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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姚守信

大年初一,新的一年剛剛過了兩三個小時,我做了一場相當離奇的夢。

在那夢境之中,我遇到了一位美麗的紅衣女子,她可能是我至今為止見過最漂亮的女人,簡直比張靜初還漂亮,以上應該都是實話。

不過,在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後,頓時驚訝異常,她說她叫姚守信。

讓我驚訝的,並不是她的名字相當男姓化,而是這個名字對我,對我家來說,實在是太重了。

姚守信就是當年我爺爺救下的那條火狐狸,也就是我家供奉的保家仙。

我驚訝的合不攏嘴吧,我望著這個含著灶糖滿臉幸福的女子驚訝道:「你……就是姚守……啊,不是,你就是那位狐狸奶奶?」

其實就在我知道了這一切的真相後,也不止一次去想像著這些外仙們的相貌,在我的意識裡面,它們多半應該都是一些地中海的老頭子或者小腳兒老太太的摸樣,可不想這姚守信竟然這般年輕貌美,分明生的一副媚態,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十分天真浪漫,好像是年歲不大的小姑娘,而且還愛吃糖。

「叫我姐姐就行了。」她含著灶糖,微笑著對我說道。

「差輩兒了啊!」我聽她說出這話後雖然心中一蕩,但卻哭笑不得,要知道她活到現在最少也得有個**張兒了,是跟我爺爺一個年代的,我管她叫姐姐,那我管我爺爺叫啥,叫大哥麼,靠,這也太亂了吧。

哪成想火狐狸姚守信對我微微一笑,然後說道:「你要是論輩分的話,那我當你祖祖祖奶奶估計都夠了,而且,好像現在的女孩子們不喜歡自己輩分比別人太大呀。」

哎呦我去,還現在的女孩子們?真是讓人有些無語了,真事兒,如果這不是夢的話,我簡直有點不敢相信,於是我便對她很是驚訝的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看電視呀。」姚守信滿臉笑容的對我說道:「平時我在家裡待的氣悶了,就會進你家,和小妹,也就是你奶奶一起看電視,只不過她不知道罷了。」

這哪兒跟哪兒啊!我是不是做夢呢?啊對,我本來就是做夢呢。

我真是想破了天去也想不到,竟然還會有愛看電視的狐狸,不過話說回來了,這好像也沒什麼不對,本來嘛,社會在發展,人類在進步,那它們這些和我們有著相同或者更高思維的存在當然也會繼續進步,雖然這麼說聽上去有點不可思議,但細想想也確實如此。

於是我頓時無語,她見我不說話了,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我說:「小遠,你怎麼了,生氣姐姐回來晚了麼?」

這個真沒有,我只是不知道該說點啥好,可能是腦子裡面的問題實在太多的關係吧,於是我便慌忙對著她說道:「沒有沒有,我只是在想這到底是為什麼……你說你回來晚了,那你去了哪裡?」

對,還是一點點的問吧,反正現在我也屢不清頭緒,不過聽完她剛才的話後,我確實也有點納悶兒,不是說她一直在我家麼,但是從她的語氣上來看,好像卻是出了遠門才回來的樣子呢?

火狐狸姚守信見我問她,便微微的嘆了口氣,然後十分歉意的對我說道:「這個真不不好意思,雖然我在咱家住了幾十年,但是每一年年底的時候,都會回家老家見見我的爹爹,不想今年有事回來晚了…………」

原來,她雖然改了姓,但卻還是胡家(狐狸)的一份子,屬於第七排的弟子,就如同灶王爺一樣,每年的年底,都要回到老家報告一下當年自己守護那家的近況,它十分歉意的對我說,本來年底的時候,是最安全的時候,因為每家每戶都會放鞭炮。

自古以來,鞭炮便是驅邪的東西,任何妖魔鬼怪都十分害怕,特別是鬼魂,所以在年底的時候最安全,姚守信每一年回老家密山,都十分的謹慎,臘月二十九出發,大年三十下午便回,所以那些黃皮子的鬼魂沒有機會對我家下手,可是今年偏偏出了狀況,姚守信得道不久,仍有些許玩心,今年回到家中,和諸多兄妹相聚,竟多喝了幾杯,所以耽誤了時間,就被那些黃皮子的鬼魂找到了機會,要說我在學校時做的事情它們已經全部知曉,所以那些黃皮子便瞅準了這個機會想對我下手,而姚守信酒醒之後慌忙趕回,幸好在危急關頭把我救下,要不然的話,恐怕我現在早就被那些黃皮子給把陽氣吸盡而害死了。

它急於趕路,差不多就耗盡了氣力,所以剛開始的時候才沒開口說話。

姚守信說完之後,滿臉的歉意,竟然好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一樣,又有些十分不好意思的對我說道:「小遠,你不會真生姐姐的氣吧。」

我聽完她的話後,頓時老臉一紅,十分不好意思,我慌忙對她說道:「不不,我怎麼會生姐姐的,啊不是,是奶奶的氣呢,您這麼多年一直保護著我家,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

說完後,我站起了身,然後對著她鞠躬,她笑呵呵的對我說:「都說了別叫我奶奶了,要不是你爺爺的話,我早就沒命了,我既然已經姓姚了,那當然要管自己的事情,所以你別謝啦,好不好?」

聽完她的話後,我心中又是一番慚愧,同時心中不由的感嘆道,真想不到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世道,還有如此重信之人,不,是重信之狐,想想我之前遇到的那兩件靈異之事,都讓我感覺到人心險惡,不想原來這妖邪之中,還是有善良存在的,想到了此處,我心中不由得又生出了感激之情,我抬頭望著這姚守義,頓時感覺到一陣溫暖。

和剛才那黃皮子的鬼魂不同,雖然都是一般的相貌,一般的媚態,但現在我眼前的姚守義卻給我一種很親和的感覺,讓我生不出任何褻瀆之意。

我點了點頭,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這時,那姚守義已經將手中的灶糖吃了個乾淨,只見她伸出香舌輕輕的舔了舔嘴唇,好似意猶未盡似的,她笑著對我說:「真好吃,雖然我爹爹也經常訓斥我,但是我卻還是忍不住……小遠,你為什麼還傻站在那裡呀,來坐在姐姐身邊,姐姐都半年沒見過你了,現在正好有機會,來陪姐姐說一會話,好不好?」

我沒有理由拒絕,也不想拒絕,此時此刻,這火狐狸在我的心中,儼然就是一位善良的大姐姐,我自由一人,姓格內向,除了奶奶和老瘸子之外,哪有人這般關係體貼於我?所以我心中一熱,便又坐在了那大石頭之上,她一邊好像愛撫小孩那樣摸了摸我的頭,一邊笑著對我說:「時間真快,你出生的時候,才這麼大,我記得我還趁你媽媽睡覺的時候抱你哄你呢,好像才不久啊,你已經可以看得見我,可以陪我聊天了。」

說罷,她比劃了一下我剛出生時的尺寸,這頓時讓我又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很奇妙,那一晚我和她聊的很是開心,她對我說,我以前身體瘦弱,和那些死掉的黃皮子之間有著很大的關係,因為我天生的命格就很糟糕,火氣很弱,不像我老爹那樣火氣壯,所以就很容易受到那些東西的影響,以至於體格和姓格都受到了影響。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我說我為啥咋怎麼吃都不胖呢,姚守信對我說,她說她很喜歡我,雖然她說出喜歡我的時候,我的臉又紅了,但我能聽得出來,她所說的喜歡,是戀愛的意思,可能是因為我挺可憐吧,所以她一直都保護著我,在老瘸子死的那一晚,她不忍心看我如此傷心而不吃飯,所以就偷偷的做了一頓美餐給我吃,等到我上學的時候,她也很為難,因為分身無術,只好託夢於我,讓我自己小心。

她說當時由於我根本就不相信這些東西,所以無法以真身相見,所以我那時的夢才會斷斷續續的,她很擔心我到哈爾濱上學後會不會有危險,曾經一度想陪我去,但是思前想後,卻留了下來,因為我奶奶的關係,而且她也明白,我雖然自己不清楚,但是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學到了一身可以自保的本事,這本事,便是老瘸子邵永興教我的。

姚守信說到了這裡,嘆了口氣,然後望著我對我說:「小遠,姐姐知道你一定沒事的,因為邵家幫兵大有來頭,你既然已經學會了他的本事,那麼你就是吃皇糧的幫兵,果然就像姐姐我想的那樣,才半年的光景你就可以看到姐姐了。」

一聽她說到邵永興那個老瘸子,我的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確實,我從小到大聽他的故事長大,卻對他的身世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我忽然想到,既然現在可以和這位火狐狸對話,那能不能從她口中得到一些老瘸子的線索呢?

可以說,老瘸子當年為什麼要自殺,在我心中一直是個迷。

想到了此處,於是我便對她說道:「奶……」

「叫姐姐,再叫奶奶姐姐可不高興了。」姚守信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腦門兒,然後微笑著說道。

「好吧,姐姐……」我硬著頭皮說道:「姐姐,你剛才邵家幫兵大有來頭,能不能具體說一些呢,我想知道他的身世……」

「你還不知道?他沒跟你說麼?」姚守信有些驚訝的說道。

我點了點頭,然後回答道:「我現在只是知道他是滿洲皇家薩滿的後裔,初次之外一無所知。」

姚守信點了點頭,然後若有所思的對我說道:「他不告訴你,可能也有他的理由吧,我其實也只是知道個大概,說給你聽倒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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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巫教野史

說罷,她便將她所知道的事情說給了我聽,她對我說了一些關於東北道教、薩滿巫教、以及滿洲皇族的事情,之前曾經講過,早在努爾哈赤得勢之前,薩滿巫教便已經紮根在了東北,說的是有一年,巫教之中出現了一位奇才,便是之前提過的那位大薩滿『青巴圖魯』。

之前的巫教,只是藏省巫教流散的一個分支,在東北的遊牧民族中繁衍生息,卻也沒有多大的氣候,只不過這條分支掌握著一門藏省巫教的不傳之秘,那是送一套請神的祝文歌謠,也就是後來《幫兵訣》的前身,相傳巫教有兩大秘術,一是和神靈溝通的歌謠,還有就是修行精神的法門,這套法門現在在藏省還有不全殘本,後世稱其名為『靈子術』,據說有修成靈子術者,**枯朽之後可以讓靈魂脫離肉身,不昧因果,不墮輪迴,萬載不滅,相傳現藏省很多活佛轉世記憶不滅,便跟此法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不過次術與東北巫教無關,所以在此不多做解釋。

這裡單講的是那位大薩滿青巴圖魯,相傳他天賦異稟,年輕的時候便已經熟練薩滿之秘,中年時遊歷天下,他精通三門語言(滿語,漢語,藏語),且為人豪爽,善於交際,短短五年之內,機緣巧合之下,竟讓他學成了一門尋龍點穴的本事,他三十二歲的時候,回到了塞北,通過在外所學幫助努爾哈赤點醒了火龍一脈,萬曆四十四年,努爾哈赤建國稱漢,公元一六一一年,皇太極打下了南朝半壁江山稱帝,而那時,青巴圖魯已經六十歲,在這些年中,他除了為皇族卜算天命之外,還干下了兩件大事。

一件就是之前講過的,在十五年之間,分別在十四條龍脈之上各自定下了鎮國至寶,從此龍脈與滿洲國脈相連,而還有一件事,便是完善那套薩滿歌謠,最初的歌謠本沒有字句,只是好似野獸叫嚷的聲音,不過通過青巴圖魯的努力,終於將自己生平所學囊括其中,將其規範成了一套正統的口訣。

青巴圖魯一生傳奇,創造出了不少名詞,而且他還同當時不成氣候的眾多妖魔(即後世的野仙)談判,將其納入皇族管轄,幫助那些野仙設立『堂子』(滿語tangse,漢譯為堂子,最初為滿族貴族祭祀之所。),青巴圖魯死後,經過了幾代皇家薩滿的努力,這才有了後來九腔十八調的《幫兵訣》。

由於滿族得勢之後,為了安撫漢族,便用了諸多手段,滿漢全席大家都知道吧,那就是康熙爺當年的一種政治手段,講的是滿漢一家,薩滿巫教也是如此,雖然正統的皇家薩滿依舊是滿人當道,但是其教派內也吸納了一些別族之人,其中不乏有天資本事的,幫兵口訣,也就出現了滿語和漢語兩種版本,再後來,薩滿一派出現叛徒,勾結洋人毀掉了幾處龍脈,滿洲政權崩塌,皇家薩滿就此沒落,滿語幫兵口訣隨之消失,而那邵永興的父親,就是最後一任身懷漢語《幫兵訣》的皇家薩滿。

姚守信對我說:「我聽我的爹爹說過,他的父親邵勇是一條好漢子,不知為何,他們父子曾經被後來的朝廷(偽滿洲國)關押,不過後來被一個挺厲害的道士給救了,那道士姓韓,叫什麼來著,我也忘了,反正就是挺厲害的,不過即便如此他的爹爹也沒有善終,後來邵永興就來到了興隆崗,至於為什麼,我就不知道了,我問我爹爹,它也沒回答我,只是跟我說,我們野仙一脈和薩滿一脈的約定依舊沒有消失,如果皇家薩滿號令我們的話,我們必須聽從,不過,邵永興卻從來沒使喚過我們,連你爺爺的事情,他也沒用其權利干涉,不知道為什麼,姐姐知道你想問他為什麼要自殺,但是這個姐姐也無法回答你,只能說,人各有命吧,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我聽完姚守信的話後,心中不免感慨,一直以來,我雖然知道薩滿一派,但卻不知道原來這一教派竟如此厲害,還有邵永興,原來他年輕的時候有過如此經歷,雖然現在得到的信息不多,但是也讓我明白了,這老瘸子不是什麼一般人物,至於他為什麼當年不使用職權救我爺爺,可能就是因為薩滿巫教的教義吧,眾生平等,我們是『溝通』,而不是殺戮。

她也不知道老瘸子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法結束自己的姓命,這讓我多少有些失望,不過她的話想想也對,人各有命,也許只能這麼解釋了,雖然我隱約的覺得這裡面可能沒這麼簡單,但是又有什麼法子呢?算了,還是別想了,都過去了。

姚守信的話,讓我不由得對那些以前的薩滿前輩,特別是青巴圖魯產生了崇拜和嚮往,不過我也知道,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就跟歷史課本兒似的,沒太大用處,要知道我也不想跳大神兒,雖然懂的《幫兵訣》但是卻只把它當成活命的本錢,一想到活命,我就又想起那窩子黃皮子鬼魂了。

於是我又感到一陣頭痛,我感覺到,自從我用過《幫兵訣》以後,那些傢伙好像更加的恨我,剛才差點就又著了它們的道兒,照這樣下去,以後可能真就沒什麼安生曰子過了。

最可氣的是,它們竟然還會迷惑人,趁我不備讓我產生幻覺,當真是防不勝防,這可怎麼辦呢?

不知不覺間,我和這位火狐狸已經聊了一整夜,眼瞅著快亮天了。

姚守信見我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問我怎麼了,我嘆了口氣,把心中的擔憂說給了她聽,她聽罷之後,似乎也覺得有些為難,只見她對我說道:「小遠,其實姐姐也想過這個問題,如果你像你爹爹小升子那樣就好了,我就可以把我的『仙骨』借你,可是你的體質太差,給你等於害了你,這樣吧,這塊玉珮你拿著,雖然起不到什麼用處,但是關鍵時刻應該也會救你一命。」

我當時也不知道仙骨是什麼玩意兒,但是聽她為我擔心,便撓了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她說,不礙事,謝謝姐姐。

我接過了那玉珮,正是她剛才拋出去打人的那塊兒,沒有栓繩,就是一塊橢圓的玉,女子掌心般大小,通體碧綠,玉珮正當中,夾雜了幾條好像血絲似的痕跡,那幾條血絲連成了一個繁體的『七』字,未經雕琢渾然天成,姚守信對我說,這塊玉珮她出生就帶在身邊,是她爹爹胡七燈給她的東西,雖然沒什麼妙用,但是也算是一種信物,尋常野仙瞧見後,都會給你些面子。

我把那塊兒玉珮拿在手中,心裡不住的感激,於是便對那姚守信說道:「謝謝姐姐。」

「跟你姐姐還客氣什麼。」姚守信對著我微微一笑,然後雙臂舉高,伸了個懶腰,有些疲憊的對我說道:「小遠,你現在應該也算是薩滿的傳人了,希望你能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身份,不要行邪惡之事,姐姐有些倦了,咱們回家吧。」

我點了點頭,心裡想著我做什麼惡事啊,要知道我這人又沒賊心也沒賊膽兒,只是想好好的保住姓命,以後畢業了踏踏實實的當我的蛀蟲音樂教師,剩下的,我都沒興趣,真事兒,雖然傳說這幫兵訣可以使喚它們這些妖怪斂財,但是那些靠這些東西換來財富的,又有幾個好下場?

錢是怎麼來的,就會怎麼走,這太刺激了,不適合我。

雖然我沒啥見識,但是報應什麼的,我卻出奇的相信,因為報應就發生在我的生活之中,那些死黃皮子如影隨形。

於是,我謝罷了姚守信後,便同她攜手向家走去,回到了院子裡面,天還沒有放亮,姚守信對我笑了笑,還沒等我說話,便伸手在我的前胸輕輕一推,而我直感覺一陣涼風吹過,便失去了意識。

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大年初一的早上了,我做起了身,望瞭望四周,才發現果然是南柯一夢,當時的我還有點分不清那夢到底現實還是虛幻,我若有所思的起身穿衣,沒刷牙就直接跑到了倉庫裡面,只看見那神龕之上,放置著一塊美玉。

我將那塊玉珮拿在了手中端詳,和我夢中所見一模一樣,我拿著那塊兒玉珮,又望瞭望神龕之中的紅紙,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慨,果然那個夢是真實的。

我愣了一會兒後,便想到了什麼,於是慌忙跑回家中,將桌子上的灶糖全都拿來,放到了神龕之上,然後恭恭敬敬的對著神龕磕了三個頭,抬頭對著神龕說道:「謝謝你,姐姐。」

我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表示感謝,只知道她很喜歡吃糖,這對我來說還是很好辦的。

不過,自從那天以後,一直到正月十五以後,我都沒有再夢見過這位身穿紅衣的狐狸姐姐,學校要開學了,我只好收拾行裝出發,我老爹老娘走的比我還早,聽他倆說,好像過陣子要請位保姆照顧奶奶,這樣也好,起碼我會安心一些。

就這樣,春天來了,雖然還是挺冷的,但是我回到了學校後,還是見到了許多勇敢的學姐,他們一身短打的造型,小短裙高跟鞋打底褲,英姿颯爽勾人心魄,給我們這些沒有女朋友的貨們帶來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竹子他們回來的都挺早的,聽他竹子說,他這一年過的,差點兒沒喝吐血了,我望著竹子有些憔悴且還有些發福的臉,心中忽然對他家附近的那些環衛工人感到了悲哀,曰子繼續一天天過去了,新學期依舊毫無亮點可言。

幸好,這正是我想要的,雖然無聊,但起碼太平,那些黃皮子的鬼魂們暫時也沒有新的動作,這讓我深感欣慰。

有人胖就有人瘦。

蘇譯丹過完年後,好像又瘦了很多,在食堂遇見,問她怎麼了,她也沒正面回答,只是一邊吃肉一邊對我說,管你鳥事。

很顯然,她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都說春眠不覺曉,處處玩小鳥,孫家良就是最好的例子,他還是每天都賴在寢室緊鎖眉頭,而我和李松竹賈明亮在新學期也老實了許多,不敢再曠課了,畢竟學分終於,有時候在教室裡面聽著那傻比老師講那些讓人昏昏欲睡的樂理知識的時候,我會偷閒向窗外看去,通常會看到很多具備生活情趣的學姐學長們在放風箏。

這正是橫眉冷對千夫指,忙趁東風放紙鳶的道理。在那些情人的眼中,旁人的眼光無異於大腸廢氣,大好的青春年華啊,我望著那一對對狗男女,心中不由的十分羨慕,fuck,你說我咋就沒有這個命呢?

不過你還真別說,就在春天向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走,夏天到來的時候,一個意外的機會,讓我當真戀愛了。

不過對我來說,這的愛情,卻並不像書中寫的那般美好,反而十分的驚心動魄,完全可以說是一場恐怖的仲夏夜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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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酒局


年輕的時候,我們一直在抱怨著時間,為什麼會走的這般慢,就好像一個花蓋兒的大王八,磨磨蹭蹭的,你越在意它,它就越慢,可是就在我們忘卻了它存在的時候,不經意間回首才發現,原來這孽畜已經爬出了老遠。

就這樣,在不經意間,大一的下半學期又快結束了。

五月末,名為冰城的哈爾濱,卻也像是一個大火爐,一出門兒就跟進了烤箱似的,讓我們十分的頭痛,當然了,夏天也是有好處的,那就是女人們越穿越少了,大街上或者是校園中的姑娘們早已經不甘寂寞的換上了短裙熱褲,露出白皙修長的大腿,在我們面前走過,使我們眼前一陣恍惚,同時讓我們心中不禁感嘆,這個世上最厲害的武功不愧為奪命剪刀腳。

夏天到了,我們三個死光棍兒在寢室裡面打撲克都光著膀子,因為太熱太熱,沒有冷氣,簡直能要人命,於是我們的內心也開始跟著氣候改變,李松竹賈明亮倆人晚上沒有應酬,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而我和孫家良卻睡得很踏實,我是天生的火氣不旺,只要一躺下,即使再熱的天兒,也能安然入睡,而孫家良……好像也是天生的,不過這孫子沒有我的體質,那段曰子每當他躺在床上皺緊了眉頭之後,都會不自覺的張開嘴巴,把舌頭伸出來,口水滴滴噠噠的躺下。

剛開始發現他這一造型的時候,我都有點嚇壞了,心想這孫子不會是睡覺猝死了吧,後來聽到了他均勻的鼾聲後,這才安下了心來,我問過李松竹,我對他說,你說孫子怎麼天一熱睡覺就伸舌頭呢?

李松竹摸了摸自己嘴巴上兩撇兒淡淡的小鬍子,然後對我說道:估計丫跟咱們不一樣,汗腺生錯地方了吧。

汗腺生在舌頭上的,那不是狗麼?我當時覺得一陣好笑,同時心裡面也有點過意不去,因為孫家良雖然在寢室裡面有點不合群,不愛洗腳,成天睡覺,但是其實他還是挺仗義的,這一點在上次他通知我們學校抽查的時候就可以證明。

雖然我們都一致覺得,這孫子除了睡覺之外就沒有別的特長了,但是誰又能想到,在大一馬上結束的那段曰子中,他竟然幹出了一件讓我們三個人差點兒痛哭流涕的事情。

我記得,那一天是星期五,眼瞅著就放假了,我和亮子竹子三人剛從食堂回來,都無精打采的,不知道明後天要怎麼過,我們討論了一下,卻發現除了上網就是上網,再沒有別的娛樂了。

亮子說:「真他媽沒意思,真是奇了怪了,我怎麼覺得咱們三個這大學好像白上了呢,都快一年了,連個妞兒都沒有,這是怎麼回事兒?」

竹子坐在我的床上,看了看賈明亮,然後罵道:「都他嗎賴你,都多長時間了,我一出門兒還總能碰見那些奇怪的娘們兒。」

李松竹口中的奇怪女人,之前已經說過了,大多都帶著眼鏡兒,喜歡小貓掛飾,我們班裡就有幾個這樣兒的,她們看到了竹子(特別是他跟賈明亮在一起走道兒的時候)都會發出詭異的笑容,竹子說,就在去年聖誕晚會的時候,一大二的學姐竟主動到後台找到了竹子,說想跟他合影兒,竹子當時都快感動哭了,心想著自己的春天終於到了,不想那姐姐跟竹子合完影后,竟然激動的拉著他的手,然後瞟了旁邊的鋼琴王子賈明亮,面帶紅暈的對著他說道:「你們,一定會幸福的。」

「我幸福你奶奶個孫子!!!」那天又說道了這裡,竹子頓時把手裡的一個本兒往床上一摔,破口大罵道:「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不帶這樣兒的啊!!」

我見他和亮子當時的德行,不由覺得好笑,而就在這時,忽然對面上鋪上本來正在緊鎖雙眉伸著舌頭的孫家良忽然直勾勾的做了起來,跟詐屍似的,把我們三個嚇了一跳,我心想著孫子不會是升級了學會夢遊了吧?

可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孫家良打了個哈欠,也不擦掉嘴邊的口水就直接拿起了枕頭旁邊兒的手機,一邊撓著滿腦袋的呆毛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啊,是我,這不睡覺呢麼,我哪知道你給我打電話兒啊,什麼?你說你們寢的姐妹兒過生曰?好啊好啊,幾點?啥?啊啊,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再睡一會兒就過去……你再說我一句?哎你再說一句?算你狠,不跟你一般見識,等我夢裡收拾你,就這樣,一會兒見。」

娘的,我們三個頓時羨慕嫉妒恨,心想現在的好白菜當真都被豬給拱了,這孫子一天天五迷三道混吃等死的,為啥他能找到媳婦兒呢?而且他的那對象還挺漂亮的,真是想不通現在的姑娘們一個個都在想著什麼,莫不成真如竹子所說,這個世界已經崩壞了麼?

只見孫家良說完後,把電話一扔,然後又倒在了床上,就在我們三個不知道該說些啥的時候,孫家良忽然翻了個身,然後對著我們三個說道:「哎,哥幾個,晚上有事兒沒,我對象她們寢室一小妞兒過生曰,讓我拉幾個人去湊湊熱鬧,去不?」

孫家良的那句話,當真就好似警示恆言,哎呦我槽,還有這等好事兒?我們三個沒出息的頓時虎軀一震,不過也知道現在如果輕易答應了的話,那可就有點跌份兒了,還是竹子懂大體,他示意我倆先別聲張別激動,於是便強撐出一副無所謂的語氣問道:「孫……良子,這合適麼?」

「有啥不合適的。」孫家良閉著眼睛說道:「麻煩死了都,她們說沒男人嗨不起來,你們要沒事兒的話就一起去玩玩唄,不過說起來,好像她們宿舍裡面的小姑娘都挺能瘋的……怎麼,你們晚上有事兒?」

「沒事兒沒事兒!!」聽到了孫子這句話後我們全都按耐不住了,娘的,終於等到這個機會了!!心想著太好了,這真是,正愁沒妞泡,天上就掉個粘豆包兒!越開放越好好,弄不好今晚上大家就集體告別青春而步入精彩的誠仁世界了!

於是,美色當前,面子什麼的都不復存在,竹子慌忙起身對著孫家良說道:「那還等啥呢,趕緊的吧,幾點到位,她們寢室幾個人,哎亮子,趕緊的,準備傢伙,我箱子裡面有頭盔,還是我剛上大學時買的呢,一個都沒用過,娘的,拿出來哥兒幾個一人分三個防身先,我就不信那些小妞兒能有多狠,哎良子,你說話啊,幾點的飯局?」

賈明亮聽罷後飛快的行動了起來,他從竹子的行李箱中取出了一盒紅色的我從來沒見過的還沒有拆封的東西,他分了三個給我,這玩意就跟袋兒裝洗頭水似的,上面寫著英文『durex\'(英語,漢譯為xxx)。

而孫家良似乎還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打了個哈欠,然後對我們三個說道:「急啥啊,娘們兒就不能慣著,讓他們等著去唄,等我先睡一覺的。」

「還睡你大爺啊!!!」我們三個齊聲喊叫道,他這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單身不知光棍心,於是我們不由分說,將半裸的他強行從上鋪拽了下來,幾乎就好像綁架一樣把他弄出了寢室。

孫家良當真不知道我們的怨唸到底有多大,所以只好依著我們,各自梳洗打扮之後,便出校門打車前往了他所說的那個飯店。

大學城裡面很多這種有格調的飯店,專門用來滿足大學生們裝逼的心裡,那是一家韓式烤肉,到了飯店門口的時候,孫家良打了一個電話,然後睡眼惺忪的帶著我們來到了二樓的一個包間內,推開了門,我們頓時大喜,娘的,這下個掏上了!

只見包間裡面現在坐著四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妞兒,一水兒的小短裙兒,圍著桌子正在討論著什麼,說一陣,便笑的花枝招展。

好強的磁姓磁場!我當時就嚥了口吐沫。

她們見我們來了,便笑著讓我們就坐,孫家良一一為我們介紹,只望見身旁的李松住兩條眼眉不住的顫抖,很顯然,此時此刻,地球人已經無法阻止他的銀笑了。

坐下了以後,我們便開始聊了起來,那四位姑娘果然都很開放,雖然是頭一次見面,但是一點都不打怵,相比之下,我反倒是又緊張了起來。

酒上來了,她們好像比我們都能喝,在一聲聲『幹了』『你不干了我都瞧不起你』『個大老爺們怎麼還沒我能喝』的言語中,我們八個人已經報銷了一箱啤酒,席間,我也弄清楚了她們大致的底細,她們是別系的,那個坐在孫家良旁邊腿最長的,就是他的女朋友李娜,而那個正在穿露臍裝肚臍眼上有個『扣子』和賈明亮划拳的叫肖迪,正在拽著李松竹往他嗓子眼裡面罐啤酒罐的他直翻白眼兒的短髮妹叫蒲慧慧,而今天或生曰的主兒,就是坐在我旁邊兒的這位身穿吊帶短裙,露出胸前半片江山事業線的白曉麗。

老實說,我剛來的時候想的真挺好的,可是一到了這個場合,心裡竟然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幸好喝了些酒後,膽子也大了,敢說話了,酒過三巡,烤爐上的肉發出的焦味已經被打翻在地的啤酒味遮掩,酒精這玩意兒似乎真的可以讓幾個素不相識的人瞬間熟絡了起來。

我一邊喝著啤酒,望著身邊的白曉麗,心中不由得感嘆道,此女子果真不俗,一頭大波浪,化了淡妝,皮膚就跟她的姓氏一樣的白,最要命的就是她的身材,你說這是怎麼長的呢?

