏面前時,他不禁苦笑。這畫像沒有任何特點,就是一個標準的仕女圖。看來商人對這女人的印象很好,只記著她的美麗。但是是如何美麗法卻說不上來,於是,衙門的畫師只好套用了仕女圖的美女形象畫了出來。這當然沒法用。

陸錦屏又叫他帶自己去當初他跟那女人野合的地方查看。

到了那之後,陸錦平發現,地上已經鋪滿了積雪。陸錦屏讓雲子的武士幫忙掃開積雪進行檢查,卻什麼都沒發現。

難道線索又這麼斷了嗎?

陸錦屏有些沮喪。這件案子真可謂一波三折。原以為已經是柳暗花明,沒想到卻還是山窮水復,又陷入了迷茫之中,這個女人如同迷霧在眼前飄過之後又迅速消散,抓不到蹤影。

不過,陸錦屏還是從洛窩商人的話裡得到了一個極其重要的線索,所以他立刻召集三個捕頭研討案情。

熊捕頭、江捕頭和姚捕頭並不知道陸錦屏此前已經往前跨出一大步,他們還以為這個案子還陷於先前那無頭案的迷霧中,不知該怎麼著手。在他們看來。這種屍體燒得只剩幾顆牙齒的案子,的確無從下手。所以三個人來的時候都是一臉的沮喪。不過他們看見陸錦屏依舊嘴角露出微笑,便知道他有新的偵破思路了,便一起望向他,等著他作出撥開迷霧的指示。

陸錦屏把自己發現那帶鋸齒的匕首的來歷以及查訪的經過說了一遍,熊捕頭等人都是又驚又喜,可是到後來聽到陸錦屏說查訪那個美麗的女人沒有著落,不由得又焦急起來。

陸錦屏說:「先前因為情況不明。又涉及到吐蕃人,因此。我只是先行進行了初步探查,便探聽到了這些消息,下一步需要你們繼續展開相應的調查。——我來做相應的部署。」

陸錦屏望向熊捕頭:「你負責調查一下同州城裡所有的水性楊花的女人,把名單列出來。但是要注意,不是青樓女子,當然。可能是暗娼,而且這個女人非常漂亮。」

熊捕頭等人茫然地望著陸錦屏,不知道陸錦屏這樣的安排有何用意?

陸錦屏解釋說:「根據吐蕃商人的陳述,他回來路上遇到的那喝醉的女人,主動勾引他。並與他野合。這女人事後又沒有跟他要錢。從這敘述來看,這個女人肯定不是青樓女子,否則的話她應該會要錢的,或者是事先商量費用的。所以,我鎖定這女子為水性楊花的女人,這種女人應該在城裡多少有些名氣。畢竟,床第方面的事太過隨意的話,很容易傳揚開去的。」

三人聽了之後,頓時恍然大悟,連連點頭稱是。熊捕頭笑呵呵說:「水性楊花的女人人盡可夫,不做**,長得又很漂亮,那不是虧了她的美貌了嗎?」

江捕頭笑著說:「有的女人就是賤,好好的良家婦女不做,非要去勾三搭四,自損名節,做那些淫邪的勾當,讓人歎息。」

姚捕頭說:「我遇到這樣的女人我也不會客氣的,平白的便宜誰不要呀!那吐蕃商人真tnd艷福不淺,這種好事我咋沒遇到呢?」

陸錦屏冷笑:「你要遇到只怕死都不知怎麼回事!——-你可知道這種女人一旦發起瘋來那可是不得了的。」

姚捕頭激靈打了個冷戰說:「對對,爵爺提醒得對。所謂『人不要臉百事可為』。她連這種主動勾搭男人的事都做得出來,那殺人放火還有什麼不能做呢?遇到這樣的女人還是離遠一點,免得被纏上了那可脫不了干係。」

陸錦屏說:「閒話少說,你們三個趕緊分下工,開始前去查訪,盡快找到這個女子,她可是破案的關鍵。」

三個捕頭趕緊答應,告辭離開。

可是,調查遠沒有陸錦屏說想像的那樣容易,畢竟同州城人口眾多,要從中篩選出哪些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畢竟這種女人額頭上也沒有貼著桃花,要挨個查訪進行甄別,那可不是一兩天能完成的。

但是,除了這個方法陸錦屏還真找不到其他破案辦法,只能靜等結果。

每確定一個所謂水性楊花的人,陸錦屏立即進行查訪。可惜一個個都被排除了作案的可能。

這一天。

陸錦屏正在簽押房裡批閱案卷。他這位司法除了案件偵破外。對於普通的刑事和一些需要刑事手段處罰的民事案件也要報請他審批,當然,這之前是由刑房的書吏草擬意見後報送他,他只管圈閱同意與否,或者發回刑房重新審查,就算如此。還是有得忙的。

正在他忙碌的時候,衙門的門房跑進來陪著笑說:「大老爺,外面有個女子找你。你要不要見?」

「是誰?」

「她沒說,穿了一身白衣服,用一張白色的面紗蒙著臉,也看不到相貌,只說是華山故友,別的沒說。」

陸錦屏一聽不由大喜,立刻便知道是瀟瀟。趕緊站起來說:「快快,快請!人呢?人在哪兒?」

一見司法大老爺如此高興,門房便知道這人是司法大老爺很看重的人。幸虧他看到女子舉止不凡,所以說話很客氣,把她請到了花廳等著,這才來稟報,當下陪著笑討好地說:「爵爺,我已經把那位姑娘請到花廳奉茶了。她在花廳等您。」

陸錦屏邁步出來,一路小跑來到了花廳。

他之所以這麼著急。當然是感覺瀟瀟來找他肯定是有事情,說不定已經想起了她的身世,或者來找自己要查問的事情,那可關係到自己的身世之謎。

現在自己正面臨不知從哪來的伏在暗處的敵人的威脅,必須要盡快查清自己的身世,才能有的放矢地進行應對。不能不讓他著急。

來到花廳,便見到瀟瀟背著手正在看牆上的一幅字畫。聽到腳步聲,轉頭過來,朝他嫣然一笑,說:「不請自來。沒打擾你吧?」

「怎麼會呢?瀟瀟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隨時都可以來就來找我。」

「你可別這麼說,我來找你,是因為上次你問我那把刀子的事情。我回去琢磨了一會兒,好像似乎曾經見過,想了好久,我才想起來那刀子應該來自吐蕃。我記得曾經見到有吐蕃人帶過那種刀,你最好查訪一下在同州或者京城住的吐蕃人。當然不是所有的吐蕃人都有那種刀,好像只有極少部分吐蕃人帶。不過我只是這麼瞧見過一眼,記不清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

陸錦屏很感動,說:「多謝姑娘提醒,姑娘的意見非常重要,對我的破案有很大的幫助,謝謝。」

陸錦屏沒有說自己已經掌握了這個消息,他還是很高興的表示了感謝。

瀟瀟說:「好啦,就這件事,都已經跟你說了,我要走了。」

「瀟瀟姑娘準備去哪呢?」

「這些天我就在琢磨我到底是誰。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我要去找那些武功高手名家切磋,他們或許能從我的武功看出我的來歷,這樣我就知道我是誰了。」

陸錦屏聽她這話,不由心中一動,說:「對了,瀟瀟姑娘武功如此高強,我倒有一件差事,想請你幫忙,就不知道你能否做到。」

「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是這樣的,我有件案子,有一個罪證是人的牙齒,我想把這牙齒鑽開,然後提取裡面的東西進行檢驗。但是,我想盡辦法都做不到,因為鑽頭都不夠堅硬,而人的牙齒太堅硬了。」

瀟瀟說:「你把牙齒拿來我試試。」

「好好!你等著,我馬上派人去拿。」說罷吩咐人趕緊去物證倉庫把死者面頰骨整個拿來。

東西很快取來了,陸錦屏已經取下了其中的一顆牙齒,用來鑽牙,便把那顆牙遞給瀟瀟。

瀟瀟沒有接,道:「把它放在桌上。」

陸錦屏趕緊將那顆牙放在了旁邊的案桌上。

只見白光一閃,瀟瀟手中已經多了多了一柄寒光森森的緬鐵軟劍,迎風一抖,立即筆直,熠熠生輝閃著奪人的寒光。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就聽噹的一聲輕響,桌上的那枚牙齒已經被瀟瀟手中長劍劈成兩截。而牙齒下面的桌子卻沒有半分的劃痕。

這種功力拿捏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讓陸錦屏看得目瞪口呆。

瀟瀟道:「我這柄是削鐵如泥的寶劍,平素我很難出手,今日竟然拿來幫你劈開死人的牙齒,當真是暴殄天物。」

陸錦屏笑嘻嘻道:「好鋼用在刀刃上,你這寶劍用來幫我破案,不正是用得其所嘛。」

「說的也是。——還有別的事情嗎?要是沒有,我就走了。」

「等等!」陸錦屏上前查看的劈開成兩半的牙齒,不由很是失望。因為牙齒裡面的牙髓很明顯已經被高溫燒灼炭化。這樣的牙齒基本上不可能提取到dna物質。

陸錦屏苦笑搖頭,說:「再幫我劈一顆牙齒吧,這顆沒用。」

瀟瀟點點頭,沒有說話。

陸錦屏便又掰開一顆牙齒放在桌上。瀟瀟手中長劍寒光一閃,將這顆牙齒劈開。

陸錦屏查看之後,發現還是被高溫碳化無法檢測。

如此連續劈開了十多枚牙齒,卻沒有一枚具備檢驗條件。

眼看只剩最後兩顆了,陸錦屏失望幾乎達到了,但是,他還是堅持把那兩顆牙取下,一次性都放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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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被忽視的證據

瀟瀟手中的寒冰長劍再次劃出兩道耀眼的寒光,嗤嗤兩聲輕響,那兩顆牙分別裂開成了兩半。隨即手中長劍挽了一個劍花,嗖的一下消失不見了,也不知藏在了哪裡。

陸錦屏手在顫抖,湊上去查看,這一下,他看見這顆牙的牙髓顏色還比較正常,不由得心中咚咚狂跳起來。

陸錦屏的目光落在另一顆牙齒上,現同樣被碳化了。也就是說,他唯一能夠指望的,就是先前這一顆顏色看著還稍稍正常的牙齒的牙髓。

為什麼所有的牙都被高溫烘烤碳化,而唯獨這顆卻在高溫中殘存下來呢?陸錦屏的眼睛掃過死者面頰,忽然想到這個牙齒正好是現牙齒縫隙夾著狗毛的那顆牙。既然那一小撮狗毛都能夠在烈火中保存下來,牙齒想必也能如此,自己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

造成這種原因,很有可能是死者的這顆牙剛好被類似於石頭之類的東西護住在身體最低位,四周冰雪融化降溫下,才成了最後留給他希望的東西。

陸錦屏喜不自勝,對葉青青說;「我馬上要去檢驗,就不陪你了。」

瀟瀟見他如此高興,可見劈開這牙齒對他有多大的幫助,也是心中歡喜,微笑道:「行啦,你不用管我,你去忙吧,我走了啊。」快步出門,飄然而去。

陸錦屏雙手捧著那顆牙一直目送她消失在院外。這才吩咐侍從趕緊備馬送自己回家,因為他的法醫勘察箱放在家裡的。

回到家,他把門關上。對那顆牙的牙髓進行了dna檢測。

在整個檢測過程中,他的一顆心幾乎都要蹦出來了。這可是最後的火種,最後的希望,當dna分型結果顯露在微型電腦液晶顯示屏上的時候,陸錦屏狂喜得幾乎要高聲歡呼起來。

他抑制住心中的狂喜,立刻調出突厥人李平家地窖和馬車上提取的血樣的dna檢測結果進行對比。結果顯示,三者完全吻合!

也就意味著。李平家地窖和馬車上的血都是被害人的。李平或者他的家人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拿到了這個至關重要的證據,儘管這個證據不能作為唐朝的證據使用。但是陸錦屏還是決定收網,抓捕李平進行突擊審訊。希望能撬開他的嘴。而唐朝最關鍵的證據就是口供,只要獲取這個證據之王,就可以定案。

陸錦屏收拾好東西之後。帶著葉青青趕回了衙門。

他將熊捕頭叫來,吩咐集合捕快和民壯,殺氣騰騰直奔城外李平家所在的村子。

當大隊人馬將包圍了李平家宅院,衝了進去的時候,李平一家人嚇壞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李平卻還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站在門口,瞧著陸錦屏他們。可是沒等他說話,熊捕頭已經一聲令下。幾個捕快衝上去將他按倒,五花大綁。

陸錦屏吩咐把李平家所有人都叫到院子。李平和他的家人都有作案嫌疑,所以必須要全部進行調查。

經過查問。得知李平父母均在,父親重病癱瘓在床,母親年邁,另外就是他的妻子和兩個孩子。孩子只有幾歲。

同時,還查清楚李平的妻子有一個同胞妹妹,幾天前已經跟一個突厥商人返回突厥去了。因為沒有相應證據證明她妹妹參與作案。所以陸錦屏暫時還不決定出海捕公文緝捕她妹妹。

隨後,陸錦屏吩咐將李平和他的家人全部帶到衙門。

陸錦屏雖然知道這個時候如果用刑逼供可能會起到作用。如果交給熊捕頭他們審訊可能能更快獲取口供,但是陸錦屏沒有這樣做,即便已經有很重要的證據在手,陸錦屏也不打算採用刑訊逼供,因為,他手裡的儘管是dna證據,號稱的新的證據之王,可是這個證據也只能證明案件的一個片段,還不能證明案件的全貌,因此還必須進一步獲取相應證據才能獲得到最終的結論,

陸錦屏沒有想到,審訊中,李平始終斷然否認自己殺人焚屍。他對陸錦屏的問話幾乎採用了咆哮怒罵的方式進行反抗,說大唐欺負他們突厥人,破不了案就把他們當頂罪羊,他做鬼也不會放過等等。

儘管旁邊的熊捕頭等人聽得火冒三丈,要求交給他們來審,保管撬開他的嘴,但是陸錦屏搖頭拒絕了。

因為,他從審訊中感覺到李平的矢口否認跟狡猾抵賴不太一樣,他能從李平憤怒的神情中感覺到他似乎的確對這件事情茫然不知,甚至也不知道他的車和地窖裡有那些血跡。而那些鮮血是陸錦屏通過領先一千多年的高科技手段查找到的,那些血跡這之前已經被人清洗。

於是,陸錦屏轉而詢問他的家人。

他對李平如此蠻橫的人都沒有使用刑訊手段,對他的家人婦孺孩子陸錦屏當然更不會採用這樣的手段了。

審訊中,李平的父母妻兒都拚命喊冤,不僅為自己喊冤,更主要為說李平喊冤。說他脾氣不好,說話很沖,但其實內心是善良的,不相信他會殺人。

審訊整整持續了三天,當然,中間陸錦屏還是保障他們睡眠時間的,沒有使用疲勞審訊之類的變相刑訊,可是得到的結果卻還是沒能查出他希望的真相來。

無奈,陸錦屏只能吩咐把李平的家人先放了,但是還扣留著李平,準備再進一步盤問。

如果遲遲不能打開僵局的話,那就必須放人,而李平是突厥人,他如果釋放後要離開大唐,在沒有證據證明他犯罪的情況下也不能阻止,他一旦離開大唐,這個案子只怕就難以再查下去。

現在。陸錦屏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就在陸錦屏很鬱悶的時候,雲子來找他散心。

這天是休息日,天剛剛亮。

陸錦屏因為心中有事。所以沒有睡踏實,很早就醒了,但是還是躺在床上琢磨這件案子。

這時,葉青青進來,撅著嘴告訴他雲子來找他,穿得好像要過節似的,也不知道要幹啥。

一聽葉青青這麼說。陸錦屏立刻知道雲子來的目的。

上次兩人已經商量好了兩人單獨出去遊玩,雲子應該是為這個目的而來。可是現在陸錦屏案子陷入僵局,沒有什麼心事出去玩。

但總不能讓人家等在花廳。陸錦屏只好硬著頭皮爬起來穿好衣服來到前面花廳,心裡想著怎麼把這件事往後推一推。

她到了前廳,看見雲子身穿一身節日藏裝。頭戴狐狸皮帽子,身穿斜襟寶藍色窄袖長袍,腰間繫著一條紅色絲帶,右臂衣袖脫下纏在腰間,露出裡面大紅色繡花上衣。腰間掛著好幾串鑲有羅松石、紅珊瑚等珠寶的腰佩,另一側則掛著一把精緻的腰刀。別有一番異域風情。

最顯眼的是她鼓鼓囊囊的胸前雙峰,原本就很飽滿圓潤,在腰間絲帶一勒之下,更顯挺拔。

看見陸錦屏出來。雲子喜滋滋跑上來,往後看了一眼,見葉青青並沒有跟來。站在門外背著身沒瞧他們,這才湊到陸錦屏耳邊低低的聲音說說:「今天可是休息日,咱們商量好的事情怎麼樣?沒問題吧?要是沒有問題,那咱們就走吧,說好了可不許帶你的丫頭!我已經給你準備了一匹馬,就在你宅院門外。你只需要找個借口跟我出去就行了。」

說到這。雲子嘻嘻一笑,對陸錦屏說:「你不喜歡打獵主要是你的箭法不行。而要練好箭法就必須有一把稱手的好弓。我這幾天根據你的手勁專門給你打造了一把長弓。上次那把弓太隨便了也太普通。我這次可是專門定做的。我根據你的臂長、身高,特意挑選了同州最好的兵器鋪給你打造的,而且雕翎箭也是定做的。」

說到這,雲子頗為得意地說道:「對了,我在這把給你定做的長弓上的手握位置,用精心挑選的防滑繩索幫你細細的纏繞了三層。這樣的話你就不會手滑。射箭的時候手臂用力,再加上緊張,手心很容易出汗。如果沒有纏著防滑繩索,容易打滑,握不緊,用繩索纏繞之後,你手上的汗就可以浸透到包裹了三層防滑繩索裡去,就不會打滑了……」

陸錦屏原本苦著臉正想著怎麼推辭,聽了她這話,不由心中一動,盯著她,片刻,突然哇的大叫一聲,抓著她肩膀搖晃著說:「你真聰明,你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女人!太棒了,我怎麼沒想到呢,我可真是個豬腦袋!太好了,你太聰明了!哈哈哈」

雲子被他這話說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聽他誇獎自己,高興之餘又有些不解。因為自己剛才說的事情並沒有顯示有多聰明的地方,如果說細心、體貼更確切,可陸錦屏偏偏用了「聰明」兩個字,總覺得有點沒誇到點子上,可是沒等糾正對方的說法,陸錦屏已經放開她,說:「對不起,你得等我一會兒,我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你要去哪?我跟你去,忙完了咱們再辦咱們的事。」

陸錦屏已經顧不上多加解釋,說:「那也好,那你跟我走。」

說吧,陸錦屏邁步出了房門。

門口的葉青青雖然沒瞧他們,可豎著耳朵一直在聽,除了雲子湊到陸錦屏耳邊說的話太低她沒聽清之外,其他的話都聽到了,聽見陸錦屏一個勁誇雲子,而且要帶雲子出去有事,趕緊轉身過來,問:「爵爺要去哪?」

