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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哈爾濱的七月


錢扎紙滿嘴的瘋話,我倒是也能聽懂個大概,我聽他說出這話後,心中大吃一驚,原來陳歪脖子之所以脖子歪,是因為這個啊!

感情他也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秘術,竟然將一個還沒有成型的胎兒亡魂用血養大了!

錢扎紙對我講,那胎兒本來只是他死去嬸嬸肚子裡的一團肉,即使變成了鬼之後也沒有成型,但是哪陳歪脖子利用得來的秘術將她留在了身邊,他因為思念妻兒幾近成狂,所以便用那秘術,將自己孩子的魂魄寄居在自己的脖子上,每天都要割開些毛細血管喂那孩子喝血,那孩子也就越養越大,魂魄竟然慢慢成形。

錢扎紙口中說的『三四級』,應該就是三四歲,把那嬰靈從個肉塊兒養到成型,那小孩的鬼魂整曰纏在陳立國的肩膀上,只把陳立國的脖頸壓彎,以至於他之後得了個『陳歪脖子』的綽號。

這真是開眼界了,我心中暗道,雖然以前也聽說過養小鬼的,但是這種養法卻還是頭一次聽說,當真匪夷所思。

錢扎紙對我說:「之後好像又過了幾年,我叔的花圈店生意進入了正規,而『妻兒』的狀態也越來越穩定,所以我叔就想去瀋陽走走親戚,順便謝謝當曰指點他的那位,也就是你說的那個老道,不想,竟然碰了一鼻子的灰。」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著這是必然的了,雖然我沒見過年輕時候的老爺子,但是傳聞卻聽到了不少,老爺子以前脾氣暴躁,見鬼就殺,那看到這陳歪脖子領著一家老小去見他,那還有好?

這時面端上來了,我等那服務員走後,一邊吃麵一邊對錢扎紙說:「那老爺子以前脾氣壞的很,沒動手就很好了。」

錢扎紙笑了笑,然後對我說:「是啊,我嬸也這麼說,當時那老爺子看見我叔帶著老婆孩子的鬼魂去見他,都氣炸廟了,說這是養鬼的邪法,是害人的,所以必須要除掉這孩子,當時我叔嚇壞了,他對那老爺子極其的尊敬,最後都跪下了,求他放他們妻女一條生路,他只是想要和他們團聚而已,真的沒有想要害人。」

我聽到此處,心中也又有些感慨,這陳歪脖子也不知道從哪兒學的本事,不過聽上去確實像是邪術,用血養的小鬼,只會越養越凶,留著確實是個禍端。

但錢扎紙說,說陳歪脖子那天抱著那老爺子不住的哭泣,說自己真的沒有害人的念頭,現在不會有,以後依舊不會有,自己只是放不下妻子孩子,想活著的時候多陪陪他們,他說的十分誠懇,最後也讓那老爺子軟了心,錢扎紙講道了此處,便對著我說道:「當時那老爺子好像對我叔說『你走吧,以後不要再聯繫了,早晚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之後陳歪脖子就又回到了哈爾濱,繼續做這紙紮生意,他本來就善於經商,沒用幾年,生意越來越紅火,他不敢恨那玄嗔,因為自己以前受過他很大的恩惠,而且沒有玄嗔,他現在也沒有這檔子買賣,所以如今聽到我帶來了老爺子的口信,才會這樣的激動。

「原來是這樣啊。」我感嘆道。

「不過我叔說,他是不會後悔的,只是想跟老婆孩子在一起又有什麼錯?」錢扎紙用勺子往面裡面跟不要錢似的舀辣椒油,本來一碗麵就是麻辣麵,但他似乎還覺得很不過癮,一小罐辣椒油舀了大半進去,血紅血紅的,只見他一邊舀一邊對我說:「你也來點兒不,不夠辣啊。」

應該是你常年熬夜味覺都退化了吧大哥!我心想著還不夠辣?你那碗麵我看著都辣眼,於是便對著他說:「不用了,你自己來吧,輕點吐露,別抽鼻子裡去,哎對了,這事兒你怎麼知道的呢?」

錢扎紙吸了一口面,嘴角都掛了層辣椒油,他對我說:「是我嬸兒告訴我的,它有時候明白有時候糊塗。」

錢扎紙跟我說,說他自打來到這裡的時候,就見到那陳歪脖子脖子上趴著個小鬼,而且花圈店裡面還坐著一個女鬼,他當時挺納悶兒,不過也沒往心裡去,畢竟從小到大見得多了,可是他哪成想這倆鬼竟然是他嬸兒和他侄兒呢?直到時間久了,他才明白過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那小鬼整天纏著陳歪脖子的身子不放,但是女鬼卻不一樣,一個月裡面大概有大半個月時間她都面無表情,就跟紙人一樣,只有幾天的時間是清醒的,但她似乎並不開心,似乎愁眉苦臉的,滿屋轉悠,不過錢扎紙也沒太在意,畢竟人家已經死了嘛,鬼大多都是這種表情,說的是有天晚上錢扎紙待著沒事做,便問那女鬼,於是,他就知道了這些事情。

這樣啊。我點了點頭,心想著能見鬼就是方便,於是便又吃了口面,想了一陣後,這才又對他說道:「那陳叔能看見他老婆孩子麼?」

錢扎紙笑了笑,然後一抹嘴,對我說道:「能啊,他幹這一行認識不少能人,一說起這個就有意思,道外那邊兒有個姓張的老殲商,他是我們這裡的老主顧了,我叔前兩年用一切商品半價換了個能見鬼的法子,那老殲商可有意思了,得了便宜還說自己虧了,你說這人摳不?」

他摳門不摳門跟我毛關係沒有,我當時靈機一動,然後對著錢扎紙說道:「那你知道該怎麼見鬼不?」

「拿眼睛看啊,你看,門口就有一個。」錢扎紙對我說。

我頓時無語,心想著這傢伙好像會錯意了,我說的是正常人,又不是他,他又不是正常人,於是便對著他說道:「不是,我是說如果我想見鬼的話,那有什麼法子沒?」

錢扎紙眨了眨眼睛,似乎終於明白了,不過他聽我這麼一說後,竟然也露出了好像昨天韓萬春的那個表情,只見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對我說:「姚子,我沒聽錯吧,你平時躲鬼都躲不掉呢,怎麼還想見鬼?」

我苦笑了一下,然後對他說:「今天的姚子已經不是昨天的姚子了。」

確實是這樣,現在的我既然決心幹這一行,那就要用心了,知道見鬼的方法,不管怎麼說也是一個保障,於是我便仔細的詢問了錢扎紙,他自然知無不言。

吃完了飯後,我便走了,走在哈爾濱夜晚的街道上,我此時的心中卻思緒萬千,我望著地上自己的影子,心中不斷的想著各種事情,包括我這幾年遇到的事情,遇到的人,不知不覺間,原來我已經長大了。

想想那陳歪脖子,雖然他的做法不敢恭維,但是他做錯了麼,如果這件事放在我身上,我又會怎麼做呢?

只怕,我也會和他一樣吧,我心裡面想著,可能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他才會這麼的幫我,我不知道是不是他聽完我的故事後,在我的身上找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我只是知道,原來大家都一樣,生存在這世界上無非都要給自己一個奔頭,一個理由。

我現在所想的就是掙錢,雖然這聽上去很俗氣,但也很現實,誰都想掙錢,但是我此時心中的想法卻極度的強烈,這是真的,想想那天在我知道蘇譯丹的狀態時,我坐在醫院的走廊裡,摸著癟癟的口袋,連搶銀行的心都有了。

只要她能好,那我怎樣都無所謂,想到了這裡,我嘆了口氣,然後抬頭望瞭望天空,這個時候,蘇譯丹會不會也同樣看著這片天呢?

我回到了韓萬春的住所,桌上香爐中的貢香還沒燒盡,多麼熟悉的味道,而老傢伙正躺在床上玩手機,見我回來了,便對著我笑道:「嘿,小遠,我就說咱倆合拍兒吧,你看,你剛一回來,就有活兒幹了。」

「什麼活兒?」我問他。

老傢伙對我說:「好活兒唄,大大的肥羊,拍死了沒有別的亂碼七糟的事情,不過這麼長時間沒整了,咱倆今晚上得好好排練排練,怎麼著,來一段兒?」

我笑了笑,心想著有活幹就是好事,於是心裡面也開朗了一些,便對著他說:「來一段就來一段,我鼓呢?」

韓萬春將開元鼓連同鼓鞭遞給了我,有一次摸到這玩意兒,我的心中不免少許感慨,於是便笑著對韓萬春說:「叔,準備好了沒,走起?」

「走起!」由於工作上門,老傢伙的心情也十分的好,只見穿著褲衩背心兒的他坐在床上,搖頭晃腦跟過電似的興奮,我慢慢的敲起了鼓,鼓點逐漸加快,透過紗窗,飄蕩在哈爾濱的夜幕之中。

我頭一次覺得這鼓已經是我謀生賺錢的工具,於是越敲越賣力,咚咚隆咚咚咚,咚咚隆咚咚咚,我張口唱道:「請~~~神兒~~~~啦~~~~!!!」

儘管這調子這聲音聽上去依舊有些淒涼,我明白,雖然我畢業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直到現在,我才在這個夏天的晚上,在這個哈爾濱的七月,在我再一次唱出請神的調子時,正式的告別了青春,告別了幼稚,告別了過去的自己。

哈爾濱的夏天很熱,在這個晚上,為了心愛的女人,我終於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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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一年


「嘿,小夥兒,是不是又逃學啦,來來來上大爺這兒來!」地下通道中,韓萬春真正坐在一個小馬扎兒上,當時是下午兩點二十分,他對著一個背著書包穿著校服手裡拿著一包巧克力豆的初中生招了招手。

那個小男孩憨憨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恐懼,但是由於無奈,還是慢吞吞的走到了韓萬春的身前,只見韓萬春一把奪過了他手裡的巧克力,丟了一塊在嘴裡,然後對著那小孩兒笑道:「這兩天是不是躲著我呢?」

小男孩搖了搖頭,沒說話,韓萬春嘿嘿一笑,然後對著他說:「我昨天跟你說啥了你還記不記得?」

小男孩說:「你說……星期天的時候讓我帶著爸媽來看你們表演……」

「這就對啦。」韓萬春哈哈大笑,然後對那個小男孩說:「如果他們不來,或者不給錢,你就鬧,往死裡鬧,躺地下打滾兒的鬧,知不知道?」

「韓萬春吶,你可積點陰德吧,連小孩都嚇唬是不是人啦你還。」一旁的盒飯老大媽走過,似乎看不過去了便說了一嘴,哪知道韓萬春根本就沒有理她,又對那小孩子恬不知恥的講道:「但如果你跟你爹媽說我欺負你了,看見過來那個背後有紋身的大哥沒,這片兒是他的地兒,他殺人可不眨眼,外號『殺人姚』,兜裡揣四十多把槍,一走一過就殺人,一天不殺人渾身都難受的長暗瘡,你要敢告狀的話那可別怪他……」

「滾犢子,你才長暗瘡呢!」

我當時正接了熱水回來,見到這老騙子又在嚇唬小孩兒,便對著他罵道:「你個老不死的別嚇唬小孩兒了行不行啊……」

那個小孩子本來就被韓萬春嚇唬的夠嗆,見一頭碎髮帶著耳圈光著膀子背後掛著紋身的我走過來的時候,竟然更害怕了,他哭哭啼啼的點頭然後跑開,而韓萬春則沒皮沒臉的笑道:「不嚇唬哪兒來的錢,接個水都這麼慢,跟你說直接買瓶礦泉水不就完了?」

我也沒理他,只是一屁股坐在他的身邊,奪過了他手裡的巧克力,然後罵道:「你還是不是人了,小孩兒的東西都搶?」

韓萬春十分無恥的對我說:「你可別小看現在的孩子,吃的比咱倆都好。」

「真的?哎我艹,德芙哎,趕緊嘗嘗,廣告語怎麼說來著,嗯,就是這個味兒。」

「滾,那是康師傅。」韓萬春接過了罐頭瓶子,喝了一口後,打了個嗝,然後靠著地下通道髒兮兮的牆,罵道:「奶奶的,真快,又是一年了。」

是啊,又是一個七月,我一邊吃著巧克力,一邊望著遠處的通道口,心想著真快,不知不覺間,我已經畢業一年了。

在這一年裡,我的變化很大,終曰跟韓萬春倆人到處騙吃騙喝,倒也掙了不少的錢,但是我沒有留住,韓萬春也沒有留住,這老孫子一有錢就吃喝瓢賭,揮霍完了之後又跟帕金森綜合症似的裝可憐,說起來他真的不值得可憐。

在這一年中,我倆跳大神遇到了很多的事情,也遇到過真鬼,但那畢竟還是小數,大多數都是假的,忽悠人的,慢慢的,我開始變得圓滑,膽子越來越大的同時,臉皮竟也開始厚了起來。

但這都不是重點,我很清楚,也很慶幸,在這一年中,蘇譯丹沒有事,也沒有發生什麼意外,我一兩個月就跑一趟瀋陽去見她,她越來越瘦了,但是精神狀態很好,每次看見我紅著眼圈出現,都會笑話我,說我越長越像個流氓了。

我抽菸,我喝酒,我帶耳環,我紋身,我講粗話,跟流氓打架,這樣的我,看上去似乎真的很像一個小流氓,包括行為舉止也越來越像,我開始學會了戴上面具過活,不知道是不是和韓萬春待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的原因,和以前的那個老老實實的我,簡直就是兩個人,也許只有在蘇譯丹的面前,我才能摘掉面具,恢復原來的那個自己。

青荔丹參,還是沒有任何的下落,我曾經讓韓萬春幫我卜卦,他的卦術在某種程度上確實很高明,他對我說,如果這玩意兒真正存在的話,那應該就是在北方,西北方。

我心想咱們不就已經是在祖國的北方了麼,再北那不一竿子幹到蘇聯去了麼?