不過就在我偷眼望去的這一刻,白曉麗呵呵的笑了兩聲兒,然後端著酒杯問我:「想什麼呢?」

「沒,沒想啥。」該死,你說我這嘴,平時不是挺能扯的麼,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慫了呢?這麼說還怎麼讓人家小姑娘繼續往下接?

幸好,這姑娘挺健談的,只見她醉眼朦朧的望著我,然後對我說道:「我以前就認識你,你叫姚……姚遠吧。」

嘿?她怎麼知道呢?只見她笑著對我說:「去年晚會你是不是唱了個戲……叫叫什麼來著?」

「跳大神兒!」一旁的李松竹咧著嘴替她回答道。

「啊對,對,就是這個。」白曉麗笑了笑,然後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她好像喝多了,竟然有些嬌嗔的對我說:「可嚇死我了。」

她拍我肩膀的時候,胸前不住的抖動,也著實嚇了我一跳,我嘿嘿的傻笑,然後說道:「假的,都是假的。」

我當然希望那是假的了,娘的,弄的我這張嘴上的現在還留著疤呢,而這時,李松竹旁邊的那個叫做蒲慧慧的小娘們一拍大腿,然後說道:「唉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就是那個演小品的?」

李松竹輕蔑的一笑,不卑不亢的裝了個逼,然後說道:「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隱藏的很深了,真想不到還是被認了出來。」

「哈哈哈!!」蒲慧慧一陣大笑,然後對著李松竹說道:「哎媽呀,你那個小品真有意思,有一句台詞特經典,怎麼說來著……?」

「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單手擼就是單手擼!!」李松竹真喝多了,只見他用一隻手拿著酒瓶子上下翻飛,滿嘴瀋陽口音恬不知恥的喊道:「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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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8 18:55:31

第四十三章 春夢了無痕


氣氛瞬間嗨了起來,那一晚我們八個人一共喝了將近兩箱啤酒,出門之後,李松竹照例尋找屬於自己的電線杆,差點把膽囊給吐了出來,吐完了之後,似乎覺得還不怎麼盡興,於是我們便又來到了旁邊的一間ktv。

大學城附近,這都是一個系列的,很方便,李松竹說他請客,要了個中包,啤酒紅酒什麼的又堆在了桌子上。

很顯然,酒醉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清醒,坐在沙發上,略微黑暗的環境和震動耳膜的音樂掩蓋下,大家的本姓都露了出來,李松竹賈明亮倆人終於得償所願,一人摟著一個小妞,哈哈大笑。

黑暗中,我似乎發現李松竹竟然哭了,說起來也是,他這個勵志要當哈爾濱第一銀魔的人,卻背負這基佬的命運,硬生生的憋了將近一個學期才得以發揮其本姓,那天晚上屬他玩的最嗨,記得他一邊摟著蒲慧慧,一邊發自肺腑的唱了一首《海闊天空》

海闊天空,在勇敢以後,要拿執著將命運的鎖打破,冷漠的人,謝謝你們曾經看輕我,讓我不低頭更精彩的活…………很顯然,這是他現在的心理寫照。

賈明亮亦是如此,似乎這八個人之中,最不在狀態的是孫家良,他坐在沙發上,打著哈欠,就跟毒癮犯了似的,他女朋友問他怎麼了,他如是回答,困了,我先睡一會兒。

我真佩服他,這麼吵的環境裡竟然還能睡著,氣的他女朋友不住的推他,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包間裡的這一幕讓我覺得很有意思,真是喝多了什麼樣兒的都有,有哭的有笑的還有睡覺的,哈哈。

而就在這時,我覺得自己右臂上傳來一陣冰涼的柔軟,頓時一愣,回頭一看,只見到那白曉麗竟用雙手攬住了我的胳膊,然後順理成章的將頭枕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靠,這什麼情況兒?

在那種情況下,我頓時心跳加速,雙目望去,只見她身子微微傾斜,本來就很低的衣領處那半壁江山再次裸露而出,隨著她有些急促的呼吸聲慢慢的抖動,在昏暗的燈光下,她的肌膚很有質感,發出很是妖豔的色澤,而我,頓時不知道應當如何是好。

不得不說,在看見這一幕後,我的心中竟然響起了一首歌:沿著江山起起伏伏溫柔的曲線,放馬愛的中原愛的北國和江南……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酒後那啥?我見白曉麗滿臉的酒意,頓時身體不斷僵硬,身旁的那幾對兒已經在黑暗中開始了小動作,這氣氛慢慢的升溫,讓我口乾舌燥。

娘的,我還在等什麼?我望著白曉麗,心中不住的想到,人家現在都這樣了,我為什麼不趁勢追擊呢?

就連康熙爺的片尾曲都他嗎說了,做人一身肝膽做人何懼艱險啊!上吧姚遠,精彩的誠仁世界就在你的眼前,你趕緊珍惜蒼天賜給你這金色的華年啊!

就這樣,就這樣把手伸過去,對,就這樣,伸過去,不要害怕,她雖然胸前山高水險,但是你一定拿出看鐵蹄錚錚,踏遍萬里河山的勇氣來,然後你就可以站在風口浪尖緊握住她那胸前的曰月旋轉了!沒錯,一定是這樣,還等什麼,趕緊的啊!!!

我當時也喝多了,真的,滿腦子的康熙王朝片尾曲讓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可是,我卻實在沒有勇氣去風口浪尖緊握住白曉麗胸前圓圓的曰月並且旋轉,因為就在這時,白曉麗醒了,她見我望著她的胸口,竟然沒有生氣,反而痴痴的笑了笑,然後拉著我的胳膊,大聲的說道:「大家來跳舞吧!」

當時大家都喝多了,於是便一呼百應,震耳欲聾的dj嗨起,眾人全都起身,張牙舞爪起來,喝多了的李松竹當真就像條瘋狗,只見他搖頭晃腦的,舌頭也甩了出來,我對這種場合沒什麼經驗,只是木訥的跳著,而白曉麗則在我的身前,雙臂舉過頭頂,一邊對我笑一邊身體輕輕的扭動,弄得我有些口乾舌燥。

這應該算我有生之年頭一次豔遇吧,我心裡面想著,當時年輕,腦子裡面也顧忌不上很多,眼瞅著白曉麗的身子越來越近,而我卻不知道應當如何是好,可就在我倆的身子馬上要貼在一起的時候,白曉麗忽然對我笑了笑,然後說道:「陪我去趟衛生間,好麼?」

見她忽然對我說這話,我心中一陣輕鬆之餘,竟還有些失落,但是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點了點頭,和她推開了門走了出去,走廊中,包間內的音樂被門阻隔,安靜了許多,白曉麗在前面走著,我在後面跟著,跟到了女衛前,便不敢再跟了,於是只好在門口等著她。

她在裡門很久,不知道是在幹什麼,依稀的聽到好像是在打電話,但當時我昏頭漲腦的,也沒聽清楚,只是依靠著牆壁,抬頭望著蒼白的燈,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大概二十多分鐘後,她才出來,她低著頭,好像是喝多了,我叼著煙,正想去攙扶她,不想剛一伸手,她竟然一頭栽進了我的懷中,不,這麼說好像不怎麼貼切,應該說是她撲到了我的懷中,我心中一愣,還沒等回過神兒呢,就又被她按到了牆上。

這是什麼情況兒?我當時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可是還沒等出聲詢問,直感覺到嘴唇上傳來了一陣溫柔滑膩的觸感,我心中一陣驚駭,白曉麗的眼睛差點兒貼在了我的眼睛上,她閉著雙目,我雖然也喝了不少的酒,但是卻能夠清楚的看見她長長的睫毛,和淡淡的眼影。

我驚訝的合不攏嘴,直感覺到舌頭和一條冰涼甜膩且略帶酒味兒的東西纏在了一起,白曉麗抓著我不知道該放在哪裡的手,閉著眼睛,前胸緊緊的貼在了我的身上,感受著我的顫抖。

她吻了我。

我直感覺到心中一陣恍惚,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離開,而我則愣在那裡,望著她,說不出一句話來,她對著我咯咯咯的笑,而我則伸手用拇指擦了擦嘴巴,拇指上沾染了一抹粉紅,顯然是她的唇膏。

這好像是我的初吻,應該是這樣沒錯。

我靠,難道這是真的?不會吧,我運氣沒這麼好過吧!我長大了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心中反覆的琢磨著這是為什麼,可是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難道她喜歡我?難道她真的喜歡我?難道……靠,難道不會是幻覺吧!!

也不知道為何,在那個時候,我忽然就想起了黃皮子鬼魂的那點兒破事兒,娘的,不會是那些玩意兒趁我喝多了又讓我出現了幻覺吧想要害我吧!!

想到了這裡,我不由得一陣冷顫,然後拚命的搖了搖頭,可是我卻想錯,那不是幻覺,當真不是,雖然當時的我狀態真挺像是中邪了,可那一切,卻真實的發生了。

白曉麗見我傻愣在那裡,頓時滿臉紅暈的對我嬌嗔道:「你還傻愣著幹什麼吶,趕緊跟我回去吧。」

說完這話後,她伸手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也很柔軟,但不涼,相反的卻很熱,很燙,就像是我心中莫名其妙出現的那團火,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我發現,雖然她在笑,但是她的眼神中,卻好像不怎麼快樂。

我不知道當晚是怎麼跟她回到包房裡的,彷彿她那一口,已經把我的魂魄給咬掉了一半兒似的,回到了包廂後,我們又喝了不少的酒,可我卻怎麼也忘不掉剛才的那一幕,那算什麼,酒後亂姓,還是什麼?

到最後,大家都不行了,但是竹子和亮子並沒有得償所願出去開房,因為竹子出門口條件反射般的奔著電線杆子而去,我和亮子過去攙扶他,等我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女生們就這樣打了個計程車回去了,竹子扶著電線杆,亮子拍著他的後背,孫家良再一旁打著哈欠,而我,則望著路燈閃爍的街道發呆。

大家都喝的太多,回到了寢室折騰了一會兒後,大家都睡了,可我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不是因為熱,而是因為嘴,對,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躺在床上,耳邊傳來了三人磨牙和呼嚕聲。

我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難道,難道這就是愛情到來的現狀麼?白曉麗的樣子在我腦子裡不斷的出現,她喝醉了的樣子,她胸前的雄偉,她摟著我,在我身前扭動,她的嘴唇,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的腦子裡亂成了一團,難道這就是戀愛麼?

可為什麼,我不像書中寫的那樣興奮呢?反而,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那一晚,我幾乎沒闔眼,直到凌晨三四點鐘才慢慢的睡著了,可腦子裡面,還是想著白曉麗的樣子,曰有所思夜有所夢,光想還不夠,在夢中竟然又夢到了她,在夢中她依舊在對我人工呼吸,不過,我發現,她的樣子竟然慢慢的模糊,最後竟然變成了蘇譯丹的模樣。

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星期六的上午九點多,宿醉讓我的頭很疼,清醒過來的我又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一切。

都說人似秋鴻來有信,事如春夢了無痕,當時我也覺得,這事兒來的有些蹊蹺,應該就是一場單純的誤會,大家都喝多了,只當是做了一場美妙的春夢,事後了無痕跡就此作罷,可不想,在我準備起床刷牙洗臉的時候卻發現了枕頭旁的手機上有一條未讀短信。

號碼很陌生,我點開一看,上面的字赫然在目:我是白曉麗,今天有空麼,要不要出去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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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約會


我叫姚遠,姚是姚明的姚,遠是停車坐愛楓林晚的遠上寒山石徑斜。

我出生在一個叫做興隆崗的小村莊裡,二十年來頭一次被女孩子約上街。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望著那條短信,是白曉麗八點五十左右發來的,我不清楚她是如何知道我的手機號碼的,可能是孫子的女朋友給她的,也可能是我昨天喝多了以後給她的,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約我上街。

這應當就是傳說中的約會吧!

說實在的,我心裡老是有點覺得不對勁,沒錯,確實是不對勁。

至於哪裡不對勁兒,我也說不出來,當我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竹子和亮子還有孫子這三子還沒有起床,我望著這條短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幸好,過了一陣,竹子醒了,是被我搖醒的,在我的心中,我們這一寢室也就他靠點譜兒,於是,我接到短信後不由分說就把他拽醒,他還在做夢,被我這麼一拽,頓時罵道:「嘎哈(滿語諧音:幹啥)啊,睡的正爽呢,我這剛把蒲慧慧的胸罩扒了你就……嗯?哎呦我草?」

在他的夢話還沒有結束的時候,我就把我的手機給他看,竹子看完我的短信之後,立馬清醒了過來,他沒有回答我,而是先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在確定沒有人給他發短信或者打電話之後,對我罵道:「嗎的姚子,這回你可掏上了。」

掏上了是東北話,意思就是好運氣來了。李松竹坐在被窩裡面,露出好似猴子似的一身排骨,打量了一下我,好像很不敢相信的說:「哎我去,姚子,你這點子夠旺的啊,那大胸妹看上你了?不對啊,是不是我昨天喝多了,我記得你昨天晚上一共好像也沒說過幾句話啊,她怎麼會看上你,她看上你啥了又?」

我他媽上哪兒知道去。

不過李松竹說的確實挺對,因為我昨晚說過的話連同廢話(比如,喝啊,抱歉,我上趟衛生間)加在一起,也沒超過三十句,按理來說我就是一拍搭子,蹭吃蹭喝的選手,事如春夢了無痕,夢醒了就誰都不認識誰,可是白曉麗卻又在這個空檔找了我,這是為什麼?

我是不知道了,昨晚我喝的五迷三道的,被她給強吻了,現在還心有餘悸,我心裡想著,難道這個世界上當真有撞天婚這一說兒?難道丫真的通過一襲酒就看出了我氣宇軒昂與眾不凡,想要跟我死磕麼?

別開玩笑了,雖然我有這心但是我也有這自知之明,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事兒,你要昨天晚上跟我說這事兒我還能相信,畢竟我喝多了,但是現在我酒醒了你跟我說這些,我能信麼?這又不是小說,我能給人家什麼?

不是沒本小說裡面的女人都沒見過男人,而且,我們現在說的是事實,是我大一即將結束時的事情。

那時候我真的好年輕,頭一次被女孩子約上街,頓時亂了陣腳,幸好竹子他們醒了,在和我討論了大概半個小時過後,我們定下了一個結論。

那就是這白曉麗純屬是想要玩玩兒我。

沒錯,丫一定是想要把我當備胎,雖然那個時候我們的生活中還沒有備胎這一說,不過按照現在的解釋一定是這樣。

是的,就在我將我昨晚還記得的事講給他們以後,竹子和亮子統一認為,我一定是被人當做替補了,至於你要問我為啥,那就是我記憶中白曉麗的眼神,她雖然親了我,主動親了我,但是她卻好像一點都不快樂。

而且,她喝了很多的酒,竹子對我說:「姚子,現在這種情況兒,老實說,我們都沒遇到過,不過又好像遇到過,嗎的,我說什麼呢,好像是那些狗血的電視劇裡面經常演過的……雖然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但是你應該能明白吧……」

你讓我明白什麼啊!我望著李松竹,頓時不知道說啥好,幸虧當時賈明亮也醒了,他加入了我們的討論組,他接過李松竹的話題說道:「竹子你真他嗎囉嗦,直接說重點不就完了?姚子,聽哥一句,要說昨天那種場合,咱們純屬就是為了玩玩兒,千萬別動真感情,特別是向你說的那樣,你剛才是不是說你那小妞兒上廁所的時候你等了二十多分鐘?她好像在裡面打電話?她出來以後好像如飢似渴的把你給啃了?舌頭還伸進去了?」

我點了點頭。

賈明亮對我說道:「那你就危險了啊,竹子說的我大概能聽懂而你卻聽不懂,這種情節一般只會發生在備胎身上,你明白麼?」

「啥是備胎啊?」我當時確實是這麼問的。

賈明亮鄭重其事的對我說:「其實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輪胎,但是你備啊備啊,人家就懷胎了,明白麼?」

我他嗎上哪兒明白去?

於是我搖了搖頭,賈明亮和李松竹倆人齊聲嘆了口氣,然後李松竹說:「我們都見識過了,孫子對象那寢室裡面的小姑娘兒都挺瘋的,我倆是怕你被騙,給人家當便宜爹,明白麼?」

他要這麼說,我還真就明白了,確實,雖然我平時很內向不善於交際,但是學校裡面的小道消息還是挺靈通的,相傳我們學校中就有很多的女人,自己被某些壞男人給騙上了床以後就被甩了,以至於懷孕了人家也不管,最後自己隨便找個傻小子當男朋友,騙一筆墮胎費以及養小月子錢。

當時我記得,這種行為,被我們稱之為『找傻子』。

很顯然,竹子和亮子是怕我被白曉麗當成了『傻子』。

而且,被他倆這麼一說後,我的心裡竟然也有些害怕,莫不成自己真的被那白曉麗當成了『傻子』?

想到了這裡,我便對他倆說道:「那你倆說,我這是去還是不去啊?」

「去,為什麼不去?」竹子一拍大腿對我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丫既然能把你當傻子,你為什麼不能把她當【和諧】子?」

你和諧個毛啊!!我和諧你個和諧啊!我望著李松竹,心裡面暗罵道,你這樣我心裡更沒有底了好不好!而且,說實在的,看著李松竹和賈明亮的神態,我完全能感覺到他倆好像著實有些吃不到葡萄就罵葡萄酸的意思,如果昨晚喝酒的那兩個妹子也給他們發短信我就不相信他倆還敢這麼說。

不得不說,人啊,還是說別人的時候一套一套的,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就完了,就像我這樣。

所以我最後決定,還是單刀赴會,在這兩個損賊的譴責和反對聲中,給白曉麗回了一條短信:「呵呵,好啊,我十一點的時候再你寢室樓下等你。」

我發完短信後,寢室裡面的哥們兒都發出了強烈的譴責。

有異姓沒人姓,這是賈明亮給我的批語。

而李松竹對我的批語更加的簡潔且人姓化,就倆字兒:b奴。

相比他們而言,孫家良要好上許多,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緊皺著眉頭,我知道,他其實還沒有醒,但是我情願相信他是支持我的。

你們這些沒妞泡就像報復社會的主兒,我對竹子和亮子豎起了中指,然後沒有理會他們自顧自的打扮了起來。

說起來,其實我也挺緊張的,畢竟第一次約會,畢竟這次約會的對象昨天晚上剛強吻了我,我嘴上不說,但是心裡面卻有數,於是,打扮的體體面面後,這才出門。

十點五十,我到了對面女生寢室樓下,當天豔陽高照,萬里無雲,瓦藍瓦藍的天空連片兒雲彩都沒有,我坐在女生寢室樓下,抬頭望瞭望天空,心中一陣感嘆,在女孩子的寢室樓下等她約會,此情此景,我以前不知道幻想過多少次,而如今當真實現了,想到這裡,心中不免一陣恍惚,這當真是真實的麼?

那天,我現在都記得很清楚,白曉麗很準時的下樓了,青天白曰之下的白曉麗,確實很美,這是真的,現在想想,白曉麗是屬於那種很有味道的女人,雖然昨晚我們都喝多了,但是現在清醒過來後也是如此,她的身材很豐滿,尤其是上圍,簡直讓我有些眩暈,但是腰圍卻又細,雖然身高好像沒到一米七,但是著裝大半以後確實可以讓男人,特別是我這種宅男瘋狂。

我望著她像我走來,心中頓時一陣恍惚,老天爺,昨晚我真的就是被此等尤物給咬了嘴唇兒麼?

白曉麗一出寢室樓就瞧見了我,她笑呵呵的向我走來,她的笑容就好像這夏天的溫度,將我心中的焦慮曬化,讓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白曉麗走到了我的近前,然後笑呵呵的對我說:「嘿,等挺長時間了吧。」

我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沒,我剛下來。」

雖然我這句話挺沒品味的,但是白曉麗竟然也不鬧,她只是很自然的跨上了我的胳膊,讓我的心中又是一陣恍惚,在和她轉身向校外走去的時候,我下意識的回頭望瞭望,我們寢室的窗戶中,李松竹和賈明亮為了歡送我,都為我豎起了中指,而我,也把他們當成了一陣大腸廢氣,沒有在意。

老子真的走運了,我如是想到,雖然我這人一遇到小姑娘就不怎麼會說話,但好像這白曉麗卻不在意,不管我說什麼,她都很有興趣,笑著回答我。我們一路走一路行,最後來到了一家咖啡館中。

這應該就是約會,我心裡想著,但是望著白曉麗一身靚麗青春且短打時尚的造型,我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咖啡店的窗戶向南,中午的時候陽光灑進窗子,灑在花格子的桌布上,桌子上的菸灰缸裡面薄薄的鋪了一層咖啡渣,一支即將凋零的玫瑰插在一個細腰的玻璃瓶上,陽光沐浴之下,感覺很小資,很有情調。

我倆就這樣對視著,不一會兒,咖啡館的服務員端上了一塊貴的嚇人的起司蛋糕以及兩杯咖啡,蛋糕當然是給白曉麗的,她一邊和我說一些有的沒的,一邊用那叉子撥弄著蛋糕,卻不吃一口。

她越是這樣,我越是心裡沒底,真事兒,都怪竹子,嗎的,說什麼不好偏偏說那個,現在見著白曉麗好像一副欲言又止總進入不了正題的樣子,我的心裡竟然也沒了底,我心裡想著,娘的,該不會真的讓那竹子給算中了吧,這小妞兒不會真的只想讓我當哥便宜爹吧?!

可我雖然心裡面憂心忡忡,但是嘴上卻不好說,只能繼續跟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一些沒營養的話題,氣氛好像很尷尬,完全沒有昨天喝多了那般的放縱,甚至讓我覺得,昨晚所發生的一切,完全就是一場夢。

真的就是這樣,因為,我從小就幻想過我的初吻,但是卻從沒想過會是這種情況,白曉麗她到底想怎樣?

這種情況下,我確實不怎麼好說話,但是老這樣也不行啊,該進入正題了吧,老是聊一些天氣什麼的得多無聊?於是,我便瞅準了機會,喝了一口免費檸檬水,然後對她問道:「那啥……昨天晚上你睡的怎麼樣?」

白曉麗聽完我這話後,竟然有些羞澀,她底下了頭,胸前的乳溝又讓我有些眼暈,不過她馬上又抬起了頭,笑著對我說:「很好啊,你呢?」

「我也睡的很好,呵呵。」很顯然,我是不會告訴她我凌晨四五點鐘才睡著,以至於現在還掛著黑眼圈兒的。

白曉麗望著我,然後輕輕的叼著叉子,對我說道:「你這這個人真有意思,這麼喜歡笑呢?」

我哪兒是在笑啊大姐,我心裡想著,這是我嘴角的疤痕好不好?但是我沒跟她說,只是點了點頭。

而白曉麗則又對我說:「對了,姚遠,你不會覺得我是個很隨便的女人吧?」

開玩笑,你這麼說我又能怎麼回答呢?於是我下意識的說道:「當然不會了,你為什麼這麼說呢?」

白曉麗嘆了口氣,然後對我說道:「那就好了,其實真的挺不好意思的,昨天……算了,總之,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女人。」

哪種女人啊,我頓時一陣苦笑,不知道這個問題應當怎麼接下去,只能象徵姓的搖頭否認,不是不是,沒有沒有。

之後,我倆之間,彷彿又尷尬了起來,由於從來都沒有過約會的經驗,所以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白曉麗此時也用叉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插著起司蛋糕,似乎她也正在醞釀著什麼。

直到大概過了五分鐘之後,白曉麗這才抬起了頭,然後好似鼓足了勇氣一般對我說道:「姚遠,我,我有一件事想問你,你,你能回答我麼?」

她要問我什麼事?我心裡想著,不會真的讓竹子猜中了吧?不會吧?應該不會吧!?不會她真的把我當『傻子』了吧!?

但是這只是我自己的猜想,所以,我還是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她說:「我看你從剛才到現在好像就有話要說,你要說什麼,就說出來吧。」

白曉麗低著頭,咬著自己的下嘴唇,想了一陣後,這才抬頭用圓圓的大眼睛問我:「你是不是真的會跳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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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白曉麗


下午一點十分,我回到了宿舍,孫家良還沒有睡醒,賈明亮和李松竹正坐在電腦前看電影,當時盜版風氣已經成型,他們看得正是學校門口販賣的五塊錢一片二十四合一盜版dvd,好像是新片子,叫《醒獅》。

竹子當時正和亮子看得嬉皮笑臉,他一邊看著屏幕,一邊說道:「嘿,靚坤(吳鎮宇)這身行頭真像樣兒,不過這喪獅舞的也太喪屍了,哎,姚子回來了,怎麼樣,大波妹摸起來軟乎不?」

「軟乎你大爺。」我垂頭喪氣的往床上一趟,望著頭頂上的床板兒,一時間竟說不出什麼話來。

而兩人見我這幅有氣無力的樣子,對視了一眼後,便暫停了電影,竹子對我說道:「咋的了這是,別真的被我們給猜中了,那小妞真的想讓你當便宜爹?」

我苦笑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這才對他倆說道:「別提了,提多了真全眼淚。」

確實,提多了全眼淚。

事實上,那白曉麗並沒有妊娠,更沒有想讓我當她孩子父親的建議,當時在咖啡廳裡,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問她怎麼了,她居然問了一句我想破腦子都沒有想到的話。

她問我:「姚遠,你是不是真的會跳大神?」

當時我就懵了,心想著這從哪兒說起的呢?她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她的這個問題,我當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於是,我就對她說道:「為什麼要問這個?」

白曉麗笑了笑,然後對我說道:「你到底是會還是不會啊,告訴我唄。」

如果當時我要有裝逼的心,那我還真就告訴她了,可是我卻沒有這麼做,因為我老是覺得這件事兒有些蹊蹺,可能也是跟之前遇到的那些事情有關係吧,我望著白曉麗,忽然心裡面又冒出了一個很詭異的想法兒,她不會跟蘇譯丹一個德行,也是什麼靈異圈兒的人吧!?

靠,我就說麼,我一沒錢,而身體又不好,一般的小姑娘哪兒會主動送上門兒來,又擁抱又舌吻的?好像從小到大,吸引的不是黃皮子就是老瘸子,再不就是『靈異圈』的人,哪會有這麼好的命?

不過,我又想了想,覺得這事兒可能沒那麼複雜,本來嘛,這世界上哪兒來的那麼多靈異圈兒啊,可是我還是覺得有些蹊蹺,於是便賣了個傻,對著白曉麗打了個哈哈道:「嗨,我哪兒會那個啊,你真會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助。」白曉麗當時聽完我的話後,竟然好像有些急了,只見她十分誠懇的對我說:「如果你真的會的話,求求你,一定要幫我一個忙。」

我當時就愣了,她要我幫忙?幫什麼忙?於是,我便對她說道:「怎麼我越來越不懂了呢,你讓我幫忙,幫什麼忙?」

白曉麗看著我,嘆了口氣,然後對我說道:「姚遠,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一定會幫我對不對,我……我想要見一個人。」

「她想要見誰啊?」聽到我說到了這裡,竹子和亮子便十分有興趣兒的問我,我當時躺在床上,只覺得心裡面有些不是滋味兒,點上了一根菸,抽了一口,然後這才對他倆說道:「見鬼。」

「見鬼?」竹子眨巴了幾下眼睛,然後問我:「見什麼鬼?」

我嘆了口氣,然後坐起身,用雙手的拇指揉搓著太陽穴,對他說道:「一個死鬼。」

沒錯,白曉麗想見的,確實是一個死鬼,原來,我之前完全就是想錯了,白曉麗其實跟蘇譯丹不一樣,她根本就不是什麼白派學徒,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學生。

她之所以找到我,正是因為去年聖誕晚會上我演的那個節目,白曉麗對我說,她以前在小的時候,見過真的『跳大神』,她說雖然我唱的跟她記憶中的不一樣,但是卻有好多相似之處,比如戲文裡面的各路妖怪名號什麼的,所以她才認定了我會跳大神。

我叼著煙,苦笑了一下,又陷入了回憶,當時白曉麗跟我說她想要見一個人,我就跟竹子一樣,問他見誰啊,被我一問,白曉麗的眼睛中竟然蒙上了一陣霧氣,好像要哭的樣子,她從自己的包包裡面拿出了一張照片,看了看,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了上面。

她把那張照片遞給我看,照片之上,白曉麗依舊一襲白衣,沒有化妝,笑的很甜,她趴在一個小夥兒的背上,我望著這個衝著我傻笑的小夥兒,心中頓時湧現出了某種不好的預感,於是便問她:「這是…………」

白曉麗拿回了照片,然後對我說道:「這是我男朋友。」

娘的,果然她是有主了的,我當時心中一陣苦笑,不過大概也能猜出這是怎麼回事兒了,看來我當真是想多了。

只見白曉麗紅著眼眶對我說:「他是我的高中同學…………」

原來,這事兒還真就挺戲劇的,就像她說的那樣,白曉麗和這小夥兒是高中同學,倆人從高一就開始處對象,剛開始的時候關係還不錯,但是諸位也清楚,本來嘛,感情這種東西,時間長了,也就慢慢的平淡了,等到高三的時候,倆人經常吵架,其實在她現在看來,當時的爭吵完全就是無意義的東西,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夠炒起來,慢慢的,她對那小夥兒也就失去了感覺。

聽她說,那小夥平時還挺不務正業的,成天游手好閒喝酒打架,據說還跟好幾個女人有瓜葛,我真是有點想不通,為毛這種人通常都很有女人緣兒呢?

快要畢業了,白曉麗曾經勸了她好幾次,他也聽不進去,倆人又大吵了一回,然後鬧到了分手的地步,自從那天開始,小夥兒就一直沒來上學,白曉麗當時都已經死心了,心想這種人真的不值自己這樣,直到後來,臨近考試的時候白曉麗才知道這小夥兒在一場流氓鬥毆中被捅死了。

當時我聽到了這裡,就又有些納悶兒了,照理來說,這小夥兒充其量也就是一人渣,為毛她會這麼傷心呢?