「你趕緊去把我的法醫勘察箱拿來。」

葉青青答應,快步如飛跑到內宅去了。

趁這工夫,雲子趕緊對陸錦屏說:「說好的,可不許帶她!」

陸錦屏這時候哪還顧得這事,胡亂點頭答應。

等到葉青青拿來法醫勘察箱,他拎著就往外跑。葉青青跟往常一樣後面緊跟著到了院門口。這時。陸錦屏才看見雲子朝他狠狠瞪著一雙美麗的杏眼,滿臉怒色。陸錦屏這才想起剛才說的話,趕緊站住。彷彿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事情,對葉青青說:「對了,你趕緊去我書房,把書架上面一排倒數第二的《永徽律》給我拿來。」

葉青青趕緊答應,轉身跑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麼又站住,回頭說:「爵爺。《永徽律》不在最上面一排,在你書桌上。你昨晚上還看了的。」

陸錦屏剛才只是隨口這麼一說,沒想到葉青青卻留心他看的書的擺放位置,當下糾正了他的說法,不由頓時一腦袋黑線。忙訕笑道:「對對,我記錯了。就是桌上那本,快去拿來。對了,還有筆墨紙硯。」

葉青青趕緊答應了,飛奔而去。

見她身影轉過屋角,陸錦屏立即轉身道:「快走!」

雲子這才明白陸錦屏是有意支開葉青青,一張俏臉頓時綻開了燦爛的笑容,跟著陸錦屏往院門外跑。

陸錦屏對院門旁躬身而立的門房說:「等會青青來了,告訴她。讓她在家等我。我出去有點事,馬上回來,叫她千萬別走開。就在家等我,我馬上回來!」

那門房忙不迭答應。

出了院門之後,院門不遠處拴馬樁繫著兩匹馬。正是雲子準備的。兩人各自翻身上馬,陸錦屏領先,雲子後面跟著,兩人策馬飛奔而去。

他們剛剛走。葉青青便用一個盒子裝著筆墨紙硯,拿著那本《永徽律》跑來了。到了門口卻沒見到陸錦屏。

門房賠笑說:「青青姑娘。爵爺讓你在這等他,他出去有點事馬上回來,還叮囑讓你千萬別走開。」

葉青青哦了一聲,邁步出來,站在台階上東瞧西望,街上早已沒有陸錦屏他們的身影。

剛才陸錦屏跟葉青青說話的時候,陸錦屏並沒有說他要去哪,所以葉青青根本不知道陸錦屏他們是奔向衙門去的,因為這天是休息日,衙門不上班。再者說了,陸錦屏已經交代讓她等在家裡,他會快回來,葉青青便不敢去找,只能在家裡等。

陸錦屏帶著葉青青策馬飛奔,一路疾駛來到衙門。徑直來到物證倉庫。

負責物證倉庫看守的兩個衙役見到陸錦屏,趕緊上前迎接。陸錦屏吩咐把山火焚屍案現場提取的那柄匕拿出來。

那柄帶鋸齒的匕用證物盒子裝著送到陸錦屏面前,陸錦屏拿著來到了自己的簽押房,對跟在後面的雲子說:「不好意思,我要做法檢驗,任何人不能旁觀。這樣吧,你到花廳那兒去喝茶等我,我忙完就來找你。」

雲子說:「那你可不許哄我,我就在那等你。你要不來,我可就一直等到明天天亮!」

「答應了怎能不來呢?放心吧!說話算話,快去吧。」陸錦屏又叫值班侍從帶雲子到花廳奉茶休息。

雲子走後,陸錦屏趕緊把簽押房關上門,然後取出了那柄匕,仔細查看刀柄處的已經燒焦了的纏繞繩索,然後雙手合十默默禱告裡面的不要被燒燬。

隨後,他用一把小刀輕輕地將上面已經碳化了的纏繞刀柄的細繩刮了下來,一點一點非常小心。

刮掉了第一層,第二層仍然完全碳化了,只好繼續刮。

刮掉第二層,終於看見了下面露出的黑紅色的繩索。

陸錦屏欣喜若狂,果然,這柄匕刀柄也纏繞了三層繩索,雲子說的話提醒了他。他原來以為纏繞的繩子只有一層,而這一層明顯已經高溫碳化了,沒想到燒焦的繩子下面還有兩層纏繞的繩子。

現在看到了曙光。

當他把上面兩層已經燒焦的繩索剝離開了之後,終於露出了整個最低下面一層繩子。但是,大半已經被高溫烤焦,只有靠近刀柄和刀尾的部分有兩小片暗紅色繩索還基本保持原樣。這是陸錦屏最後的期望。

使用匕的人的手掌皮膚細胞容易脫落粘附在刀柄上,或者汗液攜帶皮膚細胞浸透到刀柄裡。吐蕃洛窩商人說了,這柄匕纏繞刀柄的繩索已經被人完全換過,從粗的換成了細的。這就是說,原先洛窩商人留在繩索上的dna物質已經不存在了,偷竊這柄匕的人以及使用這柄匕行兇的人可能在上面留下了微量物證。

人握刀子的時候,手掌虎口部分與匕纏繞繩索間生摩擦,皮膚細胞會脫落粘附在刀柄繩索間或者落入縫隙裡,有可能得以保存。

不過,一般說來,手掌虎口脫落的皮膚細胞是角質化了的,而角質化的細胞很少含有細胞核,必須是半角質化的細胞或者沒有角質化的細胞才有細胞核,才有檢驗條件。因此,提取刀柄的檢材的部位非常關鍵,如果提取的檢材正好是沒帶細胞核的角質化皮膚細胞,那就無法檢出dna分型。

除了脫落細胞可以尋找dna分形結果之外,陸錦屏還把希望寄托在了手掌汗水,攜帶有細胞核的皮膚細胞浸透進纏繞繩索的深層裡,使其得以保留。

陸錦屏經過觀察和生*驗,判斷最有可能留下dna物質的是刀柄縫隙處,所以,他將匕靠近虎口的部位作為重點檢測對象。

他將這個部位的纏繞繩索剪下一小塊,剪碎之後,開始按照dna檢測程序進行檢測。

遺憾的是,沒有檢出人的dna分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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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6 19:26:27

第110章 說就說

陸錦屏很失望,他托著下巴分析其中的原因。最可能的原因是高溫破壞了這第三層繩索裡附著的可供dna檢測的細胞,那就完全沒辦法。另外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自己提取檢材的部位不當,提取到的檢材沒有未角質化的細胞。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檢材的量不夠。

陸錦屏決定先不考慮第一種可能,而調整第二和第三種可能。那就是調整提取檢材的部位和檢材量。

他先前推測在刀柄護手處可能存留有dna物質,那是基於正手握刀的手型。而匕還可以反手握,也就是虎口朝著刀柄尾端。所以,這一次他決定更換提取檢材的部位為刀柄末端的纏繞繩索。

刀柄纏繞的繩索大部分已經碳化,在刀柄末端也有一小塊沒有碳化的部分。他決定將這一小塊全部提取用於檢測,這樣能相應增加有核細胞的檢出率。

經過調整檢測方法之後,這一次,他終於看到了成功的曙光,微型電腦液晶顯示屏上出現了人的dna分型!

可是,他驚喜的表情在看清楚屏幕上的分形結果之後,變成了錯愕和驚訝,他彎腰湊上去細看,反覆看了好幾遍之後,皺眉思索片刻,抬起頭時,眼睛已滿是喜悅。

陸錦屏把東西收拾好,快步出來,對門外值班的衙役說:「今天誰當班?」

節假日衙門捕快也不能全部放假。三個捕頭和捕快要輪班的。

侍從忙躬身答道:「回稟爵爺,今兒個是熊捕頭當班。」

「很好,你馬上去叫他。帶上所有當班的捕快跟我出勤,有緊急任務!」

衙役趕緊答應飛奔而去。

片刻,熊捕頭帶著幾個捕快急匆匆趕來,說:「爵爺,今天可是休息日,又是大清早的,你怎麼跑到衙門裡來了?」

陸錦屏說:「我已經找到山火焚屍案真正的兇手是誰了。跟我走。對了,先去大牢把李平押出來。記住,給他戴上死刑犯的刑具,用死刑囚車裝著。」

熊捕頭想不到陸錦屏居然找到了真兇,不由又驚又喜。但是不解的是為什麼抓兇手要帶上嫌疑犯李平,而且還要用關押死囚的鐵囚籠押解。罪犯沒有被定罪判處死刑之前,是不上這種重刑具的,但他已經顧不上詢問這件事,趕緊吩咐備馬,提押李平,戴上死囚刑具。

馬匹牽來之後,幾個人上馬,押解著李平。跟著陸錦屏出門,朝著城外飛奔而去。

熊捕頭一看出城的方向,居然是那突厥人所在的村莊。覺得更印證了自己的猜想,說:「爵爺是不是已經找到了李平殺人的證據?」

李平被關押在後面的囚車裡,熊捕頭的聲音說得比較大,李平已經聽到,立刻高聲道:「不是我殺的,我沒殺人!你們大唐的官員怎麼血口噴人?你們要殺要刮。悉聽尊便!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們……!」

陸錦屏回頭瞧了一眼李平,對熊捕頭說:「此地不是說話之所。等到了你自然明白。」

說話間,快馬加鞭到了村子。

熊捕頭敲開院門,李平的妻子看見他們,臉上露出驚訝和惱怒:「又是你們,你們誣陷我家夫君殺人,還準備再把我們也抓坐牢嗎?要抓就抓吧!」

熊捕頭哼了一聲說:「爵爺查案,你再囉嗦,當心掌嘴!」

古代衙門那可是絕對權威,說掌嘴那可不是開玩笑的,而且也有這樣的權力。那婦人當然也知道厲害,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女人儘管不是好漢,也不願吃眼前虧的,趕緊閉嘴讓開了路。

陸錦屏道:「把你們家人全部都叫到院子裡來,我有話要問。」

院子外囚車上的李平高聲說:「娘子不用害怕,我沒有殺人就沒有殺人,他們要誣陷我也沒那麼容易,一切聽他們的,看他們能把我怎麼樣!」

李平媳婦看見丈夫被關在死囚的粗大鐵囚籠裡,又是驚駭又是傷心,哭著答應著,跑進了屋裡叫人。

很快,李平的家人都出來了,李平的父親因為生病在床,家人抬不動,還是捕快進去幫忙,將他們連人帶床一起搬到了院子裡。

陸錦屏進屋子查看,轉了一圈出來,到院子裡,吩咐將外面囚車上的李平押解進來。李平家人見李平戴著枷鎖,手銬腳鐐,是死刑犯的裝束,都吃了一驚,要過去相見,卻被捕快攔住了。

陸錦屏揮揮手,示意捕快不必阻攔,讓他們相見。

捕快退開後,李平的老母、妻兒圍著他哭哭啼啼的,他的老父也在那哭訴著喊著我的兒,特別是李平媳婦,哭得淚流滿面。

陸錦屏拖長了聲音,打著官腔說:「你們慢慢哭,今天給你們些時間訴說,因為,李平馬上要被判故意殺人罪,打入死牢,秋後問斬。你們現在不說,可是要等到法場上才能再見上一面了,這期間是不許探監的。所以,今天本老爺開恩,讓你們見上一面,有什麼話趕緊說吧!」

一聽這話,熊捕頭吃了一驚,心想這之前可是沒有什麼證據證明李平殺人的,李平自己一直矢口否認,而陸錦屏又不讓動刑,難道陸爵爺已經想通了準備讓自己用酷刑撬開他的嘴嗎?可是看著又不像,如果陸爵爺有這種想法,那應該先讓他這麼做,撬開了他的嘴之後獲取了口供,再來讓他們相見,這才是順理成章的。而先前,陸錦屏告訴他說已經找到了證明兇手的證據,可是到現在,陸錦屏也沒有把這個證據展示出來,難道,他又在施展欲擒故縱的策略嗎?

熊捕頭已經跟陸錦屏偵破多起案件。對陸錦屏的破案手法和技巧有了一些感應,所以,儘管對陸錦屏這麼說。心裡充滿疑惑,但是臉上卻依舊沒有半分神情變化。甚至還多出了幾分同情,似乎在為陸錦屏剛才說的話做註腳。

李平的家人聽到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哭得昏天黑地,特別是李平的娘子,差點當場哭昏死過去。

李平原先很是強硬。而此刻聽到陸錦屏如此肯定地說要判他死刑,這才真的慌了。面色煞白,嘴唇哆嗦著,對陸錦屏說:「大老爺,我冤枉啊。我真的沒有殺人,你們說的那個被燒燬的那個人不是我殺的。我可以賭咒誓我真沒有殺人,你們不能砍我的頭啊,我冤枉,我冤枉啊老爺,求求你,求你為我做主,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陸錦屏冷笑,說:「現在可不是給你喊冤的時候。你即使有冤屈,等到了京城大理寺、刑部再去喊冤吧,只不過。他們不會聽你那一套的,因為你就是殺人犯。所以你還是留一點時間來給你的家人交代後事吧,你是突厥人,現在卻要埋骨異鄉,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把你的屍運回你們突厥。還是安葬在我們大唐,這個要想好。當然。我們希望運回你們突厥去,因為我們大唐的土地不是用來埋葬殺人犯的。」

李平身子開始抖,雙膝一軟,窟嗵一聲跪在地上,說:「老爺,求你啦,你一定要查清楚,這個案子真的不是我幹的,我可以賭咒誓,你讓我怎麼賭咒都可以,真的不是我殺的,我求你了,大老爺,我真的冤枉啊……」

陸錦屏只是冷笑抱著肩,很蔑視地瞧著他。

李平眼看陸錦屏這樣,似乎已經胸有成竹決定這麼做了,更是慌亂。趕緊轉身對妻兒、老母說:「你們快跪下,跟我一起求青天大老爺查清案子,不要冤枉我,不要讓我做冤死鬼啊,我不想死,我還年輕,我不能這麼死啊,快跟我一起求大老爺……」

他的妻兒老娘呼啦跪倒喊冤,連病重在床的老父也跟著哭喊冤枉,頓時哭成一片。

李平夫人跪爬到了陸錦屏面前,哭著磕頭說:「大老爺,我夫君冤枉啊,我夫君他是冤枉的,他真的沒有殺人,真的不是他幹的啊……」

「不是他幹的?」陸錦屏盯著李平媳婦,「那你告訴我,是誰幹的?」

李平媳婦愣了一下,淚流滿面搖著頭說:「民婦不知。」

「你當然知道!因為」陸錦屏拖長了聲音,一字一句說,「兇手就是你!」

陸錦屏這句話聲音並不是很大,卻猶如一道炸雷似的在頭頂炸響。李平家人都驚呆了,頓時忘了喊冤哭泣。

李平媳婦打了個哆嗦,慌亂地搖頭說著:「我,我沒有殺人!」

「你當然有!」陸錦屏嘿嘿冷笑,「我問你,你是不是有個同胞妹妹,長得很漂亮,但是喜歡招蜂引蝶,是不是啊?」

李平媳婦嬌軀明顯一顫,呆了半晌,說:「是,我有個妹妹,已經回突厥去了,她,她不是爵爺你說的那種人啊……」

「她跟你說的,怎麼說的?」

「那天,她說不想在大唐呆了,想跟著一個商人回突厥去,所以就走了。」

「那她有沒有帶走她的衣服或者隨身飾什麼的?應該沒有,因為剛才我進去搜查的時候,現你家裡有一間成年女子的房間,裡面飾衣服可都還在,我猜的不錯的話,應該是你妹妹的閨房吧,你們家再沒有其他單身成年女子。」

李平媳婦顯得有些慌亂,說:「是她的,她沒有帶走衣服和飾,她說她跟的那個商人很有錢,可以給她買新的,這些都舊了,沒必要帶走。」

陸錦屏轉身瞧了一眼狐疑的李平,拖長了語調說:「她是你的親妹妹,她要離開大唐返回突厥,這可不是出門逛街串門兒,這可有上千里呢,她難道不應該回來當面跟家人說一聲嗎?就這麼不辭而別?你不覺得這不符合常理嗎?」

後面這句話明顯是說給李平聽的,李平臉已經陰沉下來,盯著妻子說:「我也覺得妹妹要走。為什麼不回家打聲招呼?都不跟我說一聲,這是為何?你口口聲聲說她是回去了,跟人走了。可是現在,爵爺這番話提醒了我,你給我說清楚,妹妹到底在哪裡?是不是你把她殺了?」

「我沒有,我沒有啊,夫君……」李平媳婦惶恐地搖著頭。

「你當然有!」陸錦屏插話道,「我問你。你妹妹什麼時候不辭而別離開這裡的?是不是山林失火的那天?」

李平媳婦搖著頭卻答不上來,旁邊的李平卻抖著手裡的鐵鏈。咆哮著說:「沒錯!就是那天,我當時是有些疑惑來著,怎麼那邊現了一具屍體,你就告訴我說你妹妹偷跟人私奔回突厥去了。不過當時我不相信你會殺死你的親妹妹。現在,大唐衙門都這麼說,難不成當真是你殺了你的親妹妹嗎?真的是你下的毒手?」

李平媳婦哭著搖頭,不停地搖頭,卻什麼話都沒說。

陸錦屏道:「沒錯,就是她殺的人,我這裡有證據你們看看這是什麼?」

李平媳婦回頭一看,只見陸錦屏手裡拿著一隻珍珠耳墜,看著眼熟。似乎是自己的,說:「這是……?」

「這是我們從死者的手心裡現的。應該是你的沒錯吧?」

一聽這話,旁邊的熊捕頭又吃了一驚。因為那具屍體他陪著陸錦屏勘察過,屍體除了埋在泥地裡的面頰部分還骨骼比較完整之外,其他的整個都已經高度碳化,輕輕一腳就能把骨頭踢碎,包括屍體的雙手都被救火的人踩得稀爛,而現場的所有泥土。都被他們一點點檢查過,根本沒有什麼珍珠耳墜這種東西。如果真的在死者手心裡的話,在那場大火中是絕對沒辦法倖存下來的。陸錦屏這麼說又出於什麼目的呢?