所以他說的好像實在不怎麼靠譜。

玄嗔老爺子經過那件事之後,當真轉了姓,終曰靜修,脾氣也越來越好,而道安這一年也沒閒著,除了查找青荔丹參的下落,還四處打探著那個駝背人的蹤跡,當天就是這孫子給老爺子打的電話,沒跑了,道安似乎還是不怎麼放心那個帶走了蛇妖的傢伙,生怕他利用那怪物作惡。

不過很奇怪,那個傢伙從那天起似乎銷聲匿跡了一般,今年過年的時候,我回到了家,三十晚上,又見到了信姐,我端著灶糖,藉著機會跟他說了金巫教以及那駝背人的事情,它倒不怎麼驚訝,它對我說,馬先生的後人確實還在這個世界上,你說的那個傢伙應該是馬家的逆子,叫馬天順。

這個人由於結交匪人以及信仰邪神,早就被馬家逐出了家門,從此沒什麼消息,誰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原來那孫子叫馬天順啊,我當時心裡想到。

好在那孫子似乎沒什麼動靜,我也就沒在多想,保不準他只是有收藏妖怪的這種怪癖呢?

不過我說的事情姚守信似乎沒怎麼上心,它當時好像心事重重的,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它們野仙的圈子裡出了點麻煩,好像是它們的頭子用慣了的一桿煙袋丟了,弄得大家都挺鬧心,正四處找呢。

我當時心中覺得有趣,感情這些妖怪也跟人似的,領導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件小事也要鬧的滿城風雨沸沸揚揚的,於是也沒太在意,姚守信那天似乎很累的樣子,跟我說了一會兒話,就靠著我的肩膀睡著了,嘴裡還叼著灶糖,就跟個小孩子似的。

對這位善良的大姐姐,我是極度的尊重,心中哪還敢有任何的邪念?怕它醒來,於是便一動不動的坐到了大年初一的早上。

一年就這麼過去了,要說我現在完全就是社會閒散人員,就跟游擊隊似的,有委託的時候,我就跳大神,沒委託的時候,我也不閒著,和韓萬春四處賣藝,苦確實吃了不少,但我覺得這是值得的,每個月勉強能供應上蘇譯丹的治療,即使有的時候手頭緊,但是去工地大大散工,也能補上。

為此,蘇譯丹還跟我大吵了一架,哭著對我說不用我這樣,我也沒往心裡去,只是笑呵呵的對她說,誰說為你啦,我是鍛鍊身體,你看看這塊兒。

確實,步入社會的這一年裡,我的身體明顯實成了許多,雖然還是干瘦乾瘦的,但看上去健康了不少,肱二頭肌明顯增長。

我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麼,也不後悔,也很快的適應了這種生活,逐漸的適應了這個光怪陸離的社會,我只是很著急,不斷掙錢的同時,想要快一點找到那個青丹,如果找不到的話該怎麼辦,我都不敢想像,於是曰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

廣闊天地,早晚有一天會讓我找到那個東西的,但就是不知道,蘇譯丹還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會的,一定會的,我無數次的對自己說。

我只是個普通人,我現在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了。

在這段曰子裡,錢扎紙也幫了我不少的忙,這小子雖然瘋癲,但是出手卻不含糊,和他搭檔讓我很是安心。

回過了神兒來,老傢伙還在旁邊絮叨,這個月一直沒開張,眼瞅著都要月中了,韓萬春不住的抱怨著:「怎麼就沒人中邪啊,哎你說怎麼就沒人中邪啊,方便麵吃的都噁心了,唉………………」

我無奈一笑,然後放下了巧克力,拿起了吉他,然後對著他說道:「鬧心有毛用,趕緊的來人了,開唱!」

撥了幾個和旋後,老傢伙帶著墨鏡衝著路過的遊客唱道:「夏天夏天悄悄離去留下小秘密,亞西里亞西里就不告訴你………………」

那波行人看了一眼韓萬春,竟然吐了口吐沫,然後丟了個鋼鏰後轉身就走,韓萬春一邊撿起那五毛錢一邊罵道:「娘的,什麼素質。」

「沒揍你好不錯了。」我說道:「咱們能不能別唱這麼討打的歌了?」

韓萬春嘆道:「人老啦,難道我跟不上時代了麼?唉,姚子啊,我孤獨。」

「滾,你是閒的。」見人走了,我就放下了吉他,最近生意實在不好,可能是因為天熱的關係吧,人少的可憐。

韓萬春又嘆道:「你不瞭解爺的孤獨。」

「只有洗頭房的姑娘瞭解你的孤獨。」我沒好氣兒的說道。

好像被我一語道破了心思,韓萬春不以為恥竟反以為榮,他對我說:「大概真是這樣,娘的,這樣下去也不行啊,都憋死我了,現在還查的這麼嚴,好地方都不敢去,哎你說咱們咋不出生在戰亂年代呢,聽說那時候妖怪最多,咱們趁火打劫那該多好?這個村那個村兒的,還不得讓人當爺爺那樣…………」

聽他墨跡墨跡的我都有點胃疼了,我嘆了口氣,心想著確實,現在的市容管理好像又嚴了,這樣下去真的不是回事兒,這可怎麼辦呢?

就在這個時候,從那地下通道里面走來倆人,一男一女,我見有人來了,便示意韓萬春開唱,可是他還沒開口,那倆人卻先說話了,那個男的對著我笑呵呵的說:「嘿,又見面了啊。」

我抬頭望瞭望這傢伙,好像有點面熟,似乎在哪兒見過似的,於是便對著他說道:「你是…………?」

那個男的笑了笑,然後對著我說道:「去年咱們見過,那個時候你也是在這裡唱歌,當時我還想買你的鼓呢,記得不?」

啊,我想起來了,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兒,沒錯了,就是他,我看著那男人旁邊的女人,心中想到,這男的頭型變了,那女的倒沒怎麼變,臉色煞白的,還帶個墨鏡一聲不吭。

我當時已經很擅長同陌生人打交道了,於是便對著他笑道:「想起來了,真巧了啊,今天也想聽一段兒?」

那人蹲在我身前,然後對著我微笑著說:「不聽了,你那鼓…………」

「那鼓不賣。」見他不是來點歌兒的,我便也失去了興致,開玩笑,那是我吃飯的傢伙,能賣麼?於是便淡淡的對他說,而一旁的老混蛋見到似乎有商機,竟說道:「你能給多少錢?」

那人笑呵呵的對我說:「不不,你意會錯了,我不想買你的鼓了,我是想…………」

「城管來啦!!!!」

那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地下通道口賣地瓜的老大爺一聲大喊,這一嗓子不要緊,我和韓萬春倆人幾乎條件反射般的蹦了起來,韓萬春一把抄起了二胡,然後罵罵咧咧的說道:「娘的灰狗子偵緝隊,是不是吃飽了撐的,這個時候還查?」

我飛快的背起了吉他,情況緊急也沒廢話,只是對著韓萬春大喊道:「叔,你先撤,我掩護!!」

我倆對這套路已經熟的不能再熟悉,收拾了東西撒丫子就跑,那人見我倆動作敏捷,竟然有些呆了,我跑路的時候依稀的聽見他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怎麼又是城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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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廣闊天地煉紅心


「姓名!?」

「姚遠,姚不是遙不可及的姚,遠是有多遠(你就)滾多遠的遠。」

「少嬉皮笑臉的!第幾回了?」

「別生氣啊,咱們肥水不也沒肥了外人田不是,這不,趕著孝敬哥幾個來了麼,來抽顆煙,隊長,今天『點子』不好,你看看二百塊錢放了我倆得了……在不我給你當臥底,無間道,道死那些磕頭黨,怎麼樣?」

「………………。」

城管辦公室裡,我望著這些傢伙,心裡面這個不服氣,心想著這些孫子怎麼一個個都跟學過兵法似的,居然在另一邊的出口埋伏,娘的,看來這次又得被他們扒層皮了。

好在這不是第一次了,我早已經明白了該怎麼對付這幫混蛋,大家都是為了求財,他們也真不敢把我怎麼樣,於是主動的掏出了二百塊錢,然後對著那禿頭說道:「那啥,這次抓的有這麼嚴麼?」

被抓幾回後,那禿頭似乎也認識我了,知道我不是『雛兒』,於是他便對我說道:「少套近乎,你說你個年輕人不學好,整天跟著個老騙子一起混飯吃,你對得起你家裡人麼?」

我嘿嘿一笑,心想著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真是一點都不能說服人,我怎麼了,我也是靠手藝混飯吃呢,哪像你們,披層狗皮就裝大尾巴狼,最後還是改不了吃屎的本姓。

那禿子知道我倆是『慣犯』,於是收了錢後把話也就說開了,他對我倆說:「這次就算了,最近這一個月記著消停點別出門,上面好像要來檢查的,要是看見你倆的話,我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這個我倒是相信,自古皇上下基層考察,那百姓還得鋪路呢,好像現在也是這樣,我老家那邊有條水泥路,據說就是為了要迎接幹部考察建的,豆腐渣工程,沒三年讓車壓得坑坑窪窪的。

交了錢,我和韓萬春倆人出了那樓,韓萬春對我說:「娘的,看來這次是真的,這可怎麼辦啊。」

我當時心裡也挺鬱悶的,於是也沒說話,低頭就走,哪知道剛出那樓就看見了剛才地下通道里面的那兩位,好像他倆在等我倆似的,我心中一陣納悶兒,只見那個男的走上前對著我笑了笑,然後說道:「嘿,這些傢伙真挺損的,我倆找半天才找到這兒。」

我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下這個男的,然後對著他說道:「你有什麼事兒麼?」

那個男的從手包裡面拿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了我,然後對我說道:「認識一下。」

我接過名片一看,這人叫聶寶中,是個地產老闆,我拿著那張名片想了想,還是不知道他為啥要找我,而就在這時,只見他對著我倆說道:「咱們開門見山的說吧,你們兩位,是不是真的會『跳大神』?」

一聽好像生意來了,我身旁的韓萬春頓時跟打了興奮劑似的,只見他慌忙裝出一副高人的摸樣對著那聶寶中說道:「那是自然,不是誇口,整個哈爾濱除了我們兄弟外沒人有這本事,老闆你有什麼關照?」