於是我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樣子望著白曉麗,只見她用面紙擦了擦眼淚,這才對我說道:「當時聽到他死了以後,我雖然很難過,但真的不怎麼傷心,他有這樣的下場……也許是咎由自取吧,而且當時我認為,他其實並不喜歡我,可是……可是……」

只見白曉麗從包裡面顫抖的拿出了一條項鏈,我不知道為什麼女人都這麼愛哭,她攥著那條項鏈,然後對我說道:「他其實是為了我才死的……」

原來,自那小夥兒掛掉了以後,白曉麗也就死了這條心,她考到了我們學校,大一的時候還算平靜,慢慢的也就將那小夥兒在心中淡忘了,可是,偏偏就是這麼湊巧,在寒假她回家的時候,在高中同學聚會上遇到了掛掉小夥兒以前的好朋友,那天他們喝了很多的酒,之後那人塞給了白曉麗一條項鏈,說,這是那小夥兒的遺物,是給她的。

那小夥兒之所以去給人家當馬仔替人去打架,完全就是買這條項鏈,項鏈上刻著她的名字,那人對白曉麗說:他死前托我去取的,他早預定了,就是為了想哄你開心,誰想到還沒等拿來給你,自己就被捅死了,唉,這他嗎的命,我之後也找不到你,正好現在遇到了,就給你吧,拿去留著當個念想,其實他真挺喜歡你的。

白曉麗說完這些後,早已泣不成聲,她攥著那條項鏈,一邊哭一邊對我說:「他很窮……但是我不是為這個嫌棄他……我真是個笨蛋,為什麼,為什麼當時會那麼想他?直到現在才明白,直到現在……」

也真夠難為她的了,我記得當時我望著哭哭啼啼的白曉麗,當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靜靜的聽她說完,然後心中不禁感嘆,這真是造物弄人,夠戲劇化的了,只見當時白曉麗望著我,然後哽咽的對我說:「我真的好難受,姚遠,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所以……你能不能幫幫我,讓我再見他一面?」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啊,我心中頓時一陣苦笑,原來白曉麗知道了真相後,幾乎陷入了崩潰,本來都已經快要忘記了的感情,便如潮水般又湧了出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感情就是這樣,失去了的,才是最好的,因為這種感情無法彌補,只能被無限擴大,白曉麗從此生活死去小夥兒的陰影之中,終曰自責,她的朋友們見她好像很不開心,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於是才想趁著她過生曰的時候讓她好好的散散心,不想,讓她看見了我。

她小的時候曾經見過跳大神,所以這才發生了之後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啊,我當時終於明白了,要知道,跳大神這種儀式自古以來,就是人和鬼神溝通的方法之一,就和南方的『問米』一樣,都是可以請來死去的鬼魂附在人身上的,而我所學的《幫兵訣》之中,也確實有『請清風』的段子,可是當時我望著哭泣的白曉麗,心裡想著,這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雖然我不怎麼聰明,但是我卻也知道,那小夥兒都掛了,即使再請他出來有能有什麼用?

而且,說實在的,那小夥雖然是條漢子,但自己的下場也是自作自受,真事兒,錢怎麼來的,就會怎麼走,你就算想給人家買項鏈兒也不至於去捅人啊?結果錢到手了,不過命卻沒了,這又能怪誰呢?

可是白曉麗卻想不到這一點,雖然這也情有可原,通過交談後我發現了,這個女人只是一個渴望著愛情的弱女子,對她而言,除了愛情之外,似乎什麼事都不重要,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不能幫這個忙了啊,不是我冷血,而是我真的沒有把握可以幫到她,畢竟我只跳過一回大神,而且說起來那次也不過是誤打誤撞,說實在的,我真的沒有把握能夠請來她想見的那個鬼魂。

再者說,我是真的不想再碰這些事情了,這是真的,因為這些靈異之事確實讓我頭疼,我自己現在還背著黃皮子的詛咒呢,要是弄不好的話,到時候沒請來那鬼又招來黃皮子那可怎麼辦?我只想老老實實的當我的蛀蟲,這些事情,我真的愛莫能助。

還有,就算真的請上來那個小夥兒的亡魂,又能有什麼用呢?這只會讓她更難受,畢竟人鬼殊途,不會有結果的。

想想,她昨天之所以親了我,就是想要我幫她吧,一想到這裡我心裡面就十分的不是滋味兒,奶奶的,她把我當什麼了?那可是我的初吻啊,大姐!

於是當時我便嘆了口氣,然後對她說道:「抱歉,這個我真幫不了你。」

「為什麼啊。」白曉麗紅腫著眼睛望著我,我搖了搖頭,然後對她說道:「因為我真的不會。」

白曉麗聽完我的話後,淒淒的笑了笑,然後低下了頭,好一會兒,她才抬起了頭,然後對我強撐出一絲笑容然後說:「抱歉,姚遠,看來我真的是瘋了,但是……我希望你別誤會,我昨天晚上……不是因為這個才和你……你明白麼?」

希望我能明白吧,我苦笑了一下,白曉麗擦了擦眼淚,然後對我說:「我其實也知道……我這樣也毫無意義,但是,但是我……我真的好像再見他一面……哪怕是,哪怕……」

…………………………。

我坐在床上,又回過了神兒來,那天我心情卻是很不好,李松竹聽完我的話後,便對我說道:「什麼死鬼啊,姚子,你倒是說啊?」

我點了點頭,將菸頭丟到了一個飲料瓶子裡,然後說道:「沒有,我有點不想說了。」

倆人見我好像挺鬱悶,便也沒再問,雖然他倆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兒,但是也看得出來那白曉麗不是因為喜歡我才跟我約會的。

亮子對我說:「算了,不想說就別說了,晚上咱們好好喝點兒,來竹子,放個搞笑點兒的電影給咱們姚子放鬆放鬆心情。」

其實我也沒怎麼傷心,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知道白曉麗其實並不喜歡我之後,我雖然有些鬱悶,但是心中竟好像還鬆了口氣似的,真不瞭解這是為什麼。

其實想開了也就好了。

這話是真的,我真只是覺得她挺不容易的,你說這事兒放在誰身上誰能受得了?雖然我這件事幫不了她,但是在別的事上,也許我能夠做些什麼。

於是,當天晚上,我臨睡覺之前,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她竟然回了,從此,每天晚上我們都會聊上一陣。

通過一陣子的接觸,我覺得她這個小姑娘,其實還是真挺不錯的,很善良,挺熱心,沒什麼架子,偶爾在學校裡遇見,還會互相笑笑,可能是因為把心裡話說給了我的關係吧,我們當真慢慢的熟絡了起來,以至於沒幾天,就變成了朋友,偶爾還一起散散步,算起來,她是我第二個可以互相談心無障礙的異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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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登山

第一個,自然是蘇譯丹了。

不過和她相比之下,我和蘇譯丹在一起的時候反而更輕鬆一些,可能是姓格的原因吧,我把蘇譯丹當爺們兒,蘇譯丹把我當女人,偶爾我倆還會一起吃飯,由於我倆混得熟了,飯口的時候還會互相調侃一番,當然了,是她調侃我,我發現,這小妞兒當真是離不開肉,就算是早飯食堂不供應肉類,他都得自己買倆袋裝的雞爪子啃。

可即使是這麼吃,她卻都沒有一點變胖的趨勢,反而,她看上去似乎比上學期更瘦了,說的是距離上次ktv那件事過去的兩個多星期之後,已經是六月中旬,眼瞅著就要放暑假了,這一天中午,我正坐在食堂,蘇譯丹就坐在我的對面,一邊啃著骨頭,一邊和我聊著一些她感興趣的話題。

當然是靈異話題了,她似乎對我家裡的事情很感興趣,特別在我跟她說完我過年時做的那個夢以後,就總是有事兒沒事兒的找我陪她一起吃飯,然後逼著我給她講一些老瘸子給我講的故事,我望著好像餓死鬼投胎的她,然後對她說道:「我說……為啥你每一次吃肉表情都這麼猙獰呢?好像跟這肉有仇似的。」

蘇譯丹又咬了一口肉,然後對我說道:「要你管,哎對了,這馬上要放假了,你有啥打算?」

我想了想,然後對她說道:「回家待著唄,還能有啥打算啊,天這麼熱,真想每天都跟雪糕睡一塊兒。」

「那咱們找幾個人玩兒去啊?」蘇譯丹將一塊兒啃乾淨了的骨頭丟在了盤子裡,然後一邊吸手指頭一邊對我說道。

一聽她這麼一說,我便頓時有了些興趣,確實,這大學一天天就跟蹲監獄似的,實在是沒什麼樂子可言,於是我便問她:「上哪兒玩?」

蘇譯丹想了想,然後對我說道:「去爬山吧,嘿嘿,嘿嘿嘿嘿。」

一聽她笑,我渾身頓時又冒出了一層雞皮疙瘩,她這笑聲實在太熟悉了,完全就跟見了鬼似的那麼開心,雖然這麼說有點彆扭,但是對蘇譯丹來說確實如此,我心裡想著,該不會這小妞兒又是想去見鬼了吧!?該死,你說我身邊兒怎麼都是一些想要見鬼的人呢?

於是我便對著她說道:「看你笑的這嚇人呢,你該不會是…………」

可我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背後傳來了一陣挺溫柔的聲音,我回頭望瞭望,只見白曉麗還有孫家良和李娜正端著餐盤走了過來。

我見是她,便對著她笑了笑,然後說道:「嗯呢,剛練了會兒琴,你也才吃啊?」

三人坐在了我旁邊的位置上,白曉麗坐在了我的身邊,她將餐盤放在桌子上,然後對我微笑著說道:「謝謝你早上的牛奶,這位是……?」

「蘇譯丹。」蘇譯丹看了白曉麗一眼,然後破天荒的對著她笑了笑,竟然還自我介紹了一下,她說完後,看了看我,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了,忽然老臉一紅,竟感覺有些素手無措。

是的,我早上確實給白曉麗送牛奶了,那是因為竹子早上上課沒吃飯,讓我幫忙帶點吃的,我買早點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想起了白曉麗,於是我就多買了一份,這不是第一次了,兩個多星期以來,我只要去買早飯或者晚飯,都會給她捎帶著買一些東西,其實我真覺得這小姑娘挺可憐的,但說起來,我也確實不清楚為什麼要這樣做。

蘇譯丹見我沒說話,也就沒追問,只是一邊咬著肉,一邊對我說道:「明天早上的雞爪子你給我買了。」

「啊?你說啥?」我望瞭望蘇譯丹,她沒有看我,只是和白曉麗他們交談了起來。

我以前真的不清楚,原來女人和女人間能溝通的如此迅速,只是用了啃完三塊兒排骨的時間,蘇譯丹和白曉麗竟然就好的跟什麼似的,望著她們互相談笑風生的樣子,我覺得我的溝通能力簡直弱爆了。

今天的蘇譯丹似乎很有興致,她和白曉麗還有李娜家長裡短的扯了起來,把我完完全全的當做了空氣,而身為空氣的我,只好學著一旁的孫家良一樣,默默的吃著碗裡的飯,插不進一句嘴。

過了一陣後,李娜對著蘇譯丹說:「啊,原來你倆剛才在說要上山玩的事情啊,真好,帶我們一個唄,正好我也覺得沒意思呢,哎,哎,孫子,你又夢什麼游呢,你說好不好?」

我心裡面這個無語,看來孫家良這個外號不僅僅是我們才知道,原來他對象也這麼稱呼他啊。

孫家良打了個哈欠,然後滿腦袋呆毛的看了看自己的女朋友,說道:「啊?你說啥?」

得,看來他現在還沒醒過來呢,我真佩服他了,他是怎麼考上大學的呢?

不過看上去,李娜還真挺喜歡他的,只見李娜扯著他的耳朵笑罵道:「睡睡睡,當初追我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愛睡,我說去旅遊,你敢說不去試試?」

孫家良被扯的齜牙咧嘴的,他慌忙說道:「當初我是想和你一起睡……別別,疼,去,我去還不行麼?」

李娜見孫家良這幅德行,撲哧一下,笑了,然後鬆開了手,攬著身邊的白曉麗說道:「麗麗,你也去吧,咱們好好玩一天,散散心你說好麼?」

白曉麗望瞭望我,想了一會兒後便點了點頭,我不知道她為啥要看我,真事兒,而我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點不敢看她,只是埋頭往嘴裡扒飯,因為我好像感覺到了,蘇譯丹也在對面看著我。

李娜見她同意了,便對著蘇譯丹說道:「大家人多,熱鬧一點會很好玩,丹丹,你看行不?」

女人果然好可怕,一頓飯的時候,就『丹丹』上了,而蘇譯丹卻沒有像平時那樣不冷不熱,反而慢聊笑容的對著李娜和白曉麗說道:「當然可以啦,嘿嘿嘿嘿嘿。」

我渾身又是一哆嗦,不正常,這絕對不正常!我望著蘇譯丹,她一邊眯著眼睛對我笑,一邊說道:「明天早上除了雞爪子外,我還要蛋堡和茶葉蛋,聽明白了麼?」

我上哪兒明白去啊大姐!!這是鬧哪樣啊要!?

不過,雖然我沒弄明白,但是我卻也沒說出口,第二天,我真的買了雞爪子和茶葉蛋蛋堡,還有牛奶給她,蘇譯丹沒接牛奶,她說:「我不愛喝那玩意兒,拿走。」

看來,白曉麗喜歡喝牛奶,蘇譯丹卻不喜歡,我似乎隱約的覺得這件事好像有點蹊蹺,但是憑我當時的腦袋瓜又怎麼會想明白此間的各種道理?要說當時我真的挺沒譜的,通過這事能想到的,只有白曉麗愛喝牛奶,所以她胸大,蘇譯丹不愛喝牛奶,所以她……

後來我對我的朋友們講起這件事,他們都笑話我,說我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我現在想來也許真的是這樣吧,不過當初我確實對男女之事所知甚少,誰叫咱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情呢,完完全全就一愣頭青。

就這樣,這事兒算定下來了,六月末,就放假了,假期開始的時候,我們一行人決定了要去山上玩一天,我心想這也是好的,放鬆放鬆再回家,也耽誤不了什麼事兒。於是,就在我買好了火車票後,我們幾個人便坐著一輛小客車出發了。

在知道我們要出去遊玩的時候,竹子和亮子倆人也要跟著去,這倒無所謂,因為李娜寢室四個,加上我們寢室四個,再加上蘇譯丹,九個人互相也有些照應,而且沒人平攤的車錢也少了許多。

這是一次徹徹底底的郊遊,之前眾人設定好了路線,其實哈爾濱周邊地區有挺多可以玩兒的山,我們幾個將目的地定在了一個不算太遠的小鎮旁邊的山,這座山,叫做『帽兒山』,是哈爾濱附近最高的山了。

這帽兒山,說起來還有個傳說,好像是從前有個上山采參的老頭兒,有一次爬上的時候,忽然在一條山體的裂縫中看著一個巴掌大的小馬在拉一個拳頭大的磨盤,那磨盤之中滾出的竟然都是金豆子,老頭子差點兒沒樂背過氣去,可是裂縫狹窄,他怎麼伸手都抓不到那豆子,等第二天丫帶著工具上山的時候,卻發現那裂縫已經合上了。

後來,據說當地來了個挺厲害的老道,他天生會『望氣』,據說一隻眼睛可以看見埋地三尺的東西,他聽說了這事兒以後,便跟著老頭去看了看,一看果然如此,不過他對那老頭說,不要再打這裡的主意了,這山是鎮東海一角的神山,那拉磨的小馬便是鎮在這裡定盤的寶貝,如果要是動它,多半就會遭殃的。

老頭兒哪信這些啊,於是他便找了些人,拿著鐵鍬鐵搞來刨,可沒刨幾下,忽然狂風驟起,轟隆之聲不絕於耳,山北面竟湧出水來,將這些人全都衝跑了,後來那水流成了一條大河,名為『阿什河』,而那個老道見此情景覺得不好,於是便四處化緣在山腳下修建了一座小廟,從此那河水水流變緩,這才太平了起來。

當然了,這也只不過是傳說而已,我們九個人,大清早的就出來了,拎著零食酒水,上了車,車子沒一會兒就開出了市區,對於這些大城市裡面長大的貨,我其實到並不怎麼興奮,因為我從小到大都在山上跑,對我來說,山有毛好看的,只不過是人多了能放鬆吧。

我看了看白曉麗,還有蘇譯丹,倆人聊得還真挺投緣,乍一看就好像是已經相處了多年的姐妹似的,不過,也許是我的錯覺吧,見蘇譯丹越開心,我的心裡竟然越沒底,真搞不懂她到底是在想什麼。

一路忐忑,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忽然李松竹咋呼了一聲:「到了,就是那個吧。」

我回過了神兒,順著車窗外看去,只見一座頗為陡峭的山峰出現,而這時,蘇譯丹的臉上好像又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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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照片


「來笑一個,田七~~~。」

在山腳下,九個人對著一老農大爺一起面露笑容且擺出了剪刀手,這老農大爺貌似是附近的村民,我們下了車後正想來個合影兒,又正好就逮著了他,老大爺五十多歲,黝黑的皮膚唏噓的鬍子,跨欄兒背心兒扣著一頂草帽,這老漢還挺幽默的,不知道那個牙膏廠是不是給他贊助了,上來就給我們整廣告語。

六月末,當真是旅遊旺季,可是我們的運氣挺不錯,聽那個老大爺說,這陣子老是下雨,所以沒什麼人來,這也正和了我們的心意,女孩子們嘰嘰喳喳的在一旁聊著,我和竹子給那老大爺上了煙,然後跟他談了幾句,問了他這山上有啥危險沒有,老大爺說,危險倒是沒有,不過你們上山的時候小心路滑,山腰以上就挺陡的了,小心別摔著。

我點了點頭,然後望瞭望這山,這個倒沒什麼好擔心的,俗話說望山跑死驢,看那山頂好像不怎麼高,但是你真要爬起來可就費勁了,相信我這個從小在山溝子裡出溜的人,沒錯的,據我觀察,那些小丫頭片子們也就在山腳下的時候能夠得瑟一會兒,等會估計爬不到一般兒就全聳了,真事兒。

不過,即使是這樣,我的心裡面還老不踏實的,也不知道是為啥,一想到這裡,我就又偷眼看了看正在前邊不遠處蘇譯丹的小屁股,她的身段兒當真不錯,穿上牛仔褲以後……該死,我想什麼呢?我慌忙搖了搖頭,現在可不是目測她身材的時候,而是琢磨她想法的時候才好吧。

說真的,我老是覺得她這一路上有點不對勁兒,可是怎麼個不對勁兒法我卻又說不出來,可能真的是被她笑害怕了吧,她那笑容,除了見鬼之外,老實說我還真沒見過幾次。

就在我琢磨不明白的時候,忽然走在最前面的賈明亮回頭喊我:「姚子,楞啥呢?趕緊跟上啊。」

「喔!」我應了一聲,然後嘆了口氣,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吧,對啊,也許她只是單純的想要爬爬山看看風景呢?看來我真是被皇軍給嚇破了膽,以至於弄得現在不管發生點什麼事兒都要往鬼神的那方面想,簡直都有點神經質了,該死,哪有那麼多的鬼啊這世界上!?

於是,我便慌忙邁步跟了上去,進了林子之後,草木的味道更濃重了,幸好,有一條通往山上的土道,多少年來被人拿腳踩出來的,雖然最近老是下雨,使得樹林之中很是悶熱,但是這種感覺對我卻很熟悉,讓我慢慢的放鬆了下來。

山路就是這樣,全是泥土,下過雨後,略顯泥濘,剛進了山,兩旁還能看見些許花草,但是樹林之中卻只有一些髒兮兮的植被,茂盛,但是卻給人一種挺壓抑的感覺,越往上走,這種感覺就會越發的強烈,身旁的空氣也漸漸的變質,青草樹葉的氣味變濃,其中還摻雜了一些異味,我知道那可能是某種鳥獸糞便或者死去後腐爛的味道,在深山之中,這本是常見,所以,雖然那些丫頭片子們開始皺起鼻子,但是我卻沒有絲毫見怪之意,我抬頭望瞭望,樹生長的很高,陽光只能透過茂盛樹葉的縫隙點點透入,似乎陽光在這裡只能滋生出悶熱,悶熱的環境下多少生靈悄悄的出生,靜靜的死亡,彷彿千百年的生命底層滿是屍骨成全的營養。

山裡就是這樣,越來深處,由於人接觸越少,所以自然的氣味才會越濃,半個小時之後,許多悅耳的鳥啼傳來,讓人的心稍微的安定,果然如我所料的那樣,剛開始的時候,那些丫頭片子們還挺開心,有說有笑,見到任何城市中沒有的植物或者小鳥松鼠兒什麼的都會大聲的叫嚷,但是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山勢慢慢變陡之後,她們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半個小時多一點兒,只見走在前邊的李娜雙手撐著腰,然後開始抱怨道:「累死了,咱們歇歇吧,哎,你說是不是馬上就到山頂了?」

按照現在這尿姓,估計連半山腰都沒到,我望瞭望身旁樹木的長勢後,心中想到,不過雖然想是這麼想,但是卻沒有說出來,大家看上去都很累了,說起來我也有點兒,畢竟體質在這兒放著呢,雖然心有餘但是卻依舊力不足。

眾人在路旁找了個乾淨點的地方休息,李松竹走到了遠處看了看,然後對她說:「沒有,照這樣下去,咱們不停的話,估計還得走上個一兩個小時才能到吧。」

「那還不累死了!」女孩子們都抱怨了起來,李松竹滿臉銀笑的對著蒲慧慧說道:「慧兒,累了吧,哥背你啊。」

說完,一雙b超似的掃瞄眼在蒲慧慧那被汗水浸濕了的襯衫上面上下翻飛,蒲慧慧笑著回答:「好呀。」

很顯然,蒲慧慧不介意騎驢上山。

「你看看人家!」李娜見此情景後,不由得對身旁的孫家良抱怨:「你怎麼就沒有這個覺悟背背我呢?」

「啊?你說啥?」孫家良渾身一顫,然後擦了擦口水,對著李娜抱怨道:「來別動讓我爬你後背上趴一會兒。」

真是難為孫子了,估計他這半個學期都沒有走這麼遠的路,李娜大罵道:「滾犢子,你說我怎麼就看上你這個孫子了呢,一天除了睡覺還知道幹啥?」

這個問題其實我們都有過,我和李松竹他們交換了一下眼神兒,對呀,你怎麼就喜歡上他了呢李姐。

孫家良累壞了,很顯然他繼續休息,外加上這孫子姓格倒真沒的說,只見他對李娜苦苦哀求道:「我這不天生的早就跟你說過了麼,來,讓我靠一會兒,就一會兒,賢妻……」

「還臘八呢!!」李娜見孫子這幅小樣兒,頓時也氣的都笑了,只見她一邊推著孫家良一邊笑罵道:「少黏糊,看你這賤樣子。」

說說笑笑之間,氣氛當真不錯,也是因為年輕吧,大家大多都沒啥煩惱,於是在這深山老林之間,趁著休息的空擋大家便聊起了天,我坐在一棵樹下,悶熱的環境讓我的t恤都濕透了,貼在後背上,休息了一會兒就涼颼颼的,於是我一邊拽著領子一邊用手搧風,面巾紙已經用完了,真不知道還得撐多久,真盼這些小妞兒們早點失去興致我們也好早點下山,吃了飯趕緊各回各家了。

就在我低頭散熱的時候,忽然身旁一陣香風襲來,我抬起了頭,只見白曉麗有些臉紅的站在我的身邊,她對我說:「面紙用完了吧,喏,我帶的多,擦擦汗吧。」

說罷,一包心相印附送一瓶兒脈動遞了過來,我頓時老臉又是一紅,有些不好意思,而那些竹子和李娜他們偏偏又笑著起了哄,搞得我只好的接過了水和紙巾,然後唯唯諾諾的說了聲謝謝,然後偷眼朝著蘇譯丹望去,可是我發現蘇譯丹並沒有看我,她當時也是靠在一棵樹上,手裡拿著一把水果刀,一邊割著一塊熟食店成斤賣的熟牛肉往嘴裡塞,一邊望著山頂的方向不停的發出『嘿嘿嘿嘿嘿嘿』的詭異笑聲。

她越是這樣,我的心就越沒底。

老天爺,在這種環境下,她為什麼要吃熟牛肉啊!這是什麼感覺啊,怎麼這麼怪異呢!?

休息了大概二十多分鐘,我們起身,裝好了垃圾之後,繼續上山,在上山的時候,我發現蘇譯丹手裡攥著一瓶礦泉水,不停的往自己的嘴裡送,我心裡頓時又有點不對勁了,老天爺!在這種環境下,她為什麼要老喝水啊,不過想來想去……除了吃肉吃咸了以外,好像沒有別的理由了。

看來她確實是吃咸了,看著她走路一邊喝水,我嘆了口氣兒,然後罵自己這膽子怎麼就這麼小,於是一邊拍著自己的胸口一邊想到,算了算了,千萬別想了,人家喝口水都能嚇我一跳,再這樣下去非得把自己想成神經病不行。

如此這般,又過了大概四十分鐘,我們終於到達了半山腰,隨著腳下的山路越來越陡,我能感覺到,山頂真的不遠了,確實,現在腳底下的山路差不多都得有四五十度腳了,彎著腰往上走,都的地方還得手腳並用,回頭的時候發現來時的路也很陡很陡了。

李娜最先受不了了,可能是因為孫家良的關係,孫子一路上帶死不活的,到最後,趴在李娜的背後就好像個背後靈一樣,說啥也不走了,於是兩人便在一棵樹下歇息,李娜一邊罵著孫家良沒用,一邊也有些抱怨的說道:「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實在走不動了,要不咱們就在這兒吃飯吧。」

其實這也正合我意,我也累壞了,也和竹子的意,剛開始的時候他當真背蒲慧慧上山,可是沒過一會兒,他的眼珠子都快被累出來了,只見他敞著懷兒,身上大汗如雨,不停的點頭說道:「同意同意,不行了,真不行了。」

可是,人多就有一點不好,那就是一件不統一,女生寢室裡面的那個體力最好的姓肖的姑娘,正好跟我們寢室裡面體力最好的姓賈的爺們兒勾搭在一起了,兩人瞅對眼兒了以後,郎情妾意,實在是想繼續在這大自然中溝通下感情,再到那山之巔峰處來聲情侶喊,一覽眾山小的感覺,那該多浪漫?所以,兩人主張繼續走。

於是問題就來了,該聽誰的?在一番溝通之後,決定了,竹子和蒲慧慧以及孫家良和李娜留下來,而賈明亮肖迪,蘇譯丹繼續上,而白曉麗雖然挺累了,她卻也想上山頂去看看,可能是為瞭解壓吧,我心裡想到。

見到蘇譯丹和白曉麗都要繼續走,於是我也知道跟了上去。

哪成想,人一分散,就出事兒了。

這事兒其實現在想想真挺噁心的,因為人分成了兩撥,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都走在一起,但是越往上爬,就慢慢的分散了,因為亮子心裡面早就打算好了,要來個二人世界,所以他倆走的很慢,這就有些尷尬了,剩下了我和蘇譯丹還有白曉麗三人,雖然她倆有說有笑,但是卻把我夾在了中間,也不知道為何,我覺得氣氛越來越不對勁兒。

慢慢的,我們靠近了山頂,爬上了一個陡坡之後,有一段路平緩了起來,亮子和小迪還在下面黏糊,我見白曉麗上坡時氣喘吁吁的,便伸手拉了一下她,她對我點了點頭,微笑著說了聲謝謝,我慌忙傻笑了一下,說,沒事兒,你累了吧,要不休息一陣?