熊捕頭滿頭的疑惑,可沒有表露在臉上。

李平媳婦卻大吃了一驚,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耳朵,戴著的一對珍珠耳環都是完好在耳朵上的,可她有好幾對這樣的耳環,當時因為飾店打折大賤賣,很便宜,所以他一口氣買了好幾對樣式差不多,只是花案、顏色和花紋圖案略有不同。

當時現場勘查結果只有李平和幾個捕快知道,而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包括李平,所以,李平聽陸錦屏這麼說之後,便相信這珍珠項鏈的確是死者手裡現的,急聲道:「爵爺,請你把那項鏈拿來我看看是不是她的。」

陸錦屏將項鏈放在了他的手心。

李平仔細看了看,悲憤地說:「沒錯,上面有梅花圖案,買回來之後,她覺得吊墜上面光禿禿的沒圖案不好看,便請人在上面刻了一朵梅花,我能認得出來,就是她的!」

說到這,李平瘋般撲過去,便要去抓扯妻子,被捕快攔住。

李平歇斯底里叫罵:「是不是你殺死了妹妹?你殺了人,卻要我來替你賠命?休想!你若不說出真相,我就殺了你!」說罷,拚命掙扎要去踢他妻子。

旁邊的幾個捕快趕緊上前幫著扯開了他。

李平癱瘓在床的父親此刻哭了起來,道:「是她殺的,我原來就懷疑的,只是不好說,那天我聽到她跟她妹妹在後面爭吵,她是說讓她回突厥來著。但是妹妹堅決不答應,後來好像廝打起來了,我想叫她們住手,可後來就沒聲音了。第二天她就說妹妹回突厥了,我就懷疑,那晚上她妹妹堅決不回突厥,而且兩人還為此爭吵廝打,怎麼就突然離開了,而且什麼東西都不拿呢?現在我明白了,那晚上她害死了妹妹!」

陸錦屏心中一喜,這可是很重要的旁證。

李平聽了父親的話,衝著媳婦咆哮著:「爹都聽到了,你還有什麼可說的?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妹妹她喜歡我,想跟我在一起,你不願意,所以你殺了她,是也不是?你這惡毒的淫婦!」

李平媳婦哭泣著,聽到丈夫這話,猛地抬頭起來,聲嘶力竭吼著:「誰是淫婦?她才是人盡可夫的淫婦!隨便是個男人,她只要看上眼,就能跟人上床,不,連床都不要,隨便個什麼地方都能跟人家野合!你問問同州城裡有多少人睡過她?這樣臭不要臉的淫婦,你還當個寶,你要把她娶到家裡來,那我寧可去死!」

李平呆了一下,說:「這麼說,你承認是你殺的了?」

李平媳婦已經徹底放棄抵抗,哭著說:「是!是我殺了她,這個賤人,她在外面敗壞我娘家聲譽也就罷了,還想到我夫家來敗壞,我絕對不能容忍!」

陸錦屏道:「你把經過說一下!」

「說就說!那天晚上,我夫君出去會友去了,母親去串門去了,帶著孩子,家裡就我跟妹妹。爹在屋裡睡覺,他下不了床。我就借這個機會跟她好好說,勸她走,讓她回突厥去。她不走,我們說著說著就吵起來了。我一是惱怒,就打了她一耳光,她就拔出一把刀子朝我亂捅亂刺,我趕緊跑,她就追。幸虧我家從小養的牧羊犬護我,沖上去撲倒她了,我這才沒有被他刺中。牧羊犬隻是撲倒她,並不想傷她,沒想到這賤人瘋一般抱著牧羊犬拚命咬。還用手使勁掐著牧羊犬的脖子。牧羊犬可以跟野獸拚命,但絕不會傷害自己的主人,可憐的牧羊犬沒有任何反抗,等我拚命把她扯開時,牧羊犬已經被她活活掐死了。我又傷心又惱怒,也害怕她搶刀子殺我,所以,我就拿起牆角一塊石頭狠狠砸在她腦袋上,她就昏死過去了。」

陸錦屏明白了,死者牙齒縫隙的那一撮狗毛,原來是李平媳婦的妹妹抱著那牧羊犬拚命亂咬的時候,牙齒撕咬扯下來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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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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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暴雪云崖山

一旁的熊捕頭聽得膽寒,這女人當真狠毒,看來先前陸爵爺的預料是不錯的,這種女人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李平媳婦嗚嗚的哭著接著說:「我發現她昏死過去之後,我摸了一下還有脈搏,就用腰帶把她的雙手反綁,然後,拖著到了地窖裡頭。我用冷水澆醒了她,用刀子逼她毒誓馬上回突厥去,再也不要來糾纏我的夫君。可是這個賤人卻說我老了,我夫君看上她,遲早會把我休掉娶了她,讓我不要做夢。如果還是姐妹,就讓我趕緊自己離開夫君,把位置讓給她,這樣,好說好散還是好姐妹,不然,她一旦恢復自由,不是我死就是她亡,她絕對不會跟我分享一個男人的。她一邊說還一邊罵我,罵得很陰毒。我實在氣得了狂,就一刀捅進了她的嘴裡。她就死了。

陸錦屏苦笑搖頭,生在家庭成員之間的兇殺案,情殺佔有相當大的比例。

唉,當真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兵戎相見。

李平媳婦舒了一口氣,才接著說:「我必須趁著夫君、母親孩子他們沒回來,趕緊把屍體處理了。我見她嘴巴不停流血出來,就抓了地窖的泥土塞到她嘴裡,然後把屍體拖出了地窖,套了馬車,把屍體搬到車上,把我可憐的牧羊犬也放在馬車上,帶了火鐮就往後山去了。那馬車上本來就有半馬車的柴火,是準備拉到山裡去燒炭的,我把她的屍體和牧羊犬的屍體拉到了後山,找了一個低窪的地方把屍體放在哪兒,我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好像在嘲笑我。我怒氣勃,抓著她的頭按在爛泥裡,然後使勁用腳踩她的後腦,把她的腦袋幾乎都踩到了爛泥裡面看不見,這才出了一口氣。我把馬車上的半車柴火全都倒在了他的屍體上,點火。準備燒燬屍體,可是沒想到一陣山風吹來,把茅草引燃了,接著引燃了旁邊的大樹。我拚命的救火,可是火越來越大,我嚇壞了,趕緊趕著馬車跑回家。」

聽到這裡,陸錦屏明白了,原來李平媳婦用半車的柴火堆在屍體上焚燒。難怪屍體燒得如此徹底,連骨頭都燒爛了。

李平媳婦接著說:「我到家院子的時候,發現那山火已經把半個天空都照亮了,我心怦怦亂跳,幸虧夫君和母親孩子都還沒回來。我就用清水把地窖的血跡都沖洗掉了。等我夫君他們回來之後,我告訴她們說我妹妹跟我說了她跟一個商人回突厥去了,讓我們不用牽掛。又說那半車的柴火有人買去燒炭去了。事情就是這樣。」

李平聽到這裡,早已經癱軟跌坐在地上。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跟小姨妹私通,結果卻是那樣的悽慘。姐妹反目,一個命喪黃泉,一個鋃鐺入獄。

…………

押解李平媳婦返回同州城的路上,熊捕頭忍不住問陸錦屏說:「爵爺,那耳環是怎麼回事?我記得我們在現場並沒有發現耳環呀。」

陸錦屏說:「我從她臥室梳妝台上拿的。我看到了梳妝台上盒子裡有好幾對外形差不多的耳環,剛才進來的時候。我也見到她耳朵上戴著類似的耳環,我便猜想這東西應該是她喜歡的,肯定經常戴。於是我就取了其中的一隻,告訴她說死者捏在手裡的,其實我只不過訛了她一道。」

熊捕頭恍然大悟。說:「爵爺真是高明,這一招正點到他的死穴上,不過她要想起來那晚上戴的不是爵爺拿的這耳環,那不是露餡了嗎?」

「應該不會的。」陸錦屏很自信笑了笑說,「殺人,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是一件破了天的大事,會對人的整個心靈造成巨大震撼。一段時間整個人的心思都會陷入這件事之中,會把其他的事情不自覺的遺忘掉,這種殺人對心靈的巨大衝擊,是一般人不能理解的。所以,親身經歷了殺人事件的人,經常會產生錯覺,比如會誇大對方的身高、體重、相貌、聲音等等,這種情況很常見。對於戴了哪只耳環這樣的細節,在經歷這樣的事情之後,往往想不起來了。」

熊捕頭連連點頭:「原來是這樣,難怪爵爺剛才胸有成竹的樣子,原來早已料到她想不起來。因為經歷了殺人這恐怖的事情,又是殺自己的親妹妹,又是狂怒之下,所以,很可能會忘掉戴了什麼耳環這樣的事,爵爺真是高明,跟著爵爺破案,真是長見識。」熊捕頭一疊聲地誇讚,又說:「還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爵爺能否指點?」

「什麼事?」陸錦屏微笑問

「爵爺為什麼能夠準確地斷定是這李平的妻子實施了這樁謀殺案,又是殺死了他的親妹妹呢?這些是怎麼看出來的?」

陸錦屏笑而不答。

陸錦屏得出這個結論當然來源於對匕首刀柄第三層纏繞的殘缺繩子所做的dna檢測。檢測結果顯示纏繞紅繩上提取的dna物質與死者牙齒檢驗的dna分型結果的rp值過99%,這就是說,匕首的主人跟死者之間具有同胞血緣關係!

得出這個結果之後,陸錦屏立刻想到先前調查的時候李平的媳婦有一個親妹妹,案前跟一個突厥商人返回突厥去了,他立刻得出結論,李平媳婦的妹妹就是他要尋找的那個美貌水性楊花的女人,正是她路上遇到吐蕃洛窩商人之後兩人苟合,偷走了他的隨身攜帶的匕首。當然她想不到這匕首會成為殺死她自己的凶器。正因為dna檢測結果證明斷定兇手與被害人之間是同胞姐妹關係。於是,陸錦屏斷定李平的夫人才是真正的兇手。

當然,能夠檢測準確檢測出匕首刀柄第三層的dna物質,這個有一定的僥倖,因為她妹妹也就是死者,偷盜這柄匕首之後,將原先的繩索換成了細的。在換的過程中,有可能已經留下了dna物質,過手的東西粘附得到的汗漬攜帶的皮膚細胞一般很少量,而李平媳婦因為此前一直手持著匕首在威脅妹妹,讓她趕緊回吐蕃不要破壞她的家庭。因為情緒激動,所以出了不少汗。攜帶的可供檢測dna的皮膚細胞就多得多。並且,匕首威脅的時候,手掌虎口與纏繞的繩索摩擦,留下了比較多的皮膚細胞,所以只檢測出了姐姐也就是李平媳婦的dna,最終一舉鎖定了兇手。

當然這一切陸錦屏是不可能告訴熊捕頭的,也沒辦法解釋。

當他們回到衙門的時候,看見江捕頭和姚捕頭緊張而興奮的等在門口,是先前趕回來的捕快告訴他陸爵爺隨後就來。所以兩人等在這裡。

看見陸錦屏,兩人趕緊上前,說:「爵爺,我們有重大發現,那個突厥人李平的媳婦的妹妹也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跟不少男人都有染。是不是查一下這個女人呢?」

陸錦屏和熊捕頭相視一笑。

熊捕頭拍了拍江捕頭的肩膀,說:「你們的消息來晚了,爵爺已經把這件案子破了。沒錯,被害人就是你們準備查的那李平媳婦的妹妹。而殺死她的真兇,就是她的姐姐,兩人為情所困,才生了手足相殘這樣的悲劇。」

陸錦屏走進衙門,便看見花廳方向背著手站著的云子,滿臉嚴霜。小嘴噘得老高。這才想起她一直在這裡等自己,不由得滿是歉意。

陸錦屏快步過去,躬身一禮,賠笑道:「實在抱歉,有緊急公務。剛忙完。」

云子還是板著臉:「什麼公務非要挑今天?都說好了的今天要出去玩的,這都去了大半天了,還玩什麼?」

陸錦屏破了案子心情高興,說:「就是上次讓你幫忙查那匕首的案子,已經破了,真正的兇手抓到了。」

云子一聽,原來是去抓兇手去了,臉上頓時云開霧散,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說:「那很好啊,恭喜你又破了一件大案。」

「謝謝,咱們是今天去還是改天?」

「當然是今天去,我這人是個急性子,可沒耐心再等下一個休息日。不過,你今天耽誤了半天,儘管是公事,耽誤的時間必須補回來,所以,今天晚上我們要玩到夜半才能回來!」

陸錦屏笑了笑說:「行啊,今晚上一夜不睡都沒問題。」

云子立刻興高采烈撫掌笑道:「好啊,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們就玩到明天天亮,看了日出,再直接到衙門來上衙,如何?」

陸錦屏道:「當然是捨命陪君子,你今天在這等了我半天,我花陪你玩到天亮也是應當的。再說了這個案子如果不是你幫忙,說出來這匕首的來歷,這個案子只怕現在還破不了呢。作為回報,也是應該的,」

云子更是頗有幾分得意的,歪著頭瞧著他:「那好,咱們這就出吧,吃的和水我都已經準備了,你什麼都不需要帶。」

陸錦屏點頭答應,看了看手裡提著的法醫勘察箱,說:「可是這東西,我得送回家去。」

「那不行,你回去,你那丫頭就知道了,鐵定要跟著來,你就把箱子放倒衙門裡面吧,難道有什麼寶貝怕別人偷了不成?」

陸錦屏心中暗道,這還真是寶貝,這可是自己在唐朝吃飯的傢伙,放在簽押房裡,古代銅鎖太不靠譜,手一擰就開,連鑰匙都不用,這玩意兒要是被人偷了那可就慘了。於是想了想,對云子說:「那就帶走吧。放在馬鞍上也就是了。」

云子點頭,上前幫忙,幫他把用布包裹的勘察箱綁在了馬背上,然後兩人各自翻身上馬,往衙門外走去。

到門口的時候,陸錦屏想了想,還是告訴門房說,如果自己的丫鬟葉青青來找,就告訴她自己有緊急公務出去辦,明天上午會直接到衙門上衙的,讓她不用擔心。

隨後,云子兩人策馬出了衙門,徑直朝著北城飛馳而去。

出到城外,陸錦屏問云子說:「咱們去哪?你有目標嗎?」

云子道:「我已經想好了,這次咱們去北邊云崖山,那有一個山口很高,在山口那兒把馬拴在樹上,我們再爬到山頂。便可以看到整個同州城,還有四周的山巒,非常漂亮。好不好?」

陸錦屏皺了皺眉,說:「去云崖山對的路非常險峻,騎馬上去弄不好會有危險,我操縱馬的技術可不行,一旦馬受驚,那要麻煩。」

云子撲哧一聲笑了說:「有什麼擔心的,有我在呀,我會把你的馬拴在我的馬後面,你不用擔心的。如果你還害怕,那跟我騎同一匹馬吧,把你的馬拴在我的馬後面就是了。在我們吐蕃,一望無際的遼闊大草原,逛得多了也沒啥意思,所以,我特別想去這種險要的地方,就好比華山那樣的。」

「那也行,你定了,當然就按照你的來,咱們走吧。」

兩人策馬揚鞭,朝著北邊的云崖山飛馳而去。快馬揚鞭跑了足足兩個時辰這才來到了山腳下。

到山腳下的時候已經將近黃昏,可是看不到太陽。因為整個天都是陰霾,陸錦屏抬頭瞧了瞧,不由有些擔心,說:「看樣子好像要下雪。」

云子喜道:「那正好啊,雪中登云崖山那才好玩呢,下著大雪,我們倆爬到山頂,雪過天晴,看四周的山巒全都是白雪皚皚,那才壯觀,就跟我們吐蕃一樣,好像回到家鄉。」

陸錦屏點頭說:「那倒也是,山舞銀蛇,原馳蠟像,這種風光,倒也不是隨便能看到的,必須要經過一番艱辛。」

云子歪著頭瞧著他說:「看不出來,你這位爵爺還能出口成詩,『山舞銀蛇,原馳蠟像』非常形象啊!我原以為你只是破案了得,醫術高明,想不到還能夠吟詩作賦,當真是才高八斗。佩服佩服!」

陸錦屏雖然臉皮夠厚,但是抄襲毛老人家的詩被人當做自己,還得到美女誇獎,他還是有感到有些臉紅,剛才只不過是隨口一說,可沒有真心要偷襲抄襲毛老人家的詩作的意思,便馬上轉開話題說:「我們趕緊上山吧,在下雪之前通過到達山崖口,然後找地方躲避風雪,等風雪過去,就開始爬山,估計爬到半夜,也就能到山頂了。咱們在山頂找個背風的地方挨到天亮就能看日出,看了日出我們就該下山趕回去了。」

ps:明天出差開會,一直到月底,肯定沒多少時間碼字,所以更新字數可能會受到影響,不一定能保持每天五千的更新,但不會斷更的。很抱歉。請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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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6 19:36:29

第112章 敲山震虎

云子說:「沒錯,咱們得趕緊走,如果來了暴風雪,山崖上可是危險。

於是兩人策馬沿著山路往山上走,這山基本上都是岩石組成,只有一條路。山路很窄,只能行走一輛馬車,而且還很陡峭。

馬在這麼陡峭的山路上盤旋而上,他山路外側便是陡峭的懸崖峭壁,馬蹄踩踏石子飛濺而出,落下懸崖去,老半天才能聽到迴響,可見很高,探頭看看都讓人眩暈。陸錦屏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這要摔下去,只怕是屍骨無存。

他們走了一段路之後,暴風雪越來越近,風也越來越大,他騎在馬上吹得有些搖晃,胯下的馬不停嘶鳴,四蹄踩踏山路,噠噠作響,狂風裡那馬亂晃腦袋,還不時後退。

云子一看,說道:「這風越來越大,你操縱馬的技術不行,馬好像不大聽你的話。要不,你過來我們倆騎一匹馬,把你的馬拴在我的馬鞍後面就行了,它會跟著走的。」

陸錦屏正擔心山風越來越大,胯下駿馬似乎不大受他的控制,聽云子這麼說,正合他的意,趕緊下馬,把馬韁繩拴在了云子的馬鞍後面,然後翻身上馬,坐在了云子的身後。

陸錦屏的手一時不知道該放在哪,只能放在自己大腿上。云子扭頭瞧了他一眼,吃吃一笑,也不說話,一抖韁繩,叫了一聲「駕!」,那馬便往上猛地一沖。陸錦屏身子一晃,差點摔下馬去,趕緊一把抱住了云子的小蠻腰。

云子撲哧一聲笑了。說:「我還以為你不用扶我呢,趕緊抱緊了,我們得加快度,你看天黑壓壓的朝這邊過來,估計是暴風雪。一旦把路迷住,咱們可就麻煩了。得趕在暴雪之前到達山口,然後找個背風的地方躲避。」

陸錦屏抱著她的小蠻腰。順著云子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遮天蓋地的濃黑的暴風雪正在朝這邊迅撲了過來。頓時也有些慌了,說:「快快,暴風雪不得了,搞不好要連人帶馬一起吹到山崖下去的。」

云子身在大漠之中。經歷過不少暴風雪,當然知道厲害,不需要陸錦屏提醒,一夾馬肚子,一提馬韁繩,叫了一聲「駕!」,胯下駿馬四蹄翻飛,一路小跑,沿著山崖往上攀登。

因為馬奔跑得比較快。狂風大作,陸錦屏又沒有武功,他唯一的選擇就是緊緊抱著云子的小蠻腰。云子身有武功,坐得很穩,云子的腰柔軟而富有彈性,抱在懷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特別是隨著馬的顛簸,他摟住云子身子的手臂不時碰到云子高聳的雙峰底部。用手背便能測量到那兩座圓潤山峰的確非常的碩大。

當他們接近山口的時候,暴風雪已經將他們籠罩。很快便看不見山路了,云子很焦急,他也只能勒馬停下,對陸錦屏說:「怎麼辦?」

陸錦屏道:「現在看不清路,騎著馬走太危險,牽著馬步行安全一些。」

云子點頭說:「行!這裡我以前來過,記得好像過了山口往前一段路,一塊平地處有一戶人家,那圍牆是土夯的,一人高。裡面有幾間屋子。我們去那躲避風雪。等到暴風雪過去,我們再爬山,要不然,在暴風雪中爬山太危險了。」

於是兩人翻身下馬,各自牽著自己的馬並肩手挽著手,沿著山路往上步行上山。

暴風雪越來越大,吹得人搖搖晃晃行走都困難。云子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挽著他的手臂,眯著眼睛找路,說:「堅持,馬上就到了,我已經看見那個宅院的矮牆了,快走!」

他們終於來到了這云崖山上唯一的一處房屋前,云子上前拍門並高聲叫道:「主人家,開開門,我們是路過的人,遇到暴風雪,借你們這避避風雪,我們會給你錢的,快開門啊!」

叫了片刻,院門吱呀一聲拉開,只見門口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穿著粗布短衫的男人,打量了一下兩人說:「快進來吧!」