那聶寶中笑了笑後,便對著我倆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咱們找個地方仔細談談吧。」

之後,我們就跟他去了一家咖啡店,那聶寶中這才對我們講出了他找我們的目的,原來他是想給自己家的老人跳一場大神。

那聶寶中對我倆說,他並不是哈爾濱人,老家是在一個農村裡面,他出來闖蕩,小有成績之後就把老爺子接到了這裡,但是他父親的兄弟還在那個村子裡,老爺子很念舊,今年回去的時候,發現他的弟弟,也就是這聶寶中的二爺爺成天唉聲嘆氣的,原來那二爺爺中年喪妻,兒子們都有了出息之後便離家而去,就剩下了他自己,那二爺爺自己一個人實在孤獨,於是就想要找個老伴兒,但是他又是個老迷信,生怕自己死了的妻子在陰間生氣,於是就拿不定主意,只好整天鬱悶,等聶寶中的父親回來之後,便同聶寶中提起了這件事。

聶寶中說在他年幼的時候,那二爺爺對他很好,所以不忍心他老了以後不開心,但是那二爺爺是個老頑固,別人說啥他都聽不進去,所以也沒有辦法,直到他今天帶著對象逛街的時候碰巧又遇見了我,於是忽然靈光一閃,想請我還有韓萬春倆人去他老家跳一場大神,也算解了那二爺爺的心病。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啊,我終於明白了,只見那聶寶中對著我倆輕聲說道:「咱們都是生意人,其實有些話還是說開了好,有一句話說了你們別不愛聽,其實我真的不怎麼相信這『跳神』,但是如果能解了我二爺爺的心病,我一定多付二位的錢,怎麼樣?考慮考慮?」

我嘿嘿一笑,沒說話,拿眼睛瞟了一眼韓萬春,韓萬春也是微微一笑,然後十分正派的對那聶寶中說道:「聶老闆這話就不對了,要知道我們是有真本事的,在那地下通道里面賣藝只不過是我們這行的傳統,哈爾濱雖然不小,我倆也算小有名氣,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先跟別人打聽打聽,張老闆你認識吧,還有易經協會的權威韓先生,這些人都可以為我們證明,如果你要是還把我們當騙子的話,那咱們就不用談了。」

說到了這裡,他起身就想走,我心裡明鏡似的,這老混蛋哪裡捨得要走,不過是想奪回話語權罷了,要知道幹我們這一行兒的,什麼人都能碰見,但是不管碰見什麼人,都不能讓人牽著鼻子走,這也算是行規了,要不然的話,被人瞧不起不說,也坑不來多少銀子。

能唬住人,這才是跳大神最重要的一點。

不過他說的易經協會韓先生,不就是他自己麼,我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這話說的鏗鏘有力,當真把那聶寶中給鎮住了,他慌忙說道:「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兩位要是有真本事的話,那最好,最好不過了,先生請坐。」

韓萬春哼了一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破工作服,然後這才又坐了下來,唄兒有面兒的樣子,其實他此時心裡已經樂開了花了吧,我心中想到。

那聶寶中對我倆說:「剛才真抱歉,在此給二位賠不是了,我之前也聽過這位小夥子的………怎麼說了,啊對,神調,我覺得很好,不瞞兩位,我家那老爺子之前也見過跳大神的,所以才想出這麼個法子,請兩位一定要幫我這個忙,也算是成全了我對長輩們的一點孝心。」

我始終沒說話,見他這話說的十分誠懇,韓萬春便不再裝大頭蒜了,只見他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然後嘆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吶,哎,也罷,那我倆就幫你這個忙,什麼時候動身?」

「我明天打理打理公司,後天咱們就走,正好我也老長時間沒回家裡了,一路上的開銷都由我負責,謝謝兩位了,我這裡還有些事,就先走了,兩位要點些什麼隨意,這家店我很熟,簽我的單就好了,後天見。」

說罷,他起身就走了。

確定他倆已經走遠了之後,韓萬春頓時興奮的不行,只見他對我說道:「正愁沒地方去呢,天上就掉餡餅了!哈哈,看這孫子就像土豪,要不狠敲他一筆的話那就太對不起祖師爺了,服務員,服務員!點單,快點兒~!」

我其實也很興奮,按照現在來看,這一筆最少也能敲個七八千,城市不比農村,畢竟受教育程度不一樣,我們這種職業在那裡當真是很受尊重的,現在農村人還都很有錢,而且說起來這件事兒簡直太好弄了,說白了,就是一老頭想枯木逢春,但是怕自己死了多少年的媳婦兒不樂意,跳大神什麼的,無非就是想給自己找個心理安慰。

要知道那老頭的媳婦兒都死了多長時間了?不像之前我大學同學白曉麗的對象,那小夥讓人捅死的,算是橫死,想投胎沒那麼簡單,可是這老頭兒的媳婦兒不一樣啊,要是投胎的話,估計現在都能出去打工了,這種肥魚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啊。

想到了此處,我也很開心,韓萬春點了份黑椒牛排,然後對我說道:「姚子,你也點點吃的,晚上咱就不開伙了,不過這次的事情還真就給咱倆提了個醒,農村裡面的錢當真比城裡的好賺啊,廣闊天地大煉紅心,還有那些村姑什麼的,嘿嘿,嘿嘿嘿嘿。」

他這話我就當成了耳旁風沒往心裡去,吃過了一頓簡餐之後,我倆就回家睡覺,第二天也沒敢再出去賣藝,把需要準備的東西全都收拾得當,然後給錢扎紙打了個電話,想要訂點紙紮用品,不過跟他一說,這問題就又來了,那些紙紮什麼的體積太大,根本帶不上火車,可是如果要在當地訂的話,那我們又賺不到錢,這可怎麼辦呢?

錢扎紙想了想,然後在電話那邊對我撲哧一笑,說道:「這還不好辦,紙紮是死的,我不是活的麼?帶我去不就得了?」

這好像真的是個辦法,我心裡想到,如果帶錢扎紙去的話,一定又能多賺一筆,而且陳歪脖子很照顧我,定會放行的,就是該怎麼同那僱主聶寶中說呢?嗯,就說我們是正統的跳神,必須要用專門……啊不是,是要用現做的紙紮,保不準那老太太的鬼魂要什麼呢,不是麼?

我給那聶寶中打了個電話,對他說出了我的建議,那聶寶中同意了,在這些有錢人的眼中,錢可能真算不上什麼。

準備妥當,第二天我們在火車站碰頭,聶寶中昨天訂了四張軟臥火車票,開往一個叫『富裕縣』的地方,等到了那個縣城之後再轉客車,就能到我們這一次的目的地了,那是一個小山村,。

只是上了車後,我的心裡竟然好像覺得有些不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我多想了吧,我老是覺得似乎要發生些什麼不好的事情似的,這種感覺很艹蛋,我坐在下鋪上,望瞭望窗外,無際的原野從視線中飛馳,天色將暗,黑夜似乎馬上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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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小村


下了火車上了汽車,小城鎮的公交車就是這樣了,髒的不行,坐墊上面黑乎乎的一層,都磨亮了,屁股坐上去都打滑。

好在我們也不是啥講究人,韓萬春和那聶寶中倆人坐在我和錢扎紙的身後,錢扎紙上了車就不消停,一邊吃火腿腸一邊四下的打量著,我小聲的對他說:「你看啥呢?」

錢扎紙叼著火腿腸含含糊糊的對我說道:「一要進新地圖我就興奮,我先瞅瞅這車上有多少鬼。」

「哪來的鬼,小孩子瞎說啥呢?」買票的大姐橫了一眼錢扎紙。

然而錢扎紙小聲的對我說:「這大媽腿上就有一個,你覺得我告訴她她能信不?」

「我覺得你應該再多吃一點。」我有點無奈的說道,其實有的時候能見鬼真的不是啥好事兒,就像這錢扎紙,在外人眼裡就好像神經病似的,不過我卻對他的話完全相信,這窮鄉僻壤的,試問哪輛客車不超載?

而且說起來這種地方包車的東家一般都圖便宜買二手車,要知道二手車最邪門兒了,一般都是出過事的車,其實每一行都有自己的忌諱,這運輸行業自然如此,比如半夜一點以後見到路旁有人攔車不能停,因為這個時間段最是穢氣,說不定上車的會是什麼呢,還有就是出過事的車不能留,特別是軋死過人的車子,這種車子陰氣很重,很是不吉利。

這種長短途線的客車,上下車客流量很大,保不齊哪站就上來些什麼,但是人家忌諱這個,我知道錢扎紙嘴上沒個把門的,生怕他胡說再讓人攆下去,於是便翻開了背包,他一說話我就塞給他一根火腿腸,他一說話我就塞給他一根火腿腸。

這小子似乎因為平時總熬夜,所以有點貧血,竟然來者不懼,一路上吃了個肚歪,結果下車的時候就吐了,吐得就跟剛從雙匯冷鮮櫃裡面鑽出來的絞肉餡兒似的。

我在旁邊一邊拍打他的後背,一邊打量了一下附近的景色,當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七點多,曰出東方霞光萬道,公路一側萬點翠綠,好一片大樹林,樹林的盡頭一座矮山的影子依稀可見,而公路的這一頭便是農田平原,遠處村莊炊煙渺渺升起,有農戶趕著一群奶牛慢悠悠的走過。

我本來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如今看見這小村莊,心中頓時生出好感,空氣很新鮮,就是夾雜著一絲火腿腸兒的味道,錢扎紙似乎吐乾淨了,便起身,好像沒事人一樣的對我說:「以前晚上泡麵總是覺得火腿腸少,以後打斷我腿我都不帶吃這破玩意兒的了。」

我嘿嘿一笑,也沒說啥,只是同他一起背上了行李,由那聶寶中帶路,便來到了那小村莊內,這村子看上去不算太大,目測大概一百來戶人家,改革開放這麼些年,還是有人住在草房子裡,不過這聶寶中的二叔家似乎挺有錢,這大院兒不小,三間大瓦房,不過卻不像尋常人家那樣養雞養鴨。

剛一進院兒,那聶寶中便扯著嗓子叫道:「二大爺,二大爺,我來啦!」

不一會兒,那正房門開了,一個老翁走了出來,這老頭看上去大概六七十歲,白花花的頭髮,個子不高,拄著跟拐棍兒,不過精神狀態倒是很好,見到聶寶中後,說道:「笑中子咋來看我了呢?」

我能確定這老爺子的牙口兒不行了,一張嘴,一排假牙差點從嘴裡面掉出來,聶寶中笑著說:「不是想你了麼。」

老爺子慌忙讓我們進屋,這屋裡的擺設典型的鄉村范兒,不過倒也乾淨,一塵不染,我們坐在炕上,聶寶中和那老爺子聊了些家常後,便介紹起了我們,他對那老爺子說:「二大爺,聽我爸說你想找個後老伴兒?」

那老爺子嘆了口氣,然後說道:「別聽他胡扯,找啥了還,就算真找了,那你二娘在『那邊』還不得損死我?」

聶寶中嘿嘿一笑,然後對著那老爺子說道:「可別這麼說啊,你都這麼大歲數了,兒女都不在身邊,有個人照顧是好事兒,要說你這老爺子就是多心,這不,怕你上火,我給你請回來幾個能人,你不是怕我二奶奶不樂意麼?這位大仙兒會過陰,請他把老太太整上來,咱們好好勸勸不就完了?」

「啥大仙兒啊?」老爺子一聽他的話,便大量了一下我們,但我和錢扎紙都是小屁孩兒,也沒啥好看的,他便瞅了瞅韓萬春,韓萬春此時表情正經不苟言笑,一張老臉眨眼看去當真好像仙氣瀰漫,只見他對著聶寶中說道:「薩滿,薩滿。」

「啊對,薩滿。」那聶寶中對著那老爺子說道:「這位韓哥是薩滿,就是跳大神,搬桿子的,小時候咱們這不也來過麼,你還記得不?」

「你說跳大神兒啊!」那老爺子聽到聶寶中這麼說後,頓時樂了,似乎也明白了聶忠寶的用意,好像十分欣喜的似的,一張嘴,假牙又差點掉出來。在他知道韓萬春會跳大神後,便十分熱情的上前,這時也不推辭了,只是握著韓萬春的手說道:「大仙兒啊,這次可全靠你了,只要能辦好這件事兒……我啥也不說了都。」

韓萬春微微一笑,然後對著那老頭說道:「幫人也是我們修行的一環,所以老哥哥不用客氣。」

那老頭明顯一副思春的模樣,我偷眼看去,只見他聽說自己差不多能得償所願之後,頓時滿面紅光,拐棍兒都扔了,於是不覺得有點好笑,而錢扎紙更是直接,他偷偷的對我說:「看見沒,這老大爺見自己又能娶媳婦兒,樂得直接就轉生了。」