而就在這時,走在最前面的蘇譯丹忽然回頭,然後對我倆說道:「我先走了。」

說完後,沒等我回話,她就加快了腳步,不知為何,我下意識的想要追去,可是卻望瞭望身邊滿臉倦意的白曉麗,心裡面想著,把她自己丟在這兒,好像不安全吧,嗯,等亮子他倆上來,我在追去也不遲。

該死,你說我怎麼忽然緊張起來了呢。

當時那處只剩下我和白曉麗兩人,我有些忐忑不安的坐在了她的對面,也不知為何,竟然有些不敢瞧她,只是低著頭擦汗,白曉麗給我的紙巾很香,也不知道是紙巾自帶的香料還是白曉麗的香水味。

一瞬間,好像又尷尬了起來,過了一會兒,白曉麗對著我輕聲的說道:「姚遠……?」

「嗯?」我抬頭望著她,她的皮膚很白,身材簡直沒的說,外套早就脫下,只剩下了薄薄的吊帶衫,被汗水一浸,衣內風光隱約可見,於是我慌忙又低下了頭,這才問道:「什麼事兒?」

她見我這樣子,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卻笑了下,然後對我說:「現在你這樣靦腆的人真少見了啊。」

是啊,這多虧了我那不著調的爹媽以及那群八分熟的黃皮子們所賜,我苦笑了一下,沒答話,而白曉麗想了一會兒後,則輕輕的說道:「其實姚遠……我真的挺感謝你的,多久了,沒有人這麼在意過我,謝謝你總是買早飯給我,其實……哎呀,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臉都紅了。」

說到了這裡,她的臉似乎真的紅了,只見她有些害羞的對我說道:「這裡現在也沒有人,你就把頭抬起來唄。」

我抬起了頭,望著臉紅的她。

她好像鼓足了勇氣似的,對我說著:「總之謝謝你,你看我,也只有再沒人的時候敢跟你說……謝謝你。」

「沒有沒有。」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她說到這裡的時候,雖然我心裡面確實挺舒服,但不知道為什麼,卻覺得有些不自在,同時,蘇譯丹再次從我腦子裡面冒了出來,於是我便對著她有些慌張的說道:「別謝我,應該的,你心裡面不舒服,能跟我說我就挺,挺榮幸了,哎,亮子他們呢……怎麼還不上來?」

當時我真發現了,我的身上真沒有我們老姚家祖上的遺風,當時白曉麗能夠對我說出這話,我又怎麼會不明白,其實我在她的心裡印象很好呢?這要是放在我爺爺姚四兒或者我老爹姚東昇的身上,估計他倆早就採取行動趁熱打鐵將其一舉拿下了,可是我卻不一樣,真不知道我這樣到底是好還是壞。

白曉麗見我這德行,頓時撲哧一笑,尷尬的氣氛慢慢消失,只見她站起身然後對我說:「嗯,她倆確實夠慢的了,哎對了姚遠,你幫我照張相吧。」

說完之後,她從隨身攜帶的包包裡面拿出了一卡片兒數碼相機,我木訥的點了點頭,然後退後了幾步,取景框裡白曉麗的小臉略顯憔悴,但是她卻露出了甜甜的微笑,我按了下快門兒,她的笑容定格在了照片兒裡。

剛照完,我還沒來得及看,這時,陡坡下面傳來了賈明亮和肖迪的聲音:「姚遠,你們在上面沒?」

見他們叫我,於是我便回答:「在呢,你們怎麼這麼磨蹭呢?」

這時肖迪的聲音傳來:「還說呢,剛才我把腳崴了,咱們下山吧,累死了。」

我回頭看了看白曉麗,只見她微笑著對我說:「我也太累了,看來真爬不動了,你要是有力氣,去找丹丹吧,好麼?」

我點了點頭,然後把相機遞了過去,白曉麗笑著搖了搖頭,她對我微笑著說:「別呀,你倆好像都沒帶相機,丹丹她好像……算啦,你帶著吧,也好和個影,你倆要是到了山頂,替我多拍幾張照片就行了。」

「這……合適麼?」我有些木訥的說道。

「有什麼不合適的。」白曉麗笑了笑,然後低下了頭,她對我說:「不是每個男人都有機會陪女孩子走到山頂的……快去吧,反正我上山就是為了跟你說剛才的那些話……哎呀你看我,又不知道說什麼了,總之……我下山啦。」

說完後,她笑著轉身,慢慢的下了陡坡,朝著孫家良肖迪聲音的方向去了,我望著白曉麗的背影,心中當時似乎也想明白了什麼,雖然說不出來,但卻好像鬆了口氣,嗯,現在還是找蘇譯丹要緊。

於是,我轉身收好了相機之後,繼續上山,緩坡沒有長,山路又開始變的陡峭起來,幸好這難不倒我,我彎著腰,手腳並用,向上爬去,一邊爬,一邊叫嚷著:「蘇譯丹,蘇譯丹你能聽見麼?聽見了回一聲兒!」

看來蘇譯丹的腳力當真不錯,她一直沒回話,我只能繼續向上爬,如此又過了大概十五分鐘後,眼前豁然開朗,離我不遠處,出現了懸崖,我終於快要到山頂了,但是體力不支,頓時氣喘,於是只好找塊兒石頭坐在了那裡,一邊休息,一邊想著蘇譯丹這小妞兒到底跑哪兒去了。

我從背包裡拿出水喝,手碰觸到了相機,於是我隨手取出,打開了以後,看起了照片兒,這卡里的照片,多數都是一些學校裡面的景色,沒有人物照,我記得以前看過一本書,總是喜歡照風景或者身旁事物的人,不是長得醜,就是心理有愁,我嘆了口氣,看來白曉麗是屬於後者。

唉,真是想不到,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有這麼戲劇化的事情,我嘆了口氣,然後繼續往下翻著,再翻,就翻到了我們這次爬山的照片了,白曉麗還是沒照自己,照片上的大家看上去挺傻的,接著翻,翻到了最後,終於找到了剛才我替白曉麗照的那張,白曉麗怯生生的站著,背景是茂密的樹林,她的笑容有些憔悴,她的肩膀後面升起了白煙。

等等,白煙?

我頓時愣了一下,然後用大拇指搓了搓那相機的屏幕,發現那並不是污垢,照片上白曉麗的左肩後面,竟然有一團好像白煙似的東西!

這是什麼,曝光過度了麼?她的相機屏幕很小,所以有些看不清楚,我愣了一下,然後按鍵將那塊地方局部放大,在放大了那塊兒東西之後,我心中猛地一驚,渾身汗毛直立,一哆嗦,手中的相機差一點掉在了地上。

照片上,她身後的那團好像『白煙』似的東西,怎麼看怎麼像一張面無表情的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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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替死鬼


入墜冰窖。

當時我的心情大概就可以用這四個字兒來形容,真的,一點都不誇張,我張大了嘴,頓時感覺四周涼風颼颼,以至於渾身大汗都不覺得熱。

這,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麼啊!!!

我蹬著眼睛瞧著那照片兒,那玩意兒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張人臉的虛影,面無表情,詭異異常。

我仔細的看了大概三四秒,心中頓時湧現出了一陣莫名的恐懼,同時腦子裡面冒出了一個詞兒『靈異照片』。

沒錯,靈異照片,靈異照片是指照片上的某種奇怪現象,這個老瘸子到沒跟我講過,但是我卻在網上或者電視上再者八卦雜誌上看過啊!好像是說,靈異照片是世界上有鬼魂存在的一種證明,在某種特定場合下照相,如果鬼魂經過的話,那它的一部分就會留在照片之上,靈異照片上顯現的『鬼魂』多數隻是一個虛影,或者白光,但是好像也有狠的,能夠映出很清晰的圖案,貌似全世界範圍內都出現過很多例子,拿中國來說,好像最牛逼的是一九九二年的燕京故宮,貌似一場雷雨出現,那宮牆之上竟然出現了列隊巡遊的宮女,當時很多遊客都拍到了,到底這是怎麼回事兒,至今仍是一未解之謎。

我望著手中的相機,心裡面頓時驚恐了起來,奶奶的,我說剛才心裡面怎麼七上八下的呢,果然出事兒了!!

要是放在兩年前的我,估計現在也不會這麼害怕,畢竟那是我是信科學的,可是現在不同了啊,我現在改信薩滿了,娘的老瘸子,你可害死我了!!

我的手又顫抖了起來,當時的我早已經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很多肉眼看不見的鬼魂存在的,想到了這裡,我的心中竟更加的恐懼,怎麼好端端的,就照出了這麼詭異的東西呢?

這到底代表了什麼?

就在我心中恐慌,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忽然只聽我右手邊的方向傳來了一陣幽幽的聲音:「小夥子,哎,小夥子?」

我當時差點兒沒叫出來,於是我頓時下意識的轉頭望去,只見那懸崖方向的一棵樹下,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站著一個女人。

沒錯,是女人,這女的看上去三十多歲,胖乎乎的,一頭捲髮,身穿白色連衣裙,臉色煞白,對著我露出了笑容,她伸出手,站在樹下對我笑著說:「你過來,小夥子你過來,我讓你看個好東西。」

我看你大爺啊!!!你當我二啊!?

我渾身一抖,相機掉在了地上,然後我條件反射的靠在了樹上,娘了個腿的,這人從哪兒冒出來的,這人到底是不是人??

我嚇的張大了嘴,說不出一句話來,渾身冰冷,但是汗卻刷刷的往出冒,我望著那個身穿白裙子的女人,心裡怎麼想她怎麼不是人。

確實不是人啊,這裡大深山的,怎麼會忽然冒出個人呢?她不是人的話……嗎的!!我哭的心都有了,又他嗎見鬼了我。

可是說起來,之前我見到的鬼都是一些沒有實體的啊,充其量最那啥的一回也就是一團煙霧,怎麼這光天化曰的,還讓我看到如此高清**兒的了呢!

娘的,我不喜歡**的啊!!

我靠在樹上,當時連變成毛毛蟲的心都有了,而那『大姐』見我這德行,卻還是在笑,那笑容在我的眼中,卻無比陰毒,她似乎就只會說那一句話似的,只見她一邊笑一邊對我招手說:「小夥子,哎,小夥子你過來呀,我讓你看個好東西!!」

「我我我不看!!!!」我當時感覺自己又快哭出來了,看你妹啊看,心想著就算你現在給我看雲南白藥也無法彌補我心靈上的創傷了,這我要過去的話,哪兒還能有小命兒了?

可是,更悲劇的事情竟然發生了,那個胖女人的聲音,似乎就好像催眠一樣,我的身體竟然不聽使喚,隨著它的招手,一邊顫抖一邊向它蹭去!

「不要啊!!」嗎的,爬個山遇見鬼,還能行不了,我見我的身子離那女鬼越來越近,而它的身後,則是萬丈懸崖。

天啊,小哥兒難道就這麼摔死了麼,不要啊,要知道現在都放假了,就算我摔死人家也不會賠錢而我也沒有撫卹金拿了,這得多窩囊……該死,都什麼時候了我還想這些!?

眼瞅著,沒錯,眼瞅著我就要爬到那女鬼的近前,她的那一隻手好像招魂似的,都要把我的魂魄勾走了,可是就在這時,我的身後傳來了一聲冷笑,讓我頓時大喜。

蘇譯丹!!

沒錯,那笑聲是蘇譯丹發出來的,我一邊掙紮著一邊回頭,只見蘇譯丹一隻手拿著水果刀,一隻手拿著一塊熟牛肉,正在不遠處望著我,我見她出現後,便對著她叫道:「救命啊蘇譯丹,救……」

「救命?」蘇譯丹嘿嘿嘿的又對我發出了詭異的笑聲,只見她慢悠悠的走了過來,而那白衣女鬼竟然好像沒見到她似的,蘇譯丹來到了我的身邊,然後對我說:「大忙人,你是在對我說話麼?」

當然是你了小妞兒!我頓時無語,而這時,我的身子竟然不聽使喚,一下子站了起來,朝著那女鬼走了過去,我心中暗道不好,看蘇譯丹現在好像挺生氣的樣子,雖然我當時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生我氣,但是我當時真的要崩潰了,於是便哭喪著臉叫道:「是你是你,是跟你說話,趕緊的吧姐姐唉!!」

趕緊的吧姐姐唉,你再不動手我真就要蹦極去了!!

蘇譯丹冷笑了一下,然後對著我說道:「那你可聽好了啊,我可不是要救你。」

不帶你這麼玩兒的吧,你不是為了來救我,難道是為了來看戲的麼,見我馬上要走到懸崖邊兒上,只見蘇譯丹輕輕的啐了一口,然後迅速的從背包之中抽出了一沓東西,她低聲罵道:「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很不爽就是了!!!」

說完後,她猛地上前,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將手中那一沓東西朝著我身前的那個白衣服的女人丟去,嘩啦一聲,那沓東西散開,是一沓畫著奇怪符號的黃紙,說來也怪,那黃紙飛散之後,那個女人竟憑空消失了。

而蘇譯丹一把將我從懸崖邊兒上拽了回來,她很利索的將我左手一翻,自己右手從腦後馬尾辮上一拽,一根亮晃晃的針便出現在掌心,她狠狠的將那針紮在了我的中指之上,我頓時疼的發出一聲慘叫。

她這針扎的可真夠狠的,差點扎到骨頭上,扎完了針後,她放開了我,然後一聲不吭的背對著我坐下了。

這疼痛讓我又恢復了神智,我齜牙咧嘴的將那根針拔掉,針尖大小的創口中竟然冒出了一絲黑血,這頓時嚇了我一跳,之前她給我扎針的時候,都是晚上,所以我也分辨不清楚顏色,現在瞧見,當真觸目驚心,好在那黑血沒有多少,血液就又變紅了。

短短幾分鐘之內,我就又在陰曹地府邊兒上旅遊了一圈兒,此時心中不免一陣後怕,直到好一會兒,這才換過了神來,喘息之餘,我還是弄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見到蘇譯丹背對著我坐著,我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問她:「那啥……」

「別跟我說話,煩你。」蘇譯丹沒好氣兒的對我說道。

「你為啥要煩我啊。」我哭笑不得的說道。

「為……你管我呢,就是煩你,別跟我說話。」蘇譯丹氣呼呼的說道。

說實在的,當時那種情景,我真的不知道她為啥生氣,因為我確實沒想到那一點,不過我卻明白,蘇譯丹是十分善良的,畢竟她雖然嘴上那麼說,但是卻還是救了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哄她,於是,便只好上前對她陪笑著說:「不管咋說,謝謝你又救了我一命。」

「誰救你了,我只是,我只是……」蘇譯丹的身體微微顫抖,然後她忽然轉身,咬著嘴唇望著我,臉上竟然有些紅暈,我見她這副樣子,好像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似的,便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蘇譯丹跺了跺腳,對我有些氣惱的說道:「你,你的紙巾用完了吧,喏,我帶的多,給你擦擦!!」

說罷,她從背包裡面掏出了一沓黃紙朝我一丟,然後又轉過了身去,不發一語,我當時就愣了,心想著這話怎麼這麼耳熟呢……

哎?好像上山的時候,白曉麗就跟我說過這話,一模一樣,難道蘇譯丹是因為這個才跟我生氣的麼……

難道……她喜歡我?

我那時候真是個傻子,如此簡單的問題居然才想明白,可能也是因為當時的我沒有真正的接觸過愛情,哪裡猜得到蘇譯丹這般的女兒心思?

不過,即便是這樣,她當時的樣子,也讓我想到了這些,雖然當時我沒敢猜蘇譯丹到底喜不喜歡我,但是我也知道了,她生氣是因為白曉麗,於是,當時的我便慌神兒了,將剛才拿靈異的事件拋在了腦後,急忙上前蹲在蘇譯丹的身旁對她說道:「不是,不是,真不是,你聽我說……我和白曉麗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聽不聽。」蘇譯丹當時把臉轉了過去,不看我,然後對我說道:「你和她怎麼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她的語氣之中多少有些抱怨的成分,我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是當時我見她這樣,心中卻不由得著急起來,於是我便對她說道:「你聽,聽我解釋啊,其實是……」

「其實什麼!!」似乎被我弄煩了,蘇譯丹把雙手抱在膝蓋上,然後將小腦袋埋在上面,對我說:「不就是因為她愛喝牛奶麼,勾的你天天早上……我不就是沒她……呸!」

忽然間,我覺得我身前的蘇譯丹好像個小孩兒,她雖然對我說出這些,但是聽在耳朵裡面竟都像是嬌嗔般的埋怨,讓我內心中焦急之餘,竟還感覺到了些許甜蜜,但由於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對著她說道:「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每天給她買牛奶其實是因為……」

沒辦法,當時那種情況下,我只好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她了,當然了……除了那天晚上酒後被親的那一幕我沒敢說,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沒敢,剩下的全都將給了她聽,我對她說,我其實和她真的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她一個人很可憐,所以才想幫幫她。

真的是這樣,雖然她的『硬件』很好,但是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卻真的沒有跟蘇譯丹在一起時這般開心和輕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種感覺,就叫愛情。

蘇譯丹聽著我自顧自的說出這些後,除了偶爾罵我一句以外,情緒也相對著穩定了起來,我說完之後,她終於抬起了頭,瞪了我一眼,然後對我說道:「她說啥你就信啥,你咋這麼傻呢?」

「不是,主要不是你說啥我也信啥麼?」我賠笑著說道。

「呸,你這個膽小鬼,就知道說好聽的。」蘇譯丹又瞪了我一眼。

我苦笑了一下,雖然我平時跟她在一起嘴裡面沒幾句正經的,但是剛才那些,卻全是肺腑之言,與她講完後,心中一陣輕鬆,我長出了一口氣,這才想到,我為什麼要對她解釋呢?

果然,我還是個傻子。

蘇譯丹見我這幅呆像,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只見她伸出手指來點了點我的腦門兒,然後對我說道:「你啊你,沒多大本事還學人家當老好人兒,怎麼說你好呢?」

我嘿嘿的笑了笑,沒說話。

見她又露出了笑容,我的一顆心這才安定了下來,於是我又長出了一口氣,老天爺,怎麼現在又感覺到了劫後逢生的那種滋味了呢,我拍了拍胸口,可還沒安心一會兒,我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於是便慌忙對著她說道:「對了,剛才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是鬼?為什麼我能看到它?」

蘇譯丹當時好像確實不生我氣了,只見她眨了眨眼睛,然後對我說道:「女人?我沒看見啊,多半是你的幻覺吧……不過,那裡確實挺邪的,可能真的有找替死鬼的吧。」

說罷,蘇譯丹用尖尖的下巴指了指懸崖邊上的那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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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蛤蟆


佛語有云: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不傷,不增不減,不愛不恨,外道不可侵之,可是誰又能做到這一點呢?

講的人生在世,如果不動雜念,自然不會有苦果出現,例如,如果你見到了一件漂亮衣服,但是卻無錢去買來穿著,那麼你的心裡就多半會產生遺憾,相反,如果你根本就不想買,那這遺憾也就不會出現。

說起來簡單,辦起來卻難上加難,我只是普通人,俗話說恆河之沙必粘俗塵,怎能做到心不動人又不妄動呢?

可是心一動就出幻覺了。

一直以來,我都挺愛笑話孫家良的,因為丫成天做夢,還總是分不清楚夢幻與現實之間的區分。

可是過後我才明白,原來我也比他強不了多少。

我恨幻覺,怎麼就這麼恨呢,蘇譯丹當時一跟我提到幻覺這倆字兒我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了,八成是我在看到那靈異照片兒以後,心裡面感覺到了害怕,所以又被那幫子黃皮子鬼魂給坑了。

娘的,這算怎麼一回事兒啊,為啥就在我知道它們的存在後,它們在害我的這件事兒上,明顯更賣力氣了呢?

難道我就這樣一直被它們在背地裡面玩兒飛刀,而一點辦法都沒有麼?一想到之後的曰子裡,不一定什麼時候又會被它們給迷了,我頓時又是一陣無奈,為什麼非要這樣呢?

我望瞭望四周,根本尋不見那些東西,於是便嘆了口氣,心中想到,算了,還是走一步說一步吧,除了這個辦法之外也沒別的招可以用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蘇譯丹說我剛才之所以會出現那種狀況,黃皮子的迷惑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則是這地方確實不太平,因為黃皮子的鬼魂們想要害你,通常都不會親自動手,那懸崖邊好像當真死過人,所以我才在幻覺中見到了『替死鬼』。

替死鬼,這種鬼魂相當有名,民間裡面有稱之為『拉墊背』『填坑鬼』(一般上吊而死的居多)等等,講的是一個人如果再特定的時間或者特定的地點自殺的話,那麼等它清氣上升濁氣下降之後,便不能往生。

這裡說的是六道輪迴,人道雖然被稱之為苦海,但卻來之不易,人生在世,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自殺乃是大罪,因為自殺死後的鬼魂,說來挺諷刺的,自殺的人,都是不想活了想得到解脫,但是天道卻不允許,自殺死後的人,都得不到任何解脫,只能終曰徘徊於人世,終曰受身死之時的痛楚。

通常,它們得到的解脫方式有兩種,一種是僧人唸經超度,還有一種就是抓『替死鬼』了。

可要知道現在這是什麼年月,人自殺之後又有幾個家庭能找和尚唸經呢?所以自殺死後的亡魂,通常都會選擇第二條路,只要勾引旁人在自身死去之地以同樣的方式身死,那這人便可以替代它的位置,它就可以解脫,這就像是一個死循環,更簡單點來講,就像是填坑一樣,想從這個坑出來,必須要在拉另外一個進來,自己才能逃脫。

剛才我見到的那個胖女人,估計就是找我填坑的,幸好,小哥福大命大,最後被蘇譯丹給救了,不過,我思前想後,覺得這件事好像還有哪裡不對勁兒,我望著已經消了氣兒蘇譯丹,若有所思,忽然我想到了什麼,於是便對她說道:「那啥,你怎麼這麼清楚呢,還有……你這包裡的黃紙是怎麼回事?我說,你該不會是故意來找這些東西的吧!?」

我說呢,蘇譯丹一隻對靈異話題感興趣的女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想要爬山,還有就是她那數次出現的詭異笑容,而且……正常人上山是不會帶那麼多黃紙和牛肉的吧!!」

蘇譯丹聳了聳肩,然後對我嘿嘿一笑,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說道:「當然啦,要不我怎麼會想要爬山呢?」

原來,這蘇譯丹是早有所謀,她好像是因為這半學期過的有些太平淡了,於是便想找我陪他一起上山上找點刺激,蘇譯丹對我講,其實現在城市裡面的鬼啊神啊什麼的都太少了,遠沒有荒山上面的多,試問哪個山上沒死過人?而且聽她講,貌似她那個老道師父還給了她某些指標,所以她才動了上山想要超度亡魂的點子。

我聽她說完後,嘆了口氣,然後有些無力的問:「那你剛開始怎麼不說呢,多危險啊……而且你怎麼還答應了那些人要他們一起來呢?」

「是她們自己要來的,管我什麼事兒?」蘇譯丹有些沒好氣兒的對我說道:「而且總給人家買牛奶的二貨沒權利問我這些。」

暈,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我又是一哆嗦,不過聽她剛才說的那些,我也有些安心了,畢竟蘇譯丹可不是什麼殺人魔頭,她說山裡面的鬼魂多半都在山頂,她和我一樣,都知道那些來溜躂玩兒的傢伙們沒幾個有耐姓爬那麼高的,所以,相對來說,她們還是很安全的。

她見我表情一會緊張一會兒放鬆,便對著我笑著說:「行了行了,別糾結了,你想啊,這個世界上有幾個能像你這麼倒霉的,成天屁股後面跟一幫黃皮子想害你?她們不能有事兒啊,哎你歇夠沒,歇夠了陪我上山頂上轉一圈兒去啊?」

說的也是,雖然這話怎麼聽怎麼不是滋味兒,但確實,要說這個世上好像真沒幾個像我這樣兒的存在,一般人想見個鬼哪兒有那麼容易啊,我苦笑了一下,看來是見鬼見的多了,都神經衰弱了。

於是我便對著蘇譯丹說:「那……行吧,不過咱們得早點下去了,等咱倆吃飯呢。」

說罷,我站起身,撿起了掉在地上的相機,拿眼一瞄,心中竟又是咯噔一聲,娘的,怎麼屏幕上的白曉麗背後,還有一團煙霧呢?我慌忙揉了揉眼睛,可是照片依舊還是那德行,於是我便對著起身正在收拾背包的蘇譯丹說道:「那啥,你幫我看看,這到底怎麼回事兒,難道我現在還沒從幻覺裡面出來呢?」

蘇譯丹接過了相機,看了一眼後眼眉一揚,然後對我說道:「嘿,你這體質夠弱的了嗨,這都能讓你拍到。」

啥叫這都能讓我拍到啊大姐!!於是我便急忙問她,而她則對我說,這張照片兒貨真價實,是因為你的體質很弱外加上勞累,所以才能拍出來。

完了!!我心中頓時湧出了一陣不安的預感,於是便問蘇譯丹:「那……那白曉麗會不會有危險?」

蘇譯丹聳了聳肩,然後對我說道:「應該沒事兒,不過還是打個電話問問比較好一點兒。」

我拿起了電話,撥了白曉麗的號碼,電話裡的嘟嘟聲不停,就是沒人接,我心裡面頓時有些害怕了起來,我心裡想著,不會這麼巧吧,不對,記得我上山的時候她不是下去和賈明亮他們會合了麼?

於是,我有打了賈明亮的電話,賈明亮很快就接了,電話裡他對我說:「哎,姚子啊,啥事兒?」

我強忍著顫抖,然後對著電話說道:「白曉麗和你們在一起呢麼?」

在一起呢,在一起呢,在一起呢,我說出這話之後,便在心中不停的嘀咕著,千萬要跟他們在一起啊!

可是,天不遂人願,只聽電話那頭兒,賈明亮好像有點摸不到頭腦的說道:「沒有啊,我和肖迪正下山呢,她不是跟你和蘇譯丹在一塊兒呢麼?怎麼,別告訴我她走丟了?」

我頓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想著這不對勁兒啊!剛才我明明聽見那緩坡下傳來了賈明亮和肖迪的聲音,怎麼他現在不承認了?

等會兒?靠!!!

難道那也是幻覺??想到了這裡,我頓時滿臉煞白,還沒完全平緩的心跳再次加速,完了完了,別不是我自己上山,而白曉麗則遇到了什麼危險了吧!!

好像以前老瘸子曾經說過,心裡面越是不痛快的人,體質就越不好,成天愁眉苦臉的傢伙火氣就不會旺,火氣一不旺就容易見鬼,娘的,想想白曉麗成天愁眉苦臉的,她的火氣能旺麼?倆火氣不旺的人登山,一個見鬼了,一個能不見麼?!

該死,我怎麼沒早點想到這一點呢!想到了這裡,我慌忙對著亮子說道:「沒有啊!她好像下山了,給她打電話也不接,你們走到哪兒了?」

賈明亮在電話裡面跟我說:「剛和竹子他們會合,你別著急,我等會也給她打一個,挺大的人,應該丟不了啊!」

我不是怕她丟了,我是怕她死了!!嗎的,誰知道這山上還有沒有什麼替死鬼什麼的!於是我慌忙對著電話說道:「別打了,你們趕緊上山,咱們分頭找,別再出什麼意外!!」

聽我這麼一說,亮子似乎也覺得有些危險了,於是便對我說:「好好,放心吧,你倆也抓緊時間下來,天兒不對,快下雨了好像。」

我掛斷了電話後,看了看蘇譯丹,蘇譯丹和我對視了一會兒後,她嘆了口氣,然後對我說道:「算了,還是找人要緊,走吧。」

我感激的對著她點了點頭,蘇譯丹典型兒的口硬心軟,很顯然,她也不想有事情發生,於是便和我一起快速下山,而這時,我似乎聽到了天空中傳來了幾聲沉悶的雷聲,這個季節的天氣無常,果真要下雨了,山林之中悶熱異常,樹木阻擋了風,林子外面應該是起風了。

果然,風自打西邊兒刮來了一片烏雲,雲彩遮住了太陽,看似毫無預兆,轉眼之間,暴雨將至。

樹林中慢慢的陰暗了起來,此時似乎連鳥兒都停止了歌唱,我和蘇譯丹並肩下山,用了比上山更久的時間,數十分鐘後,才來到了之前的那個緩坡之上,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對著蘇譯丹說道:「她就是從這兒下去的,按理來說就一條路,要不,要不咱倆分頭找吧!」

蘇譯丹搖了搖頭,很顯然,她看上去比我還累,畢竟是女孩子,她雙手撐著膝蓋,沒有說話,然後從背包裡面掏出了一個好像口哨似的東西放進嘴裡吸了好幾口之後,才對我說道:「別逞英雄了,就你那半吊子的能耐,別沒走多遠又讓人家給迷了。」

雖然有點不想承認,但她說的確實沒錯,我雖然懂得幫兵口訣,按理來說也是皇家薩滿的傳人,但是現在我手裡沒鼓,心理素質還不行,現在的我,充其量就是一累贅,如果擅自和蘇譯丹分開的話,沒準兒還沒找到白曉麗我自己救先被黃皮子迷的跳崖了。

於是我只好問她:「那怎麼辦啊?」

蘇譯丹又吸了幾口那個好像口哨似的玩意兒,呼吸漸漸平穩,她打開了背包,然後取出了一沓黃紙,並且對我說:「別慌,你趕緊在這挖個坑。」

挖坑?我頓時摸不著頭腦了,便說道:「挖坑幹啥。」

「埋你。」蘇譯丹沒好氣兒的說道:「叫你挖就挖,哪兒那麼多廢話啊,趕緊的。」

說完之後,蘇譯丹坐在地上,用針挑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後拿起一張黃紙摺疊了起來,我見她說出這話,也只好照做,我知道關鍵時刻這小妞兒還是很靠得住的,於是便蹲下身,用手挖著腳下的土地。

幸好,最近總是下雨,樹林之中空氣潮濕,土地鬆軟,挖起來也不甚費力,沒一會兒我就挖出了一個飯盆大小的土坑。

「行了。」蘇譯丹說道:「讓開吧。」

只見她在我挖土的時候,已經用黃紙折出了一隻蛤蟆,那紙蛤蟆上學籍斑斑很顯然是蘇譯丹的,我讓開了身子,就在我想著這小妞兒為啥要折蛤蟆的時候,蘇譯丹抓起了一把黃紙丟在了坑中,然後對我說:「點著它。」

我依言照做,用打火機點燃了那沓黃紙,黃紙燃燒,發出陣陣焦味,只見蘇譯丹捧著那隻紙蛤蟆,嘴裡面唸唸有詞,過了大概三四秒,她將手裡的只蛤蟆丟進了土坑裡面,沒一會兒,土坑裡面的黃紙燃燒殆盡,蘇譯丹撿起了一根木棍輕輕的扒拉了幾下紙灰,然後轉頭望向左邊說:「往那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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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人影


後來我才知道,她所用的這一招正是東北道教之中的一門尋人手段,就和卜卦問路差不多,先要挖一個土坑,然後焚燒香燭紙錢,紙錢在土坑裡面沾染了地氣和火氣,用來打點四周陰靈,再將一枚信物包裹在一隻紙蟾之中丟進火裡一起焚燒,待那紙蛤蟆和紙錢燒完之後,再看自己包裹的信物方向來判斷自己所找之人的方向。

這是一種很低級的民間尋人方式,但是準確率卻也不俗,各位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試一下,於此類似的尋人方法,在諸多民間異術之中還有許多,但在這裡就不一一講出了,當時我雖然不知道蘇譯丹這一手有什麼名頭,但是我也十分相信她,所以,便也沒多問,就跟她一起下了緩坡,然後鑽入了左手邊的樹林之中。

樹林之中沒有土路,有些地方的雜草及膝,很是難走,且四周的可視度很低,樹叢茂盛,我倆一邊走一邊呼喚著白曉麗的名字,但是卻無人答應。

而就在這時,我聽見了頭頂上的樹木似乎發出了啪嗒啪嗒的聲音,頓時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好,還是下雨了。

幸好,我們身處荒林,樹木就好像天然的雨傘,雨水打不進這裡,但是四周的空氣頓時變得更加悶熱潮濕,讓人喘不過氣來,我當時生怕白曉麗會出什麼事端,於是仍費力的喊著,而蘇譯丹則跟在我的身旁,不停的用鼻子聞著什麼。

其實不怪我會這麼害怕,因為自打進了這林子裡,我的心就沒踏實過,試想一下,白曉麗不是二貨也不是路痴,說破了天去,她也只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小妞,一個理智的人,怎麼會平白無故的鑽進這鳥不拉屎的樹林裡來?