兩人趕緊牽馬走了進去,然後那男人趕緊把院門關上,指了指屋角幾根拴馬的樁子,說:「這裡沒有馬廄,把馬拴在那裡就行了。」

陸錦屏牽馬過去,看見哪裡已經停著一輛馬車,便把馬拴好,提了法醫物證勘察箱,云子拿了吃食袋子,兩人這才跟著那男人推門進了正屋。

推門進去,陸錦屏和云子都吃了一驚,只見屋裡已經有兩個人,正圍著火爐坐著。左側是一個大胖子,綾羅綢緞,穿得很臃腫,看樣子是位土財主。想必門外那輛馬車就是他的。他旁邊坐著一個乾瘦的中年人,手裡抱著一本厚厚的賬本。領他們進來的那男人坐在一輛獨輪車旁,獨輪車兩邊捆著兩個大袋子,看樣子是個推車拉貨的腳伕。

陸錦屏忙抱拳拱手說:「不知道哪位是主人家?我們路過,想借貴處避避風雪。」

那腳伕笑呵呵說:「我們跟你一樣,也是來這兒避風雪的,主人家是個老婆婆,在廚房裡面燒水呢,老人家挺熱情的,你們趕緊坐下烤火吧。這鬼老天,突然來了這麼一場暴風雪,幸虧有這屋子躲避風雪的,不然,指不定就被暴風雪吹到山崖下摔死了。」

自打云子他們一進門,那土財主就一直色迷迷盯著云子豐滿碩大的雙峰瞧,云子很不自在,目光如電瞪了他一眼,土財主這才趕緊低著頭不敢看她。

云子又重重哼了一聲,對陸錦屏道:「我進去幫忙!」

她快步來到廚房,果然看見一個老態龍鍾的老婦正在廚房裡燒水,便熱情的上前招呼說:「老人家,我們是路過的。借你這裡躲躲風雪。我來幫你!」

老夫人眯著昏花的老眼,瞧了瞧云子,咧嘴一笑。一口牙大半都掉光了,只剩稀稀落落的幾顆,看著讓人同情。

大堂裡,陸錦屏跟那三人寒暄,便知道那胖胖的穿著綾羅綢緞的大胖子是個小地主,那乾瘦的拿著賬本的中年人是他的管家,兩人也是路過這裡。遇到暴風雪,所以在這裡躲避。

陸錦屏當然沒有說自己的身份。只說出來遊山玩水,遇到這場風暴。

正說話的時候,又聽到外面嘭嘭有人敲門,那腳伕主動出去開門。很快又進來了兩個人。一個背上背著個大包裹,穿著短衫,進來之後滿臉堆笑團團作揖。介紹才得知是一個走親戚的農夫。另一個挑著一個擔子,裡面裝滿了各種小雜貨,原來是個走村串寨的貨郎。

正相互敘話,這時,云子和老婦已經把熱水燒好,用茶壺提了出來,又拿出幾個土碗挨個給幾個人倒茶。

在這風雪天有一碗熱茶喝。那當真是一種享受。外面嗚嗚的風聲,吹得讓人感覺到心驚肉跳。

一碗茶才喝了半碗,又聽到有人踢門。咣咣的。

還是那腳伕熱心腸,趕緊出門去開門。片刻,進來了一男一女,那女的長得頗有幾分姿色,穿著一件大紅襦裙,腰肢很是纖細。進來之後,一雙桃花眼把屋裡的幾個男人都掃了一遍。秋波頻送,頓時,幾個男人眼睛都直了。

只不過,當他們看見跟在少婦旁邊的那位健碩的壯漢,而且腰上還插著一把腰刀之後,幾個男人趕緊把目光收了回來。因為那男人一隻手摟著那少婦的腰肢,顯然兩人是一對。而這男人別說腰上帶著一柄單刀,就是他魁梧健壯的身材,便會讓這幾個心中動了歪念頭的人不敢再往下想。

壯漢鼻孔哼了一聲,大咧咧地說:「我跟我家娘子路過這兒,碰到這該死的暴風雪,進來避避。你們都是些什麼人?」

那土財主趕緊起來哈著腰做了介紹。壯漢逐一瞧去,當目光落到云子胸前豐滿碩大的雙峰和嬌小可愛的臉龐時,眼中露出淫邪的笑意,但是,看見云子一道凌厲的目光回敬過去,不由愣了一下,這才把目光調開了。

少婦卻並沒有現壯漢有什麼不對勁似的,招呼他坐下。那老婦也給他們兩人各倒了一碗茶。

在昏天黑地的暴風雪中是不知道時辰的,這裡沒有人打更,大致推算應該快天黑了。

那帶刀壯漢大大咧咧的對老婦說:「你這有什麼好吃的,趕緊拿出來,我可沒帶吃的,也沒想到會遇到暴風雪,只能在你家避避了。快點,把好吃的拿上來,大爺我有錢,走的時候自然會想你的。你們幾個吃不吃呀?」說罷把目光掃向其他幾人。

那腳伕搖搖頭,笑嘻嘻從懷裡摸出一張炊餅,雖然凍得梆硬,但是,他還是費力地咬下了一口,就著熱湯吃著。

一見他主動拿東西出來吃,其他人倒也各自都有準備,那走親戚的農夫也從懷裡掏出一個飯糰,就著熱水喝吃。貨郎從擔子也取出了一塊炊餅,不過這炊餅看著比那農夫的要好一些,至少是白面說的,掰開送到嘴裡慢慢吃著。

只有土財主和他的管家,還有壯漢和那少婦四個人沒有東西吃。

老婦人咧著沒剩下幾顆牙齒的乾癟嘴唇,對土財主等人含混地說:「我這就一些糙米和自己自家種的蔬菜,你們吃不吃?吃我就做。」

帶刀壯漢和土財主都沒帶吃食,只好點頭,雖然聽到是糙米,想必難吃,但是這時候也只能湊合,便點頭答應,讓老婦趕緊去做飯。

云子從包裹中取出已經切好的熟牛肉分給陸錦屏兩人吃,雖然已經涼了,但是烹飪得很不錯,味道便很鮮美。

看見他們有肉吃,那帶刀壯漢不由咕咚嚥了一聲口水,對陸錦屏說:「喂!分塊給我!」

陸錦屏對他命令式的語氣很不舒服,橫了他一眼,沒理睬。

那壯漢眼睛一瞪,提高了音量:「我說話沒聽到嗎?我聞到你們袋子裡牛肉香,裡面肯定還有好幾大塊,拿兩塊最大的給我。我不白吃你的,走的時候會給你錢。快點!」

云子冷笑一聲,從袋子裡取了一塊牛肉,遞過去說:「你要拿得走,你就吃。」

那壯漢一聽,不由笑了,又盯著云子的豐滿的胸脯描了好幾眼,肆無忌憚地咕咚嚥了一聲口水,說:「還是姑娘好心,多謝啦!」說罷伸手過來抓著那牛肉要取走,可是,云子並沒有放開手,他扯了一下沒扯動,不由愣了,隨即加大了力氣,還是沒有從云子手裡奪走那塊香噴噴的牛肉。

這下子,壯漢臉色有些變了,嘿嘿乾笑兩聲:「看不出來,小娘子原來還是練家子,武功不錯,咱們再試試!」

這壯漢雙手抓著那熟牛肉左右搖晃的使勁要往下拽,可是,他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卻還是沒能把那塊熟牛肉從云子手中奪走,甚至沒能把云子的身體拉動半分。

這下子,那壯漢這才明白遇到了高手,忙訕訕地放開手,抱拳拱手道:「姑娘武功高深莫測,佩服佩服。適才多有得罪。姑娘見諒!這牛肉我不吃了,我還是吃糙米飯就熱水吧。」

云子一聲冷笑,收回手裡的牛肉,卻遞給了旁邊的腳伕,說:「這位大哥,剛才多謝你冒著暴風雪給我們開門,這塊牛肉送給你吧。」

腳伕不由大喜,趕緊放下炊餅,雙手接過那塊牛肉,陪著笑一個勁表示感謝。

陸錦屏知道云子師父是吐蕃的金剛護法座,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她的武功當然不會差到哪去,只是沒有想不到武功竟然如此高強,那壯漢五大三粗,孔武有力,居然比力氣都比不過身材嬌小的云子,當真讓人瞠目結舌。

陸錦屏很是佩服,湊到云子耳邊低聲說:「你可真厲害!」

云子說:「這算不了什麼。」目光掃了一眼其他幾個人,那些人看見云子的目光掃來,都趕緊把目光低下不敢與她對視。

陸錦屏心中明白了云子剛才那一招有些殺雞儆猴的味道,便是讓這些人心中知道她的本事,不要想歪念頭,云子身材十分惹火性感,容貌又很俊俏,而且還有一種異域風情,在荒山野嶺暴風雪之心之下容易讓人想入非非。先來一招敲山震虎倒是很管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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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風雪麗人

壯漢身邊少婦低聲對壯漢:「夫君,咱們隨便吃東西,這暴風雪很快就會過去,咱們便上路。」

那貨郎笑呵呵:「別做夢了!暴風雪這一晚不會停的,估計要到明天了。咱們今天幾個只能住在這兒,要想在暴風雪中出門,那就是找死,那懸崖摔下去,可是屍骨都找不到的。」

那壯漢雖然不敢看雲子,可是對著貨郎卻是聲色俱厲,大聲到:「我家娘子的就是對的,你算什麼玩意兒?敢跟我家娘子嘴,當心老子大耳刮子抽你!」

貨郎最走四方的人,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所以並不害怕,陪著笑:「這位大爺,我不是跟你娘子嘴,我是這風暴風雪賊老天不讓咱們走,現在不能出去,這狂風一吹,會掉下懸崖去的。」

那壯漢:「誰我們要出去了?我娘子只是暴風雪停了我們再走,你耳朵聾了沒聽見?」

那少婦趕緊挽著壯漢的手柔聲:「夫君,都是出門在外的,別這麼話,他也是為我們好。」

帶刀壯漢一聽趕緊陪著笑:「對對,娘子的是。」

那探親的農夫起身到門後,從門縫往外看了看,:「天都黑了,就算沒有暴風雪,這會兒走山路那也是相當凶險的,看來,咱們今天還只能住在這了,這一間屋子怎麼住啊?」

腳夫忙:「我看過這宅院,你們剛才來的時候暴風雪太大可能沒注意,院子裡東面和西面有兩間房間,裡面可以住人,只是很窄,放一張床就沒什麼空間了。這大廳旁邊有一間臥室。應該是那老婦人住的。這樣算下來我們就有四個房間可以住,應該能住得下吧。」

壯漢抖了抖一身的肌肉,:「既然這樣,我跟我家娘子要住一個廂房,這位姑娘和她的這位……」壯漢瞧著雲子和陸錦屏,還沒猜透兩人的關係。不敢亂。

雲子:「我要跟我哥住在一起。」

那壯漢一聽,忙不迭賠笑頭。雖然從外表上看陸錦屏跟雲子相貌完全不同,而且雲子明顯是西域女子,大唐朝當時可算得上世界中心,周邊很多國家和地區都派人世界到大唐來遊學經商等等。所以經常能見到一些不是中土人士的面孔,也並沒有什麼稀奇的。現在聽雲子他跟陸錦屏是兄妹哥,壯漢便覺得肯定是情人兄妹,那就更不敢打主意啊,忙賠笑:「對對。你們兄妹兩個住一個廂房。剩下的都是男人,便都住在這大廳就行了,總不能去跟人家老太太一起吧,人家可是好心把房子讓給我們的。」

那少婦紅著臉對那壯漢:「夫君,妾身雖然是改嫁,可咱們倆還沒拜堂,我,我不方便跟你住一起的。我還是跟老婆婆住一起吧。」

一聽少婦這話,這些人這才知道這女人跟壯漢只是定親。還沒有成親。

壯漢也有些不好意思,這麼多人在,他當然不可能央求女子住一起,未婚同居在古代那可是不合禮法的,只得嘿嘿的乾笑兩聲:「也好,那你就跟老婆婆住。我一個人住廂房,你們幾個擠在這大廳裡就行了。」

那土財主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屋子也太了,你幾個擠在這兒可住不下,這樣吧,廚房應該還有空地。分兩個住廚房,這樣寬鬆一。」

貨郎忙:「那我住廚房吧。」

那腳夫也忙:「我也住廚房,我剛看了,地方可以,能住得下兩個人,而且廚房也有火,挺暖和,挨一宿沒問題。」

土財主低聲問旁邊的腳夫:「你看了沒有,廂房裡面有床有被子嗎?」

腳夫:「有啊,我已經跟婆婆打聽了,那兩個廂房都是給過往借宿的客商準備的,一晚上十文錢,還有熱水。只不過屋子很,一間廂房只有一張床。」

土財主頭陪著笑對帶刀壯漢:「這位爺,咱們打個商量,我拿十文錢,換你的那間廂房住,可好?」

那壯漢剛才已經聽到了壯漢的話,便:「十文錢那哪夠?至少二十文。」

土財主便磨牙,跟對方討價還價,最後才好十五文,壯漢把那張床讓給土財主。

其他幾個人見這壯漢有些蠻不講理,這房子明明是人家老婆婆的,他仗著自己帶有刀,又身強力壯,霸佔廂房,又高價轉賣給別人。可是這裡唯一能夠跟他抗衡阻止他這種蠻橫行為的雲子卻視而不見,彷彿這些事情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似的,只是坐在陸錦屏身邊一邊吃著牛肉一邊低聲跟陸錦屏笑著,彷彿旁邊沒有人是的。那壯漢也正是看出了這一,所以才愣是要了十五文才把廂房讓給這土財主。

分好之後,便在這時,門口又響起了咚咚的沖敲門聲,腳夫站起來要去開門,那壯漢鼻孔中總哼了一聲,:「這住不下了!」

腳夫趕緊站住。旁邊的雲子卻哼了一聲,目光如電掃了過去,壯漢不由打了個激靈,趕緊陪著笑,又:「儘管住不下,可是暴風雪這麼大?總不能讓人家在外面吧?還不趕緊去開門,讓把人讓起來?」

腳夫這才拉門出去,很快,跟著進來一個粗壯的漢子,背上背了一把長弓,腰上還掛著一壺箭,卻是個獵人。

這獵人的腰上掛著兩隻獵殺到的兔子。那壯漢一見不由大喜,:「我正擔心的這糙米怎麼吃,偏偏就來了好東西,喂!你腰上的兔子賣不賣?」

獵人:「賣啊,一隻兔子二十文。」

壯漢撇撇嘴:「你這兔子又瘦又,跟拳頭差不多,還不夠老子塞牙縫,居然還要這麼多錢?十文錢,老子給你買了。」

獵人:「那就十五文,不能少了。」

那壯漢也懶得再囉嗦,便把剛才從土財主手裡得到的十五文錢拋給了獵人。拿到了一隻兔子,笑嘻嘻對少婦:「你等著,我去廚房把這兔子剝皮了整乾淨,回來給你燒烤兔肉吃。」

少婦莞爾一笑,讓人感覺頓時一片春色。陸錦屏不由也瞧了一眼,心想這婦人雖然衣著並不華麗。也沒有現代的裝扮化妝技術,可是天生媚骨,這一笑一顰之間,便能把人魂都勾走,真是高手在民間呀!

他正感歎,卻聽得旁邊雲子哼了一聲,便轉頭瞧去,見她一臉寒霜盯著自己,問:「怎麼了?」

雲子:「有那麼好看嗎?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陸錦屏笑了笑:「什麼呢。」

雲子湊到陸錦屏耳邊低聲:「我瞧那女人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進來的時候就給陌生男生亂送秋波,拋媚眼,能是什麼好人?這種女人還是離他遠一,當心吃人都不吐骨頭。」

她這話雖然壓低了聲音,可是聲音卻足以讓屋裡的人都聽到。那少婦家也聽到了,不由滿臉通紅,低著頭望著爐火,不敢抬頭。壯漢已經到廚房去了沒聽到,其他幾個人卻都聽到了。但是,剛才雲子露出的那一手高明武功,誰敢跟她唱對台戲?便一個兩個都低著頭裝作沒聽見。

陸錦屏不想跟他討論這話題,:「看樣子這場風雪越來越大,咱們等一會兒爬山只怕會有危險呀。」

一到爬山,雲子立刻來了興致。笑嘻嘻:「放心吧,有我呢,風吹不走你,不過你穿得有薄,我當時沒想到這一。我覺得爬山會發熱,所以沒有帶更多的衣服,不過沒事,等咱們風雪一,咱們再爬,要不然,暴風雪裡寒風吹來再厚的衣服也擋不住。當然,我是不在乎的,冰天雪地裡我就是光著身子啥也不穿,也一樣不會凍死。」

陸錦屏瞧著她,聽她這麼,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她豐滿的雙峰上,腦海中立刻閃現出她一絲不掛在冰天雪地裡那凸凹有致的勾魂模樣,不由得有些出神。

雲子見他目光瞧著自己胸前,嘴角似笑非笑,似乎明白了他在想什麼,覺得剛才自己的話有些太讓人產生歧義,便嬌嗔道:「不許瞎想!」

「我沒有瞎想啊。」陸錦屏乾笑著。

雲子的俏臉紅了,掃了一眼其他幾個男的。那些男人都各自望著別處,但看神情都怪怪的,趕緊都躲開目光,想必剛才也是因為自己這句話便都瞧著自己,不由得又羞又窘,重重哼了一聲。

這時,老婆婆的糙米飯已經做好了,端了出來,還有滿滿的一大盆熱湯。

這些人要麼吃了熟牛肉,要麼有兔子肉,要麼吃了自己帶的乾糧,所以,沒有人吃米飯了。只有後來的樵夫端了一碗津津有味地就著熱湯吃了起來。

一見這狀,土財主陪著笑對獵人:「這位兄弟,你還有一隻兔子,能不能賣給我?我給你買。」

獵人倒也乾脆,:「行,不過這隻兔子,比剛才那只還要肥一些呢,十七文。」

土財主看了看的確如此,咬咬牙,:「好好,我買了!」然後,旁邊的賬房先生趕緊掏錢付了錢。

土財主對賬房:「你會不會殺兔子?趕緊到廚房去弄,咱們也燒烤吃。」

帳房陪著笑:「老爺,我,我不會呀,要不,請老婆婆幫忙弄一下?」

那老婆婆忙搖頭:「我也不會弄葷菜,我們家很少有葷菜吃,都是吃白菜的。」

那少婦微笑:「沒事,我來,交給我吧,我幫你弄。」罷,有意無意的又拋了個媚眼給那老財主。老財主頓時覺得如沐浴春風一般,忙不迭笑著:「好好,那就辛苦娘子,做出來娘子也可以吃,一起吃。」

「不用了,我跟我夫君有一隻了,這兔子不大,兩個人吃可能都剛剛好,你自己吃吧。」

少婦拿著那兔子也進廚房去了。

老財主搓著一雙肥肥胖胖的手,:「好人啊,真是好人,咱們這一趟出來遇到暴風雪,也遇到了好人,也是我們的造化,嘿嘿嘿。」

很快兩隻兔子都已經弄好拿了出來,那壯漢卻留下那只肥一的,把瘦一的遞給土財主:「既然你讓我娘子給你燒烤,那咱們換,算是一工錢,沒問題吧?」

財主忙賠笑:「應該的,應該的,多謝啦。」

壯漢洋洋得意的用木棍插著那兔子伸到爐火上去烤,那少婦忙:「別著急,還沒加佐料呢。加了佐料烤出來才好吃,你等著。」著少婦進廚房拿了一些佐料來,抹在兔子肉上,這才用棍子插了到火爐上烤。