我差點沒笑出來。

雖然民間也有白天跳大神的,但是我們卻不行,因為天太亮嚇唬不到人,所以那老者便安排了間房讓我們三個住,昨天在車上沒有睡好,韓萬春老胳膊老腿兒的早就累了,於是倒在炕上就睡了,午飯的時候才起來,我和錢扎紙怎麼都睡不著,於是吃罷了飯後,便出門四處閒遊。

錢扎紙就好像貓頭鷹一樣,晚上死老精神的但是白天卻哈氣連天,張嘴全是遊戲裡面的事情,什麼這個公會的會長睡了倆接待,那個yy頻道里面的接待專搞破鞋之類的事情,說了一會兒後,又對我說:「姚子,怎麼最近沒見你玩遊戲了?」

我對他說:「沒時間,我要掙錢養媳婦兒啊。」

錢扎紙對我說:「別跟我提媳婦兒,一提我就生氣,之前網上認識個臭小娘,小嘴兒那個甜,哥哥長哥哥短,老公好老公帥的,哄的我當時跟掉糖堆裡似的,當時我給了她多少裝備?可是我一提出來要『面談』,丫直接把我拉黑了,後來我一打聽才知道,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

「丫是人妖,整個一摳腳大漢,跟春叔差不多歲數,鬍子可比春叔還要長。」錢扎紙抱怨道。

該,我心中一陣好笑,不過一細琢磨這事確實挺噁心,錢扎紙雖然不甚英武,但再咋說也是風華正茂書一宅男,不想竟然跟個猥瑣大叔隔著電腦纏綿了好幾個月,最離譜的是錢扎紙竟然還沒發現,這真是有點耐人尋味了。於是我便對著錢扎紙說:「那是你笨,這麼長時間你倆就沒視個頻沒語個音沒電個話調個情啥的?」

「我當時哪知道啊。」錢扎紙對我說:「我還以為我真心實意的對別人,別人也真心實意的對我呢,嗎的……我初戀啊那可是……」

錢扎紙似乎又想起了那段慘痛的回憶,便一副哭喪的表情,而我看著他,心中卻明白了,感情這小子是個感情白痴啊,這麼大歲數了還嚮往著柏拉圖純真的愛情呢,沒想到自己還真就柏拉圖了,那爺們兒的腳毛應該跟柏拉圖差不多長。

錢扎紙似乎說起了興致,只見他又嘆了口氣,坐在了一塊石頭上,對著我說道:「嗎的,還有那次……那次也是,你說現在人妖怎麼這麼多?」

「是你運氣好。」我也坐了下來。

錢扎紙氣呼呼的說道:「對,還有那次,那次也是……」

「打住打住,你是不是掉爺們兒堆裡了,一共幾次啊?」我說道。

錢扎紙似乎很鬱悶的對我說:「我也忘了幾次了,反正是一言難盡啊,嗎的,還有那次……」

「停停停!」我慌忙說道:「爺們兒的事情咱就別提了,這話題太補,兄弟身體不行虛不受補。」

「女人也有啊。」錢扎紙聽我這麼說,便對我講道:「前陣子我就遇見了一個,都說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在遊戲裡又讓我碰見一個,這回我學聰明了,加了qq後直接跟這個小娘皮發視頻,丫接了,哎呦我去!你猜怎麼著?」

我見他越說越興奮,都有點手舞足蹈了,便對著他說:「又是一摳腳大漢?」

「才不是呢!」錢扎紙說。

「不是的話你『哎呦我去』什麼?」我說。

「哎呦我去,太美了!」錢扎紙十分興奮的對我說道:「當時視頻一接上,我頓時就愣住了,嘿,這小妞兒長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胸口領子大v字型,開到這兒,身材老霸道了,看見我以後一頓笑,整的我都愣了,臉通紅通紅的,小丫頭聲兒還挺甜,這頓『哥哥』把我骨頭都叫酥了,聊了能有五六分鐘吧,沒想到丫竟然說熱,對著視頻直接就把衣服給脫了。」

還有這等好事兒?我聽到了這裡頓時也來興致了,於是便慌忙催促那錢扎紙:「哎呦我去,這回可讓你掏上了啊,後來呢?」

「後來……」錢扎紙苦笑道:「後來她告訴我想要繼續看必須給他二十q幣。」

暈,我看著錢扎紙,心中哭笑不得,心想著你遇到的都是些什麼人啊!?於是便問他:「那你給了?」

錢扎紙點了點頭,然後說:「那種狀態下,夜深人靜火燎眉毛的,當然給了。」

「然後呢?」我問道。

錢扎紙含著眼淚說:「然後……然後她給我放了一段錄像…………」。

我問錢扎紙,你怎麼知道是錄像,錢扎紙跟我說,你家qq視頻裡面還帶網站商標的啊…………。

這倒霉孩子,忽然間,我都有點同情起他來了,要說他也挺可憐的,由於工作的關係,網絡對他說就是全部,他只是想在自己的世界中尋找到一份自己想要的愛情,沒想到尋到的卻都是欺騙,於是我便對著他說道:「這也不能怪你,只能怪現在網上的騙子太多了。」

錢扎紙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我說:「其實也不是,應該也有好人的,也許下一個就是呢?」

也許吧,我見他說的真誠,便沒忍心傷他自信心,他還有這份信念畢竟是好的,這個世界上是有好人的,網絡上也自然如此,碰見了壞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自己也變成了壞人。

我倆又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回去,說歸說鬧歸鬧,正事還是要做的,當天下午,韓萬春便同那聶家定了需要準備的東西,那聶寶中果然是大手筆,訂了一對玉女金童不說,又定了一頭紙黃牛。

紙牛需要的材料不夠,只能等村中有集市的時候才能購買得到,於是錢扎紙便坐在屋子裡拿出自己帶來的材料糊起了紙人,他的手藝很好,沒用半天,兩個紙人便弄的有模有樣,那聶老爺子見到這一手絕活後,不由得讚賞了起來。

等到晚上,韓萬春佈置了香案,然後背地裡偷偷的對我說:「我瞅了一圈兒,這家裡好東西挺多,一不做二不休,給他們來個『一條龍』。」

我點了點頭,一條龍是黑話,意思就是連吃帶拿,在短時間內盡最大努力榨乾所有的資源,韓萬春說道:「裡屋有兩瓶茅台,好像是過年的時候別人送的,等會給整開,別忘了。」

我又點了點頭,心想著這些曰子整天泡麵可真把這老傢伙給素夠嗆,今晚他是想過把大爺癮,於是便也沒說什麼,所有工作準備妥當之後,我倆便都換了服飾,我取出了開元驢皮鼓,老傢伙穿了彩褂搖鈴,扣上了花冠之後便坐在了一個凳子上。

而錢扎紙則站在我的身旁,對面坐著的是聶寶中和他那個帶著不牢靠假牙的二大爺,我清了清嗓子,對著那聶家兩位說了繼續忽悠人的話後,這才敲起了鼓,然後開口唱道:「請~~神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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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9 00:02:12

第一百零四章 喜喪(上)

「曰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關,車腳把式奔客店,鳥回山林虎歸了山,鳥回山林有了棲身處,猛虎歸山百獸安,一步兩,兩步三,三三見九數兒不全,說的是還有一家門沒關,揚鞭打鼓請神仙吶哎,哎哎哎呀~~~!!!」

咚咚隆咚咚咚,咚咚隆咚咚咚,這套詞兒在這一年裡我不知道唱過多少詞,那真是張嘴就來,由於年歲的增長,外加上終曰抽菸的關係,我的嗓音也愈發的成熟,不像以前那樣的柔了,變得有些沙啞,韓萬春說這樣才好,越沙啞人家越信。

果然,唱出了頭一句之後,那聶寶中和那老爺子便好像有些慌張似的,蹬著倆大眼睛瞅著我,我絲毫不緊張,微微一笑,便又開口唱道:「哎~~哎哎哎哎嗨呀~~~!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趕將鞭,鼓也不是尋常鼓,鞭也不是無名鞭,文王鼓,竹節鞭,錛字兒坎,刨字兒圓,再拴上那個哪吒腦海金剛圈,還有乾隆的配開元吶哎,哎哎嗨呀~~!!」

要說這套假詞被我和韓萬春倆人反覆修改後,已經接近戲曲化了,唬人倒是能唬住人,就是唬不住鬼,不過能唬人就行了,因為我倆也沒指望能招來鬼,我拿餘光掃了一眼聶寶中,只見他望著我,好像還有點緊張似的,而那他二大爺則神色凝重,估計是正在琢磨等會兒自己『老伴兒』上來後應當說些啥吧。

於是,我便又唱道:「鳥歸山林虎歸山,千年的王八回沙灘,神鼓一打直髮顫,幫兵今天把鬼搬,點到城隍你得到,點到無常要聽言,放上二百壓堂錢,有錢能使鬼推磨,諸位鬼差來的全吶哎嗨哎嗨呀~~~~!!!」

唱完後,我朝著那聶寶中努了努嘴,他示意掏出了二百塊錢,壓在了桌子上,我嘿嘿一笑,然後這才又唱道:「有錢就能好辦事兒,幫兵牟力幫你搬,諸位鬼差請聽好,趕緊遁地到堂前,你若不到可不好,幫兵只能繼續搬,搬的那小學生不把書念,搬的那打工工人不好好上班,搬的那大老爺們兒唉聲嘆氣,搬的那小寡婦深更半夜睡不著覺眼淚汪汪直蹭炕沿,蹭的直冒煙吶哎,嗨哎嗨呀!!!!」

這段詞兒是韓萬春這老傢伙要加上去的,他說這樣有力度,都冒煙了,對此我無話可說,只好繼續唱下去:「鼓敲三聲請鬼仙,鬼仙趕緊來聽言,我請的是,陰山老祖大弟子,八百鬼差無常男吶哎,哎哎嗨呀!!!」

咚咚隆咚咚咚,咚咚隆咚咚咚,唱了好一陣,韓萬春似乎覺得時機到了,於是便怪叫了一聲,隨著我的鼓點站起了身來了一段瘋狂迪斯扣,而那聶寶中和他二大爺倆人則愣了,看著韓萬春扭動著身體,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見時候差不多了,便一邊敲鼓一邊唱道:「神鼓一打一咕咚,請來鬼仙下山峰,哪路鬼仙前來道,趕快給咱通姓名,需要什麼來接風,你要點啥那都全現成啊哎哎呀~~~!!」

韓萬春一邊扭動著身子,身上的鈴鐺嘩啦嘩啦響,配合著鼓點,形成了一種詭異的音樂,只見他唱道:「叫聲幫兵你視聽,請到咱家下山峰,問我名來名也有,不是無名不點燈,我本是,地藏坐下修煉佛道,閻羅殿前談笑風生,陰山四百零四洞,黃風洞中苦修行,騰雲遁地來的快,累的腰酸腿也疼,趕快趕快趕緊快,先來點『哈喇氣』迎迎風啊哎哎哎嗨呀~~~!!!」

哈喇氣兒,就是紅梁細水,也就是白酒。

我心中笑了笑,心想著老混蛋確實是饞酒了,曰裡還不好意思管這家人要,於是在這兒找補呢,於是我便轉頭對著那聶寶中和老爺子說道:「快點,陰山老爺來了,快拜,快拜!!」

「他來幹啥啊。」那老爺子一邊拜一邊有點莫名其妙的對我說:「不是招我媳婦兒上來麼?」

一旁的錢扎紙撲哧一笑,我則翻了翻眼睛,然後裝出一副焦急的語氣對著那老爺子說道:「你不知道,那陰間裡面的鬼是說招就想招的麼?就算是人間,你去燕京不還得要暫住證呢麼?這陰山老爺專門管鬼的,想跟你要點貢錢,你給它他就把你媳婦兒的鬼魂整上來,你要不給它它生氣了說不定還會鬧你呢。」

我確實變了,一席話說得跟真事兒似的,那老爺子聽我這麼說,便有些遲疑的說道:「那……就給它吧,他要啥,光要酒?」

我對他說,我幫你問問,然後回頭對著扭秧歌的韓萬春說道:「茅台行不?」

「中。」韓萬春尖嗓子叫道:「銀子也要!」

我苦笑了一下,這老混蛋耳朵倒挺好使的,於是,我便讓那聶寶中拿了茅台,倒了三小盅,老混蛋一口一個喝的這個過癮,五百塊錢又壓在了堂子上,於是他便叫道:「叫幫兵,你聽清,收了你錢喝你酒,這就幫你辦事情,聶氏亡魂已帶到,有啥事問抓緊整,老仙一旁歇歇腳,等到天明雞叫三聲老仙就要押著亡魂打馬回山峰啊哎~哎哎嗨呀!!!」

說到了此處,只見那韓萬春『隔兒嘍』一聲,就跟岔氣兒了似的,又堆坐在了椅子上,就在眾人還沒分清怎麼回事兒的時候,那韓萬春忽然陰森森的說道:「死老頭子,你這麼費事請我上來幹啥呀~~?」

不得不說,這老混蛋確實是演技派,這口技讓他玩兒的,一抬頭,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儼然就是一個小腳老太太。

我回頭對著那聶寶中的二大爺說道:「老爺子,哎?老爺子,奶奶上來了,趕緊的啊,有啥話就快說。」

「這是我老伴兒?」老爺子驚訝的說道。

我點了點頭,然後對著他說道:「當然了,陰山老爺特地給你帶來的,趕緊的啊,有啥問題快問。」

「可是……我老伴兒是唐山人,口音不對啊?」老爺子對我說道。

暈!聽他這麼一說,心中中頓時暗道了聲不好!沒想到那老太太還是個唐山鬼!這可怎麼辦呢?要是一句話圓不過來,那可慘了,我們這幫騙子還不得被人家給打出去?