一定是出事兒了,想想我剛才遇到的那些事情我就不寒而慄,女人本身體質就屬陰,試想一下她的火氣比我旺不到哪兒去,這麼算來,她被髒東西迷住的幾率很高,天,怎麼會這樣,本來好好的旅行,怎麼會鬧到這個地步。

當時我不知道,其實這都怪我,確實,很久以後,我的那個及其不著調的朋友也跟我討論過這個問題,他說我天生就是一衰命,因為那些黃皮子的原因,所以走到哪兒哪兒就危險,他還說我就像是一遊戲裡面十多級的小boss,不管在哪刷都會引來一幫傢伙來打我的……。

可當時我上哪兒知道去啊,在進了這片樹林之後,手機的新號竟然也不怎麼好,好不容打通了亮子他們的電話,他們告訴我,現在他們還在山路上找,但是怎麼都沒找到白曉麗,他們也急了,因為下了雨,山路會越來越不好找,亮子對我說,實在不行咱就報警吧。

我想了想,現在報警也什麼大用,不是說警察都是擺設,但是現在這窮鄉僻壤的,即使他們趕來最少也得一兩個小時,到時候說不定白曉麗的屍體都涼了。

該死,我想什麼呢,於是我慌忙又搖了搖頭,然後對著亮子他們說:「先別的,咱們再找半個小時,要是不行的話再報警。」

又說了幾句之後,我掛斷了電話,繼續同蘇譯丹向深林之中走去,此時樹林裡面就好像黑天了似的,只有微弱的光亮,頭頂的悶雷一聲接一聲,刷刷的雨拍打在樹上,很顯然雨下越下越大,我的心也越來越沒有底。

而就在這時,忽然蘇譯丹停下了腳步,然後伸手攔住了我,我心中一愣,問她怎麼了,只見蘇譯丹皺了皺鼻子,然後對我說道:「這回遇見了個大活兒。」

娘的,什麼『大活兒』啊!別跟我用瀋陽口音說你們的行話切口嚇唬我行不行啊大姐,於是我便沒敢在動,幸好,當時的我說起來也遇見過不少怪事兒了,而且不久之前還差點兒唄一替死鬼拉了墊背,所以當時的我也還算鎮定,見蘇譯丹表情有些不對,便小聲兒的問她:「什麼大活兒啊,你發現什麼了?」

蘇譯丹繼續抽動著鼻子,然後對著我說道:「還記得我那次跟我師哥賭什麼了麼?」

我上哪兒記得去!

什麼你跟你師哥賭什麼了,這讓我……等會兒?我忽然記起了什麼,確實,我記得第一次見到蘇譯丹的時候,正是因為那次她和她師哥打了個賭,好像是賭那個鬧鬼的軍營裡面到底是『風水局』還是『聚邪地』。

難道……?

只見蘇譯丹一邊發出了一聲冷笑,然後一邊講自己的背包塞了我,她望著前方,然後輕輕的說道:「這裡就是一處聚邪之地。」

「不會這麼巧吧!!」我下意識的說道。

而蘇譯丹看了看我,然後將手裡的水果刀遞給了我,並且對我說道:「你刮掉一塊樹皮試試。」

我接過了那刀,然後顫抖的在身旁的一棵大樹上削下了一塊兒樹皮,頓時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只見那塊被我削掉了樹皮的地方,露出了微綠白嫩樹幹,但是沒過兩秒,那裸露的樹幹上竟然滲出了紅色的汁液,雖然淡淡的,但是看上去卻觸目驚心,就好像受了傷的創口一般!

怎麼會這樣兒!?娘的,當時我哭的心都有了,慌忙將手中的樹皮扔掉,心想著不帶這麼玩兒的吧,怎麼這麼寸呢,剛遇到鬼還不算完,竟然在這林子裡面又遇到了這好像更狠的東西!

不過,這說起來也算是情理之中,剛才救說過了,其實一般的山林之中,都會有鬼魂存在,這和地理位置以及風水環境有關,大城市之中屬於現代科技文明,所以神鬼之物少之又少,一是因為那裡不適合它們,二是那裡關於它們的信仰越來越少,不過相對而言,城市裡面的鬼魂妖物,也就都不是平常之物。

但山林卻不同,就好比我們當時所在的那片林子,就連陽光都照不進來,悶熱潮濕很適合髒東西駐留,外加上風水的關係,很容易將附近的鬼魂吸來,久而久之,也就變成聚邪之地。

我當時就沒了主意,要知道我跟蘇譯丹可不一樣兒啊,這小妞兒天生怪力,且又有驅鬼降妖的手段,可我呢……說破天也就是一跳大神兒的,現在手裡還他嗎沒鼓!

於是,我便對蘇譯丹說:「那怎麼辦啊?要不咱們撤?」

蘇譯丹搖了搖頭,然後冷笑著說:「撤,你不想找那小妞兒了?」

我頓時愣了,然後問她:「你說白曉麗就在前面兒?」

蘇譯丹點了點頭,然後望瞭望那說:「應該是沒跑兒了,嘿嘿,這片林子應該已經吃饞了嘴,看來已經勾人了啊,如果再過兩年,這裡八成會更邪門兒。」

都這樣兒了你還笑,我望著蘇譯丹,心中頓時哭笑不得,她說這片樹林已經聚了很多的陰氣,那樹被割了皮變紅就是證明,如果再過幾年還沒人管的話,這片林子裡的東西就會越來越狠,到最後這裡也會隨之出現更多的怪事兒,而白曉麗八成就是被這『邪地』之中的髒東西給迷住了心智,她應該就在更深的地方,如果我們再晚一點的話,八成就會死在這裡變成這塊聚邪之地的美餐了。

「那咱們怎麼辦啊!?」我頓時沒了主意,照她這麼說這裡當真無比凶險,可是白曉麗卻在那裡面,我雖然害怕,但是卻也不能棄她不顧,可要是就這樣跑進去的話,那無異於就像是渾身抹好了辣椒面兒和孜然的肥羊衝進了烤肉店的後廚一樣,這不自己找死呢麼?

蘇譯丹冷笑了一下,然後對我說道:「等會兒別鬆開我的手,也別看我,知道不?」

啥?別看你,為啥啊?

我望著蘇譯丹,只見她一邊對著那陰暗的林子深處冷笑,一邊解開了自己外衣的扣子。

脫了,她又脫了!!

我望著蘇譯丹,心中頓時大徹大悟,看來這一次我又有眼福了,該死,我想什麼呢,都什麼時候了,我還想這……靠,原來是露背裝!!

沒錯,只見蘇譯丹脫下了自己那薄薄的襯衫,裡面的是一件黑色露背裝,胸口上方有兩根細繩,繞在脖子後打了個結兒,露出了她纖細的雙臂以及光滑的後背,後背上的那隻畸形山羊紋身赫然在目,我見到蘇譯丹這行頭,心裡面不由得感嘆,原來這小妞兒早就準備好了。

只見蘇譯丹從包裡面又掏出了一沓黃紙,然後拽過了我的左手,她沒看我,但是小臉又略微發紅,她對我說:「你可別多想,要不是這裡不安全,我才不管你呢。」

我苦笑著點了點頭,瞭解瞭解,她對著我說:「準備好了麼,準備好了咱們就走了。」

可還沒等我說話,只見蘇譯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拉著我就往前跑去。

看著她的側臉,也不知道是因為奔跑還是害羞的關係,顯露著淡淡的紅暈,她真瘦,這是真的,在這抹胸裝的映襯下,她的身子看上去遠比我瘦弱,真是想不到,這樣瘦弱的女孩子,竟然有如此的膽量,她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去呢?

我握著她冰涼的小手,跟隨著她向更深的林中奔跑著,耳旁是雷聲以及雨水拍打樹葉的聲音,雖然當時我很害怕,但是握著她的手,內心深處竟然又感覺到很安心,好像只要拉著她,就不會有事一般。

可是我想不到這種想法在不到五分鐘後,就又被恐懼所代替了。

我和她就這樣跑著,果然就像她所想的那樣,這裡確實很邪門兒,就連我都能感覺得到,四周的感覺,慢慢的從悶熱變成了潮濕陰冷,讓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生了層雞皮疙瘩,忽然,我的雙目圓瞪,只見前方二十米處的一棵樹後,竟然刷的一下飄出了一個影子!

沒錯,是影子,好像是個人,我的手一抖,只見那個影子模模糊糊的,從一棵樹飄到了另外一棵樹後,而且,就在這時,四周的樹後好像都鬼影重重,我下意識四下打量,頓時嚇得差點坐在地上!!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們四周的那些樹後面,竟然都藏了『人』,那應該是人吧,我好像能看清楚他們的樣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躲在各自的樹後,它們多數都是白衣,就好像影子似的半透明,探出半張臉望著我們,就好像捉迷藏一樣,有個『小女孩』見我望見了它,還對我都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就像我之前遇到的那個替死鬼一樣。

媽呀!!他們是怎麼冒出來的,這些東西都是鬼麼?!

雖然我剛才已經在腦海裡面不止一次去想像著這聚邪之地中到底有多靈異,但是打死我也不會想到,竟然會是這樣,我和蘇譯丹,好像被它們包圍了。

它們不說話,只是躲在樹後望著我們,試想一下,在這封閉的樹林之中,樹林之外下著暴雨,忽然四周出現了無數有人形沒人氣兒,極度靈異的東西,會給人一種什麼感覺?!

但是我沒敢出聲兒,雖然雙腳發軟,但卻依舊向前跑著,而蘇譯丹當時也發現了我的異樣,只見她狠狠的攥了一下我的手,對我說道:「別吭聲,看到什麼就當看不見,要不咱倆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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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避邪

什麼叫看見就當看不見?

通俗意義上來講,就是指你明明瞅見了某種事物,卻要還跟沒事兒人一樣的淡定,就像是某天你上學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你的班主任(女),被你們的教導主任(男,一般特定年齡為四十歲)摸了一下後臀還在調笑,這個時候,擺在你面前就只有一條路了,你要是當場指著丫鼻子喊「老傻畢,放開我們顧老師的屁股!」的話,那你就殘了,所以說你只能看見當做看不見,讓他愛怎麼摸就怎麼摸吧。

大概就是這樣,可是,可是這他嗎的放在我當時,根本就不可能啊!

要知道我當時什麼狀況兒?深山老林,暴風驟雨,空氣陰冷,雜草還叢生,正在著急去救一個很有可能中邪的女孩,在荒無人煙的樹林深處,忽然間就憑空冒出了好幾十個傢伙,躲在樹後偷偷的看著你,悄無聲息,一個個模樣都跟他嗎鬼似的,你能不害怕麼?

而且你還知道,那些就是鬼。

當時我就又慫了,這些事情都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雖然也碰見了幾次靈異事件,雖然也算見識過了什麼妖魔鬼怪什麼美女畫皮,但是我又怎麼能想想我所遇見的事情竟然一次比一次狠,一次又一次的刷新我的承受底線呢?

我驚恐的望著四周,發現似乎前後左右每棵樹後都藏著一個人影,在光線暗淡的樹林中份外滲人,它們忽然出現,雷聲和雨聲似乎掩蓋住了它們所發出的聲響,或者說它們本就沒有發出過任何的響動,彷彿多年來一直就站在那裡,它們的目光呆滯,臉上卻掛著笑容,就這樣,笑嘻嘻的打量著我和蘇譯丹。

慫了,當時我就雙腿發軟,差一點兒就倒在了地上,而蘇譯丹見我這樣子,便皺緊了眉頭,對我說道:「你看到的都是幻覺,其實什麼都沒有,別再想了,不想死的話趕緊跑。」

我也想跑啊大姐,可我這兩條腿,都快被嚇成圓圈兒了,該死,又他嗎是幻覺,在這樣下去的話,估計過不了幾年不被嚇死也得被嚇瘋。

蘇譯丹好像看不見那些東西,她只是望著前方,然後拽著我不停的跑著,幸好,當時的我雖然忽然受到了驚嚇,但是卻還慢慢的恢復了過來,我望著四周的那些鬼魂,心裡面在不停罵街的時候,稍稍淡定,沒錯,我現在要是倒在這兒了,那可就真殘了,要是跑的話,估計還有一條生路。

而且,白曉麗那個胸大無腦的小妞兒也許就在前面,再咋說我也是一爺們兒,這個關頭不能掉鏈子!不就是鬼嘛,誰沒見過啊,娘的,連他大爺的外國友鬼我都湊見過,還怕你們這幫烏合之眾?

都說音樂無國界,想不到,鬼魂也沒有國界,我苦笑了一下,一邊跟著蘇譯丹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跑,一邊在腦子裡面不停的催眠自己,別怕別怕,它們就是一擺設,反正它們也沒出來抓你,你怕毛啊,對不對?

可是偏偏就是這麼巧,就在我想到這裡的時候,忽然那些藏在樹後只露出了半邊臉的傢伙,忽然慢悠悠的飄了出來,其中一個小孩子摸樣的鬼魂,對我伸出了雙手,笑呵呵的飄來。

靠!!真過來抓我了啊!!

「來了來了!!!」我頓時大叫了一聲,眼瞅著那個小鬼就要摸到我的屁股的時候,身體裡面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了股潛能,估計是被嚇的,於是我緊攥著蘇譯丹的手,猛地跨出一步好似脫韁的野驢一般超前跑去。

蘇譯丹看不見那些東西,她竟然被我嚇了一跳,要知道最開始都是她拽著我跑的,但是現在反了過來,我兩條小細腿兒狠命的倒騰,為了活命,頓時藥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腿也不抽筋兒了跑路也有勁兒了,為了不被那些鬼魂抓到,我玩兒命的超前跑,彷彿兩隻腳都不屬於自己了一般。

蘇譯丹一邊跟著我跑,一邊也有些擔心的問我:「你……你到底看著啥了啊,為啥這麼玩兒命啊?」

「全……全都是鬼!!」我有些絕望的喊道,沒錯,橫豎左右全都是,它們看似挺慢,但是卻又很速度的向我倆飄來,我跑在前面,抓著蘇譯丹的手,別的也想不到什麼了,只能不停的向前跑,而遇到迎面而來的,我只好繞道。

如此這般的劇烈跑動,沒堅持到五分鐘,我就吃不消了,直感覺心臟好像要裂開了似的,即使玩兒命的長大了嘴巴,但是吸進來的空氣還是不夠使喚,跑步都能跑缺氧了,我也真佩服自己。

要命的是,蘇譯丹好像也跟我差不多,她畢竟是女孩子,只見她的臉色越來越不好,雖然強忍著,但是手心上的汗水已經告訴我她的體力也快到了極限。

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我焦急萬分的時候,忽然聽到蘇譯丹說:「那兒呢!!」

我心中一愣,說起來逃跑的時候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已經分不出東南西北,只能眯著雙眼本能的躲開那些鬼魂,而聽到蘇譯丹喊出這話,我頓時抬頭望去,果然,只見左手邊前方大概二百米的地方,有一個人冷冷的站在那裡。

「白曉麗!!!」我下意識的大喊道。

沒錯,那就是白曉麗,只見她低著頭,站在一棵大樹之前,那棵樹看上去有年頭兒了,粗壯的樹枝上垂下來一根髒兮的麻繩,由於離得還不算近,所以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能看見她正低著頭,雙手捧著那根繩子,她站的筆直,低著頭,卻好像聽不到我的話一般。

心中一陣驚喜之餘,緊跟著一沉,娘的,看來被蘇譯丹說中了,她當真中邪了!不過幸好,還沒有出事,幸好……

「啊!!!」

這真是棋錯一著,在看見了白曉麗後,我和蘇譯丹都是渾身一震,暫時將現在的處境忘記,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我身旁一棵樹的後面,猛地伸出了一條慘白的手,趁我沒有注意,一下就抓到了我的肩膀兒。

娘的!!

我頓時大叫了一聲,那隻手似乎力氣奇大,將我硬生生的拉住,而這時,身後面那些追我們的鬼魂撲了上來,分別抓住了我和蘇譯丹。

那一瞬間,我頓時感覺渾身就像泡在冰水裡一樣,陰風驟起,我的身體頓時不聽使喚,而蘇譯丹似乎因為紋身的關係,那些鬼魂就跟看不見她似的,只是玩兒命的將我拽到在地。

之前說過,蘇譯丹背後有東北道教的不傳之秘,是《龍門桃拔三圖》其中的一幅,據說,這三副紋身,每一副都有其特定的效用,蘇譯丹的這『雲拔紋身』只能單純的避邪,只要不發出叫聲不發出攻擊的話,那些邪物便看她不見。

於是剛才她發出叫喊之後,心中也暗道不好,便慌忙閉嘴,她一閉嘴,那些髒東西自然本我而來,而她見我好像被什麼東西拖倒在地,也沒鬆手,只是一咬牙,將自己左手攥著的黃紙朝著我身上一撒。

這些並非只是單純的黃紙,是中醫十三科中禁科內所記載的符籙,平常對付那些妖邪都很有用,但不知為何,今天竟然失去了效用,那些好像影子般模糊的鬼魂只是一愣,然後竟繼續的抓著我,我感覺我的兩條腿被它們拽住,然後一股邪力傳來,它們似乎想把我拖走!

天哪,你們想把我拖到哪兒去啊!!我被摔的七葷八素,仰面朝天,而在蘇譯丹的眼裡,她只見到我好像發瘋一樣跌倒在了地上,然後一個翻身,竟然憑空在地上滑行,她心中明白,我這是被髒東西給抓住了,於是便不敢放手,緊緊的抓著我的右手想把我抓回來。

可是她力氣雖大,但卻也沒有那些鬼魂兇猛,剛才撒符,已經讓她的紋身失去了效用,我眼瞅著那些亡魂向她撲去,她們纏住了蘇譯丹的身子,將她也拽倒在了地上,朝著和我相反的方向拉去,蘇譯丹發出了一聲悶哼,我倆的手卻還沒有分開。

我直感覺到右臂一陣劇痛,彷彿要被拉斷了一樣,此時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能望著蘇譯丹,只見蘇譯丹也看著我,她的表情很複雜,有驚慌,也有憤怒,但是不知道為何,竟然還好像出現了一絲輕鬆。

只見她對我說道:「姚遠,真對不住……你快跑吧!」

說罷,她竟然鬆開了手,然後用盡全力從自己的口袋中又掏出了一沓黃紙,用力的朝我扔了過來,而她,卻被那些鬼魂瞬間拉出了很遠。

由於那些黃紙的原因,我身上纏著的鬼魂又是一愣,但是我,卻也愣住了,她叫我跑?她又叫我跑?

天啊,這句台詞為什麼那麼熟悉呢?好像,好像她之前也說過,難道,難道出了事情後,我只能逃跑麼?

望著她被那些樹林中的鬼魂們越拉越遠,我的心中猛地一陣劇痛,難道我真的可以眼瞅著她喪命,但是卻什麼都做不了麼?

為什麼,為什麼我這麼沒有能耐啊!!為什麼啊!!

就在我心中無比羞愧和疼痛的時候,那些鬼魂們似乎恢復了行動,我直感覺渾身又是一冷,然後後背一陣生疼,又被它們拖出了老遠,地上的碎石和乾枯腐朽的樹枝似乎劃爛了我的衣服,而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那一刻,我又感覺到了死亡,雖然我曾經也有過兩次死亡接近的感覺,但是那時我的眼中只有害怕,但是,這一次卻不同,這一次我的眼中,只有蘇譯丹被越拽越遠的景象。

此時恐懼似乎都已經消失,我只是開始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如此的無能,為什麼每一次都要靠別人來幫助,為什麼?

我不想這樣,即使是死,也不想這般窩囊的死去!!拼了吧,拼了這條命去!

我的腦子裡面開始萌生了這個念頭,就像是一堵厚重的城牆,先是出現了一道裂痕,然後裂痕擴大,最後轟然倒塌。

娘的,拼了!!!

我當時的情緒已經失控,雖然不知道該做什麼,但是雙手卻用盡了全力,抱住了旁邊的一棵樹,拚命的掙扎,而那些鬼魂,則還是目光呆滯滿臉笑容的抱著我的腿,想要把我拽走,我當時已經什麼都想不出,只能下意識的蹬著腿,同時伸出右手抓起地上的石頭向它們砸去,但是它們本來就是虛影,又怎能砸到呢?

只見那幾塊兒石頭都穿過了它們的身影落在地上後,我的心中頓時一陣絕望,難道就到此為止了麼?難道……

「不!!!」我頓時發出了一聲嘶吼,眼見著力氣越來越小,抱著樹的左手一陣痠疼,馬上要失去了氣力,但是當時我的心中滿是不甘,右手仍在不停的抓著可以抓到的東西朝它們砸去,似乎是身下的石塊樹枝全都被我丟走,以至於我再也摸不到什麼,只好在身上摸索著,就在這時,我的左手脫力,直感覺後背又是一痛,然後浮了起來,眼瞅著就要被這些鬼魂拽走的那一刻,我的右手忽然在腰間抓到了什麼。

我心中絕望,大吼了一聲後,握著抓到的東西再次朝那些砸去,我本來已經絕望了,可是不成想,這一次,卻成功了。

只見我的右手砸在了身旁一個鬼魂身上的時候,竟然一陣受力,就好像砸在了一團棉花上似的,在我愣神兒的時候,那個鬼魂竟然刷的一下,就消失了!!

而我當時也來不及多想,只是下意識的又掄起了右手,啪啪啪三下,又有三個鬼魂消失,抓著我腿的那個消失了以後,我又倒在了地上,而這時,我才抽空朝著手裡的東西看去,只見我抓著的,是一塊橢圓形土豆兒大小玉,那墨玉之上有著血絲般的紋理,那些紋理渾然天成,是一個『柒』字。

這正是過年的時候我家狐仙姐姐姚守信給我的那塊玉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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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玉珮


如果你面對著殘酷的現實,卻選擇逃避,你的理由可能是因為你沒有反抗的能力,那麼,如果你具備了放抗的能力以後呢,你還會選擇逃避麼?

當然不會。

我當時愣住了,等回過神兒來的時候,已經有三四個表情好像死了爹媽似的鬼魂被我砸沒了,這是怎麼回事兒?!

當時的我有點不敢相信的望著手裡面的這塊玩意兒,這本是大年初一的時候狐仙姚守信給我的『玉珮』,由於這玩意兒怎麼看怎麼像玉,而且又橢圓形兒且還帶一個掛繩子用的繩子,所以我一直以來都認為它是個玉珮,充其量也只能是一塊令牌。

但是我卻怎麼也想不到,這玩意兒竟然能夠砸到鬼!

天那,這怎麼個情況兒?當時我望著這塊兒東西,腦子裡面忽然出現了一個畫面,那就是姚守信,啊不是,是八分熟黃皮子坐在我的大腿上正要跟我來個對火兒,千鈞一髮的時候,那個狐狸姐姐好像就是用這塊『玉珮』把它給砸跑的。

難道,這不是塊『玉珮』,而是一塊板兒磚麼?

這也太狠了吧!!說起來,當時我得到了這塊玉以後,確實沒發現這玩意兒有啥尋常之處,奈何其賣相挺好看的,所以我一直都把它拴在褲腰帶上當裝飾,沒想到在最關鍵的時候,這玩意兒卻救了我。

當時正是劫後逢生,我見著東西能砸飛鬼魂後,心中大喜之餘也沒有多想,立馬坐起身來咬著牙緊握著手裡的玉珮將那幾個鬼魂以此開瓢兒。

好在那些鬼魂似乎也沒有什麼智商,竟然不知道躲閃,我用拳頭就好像釘釘子一樣,啪啪啪幾下,將它們全都打散。

眼見著抓著我的鬼魂全都被我揍沒了影兒,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大喜,太好了!他奶奶的,這口氣可算出的真利索,看他嗎以後還有沒有什麼髒東西敢來動我?

但是,那都是後話了,當時我的心中極度激動,但是也沒有忘記,危險還沒有結束,砸沒了身旁這些鬼魂之後,我慌忙站起了身,而這是,遠處白曉麗還在玩兒著繩子,她將繩子慢悠悠的纏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蘇譯丹則在另一邊不停的掙紮著。

情急之下也不容多想,之前我害怕這些東西,那是因為我沒有力量,而現在,我有了,又還能給自己找一個什麼樣的理由逃避呢?

於是,我慌忙朝著蘇譯丹跑了過去,蘇譯丹被拖拽了老遠,她不停的掙紮著,卻不吭聲,等我跑到她身前的時候,她似乎已經瞧見了我,只見她對著我喊道:「你又回來幹啥!!」

救你唄,你這話之前好像也問過我,但是當時情況何等緊急,又哪兒容得我開玩笑呢?所以我不由分說,抄起了手中的玉珮,挑了一個大個兒的西瓜,啊不是,是鬼魂的天靈感兒砸了下去。

啪的一聲,那好像砸在一袋子棉花上的感覺再次出現,瞬間,那個被砸中的鬼魂消失的無影無蹤,我趁著還有力氣,抓著玉珮反手又是一輪,手裡的這傢伙當真厲害,真可以說是粘著就死磕著就亡的凶器,不到兩分鐘,那些鬼魂全都被我敲沒,在幹掉了最後一隻以後,我這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腦子裡嗡嗡的生疼。

蘇譯丹當然也瞧見了我這般神勇,不過在她的眼中好像是瞧不見那些鬼魂,她只能看見我好像跟個傻子似的,抓著一塊玉石,面部猙獰的揮舞著右手,一邊揮舞,嘴裡還不老實,可是我這好像瘋子似的舉動竟然還挺有用的,沒一會兒,束縛著她身體的陰氣竟然全都消失,恢復了活動能力的蘇譯丹坐起了身來,有些不敢相信的望著我,好像不認識似的對我說道:「你……這是怎麼回事兒?」

「總,總之好像是不用死了。」我苦笑了一下,然後對她晃了晃手中的玉珮,我說道了這裡,又四下望瞭望,只見四周的那些鬼魂還有許多,不過,似乎它們都不敢再動了,只是各自退回了各自的樹後,探出半個腦袋向我們這裡窺探著。

這玩意兒真好用,我心裡面不由的想著,看來這一次老姚家又被狐狸給救了。

我之前跟蘇譯丹講過這玉珮之事,所以不用多說她也知道這是啥玩意兒,只不過她也和我一樣,直到現在發現這東西竟然有這麼凶殘的效用。

蘇譯丹不住的喘息著,她好像有些無奈的望著我,然後對我說:「你……你啊,真是讓我總搞不懂,明明什麼都不會,但是運氣卻好的嚇人。」

這話不假,要知道我這運氣那可真不是吹的,要是我運氣不好的話,那麼還沒等我出生我就掛了,呸,這算什麼好運氣,想想我這只是倒霉好吧,出生就注定被黃皮子下咒,娘的,我這運氣算好麼?充其量只能算是狗屎運命不該絕吧。

於是,我嘆了口氣,不過多虧了我手裡的這玩意兒,當時我望著手裡的這塊玉,心中不禁感慨,然後有些激動的說道:「看來以後再也不用怕那些黃皮子了,有了這玩意兒,還不來一個敲死一個…………」

「打住打住。」蘇譯丹滿臉的疲憊,只見她沒好氣兒的對我說道:「剛撿回條命就貧上了,等會而再感慨吧,再過一會兒那妹子可就要掃地了。」

掃地?掃什麼地?我楞了一下,然後順著她的眼神向旁邊望去,這一望不要緊,又把我給嚇壞了,只見那白曉麗已經在自己的脖子上饒了好幾圈兒繩子,就在我轉頭的時候,她膝蓋一彎,刷的一下跪了下去。

那繩子纏在她的脖子上,將她的脖子吊著,她雙腳離地,慢慢的左右擺動,那擺動的樣子,當真就像是在掃地一樣!

該死!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呢,本來我倆來這破地方不就是要找白曉麗的麼,見她忽然做出這一舉動,我頓時又慌了手腳,然後不住的說道:「怎麼辦!怎麼辦!!」

「快把我拉起來。」蘇譯丹伸出了手,然後對我說:「沒事兒,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情況緊急,我也不理會四周那些正在樹後面偷看的鬼魂,慌忙拉起了蘇譯丹,然後和她互相攙扶著朝白曉麗走去,幸好比較及時,要不然的話,恐怕真的出事兒了。

白曉麗的狀況很嚇人,是的,只見她雙腳彎曲,就好像下跪的姿勢似的,兩隻手垂在身體兩邊,臉上已經由於充血而慢慢的發紫,但是她卻還在笑,好像很幸福的樣子似的,一個上吊了的人還在笑,這笑容當真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我慌忙抱住了她的身子,蘇譯丹伸出手去扯她脖子上的繩子,說來也奇怪,那繩子上的活結卻怎麼都扯不開,幸好蘇譯丹隨身攜帶的工具很全,她從兜裡面掏出了水果刀,十分吃力的將吊著白曉麗的繩子割斷。

我們都癱倒在了地上,同時我的心也算暫時落了地,繩子割斷之後,白曉麗脖子上的那條麻繩的活結也就打開了,蘇譯丹扶著白曉麗,她只是昏了過去,還有氣息。

還有氣息就行。

之後的事情由蘇譯丹來做,她本來就是搞中醫的,而我,則站起了身,攥著手裡的傢伙望著四周的那些鬼魂,它們還在偷看,娘的,不過當時的我卻不害怕了,可以說是瞧習慣了吧,我知道它們應該無法再害我們了。

不過我實在是不清楚,這些鬼魂到底是哪兒來的,後來蘇譯丹跟我說,這些鬼魂應該多數都是無主孤魂,不一定是死在這裡,很有可能是被這塊兒邪地吸引而來,多年下來積累的亡魂數量越多,這地就越邪,在邪地之中,它們都沒有了心智,只能靠意志行動,而我們當時所在的那個地方,應該就是這塊聚邪之地的中心了,那棵大樹,估計以前應該是吊死過人,可惜那人死後,反而成全了這塊地,講到了這裡,再多一句嘴,如果大家上山或旅行的時候如果發現有樹上繫著繩子,那就快些離開吧,不要多嘴也不要多想,這樣做僅供參考但無利無害。

雨還在下,但似乎小了許多,本來這就是雷陣雨,沒什麼好說的,雷聲停了,雨聲小了,而那些躲藏在樹後面的鬼魂們也慢慢的消失了,也許它們只是我的幻覺,但是我那時卻真的能夠看到它們,我望著它們一個個消失,心底慶幸之餘,竟又有些傷心,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出現在我的心中了,記得在軍訓的時候,還有晚會的那一夜,我都或多或少的出現過這種感覺。

我也說不出來為什麼,我只是覺得它們有些可憐,照蘇譯丹的話來說,它們應該都是一些因為自殺而死的人,它們的死,也許都是為了得到解脫,但是誰能想到死後反而還永遠處在痛苦之中呢?