烤得片刻,屋裡便飄起了野味的肉香,只不過那壯漢燒烤的技術著實不怎麼樣,一隻兔子到有半隻被烤糊了,少婦技術不錯,把那隻兔子烤得外焦裡嫩,油滋滋的看著都有食慾。

壯漢把手裡的焦糊的兔子遞給土財主:「算了,不換了,你還是吃你自己的這隻。」

土財主苦笑,只好接過。

少婦歉意地:「不好意思,我夫君烤糊了。」

「沒事沒事,」土財主咧著嘴笑呵呵,「我還就喜歡吃這種烤焦的,更有些滋味,多謝娘子。」

那邊壯漢把烤好的兔子撕下一半,塞到嘴裡,香噴噴地咀嚼起來,把另外一半遞給少婦,:「趕緊吃吧。」

少婦將手裡的兔子撕下一條前腿,遞給陸錦屏:「這位公子,你也嘗一吧。」

沒等陸錦屏話,旁邊雲子已經一把推開了她的手:「不用了,我們吃了熟牛肉,我的牛肉也是特意加了料位烹飪好的,味道鮮美,不比你的野兔差,對吧?哥。」

陸錦屏笑了笑拍了拍肚子:「沒錯,這熟牛肉的確味道鮮美,那麼大一塊我都吃完了,肚子飽飽的,吃不下了,多謝姑娘。」

少婦抿嘴一笑,:「公子客氣了。」接著又將那半隻兔子遞給老婆婆:「老人家,你吃這個。」

老婆婆咧著只剩幾顆牙的嘴,:「牙都掉光了,吃不動了,我只能喝稀粥,你自己吃吧,多謝。」

少婦笑了笑,收回手,輕輕咬了一口,很仔細地品味著,頭,似乎對自己燒烤的廚藝還是有些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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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貨郎之死

少婦一條腿前腿沒吃完,那壯漢已經把兩條後腿和腰都吃了個乾淨,咂巴咂巴嘴還是覺得意猶未盡。又瞧著少婦手中剩下半條前腿。少婦抿嘴一笑,把也遞給他,說:「夫君,我吃不下,你把這個也吃了吧。」

「好勒,我來吃,多謝娘子。」壯漢接過,風捲殘雲很快也吃了個乾淨,連骨頭都嚼碎了嚥下去了。才心滿意足地拍了拍圓圓的肚子,說:「哎呀娘子,你的手藝當真了得,這要是把你娶過門天天有如此美味佳餚,那我這肚子可就一天天圓起來了,還練什麼武功啊。」

少婦抿嘴一笑說:「那也好辦,天天給你吃素菜,我的素菜做的也挺好吃,你以後就知道了。你要是吃素,應該就不會長胖的。」

「還是娘子心疼我,多謝娘子。」

壯漢伸手去摟那少婦,少婦順勢依偎在他懷裡,兩人在那裡膩味。雲子哼了一聲,對陸錦屏說:「哥,咱們回房吧,在這看他們那醜樣噁心,別把剛的東西都吐了。」

一聽這話,那少婦頓時羞得滿臉通紅,趕緊掙扎著起身做好,嗔怪地望了壯漢一眼。壯漢雖然聽到雲子那麼說,可是他半點脾氣都沒有,笑著裝著沒聽見。

那老婦說:「我給你們分一爐火你們端過去,要不然廂房裡太冷了。」

雲子忙感激地笑了笑說:「婆婆,我自己來吧!」

老婆婆從廚房拿了一個火爐,加了一些木炭,又夾了燃燒的木炭放在裡面,雲子提著,拉門出來,頓時一陣狂風捲起雪花湧入屋裡四處亂飛。

陸錦屏和雲子趕緊出門把房門拉上,手拉著陸錦屏的手,來到了右側廂房。

那老婦在後面跟著,拿出鑰匙打開了銅鎖,推門進去。亂卷的雪花跟著湧入,很快門口地上就鋪了一層雪花。

老婦人幫著把屋裡土炕頭的油燈點燃,然後說:「你們早點休息,把門關好。這風雪太大了。」然後回去了,雲子趕緊把房門關上上了閂。

陸錦屏掃了一眼,這廂房果然很小,剛好能擺下一張床,在沒有其他什麼東西。

雲子將火爐放在土炕前。爬上床。摸了摸被子,感覺還行,不算太單薄。便盤膝而坐,笑嘻嘻說:「外面刺骨的暴風雪,我們裡面烤著火,這種感覺真舒服。特別是跟你在一起,真好!」說著,俏臉紅撲撲的望著陸錦屏。

陸錦屏瞧著她似笑非笑望著自己的樣子,著實可愛,便故意打趣道:「你就不怕我夜黑風高的時候做點什麼?」

雲子俏臉一紅。輕輕啐了一口,卻抬頭仰望著她,說:「你想做什麼?」

面對雲子的這個回答陸錦屏反倒不知道如何接腔了,趕緊轉開話題:「這只有一張床,你睡吧,我坐在床邊烤火陪著你,什麼時候暴風雪小了,我叫你,咱們就去登山。」

雲子笑嘻嘻說:「不用了,咱們就這樣坐著聊天。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跟爵爺你單獨相處,說話聊天,幹嘛要拿去呼呼大睡呢。」

陸錦屏說道:「好啊,那說點什麼呢?」

「幹嘛要確定一個說的話題呢?想到哪說到哪唄。對了。你以前有沒有跟別人去登過山?」

「沒有。我以前窮得叮噹響,整天忙著掙錢餬口,哪有閒心去登山。不像你們富家子弟衣食無憂,這才有那閒心。」

「騙人,我不相信,你可是爵爺。再窮能窮到哪去?」

陸錦屏不想說一些以前的往事,說:「不聊這個,說說你們吐蕃吧,一定很好玩,我沒去過。」

說到這個熟悉的話題,雲子立刻打開了話匣子,嘰裡呱啦的說了起來,又說又笑。

說得高興,雲子說:「我帶有酒還有熟牛肉,要不,一邊喝酒一邊再吃點牛肉下酒。怎麼樣?」

「行啊,我去拿。」

「你坐下,你沒有武功,出去指不定被風吹跑了,我去拿就是了,綁在馬上的,很緊,你取不下來的。」

說罷,雲子讓路錦屏護好油燈別被風吹滅了,拉門出去,又趕緊把門拉上,叫陸錦屏把門抵著,免得被暴風雪吹開了,然後,貓著腰跑到屋後拴馬處,從馬鞍上取下了酒囊,提了回到屋,趕緊把房門關上。

酒囊還拴著個小袋子,裡面放有兩個木碗。取出放在土炕上,拔掉酒囊的木塞,分別倒了兩碗酒,說:「來,喝吧。」

陸錦屏一看,這酒的顏色微微有些發黃,聞著有一股撲鼻的酒香,但是跟大唐的酒不一樣。便問:「這是什麼酒?」

「我們吐蕃的青稞酒呀。」雲子笑嘻嘻說,」我師父從吐蕃帶來的,我可捨不得喝,這次因為要跟你上山玩,特意帶了來,讓你嘗嘗。在你們大唐可是難得品嚐到的喲,就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陸錦屏拿起碗聞了聞說:「好香啊,肯定好喝。」說罷,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入口後,覺得微微有些發酸,眉頭皺了皺,吞了下去,沒有那種火辣的感覺,倒有點像泡菜的酸湯味道。

雲只見他皺著眉,不由有些心中揣測,說:「怎麼啦?不好喝嗎?」

「不是不是,挺好喝的,只是,跟我們大唐的不大一樣,所以有些奇怪。但是我挺喜歡的,不過,這酒真的能喝醉嗎?我感覺跟酸湯差不多。」

雲子笑得花枝亂顫,說:「這個酒後勁很厲害的,你剛開始喝像喝湯水,無所謂,一碗一碗喝,什麼時候醉倒你根本不知道,一醉醉三天,所以你得悠著點。」

於是,兩人一邊說話聊天一邊喝酒。

一酒囊的酒喝去一小半,陸錦屏已經感覺到酒勁上來了,飄飄然的,雖然慢,但是來勢很兇猛,很快便進入狀態了。

雲子喝得很高興,臉上紅撲撲的,在豆油大的燈光照耀下,顯得格外的嫵媚。

正喝得高興,突然屋外狂風大作。就聽卡嚓一聲,一根枯樹枝被狂風捲起,猛地撞在窗欞上,窗戶被撞了個稀爛。狂風呼嘯著湧入,將床頭的油燈呼的一聲吹滅了,屋裡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那樹枝撞破窗欞,伸進來猶如魔鬼的利爪,在燈光熄滅的瞬間出現在他們眼前。事出突然,雲子正跟陸錦屏說話沒看清,嚇得啊地叫了一聲,一下子撲到了陸錦屏懷裡。陸錦屏摟住了她的小蠻腰,說:「沒事,沒事,只不過是樹枝而已,看著嚇人。」

暴風夾雜著雪花,從破碎的窗欞灌了進來,瞬間便將屋裡僅有的爐火的溫暖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掃蕩乾淨。屋裡雪花到處飛揚,陸錦屏想起身去把窗戶堵上,雲子卻抱著他沒有鬆手。陸錦屏只好柔聲安慰。其實,雲子身有武功而且很高明,陸錦屏只不過是一介文弱書生,又哪裡輪得到他去安慰對方呢?

雲子抱著他,臉頰貼在他被寒風吹冷的面頰上,很快變得火熱。呼吸也急促起來,吐氣如蘭,帶著微微的酒香。更讓人迷醉。

陸錦屏感覺到雲子圓潤豐滿的雙峰在自己胸腹間的柔軟感覺,全身的火焰開始燃燒。只覺得懷裡的雲子是那樣的嫵媚。不由情動,伸手捧住了對方的臉,滑膩而火熱。

雲子很溫潤地仰著臉。星眸微閉,呼吸急促,隆起的胸脯不停起伏。噘起的紅唇在窗外積雪反光照映下顯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陸錦屏深吸了一口氣,正要吻下去,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呼喊聲:「來人啊。殺人啦,有人死啦,快來人啊。」

陸錦屏吃了一驚,趕緊放開雲子。

雲子正心情激盪準備迎接人生的初吻,卻被這樣一聲打斷,很是氣惱,可當她聽清叫喊的內容之後,大吃一驚,趕緊呼地站了起來:「誰在叫?」

「好像是那個帶刀的壯漢,方向應該是屋後的茅廁那邊,快去看看。」

說罷,陸錦屏拉開房門,一陣狂風捲了進來,吹得他有些站立不住。雲子趕緊搶步上前扶住他,兩人踩著滿院的雪花,往後院跑去。

這時,正屋裡的人也出來了,紛紛詢問發生了什麼事。一邊問一邊跟著陸錦屏和雲子往茅廁那邊跑。

到了後院,迎面看見昏暗的天地間帶刀壯漢跌跌撞撞跑了過來,喘著氣說:「死了,他死了,好多血,他死了,有人殺了他!」

陸錦屏沉聲問:「誰死了。」

「貨郎,那個貨郎,死了。脖子被人切開了。」

一聽這話,這些人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登登往後退了幾步,陸錦屏忙說:「大家不要散開,如果有人想對我們不利,一旦落單,反而糟糕,咱們一起去看看怎麼回事。」

眾人都覺得有理,的確,此刻落單只怕就可能會成為狙殺的對象,幾個往後退的人趕緊又跟上,緊張地四處望著。可是,雖然有地上積雪的反光,能見度卻還是很低,昏天黑地之下,也就能看見幾步開外,遠處都看不清楚了。

陸錦屏讓那壯漢帶大家過去查看,壯漢喘了幾口氣,轉身走了兩步,這時才想起自己腰上不是帶的刀嗎?剛才怕個什麼勁?趕緊噹啷一聲把刀子拔了出來,虛空劈了幾下,大吼一聲:「是哪個賊人?偷偷摸摸是什麼好漢,有本事出來,跟大爺拚個死活。」

壯漢一邊吼叫,一邊亂舞著刀,慢慢往回走。其他人跟著,來到了屋子後面數十步遠的茅房前。

藉著地上積雪的反光,能看見雪地裡躺著一具屍體,地上積雪被鮮血灑了一道鮮紅的弧線,脖頸下的積雪也被鮮血染紅。

陸錦屏道:「都站住,不要過去,免得破壞現場,影響本官查案!」

眾人都吃了一驚,一起望向他,腳夫說:「難道公子你是衙門的官爺?」

雲子大聲道:「我哥是同州府負責刑獄的司法,也是開國縣男陸爵爺。現在這裡發生命案,大家要聽從爵爺的吩咐,誰敢不聽,當心我的拳頭!」

陸錦屏眼見發生命案,當然沒有必要再隱瞞自己身份,急聲問那壯漢:「到底怎麼回事?」

「剛才我跟貨郎我們倆出來方便,本來在冰天雪地裡我說隨便找個地方就行了,不用去茅廁,可是貨郎說人家老婆婆好心收留我們,我們還把屎尿拉在宅院前後到處都是,那也太不像話。我說不是有雪蓋住嗎?他說風一吹就就走了,哪裡蓋得住?再說把,屎尿吹到牆上怎麼辦……?」

「簡短一點!」

「是是,他這麼說我當然我就聽他的,跟著他到茅廁這邊來。可是茅廁裡只有一個坑,只能蹲一個人。我要大便,他也要大便。我就跟他說你在外面,這反正是茅廁旁邊了,要飛也只會飛到茅廁上面,所以他就在茅廁外面了,我在裡面拉屎。這暴風雪中拉屎可真是受罪,屁股凍得冰涼,可是鬧肚子沒辦法,我正拉著,忽然聽到外面有什麼響動,接著撲通一聲,有東西栽倒,好像就是貨郎的位置。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叫了兩聲沒人回答,就趕緊用樹枝擦了勾子,提了褲子出來,便看見他倒在茅廁不遠處的雪地裡。我嚇了一跳,趕緊過去一看,才發現他脖子已經被人砍了一刀,咽喉和血管都砍斷了,難怪沒有喊出聲,雪地上到處都是鮮血。我嚇得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叫,然後你們就出來了。」

陸錦屏抬頭看了看四周,都是昏暗的暴風雪,便起身說道:「大家在一起千萬別分開,咱們三個把四周尋找一下,看能否發現敵人的蹤跡。」

當下,陸錦屏帶著雲子和那壯漢,在周圍搜尋。

這處宅院在路邊的一處比較平坦的緩坡,過了緩坡是陡峭的山壁,搜索的範圍並不大,很快便搜索了一遍,沒有任何發現。陸錦屏很想從地上找到足跡,可是,這暴風雪肆虐,走過的腳印片刻間便被飛揚的雪花和狂風掩蓋,再也看不出來。

陸錦屏帶著雲子他們回到案發地點,那幾個人看見他們回來頓時放心,畢竟雲子武功很高,這些人都是看見的,還在壯漢身上有刀,至少是個保障,他們兩人不在,這些人總覺得沒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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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作證

陸錦屏走到屍體前,先查看四周,也沒有什麼可疑痕跡。他檢查屍體的脖子,右前側切開了一道深深的血槽,半個脖子都切開了,氣管被切斷,難怪沒有任何呼叫。此刻脖子傷口鮮血還在汩汩的往外面冒著。

陸錦屏又檢查了屍體其他部位,沒有發現明顯的外傷,也沒有,搏鬥抵抗的痕跡,看來,兇手出手很快,在這個貨郎沒來得及作出反應之前便切開了它的脖子,這是致命傷,貨郎立刻失去了行動能力,倒地而死。

陸錦屏說把屍體抬回去,先回大堂商議下一步該怎麼辦。

陸錦屏發現老婆婆、少婦還有土財主和她的賬房並沒有趕來。急聲道:「趕緊回去,咱們不能分開。」

當下那壯漢、腳夫兩人抬著屍體回到了大堂,把屍體放在屋外的廊下。

推門進了屋子,看見少婦跟老婆婆嚇得臉色蒼白,坐在火鋪旁瞧著他們,少婦問:「爵爺,出了什麼事?我聽到好像有人喊殺人。」

陸錦屏點點頭說:「貨郎被人一刀砍死了,他跟這位壯漢出去方便的時候。」

「啊?是誰如此凶殘?」

「這也正是我要查出來的。」陸錦屏回頭看了看,沒見到土財主和他的賬房,便對腳夫說:「你去廂房看看,他們是否在那裡,趕緊把他們叫過來。」

那腳夫答應,拉門出去,過了一會兒,帶著土財主和帳房先生來到了屋裡,把房門關上。

土財主也是嚇得臉色煞白,說:「我,我好像聽到有人喊殺人。是怎麼回事?」

陸錦屏說:「貨郎外出方便的時候被人用刀砍死,我姓陸,是同州司法,也是開國縣男。這是命案,我要查出真兇。首先,請你們各位把剛才你們在幹什麼。有誰可以作證,一個個的說出來。」

那壯漢吃了一驚,瞧著陸錦屏說:「爵爺,你懷疑是我們中間有人殺了他?」

陸錦屏點點頭,說:「這暴風雪大家都看到了,昏天黑地,只能看到幾幾步以外的距離,走路都困難,這種時候不會有外人到這來的。兇手很可能是我們中間的某個人。所以。你們現在挨個說出你們剛才在做什麼,有什麼證據。——我可是醜話說到前頭,故意替別人做偽證的,那可是犯罪。」

獵人說:「我先說吧,剛才我一直在睡覺,就在客廳睡,我聽到叫聲醒過來的,然後就跑出來了。當時這個走親戚的農夫也在屋裡。他可以給我作證,因為我也可以證明。我醒過來的時候也看見他醒過來了,也在我旁邊。」

那農夫趕緊點頭說:「沒錯,我醒過來的時候看見他正坐在那兒,聽到有人喊。」

陸錦屏打斷他的話:「你醒過來的時候已經看見他坐在那兒,對嗎?是你先醒過來,還是他?」

那農夫說:「是他先醒過來的。我起來之後看見他坐在那兒說,聽到好像聽到外面有人叫喊。」

陸錦屏說:「那你有沒有聽到呢?」

「我沒聽到,我睡覺很死的,好像是他把我推醒的吧,是不是?」獵人瞧向農夫。

農夫點頭說:「沒錯。我被叫聲吵醒了,坐起來聽聽,的確有人在呼叫,我就把旁邊睡著的農夫推醒了。」

陸錦屏說:「那就有可能是你先出去殺了人,然後回來把身邊的農夫推醒作證,因為剛才壯漢已經說了,他到外面去方便的時候,他是在茅廁裡面,死者是在茅廁外面,相隔數步之外,他聽到響動之後,並沒有馬上出來看,是先叫了兩聲沒人回答,這才擦了屁股,穿好褲子出來,而茅廁距離你們大堂只有數十步遠,這一點時間足夠你這個敏捷的獵人跑回來了。」

獵人頓時白了臉,可憐巴巴道:「爵爺,我沒有殺他!我冤枉啊!」

陸錦屏道:「你別著急,我說的還只是一種推測。只是說有這種可能,並沒有就此斷定你就是兇手,我的推測只證明你有作案的可能,有這樣的時間,所以,你要被列為犯罪嫌疑人,而不能排除。我現在要確定的就是到底有幾個人具備作案嫌疑,而把那些有證明證明不可能作案的人先排除,把範圍縮小,才能最終鎖定真正的兇手。」