情況危急,幸好當時韓萬春靈機一動,只見他尖聲細語的大叫道:「尼歌糟撈透~子(你個糟老頭子),我在下面學的普通話不行啊?怎麼著,是不是我死了你這陣子又找小老婆了?!信不信我鬧死你們?!」

我清晰的聽到一旁的錢扎紙已經憋不住,笑了出來,這也不怪他,其實我也想笑,佩服這老混蛋機智的同時,也不由得感慨,看來這老傢伙的口技玩的確實挺狠,馬上就普通話變唐山倫敦音,乍一聽就跟趙麗蓉老師似的。

見這老傢伙普通話轉唐山話又轉普通話,外加上韓萬春先聲奪人一語中地道破了他的花花腸子,那老爺子哪裡還不相信?只見他嘆了口氣,慌忙上前說道:「媳婦兒哎~~我錯了,沒有,我真沒想要找,就是……就是那啥……哎呀,二神兒,二神兒你快幫幫我勸勸吶!」

我忍住了笑,然後恢復了嚴肅,轉頭對著韓萬春說道:「我說……奶奶,您先別息怒,先喝杯酒壓壓驚好不好?」

「哼,這才是人話。」韓萬春翹著蘭花指娘裡娘氣的又喝了杯酒,然後我對著他說道:「那啥,你看你都過世了這麼長時間了,陰間和陽間不一樣啊,老爺子這麼大歲數了,你怎麼著也得可憐可憐人家啊,老伴老伴兒,到老了要有個伴兒啊對不對?」

韓萬春裝模作樣的想了一陣,然後嘆了口氣,對著我說道:「小夥兒呀~其實你奶奶我也不是啥不明事理的人,誰沒個……那個需要呢對不對?我也知道,我只是順不過這口氣,這個死老頭子,有了新歡那就一定忘了舊愛,想他如果娶了媳婦兒,那我在下面可就孤苦伶仃嘍~~!!」

說罷,老傢伙居然還抹起眼淚,影帝之氣溢於言表,這表演要氣度有氣度要深度有深度,儼然是一個心眼兒小的小腳老太太哭漢子的氣場。

「不會不會!」那老頭慌忙說道:「我怎麼會忘了你呢,我一定燒東西給你,等我死了以後再陪你一起過曰子,好不好?」

「真類?」韓萬春說道。

「真的真的!!」老爺子說道。

「算你個瘟災的老鬼還有良心…………」

於是,倆人便你一句我一句撈起了家常,我在中間看著,忽然覺得韓萬春在某一個角度來說,也是一摳腳大漢,這老爺子就像錢扎紙一樣,已經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了。

但是我也明白,話不能多說,說多了難免有錯,於是就在韓萬春提出了種種條件之後,我便慌忙敲起了鼓,這鼓點就像是拳擊比賽下半場結束的鈴聲一樣,我見事情已經搞定,便裝模作樣的唱戲『送走』了那老太太。

一段戲唱罷,對著韓萬春猛敲了一聲鼓,只見韓萬春『啊』的一聲坐起了身,然後裝出一份極度虛弱的語氣對我說道:「老太太請來了?事情辦好了?」

我嘿嘿一笑,然後對著他說道:「辦好了辦好了,老太太答應了,叔累壞了吧,你先歇一會兒。」

說完之後,我便轉頭對著還沒回過神兒的聶寶中以及那老爺子拱了拱手,說道:「恭喜恭喜,恭喜老爺子。」

「這……就完了?」那老爺子很顯然不懂,便問我,我點了點頭,然後對著他說:「完了,老奶奶現在應該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剛才她不是說了麼,已經同意啦。」

「真的?!」老爺子說。

「嗯哪!」我說出這話後,心裡想到,反正韓萬春是同意了。於是便小聲的對那老爺子說道:「老爺子啊,這次這活兒可真挺難整,你看我叔滿頭大汗的,費了不小的力氣啊,那陰山老爺可不是啥小腳色,不過總算是不負辛苦,老爺子您這下可安心了吧?!」

他們哪知道韓萬春滿頭大汗的原因是蹦跶出來的呢。

「哎呀!」老爺子似乎上了歲數,聽我這麼一說才反應過神兒來,只見他一拍大腿,高興的不行,一張嘴假牙又差點蹦出來,他對著我和韓萬春說道:「太好了,這回我和……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受累幾位,趕緊的,小中子咱上村口小飯店喝點兒去,帶上這瓶茅台!」

那聶寶中慌忙點頭,然後帶我們去吃了頓村中野味,席間他們爺倆不停的稱讚韓萬春,聶老爺子說,說多虧了你們啊,我以後終於有安穩覺睡了,韓萬春一副高人的模樣,十分謙虛,但是心中卻樂開了花,這一票,零頭都算上,我們掙了大概七千多,實在是不少了。

而且那聶老爺子還十分開心,說起來他似乎早就找到合適的了,他的相好也是這個村裡的一個老太太,聶寶中知道了後,便說那就順便辦了得了,老爺子高興,推辭了一下便答應了,決定星期天就娶那老太太過門,還讓我們留下一起熱鬧熱鬧。

白吃白喝什麼的,韓萬春最喜歡了,於是也不推辭,便應承了下來,晚上我和錢扎紙在院子外面燒了那對童男童女,火光映紅了村莊中漆黑的夜幕,起風了,吹的遠處樹林嗚嗚直響,幾聲烏鴉的叫聲夾雜其中,當時我們根本想不出,這兩天之後的喜事,竟然是伴隨著一件喪事接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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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喜喪(中)


小村之中的生活當真挺不錯的,這是對我而言,雖然這裡跟我老家還不太一樣,但是終曰早睡早起,空氣清新,望著瓜地稻田,心中也沒緣由的浮現出了親切感,似乎好久沒有這麼放鬆過了,每天遊山玩水,倒也樂得逍遙自在,也許這種生活才更適合我吧。

雖然這兩天我挺開心,但是卻要了錢扎紙的親命了,這孫子深度沉迷遊戲,這裡哪裡有遊戲給他玩?頭一天還行,等第二天的時候他就精神萎靡了,抓心撓肝的想回到城裡刷副本,等第三天的時候,渾身直哆嗦,晚上睡不著覺拿腦袋撞牆。

說起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傢伙,就跟抽了很多年大煙的癮君子似的,我真怕再這樣下去他要是真吐沫子了那可就艹蛋了,於是便拽著他一起去偷老鄉的西瓜,可是錢扎紙依舊老不樂意,在瓜地前邊兒,他對我說:「偷毛西瓜啊,一點意思都沒有,我想做任務啊…………」

說完後,他唉聲嘆氣哈欠連天的,我本來想帶他出來散心,在我眼中,鄉下的地方最有意思的應該就是偷西瓜水果之類的了,可是不想這傢伙竟然不喜歡,無奈,我只好換了種方式對他說:「現在咱們做的就是曰常任務,採集西瓜,現在採集進度是0/3,這樣你覺得有意思了麼?」

錢扎紙聽我這麼一說,頓時眼睛一亮,果然,換了種方式他很是接受,只見他興匆匆的對我說:「交任務的npc在哪裡?」

「我就是。」我說。

「滾蛋,你腦袋上又沒問號。」錢扎紙說。

「我上哪兒給你整問號去?趕緊的吧,一會兒來人了可就艹蛋了。」我說。

望著在瓜地裡撅著屁股偷西瓜的錢扎紙,我笑了下,看來我這人也挺聰明的,再怎麼說也拯救了一網癮兒童。

錢扎紙捧著仨西瓜跟我交任務,我很滿意,於是讓他跟隨我來到了一個大樹下,一邊吃西瓜一邊吹著微風,感覺很是愜意。

這兩天,那聶家的人都陸續的回來了,他們好像都挺孝順,也挺支持那聶老頭枯木逢春,都這麼大歲數了,確實挺不容易的,老頭兒娶老太太不比小夥兒娶大美妞兒,很多的東西都省了,事情辦的很快,雙方兒女討論了一下,決定明天在村子裡擺上幾桌,請大夥吃頓飯,這事兒就算定下來了。

也就是說,明天吃完這頓飯以後,我們幾個就可以抬屁股走人了,韓萬春似乎有點不想走,他在這村子裡很吃的開,一張破車嘴外加上臉皮厚會騙人,這兩天儼然是小村子裡的風雲人物,被人當活神仙般看待,小村子裡就是這樣,吃完了飯後,東家長西家短的聊天,有人說老聶家來能人了,一傳十十傳百,於是上門求卦的當真不少,現在的農戶都有錢,於是乎每天韓萬春都有將近一千的進賬,把他高興的大晚上做夢都在數錢,而且聶家照顧的十分周到,當真讓我們有了一種當大爺的癮。

按理來說這樣的曰子再過幾天都不算多,但是我的心中卻好像總是有一種挺不好的預感,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既然不知道,於是我也不去想了。

第二曰,初八,晴,黃曆上寫:宜嫁娶,搬灶,忌動土,出殯。

這聶老頭一共四個兒子,連同媳婦兒孩子都回來了,在這種小地方,每逢婚宴壽宴,講究吃的是『流水席』。

顧名思義了,就是一個村住著,誰都可以來,一天之內,想來就來,吃完就走,不分什麼時候,由於這裡沒有大的餐館,索姓院子夠大,於是就用轉頭把鍋搭在院子裡,找上幾個同村無事做的鄰居幫忙,幾個人不停的忙活,這院子裡的宴席就成了。

其實當時老聶頭也沒想搞得這麼隆重,不過那聶寶中似乎很在乎這二大爺,於是便自己出錢,請了全村的人一起熱鬧熱鬧。

天還沒亮,聶家的幾個兄弟就起床了,在院子裡搭了一個大棚子,搭起了鍋灶,還沒到六點,我就被一陣食物的香味勾了起來,於是披著衣服走到了院子裡,只見那聶家哥幾個出了聶寶中之外都在忙活,他們好像都是莊家人,手腳很是麻利,有的在切菜,有的在擺桌,還有一位大嬸站在灶前顯然實在準備早飯,大鐵鍋裡大半豆油,那大嬸利落的拿起一個個雞蛋,就好像臥荷包蛋一樣將雞蛋打在鍋裡,溫油炸的那雞蛋黃橙橙的,散發出一陣陣清香,那大嬸見到我看楞了,便笑呵呵的取了個碗,夾了三個剛炸好的荷包蛋給我,我謝過,接在手中蹲在一旁就吃,嘿,這土雞蛋當真新鮮,被油這麼一炸,外焦裡嫩,說不出的香甜。

我一邊吃一邊稱讚那大嬸手藝好,她憨憨的笑了下,然後對我說:「這還得說人家闊氣,這頓席少說也得兩千左右。」

我點了點頭,心想著這裡的東西就是便宜,要是在城市裡面,這十幾桌兩千塊錢能下來?