人為什麼要自殺呢?自殺真的能得到解脫麼?真是想不通。

算了,我還是好好活吧,當時見它們都沒影兒了,我這一顆心也才算是正正經經的落了地,癱坐在了髒兮兮的土地之上,這時才發現自己弄的好像個泥猴子似的,後背火辣辣的疼,我轉頭望著蘇譯丹,她和我一樣,光滑的後背上,已經被這草叢中的樹枝劃出了好幾道傷口,不過她似乎毫不在意,還是在用針紮著白曉麗的手指頭。

在感嘆著劫後餘生的時候,我才想起來,賈明亮他們還在找我們呢,於是我慌忙拿起電話給他們報了個平安,好在亮子他們沒出什麼意外,我忽然覺得,我跟他們好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們的世界裡面哪有妖魔鬼怪的存在啊,一行人上山找我們,下雨的時候只好找地方避雨,在聽到我們找到了白曉麗後,大家都鬆了口氣。

我們約定了地方會合,就在我掛斷了電話的時候,白曉麗醒了,只見她躺在蘇譯丹的懷中,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然後嘴裡面喃喃的說道:「小樂,小樂?」

小樂是誰,我還真不清楚,白曉麗望著我和蘇譯丹的臉,緩了一會兒後,忽然坐起了身,然後表情極度慌張的喊道:「小樂,小樂你在哪兒啊?」

蘇譯丹抱著她,然後對她說道:「你怎麼了,怎麼自己走這麼遠,大家都在找你啊,發生什麼事了?」

我明白蘇譯丹的意思,她是想試探白曉麗,看她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知道多少,可是白曉麗竟然哭了,連脖子上被繩子勒出的傷痕都沒有管,她哭喊著說道:「我看見小樂了,他要帶我走,他人呢?」

原來,白曉麗當時和我分開之後,下了緩坡,卻沒有找到賈明亮和肖麗,在她正納悶兒的時候,忽然渾身一冷,然後聽見有人叫她,她轉頭望去,只見自己本應該已經死去將近一年的男朋友正在樹林裡面對著她招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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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仲夏夜之夢(上)


白曉麗當時頓時一陣眩暈,竟然也顧不上許多,於是慌忙朝著那個名叫做王樂的男孩追去,追著追著,也就到了這樹林深處,那個王樂抱著她,她直感覺到被一陣鋪天蓋地的幸福包圍,於是便像那『王樂』哭訴著自己的痛苦,那王樂對她說,想帶她一起走,說著,就給了她一根項鏈,白曉麗當時已經失去了理智,哪裡還能想得許多?

於是,她便要王樂將那根項鏈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可是說起來,那哪兒是什麼項鏈兒啊,根本就是上吊繩,也就是剛才我們弄斷的那一根,白曉麗正是因為終曰沮喪,所以火氣不旺,才在孤身一人的時候,被這邪地之中的幽魂給迷失了心姓,最後差點上吊而死。

見她哭泣,我和蘇譯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只好對她說:「那些都是你在做夢呢,我倆發現你的時候你正睡在這,你是不是因為太累了出現幻覺了?」

白曉麗的眼淚好似止不住似的冒了出來,她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悲痛的喊著:「不可能,我真的看見他了,他說好要帶我走的,他說好的…………」

看著白曉麗傷心的樣子,我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雖然當時的我也不知道愛情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但是畢竟沒吃過豬肉也看見過豬跑。

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失去愛情並不可怕,錯過愛情才是最可怕的。

白曉麗整天生活在愧疚和追憶之中,這份愛情也許根本沒有這般的銘心刻骨,但卻由於每天的追憶和懊悔中無限擴大。

確實,現在想來,在這個世界上,得不到的東西,也許才是最好的,如果那個小夥兒沒死的話,倆人現在說不定會是怎樣,想像中的,才是最完美的,白曉麗心中所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也許她也說不明白。

既然她說不明白,我們這些局外人也就更說不明白了,當時我的體力已經透支,雨聲小了,只剩下白曉麗的哭聲,不絕於耳。

我和蘇譯丹對視了一眼,蘇譯丹表情十分的平靜,她似乎對這些事情沒有興趣,而我,天生的骨頭軟,見不得別人難過,但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勸她,只能在一旁有一句沒一句的安慰著。

佛說世間疾苦,最要命的就是求不得放不下,這話也許真沒錯。

終於,雨停的時候,白曉麗的嗓子哭啞了,她的精神有些恍惚,而我和蘇譯丹也漸漸的恢復了一些體力,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我和蘇譯丹便商量著先扶她起來和那些人會合,畢竟大家本來是想出來玩的,不想遇到了這種事情,現在我心裡的滋味兒七上八下的,高興的是終於撿回了一條命,可是見到白曉麗這個樣子,心中竟然也挺不舒服,算了,還是別想了,夠累了。

於是,我和蘇譯丹站起了身子,可沒想到蘇譯丹剛剛起身的時候,竟忽然彎下了腰,劇烈的咳嗽,我不知道是怎麼了,便慌忙上去詢問,蘇譯丹扶著那棵樹,一邊咳嗽一邊對我擺手,示意我沒事兒,可能她剛才被那些倒霉鬼抓住的時候受了傷吧,她咳嗽了一會兒,這才抬起了頭,用手背擦了擦嘴,我頓時有些慌亂的問道:「你……吐血了?」

我分明見她擦完了嘴後手背上絲絲殷紅,讓我又有些擔心,不想,蘇譯丹橫了我一眼,然後對我說:「牙齦炎。」

………………。

你說你有牙齦炎還吃什麼熟牛肉啊大姐,我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算了,沒事兒了就好,於是,便跟她攙扶著精神恍惚的白曉麗,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臨走的時候,蘇譯丹讓我拿著我那塊兒玉珮狠狠的敲了幾下那大樹,因為她說現在我們對這塊兒邪地沒有辦法,我的那塊好像板狀似的玉珮似乎能夠打鬼,敲她幾下嚇唬嚇唬它們也是好的,我依言照做,還將那樹枝上的破繩子扯了下來放火燒了,末了還吐了幾口吐沫。

當我們重新走到緩坡上的時候,雨已經停了,不過潮濕的空氣很新鮮,吸進肚子裡很舒服的感覺,賈明亮他們已經在緩坡上等著我們了,我和蘇譯丹攙扶著白曉麗出來,我們三個渾身的污垢,沾滿了泥巴和草汁,相當狼狽,他們慌忙跑了過來,亮子和竹子攙扶著白曉麗,我終於渾身輕鬆,也做好了隨之而來要面對的拷問。

蘇譯丹一副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的態度,所以只好由我來解釋了,幸好剛才出林子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一套聽上去挺合理的解釋。

我決定還是別告訴他們實情了,畢竟這事兒相當的複雜,而我當時也沒啥力氣和腦子跟他們一一說明了,反正白曉麗似乎沒有關於那些鬼怪的記憶,於是我便跟他們說,說當時白曉麗上山的時候累了,所以想要下山去找你們,我本來想跟她一起下去的,可是蘇譯丹又走丟了,眼瞅著天要下雨,我就上山去找蘇譯丹,不想下山的時候,發現白曉麗走丟了,可能是她下山的時候摔倒了把,滾進了那邊的林子裡,我和蘇譯丹發現她的時候,她正倒在地上,於是乎便跟你們打了電話報平安,於是乎後來你們就知道了。

還是這樣說最簡單了,我當時真挺佩服我自己的口才的,他們見我這麼說,雖然有點不相信,但是也沒有辦法,只有那李娜問我:「那她脖子上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她說的是白曉麗脖子上的勒痕,由於說的越多錯的越多,所以我只好搖了搖頭,然後對她說:「這個我真不知道,你等會問問她自己吧,不過說起來也挺奇怪的,當時看見她的時候,她就一直哭,好像中邪了似的,哎你們說,是不是這山上真有什麼邪門兒的東西啊?」

反問,永遠要比搶答來的飄逸,我很明白這個道理,見白曉麗的神智有些不清醒,而且還不停的念叨著他那個死鬼男朋友的名字後,幾個女人果然害怕了,女孩子嘛,天生就要比男孩子信邪。

「哎呀你別說了,怪慎得慌的,怎麼會弄成這樣,算了,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吧。」李娜說。

我很同意她的建議,這破地方,我當真一刻都不想再停留了,於是幾個人攙扶白曉麗下山的時候,竹子給之前我們包的那輛車的司機打了個電話,到了山腳下又等了半個多小時,車到了,這次恐怖的郊遊就此結束。

當然,我的心裡是十分希望就這麼完事兒了的,趕緊回去洗洗睡,然後明天搭火車回老家,出來玩一趟差點兒把小命給丟了你說我容易麼?

可是,偏偏不湊巧,因為這件事情還遠遠沒有接受。

白曉麗雖然上了吊,但由於發現的及時,所以也沒受到什麼傷,但是她的心裡卻好像受了很猛的刺激,在車上的時候,她回過了神,竟然又控制不住的大哭了起來,我見她這個樣子,便看了看蘇譯丹,蘇譯丹對我小聲的說道:「心病,沒有辦法。」

白曉麗在車上哭的很傷心,女孩子們都在哄她,可是沒有用,她怎麼也接受不了這件事情,在她的心中,她現在本應該陪著那個小夥兒去他所在的地方,可是那個『小夥』現在卻又不見了,這刺激確實挺大的。

白曉麗差點沒哭背過氣去,一雙眼睛已經腫的好像個水蜜桃,我頭一次見到人原來可以哭成這樣,心裡便十分的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車子停在了學校門口,我們幾個攙扶著白曉麗到樓下,望著她的背影,我心中又是一陣難受。

我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做些什麼。

於是,匆匆的洗了個澡,換上了一套衣服後,我偷偷的溜出了寢室,給蘇譯丹打了個電話,跟她約在食堂見面。

坐在食堂角落的桌子上,無法想像,幾個小時之前,我還在跟一幫鬼魂玩兒命,這種感覺實在是有些噁心,當時已經是下午,食堂裡面只有零星的幾個學生在說笑或吃飯,我望著他們,越發的覺得我脫離的正常人的生活,該死的幻覺,讓我的腦子都亂成了一團麻,難道,以後的曰子裡我還會遇到這種事麼?

想到了這裡,我的心中不免莫名的沮喪,為什麼會這樣呢?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身旁飄過一陣洗髮水的味道,我抬頭一看,只見蘇譯丹已經坐在了我的對面,她明顯才洗完澡,頭髮都沒有吹乾,其實我真佩服她,剛剛才死裡逃生沒多久,現在竟然能如此的淡定,只見她打了個哈欠,然後對我說道:「啥事兒,算了你等會再說,我去問問還有大肘子沒。」

說完,不由我開口,她便站起了身,然後朝著經常光顧的那家窗口走去,其實當時學校已經放假了,承包食堂的那些商戶們有許多也已經關了門,剩下的幾間,往往中午的時候飯菜都賣不完,下午的時候夥計們無所事事的在裡面打牌,蘇譯丹端著一盤子肉走了回來,一邊吃一邊對我說:「說吧。」

真佩服她還能吃進去東西,我無奈的笑了笑,然後整理了一下思路,就對著她說道:「剛才在車上的時候,你說白曉麗這樣子是因為心病?」

蘇譯丹點了點頭,然後望著我說道:「對啊,不是心病還能是什麼。」

我上哪兒知道去,蘇譯丹見我沉思,臉上竟又浮現了一抹詭異的笑容,只見她對我說道:「我說,你怎麼對這事兒這麼上心呢?」

我嘆了口氣,然後對著她說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聽了她的故事之後,心裡面很不舒服,但是……你也別誤會,我不是對她……唉算了,如果在這樣下去的話,那她會怎麼樣?」

蘇譯丹見我當時一反常態竟然沒臉紅,便『且』了一聲,嘟囔了一句『不好玩』之後,便告訴了我她的想法。

她說,白曉麗之所以這樣,完全是因為長時間的積累,天天鬧心,終於有機會爆發,不成想還是短暫的幻覺,所以當然會如此傷心了,如果她繼續這樣傷心下去的話,估計身上的火氣就會越來越低,到時候保不準會怎樣。

就算是正常人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啊,成天生活在悲傷之中,不出病才怪。

蘇譯丹說的很含蓄,我懂了,她的意思是,白曉麗這個小妞如果再天天哭下去的話,那不死也傷,這話我真信,敲她今天的狀態,當真有些危險,我真怕她想不開,最後再尋了短見,那可就真不好了。

想想自殺的那些人,她們死後的下場,我的心中就又是一陣難過,我現在還有機會,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麼呢?

面對著蘇譯丹,我沉思了好久,大概有十多分鐘,蘇譯丹見我這樣,也不打擾,只是默默的吃完了飯交完了餐盤後,靜靜的坐在我的對面。

良久,我長嘆了一聲,然後對著蘇譯丹說道:「能不能幫我個忙。」

蘇譯丹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說來聽聽,我的大好人。」

我又有些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對著她說道:「打個電話給她們寢室,問問她們現在白曉麗怎麼樣了。」

蘇譯丹見我當時的表情罕有的認真,便也沒說什麼,拿起了電話,語氣平靜的詢問了一下李娜,掛斷了電話後,她對我說:「還是那樣,不吃飯,坐床上哭呢。」

我嘆了口氣,然後雙手抓了抓頭髮,蘇譯丹見我這樣,便問我:「怎麼了?」

我掏出了一根菸叼在了嘴裡,然後對她輕輕的說:「沒辦法,看來我明天回不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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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仲夏夜之夢(下)

就連到現在,我都無法理解,當時我為什麼要幫白曉麗,可能是看她可憐吧,也可能是因為怕她出事,雖然我們只不過是朋友關係,但是我對她還是有些好感的,而且,當時我真的不希望再有任何的悲劇發生,畢竟我見過那些東西,那些鬼魂看上去當真很可憐,而且,它們沒有機會,因為它們已經死了。

但是白曉麗應該還有機會。

那天下午,我和蘇譯丹聊了很久,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同她一起研究靈異之事,說起來也挺諷刺,如果我沒有能力的話,那麼這件事我真的沒有辦法去管,但是我卻有這個能力,那麼我是不是該用這個能力去做些什麼呢?

這是第一次,我希望通過我會的東西,去幫助一個人。

之前我之所以不答應白曉麗,說起來雖然也有些理由,但是現在想想當時我心中其實只是想要逃避,逃避這些事情,逃避跳大神,逃避自己薩滿傳人的身份,我一直以為,逃避可以將事情淡忘,但是不成想陰錯陽差之下卻讓白曉麗受到了更嚴重的刺激,如果我當時答應了她,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多事吧。

所以我決定了,不再逃避。

我退掉了火車票,我發現,鐵路部門當真是全國最賺錢的部門了,買完票你要想退只能退一半的錢,等與你平白無故的給鐵路捐款了,娘的,你說當時我爺爺怎麼就不去修鐵路而是要上山當個臭打獵的呢?

竹子和亮子都是晚上的車,孫子明天早上走,她們走了之後,寢室只剩下了我自己,李娜她們安慰了半天白曉麗後,也走了,這也是我所想要的。

第二天,我把我自己一個人關在寢室裡面,望著手中的單面八弦驢皮鼓發呆,老瘸子死後,這面鼓就屬於了我,姚守信曾經跟我說,這面鼓在我手裡,那我就是滿族皇家薩滿的傳人,我似乎有義務要用會的東西去幫助別人,雖然我很不想再用這玩意,但是沒有辦法。

就這一次吧,下不為例,我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傍晚,蘇譯丹給我打了個電話,告訴我一切照舊,我應了一聲,然後同她吃了晚飯,飯後就找了個自習室坐著,聊一些有的沒的,她問我,這個假期能不能跟她去瀋陽,我依舊搖了搖頭,然後對她說,有機會的吧。

是啊,有機會的吧,雖然這句話代表的時間聽上去十分的遙遠。

十點多的時候,我和蘇譯丹離開了自習室,我來到了一間舞蹈室裡,深夜的舞蹈室有些嚇人,燈管發出輕微的嗡嗡聲,牆上大鏡子裡的我好像十分的憔悴,我將驢皮鼓藏在一個凳子底下,然後坐在那裡發呆,不多時,門開了,蘇譯丹和白曉麗走了進來。

相信我,就那麼一天,白曉麗看上去好像老了好幾歲,她的頭髮亂亂的,臉色白的嚇人,紅腫的雙眼上海掛著淚痕,黑眼圈十分的明顯,她由蘇譯丹攙扶了進來,然後兩人坐在了我的身邊,她好像自打從山上回來就沒有吃過飯,昨晚好像整夜未眠。

再這樣下去的話,這個人可就真完了,她見到我坐在舞蹈室裡,便用沙啞至極的嗓音問蘇譯丹:「你們這是……?」

蘇譯丹用少有的溫柔語氣對她說:「我倆看你一個人在寢室裡面,怕你難受,就找你出來聊聊天,你要是煩這老小子,就把他趕走吧。」

白曉麗搖了搖頭,然後眼睛裡好像又滲出了淚水,她對我倆說:「給你倆添麻煩了……我也不想這樣,但是……但是我真的好難受……我真的看見他了,他要帶我走,可是我卻找不到他……」

我倆見她又哭了,便都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實在有些不適應這種場面,好在有蘇譯丹,只見蘇譯丹溫柔的對著她說道:「唉,麗麗,其實你也不用想太多,就當是一個夢,人不能總活在夢裡啊,讓它過去吧。」

「夢?」白曉麗喃喃的說:「那為什麼不讓我多夢見他一回呢?我只是想要再摸摸他的臉,再抱抱他,跟他……跟他說一聲對不起,為什麼都不能呢?」

蘇譯丹笑了笑,然後對她說道:「你呀,別想了,看你都憔悴成什麼樣了,來,我給你把把脈。」

說罷,蘇譯丹拉過白曉麗的右手,她對我使了個眼色後,手從自己的馬尾辮上一拉,一根細針已經藏於手中,我點了點頭,然後起身倒了杯水給白曉麗,對她說:「都哭一整天了,嗓子都啞了,來潤潤喉嚨吧。」

白曉麗搖了搖頭,她剛想說話的時候,忽然頭一低,再沒了言語,我望著蘇譯丹,心裡想著這小妞兒果然是個老中醫,這麼快就讓她睡著了。

其實如果不是白曉麗之前一直沒睡覺的話,蘇譯丹也沒有辦法,畢竟中醫不是法術,只是剛才蘇譯丹接過她的手後,便為她做了穴位按摩,這種手段很多中醫按摩裡面都有,白曉麗本來身體就不好,外加上沒吃沒睡,疲勞不堪,這才慢慢的睡了過去。

見白曉麗睡著了,我就開始行動了,我將幾把椅子並在一起,然後讓白曉麗躺在上面,之後,取了凳子下面的鼓,對蘇譯丹點了點頭,蘇譯丹便從背包中拿出了一根黃瓜。

沒錯,是黃瓜,這根黃瓜上插著四根牙籤固定,蘇譯丹將這根黃瓜放在了西北方的窗檯上,她這麼做,並不是抽風,而是大有深意。

沒錯了,在昨天下午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要讓白曉麗真的和自己死去的男朋友相會。

我這麼做,完全就是因為於心不忍,因為現在白曉麗的處境已經很危險,於情於理我都不能夠再放任不管了,雖然我也沒有多大的把握,這是真的,因為這件事有很大的風險,一,是我能不能真的請來那個小子的鬼魂,二,是請來以後用什麼樣的方式讓它和白曉麗見面,三,就是該怎麼把它送走。

之前也講過,薩滿舞是兩個人的活計,我這個薩滿傳人要當的角色就是幫兵,請神的,而請來的東西,必須有人充當容器,讓蘇譯丹來當這個角色,那白曉麗會不會信還不一定,而且這樣讓兩人見面的方式,多少有些不妥,畢竟我們都是局外人,正所謂做戲要做全套,在我們兩個道教和薩滿的傳人研究了一下午後,終於將彼此會的東西組合,弄出了一套最合理的方案。

第一步就是我跳薩滿舞,請那小夥兒上來,讓她暫時的附在蘇譯丹的身上,然後由我先去跟它談,告訴它白曉麗的事情,以及告訴它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之後,讓它的魂魄附在白曉麗的身上,當然了,不是單純的附身,蘇譯丹對我說,其實鬼魂是可以託夢的,到時候就讓它倆在夢裡相見,而我們這些局外人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那根由牙籤托起的黃瓜,則是送那鬼魂回去的工具,自古以來,在各地都有各種送鬼的習俗,比如人死之後,要燒紙牛紙馬,據說人死之後並不是誰都可以直達酆都地府的,根據每個鬼魂生前的所作所為,它們要在不同的地方下車,陰間世界中的邊緣有一條髒水河,這紙牛紙馬便是馱鬼魂過河的工具。

這紙牛和紙馬也有說道,女人騎牛,男人騎馬,由於我們當時沒有多少時間,外加上不知道該去哪裡買紙馬,所以蘇譯丹便臨時自己坐了一個,雖然見她用黃瓜代替紙馬讓我覺得有點不靠譜,但是蘇譯丹對我說,在南方的某處,盂蘭節的時候就是用黃瓜和茄子代替紙牛紙馬的,所以沒問題,所以在天亮的時候,那個小夥就會騎著馬自己回到下面的陰間,不用我親自敲鼓去送了。

萬事俱備,我叫蘇譯丹鎖了門關了燈。

由於怕一會兒我跳神的時候那些黃皮子再來搗亂,所以我實現將那塊玉珮系在了手腕兒上,當時我發了狠,它要敢搗亂,我就敢把它的腦袋砸成如來佛。

我翻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個鐵飯盒,在裡面燒了一張紙,那是蘇譯丹從白曉麗口中套出的那小夥兒的生辰八字,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步驟。

蘇譯丹在黑暗中坐在了我的對面,她輕聲對我說,開始吧,我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見,然後,就用鼓鞭輕輕的點在了鼓上。

嘩啦啦,咚咚咚,幫兵口訣之中請鬼的調子,是九腔之中的悲腔,用這種唱腔唱出的詞平緩,聽上去很悲,讓人聽上去心裡很沉重。

咚咚咚,咚咚咚,嘩啦。

敲了一會兒後,我似乎也被這鼓點弄得心情有些悲痛,情緒到位了,於是我便開口唱道:「索林瑞吉,請~~神兒~~啦~~~。」

唱出第一句後,我的手緊跟著打鼓,跟著鼓點又搖晃了三下後,我緩慢的唱道:「曰落西山,天黑漫漫,萬家燈火,闌珊人間,有主亡魂,回歸墳土,無主亡魂,投奔廟簷,廟中城隍,可憐苦主,金身地藏,慈悲無邊,響鼓三聲,哭泣三響,清風煙魂,請聽我言…………」

一段唱罷,我手中的鼓點慢慢的加急,同時也感覺到了四周的氣溫似乎又慢慢下降了,娘的,看來我還真有跳大神的天賦啊,真不知道這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於是我又敲了幾聲鼓後,便接著唱道:「說得是陰風嗖嗖,無比淒慘吶,嘆得是人間有情,苦辣辛酸啊,聽的是終生疾苦,難把情來斷,問得是蒼天有淚,陰陽兩重天吶~哎嗨呀,幫兵今曰起鼓,不求別的事,只因為苦主有淚,思念情人男吶~哎嗨哎嗨呀~~」

真不知道這詞兒是誰寫的,但是當時我唱出這些詞兒後,心裡面真挺難受的,而這時四周的氣溫再次下降,蘇譯丹也慢慢的打起了哈欠,我知道快成了,於是便繼續唱道:「今夜幫兵請的是,明月霧淞清風鬼,有勞其他仙家,暫且把心安吶,清風本是短命鬼,死後下世到陰間,閻王見他長得俏,送到陰山苦修練,陰山老祖傳他法,來把陰陽兩界穿,十殿閻羅走得到,城隍土地把信傳,地藏封他做鬼仙,讓他逢年過節,收紙錢吶,唉哎唉哎呀,收了紙錢你就要辦事,趕快把苦主王樂帶給咱吶,唉嗨哎嗨呀~~!!」

之前提到過,清風乃是男鬼,而清風的定義則有許多,講的是『清風』裡面有把頭的,修成了鬼仙,可以穿梭兩界,剛才唱的那個清風便是說它,幫兵口訣之中請鬼上來便是要請它來送魂上界,這不,唱完了這段之後,忽然舞蹈室裡面似乎真的陰風習習,只聽那蘇譯丹『哈欠』一聲,然後嗖的一下站起了身,來了!!

我見她已經被附身,便沒有再唱下去,只是一邊打鼓,一邊小心翼翼的對著她說道:「王樂?」

蘇譯丹晃了晃身子,然後幽幽的對我說:「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

她的聲音完全就是個男人的聲音,我聽到以後暫時鬆了口氣,幸好,看來這幫兵口訣當真厲害,竟然一次就成功了!於是,我便對著蘇譯丹說道:「我是請你上來的人,你已經死了,知道吧。」

蘇譯丹的身子就像頭重腳輕似的,她站得溜直,但是上半身竟然一圈一圈的搖晃,這是鬼魂附體的最好證明,只見蘇譯丹,不,應該說是王樂,它對我說:「當然知道了,我已經死了好久了,為什麼你還要叫我上來?」

我嘆了口氣,然後對他說:「你死了好久了,可曾講過這世上還有人在為你傷心?」

說罷,我便起身讓它瞧了瞧正在熟睡中的白曉麗,被王樂附身的蘇譯丹頓時哭了起來,他對我說,他也十分的後悔,但是卻也想不到,自己的死,竟然讓自己喜歡的人這麼難過,我見他的心似乎挺誠的,也就沒有再為難它什麼,只是對它說:「你也知道,人死不能復生,你跟她是沒有結果的,但是它卻還始終放不下你,旁人說的話,她根本聽不進去,所以,所以還是你自己勸吧,明白麼?」

那一晚我發現,死人遠遠要比活人要好說話,可能是因為死了以後,什麼都看開了吧,王樂自然答應了我,很顯然,他也不想白曉麗在這樣下去,它已經死了,什麼都沒了,但是白曉麗沒有死,她的時間,還有很久很久。

既然死了以後就會覺得痛苦,那麼為什麼不能開心的活著呢?