聽了陸錦屏這麼解釋,獵人這才臉色稍好。

說到這,陸錦屏又轉身瞧著農夫說:「剛才獵人雖然沒有為他自己找到證據,但他為你作證,是他把你叫醒的,證明當時你在屋裡睡覺,所以,目前你暫時可以排除懷疑,不列入犯罪嫌疑人。」

那農夫大喜,陪著笑臉感謝著,畢竟,被圈入故意殺人的嫌疑人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陸錦屏又望向土財主的那位乾瘦的賬房先生,說:「你呢?剛才你在幹什麼?」

賬房先生有些慌亂,想了想說:「我就在這睡覺啊。」

獵人沉聲道:「你說謊!我起來的時候,你根本不在屋子裡,屋子裡只有我跟這個探親的農夫我們兩個,你和那位帶刀的壯漢都不見了。」

壯漢說:「我跟貨郎我們倆去方便去了,當然不在!」

賬房先生說:「我,我剛才也出去了,我去撒尿去了。」

陸錦屏盯著他,緩緩說:「我說話閃爍其詞,剛剛發生的事情你都說不准,只能說明你想掩飾什麼東西,你老實說,你想掩飾什麼?」

賬房先生紅著臉,畏畏縮縮道:「我,我沒有啊,我真去撒尿去了。」

陸錦屏說:「你如果還這麼說,我就把你列為重點嫌疑人,你要知道,列入重點嫌疑人我就可以抓捕你,把你關到大牢之後慢慢查。」

賬房先生一哆嗦,苦著臉說:「爵爺,我沒殺人,我剛才……,剛才……」

一旁的少婦說:「行了。我替他作證,他剛才在我窗子外面偷窺我睡覺,我發現了,只是懶得理他。」

一聽這話,賬房先生頓時滿臉通紅,差點把腦袋藏到褲襠裡去。

土財主瞪圓了眼睛。抬手啪的一記耳光,狠狠扇在賬房先生的臉頰上,怒罵道:「沒長進的東西,家裡有老婆還不夠,還要偷看人家女人睡覺,沒出息。」

賬房先生捂著臉低著頭。

壯漢聽說賬房先生偷窺她娘子睡覺,不由大怒,伸手過去一把抓住帳房先生的衣領,將他舉在半空。咬牙切齒說:「我的娘子你也敢偷窺?你他媽不想活了!說罷,掄起蒲扇大的手掌,便要抽過去。

「住手!」陸錦屏大聲喝道。

壯漢一聽,趕緊把手放下,同時,把賬房先生也放在了地上,陪著笑望著陸錦屏。

陸錦屏說:「現在我在查命案,這偷窺的事回頭再說。」

「是是!」壯漢忙不迭答應。

陸錦屏望向帳房先生:「是不是這樣?你老實說。」

賬房先生一張臉成了豬肝色:「是。我原本是上茅廁的,只是路過她窗下。不知道怎麼鬼使神差的想瞧瞧她,從窗戶縫看見她穿了**在床上,我就看著忘了走。我錯了,請您原諒。」說到這,賬房先生咕咚一聲跪倒,給壯漢和少婦磕頭賠罪。

陸錦屏望向少婦說:「你明知道他在外面偷窺。為什麼不叫喊呢?」

少婦笑了笑說:「有什麼喊的,我又沒脫光了,裡面還穿著**的,她看見了又有什麼?他想看就看唄,外面天寒地凍。活活凍死他那也活該,人家願意受這個活罪來看我,我何必為這麼點事情就把大家驚動了。」說到這少婦轉頭望向壯漢,嘻嘻一笑說:「我說的沒錯吧?夫君。」

壯漢很是有些尷尬,可是聽到少婦這麼問他,卻還是點點頭,笑著說:「娘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嘿嘿」

陸錦屏點頭說:「你倒想得開,不過,這麼說來你也有證人證明,他可以作證,證明你當時在屋裡。」

少婦說:「還有這位婆婆,她跟我睡在一張床上,她睡裡面,其實她也沒怎麼睡,聽到吶喊聲時,這賬房先生跑了,老婆婆嚇得躲在被子裡發抖,我安慰她說不用怕,說咱們這裡有開國縣男陸爵爺,還有他妹妹,武功很高強,會保護我們的。」

一旁的雲子哼了一聲說:「爵爺是剛剛才說的爵爺身份,那會子你又怎麼知道有什麼爵爺?一看就是說謊騙人!」

少婦莞爾一笑,說:「雖然那時還不知道這位公子就是爵爺,只是我覺得他氣宇軒昂,玉樹臨風,一定是風流才子,或者是皇帝器重的朝廷重臣,王侯將相。這不,我不就猜對了嗎?」

雲子還待要說,陸錦屏拜拜手示意她這時候不要打岔。雲子這才閉嘴不說了。

陸錦屏道:「這麼說來,你們三個都有不在場證據,不列入犯罪嫌疑人。」說罷陸錦屏轉頭望向腳夫,說:「你呢?剛才你在哪裡?」

「我在廚房睡覺啊,跟貨郎我們兩個躺在灶台空地上睡覺的,灶台火還沒熄滅,挺暖和的。後來,這位帶刀的大哥叫貨郎我們上茅房,我說我已經上過了。貨郎說他有點肚子不舒服,也正想去茅廁,正好結伴。於是他們兩個就出去了,我就接著睡,還沒睡著,就聽到這位大哥在外面大喊殺人了之類的,我就爬起來跑出去看,就是這樣。」

陸錦屏道:「這就是說,發生命案的時候,你是一個人在廚房睡覺,並沒有其他人作證,對嗎?」

腳夫當然知道這指的什麼,臉色蒼白地點點頭說:「可是我沒有殺人,我幹嘛要殺他?我又不認識他。爵爺,我冤枉。」

雲子對這位老實巴交的腳夫挺有好感的,便寬慰說:「放心吧,我們爵爺絕對公道,他查案子從來都是講證據的,沒有證據絕對不會胡亂抓人治罪的。」

腳夫感激的點點頭,連聲說著感謝。

一旁的賬房先生卻說:「我可以證明他在廚房裡沒有出去。」

陸錦屏瞧著他說:「你怎麼證明?你不是一直在偷窺人家女人睡覺嗎?」

賬房先生張紅著臉說:「我,我當時害怕有人出來看瞧見我,所以,我就過來查看,想看看廚房廚房裡他們睡了沒有?因為廚房門後門一推門就可以又出來,就能看見我在窗戶後面。我從廚房後門口門縫看進去,看見貨郎跟他就在火爐邊睡覺,他是在灶台的左邊,側著身子,腦袋朝著灶台的,腳朝著門這邊。」

腳夫一聽,不由大喜,對對沒錯,我當時就這麼睡的,我們兩個一邊一個,都是頭朝著灶台,腳朝著門這邊方向。」

旁邊壯漢說:「好像是這個樣子,我去叫貨郎的時候,他們兩就是這麼躺著的。」

腳夫又感激的衝著大漢連連作揖,表示感謝,謝謝他給作證。

陸錦屏問賬房先生說:「你看了那一眼之後就離開了嗎?那他後來出來了沒有你知不知道?」

「我沒看見他後面出來,因為我當時一直在窗戶那邊偷看……這位娘子……,而他們的門也是朝著這個方向的,他要出來的話我能看到。過了一會,聽到有人拉門出來,嚇了我一跳,我趕緊趴在雪地上,然後就看見這位帶刀的大哥跟貨郎他們倆出來,往茅廁那邊去了。等他們看不見了,我才又站起來接著看。後來我就聽到有人喊殺人了,我這才跑回了大堂裡。這之前,我沒見到腳夫出來,所以,他應該一直還在廚房裡面。」

腳夫一聽,想不到這位好色的賬房先生居然給自己作證,不由得很是感激,忙不迭地作揖打拱表示感謝。

陸錦屏對賬房先生說:「那你有沒有看見貨郎被人殺了呢?」

賬房先生搖頭說:「看不見,那邊風雪太大了,看不見他們在茅房那邊的情況,而且,我主要去看屋裡這位……娘子了,也沒留心看那邊。聽到喊叫,我就嚇得跑回去了,也沒仔細看。」

的確,暴風雪太大,能見度只有幾步之外,那個茅廁距離住宅有數十步之遠,加上已經是夜晚,光線昏暗,所以茅廁早已淹沒在暴風雪中,即便是這位色狼沒有偷窺而仔細看,也是看不見茅廁那邊的情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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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6 19:57:31

第116章 雲子的本事

陸錦屏對腳夫印象也不錯,說:「既然這位明她說的是真的,這麼說來,你有證據證明,你沒有在案發現場,所以,不是你做的案,你可以初步排除犯罪嫌疑。」

腳夫一聽不由大喜,又是連聲的感謝。

陸錦屏把目光望向了土財主,說:「你呢?看樣子發生命案的時候你一個人在屋子裡,對吧?你有沒有不在場的證據呢?」

土財主的臉抖了抖,說:「我,我,當時是在睡覺來著,我我沒有什麼證據。」

陸錦屏說:「你如果沒有人證,能提出物證也可以,比如說,你看到了什麼聽到什麼,而這些東西只有在你這個位置才能看到或者會聽得到,這些也可以證明。」

一聽這話,土財主想了想,一拍腦門,對陸錦屏說:「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證明——因為天很冷,被子又比較薄,加上有人被人殺了,所以我翻來覆去睡不著。後來,我聽到你們那邊屋子傳來這位姑娘的尖叫,當時好像有什麼東西砸在你們窗戶上了,光噹一聲,所以她就叫了一下,然後你們屋裡的燈就熄了。我當時還以為是壞人,但是我又不敢爬起來去看,因為太冷了,而且想著這位姑娘武功高強,應該不會有人欺負她的,後面沒聽到什麼聲音了。」

雲子和陸錦屏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特別是雲子,不覺臉有些發紅。因為想到後面發生的事。

陸錦屏注意力還在偵破案件上。從時間上推斷,如果當時這土財主的確聽到了雲子的尖叫,又聽到了樹枝撞欄窗欞的聲音。那之後距離貨郎被殺也就片刻的功夫。這土財主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迅速往返於茅廁和廂房之間,不可能分身兩處。

陸錦屏點點頭,說:「你剛才說的聽到的聲音是對的,這個聲音只有在院子裡才能聽到,在茅廁那邊是絕對聽不到的,所以這個可以作為你不在案發現場的證據。你也可以排除犯罪嫌疑。」

土財主這才長舒一口氣,趕緊連聲感謝。

陸錦屏最後把目光望向了挎著腰刀的壯漢,說:「他們幾個都能證明自己不在場,只有你沒有證據證明你沒有殺死貨郎。」

「爵爺,我,我當時蹲在茅廁拉屎啊,我,我去哪找證人?」

獵人說:「賊喊捉賊的事情多得很。」

壯漢一聽不由大怒,只吼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我殺了他嗎?」

獵人聽對方發怒。不由退後了一步,說:「我也沒說這麼說,我只是說,有賊喊捉賊這種情況,又不是說你。」

「你這是指著禿子罵和尚,別以為老子聽不出來。」

陸錦屏一擺手,阻止了兩人的爭吵。

獵人說:「反正我沒殺他。我跟他都不熟,我知道他是幹啥的?為啥要殺他?他又不是野獸。殺了還可以賣錢。」

壯漢說:「我也是呀,我也不認識他。我幹嘛要殺他?」

陸錦屏說:「殺人動機只有在查清楚罪犯之後才可能揭露出來。很多情況下外人看來是沒有動機的,而實際上是有深層次的動機。所以,不能以沒有動機為由就排除你們作案嫌疑。這個案子你們兩個有嫌疑,因此,等暴風雪停了之後,你們兩個隨我到同州城。我要繼續調查這件案。」

壯漢吃過雲子的虧,知道陸錦屏看著雖然沒有武功,可身邊這少女武功高明,他說的話,有這個女子做堅強後盾。那就必須遵從。更何況人家還是官,要是自己不跟著配合查案,他動用官府的力量,一樣可以把自己抓起來,所以壯漢很快想通了這一點說:「暴風雪停了,我跟你回去查。但是,我真的沒有殺他,我要是殺了他,直接把他埋在雪地裡,或者乾脆扔到山崖下去,你們都不知道,暴風雪那麼大,一會兒就有半尺深,又哪裡會找到他的屍體呢?」

獵人說:「會不會是其他的人呢?暗藏在附近偷襲的。」

陸錦屏搖頭說:「目前來看沒有這種證據,這種可能性也不大。因為,如此大的暴風雪沒有人能夠從那麼險的山路上來,偵破案件要從最大的可能開始著手,最大的可能就是我們在座的這些人中的某一位做的案。而現在,經過調查,最大的可能就是你們兩位。當然,如果兇手願意坦白自首,是可以從寬處理的。」

獵人道:「好漢做事好漢當,可我沒有做,我當然不能當。」

「目前也只是從你們兩個有作案時間和可能這一點得出你們是犯罪嫌疑人的結論,因為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們是殺人兇手,所以我不會對你們採取羈押強制措施,你們也不能夠離開,必須聽從我的命令,跟我一起到同州去繼續調查,如果你們要潛逃,我就當你們是罪犯,會下海捕公文抓捕你們。你們聽清楚了嗎?」

話已經說到這種程度,獵人和壯漢都只好點點頭。

陸錦屏又說:「現在你們兩個是嫌疑人,我希望你們兩人相互監督,所以,今晚上,你們兩睡在廚房裡面,腳夫你來睡覺大堂,其他的還是各睡各的,等到暴風雪停了之後,我們再回同州。」

安排妥當,各自回房休息。

陸錦屏跟雲子回到了廂房裡。屋裡的窗戶已經被撞爛了,陸錦屏把窗欞上的樹枝取了下來,那老婆婆從家裡又找了一張牛皮紙過來重新把窗戶糊敷上,窗欞現在沒有辦法修補,只能等暴風雪停了之後再說,重新把油燈點上,然後老婆婆便離開了。

關上房門兩人重新坐到炕頭,雲子瞧了陸錦屏一眼說:「還想喝酒嗎?」

陸錦屏搖頭說:「現在開始,我們要保持絕對清醒,所以不能喝酒了。」

雲子吃了一驚,忙說:「你的意思是說兇手還會殺人嗎?你不是讓他們兩相互監督了嗎?」

「這個案子雖然目前還沒有明確的證據。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作案的可能性並不大。」

雲子點點頭:「對,首先是那個獵人,獵人雖然沒有不在場證據,可是,如果他真要殺這個人的話。他不需要貼近去割斷他的脖子,因為他是獵人,身上帶著長弓,遠遠的一箭便可要他的性命。」

「嗯!」陸錦屏點點頭。

雲子接著說:「剛才那農夫說他起來的時候看見獵人坐在那裡,是獵人把他叫醒的,這個證詞明顯對他有些不利,但是他卻沒有做任何辯解,還是承認了這個事實,我覺得他心中沒有鬼。他真的有鬼的話。回來的時候一定會裝睡,等著農夫或者其他人,聽到那叫聲之後把他叫醒,他的不在場證據就很充分了,而他沒有這麼做,所以我覺得應該不是他。」

陸錦屏微笑點點頭:「很不錯吧,你的分析和推理都很到位,的確如此。只要是他做的,他完全可以裝睡。讓別人叫醒他,替他作證,所以我的感覺也是他應該不是犯罪嫌疑人。」

「那就只有那個帶刀的壯漢了,難道真的是他賊喊捉賊嗎?」

「目前為止,他的嫌疑最大。因為他的確跟死者在一起,沒有其他人證明他的無辜。另外。他會武功身強力壯,要殺死貨郎不是問題,但是,他也有讓人覺得蹊蹺的地方。」

「哦?是什麼地方?」

「他的刀子,如果真要是他殺死對方。他不應該選擇用刀,因為,所有的人中只有他有刀子,如果他用這種方法殺人很容易第一時間就懷疑到他,所以,我懷疑如果兇手是我們中間的一個,這個人有可能使用栽贓的辦法,想把我們注意力轉開到壯漢身上去。」

雲子說:「我也覺得,他被那個獵人說他賊喊捉賊的時候,非常憤怒,我能感覺到那種憤怒是發自內心的,是一種被人誣告之後的發自內心的一種憤怒,所以我的感覺也是,他不太像兇手。而且我發現,你雖然說他是嫌疑人,也說了那個死者是被人用刀割喉死的,但是你並沒有檢查他的單刀看看上面是不是有血,我當時就有些奇怪,不知道你為什麼不這樣做,現在我明白了,其實你並沒有真心懷疑他就是嫌疑人,你只不過是想讓兇手覺得你已經抓到了兇手從而放鬆警惕,這樣就會露出馬腳,對吧?」

這下子陸錦屏是當真好生的瞧著雲子,讚歎說:「你當真讓我感覺到驚訝,你能猜到我的心思。看來,咱們是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雲子身子明顯的一震,用火辣的目光瞧著他,欣喜地說:「這句詩真好!你脫口就能說出這麼優美的詩詞,你這麼好的學問,不去考狀元太可惜了。」

陸錦屏有些臉紅,忙說:「這是別人的詩詞,我借鑒來的。」

雲子說:「不會吧?我的漢官老師可是把你們大唐歷代有名的詩句都跟我教過的,可就沒有這一句。這句這麼優美,絕對不是平常人能寫的出來的。如果是別人的詩,早就傳揚天下了,那我漢官師父應該知道的,所以,你就別謙虛了,肯定是你做的,對吧?」

這句詩是晚唐著名詩人李商隱的名句,是一百多年以後才出現的,現在沒人知道,剛才自己也是隨口念出來的,聽了雲子這麼誇讚,又是用蠻熱情的目光瞧著自己,陸錦屏不僅感覺汗顏,嘀咕著以後再別隨便顯擺這些,實在沒這個必要,說話之前還是要過過腦子,用別人的詩詞來換取一個女人的魂芳和傾慕,那實在是沒啥意思的。

陸錦屏馬上轉開話題說:「不說這個了,看這個暴風雪一時半會停不下來,咱們還是先睡覺,養精蓄銳。」

「好啊,我還真有點睏了,剛才喝了酒。」

「外面躺著死人,你不害怕嗎?」陸錦屏覺得有些奇怪,外面剛剛有人被謀殺,要是換成其他女人,想必是很害怕根本沒有睡意的,沒想到雲子卻若無其事。

「有什麼可怕的,我以前跟我父親征戰沙場,漫山遍野的死屍,有的死得很慘,我開始也很害怕,可是看多了也就習慣了。」

陸錦屏更是驚奇,說:「你還上過戰場?」

「是呀,經常有部落叛亂,我爹爹是我們吐蕃的大將軍,我時常穿了戎裝跟他一起上陣殺敵,要不我學武功幹什麼?」

陸錦屏更是驚訝,原來,在唐朝這個時代,不僅是唐朝的女性開放,出來做官甚至當皇帝,而吐蕃卻也是巾幗不讓鬚眉,直接上陣殺敵。

雲子把土炕上的酒碗放在了土炕頭,然後,轉身跪在土炕上,把鋪蓋鋪好,然後鑽進了被子裡,招手道:「快進來呀。」

陸錦屏見雲子如此開放,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說:「你睡炕上,我睡地上就行了。」