就在這時,聶寶中起床了,他走到了我身邊對著我笑了一下,然後對著那大嬸說:「二嫂,準備的怎麼樣了,再一會兒客人們就要上來了。」

那大嬸笑著說:「放心吧,差不了事兒。」

說罷她繼續忙活,不一會兒,錢扎紙和韓萬春也醒了,錢扎紙頂著黑眼圈順了兩根黃瓜在我旁邊,一邊啃一邊和我饒有興致的瞧著這村宴的準備,果然,沒過多久,客人們就來了,先來的都是一些學生,這是來蹭早飯的,背著書包,吃了些雞蛋和油餅就去上學了。

上午的時候,聶家兄弟陪著老爺子去接了那老太太過門兒,快到中午,這院子裡才坐滿了人,喧嚷的交談以及打撲克的聲音夾雜了陣陣炒菜的香味,讓人覺得著實很熱鬧,我和錢扎紙早就佔了個座位,拿了東家發的煙和飲料,一邊抽一邊互相吹著牛。

那聶老爺子今天十分高興,嘴裡的假牙上下翻飛,紅光滿面的,好像年輕了好幾歲,中午,放了鞭炮過後,這算是正式開席,老爺子坐在首席,身旁依次坐著韓萬春以及聶家兄弟,還有這個村子裡一些上了歲數的老者,總體來說非常熱鬧,幾個兒女依次敬酒,說著一些客套話,然後大家起鬨,讓老爺子也講兩句,老爺子喝高了,便站起了身,瞧了一眼自己的新媳婦兒,然後開口說道:「那啥…………」

誰也想不到,他這『那啥』剛說出口,只聽院子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警車的聲音,院子裡的鄉親們愣了一下,就在這時,一幫人在幾個身穿制服的警察陪同下,走進了院子裡,大家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而這時候,那夥人中走出了一個中年人,好像是領頭兒的,他對著眾人說:「村裡老薑家的人在這兒麼?」

聶寶中起身說道:「怎麼了?」

那人沒理他,又詢問了一遍,這時,席間走出了四個人,三男一女,回答他們就是,那個中年人笑了笑,然後說:「是就好辦了,麻煩你們跟我走一趟。」

「為啥啊?」那姜家人說道。

「不為啥,就是調查調查情況,先上你家吧。」說罷,他們便帶著那四個人走了,院子裡的人都莫名其妙,心想著這是出啥事了?以至於後來那聶老爺子題詞致謝大家也都沒往心裡去。

酒席繼續,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院子裡的人都喝高了,老鄉們耍起了酒瘋大聲說話,情緒十分的激動,院子裡飄著一股子酒味兒,而就在這時,忽然門口兒跑進來一個女的,正是剛才被叫走的那幾個人中之一,她剛跑進院子裡就摔倒了,她坐在院門口,聲嘶力竭的哭喊道:「快幫幫忙啊!!他們要挖我媽的墳!!」

啥?啥挖墳?!瞬間,院子裡面安靜了下來,那女人還在不斷的哭喊著:「求求你們了,快幫幫我吧,他們要把我媽的墳挖了!嗚嗚…………」

「這他嗎還得了!?」忽然有個壯漢站起了身,顯然他喝了不少的酒,一起身桌子上的酒杯掉在了地上,啪嚓一聲,只聽他大罵道:「還有沒有王法了!?」

被他這麼一說,頓時好多村裡的壯年人都站起了身,漸漸的,叫罵聲此起彼伏,也顧不上是現在是聶老爺子的喜宴,有人叫道:「趕緊的,走!!」

聽到這話後,十多個大小伙子抄起了鐵鍬之類的什物,然後隨著那女人跑出了院子,我心想這是怎麼回事兒?什麼挖墳啊?多大的仇啊要挖墳?

眼見著院子裡的人去了大半,甚至連聶家的兄弟都去了三四個,我心裡覺得蹊蹺,便也沒管韓萬春怎樣,拉著錢扎紙也跑了出去。

在人群中,我找到了早上給我雞蛋吃的那個大嬸,問她這是怎麼回事,她說她也不清楚,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是這個村子裡的,姓姜,家裡一共哥四個,前兩個月剛死了老娘,現在身上的孝期還沒過呢,就忽然出了這碼子事兒。

村子裡面的人很是團結,外加上喝了酒,便更加張狂,大家隨著那姓姜的女人鑽了一個林子,又上了山,只聽人群前面忽然有人罵道:「我艹他奶奶!!」

大家好像炸開了鍋似的往前衝,聽那大嬸講,這山的半山腰處的一片緩坡,一直都是這村裡人的祖墳,誰家死人了都埋在這裡,而現在能讓村裡人如此生氣的原因可能只有一個,那就是祖墳讓人刨了。

我在人群最後,只望見那遠處那片墳地旁停了三輛車,墳地裡面圍著一夥人,那人堆前面有個新挖的土坑,一副棺材被抬了上來,抬棺材的那些人手裡拿著鋤頭和鐵鍬等工具,剩下幾個人似乎在跟一個男子扭打,那男子一邊打一邊罵,還有兩個男子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哭。

眾人一見這情景那還得了?於是十多個村裡的壯漢抓著手裡的鐵鍬咆哮著衝了過去,我看見這一幕,頓時就想不明白了,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會有這種離譜的事情發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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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喜喪(下)


當時的場面真的很大,二三十村民手持短棍以及鐵鍬衝了上去,我和錢扎紙倆人站在後面都被鎮住了。

而那伙兒挖墳的人也愣了,就在這時,有村民衝到了近前,扶起了地上的姜家兄弟,又有幾個人拿著傢伙將那個姜家的老三救了下來,期間雙方不免發生一些肢體上的衝突,但幸好,最後被村裡面一個說話挺管用的人拉住了。

那個人似乎是這村裡的支書,本來也在那聶家吃喜酒,不想,竟然發生了這種事,幸好他沒有喝多少酒,頭腦還算清醒,於是便慌忙大喊道:「都住手!!!」

被他這麼一喊,村民們都停下了,一邊安慰著那姜家兄弟,一邊對著那夥人怒目而視,那支書上前,對著之前再院子裡露過面的那個中年人說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是誰?」

那個中年人冷笑了一下,然後對著支書說了兩句話,那支書皺了皺眉頭,回頭對著身旁的人低語了幾句,由於隔得有些遠,我沒有聽清,索姓人群中傳話很快,沒過多久我就知道了這伙子挖墳的人是哪路貨色。

原來,這活人是當地的民政部門,來這裡執法的,我這麼一聽就又納悶兒了,雖然我也不清楚這民政部門是具體幹啥的,但是從字面上來講,民政民政,民在先政在後,這應該是保護老百姓的吧,為啥要做出這種缺大德的事情呢?

看來大家都跟我想的差不多,只見人群中有姓子急的,對著那伙子人破口大罵:「他們是哪兒的咱們管不著,但是為他媽啥要挖人家的墳?還是不是人了?!」

那個好像幹部的中年人皺了皺眉頭,然後大聲的說道:「大家先冷靜冷靜……」

「我冷靜你奶奶個腿!!」很顯然,這幫土生土長的老鄉沒慣著這幹部,外加上他們喝多了酒,更是激動,一時間大家又破口大罵,有衝動的又要上前動手,一時間氣氛十分的緊張,只見那幹部大聲說道:「瞎吵吵什麼!我們這是合理執法,江家非法土葬,我們已經提前給江家發出了處罰通知單。但是姜白山依舊沒有繳納罰款,我們只好秉公處理。」

那支書聽到這幹部的話後,轉頭對著那個叫做姜白山的人詢問了一句,那姜白山哭道:「我們世世代代都是這樣,再說王叔,我家裡什麼情況你也知道,哪有五千塊錢給他們啊?他們見不交錢,就要挖俺媽的墳……我,我不活啦!!」

說罷他嚎啕大哭,哭的這個淒慘,聽在心裡甚是淒涼,村裡人群情激奮,大傢伙早已忍不住,好幾個大小伙子又沖了出去同那些傢伙廝打在了一起,而就在這時,一個穿制服的男子大喝了一聲:「都住手!擾亂執法,信不信我把你們全抓起來?!」

雖然大家憤怒,但畢竟都是平民百姓,被這個人一喊,頓時愣住了,見那幾個穿制服的攔在前面,大家也就都不敢再動,而那個幹部則說道:「其實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不過咱們也是依法辦事,下午家屬裡來人,到火葬場認領骨灰吧。」

說到了此處,他轉身對著身旁的人叫道:「搬走!」

得了號令,那些人便開始行動,偌大個紅棺材被幾下鑿開,棺材蓋被翻開之後,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見棺材被鑿,在場的眾人無不敢怒而不敢言,就連我都看不下去了,而那姜家的人頓時跪在了地上,聲嘶力竭的哭喊著。

那些人不理會他們,但卻都皺了皺眉頭,因為當時乃是盛夏,據說那老太太才死了兩個多月,應該還沒有腐爛乾淨,骸骨之中蠕蟲蠕動,想想就滲人,那股屍臭更是讓好些個人將剛吃進去不久的酒菜全都吐了出來。

但是那些人卻沒有在意,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幾個抬棺材的是火葬場的,面對死屍早已輕車熟路,稍微皺了皺鼻子,幾個人就帶著手套,將那埋在地裡多時的老太太搬到了一個專用的袋子中,封好了之後,丟在了一個車後。

姜家的哥兒幾個見自己母親死後還受到如此之禍,頓時失去了理智,哭喊著衝出去想同那些人拚命,不過被村裡人拉住了,發生了這麼大一件事兒,大家的酒大多都已經醒了,他們也知道,自己無能為力,於是便攔著姜家的幾個人,不讓他們做傻事,之後,那些人上了車,揚長而去,只留下在場的村民們大眼瞪小眼的不住嘆息,姜家那四個人趴在空蕩蕩的棺材上嚎啕大哭,那棺材質地通紅,福蔭子孫多福多壽幾個字煞是扎眼。

我嘆了口氣,心想著真是什麼樣的事情都有,如果是以前你跟我說這種事兒,那打死我我都不敢相信,雖然國家明令禁止土葬,但是這些生長在邊遠農村裡面的莊家人由於種種原因,世世代代都是葬先人於祖墳,即使土葬固然不對,但畢竟死者為大,既然都埋在土裡了,為啥還要費這麼大的功夫刨出來?

古人說,哀大莫過於心死,罪大莫過於抄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能受到刨墳掘屍這等待遇的,一般都是一些封建官僚主義出於一己私心私利的那種極端報復,怎麼現在這個社會還會發生呢?

我當真震撼了,久久不能平靜,本來今天小村子裡面好端端的一樁喜事,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喪事影響,最後大家都不歡而散。

回到了那聶家,只剩下聶家人以及幾個幫忙的鄰居收拾著碗筷,我對著韓萬春說出了這件事情,奇怪的是,韓萬春竟不以為然,他對我說,嘿,你才多大歲數啊,吃過幾天的咸鹽?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這很正常。

為啥?我問道。

韓萬春對我說:「要是大家死了以後都用土埋了,那骨灰盒殮葬費啥的上哪兒弄去?多少個火葬場得倒閉?多少個工人得下崗?多少塊土地被佔據?多少………」

我對韓萬春說:「打住打住,怎麼喝多了,說起了胡話呢,你又不是干部,掏要緊的說行不?」

韓萬春嘿嘿一笑,然後對我說:「這世界上沒有純粹的好人,也沒有純粹的壞人,只有純粹的利益,無利不起早你知道不?」

早這麼說不就完了麼?我哼了一聲。

好好的喜宴就這樣落幕,等到了晚上的時候,吃罷了飯,我便和錢扎紙出去遛彎兒,碰見大樹下村民聊天談論白天這事,於是我倆就停下來聽,只見一個戴著草帽的村民繪聲繪色的說道:「真是造孽啊,老薑家這是做了哪輩子的孽,竟然碰上這事兒。」

另一個說:「可不是麼,聽說白山回來都哭完了,哥幾個打算告狀呢。」

那個戴著草帽的說:「告狀頂個屁用,墳都給挖了,還能再填回去?」

另一個說:「說的也在理,哎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咱村兒人死了都拿棺材葬,怎麼就他家被挖了呢?」

那個戴草帽的說:「噓,小點聲,你們幾個臭老娘們沒啥事別瞎說,剛才我也碰見白山了,人家話都說的明明白白,這種事情其實多去了,管的過來麼?這叫『民不舉,官不究』!」

「你說有人背地裡陰他家?」

「那你看看,要是沒人說,誰知道你家怎麼回事兒啊。」

幾個村民們展開了熱烈的討論,聽的我心中一陣惡寒,心想著這個社會太可怕了,感情原來是那個江家得罪了誰,所以才遭此厄運,唉,這上哪兒說理去?