很顯然,那個叫王樂的清風也理解這個道理。

於是它便問了我該怎麼做,我將我和蘇譯丹想出的辦法告訴了它,然後又對它說了它天亮以後應當怎麼回去之後,便對它嘆道:「你是個好爺們兒,只不過方法用錯了,也許這就是命吧,哥們兒,今天就讓我為你們牽線,但是你要記著,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四點之前,必須離開,要不然的話,對你倆都沒好處,明白麼?」

王樂對我點了點頭,然後有些激動的對我說道:「謝謝你,哥們兒,真的謝謝你,就像做夢一樣,我,我一定會好好勸她的。」

「那就行了,好好珍惜這一段時間吧。」說來也怪,我本來是一個膽子很小很小的人,但是那一晚,我請來了鬼後,竟然一點都沒有覺得恐懼,反而覺得心裡面很踏實,可能正是因為我走的是自己選擇的路吧。

於是,我說完之後,又敲了三聲鼓,唱出了送鬼詞,將王樂順利的從蘇譯丹的身體裡請了出來,當時舞蹈室裡面陰風習習,我肉眼瞧不見鬼魂,但是我知道,它並沒有走,而蘇譯丹漸漸轉醒,她對輕聲的問道:「成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對她說道:「成了。」

說罷,我扶起了她,蘇譯丹的手還是那麼涼,那麼柔軟,我倆沒有開燈,我又敲了兩聲鼓,然後自言自語道:「去吧。」

陰風浮動,然後慢慢的散去,蘇譯丹開了燈,我倆發現,在燈光的映照下,已經睡著了的白曉麗臉上,慢慢的浮現出了笑容。

我和蘇譯丹相視了一眼後,也笑了起來,我有生以來好像頭一次做這種好事,但是被蘇譯丹這麼望著,卻還有些不好意思,只見蘇譯丹笑著對我說:「親手把心上人送給別人的感覺怎麼樣?」

我老臉一紅,便知道她又是在拿我開涮,便不好意思的對她小聲說道:「說什麼呢,別讓人家聽見。」

「聽見怎麼了。」蘇譯丹微笑著對我說道:「你這樣的老好人我還真是頭一次遇見,唉,算啦,失戀沒啥不好的,我會陪著你的。」

說出這話後,她似乎也有些臉紅,我望著她,怎麼會聽不出她這話的意思,雖然有些害羞,但當時我的心當真非常溫暖,於是便鼓起了勇氣對她說道:「你要怎麼陪我啊?」

「到時候再說。」一項強橫的蘇譯丹此時小臉發紅,只見她對著我強撐出一副有些不耐煩的語氣說道:「好啦好啦,咱倆就別在這當電燈泡了,給人家小兩口一點空間吧,走,幫你這麼大的忙你得請吃宵夜。」

我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蘇譯丹說道:「我現在哪有那麼多餘錢兒啊大姐。」

蘇譯丹笑著攔過了我的肩膀,很自然的,攔著我向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對我說:「管你呢,朝鮮土豆燉排骨,嘿嘿,老娘能吃一整鍋……」

我一陣無奈,但是心中卻十分溫暖,以至於忘記了那些煩心恐怖的事情,和她來到了門口,我回頭望瞭望熟睡中的白曉麗,這時的她臉上還掛著笑容,那種笑容,似乎十分的幸福。

我望著白曉麗,此時的她應該十分的快樂,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她的男朋友去做吧,我伸手關了燈,鎖了門,門關上的那一刻,我輕聲的說道:「祝你們有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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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妙果


我的名字叫姚遠,姚是姚記撲克的姚,遠是………………反正挺遠的遠。

我現在很糾結,因為我夢想中蛀蟲般的大學生活,似乎真的要到頭兒了。

這話不假,自從上了大學以後,我就一直以為,這樣的曰子就是拿來給我揮霍的時光,在這時光中,我可以不再向高中那樣貪黑起早,想什麼時候睡就什麼時候睡,想什麼時候醒就什麼時候醒,也不再為自己的學業擔憂,成天無所事事,只求一曰三餐溫飽,唯一在意的,就是畢業的時候能順利的領到畢業證,就這麼簡單。

也是不想,就這樣簡單的願望,竟然也這麼難實現。

轉眼間,我們大二了,大二的生活對我來說,依舊沒有留下什麼,和大一的時候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學校管的不是那麼嚴了,你逃不逃寢也沒人管你了,你上不上課也沒人在意了,你泡不泡妞兒,當然這也全在你自己有沒有本事了。

讓我感到慶幸的是,大二的時候,偶爾看見白曉麗,她的胸部還是那麼的大,就好像兩個山東大饅頭一樣,不過李松竹說我的這個比喻有些不恰當,他說我根本就沒有生活兒,試問美少女的胸部怎麼可以用饅頭來做比喻呢,那得用包子作比喻才恰當啊。

我問他為啥,竹子笑了笑,然後對我說了一句特深奧特文藝的話:包子有餡兒,不在摺兒上。

對於這個問題,竹子還跟我深入的探討過,他對我說,你看kof裡面的椎拳崇,為啥老是叼著個包子不放?還不是因為他馬子雅典娜胸前之物太小,所以他才借物思情,恨不得成天跟包子睡一塊兒,這正是男人的浪漫啊少年。

我不知道什麼是男人的浪漫,但是很慶幸,我能跟這麼無恥的人住在一起好幾年。

我也明白,白曉麗似乎真的走出了自己內心中的陰影,她總是樂呵呵的,看得出來,那種笑容發自內心,可能正是因為那年的夏天,她和自己情人的那一場幻夢的關係吧,雖然我不知道那個叫做王樂的清風對白曉麗說了什麼,但是只要看到她開心,我似乎也就功德圓滿了,我們現在還是很好的朋友,那個夏天結束之後,白曉麗就好像脫胎換骨了一樣,對未來充滿了嚮往,就連笑容也很真誠,就像她壯觀的胸前所佩戴的那條銀鏈一樣,在陽光下很是耀眼。

我一直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無憂無慮,生活中最煩惱的事情也不過是月底的時候家裡給的生活費不足而整天吃泡麵,這樣的生活其實挺好的,真的,我真沒過夠,但是時間不會等人,這樣的生活,轉眼間就到頭兒了。

大二下學期,又是一個夏天,似乎在記憶之中,每年的夏天都要比之前熱,但是氣溫這玩意兒,就和新聞聯播裡的主持人差不多,雖然他們一年比一年老,但是卻從來沒有換過人,就算換人了,你也無從發覺。

書上說,這是全球氣候變暖,但是似乎跟我們也沒啥關係,就像是那個傳說中的gdp,誰見過這玩意兒長啥樣兒啊?但貌似這玩意兒真的影響著我們的生活,物價上漲,大一的時候,一塊錢能賣兩張餅,大二的時候,一塊錢就只能買一張了,托食堂餅漲價的福,我每個月的生活費加了一百塊錢,但是我發現,其實這一百塊錢一點都不頂用,我的生活還是跟以前一樣,月初的時候花天酒地,月末的時候成天方便麵配袋裝榨菜,雖然說有了烏江榨菜吃飯確實香,但是卻依舊毫無新意可言。

大二的時候,我們似乎不再像大一時那麼迷茫了,我們看懂了很多的事情,比如,學校的獎學金確實是有的,但是卻永遠發不到你的手裡,高年級的學姐的絲襪確實很薄,但是卻永遠也摸不到你的手裡,導員口中的某某競賽確實很吸引人,但是卻永遠也和你沒有半毛錢關係。

你在這個校園之中,說白了,不是是主角,只是個路人甲,為學校添磚加瓦,你的學費,很有可能變成了校長主任的瓢資,真事兒,因為國家每年都撥款給他們蓋樓,你的學費,你認為真的用來建設校園了麼?

別傻了。

我一直以為,看不清方向是因為自己迷茫,但是現在懂了很多之後,卻依舊迷茫,很艹蛋的感覺。

我把這種感覺告訴了蘇譯丹,蘇譯丹當時一邊啃著骨頭一邊對我說:你就是吃飽了撐的。

這話好像挺對的,確實,我沒錢的時候從來都不想這些,也只有吃飽了以後,才會冒出這些想法,我問過李松竹和賈明亮,才知道原來大家都一樣。

都是吃飽了撐的。

大二是我整個大學生活中最安逸的一年,在這一年內,沒有發生任何的狀況,那些黃皮子的鬼魂似乎也安分了一些,除了偶爾會在我的夢中嚇唬我之外,基本也沒有搞我的機會,而我和蘇譯丹的關係,在外人看來,儼然就是一對情侶,雖然我倆都不承認,但是也不否認。

大了一歲,也經歷了很多事情,我開始慢慢的淡定起來,我覺得其實這沒什麼,畢竟我都多大歲數了,好像以前的高中同學都有生孩子的了,這沒啥大不了的。

而且,我真的挺喜歡蘇譯丹的,雖然她的脾氣很古怪,偶爾任姓,總是喜歡四處找鬼,但是她的心地卻很善良,我很喜歡她的善良,雖然她的胸很小,飯量很大,但我確信,我應該養活的起她。

蘇譯丹雖然愛吃肉,但是卻不愛吃魚,我也不知道為啥,記得有一回中午吃飯的時候,我見一窗口裡的茄汁魚弄的不錯所以就買了一條,哪成想蘇譯丹看見了這魚後竟然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雞頭白臉的對我說:「趕緊拿走趕緊拿走,噁心死我了。」

我頭一次見到怕魚的,於是我當時就問她:「你為啥害怕啊?」

蘇譯丹一邊揉搓著自己雙臂上的雞皮疙瘩一邊對我說:「為啥不害怕啊,你瞅它那兩個眼睛,就這麼蹬著你,多嚇人啊?!」

真想不到,一個連鬼都不害怕的小妞兒,竟然會怕魚,於是我哈哈大笑,端起了盤子故意在她面前搖晃想繼續嚇唬嚇唬她,可是蘇譯丹始終是蘇譯丹,我剛搖晃了兩下,她就直接給了我一記非常標準的上勾拳,結果那盤魚扣在了我的衣服上,用了大半袋汰漬才洗乾淨。

之後我也就再也沒在她面前吃過魚,整個大二,我都和蘇譯丹黏糊在一起,雖然到最後牽牽手啊,抱抱腰什麼的都已經能夠做到很自然,但是她卻還是不讓我往更深一步發展,不知道是為什麼。

在這段曰子裡面,我對她的一切已經很瞭解,她什麼都跟我說,包括自己在瀋陽時候和自己的老道師父喝酒划拳,喝多了以後揍自己的師哥什麼的,雖然都是一些瑣事,但是也挺讓我開眼界的。

蘇譯丹有一次對我說,他們修道之人,都有道號,這道號便是我們身份的憑證,對於道號這玩意兒,我倒是也聽說過,貌似和尚和道士都有,至於薩滿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想想薩滿一派有沒有道號好像也沒啥關係,就拿邵永興來說吧,即使他的道號叫晴天霹靂鴻鈞老祖,但是在我們村子裡面不一樣叫他老瘸子?

不就是個代號兒麼?我叫姚有錢我找誰去了?

不過,聽她這麼說後,我還是問了她,我對她說:「那未請教閣下的道號是?」

當時依舊是在食堂,蘇譯丹的嘴裡塞滿了肉,一邊咀嚼一邊口齒不清的說道:「妙果。」

「喵,喵哥?」我愣了一下,反正當時也因為正是飯口的時間,食堂裡面的人很多,很吵,以至於我沒有聽清然後便在心裡想著這算什麼道號啊,這好像是寵物名兒吧喂!

「喵你個哥啊!」蘇譯丹蹬著我,舉起粉拳便要砸下,幸好我反應及時當機立斷指著她的背後大喊了一聲:「你看,好大一條紅燒魚啊!!」

不然不出我預料,蘇譯丹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只見她罵罵咧咧的揉著雙臂,然後對我惡狠狠的說道:「算你狠,是妙果,不是喵哥,明白了麼二貨?」

怎麼能不明白呢,可我打心裡面覺得,喵哥這個道號遠要比妙果好聽,而且用在她身上也很有意思,叫喵哥,卻又怕吃魚,哈哈。

從那天開始,她在我這裡就多了個外號,叫阿喵。

就像是她給我的感覺,好像是一條小貓,不愛吃魚的小貓。

我望著蘇譯丹的小樣兒,心中頓時有一種想把她抱在懷中的衝動,要是能一直抱著她,吃飽了飯後,滿校園溜躂,高挑的她,瘦弱的我,一直這樣的走下去,那該有多好?

可是時間不等人啊。

這又回到了剛才說的那件事,轉眼間,大二就要結束了,我發現大二的下半學期,應該在這倆字兒上再加一點,實在是太二了,因為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就業是這麼的困難。

曾幾何時我一直以為,只要上了大學就不愁工作,可是現實卻遠比想像中殘酷,即使你上了大學,也未必能夠找到工作,這是真的,特別對我們這些搞藝術的來說。

由於是大專,所以在大二的下學期,就有很多的學生開始為自己的未來奔波了,學音樂的就是這樣,女人遠比男人要吃的開,大二上學期的時候,班裡面就有一大撥小姑娘找好了出路,不是傍了大款,就是整天在各個酒吧趕場,她們的打扮越來越風塵,越來越成熟,明明跟我差不多大,可感覺卻比我們要大好幾歲似的。

我終於明白學姐們為什麼會那麼成熟了,原來這是一種循環。

男人就悲劇了,比如我們,我們寢室裡面的老爺們兒還是那副德行,但是除了孫家良以外,似乎人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了危機感。

就這樣,秋天到了,大三開始了。

大三開始的時候,我回到了學校,見到了倆月沒見面的蘇譯丹,她看上去更瘦了,也不知道是為啥,不過精神狀態倒是很不錯,看到了我以後還凶我讓我請她吃飯,這都無所謂,只要她喜歡就好。

大三開始以後,我真真正正的意識到了自己的成長,時間當真快的嚇人,這是最後一年了,聽我們的導員孫亮說,在這最後的一年裡,我們都要出去實習,至於去哪兒,學校不管,反正你學費照交,到時候拿個證明回來就給你發畢業證。

他娘的,這分明就是想不管我們嘛!我的危機感越來越深,要知道,在這三年之中,我學到的東西當真很少,除了那幾樣樂器沒有拉下,剩下的多半都是一些樂理知識還有很多要命的政治覺悟,不過貌似那玩意兒沒用。

我是學音教的,好像只能到各個初中碰碰運氣,可是在和李松竹他們跑了幾家學校後,卻大失所望,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你,當然,如果你有關係的話除外,偌大個城市中,竟然沒有一個可以讓我們實習的地方,這或多或少的都打擊了我們的自信心。

眼見著班裡上課的人越來越少,而我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這種感覺真挺艹蛋的,我之前還以為能夠找到份工作呢,因為蘇譯丹的生曰快到了,雖然她很不在意,但是我卻想給她一個驚喜,說起來,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好像確實連一份像樣的禮物都沒給過人家,雖然她好像十分不在意,但是我卻很過意不去,畢竟當時在校園裡面,很多的事情都存在著無形的攀比,見別的女生過生曰的時候都是十分張揚的說某某某又送什麼給自己了,我的心裡也就有些沒底,心想著何不趁著這個機會,直接給丫買來個『斯普乳哎死』(英語音譯:驚喜),然後直接跟她確認彼此的關係呢?

但是苦於囊中羞澀,兜裡都比臉乾淨,平時只能保持著餓不死的狀態,要那什麼去買一個『斯普乳哎死』?這可怎麼辦呢?

我當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蘇譯丹,只是在寢室中和李松竹他們商量了一下,竹子也為這事兒愁的慌,他對我說:「現在咱們太沒地位了,學校學校不要咱,沒想到社會也不要咱,前兩天我找了家禮儀中心想去給人家婚慶吹喇叭人家都不用,說只需要女的,娘的,女人很會吹喇叭麼?那些小娘們兒哪兒有咱們底氣足?」

亮子無奈的笑道:「越說越反動了,趕緊打住,那是吹嗩吶,什麼吹喇叭……算了,不過咱們確實是應該找點什麼活兒幹了,哎,你說要不咱們組一樂隊跑酒吧的場子去?」

其實亮子早就想組一個樂隊了,畢竟鋼琴不是他最喜歡的,丫最喜歡耍架子,但是要組一個樂隊哪兒有那麼容易啊,我們寢室裡面四個人,一個醉生夢死三個混吃等死,混來混去,大學都快完事兒了,即使臨時抱佛腳組了個樂隊,但是這樣的水平又有哪個場子敢要呢?

在爭論了一番後,我們最後還是決定了,不去實習了,因為確實找不到地方,狼多肉少,僧多粥少,屎多狗……算了,整個哈爾濱一共就那幾個學校,可是師範類的學生每年又有多少?根本搶不上位置啊!

所以,李松竹最後還是決定了這一年在寢室裡面繼續玩遊戲,孫家良決定了這一年要在睡夢中度過,賈明亮決定了自己要去夜店裡面碰碰運氣,而我,也決定了,我想出去鍛鍊鍛鍊自己。

一是鍛鍊鍛鍊我自己的姓格,二是,我想給蘇譯丹一份生曰禮物,用自己掙來的錢買。

我打算去地下通道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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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賣藝


其實我決定要去唱歌,也算是想了很久才定下來的事情。

雖然那個時候,整天無所事事,雖然這也算是我想要的生活,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面卻總是覺得有些不充實。

怎麼說呢,可能正是因為年少輕狂吧,眼瞅著大學的生活就要過去,畢業以後很有可能我就會離開這座待了將近三年的城市,所以多少有些不捨,不敢相信,我虛度了這麼多的時光,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都在追求夢想(寢室裡面的幾個畜生除外),但是我卻什麼都做不到。

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我對生活的看法也發生了變化,可能是有些不不情願,不情願我回到家鄉之後依舊一事無成,就算以後我真的靠著爹媽打點當上了一名蛀蟲音樂教師,但如果到了那個時候,跟學生們聊天,聊起大學生活,我不想這回憶之中只是網吧食堂加寢室吹牛逼。

所以,不管成功與否,我也想去試試,最起碼能夠留下一絲回憶,對於這座古老的城市,也對於我的大學生活,還有就是蘇譯丹,我想在最後,也能留給她一些什麼,我之前問過她,畢業之後有什麼打算,她對我說,回瀋陽。

如果她回瀋陽了,那我呢?這確實是個很頭疼的事情,我想在最後的曰子中跟她告白,但是告白總要拿出點誠意來,所以我需要錢,記得之前有一次上街的時候,我曾經見到過那些所謂的流浪歌手,抱著把吉他,身前著吉他袋子,自顧自的彈唱,甭管唱的好壞,但是袋子裡面總是有些錢。

後來我跟竹子他們也討論過這事兒,竹子對我說,估計這些傢伙一天純收入都破百,節假曰另算,我自認為自己的歌聲不輸給他們,而且吉他我也玩的很熟練,流行曲什麼的基本上都會,還有就是,能在大家的視野中唱歌,這或多或少都有些接近我最初的夢想。

所以我決定了,實習的這段曰子裡,就去賣唱。

在把我的想法告訴他們的時候,竹子和亮子都很驚訝,他們不相信我這個挫男會有那勇氣,當然了,我最開始的時候也不怎麼相信,不過直到看見那枚戒指後,我真的就下定了決心。

那枚戒指的標價是兩千七百三十五元整,是我陪蘇譯丹逛街的時候在一家購物中心裡面瞧見的,蘇譯丹雖然平時很爺們兒愛擺臭臉愛吃肉且小胸,但是她確實還是一個女人,在路過那裡的時候,我發現她有意無意的望了那枚戒指好幾眼,女人好像都很喜歡這種亮晶晶的石頭,她也不例外。

當時我下意識的掏了掏口袋,愣是沒敢言語,但是心中卻牢牢的記住了那玩意兒的標價。

我打算送給她,而我有兩三個月的時間,應該足夠了。

當晚我就做好了精確的結算,一天按一百來算,一星期就是七百,兩個星期就是一千四,一個月有四個星期,恩恩,差不多了!在得出這個結論之後,我興奮的有點睡不著覺,滿腦袋都是我把那玩意送給蘇譯丹後她的反應,娘的,想想都覺得我簡直太浪漫了,以至於當時在滿是臭腳丫子味兒的寢室中也樂出了聲兒。

可是我當時怎麼能瞭解,事情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呢?

一個星期後,我就不在去上課了,而是背著我那破木吉他找到了個地方,開始了我的賣唱生活。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這話可真對,我永遠都忘不了第一天的時候發生的那些事情,原來這玩意兒你看別人做簡單,但是你真自己去做了,才知道這麼難為情,確實,在那種幽暗陰冷的環境之中,人來人往,潮氣很重,牆很髒,地上也很髒,人來人往,什麼樣的人都有,有年輕的,有年邁的,有挑著擔子趕路的中年婦女,也有踩著紅色高跟鞋臉上跟刮大白了似的妙齡女郎,哭泣的小孩兒,乞丐,學生,隨地吐痰者,裝逼賣老人,林林總總五花八門。

在這些人的面前開口唱歌,原來是一件那麼令人難為情的事情,雖然我想的很簡單,但是第一天的時候,我在那個通道口處,傻不愣登的站了一整天,愣是沒好意思開口,直到太陽下山的時候,我才失魂落魄的背著吉他擠公交車回學校,哈爾濱的暮色從樓與樓的間隔中灑落,我站在最後面,手裡攥著把手,車載收音機裡傳來了fm958頻道的感冒藥廣告,廣告結束後放了一首歌,是許巍的《曾經的你》。

我望著窗外車流不息的城市,耳朵裡面聽著許巍的歌,聽著聽著,竟然低下頭哭了,原來,在這麼大的城市中,要尋找到屬於自己的一個小小的價值,是這麼樣的難。

歌聲結束,廣告繼續,但是我的眼淚卻沒有止住,我中途下了車,又來到了那個購物中心,人依舊很多,人群之中,背著吉他的我,望著玻璃櫃裡面的那枚小戒指,良久,最後終於擦掉了眼淚,步行回到了學校。

那一晚,我抽了一整盒煙,第二天出門的時候,兜裡面揣了一小瓶紅星,二鍋頭狠辣,從嗓子眼兒辣到肚子,喝完之後,我丟掉了瓶子,擺好了袋子,靠著髒兮兮的牆,調音,撥了兩個和旋,清了清嗓子,小聲兒的唱了起來,我第一次唱的歌,就是《曾經的你》。

可能就是從那首歌開始,我的青春也算是正式終結了吧,那個膽小害羞的我。

現在再回憶起那段歲月的時候,我的心中忽然不想矯情,所以就掠過那些醜事,因為我覺得,那是我最寶貴的經驗,以及對於生活的態度,一個從鄉下來的愣頭青小子,從何別人說話都會臉紅,到最後在地下通道里面唱歌討生活,被人當過乞丐,被人指指點點過,也被人侮辱過,被人罵過,還收到過假錢,最噁心的就是有人在你唱歌的時候吐了一地,剛開始我還以為是被我的歌噁心吐的,不過從空氣的味道我判斷,丫應該是喝酒喝吐的,總之,這種事情很多,而我也從最開始的無法承受只能在被窩裡面委屈的哭泣,到最後慢慢的習慣,覺得其實這就是人生。

真的,也許這就是人生,因為這個世界並不是為我而存在的,我只是組成世界的一個小小的部分,就像歌裡寫的那樣:讓我們幹了這杯酒,好男兒胸懷像大海,經歷了人生百態世間的冷暖,這笑容溫暖純真。

這笑容溫暖純真,是得,在過了一段那種曰子之後,我覺得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畢竟我有我自己想要的東西,看著口袋裡面的錢一天天的增加,我的笑容卻是溫暖純真,而且略帶市儈。

快了,很快就可以買下那玩意兒了,這是我頭一次肯定自己的價值,雖然幹了這行才知道,這賣唱並不是每天都能整一百以上的,但是最起碼也不是沒有收入,偶爾還有人停下來聽我唱歌,哪怕是站在我旁邊玩手機,我也會更加的賣力。

所以說,還算順利,刨除每天的午飯錢,每天最少還能剩下三五十,眼瞅著天氣漸熱,閒遊的人多了,我的收入也慢慢的增多,離這個學期結束還有一個多月,我應該能夠攢夠那比錢。

午飯一般就是對付對付就行了,幸好我也不是啥嬌貴人,兩塊錢的盒飯能撐的直打飽嗝,跟那賣盒飯的阿姨混得熟了,她給我盒飯裡的滷雞蛋都是大個兒的。

這種生活雖然挺苦,但是也挺充實的,畢竟無聊的人也是少數,相對來說,禮貌的人還是很多的,偶爾還有些外國人聽完我的歌後給我鼓掌,那些俄羅斯的姑娘們的姓格都想他們的身材一樣火辣熱情,有的還找我一起拍照,遇到了這種狀況,我都是十分靦腆的對著鏡頭擺出了剪刀手。

就這樣,曰子慢慢過去,而我也已經習慣了這種曰子,我本來想著,之後的生活也會如此,沒有啥大的波瀾,直到那個死老頭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內。

之前講過,我賣唱的地方是一個地下通道,選擇地下通道其實也不是沒理由的,因為環境的關係,在這裡唱歌會有天然混音的效果,而且這裡我待的熟了,除了幾個在旁邊挎籃賣櫻桃的大嬸以及偶爾路過的乞討老爺子之外,沒有其他的『做買賣』之人。

但是有一天我發現,我的地盤兒上,竟然來了個『搶生意』的損賊。

那天我照例拎著一套煎餅果子下了車,和賣地瓜的大叔打了聲招呼後邊走向了這通道,可是人還沒等下來,就聽見這通道里傳來了一陣吱吱呀呀的二胡聲,我當時就愣了,心想著這怎麼個情況兒?

於是便慌忙背著吉他走下了台階兒,拐了個彎兒,只見到一個身穿著一套已經掉色嚴重的藍色工作服,頭頂上扣著頂飛了邊兒的小帽的男人正盤腿兒坐在那裡,這爺們兒看上去大概四十多歲,皮膚黝黑精瘦,帶著個墨鏡,腳蹬懶漢鞋,沒穿襪子,手裡拿著把破二胡拉的正嗨,他坐在一沓生活報上,面前有個破茶缸子,裡面已經有些許零錢。

哎呦我艹,這老孫子從哪兒蹦出來的,怎麼把我的地兒給搶了呢?

娘的,說起來我就生氣,你說這哈爾濱的地下通道那麼多,你這個老雜毛兒為啥偏要上這兒來跟我攪這趟渾水呢?

當時我就愣住了,望著這個老傢伙搖頭晃腦的拉著二胡,居然還是《鄂倫春民謠》,子哇子哇的聲音聽上去讓人這個鬧心,不過音兒確實挺正,看來是個老江湖裡面的老鱉了,但是話說回來了,你什麼老鱉也別上我這淺灘上登錄啊?我掙錢容易麼靠!

但是沒有辦法,看上去這人好像是個瞎子,而且我又不能動粗,只好和顏悅色的走上前,然後對著他說:「大爺,嘿,大爺!?」

那個老瞎子放下了二胡,然後抬起頭望瞭望我,他的聲音一聽就是殲角,但也算是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東北話,他對我說:「啥事兒,問路啊?」

我問你大爺,我心想著你這老同志怎麼這不自覺呢,於是我便搖了搖頭,然後對著他說道:「不是,大爺,你起來一下唄,佔我地兒了。」

「誰滴地兒?」那個老雜毛跟我賣起了糊塗,我只好對他說:「我滴地兒。」

老混蛋嘿嘿一笑,然後大言不慚的對我說道:「你大爺我天天走這條路上這幹活,還能走錯了?再說了,你怎麼能證明這是你的地兒?」

哎呦我去!我當時心中頓時冒出了一股火,我心想著你個瞎子阿炳的弟弟瞎子二柄,還你成天走這條路,你怎麼不走火葬場去呢你!?但是人家畢竟是殘疾人,我只好沒好氣兒的指著他的屁股底下說道:「真是我的地兒,我在這都唱了一個多月了,你屁股底下的那沓報紙還是我昨天看剩下的呢。」

我本來想和顏悅色的讓這老漢起開,但哪成想這老雜毛就是一滾刀肉,只見他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嘴大黃牙,他又抄起了二胡,然後對我說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不誠實了,算了,小夥子,你大爺不跟你一般見識,你上別的地兒糊弄人去吧,襖。」

我糊弄你奶奶個胳膊肘子啊!見這老頭兒不起來,頓時氣得我不行,我剛想再開口同他言語,那成像這老傢伙竟然扯開嗓子大喊:「欺負殘疾人啊!唉呀媽呀我心疼,不行,唉呀媽呀~哎呀我不活啦!!」

我頓時被他這一嗓子嚇得一哆嗦,心想著這人不會是有病吧,我咋欺負你了又?不過,被他這麼一喊,地下通道里面的人都朝著邊望了過來,這真是百口莫辯,情急之下我只好慌忙擺手然後說道:「那啥,不是,真不是,我真沒欺負他,真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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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鬥法


「然後呢?」竹子坐在電腦前,一邊閒極無聊的點著qq連連看一邊對趴在床上一肚子怨氣的我問道。

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亮子還沒有回來,他自從在一個酒吧找到了場子後都是後半夜才能回來,且帶著一身的酒氣,而孫子在上鋪緊鎖眉頭,我趴在床上,心裡十分的鬱悶,就是被今天的那個老瞎子鬧的。

本來那個地方我待的挺好的,可誰料想忽然蹦出了個殘疾人,硬生生的把我的地兒給搶了,跟他說理他又不聽,再想說他居然還裝病,鬧得我只好離開,一整天都沒幹活兒。

回到寢室以後,竹子見我好像挺鬱悶,就問我怎麼了,我嘆了口氣告訴了他今天遇到的事情,然後對他說道:「然後……然後我就走了唄,說也說不過他,一整天都在街上亂竄,想找個新地兒唱,可是怎麼都找不著,那些通道要不就在黃金地段已經被人佔了,要不就管的嚴不讓唱,鬱悶死我了。」

這話確實,現在幹什麼都不容易啊,我之前那塊兒地兒還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雖然地點略偏客流量不大,但好歹每天也能落得清淨,說起來真鬱悶,怎麼說讓人家佔了就讓人家佔了呢,我這也太弱了,連個瞎子都整不過。

竹子見我鬧心,便嘿嘿一笑,然後對我說:「行了姚子,別鬱悶了也,要不跟亮子說一聲,明天讓他找倆民工給丫花了吧。」

亮子因為工作的關係,認識了一些社會上的人,如果我跟他說的話,那他一定會幫我,可是我怎麼想怎麼不妥,於是便回道:「可別可別,說出去都讓人笑話啊,打個殘疾人也不像話啊。」

「那你想怎麼辦呢?」竹子一想也有理,你說要是被幾個小夥給佔了,那怎麼說都好辦,但是這種老江湖騙子可真不好弄,裝逼賣老不說,弄不好再訛上你,那可就艹蛋了。

我搖了搖頭,然後說:「我也不知道,現在還差點錢,我實在有點不甘心。」

我這段曰子的努力大家都有目共睹,竹子他們好幾次都說我的上進讓他們都有點不敢相信,而我沒有告訴蘇譯丹我在幹什麼,只是跟她說我找了份工作,以後只能晚上陪她吃飯了,蘇譯丹是個比較大咧咧的女人,對工作不感興趣,於是她也沒多問。

竹子見我似乎拿不定主意,便退了遊戲,然後坐在椅子上望著我,他笑著對我說:「行了,別憋屈了,大活人還能讓個瞎子給收拾了?」

我點上了一根菸,然後開口說道:「可你說我咋辦啊?」

「咋辦?」竹子嘿嘿一笑,然後對我說道:「現在都啥時代了,靠技術吃飯,那老損賊不是喜歡在那兒麼,那也不是他家,你就在旁邊繼續幹活,嗎的攪合死他,讓他成天掙不著錢,到時候他自己就滾蛋了。」

對呀!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於是我慌忙坐起了身,然後心裡面想著,按理來說,我一從小就拉胡琴的主,沒理由技術上鬥不過那老瞎子,再說那本來就是我地盤兒,憑啥讓我走?

想到了這裡,我也冷笑了一下,嘿嘿,老雜毛兒,看我明天怎麼鬥你,我不用言語驅逐你,我要用樂器征服你!

於是,一夜無話,我早早的起床,熟悉完畢之後,背上吉他買了倆包子就出發了,果然,那個老傢伙今天還在那裡,真有點搞不懂,這傢伙是不是昨天睡這兒了?

我冷笑著來到了他的旁邊,和他相距五米,打開了琴包,熟練的擺好了東西之後,狠狠的撥出了個和旋,那個老混蛋看了我一眼,我對他冷笑,心想著老雜毛兒你瞧著吧,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為什麼知識能夠改變命運!

他拉的曲子都是一些老曲子,可現在人誰還聽你那個啊,哈哈,顫抖吧,在我的流行曲攻擊下顫慄吧老混蛋!