雲子白了他一眼,鋪蓋的一角掀開說:「哪有那個道理?快上來吧,咱們倆穿著衣服的又沒脫衣服,就一床被子,不一起蓋,你晚上凍著了怎麼辦?趕緊的,少囉嗦!」

陸錦屏嘿嘿一笑,鑽進被子,把被子拉過來蓋上,雲子這才抿嘴一笑,把炕頭的油燈吹滅,然後也鑽進了被子。

別看先前雲子顯得很坦誠率直,直接叫陸錦屏鑽進被子來同床共枕,可是真正躺在被子裡,卻老老實實平臥著,甚至都不扭頭過來瞧陸錦屏。

陸錦屏反倒有些不自在,別沒話找話說:「在你們吐蕃草原上,躺著看天上的星星,那種感覺一定很美吧?」

「那是當然,我們哪兒我總覺得我們那兒的星星要比你們大唐的亮得多,一顆一顆,滿天的跟寶石似的,可漂亮了。」

吐蕃那海拔很高,相對平原地區空氣稀薄,當然星星看著就格外亮。

陸錦屏說:「那你經常這樣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嗎?」

「是啊,我經常看著星星想,我要是能夠變成一顆星星,可以在天上眨眼,飛來飛去,那多自在。不過我聽老人說,天上有天堂,那是人死了之後去的地方,而且,要積德行善才能夠到天堂去,要做惡事可是要下地獄的,就到不了天堂。我還見過你們大唐的好多寺廟裡的陰曹地府,可嚇人了,那些鬼怪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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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方唐鏡
Crawler | 2017-9-26 20:01:32

第117章 又一具屍體

說到這,云子縮了縮脖子,把被子拉上來,側過頭來,朝著陸錦屏,屋裡很昏暗,但是,屋外有積雪的反光,所以能朦朦朧朧地看見人的剪影。

陸錦屏感覺到對方在瞧自己,便也轉頭過去,說:「什麼陰曹地府,那都是騙人的。」

云子馬上轉身過來側躺著瞧著他說:「你說的不對,我可聽你們大唐好多人都說,有陰曹地府還有閻王判官。人死了之後,就要去那些,如果做惡事太多的話,要過什麼十八層地獄,上刀山下火海油鍋炸,開膛破肚可嚇人了,我聽說之後常常就在想,我跟著爹爹上陣殺敵,也射殺了不少人,將來不會也到地獄去受這種折磨吧?」

說到這,云子感覺到自己後背涼颼颼的,情不自禁又往前挪了一下,幾乎是靠在了陸錦屏的身邊。

陸錦屏說:「別聽那些人瞎說,我告訴你吧,地下全部都是泥土和岩石,分地殼、地幔和地核幾個部分,這麼告訴你吧,我們腳下的叫地球,是一個非常大的圓形的球體,裡面全部都是石頭,沒有什麼陰曹地府。」

陸錦屏很用心的將自己的地理知識告訴對方,可是云子根本不相信,說:「你又沒下去過你怎麼知道?而且,我聽說人死了才能去那些地方的。」

陸錦屏還想辯駁,可是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強有力的具有說服力的證據來證明世界上並沒有陰曹地府,因為,所謂的科學也只不過是從書本上看來的,如果看的書不是這些所謂的科學讀物,是關於天堂地獄鬼魂陰間之類的,從小就接受這樣的說教的話。那自己也會相信的。自己所謂的科學知識其實也都是別人告訴的,浩瀚世界如此神秘,難道真沒有鬼魂?無神論就是絕對真理嗎?鬼魂真的就不存在嗎?

人的認知是有一個過程的,就好比古代認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太陽和月亮都繞著地球轉,當時的人不都是深信不疑嗎?後來不是證明是謬誤嗎?那會不會將來有一天。後人也用所謂的新的發現來證明,我們現在認為沒有鬼魂這種認識也是一種錯誤呢?

陸錦想著不由得呆了。云子聽他半晌不說話,低聲說:「怎麼了?是不是害怕做壞事太多將來下地獄?這個擔心倒也不是沒有道理,你現在管破案抓壞人,抓到壞人要砍頭,是你把他們送上了刑場,儘管他們是罪有應得,是他們前世做的惡,今世結的果。可是,說到底,你也是殺生的,這算到你頭上,將來只怕也是要到閻王爺那說個清楚的。」

陸錦屏說:「那不正好嗎?你上陣殺敵殺了那麼多人,會下地獄,我抓壞人,偵破案件抓壞人。將他們送上刑場要下地獄,咱們兩個都要下地獄。那不正好結伴而行嗎?嘿嘿嘿」

陸錦屏自以為說了一個笑話,沒想到,這話反倒把云彩給嚇住了,她一下鑽到了陸錦屏懷裡,摟著說:「你說的是真的嗎?真要到了陰曹地府你會陪著我嗎?」

「當然,這叫同甘共苦。嘿嘿嘿」

云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把臉貼在他的胸口悠悠地說:「我每次想到我殺了那麼多人,要下地獄,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上刀山下火海,我就很害怕。很孤單,你這麼說我就不怕了,有你陪著。」

陸錦屏聽她說話帶著顫音,那不是情動的那種,還是真的出於恐懼,心想不該跟她開這樣的玩笑,現代人不相信鬼魂,一聽就知道是開玩笑,可是古人基本上都是相信有鬼魂的,他這麼說,反倒是讓對方信以為真了。

於是陸錦屏便抱伸手過去摟著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脊背說:「放心吧,真要是有那一天,我們會在一起相互作伴的。」

「嗯!」云子用力點點頭,更緊地抱著她,「你說,這裡會不會有鬼啊?」

「別瞎說,怎麼會有鬼呢?」

「我聽我師父說,這種暴風雪的天,會經常有可怕的事情發生,他說過他早年間遇到的一件事,他有一天去給人做法事,那天跟今天一樣,也是滿天的暴風雪,吹得嗚嗚響。我師父坐在門裡頭給死者唸誦經文,結果,外面狂風大作的時候,那已經死了兩天的屍體突然一下子,蹦著往外跳,要出門去。我師父嚇了一跳,目瞪口呆的望著,殭屍跳到門邊,咣當一下,腦袋撞在門廊上,往後一倒,這才不動了。我師父說,我們吐蕃的房子進門的門框都安得很低,要彎腰才能鑽進去,就是害怕人死之後變成殭屍從屋裡出去。」

陸錦屏聽得不由一陣發毛,說:「應該是詐屍吧?」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吧,反正我聽我師父說的,他可是親眼見到的,他說,在我們吐蕃,這也不罕見的,所以大家把屋子,大門都做得比較低矮,就是這個道理。我師父還說,這是因為人死之後鬼魂還纏繞在屍體周圍,心裡有沒有完成的心願想去做,可是鬼魂又不能走得太遠,他的身體才變成這種蹦跳的殭屍。」

說到這,云子自己把自己給嚇著了,更緊的貼著陸錦屏,圓潤豐滿的雙峰讓陸清萍感覺到有些意亂情迷。

陸錦屏咳嗽兩聲,說:「行了,深更半夜黑燈瞎火的說這些鬼故事,你不害怕嗎?」

云子打了他一下:「這不是鬼故事,這是真的,是我師父親眼看到的。」

陸錦屏肚子裡哼了一聲,心想擺鬼故事是吧?誰怕誰啊!便摟著她的小蠻腰捏了一把,說:「我也聽說過一個很離奇的事情,想不想聽?」

云子點點頭,嗯了一聲。

陸錦屏說:「我小時候聽老人說,有個村子有一對年輕的情侶,已經訂婚了,馬上要成親。但是這個時候,他被徵入伍派到前線打仗去了。走之前,他向未婚妻發誓。在第二年中秋月明的之前,他一定會回來。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要回來。男人上前線去了,姑娘天天在村口等。一天天過去,男的卻一直沒有回來,但是不好的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傳來,戰鬥非常的慘烈。死了很多人,村裡去參加戰鬥差不多都死光了,屍體送了回來。但是姑娘還是每天在村口翹首以盼,村裡的人都說那男的一定戰死沙場了。包括上陣受傷回來的也說他已經死在了戰場上。但姑娘還是執著地等在村口,說丈夫已經發誓,會回來跟她成親,丈夫一定會回來。一直等了一年,到了他們約定的中秋之夜那天晚上,月色下。她的未婚夫終於渾身是傷的回到了村子……」

云子害怕地縮了縮身子,小聲地說:「是不是……那男的已經戰死在沙場上了?他的鬼魂惦記著這個誓言,所以趕回來了……?」

陸錦屏搖搖頭說:「你聽我說完。——那年輕人回來之後,跟那女的在成親入了洞房。到了半夜,男的被冰冷的東西凍醒了,發現他懷裡摟著的只是穿著新娘裝的一具白骨。原來,他的未婚妻在他上戰場不久就得了暴病死在了床上,可是。她一直惦記著他們的約定,這女子的鬼魂遲遲不肯去投胎。一直等到月圓之夜未婚夫回來兩人成親洞房,女子的鬼混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云子驚呼了一聲,整個人都蜷縮在陸錦屏懷裡不停的顫抖。

陸錦屏嘿嘿笑了兩聲說:「你這人真是,是你自己先說鬼故事的,我說了你又害怕。

云子搖搖頭,過了片刻。低聲吟泣起來。

陸錦屏問:「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好讓人感動。」

「這叫言而有信真君子。」

「那,咱們的約定是不是跟你說的這對男女那樣?——即便是死,也要赴約!」

陸錦屏心中打了個激靈,剛才只不過是隨口說說,他是不相信鬼魂之事的。可現在云子一本正經地問起,他又不能說自己沒開玩笑,只能含糊地嗯了一聲。」

云子卻一下趴在他的身上,用手支撐著下巴瞧著他,黑暗中積雪的反光下,眼睛亮閃閃的,說:「你必須明確地說,你說的話算不算數?咱們是不是也會像那故事中的男女一樣,死也要赴約?」

陸錦屏正要說話,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死人了!來人啊,快來人啊,有人上吊死了。」

陸錦屏一聽這聲音,居然是那個的少婦發出來的,吃了一驚,兩人原本就沒有脫衣服,所以立刻便衝出了房門。

暴風雪裡依舊雪花亂飛,他們聽到發出聲音的方向是先前貨郎死的茅房方向,不由又是驚詫地看了一眼,難道悲劇再次重演了嗎?兩人立刻朝著茅廁跑了過去。而這時,正屋裡面的獵人壯漢還有腳伕等人都衝了出來,相互看了一眼都很驚慌,朝著後面茅廁,一起跑去。

到了近前,便看見那少婦驚恐的站在那喊著。在少婦面前的茅廁屋簷下,躺著一具屍體,正是那肥碩的土財主,他脖子上繞著一根繩索,另一端還有懸掛在茅廁短樑上,似乎被人砍斷了。

陸錦屏趕緊阻止其他人靠近,站在原地以免破壞痕跡,然後,問那少婦說:「怎麼回事?」

少婦手裡舉著一把剪刀,說:「剛才我也覺得鬧肚子,於是我說想去茅廁,但我害怕,我本來想讓老婆婆陪我來的,可是,她已經睡著了,我不好意思叫,所以就咬牙起來,我看見桌上有一把剪刀,便把剪刀拿了防身。我來到茅廁,遠遠看見好像有人有一個黑影站在茅廁的屋簷下,我嚇了一跳,趕緊問是誰,他沒有回答。我就小心的拿著剪刀走過去,發現是那位財主,但是,我發現他,脖子吊了根繩子,懸掛在茅廁屋簷的樑上,腳離地有半尺,懸空晃蕩。我我嚇壞了,一邊喊,一邊用剪刀把繩索剪斷,屍體掉下來之後,我發覺已經沒氣了,就喊了起來。」

陸錦屏環顧四周,雖然暴風雪小了,但是,因為是在深夜,儘管有地上白雪積雪的反光,但能看出去也不遠,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在暴風雪下根本看不清有什麼。他轉身對壯漢和獵人說:「你們兩一起把四周搜索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壯漢說:「他是自己上吊的,難道還會有兇手?」

「當然要搜,上吊也有可能會被偽裝,快點,注意你們兩個不要分開,遇到危險大聲呼救。」

壯漢和獵人趕緊答應,一起提著刀子拿著弓箭開始搜索,壯漢虛張聲勢衝著黑夜叫道:「猴崽子,亮相!」

云子聽了這話,皺了皺眉,湊到陸錦屏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陸錦屏點點頭。

陸錦屏看見腳伕手裡提著一盞氣死風燈,接了過來,先查看四周地上的痕跡,可是,他其實用不著仔細查看,因為,暴風雪把地上的痕跡全部淹沒。就算他們幾個剛剛過來留下的腳印,此刻也幾乎看不見了,掩埋在了暴風下之下。

陸錦屏則舉著燈,走到了屍體旁蹲下,拿過手腕摸了摸,已經摸不到脈搏,而又摸了摸死者的頸動脈,也感覺不到任何跳動,擠了擠瞳孔,變形後不能很快復原,確認已經死亡。

他仔細查看了死者的脖頸,然後將繩索解了下來查看了脖子和繩索的情況。

接著,他舉著那盞氣死風燈走到茅廁的房簷橫樑下,抬頭,這茅廁比較低矮,所以那房梁也就比一般人伸出手臂高出一點點,上半截的繩索抬手就能夠得著。

他查看之後,他讓腳伕趕緊回房拿來一根圓凳,放在橫樑下,踩在上面,舉著氣死風燈查看橫樑上的痕跡,然後把茅廁橫樑上的那一小節繩索取了下來。

陸錦屏將廁所裡外也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線索。這時,負責搜索的壯漢和獵人已經回來了,搖頭說什麼都沒發現,陸錦屏便吩咐把土財主的屍體也抬回去,放在了政府下面的屋簷下,跟先前死去的貨郎屍體並排放在一起。

眼看著兩具屍體,其他人感覺到後脊樑發冷,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會連接兩個人死去,前面那個是謀殺,後面這個呢?如果是謀殺,那就太嚇人了,如果是自殺,又會是因為什麼事情?讓他選擇這個時候在這個地點吊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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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自殺?

賬房先生蹲在地上抱著腦袋,壯漢推了他一下,說:「你幹什麼?你們老爺死了,你都不哭一下?」

賬房先生抬起頭瞧了他一眼說:「我幹嘛要哭?」

「你是他的賬房先生呀。」

「我只是他的賬房先生,不是他兒子,而且,他對人特別刻薄,你沒見他剛才當著眾人打我的耳光嗎?我只是他花錢請的,又不是他家的奴僕,他憑什麼打我?這種事情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我早就恨死他了,所以他死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幹嘛要哭呢!」

「那你剛才為什麼蹲在地上抱著腦袋,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難不成你是裝的?」

「我愁眉苦臉那是因為我不知道回去該怎麼交代,他為什麼平白無故就上吊死了,我怎麼跟他的夫人孩子交代。」

那少婦寬慰道:「他是自己上吊死的,關你什麼事?有什麼擔心的。」

一旁的壯漢冷笑說:「誰說他是自己上吊的?說不定是有人勒死了他,假裝上吊。」

「你這灰孫子說什麼……?」

「夫君,別生氣,人家說的是實話。他那麼胖那麼壯,誰勒得死他?而且,誰又能把他那麼胖的人掛橫樑上去呢?夫君,你這個真是笑話。」

那壯漢對外人可以凶巴巴的,但是在少婦面前,卻跟一隻病貓似的,一聽少婦滿心不高興,忙不迭的哈著腰,解釋他只不過胡亂說說,當不得真。

腳伕說:「就是呀,他肯定是自己吊死的,要不然他這麼胖,死了之後更重。不是說死人比活人還要重些嗎?叫死沉死沉的嗎?所以,我估計在場的要真正把他掛上去的,就只有帶刀大哥,和這位獵人,你們兩個有這個力氣了,我看我都不行。」

那壯漢眼睛一瞪說:「你不行。你不是推車的嗎?一把子力氣,這時候裝什麼熊?說不定就是你把人勒死吊上去的。」

腳伕說:「大哥,你這話就是開玩笑了。我可是一直在大廳裡睡覺,就沒出去過,他們幾個可以作證。」

一同睡在大堂的探親農夫忙搖頭,不願意給他作證。只說在聽到叫喊聲之前,他睡著了,並沒有聽到他出去。

腳伕便說道:「既然這樣,我也不能給你作證。因為剛才我也睡著了,你們什麼時候出去我也不知道。」

云子在一旁,大聲說:「你們別吵了,聽爵爺的。」

這幾個人趕緊閉嘴,一起望向陸錦屏。

陸錦屏說:「你們三個先前聽到叫喊聲的時候,都在屋子裡嗎?中間有沒有人出去過?」

三人都一起搖頭,證明他們當時聽到聲音醒過來,其他幾個人也都在屋子裡。

陸錦屏又轉身問那帶刀的壯漢和獵人說:「你們兩個呢?聽到叫喊聲之前。是否出去過?」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一起搖頭。都證明說剛才睡覺的時候,兩個人都是頭頂著門後面睡覺的,誰要出去,必然要驚動對方。如果要從正門進去的話,會驚動四個人。因為他們也是睡在門邊的,所以。他們可以確認對方沒有離開過廚房。

陸錦屏望向少婦和婆婆。

那少婦說:「爵爺,我跟婆婆一直在屋裡。再說了,我們可沒力氣本事勒死他,更沒力氣把他抱到橫樑上掛著。」

陸錦屏點點頭說:「這樣看來,的確是這財主自己上吊死的。你們幾個都有不在場證據。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他如此想不開呢?」說到這,轉頭瞧著蹲在地上的賬房先生。

賬房先生搖頭說:「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我儘管是他的賬房,但是,他的很多事情我是半點都不知道的,不清楚他為什麼要上吊,可能是受到什麼刺激吧。」

云子在一旁插話道:「那能有什麼刺激?就是在這荒山暴風雪中,能有什麼刺激到她?」

少婦說:「這可說不準,這暴風雪嗚嗚的就像鬼哭狼嚎一般,我嚇得發抖躺在床裡不敢睡,老婆婆說,這一帶風就很大,風吹過山上的石頭,會發出各種怪聲,挺嚇人的。她在這住慣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麼。而我們這些人剛來,所以可能會害怕一點。」

賬房先生搖搖頭,說:「我們老爺是不可能被這種怪聲嚇得自殺的,如果說真要我說他為什麼會上吊的話,可能是田產上的事情吧,他很喜歡賭錢,又老輸,祖上留下來的田產都敗去大半了,他妻兒都求他不要再賭了,留點錢給家人,他說他管不住自己,也對不起妻兒,所以我剛才在想,他如果真是要自殺的話,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吧。」

云子道:「他能夠想到他的妻兒,覺得自己喜好賭博又沒辦法控制,死了算了,還能給家人留下一些錢財,真有這種想法,我倒還敬他三分。」

陸錦屏也嘆了口氣說:「這樣看來,他恐怕就是這個原因上吊死的,也許是因為看見前面貨郎慘死,想到人生世事無常,今世還活得好好的,明日可能就命喪黃泉,所以對人生產生了悲觀,這倒是比較常見,人很容易受環境的影響,我倒聽說過一些事例,因為參加別人的喪事,回來之後心情極度沮喪便自殺而死,也是有的。」

聽陸錦屏這麼一說,這些人都紛紛點頭表示贊同,也一起唉聲嘆氣,對著土財主表示惋惜。

陸錦屏說:「既然這樣,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吧,現在已經是半夜了。

賬房先生說:「我們老爺已經死了,我能不能住他的那個廂房?那有被子,我睡在客廳裡頭冷的很,會生病的。」

陸錦屏的目光掃向其他幾個人,壯漢和獵人都說他們還是住在一起相互監督,看看誰到底是兇手,所以是不去住那個地方的,免得又被人懷疑。

當陸錦屏的目光望向農夫和腳伕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一起搖頭。說的理由幾乎差不多,就是那地方是土財主死前住過的,土財主現在死了,他們可不敢去住,寧可讓給賬房先生居住,這樣一來。就沒人跟他爭了。