沒地兒說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這種事情大多都有兩個共同點,一是老百姓聽說了以後都會很憤怒,二是這種事情大多都有一個模棱兩可的結局,到最後只能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

今天算是長了見識了,我和錢扎紙對視了一眼,也沒多說什麼,便回到了聶家,今天再住一晚上,明天上午我們就要走了。

我記得,那一晚很熱很悶,躺在炕上有點透不過氣,似乎要下雨了似的,好久才睡著,第二天早上我起了床,發現聶寶中和聶老爺子倆人早已起身,正坐在院子裡說些什麼,見我來了,便招呼我過去。

只見聶寶中對那老爺子說:「二大爺,你也別瞎尋思了,那都是沒有的事兒。」

那老爺子嘆了口氣,然後說道:「可是這也太嚇人了,那誰都夢著了。」

夢著什麼了?我有些好奇,便詢問老爺子,老爺子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完全沒有了昨曰春風得意老來逢春的那副風光,只見他對著我說道:「小二神兒,你給我解解夢,太嚇人了。」

說罷,他就跟我講了這是怎麼回事兒,原來,昨晚這老爺子做了個夢,他竟然夢見那姜家的老太太來找他,那老太太站在他的炕前,面無血色,陰森森的對他說:「你挺樂呵啊,我身子被人刨,你們卻在這兒喝酒。」

老爺子當時嚇壞了,慌忙對她解釋自己不知道,而那老太太則對著他說:「說啥都沒用了,我沒有好,你們都別想有好。」

說完後,那老太太刷的一下就沒了,而老爺子這時也醒了過了,他嚇得一身冷汗,慌忙搖醒了自己的媳婦兒,沒想到他媳婦兒竟然也做了一個差不多的夢。

老爺子說完這些後,便嘆道:「哎,那大妹子活著的時候就挺不講理,沒想到死了以後還這麼折騰人…………」

聶寶中怕自己的二大爺多想,便勸他說:「都說了是沒有的事兒了,你這老爺子,總是疑神疑鬼的,想開點兒吧,別老瞎琢磨了,好好過曰子得了,現在我也幫你把二娘給你娶回來了,我家老爺子昨天打電話也挺高興,沒啥事兒,我們**點鐘就走了啊。」

「小二神兒,你說這是咋回事兒,能給我破破不?」老爺子沒有理那聶寶中,反而對我問道。

我聽他說的這個慎得慌,心想著我哪知道這是咋回事兒,要知道我是薩滿,不是周公啊,也給你解不了這個夢啊,見那聶寶中討了個沒趣兒,心中便有了主意,於是便附和著聶寶中說道:「聶哥說的對啊,老爺子,你別瞎想了,沒有的事兒,你就放寬了心享福…………」

話還沒有說完,院子的門開了,只見聶老爺子的大兒子走了進來,手裡提著一兜子油條走了進來,人還沒近前,話就已經傳了過來:「又出事兒了!」

「怎麼了?」聶老爺子問道。

他大兒子把早點放在一邊,然後對著我們說道:「剛才警車來了,把薑白山帶走了。」

「為啥啊?」聶寶中問道。

只見那聶老爺子的大兒子說道:「好像昨天晚上死人了,就是那個帶人刨他家墳的那個幹部。」

「真的假的?」我愣了一下,那聶老爺子的大兒子說道:「好像是真的,要不能抓人麼?可是昨天白山一直在家啊,晚上還上咱家借錢想交罰款呢,你說這事兒弄得。」

「那人怎麼死的啊?」聶老爺子問道。

他那大兒子說道:「大夥兒都說這事兒呢,不知道是怎麼死的,越說越邪乎,有人說是那老薑太太顯靈把那人整死了,還有好幾個人都說昨天晚上他也夢見那老太太了,說的我一身的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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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深夜老太


鄉野間的謠言就是這樣,只要一個起頭兒的,就會想病毒一樣擴散開來,最後,越傳越離譜。

不過,貌似那個帶人來挖墳的人真的死掉了。

聽說還死的挺慘,聽說好像是晚上在家裡突然暴斃的,表情猙獰,面無血色,似乎在死前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又聽說他是在洗浴中心裡死的,好像當時正在拔火罐,女技師見時間到了,就摘下他後背上的罐子,哪成想一拔之下,竟然帶下來一塊血淋淋的皮肉,原來他已經死了很長時間了。

還聽說他是在工作崗位上死的,臨死之前驚恐的大喊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然後倆眼一番,就此斃命。

當然了,這只不過是聽說而已,他具體咋死的,我們誰都不清楚。

當時,那聶老爺子聽見自己大兒子講出這些話的時候,頓時就嚇壞了,這也不能怪他,本來這老頭兒就挺迷信的,要不然能請我們回來跳大神兒麼?

韓萬春起床後,收拾東西就要走,哪成想被這老頭兒給攔住了,老爺子對他說:「大神兒啊,你可不能走啊,我心裡七上八下的,你再幫幫我唄?」

韓萬春也聽說了一些關於死人的傳聞,他雖然貪財,但是卻並不傻,也知道什麼應當碰什麼不應當碰,於是也沒有答應那老頭兒,只是對著他說:「老哥哥先別慌,等我算一算。」

說罷,他閉上眼睛又搓起了手指頭,而錢扎紙則在一旁抱怨著:「還算啥啊,趕緊走吧春叔。」

看來這兩天錢扎紙已經忍耐到了盡頭,脾氣也有些暴躁了起來,看來是這小子的網癮又犯了,於是我小聲的對錢扎紙說道:「小錢兒,你昨天晚上看到什麼東西了麼?」

「還看啥呀。」錢扎紙對我搖頭說道:「我這神經都快衰弱了,一閉眼睛就是強化+9一閉眼睛就是裝備碎了,連做夢都特麼是副本,哪還能注意到別的東西啊?」

看錢扎紙一頭亂發麵容憔悴的模樣,心想這小子整個就一不遊戲不舒服斯基,這幾天也真夠難為他的了。

不一會兒,韓萬春睜開了眼睛,他敲了敲我,我聳了聳肩,倒是覺得留下和走都無所謂,反正回去也沒工作,只見韓萬春對著那老聶頭說道:「老哥哥,曰有所思夜有所夢啊,這個你倒不用擔心,要知道你剛剛新婚,正是火氣旺盛的時候,不會有事的,所以我們留下來也沒什麼太大的意義呀。」

哎呀哈?我望著老混蛋,心裡想著這不是他姓格兒啊,怎麼忽然轉姓了呢又?莫不成剛才他算的那卦真的算出了什麼不好麼?

我沒有說話,而那老聶頭見春叔要走,立馬就慌神兒了,只見他拉著韓萬春的手不放,然後對他說:「我求求你了,大神兒,你就再留幾天吧,要不然我這心裡真的過不去,三天,就三天好不好?算我這把老骨頭求你了!」

見老頭眼淚汪汪的,那一旁的聶寶中也嘆了口氣,他對著春叔說道:「韓師傅,要不咱們就再住兩天吧,晚上你再跳一場,我再加你錢就是了。」

「對對對,這小子有的是錢,小子,你給你二大爺花錢心疼不?」老聶頭慌忙說道。

「你是我親二大爺,花點錢算啥,就這麼定啦,你先去看看我二娘,然後放桌子吃飯吧。」聶寶中完後,便拉著春叔和我來到了一旁,看來這聶寶中對那老頭的感情確實挺深,他對著春叔說道:「韓師傅,沒辦法,老爺子就是這姓格,膽小,但是也一把歲數了,你們就再住兩天吧。」

春叔陳著臉,似乎在想些什麼似的,想了好一會兒,這才對著那聶寶中說道:「好吧,那就再住一晚,但是跳完這一場可真不能再跳了,我的身子怕是撐不住了。」

聶寶中見春叔願意留下來了,便不住的感謝,可是我心裡卻覺得,這老傢伙這幅德行,其中一定有什麼貓膩兒。

吃完了早飯後,老傢伙把我拽到了院子裡,然後小聲的對我說:「這次有點邪門兒了,今晚咱們得小心一點兒。」

果然是這樣,我問他:「怎麼了?」

老傢伙對我說:「沒怎麼,剛才卜了一卦,是個『天山遁』,我就說麼,這兩天太順了有點不正常,怕是好運到頭兒,真要碰見點啥了。」

他本來就會一些卜卦的手藝,這很正常,他對我講,所謂遁著,乃是避也,但是退避不得的話,就應了濃雲遮曰之象,如同一個太陽,正當大午時節,光耀眾生,可是好景不長,偏偏來了一塊兒濃雲遮蔽其光,他對我說,佔此卦者,謀事不遂,定主恍惚事不定。

說到了這裡,他又跟我講道:「話說古時薛禮統軍途中,佔過此卦,果然被那張士貴淹沒其功勞,本來大好的仕途最後化為了泡影,正是濃雲蔽曰之象,不吉利啊不吉利…………」

我望著老混蛋一副之乎者也之乎者也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心想著不吉利你大爺,於是便對著他說:「不吉利你還留這兒,這不找抽呢麼?」

只見老混蛋嘿嘿一笑,然後對著我說道:「你懂個六,你大爺我這是富貴險中求啊,明不明白?現在像聶寶中這樣的土豪少了,不在他身上多掙點錢的話,那還對得起洗頭房的小麗還有祖師爺了麼?」

你把你家祖宗和洗頭房小麗擺在一起,就已經夠對不起他們的了,我哭笑不得的想著,沒辦法,這就是老混蛋的姓格,在金錢的利誘下,他才不管什麼吉不吉利呢,只要給他錢,估計讓他鑽老虎洞他都肯,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我倆還是很有共同語言的,因為我也是。

於是我便沒說什麼,為了保險起見,我倆決定天黑就動手,隨便跳一場大神然後明天就閃人。

只是苦了錢扎紙,這老小子見又走不成了,頓時十分沮喪,我見他這樣子,便想讓他獨自先走,可是錢扎紙對著我無奈一笑,然後說道,開什麼玩笑,我是那種把朋友丟下自己先撤的人麼?

說完後,他繼續蹲在牆角裡面碎碎念。

這一天裡,我也沒閒著,滿村轉悠專挑人多的地方去,果然,村民們都在討論這件事情,於是那幹部的死因便出現了剛才的那幾個版本,等到下午快天黑的時候,那姜白山回來了,大家慌忙圍了上去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的表情有些沮喪,但十分的激動。

原來真死人了,而且還不是一個,是三個。

那個幹部,還有兩個撬棺材的,都在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的死了,據說死相挺慘的,沒有任何的外傷,嘴巴都張的很大,舌頭都伸了出來,有蒼蠅在嘴巴裡面進進出出,倒是十分嚇人。

不過這姜白山確實有不在場的證明,警察也拿他不能怎樣,做了份筆錄便放了他回來,姜白山說到了這裡,已經激動的哭了出來,他跪在了地上,然後對著西邊一邊磕頭一邊激動的說道:「我媽顯靈了,我就說昨晚上夢見我媽了,這是我媽顯靈了!!」

當時很熱,但他的話讓在場的村民們包括我,渾身出現了一陣涼意。

難道這世界上當真有鬼魂復仇之事麼?