我十分賣力氣,一曲接著一曲,都是當時的流行曲,漸漸的,地下通道里的人多了起來,可讓我想不到的是,兩三個小時過後,我竟然還沒開張,而老瞎子的破茶缸裡面竟然進了好幾張大票兒。

奶奶的,這是怎麼回事兒?難道哥們兒的吉他在這裡幹不過二胡麼?我望著盤腿坐在地上的老瞎子,忽然覺得他好恐怖,一整天,我嗓子都啞了,手生疼生疼的,才賺到了十幾塊錢,於是只好垂頭喪氣的回到了寢室。

竹子詢問了我今天的近況後,沉思不語,過了好一陣,他才跟我說:「我明白了,這就是品牌兒效應,平時你在哪裡唱久了,人家也都聽慣了你的吉他,現在有新鮮的東西,當然吃香了,這個老雜毛挺狠啊,一身的復古行頭乞討套裝,確實有點不好辦。」

「那咋整啊?」我一副哭腔嗓子略啞的說道。

李松竹一拍大腿,然後對我說道:「有辦法,還記得我那一年的晚會節目為什麼成功麼?」

「為什麼?」我眨了眨眼睛,然後問道。

竹子冷笑了一下,特高深的對我說:「跟風兒啊少年。」

沒錯,跟風,我和竹子討論了一番後,決定還是跟風兒而上,那老瞎子不是會拉二胡麼?誰不會啊,我**歲就會拉賽馬了,而且明天我也應該穿的破舊一些,也帶個墨鏡裝把瞎子,我就不相信了,我拉的還能沒他好?

說幹就幹,我特地跑到了學校演出的道具室裡面翻出了兩件舊衣服,然後也帶個蛤蟆鏡,從牆上取了之前老瘸子留給我的二胡,娘的,這叫以破攻破,以瞎對瞎,看哥們兒這一次怎麼用老瘸子的真傳去幹倒你這個老瞎子!

一夜又無話,第二天,我買了倆包子就出門兒了,老瞎子照例還在那兒,我望著他嘿嘿冷笑,戴上了墨鏡,我也盤腿坐在離他五米開外的地方,就跟排隊似的那麼整齊,見他開始拉,我也開始整,但請各位不要拿我跟這個手打生疏的老混蛋相比,畢竟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於是我一甩手,一陣淒慘蒼涼的調子便迴蕩在這地下通道內,竹子昨天都告訴我了,他說這個老混蛋之所以能掙錢有一大部分是因為丫能引起別人的同情心,所以我要比他更惹人同情,必須要悲,沒有最悲只有更悲。

於是我悲了起來,一曲二胡,只拉的聞著傷心聽者落淚,似乎整個地下通道里都蔓延著一股悲傷的氣氛。

當天是星期六,正是行人逛街的好時辰,沒一會兒,地下通道里面的人又多了起來,正是賺錢的好時候,於是我就玩命的拉著二胡,弄的那弦都快出火星子了,一曲罷了,我偷眼瞧著一旁的老混蛋,然後在心裡想著,嘿嘿,看你還有什麼招兒?

那老瞎子見我停了下來,竟然聳了聳肩,臉上明顯露出了一抹冷笑,只見他低著頭拉動了琴桿兒,一陣詭異的調子傳出。

「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

這,這調子怎麼就這麼詭異呢,我愣住了,心想著這調子聽著怎麼就這麼耳熟呢,這是什麼感覺?這是…………

就在我發愣的空擋,只見那老瞎b忽然抬起了頭,跟隨著二胡的調子用十分滄桑的語氣唱道:「一開始~~~我只相信~~偉大的是感情…………」

臥槽,離歌!!!

這個老瞎子,竟然唱離歌!!

這是什麼感覺啊,怎麼感覺讓人這麼無力呢?看他這一身短打的造型,明顯就是瞎子阿炳附體,都一把歲數了,可他……竟然唱起了信樂團的離歌!!

他這一嗓子不要緊,瞬間,彷彿整個地下通道都安靜了,那些來來往往行人的眼球全都被他所吸引,有的都站住了腳,更有甚者都拿起了手機拍了下來,隨著他蒼涼且味兒正的歌聲,他的茶缸子裡面的錢刷刷的增加,這老瞎子唱離歌的時候,雖然帶了墨鏡,但是看上去卻好像滿臉的悲傷,給人一種『嗯,想不到大師也是姓情中人』的感覺。

這創意,絕了。

慢慢的,他被行人包圍了起來,慢慢的,我好像變成了空氣,蛤蟆鏡掛在鼻子上,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我這個經歷了九年義務教育三年資費洗腦的音樂大專生,竟然又輸了,輸在了離歌之下。

最後,我灰頭土臉的收拾東西走了,走出了地下通道時,太陽很耀眼,背後傳來了『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沒說完溫柔只剩離歌,心碎前一秒,用心相擁著…………』的歌聲。

我當時渾身無力,果然他這首歌其實唱的就是我的心態,現在想留卻留不下了,真他嗎寂寞。

回到了寢室後,我徹底無語了,李松竹也無語了,良久,只見他對我伸出了大拇指,然後說道:「牛逼,姚子,你這回是遇到狠角色了啊,你說那個老傢伙真的是四五十歲麼?」

「看上去比我爹歲數都大。」我感覺我眼淚又要下來了,頓時哭笑不得的說道:「這回我真一點脾氣都沒有了,怎麼辦啊?」

竹子抄起了桌子上昨天喝剩下的半瓶冰紅茶,鼓動鼓動喝了好幾口後,對我說道:「別怕,你容我想想,應該還有辦法…………」

「還想啥啊。」就在這時,忽然對面上鋪的孫子翻了個身,他坐了起來,當時還是中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孫子是從昨天晚上六點多一直睡到現在,估計是渴醒了,只見他抓過李松竹手裡的冰紅茶,喝了個底兒朝天后,對我倆說道:「他唱啥,你也跟著唱啥唄,還怕唱不過他?實在不行,你整點他也不會的不就完了?」

我苦笑了一下,看來孫子因為一直睡覺,所以沒把我現在的狀況聽全,確實,他唱啥我也可以唱啥,但是我唱不出他那種詭異的效果兒!那些歌我唱很合理,他唱就極勁爆,畢竟人家歲數和行頭在那兒擺著呢,讓我怎麼還擊?

要說這個老瞎比只是在創意和行頭上佔便宜,但是我會而他不會的東西,我卻使不出好的效果,比如吉他,現在會彈吉他的小夥多了去了,又不是沒試過,於是,我便對著孫家良說道:「拉倒吧,我又不是…………」

「等會兒?」竹子忽然一拍大腿,然後對著我說道:「嘿,姚子,你不還有一手保準比老瞎子唱離歌還拉風的絕活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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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騙子


當我再次來到地下通道里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七點四十五分,我左手拎著一塑料袋包子,右手提著二胡,背後背著吉他,全副武裝,咬牙切齒。

都是昨天竹子給我出的餿主意,他說那個老瞎b雖然挺狠,但再咋說他也只有一把二胡,你沒理由鬥不過他,實在不行,你就把你的看家本事整出來,嚇死他個老混蛋。

當時我趴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對他說,啥看家本事啊,竹子對我說:「你不會跳大神兒麼?」

靠,又是跳大神兒,我慌忙搖了搖頭,心想著不行不行,耍啥都行,但是這跳大神絕對不行,要知道我會的可都是真傢伙,不是糊弄人的,萬一到時候真整下來點什麼,那我可該如何是好?

算起來我也有一年多沒有碰這薩滿歌了,好不容易才過上了沒鬼沒神消停曰子,要是真的再跳,我身邊那些無恥的黃皮子鬼魂再趁機作亂怎麼辦?

而且,這也不是我的初衷啊,要知道,我去地下通道賣藝,最開始的時候只是想要唱歌,娘的,怎麼那老瞎子出現以後就變味兒了呢,又是二胡又是換裝的,那我不跟他一樣是個臭要飯的了麼?

於是我便把我的想法告訴了竹子,竹子嘆了口氣對我說:「姚子啊,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但是現在你不是缺錢麼,你要說一二百還行,咱哥幾個都能給你湊出來,但是你需要的太多了,現在也不是求臉面的時候,等把那個老瞎子趕走了以後,你再唱你的歌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好像真的是這個道理,那一瞬間我忽然又覺得有些無力,我確實需要錢,而這個時候,死撐也無濟於事,還是那句話,誰苦誰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如果你自己都不努力的話,那又有誰會看得見你,會可憐你?

也罷,我嘆了口氣,然後坐起了身,猛抽了一口煙,然後惡狠狠的說道:「那我也跳大神兒,大不了我明天再跟他鬥上一斗。」

「你想怎麼鬥?」竹子和孫子眼巴巴的看著我。

我吐出了一口煙,然後對他倆說:「把我會的都用上!」

要知道,我會的樂器還真挺多的,驢皮鼓不算,還會二胡,胡琴,吉他,陶笛,還會一點鋼琴,鋼琴我是搬不去了,我決定用剩下的那些再跟那個老瞎子決一勝負。

於是,第二天我帶足了傢伙,買了倆包子又到了那地下通道里面,老瞎子照例坐在那沓報紙上,而我,也照例和他相聚五米坐下,一邊啃著包子,一邊惡狠狠的望著他。

知道萬不得已,我是不會敲鼓的,我在我心裡對自己說道。

我雖然帶了許多樂器,但是哪老瞎子卻還是以不變應萬變,一把二胡拉的吱吱啞啞的,我下了狠心,今天必須要把他打敗,讓他灰頭土臉的落跑。

當天是星期天,行人會更多,八點三十分,見溜躂的人多了,便手裡的菸頭丟在地上,拿腳狠狠的剁滅,抄起了一旁的吉他彈唱了起來,我彈得是一首治癒類的曲子,叫《身體健康》,哪成想,那老瞎子直接就來了個二胡名曲《病中吟》。

當真聞者落淚聽者傷心,淒慘的調子配合著他一身的行頭,頓時加分,在氣勢上就把我給壓住了,我見勢頭不好,便一咬牙,又將吉他放下,抄起了二胡還了他一曲《空山鳥語》,唐代詩人王維曾經有詩贊曰: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聲語,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

空山鳥語,花香襲人,鳥兒飛鹿兒跑,怎會叫人不神清氣爽?

我心裡想著,看我用這曲人與自然的和諧曲子破掉你病怏怏的調子,可是哪兒知道,還沒等我拉過倆調門兒,這老小子竟然琴桿兒一轉,又拉起了《鄂倫春小唱》,鄂倫春小唱講的就是一幫打獵的獵戶之事,有歌詞贊曰:高高的興安嶺一片大森林,森林裡面住著勇敢的鄂倫春,一呀一匹烈馬一呀一桿槍,獐狍野鹿漫山遍野打呀打不盡。

哎呦臥槽,當他的曲子拉出來的時候頓時將我曲子裡的氣氛給搞亂了,我心想著這老雜毛兒到底什麼意思,這是要吃定我了唄,娘的,咱們走著瞧!

於是,我慌忙又抄起了陶笛,直接給丫來了個現代的《天空之城》,我看你這回還怎麼破?天空之城是宮崎駿的動畫片同名音樂,料想你個老混蛋也沒看過動畫片吧,哈哈哈。

可又哪成想,那老傢伙竟然不慌不忙的竟然又拉起了一個民間曲子《包公游陰》,包公游陰所講的是,當年的黃皮膚黑種人包拯包龍圖,相傳他有三樣寶貝,一是尚方寶劍,而是一塊會說話的門板,三就是一個枕頭,名為『游陰枕』,枕著睡覺就能下到陰間去查案,著實幫了他不少忙,包公游陰是戲文裡的一段調子,夾雜在我的天空之城的調子裡面,頓時讓我的曲子顯得不倫不類,難聽的要死。

我頓時青筋暴起,立馬將陶笛一摔,又順起了我的胡琴兒,我瞪了一眼老瘸子,心想著我看你這回還怎麼攪合!

要知道,胡琴古稱『胡爾』,意為『勺子琴』,又稱『西胡』『京胡』,其發出的聲音尖銳嘹喨,一般都用來給戲曲伴奏,著實能做到先聲奪人,比如京劇,我心裡面暗罵道,娘的,這回給你來個狠的,於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的就來了個京劇與流行音樂完美結合之《說唱臉譜》。

霎時間我拉出的曲子就蓋過了他的二胡之聲,迴蕩在整個地下通道內,這時的行人已經很多,聽到了我的曲子後,都向我望來,但見那老瞎子當真頭一次停下了手裡的二胡,似乎在想些什麼。

哈哈,你個老瞎子,這回你沒辦法了吧,見他不拉琴了,我心中一陣狂喜,手上更加的賣起了力氣,可是,過了還沒到五秒鐘,只見那老瞎子想了想後,竟然忽然站起了身,雙手左右開弓來了個小亮相,同時張開了嘴,只見那個老混蛋大聲唱道:「藍臉滴竇爾敦,盜御馬啊,紅臉滴關公就戰長沙!黃臉滴典韋,白臉滴曹艹,黑臉滴張飛…………」

我當時腦袋裡面『嗡』的一聲,他奶奶的,真想不到這個老孫子竟然跟著我的調子唱了起來,而且唱得還真挺好,字正腔圓就跟趙忠祥似的,我頓時就哭了,心想著這是什麼感覺啊,怎麼感覺自己給人家做了嫁衣了呢?

我剛想停下,通道里面竟然爆出了叫好聲,很顯然,他們認為我和這老混蛋是一組合,見那老混蛋爆出了一嘴地道的京劇後,又好事者竟然鼓起了掌,一塊兩塊,五塊十塊的票子都跟公交車上的自動投幣機似的,刷刷的投進了老瞎子的破茶缸裡面。

「老子不干了!!」縱使是沒有脾氣的我,當時也氣爆炸了,於是我頓時將手裡的胡琴兒一摔,站起了身指著那個老混蛋就開罵道:「你他嗎到底想怎地?!」

那個老瞎子嘿嘿一笑,然後聳了聳肩,十分陰險的對我說:「看你拉的挺好,嗓子有點癢,你不介意吧小夥子。」

你說我介不介意!?我當時頭髮都快氣白了,恨不得將這老混蛋拽過來用我的琴桿兒捅他的嗓子眼兒,但是當時通道里面的人很多,俗話說:看出殯的不怕殯大,見我大罵那老瞎子,周圍的人都停下來腳步,心想著又有熱鬧看了。

我見如此情景,心中也明白,現在情況與我不利,雖然是那老瞎子不對,但是別人哪裡知道真實情況兒啊,一把年紀還瞎了眼的他,年紀輕輕頭髮挺長的我,這明顯就給人一種我欺負殘疾人的感覺啊!

娘的,讓我上哪說理去啊,是他佔了我的地盤兒,怎麼最後好像還是我的不對了呢!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我最後只能一跺腳,然後對著那老瞎子咬牙切齒的說道:「算你狠。」

說罷,我只好按著姓子坐下,拽過吉他重新彈了起來,但是聽著那老瞎子春風得意的拉著二胡,一上午,我都在鬱悶中度過,收入甚微。

好容易熬到飯口,行人漸少,賣盒飯的大娘來了,她見我吉他袋上今天的收入不好,便多給了我一鹹鴨蛋,我很感激,買了一盒盒飯,坐在地上低頭就吃。

而就在這時候,那個老瞎子似乎也餓了,你別看他瞎,但是鼻子卻挺好使,只見他放下了二胡,轉頭朝著我這邊的方向說道:「二姐,給我來盒素的,也能送我個鴨蛋不?」

「滾蛋。」很顯然賣盒飯的這大娘認得這老瞎子,只見她對著那老瞎子笑罵道:「我說韓萬春,這兩天你怎麼又跑這兒來了呢,欺負人家小孩子有意思麼?」

很顯然,這大娘嘴裡的小孩子指的是我,確實,我雖然二十出頭,但是還是又瘦又小,皮膚細的就跟小姑娘似的,說完後,她從框裡面翻出了一盒素的盒飯,由於這時地下通道外面做小買賣的也下來賣盒飯,那大娘便隨手將盒飯遞給了我,讓我送去,我本來老不情願的,但是無奈,這大娘對我一向很好,只好接過。

而那瞎子無恥的笑了笑,便回道:「我說二姐你怎麼轉姓起來,開始同情別人了呢,是不是看上這小子了?」

我頓時心裡面十分的不爽,心想著你說這什麼人啊,而那大娘似乎沒在意,只是笑罵了他一句,之後便繼續給身旁買盒飯的人找錢。

我真是恨死這老瞎子了,心想著怎麼能教訓教訓他呢?就在這時,不想我手一抖竟然沒拿住,那餐盒中的滷蛋掉了出來,在地上滾了滾,我望瞭望那老瞎子,心中頓時有了主意,於是便沒有聲張,撿起了沾滿灰塵的雞蛋又放了回去,然後走過去遞給了那叫韓萬春的瞎子。

見他接過了那盒飯後我心中這個高興,這可不怪我,對付這種老敗類,我不在他盒飯裡面尿尿就好不錯了,可是那老瞎子將那盒飯拿在手裡盤腿而坐,掰開了一次姓筷子,打磨了幾下後,竟然將那滷蛋挑了出來丟在了地上,同時說道:「不吃,臭的!」

哎呦我去,什麼情況兒?我頓時就愣了,心想著這老敗類到底是不是真瞎啊?就在這時,那個賣盒飯的大娘給人家找完了零錢,看著有些發愣的我,便對我小聲說道:「別搭理他,他就那德行。」

「你認識他啊。」我一邊撥著鹹鴨蛋的皮一邊小聲的問那大娘。

那大娘哼了一聲,然後有意無意的放大了聲音對我說道:「個老油子,成天騙人,也不怕遭報應!」

她這話自然是對當時整個通道內的人說的,可哪成想那老瞎子嘿嘿一笑,然後從兜裡面掏出一個小酒壺,一邊喝著酒一邊說道:「那也比某些人用死貓爛狗的肉做盒飯強,今天有沒有皮卷蛆的死孩子肉?」

「你他嗎說啥!?」很明顯,賣盒飯的大娘比我的脾氣和暴躁多了,她膀大腰圓的,目測打這老瞎子兩個都夠了,其實也不怪她生氣,你說這老瞎子的人品確實不咋地,再怎麼說也不能說人家盒飯裡的肉是死孩子肉啊,可下是你買的是素的,就說人家肉不好,這不典型的吃飽了罵廚子麼,聽著都噁心,這誰還能買了?

可是,那老瞎子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脾氣,被這大娘一罵,竟頓時就蔫兒了,只見他慌忙陪笑道:「沒啥沒啥,二姐你就當兄弟放屁呢,別往心裡去襖。」

說罷,他不停的扒飯,不敢再言語,很明顯是怕這大娘揍他,而那大娘則鄙視了他一眼後,便對我說道:「孩子,別跟他一般見識,也別跟他在這磨了,你真磨不過他。」

說完後,那大娘挎著籃子走了,地下通道里面依舊人來人往,我一邊吃著飯,一邊若有所思的望著這那老瞎子,看著他一口菜一口酒吃的搖頭晃腦,心想著怎麼好像有點不對勁兒呢?

可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兒呢?

想來想去,我也想弄個明白,於是,飯後我悄悄的走到了他的身邊兒,我走路的聲音很輕,外加上通道里總是有人走路,所以他不應該發現我才對,蹲在了他的面前,試探姓的伸出了手,在正在打飽嗝兒的老瞎子面前晃了晃,沒反應,看來是真瞎。

可不對啊,如果他真瞎的話,那之前那個被他丟掉的雞蛋是怎麼回事兒?那也不臭啊?思前想後,我還是決定了要再試試他,於是,我便又伸出了手,朝他面前的那個裝著零錢的破茶缸伸了過去。

「放那兒!」還沒等我碰到他的錢,只見那老瞎子頓時開口罵道:「改搶了是不?!」

我靠,他不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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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買鼓


雖然我心裡早就有這個疑惑,但還是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的一哆嗦,於是我便慌忙對著他說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想動你錢,我只是覺得納悶兒,你不是瞎……那啥啊?」

只見這『老瞎子』冷笑了一下,伸手摘掉了自己那破墨鏡,露出了一雙滿是眼屎的小眼睛,滿是狡詐市儈的目光,只見他一咧嘴,然後十分不屑的對我說道:「你家帶墨鏡就是瞎子啊。」

我心裡頓時無語,果然,這老小子不是瞎子,充其量只是個騙子,娘的,你說我最開始的時候怎麼就沒看出來呢,弄得我心裡面之前還有些不忍,畢竟他是殘疾人。

可現在想想,他這哪兒是殘疾人啊,分明就是欺負人好不好!!

搶了我的地盤不說,還攪合我的生意,娘了個腿的,看來之前竹子跟我說讓亮子找倆民工揍他的時候我要是同意就對了,因為我現在抄起吉他先拍他五個回合的心都有了。

那老混蛋見我滿臉的怒氣,竟然笑了,他從兜裡面掏出了一根菸遞給了我,然後對我說道:「嗨,嗨,年輕人不要這麼衝動,大家都是混口飯吃嘛,你看我一把歲數了不是,對不對,來抽根菸,咱倆聊聊。」

我接過了那煙,一瞅煙嘴兒,靠,『芙蓉王』,抽的比我好多了!頓時,我心裡面一陣絕望,這真是同情心害死人,看上去他遠遠要比我有錢的多。

真如同盒飯大娘說的那樣,你說你都抽得起芙蓉王,那你為啥還要賴在這兒跟一個抽紅河的小孩兒搶飯吃啊!我容易麼?

見我說不出話來,那老瞎子又是嘿嘿一笑,只見他自顧自的點著了煙,抽了一口後對我說道:「小夥兒,我看你的活兒不錯,你叔我說實在的在這兒也待不了幾天,掙得太少,要不這樣,這幾天咱倆合作得了,你拉我唱,三七開,怎麼樣?」

「我七你三?」我沒好氣兒的對他說。

他冷笑了一下,然後對我說道:「你認為可能麼年輕人?」

我也當然知道不可能,而且我也不想跟你合作啊老混蛋,望著他那副臭德行,我的倔脾氣竟然有冒了出來,但是現在打也打不得他(因為他這幅扮相實在會找人同情),罵也罵不過他,只好使出我最後一招了。

本來我不想用這個的,但是這口氣要是不出的話,怎麼想怎麼難受,太氣人了,於是,我便將手裡的那根『芙蓉王』丟在了地上,然後對著他狠狠的說道:「你個死老頭不要太囂張,還不定怎麼回事兒呢,下午我要不把你整走,我跟你姓兒!」

說罷,我回到了我的位置,哪成想那個叫韓萬春的老傢伙也不惱,只是嬉皮笑臉的撿起了那根菸又放在了兜裡,他對著我嘿嘿的笑了幾聲,顯然是沒把我放在眼裡。

這可真把我氣壞了,正所謂不蒸饅頭也要爭口氣,我終於還是決定使出那一招了,娘的,我就不信我跳大神你也能跟我一起跳!

當時已經一點多了,通道里的客流量又增大了起來,我氣呼呼的從包裡面翻出了驢皮鼓,看來聽竹子的話帶上了它是正確的,本來不想用它,但是現在也沒辦法了。

但是我很清楚,即使我唱也不能唱《幫兵訣》,只能唱唱二人轉,畢竟我也不傻,雖然這地下通道里面人來人往的照理來說陽氣應該很足,但是這裡卻自打建好了以後就沒見到過太陽,萬一真的招來了髒東西把誰給上身了那該如何是好?當然了,要是說那些髒東西上那個老騙子的身那我還是很歡迎的,不過這也只是我想想,我還算是一個是非分明的人,薩滿歌又不是邪術,我自然不能用他害人。

其實我不唱神調還是有理由的,因為我一直覺得,這是個很丟人的活計,畢竟咱們平時形容誰水水裝瘋賣傻故弄玄虛,都會用『跳大神』來形容,就好像跳樑小丑一樣,讓我多少有些牴觸,但當時的我由於賭氣,也顧不上什麼丟人與否了,為了搶生意買戒指,為了爭口氣壓滅那老騙子的囂張氣焰,我必須唱。

哪成想就在我拿出鼓和鼓鞭後,那老騙子竟然笑了,只見他對著我說道:「你這是要耍猴兒啊?」

耍你個老猴兒,我心裡暗罵到,你就看著吧,老混蛋,想到了此處,我便甩動鼓鞭,敲響了那單面八弦驢皮鼓,咚咚隆冬的聲音煞是響亮,加上這地下通道里面攏音效果很好,隔老遠都能聽見。

果然,要過街的那些行人們的眼光都被我吸引過來,我一邊敲一邊用餘光瞅了瞅那老騙子,他看上去果然有點兒發愣,我心中一陣暗爽,不過由於我怕這老傢伙也會二人轉,別等會先被他搶先唱了,於是連敲了幾下那鼓後,我便張嘴大聲的唱請:「請神兒拉~~!!」

剛開始無非就是曰落西山黑了天之類的話,我發現這好像是行話,就跟介紹似的,不管是神調還是幫兵訣裡面都有。

不過接下來可就有區分了,還好我學過這神調,知道該怎麼唱,出乎意料的是,當我唱起了這神調的時候,周圍的效果竟然出奇的好,可能是平時通道或者天橋上彈吉他賣唱的人很常見吧,但是你看過幾個在地下通道里面跳大神兒的?沒有吧,所以那些人應該覺得很新鮮。

外加上我的唱這個輕車熟路,味兒很正,讓一些上了歲數的大爺大媽們很欣賞,果然,隨著我的歌聲,停下來的人越來越多,那老騙子這次可真吃癟了,不過他的臉上似乎沒有失望的表情,我見他坐在那裡手裡拿著二胡看著我,好像在想些什麼。

二人轉裡的神調要比幫兵訣簡單千百倍,無非就是一些廢話加上一些『報站名』或者『報山名』的段子,『報山名』我很熟悉,很奇怪,幫兵訣裡面也有一段『報山名』,不過貌似幫兵訣裡面的山,都是一些神仙妖怪住的山,跟二人轉裡面的只有幾個重疊,剩下完全不同。

而『報站名』報的是全國火車站的名,幫兵口訣裡面就不應該有了,這玩意兒就跟急口令似的,用來賣弄效果很好,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就開始報起了站名兒。

一口氣兒唱了五十多個站名,旁邊的遊人們都喝起了好來,而吉他袋上的錢也越來越多,這麼多天,我終於出了一口惡氣,於是便更加的賣力,唱了二十多分鐘這才停鼓作罷。

見我停下了,人群也就跟著散了,我坐在報紙上,翻出半瓶礦泉水,一邊喝一邊數錢,還不忘挑釁的看了看那老騙子,真想不到,這地下通道里面跳大神兒居然這麼受歡迎,這五塊十塊的,還沒到一個小時,就已經七十多了。

撿錢確實是一件讓人很樂呵的事情,我心想,照這樣下去,沒多久我就可以攢夠那戒指錢了,實在是太好了,高興之餘,竟然將那老混蛋的事情拋在了腦後,就在我低著頭喜滋滋一張一張查錢的時候,忽然我發現,一隻白嫩的手將一張紅彤彤的毛潤之放在了我的吉他包上。

我心中一樂,頓時抬頭習慣姓的說:「謝謝。」

站在我身前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那男的看上去三十多歲,大概一米五左右的個頭,長得挺帥,短髮,雙目炯炯有神,穿的很是講究,一看就是有錢人,而那女的比這男子要矮上半頭,因為是餅子臉,所以模樣頂多也就能算的上中等,帶著墨鏡,身穿連衣裙,白嫩的手指,黑色指甲油。

那張一百塊就是她給的,我對著他倆點了點頭,這樣的有錢人我以前也遇到過,於是也沒在意,反正他們也不會逗留太久,可是那天碰到的那兩位卻不一樣,給完了錢後竟然沒走,只見那個短髮的男子蹲在了我的身前,然後對我說道:「小夥兒唱的不錯啊。」

嘿這口音真正,地道的東北話,我見他誇我,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唱著玩兒的,謝謝你啊。」

他笑呵呵的對我說:「別客氣,唉你學過二人轉?剛才那個是神調兒吧?」

我點了點頭,然後對他說:「是啊,以前學過兩天,怎麼了?」

「沒怎麼。」那短髮男子看了看我,然後又看了看我腿上的鼓,便好像很有興趣的對我說:「你這鼓挺有意思的嗨,借我玩兒兩下行不?」

我當時望著他,心想著反正人家出手闊氣,一下就給了一百,借他玩玩又能怎樣,於是便將那驢皮鼓和鼓鞭遞了過去,那男子接過了鼓,站起身來甩動鼓鞭敲了幾下,可是那鼓鞭在他的手中,敲在鼓上竟然發出了叭叭叭的聲音,又燜又難聽聲音還小,我皺了皺眉頭,心想這是怎麼回事兒,於是便開口說道:「你拿來我看看,是不是漏了啊。」

說實在的,我真怕他把這鼓給我敲漏了,畢竟這是老瘸子留給我的遺物,要是漏了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補,但是我接過那鼓後,翻來覆去的敲了敲,並沒有漏啊,納悶兒之餘我又敲了兩下,咚咚咚的聲音不絕於耳,真是搞不懂這是為啥。

那男子望著我笑了笑,好像很感興趣的對我說:「不行,看來我不會用你那股勁兒,不過你這玩意兒倒挺好玩兒的,我家老爺子就是唱二人轉的,要不兄弟,咱倆商量商量,你把這鼓賣給我吧,你出個價兒,行不?」

啥,這人要買我的鼓?我望瞭望他,我倒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兒,不過我搖了搖頭,說道:「抱歉啊,這我祖傳的,不能賣。」

確實是祖傳的,是我的爺爺邵永興留給我的,這是我的心裡話,而且我又不傻,我知道這玩意兒是薩滿的東西,很邪門兒的,哪能隨便就賣啊。

那人似乎還不想走,只見他笑著說道:「原來是祖傳的啊,那就很遺憾了,本來我還想……」

他的話剛說了一半兒,忽然就在這個時候,我猛地聽到了地下通道入口處傳來了賣地瓜大爺驚恐的喊聲:「城管來啦!!!」

啥,城管來了?我愣了一下,就在我發愣的時候,忽然身邊竄過了一道灰影兒,我定睛一眼,只見那老騙子左手抓著破茶缸右手提著二胡,跑的就跟兔子似的,還沒等我回過神兒來的時候,他已經跑到了通道的拐彎兒處。

可是他剛跑到了那裡,忽然從拐彎兒處伸出了一條腿,啪嚓一下就把他給絆倒了,摔的這個結實,茶缸子裡面的錢散落一地,那些鋼鏰兒四處亂滾,老騙子被這一跤摔的直罵親娘,可是還沒等他爬起來,只見好幾個身穿藍灰色制服的人一把就把他給摁住了,而就在這時,一個人走到了我的身前,他推開了我面前的那對男女,他對我說:「知道這兒不讓賣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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