陸錦屏便點點頭,對少婦說:「請把你的剪刀給我。」

少婦趕緊把手裡的剪刀遞給他,問:「爵爺要剪刀做什麼?難不成半夜還要做衣服嗎?要是需要奴家幫忙,只需招呼一聲就行了,奴家……」

一旁的云子重重地哼了一聲,目光如電掃了過去,那少婦嚇得一哆嗦,把後面的話趕緊救場,嚥了下去。低下頭不敢看她。

陸錦屏也沒多說拿著剪刀,帶著云子回到了廂房。

關上房門,陸錦屏和云子都坐在炕沿上,兩人都沒有點燈,坐在黑暗中,云子先說話了:「如果這胖子是被人勒死後假裝上吊,他那麼胖,其他人做不到。除了一個人。」

「哦?誰啊?」

「獵人!」云子壓低了聲音道,「那獵人其實武功很好。你不會武功注意不到,剛才搜尋敵蹤的時候,他留在雪地上的腳印前後距離基本一致。」

「這說明什麼?」

「這是長期習練某種身法步行的結果,——你不會武功說了你也不能理解。」

陸錦屏緩緩點點,陷入沉思。

云子又接著說:「我覺得那土財主並不是上吊死的!」

「哦?何以見得?」

「很簡單呀,在那之前。他還色眯眯的看那少婦,還盯著我的胸部看。一個對女人還有那麼濃厚興趣的男人,怎麼可能說死就死呢?就算他家也敗的差不多了,也沒必要死呀,他還不是有租子可收嗎?——為了留給留給妻兒一些錢財就自己上吊。用這個辦法來戒賭,這可能是我聽到的最牽強的理由了。」

「你的分析不是沒有道理,但他的確是吊死的。」」

「為什麼這麼肯定?」云子問。

陸錦屏說:「從他脖子上的勒痕來看,只有一道,而且是馬蹄形向腦後延伸,在脖頸後不交叉,懸空,這種勒痕是典型的縊死。而且我查看他的臉部青紫,眼簾有散在點狀出血點,符合機械性窒息死亡的特徵,所以從屍體現象初步判斷,是縊死。」

云子說:「你看的可真清楚,既然這樣,那就省事了。再者說了,那女人說的人也有幾分道理,他那麼胖,一般人吊不上房梁的。而且他是個大活人,要吊到房樑上,他不會呼喊嗎?既然他不叫喊,那就真的是自殺上吊死的。」

陸錦屏說:「剛才我檢查了橫樑上的痕跡,並沒有來回摩擦造成的擦痕,說明死者沒有進行強烈掙扎反抗,這種情況一般是他自願上吊,另一種情況是喪失了反抗能力吊上去的,或者是死後才被吊上去的。不過,可以排除他是死後才被吊上去,因為他脖頸的勒痕皮下生活反應很明顯,這是屬於生前傷,也就是他吊死之前還活著。」

云子當然聽不懂他的什麼生活反應之類的專業術語,但是大致的意思是能猜的出來的,見陸錦屏能如此專業的分析這個問題,不由得心中極其佩服,便說:「既然他是自己吊死的,那咱們就別費勁了,接著睡覺吧。」

這話聽著很曖昧,陸錦屏卻說:「你先睡,我需要做個道法做一個檢測。」

「做什麼檢測啊?必須現在嗎?」

「是!」陸錦屏沉吟道,「還有一種可能,但這種可能需要證據支持。我就是要做一個檢測,來確定這種可能是否存在。」

「什麼可能?」

「還不能說,能說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云子說:「那要我幫你嗎?或者我在旁邊看看行不?」

陸錦屏搖頭說:「不好意思,我做道法檢驗東西的時候,旁邊不能有任何人的,所以,你可以不出去,但是你必須背對著我,並且用被子把頭蓋著,一定要保證這一點,不然我的道法查案就不靈驗了,會影響破案的。」

云子吐了吐舌頭說:「那好吧,聽你的。」說罷乖巧地爬上土炕,鑽到被子裡,側身朝裡躺著,把被子拉過來將整個身子和頭都蓋住了。

陸錦屏伸手過去把被子四周都壓緊了,確信云子的確不能看到。他檢驗的時間不長,所以不會捂著對方的。

陸錦屏打開法醫勘察箱,取出了從房樑上取下來的那一段繩索,一頭踩在地上,用盡全身力氣拉緊,然後用剪刀咔嚓一聲剪斷了一截。

接著,他將剛剛剪斷的斷口跟先前少婦剪斷的斷口都分別放到顯微鏡下進行觀察,查看之後,不由得眼睛亮了。

這個測試非常短,陸錦屏迅速收拾好東西,密碼箱鎖上,然後鑽進了被子裡。

聽到陸錦屏穿起來,云子這才掀開被子一角,用力地呼吸了幾下,說:「哎呀,真是把我悶死了,你要再不弄完的話,我可就被你活活憋死了。」

陸錦平笑了笑說:「對不起。」

云子轉過身,很自然的摟著他,躺在他懷裡,兩人靜靜地躺著,誰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雖然隔著衣服,卻能感受到對方砰砰的心跳聲。

云子並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也許土財主的突然自殺,沖淡了那種情緒。

陸錦屏仰著臉瞧著昏暗的房頂出神,耳邊是窗外呼呼的暴風雪的呼嘯聲。

聽見陸錦屏一言不發靜坐在那兒,云子便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抱著他躺著,這一天很累了,竟然很快沉入了夢鄉。

陸錦屏想著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睡著了。

這一下,一直睡到了東方露出了魚肚白。

陸錦屏醒過來的時候,一時間甚至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地。等他看清楚云子正在床裡盤膝而坐,閉目調息,他才反應過來,他跟這位吐蕃少女兩個人同床共枕度過了一夜,當然,該發生的沒有發生,不該發生的也沒有發生。

此刻已經聽不到暴風雪的呼嘯,想必是已經停了。晨曦散射在云子的臉,透出一種健康的麥芽色,顴骨處兩團淡淡的高原紅,彷彿兩團天然的胭脂,也讓人覺得有一種健康向上的活力。

云子的胸脯依舊鼓鼓的圓潤挺拔,散發出誘人的魅力,清晨的時候,她的衣服還來不及整理,微微有些散開,衣衫低胸開領,半個誘人的乳溝展現在陸錦萍面前,若是站起來居高臨下看,只怕能看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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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6 20:15:33

第119章 一根頭髮

正在陸錦屏暗自欣賞雲子的時候,雲子卻緩緩睜開了眼睛,有感應似的瞧著他嫣然一笑,說:「你醒啦?」

「你咋知道我醒了,我都沒動。」陸錦屏有些驚詫。

「因為你的目光賊兮兮的,瞧得我全身發熱。」雲子半真半假地說著。

陸錦屏趕緊轉開話題:「你每天早上都要盤膝打坐嗎?」

「嗯,這是每日必修課,修煉內功。」

陸錦屏聽到這兒,突然想起一句以前在哪看到過的話,隨口說:「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對吧?嘿嘿嘿。」

雲子很是驚訝說:「你不是不會武功嗎?咋能說出這麼深奧的話來呢,聽你這話,好像一個練了幾十年的老拳師的感悟似的,說得真沒錯,我師父也說了,練內功非常非常重要,是所有武功的基礎,不過,他也沒有你這樣精闢的總結過,你說得真好。但是我師父也說了,如果光練內功,不練拳腳套路,那也是沒用的。」

「那當然,練功不練拳,終是無舵船,找不到北的。」

這下雲子更是驚訝,上下打量了一下易星辰說:「你實話說你是不是拜訪過名師?或者得到名師指點拳腳,雖然沒能練武,但至深的道理卻懂得很多啊?」

陸錦屏說的這兩句話,其實是中華上千年無數練武之人的總結,當然拿到一千五百年前的唐朝來說。當時的人肯定是沒有這麼深刻的認識的,難怪如此驚訝。

雲子還待要說,便在這時。聽到屋外傳來那帶刀大漢驚恐的叫聲:「快來人,又有人死了!快來人啊!」

陸錦屏和雲子一聽,頓時大吃了一驚,翻身下了床拉開門出來,此刻,太陽還沒升起,僅僅是東方一小片魚肚白而已。四周還是昏暗的,不過借助積雪的反光。能看見對面門口站著的壯漢的身影。

那位帶刀的壯漢驚恐地叫著,看見他們趕緊招手,並指了指身後的廂房的門說:「賬房先生死了,死在裡面。嚇死人了!」

正堂裡的人也出來了,聽到這話,都來到了廂房門口。陸錦屏和雲子踩著地上厚厚的積雪,吱嘎吱嘎的作響,也快步衝到了門口,陸錦屏一擺手說:「都站住,不要進去,本官查案。」

眾人趕緊站住,陸錦屏問:「究竟怎麼回事?」

帶頭壯漢艱難的吞了一聲口水。似乎已經被連續的謀殺嚇壞了,說:「我起來之後,想來這邊瞧瞧這個賬房先生……」

「真的只是為了瞧瞧?我警告你。這時候再不說真話,就證明你心中有鬼!」

壯漢惶恐地哦了一聲,低聲說:「我,我還是氣不過他偷窺我娘子的事情,想去抽他幾耳光。結果,沒想到他死了。」

「你看到了什麼?」

「我到了門口正要開門。發現門是虛掩著的,推開。他就躺在地上,姿勢看著很怪異。我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他怎麼不睡床上躺地上,而且這麼個樣子,便叫了兩聲,他沒答應,上去拿他的手摸了一下,發現已經沒有脈搏,把他轉過來,他眼睛瞪得溜圓,探了探鼻息,才知道已經死了,我這才喊了起來。」

陸錦屏沒有再說,先查看了一下門,門大開著,估計是那壯漢推開的。看了一下地上,地上有帶著雪花的腳印。從腳印的大小來看應該是那身材魁梧高大的壯漢留下的。

靠土炕的地上躺著一具屍體,正是那位色瞇瞇的帳房先生,此刻眼睛睜得圓圓的,翻轉過來之後,他原本趴著的手卻依舊舉在半空,並沒有落下去,這是屍僵已經形成的證據。證明死亡時間至少兩個小時以上。

對面的窗戶是後窗,關得很嚴實。陸錦屏避開了地上帶著雪花的腳印,從旁邊走了進去。每走一步都仔細查看地上有沒有可疑痕跡。一直來到死者身邊,蹲下身查看屍體。

忽然,他的眼睛一亮,在賬房先生的勃頸處,他發現了一根花白的長髮。

沉吟片刻,他對雲子說:「去把我的箱子拿過來,我要勘驗屍體和現場。」

雲子答應,飛奔回廂房,把陸錦屏的法醫勘察箱提來送到了陸錦屏手裡。陸錦屏讓雲子把房門關上,監視任何人不得說話和走動,更不能離開。

關上房門之後,陸錦屏從法醫勘察箱中取出熒光增強眼鏡戴上,然後又拿出了紫外激光物證探測儀開始在屋裡搜尋線索。

紫外激光探測儀光線掃過屋裡之後,陸錦屏一眼望去,不禁目瞪口呆。

…………

屋外。

少婦緊緊挽著帶刀壯漢的胳膊,害怕得全身發抖,大漢很憐香惜玉地摟著她,低聲安慰著,讓她不要害怕。

少婦說:「這一晚上就被殺了三個人,我能不害怕嗎?這裡肯定有鬼。」

壯漢說:「不用擔心,天已經亮了,暴風雪也停了,我們馬上走。」

少婦說:「不行,爵爺說了,這裡發生命案誰都不讓走,只怕要查清案情才能讓我們走的。」

壯漢歎了口氣說:「也是,我們就算強行走了,只怕會被衙門認為是嫌疑犯,那可就慘了,還是等爵爺查清案情吧。」

那獵人哼了一聲,整了整背上的長弓說:「反正我沒有殺人,我還要上山打獵,我才不會在這耽誤時間陪你們破什麼案,等爵爺出來,我就要告訴他我要走。我一家人還等著我打獵賣了錢回去養家餬口。你們有錢當然不用怕。」

「誰有錢了?」腳夫苦著臉說,

「你要走那我也走。我的事情也耽誤不得。這一車東西可是說好了時間給人家推去的,如果到了點沒送到,可是要扣工錢的。我可賠不起。」

探親的農夫苦著臉說:「我岳父大人五十大壽,就這幾天,我要不及時趕到,大壽完了才去,岳父大人只怕會狠狠臭罵我一頓的。」

壯漢有些猶豫,瞧了少婦一眼,低聲道:「要不。我們也走吧?大家一起走,爵爺總不能全都把我們強行留下。」

少婦哼了一聲。道:「不能走!再有天大的事能比殺人的事大嗎?爵爺說了,誰要走那就是嫌疑犯,直接鑽抓到大牢關了拷問,有膽量你們就走吧。」

這些人不過是發發牢騷。又有誰敢公然跟,衙門作對呢?聽到少婦這話,都低著頭不說話了。

身後的老婆婆面露懼色:「我這可從來還沒有遇到那麼邪門的事情。有多少過往的商客在我這歇腳投宿,可從來都是好端端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當真見了鬼了嗎?」

那少婦趕緊放開壯漢,過去安慰,扶著老婦人的手說:「老婆婆,肯定不是鬼怪,而是有人殺人。你放心吧。爵爺在這裡破案,衙門公差一定能查出這個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婦人說:「能查的出來?只怕當真是鬧鬼了,我聽說暴風雪裡經常有些古怪的東西出現的……。唉!算了,不說了。早起我煮了骨頭湯給你們暖身子,昨天一夜暴風雪,大家想必都沒有睡好,我這鋪蓋不多,你們幾個躺在正堂裡頭。可都挨凍了,要不喝一點熱東西只怕會著了風寒的。」

壯漢一聽骨頭湯幾個字不有咕咚嚥了一聲口水說:「這可真是好東西。對了,你是怎麼得到骨頭來熬湯的?你不是說你只吃素菜嗎?沒有吃過的葷肉,你的牙都掉光了。」

老婆婆咧嘴露出了幾個黃橙橙的牙齒,說:「這骨頭是這位獵人大哥昨天打獵賣給你們的那兩隻兔子的骨頭,你們吃剩下之後扔在那兒,我看還挺好的,就洗了洗,今天早上熬骨頭湯了。」

那獵人揉了揉惺忪的雙眼說:「難怪一大早你就在廚房生火,問你做什麼,你也不說,原來是熬骨頭湯。」

壯漢說:「我是覺得飄著肉香,我還以為是昨天我們吃的兔子剩下的肉香呢,原來是你在熬肉湯,也不說一聲,我還以為你就熱個水給我們洗臉呢,有這東西還不拿來?趕緊!」

老婦人忙說:「好啊好啊,都熬在鍋裡了,等一會兒爵爺忙完了就給你們盛出來喝。」

壯漢說:「我可等不及了,先盛一碗我壓壓驚,剛才把我嚇得夠嗆。」

一旁的少婦說:「那可不成,爵爺在這裡,爵爺都沒喝,怎麼能你們先喝呢,那成什麼話,爵爺知道可是要生氣的。」

「我不會生氣,他想喝就讓他先喝吧!」就見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陸錦屏一邊說一邊背著手踱步走了出來。

雲子趕緊上前說:「怎麼樣?有結果嗎?」

陸錦屏點點頭說:「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盡在我的心中,不過,我覺得有點冷,剛才聽到這位老婆婆說她熬了骨頭湯,我也是想喝一碗暖暖身子,這才有力氣把這件離奇的案子前前後後說出來,找出真正的兇手。老婆婆,麻煩你去給我盛一碗骨頭湯來吧。」

老婆婆馬上答應,咧著幾乎沒牙的嘴說:「好的好的,我這就給您去盛一碗湯來,給大家也都盛一碗吧,別在院子裡站著,咱們到屋裡去一邊喝,一邊聽您說話,大家昨晚上都挨凍,喝湯暖身子。我這屋子被子少,沒辦法顧全大家那麼多人,算是表示個歉意吧,走走,都到屋裡去喝骨頭湯去。」

眾人舉步正要走,陸錦屏卻搖頭說:「不用去了,你那屋子太小,那麼多人還真擠不下,再者說了,太陽馬上出來,一出來就暖和了,而且,你剛才不是說了嗎,我身為爵爺,當然應該有些優先權吧,我若不先喝一碗暖暖身子,你們又如何能喝呢?快去先給我盛一碗來。」

老婆婆有些為難,掃了大家一眼,陪著笑說:「爵爺,我熬的湯比較多,有大半鍋呢,您一個人只怕喝不完。」

陸錦屏眼睛一瞪,寒著臉說:「怎麼著?你們還想跟我堂堂爵爺一起喝?難不成不把我這爵爺放在眼裡?」

壯漢、腳夫等人忙不迭的哈著腰陪著笑說:「不敢不敢,我們可不敢跟爵爺一起用膳,還是爵爺您先喝,您喝了,我們再喝。」

一聽這話,那少婦忙挽著老婆婆的手,說:「聽爵爺的就是,趕緊去用大碗給爵爺盛一碗來,讓爵爺先喝了,然後大家再喝吧,這是官場中的規矩,我聽說在衙門的善堂裡頭,上官吃飯可是要先吃的。上官沒有開始用膳的話,下頭的可是不許動筷子的。」

老婦聽了這話,這才忙不迭答應,蹣跚著就過去了。很快,用大瓷碗盛了一碗骨頭湯,飄著肉香,出來到了院子,雙手捧著遞給陸錦屏。

陸錦屏伸手去接過碗,似乎碗太燙了,啊地叫了一聲鬆開手,老婦趕緊伸手托住,說:「爵爺,有點燙,您小心。」

陸錦屏微笑接過,說了聲謝謝,看了看碗裡還飄著一塊帶小骨的肉,點點頭,然後把一碗湯湊到鼻端,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又非常感慨說:「真是美味,這骨頭湯怎麼如此鮮美呢?」

少婦朝他飛了個媚眼說:「那是因為爵爺一晚上都在忙著查案太勞累了,也沒有睡好,所以,聞到格外的香甜。」

「你說得有道理。不過我查了一晚上好歹有點結果,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這個案子我已經破了,我知道兇手是誰。」

一聽這話,所有的人立刻瞪大眼睛瞧著他,表情都異常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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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子聽了這話,這立刻警惕起來,目光朝著個人臉上一掃去,心中在猜測,陸錦屏究竟確認誰是兇手?她必須加緊戒備,以防兇手潛逃,甚至孤注一擲,臨死反撲。

陸錦屏又將那一碗肉骨頭湯送到嘴邊,吹了兩下,又聞了聞,很滿足的讚歎一番,這才將那骨頭湯遞給了旁邊的腳夫說:「太燙了,還是先等等,說完再喝。你先幫我拿一下。」

腳夫答應了,忙雙手接過了那一碗骨頭湯,小心地捧著。

陸錦屏拍了拍手,雙手背在身後,目光瞧向了帶刀壯漢說:「第一個被人殺的貨郎,你跟他在一起,而現在,第三個被殺的賬房先生,你也跟他在一起。你說,你是不是兇手?」

腳夫和農夫本來是站在壯漢身邊的,一聽這話立刻往後撤了幾步,驚恐地瞧著他,以防他暴起傷人。

而雲子則雙眸閃過寒光,死死盯著帶刀壯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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