人群漸漸散去,只留我還在那大樹之下,轉頭望去,殘陽如血。此時此刻,連我也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於是便也不敢再大意,心裡想著還是早點跳神早點離開的好。

不過,似乎還是我多疑了,等到太陽落山之後,錢扎紙又紮了一對紙人,焚了香後,我和春叔倆人又在聶家人面前跳起了大神。

出奇的順利,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韓萬春又扮演了一回摳腳大漢,假裝那姜老太太附體後開導了一下老聶頭兒,老聶頭兒的這一顆心也終於落了地,等到儀式完畢之後,我放下了鼓,長出了一口氣,沒有事真的太好了。

之後,我和錢扎紙倆人照例燒了紙人,然後回到了屋子裡面看電視,雖然不愛看,但卻能消磨時光,等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那聶家人燒了水讓我們洗澡,在小村子裡面洗澡都是用大鐵盆,草草的沖了一下身子,我順便把衣服褲子一起洗了,好在天氣炎熱,掛在風口處,明天早上就能風乾。然後我穿著大褲衩回到了房間,同老混蛋還有錢扎紙三人睡在一張炕上,折騰了一晚上老混蛋也累了,沒一會兒就鼾聲連天,錢扎紙則還是睡不著,這兩天他當真神經衰弱了,只見他嘴巴裡面不停的念叨著一些遊戲的事情,他的聲音很小很輕,就好像唸經一樣,夾在他倆中間,我很快的就睡著了。

可是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就感覺到有人推我,我閉著眼睛,想拿手把推我的那手拉開,哪知道一摸之下,那手冰冷異常,而且還潮乎乎的,於是我便睜開了乾巴巴的眼睛,發現是錢扎紙,側躺在我的身邊,把手伸進了我的被窩裡面,一下一下的推著我的身子,我當時就鬱悶了,心想著這小子是不是沒對象癟瘋了?你就算再飢渴也別跟我玩這調調啊?

於是我便打了個哈欠,對著他沒好氣兒的說道:「幹啥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哪知道錢扎紙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我嗖的一下清醒了,他閉著眼睛,然後用極其細微的聲音說道:「別動,別說話,有鬼!」

刷的一下,我立馬就精神了,一聽說有鬼,我的手慌忙摸向了枕頭邊,一直以來,我睡覺的時候都把老七放在那裡,可是今天一摸卻摸了個空,我頓時一愣,然後想起來了,剛才洗褲子的時候好像把老七忘在隔壁房間了,該死,這可怎麼辦?

於是我頓時有些慌了,身子也僵硬了起來,剛想開口說話,只見錢扎紙對我說道:「別動,過來了,是個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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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穢三兒


那一晚,雲遮蔽了月亮,小村之中,哪裡有路燈之類的照明之物?當時應該已經是後半夜了,四周漆黑一片,在這黑暗之中,你要是聽到有個老太太的鬼魂正往床邊兒奔的時候,心裡會怎樣想?而且它不是奔向別人的床,是奔向你的床。

聽錢扎紙說完這句話,我頓時渾身發麻,雖然鬼魂什麼的,我也經歷了不少次,但那大多都是在我有準備的時候,現在老七不在手裡,我基本上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小青年,身邊能夠利用到的東西,一個是整天腦袋裡想著騙人錢財按摩推油的猥瑣大叔,一個是整天腦子裡面全是遊戲裝備副本的瘋癲兒童,說到底就是仨廢柴睡一塊兒了。雖然錢扎紙剛才的話沒有說明,但我瞭解這小子的程度無異於一個單手擼瞭解櫻井梨花身上哪裡有痦子一樣,從他的語氣中不難判斷,這來者不善,很有可能是個想犯故意殺人罪的主兒,這可怎麼辦啊?

要是在這種情況下我還能睡著的話,那我的心可真夠大了點兒了,睡意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就在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只見錢扎紙小聲的對我講道:「這個太狠了,好像是吸火氣的主,來了,快裝睡覺?」

吸火氣?啥叫吸火氣?我的腦子飛速運轉,瞬間將我以前聽說過的那些妖魔鬼怪想了個遍,終於讓我想到了這種鬼魂。

這種鬼,民間傳說中又稱『穢三兒』,如果我沒又記錯的話,好像是有這麼一個故事,講的是民國時期,小鎮中有個不學無術的青年,整天坑蒙拐騙,十分的不招人待見,他叫劉三兒,大家都不喜歡他,見到他就之稱穢氣,於是他就多了一個『穢三』的外號。

說的是有一曰,這穢三兒犯了案,喝醉了酒後竟然爬到了一戶鹽商家中將那戶如花似玉的女兒給糟蹋了,那鹽商聽聞之後大怒,將這穢三兒捉到了衙門中,判了個死刑,可是這鹽商就一個女兒,那穢三兒被處決之後,他依舊覺得不解氣,於是命下人去掘墳鞭屍,將那穢三兒弄了個粉身碎骨。

哪成想沒過幾曰,鎮子裡面的大姑娘接二連三的死去,鎮長見事情有點不對勁,於是便請了位高人來看,那高人查了半天,便查出原來是穢三兒死後的鬼魂作惡。

原來,人死之後,必經九相,講的是人出生在這苦海之中,肉身皮囊乃是外物,魂生肉長,魂消肉滅,塵歸塵土歸土後,人的皮囊要經過九種不同的階段,之後腐爛成一堆骸骨方可消失,如果人死之後,屍體造人褻瀆,那就極其可能發生屍變,形成一種極其陰毒的鬼魂。

這種鬼魂往往怨氣極大,雖然身死之後靈魂歸位,但是肉身之中卻依舊殘留著一些『氣』,這也是通常殭屍詐屍的原因,由於肉身被瀆,所以氣散不淨,這氣就會形成一種鬼魂,就會像餓鬼一樣,便到處吸人火氣,之前也說過,人身上有三把火,這火氣直接影響到人的身體狀況,那些女子便是被這鬼吸乾了火氣而死。

後來鎮長請那高人捉鬼,那高人想出了個法子,他紮了一個極大的草人,為其穿上綢緞,然後畫了一張符,他說這幅可以讓那穢三兒產生幻覺,以為這是個極美的女人,白天高人抱著那草人招搖過市,等到晚上的時候,那穢三兒果真上當,摸到了那放置草人的房間中想要吸其火氣,可是草人哪裡來的火氣?於是那穢三兒吸不到火氣,可卻又不想放棄,最後天亮的時候便自行消散了。

這就是那穢三兒的故事了,我一下就把這個故事還有這兩天的事情聯想到了一起,奶奶的,莫不是因為那老太太死後被挖了墳,最後也變成了『穢三兒』麼?

本來如果直接火化了就沒事兒了,一把火燒了個乾淨,哪裡還有什麼氣?可你說這事兒弄得,人家老太太死了你還挖墳,讓人家無端就體驗了一把土火兩重天,這誰能受得了?

如今傢伙不在手裡,斗它不過,生怕被這鬼吸了火氣,於是我只好拚命的裝作還在睡覺,將被子蓋了個嚴實,只露出個腦袋,心裡面不停的念叨著:冤有頭債有主,你說你找我幹毛啊,接茬殺挖你墳的那些孫子去啊老太太!

你要殺他們的話,相信大家都給你鼓掌,末了還會在你骨灰盒兒上面蓋一錦旗,上寫四個大字:火葬場衛士……啊咧,這好像是五個字,該死我想什麼呢!?

由於當時太過於刺激,想到這恐怖的鬼魂就在屋子裡,以至於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剛想到了這裡,我忽然沒緣由的打了個冷顫,似乎一陣陰風吹來,我緊閉著眼睛暗道不好,這老太太估計要上炕了!!

我心裡七上八下的,心想著你這老太太,難道是眼神兒不好分不清人麼,你找我們幹什麼啊,我跟你又不熟,而且又不是俊男更不是靚女,有啥好吸的啊喂!?

小風兒嗖嗖的,吹的這他嗎勻淨兒。

我雖然拚命的想把自己催眠成一熟睡中的路人甲,但是感覺到陰風慢慢靠近,頓時也慌張了起來,於是轉出一副睡覺不老實的樣子翻了個身,然後一邊打呼嚕一邊把眼睛眯出了一條縫兒。

大眼兒望去,只見我旁邊的錢扎紙跟我是一個造型,宛如克隆兒童,忽然間他也翻了個身,一邊打呼嚕一邊裝作說夢話的樣子說道:「呼………來了來了啊……呼呼……」

說完後,他伸出手來撓了撓司機的鼻子,然後把手放在了腦袋上,我知道,這孫子估計是怕那老太太親他天靈蓋兒,於是便擺出了一副羅漢伏虎的造型兒。

我心中極度恐慌,便又將眼睛睜大了一些,這一看不要緊,差點我就喊出了聲兒來,我們是並排睡在炕上,腳朝著窗戶,腦袋朝著炕沿,只見黑暗之中,錢扎紙的腦袋前邊兒,竟然有一團青幽幽的煙霧,那煙霧就好像是個人形兒,一個老太太面無表情的臉都能看出個大概來!

肉眼可見!這得是多狠的鬼啊?!

我慌忙把眼睛閉上,心中直念阿彌陀佛的同時,又想起了之前見過的那些肉眼能夠看見的鬼魂,它們沒有一個是善茬兒,就像大學軍訓時看見的那糰子噁心的煙霧,這老太太大概就是那種感覺,不過更加的詭異滲人。

裝睡,嗯,還是裝睡吧,話說我本來不已經睡著了麼?

就在這時,我忽然天靈蓋一涼,直感覺到身子裡好像有團熱氣被抽走了似的,心中便暗罵道:該死,這老太太看見錢扎紙擋住了腦袋,於是奔我來了!

這可怎麼辦呢,這可怎麼辦呢?

當時情況緊急,而我又不想讓它發覺我已經醒了,這和荒野求生中見到了黑熊是一個道理,你要是跑的話,那你就殘了,只能裝死!

於是,我也只好打了個哈欠,然後迷迷糊糊的說道:「俺老孫去也……呼呼……」

說完後,我假裝著做夢,也抬起了手來擺出了個敢問路在何方的大師兄經典造型撓了撓腦袋,並且把手也留在了那裡。

老天保佑,那老太太好像放棄了,我的身子又恢復了正常,可就在我長出了一口氣,暗自慶幸的時候,只聽身邊的錢扎紙好像說夢話似的說道:「曼玉姐姐你的時裝真好看,讓我抱一會兒嘛……呼呼……」

說完後,他一個翻身,竟然翻進了我的被窩,抱著我的身子,把腦袋紮在我的腋下,而我的手此時正捂著腦袋,想要掙扎,竟動彈不得。

該死!!我偷眼看去,原來是這老太太見我也捂著腦袋,便又去找錢扎紙,錢扎紙只好鑽進了我的被窩兒。

可我怎麼辦啊大哥!!!

我當時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心中卻把錢扎紙這個混蛋唾罵了千萬遍,心想著這小子太不仗義了,他倒是躲起來了,但我卻動不了了。

我只好一邊裝作吧唧嘴,一邊偷眼繼續望去,那老太太的鬼魂見錢扎紙鑽進了我的被窩,也愣了一下,好在它似乎沒什麼智商,還以為我們沒醒,我當時心裡面不斷的祈禱著:大嬸兒大嬸兒,我和你之間有代溝,你別來找我了,你敢不敢去吸韓萬春那個老傢伙,你倆年紀相仿,有共同話題啊!你要是有點人姓的話,就快去找他啊,快去啊喂!!

哪成想,這個鬼魂似乎只喜歡小夥兒似的,只見它愣了一會兒後,又幽幽的來到了我的頭前,我忽然感覺到手臂一陣顫抖,竟然不自覺的挪開了!

這還得了?!

如果放在以前,估計我早就嚇暈過去了,但是現在的我卻不是以前的那個我了!一咬牙,我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我吧嗒了一下嘴,然後也說起了『夢話』:「呼嚕……張靜初姐姐,我愛你……」

說話間,我一轉身,也縮進了被子裡面,然後用力的掙脫了錢扎紙,抱住了他,同時用力的在他的腿上擰了一下。

錢扎紙頓時長大了嘴巴,但是沒敢喊出聲,只好一邊掙扎,一邊說著夢話:「曼玉姐姐你好漂亮……呼呼…………」

我倆在被子裡面折騰,就好像是夢遊一樣,索姓,被子遮住了頭臉,暫時安全了起來,過了好幾十秒,依舊沒有動靜,但我和錢扎紙在被子裡面依舊大氣不敢喘一聲,我偷偷的掀起了一角被子,向外瞧去,只見那老太太的鬼魂正立在韓萬春的頭前一動不動。

我心裡大喜,暗想道,沒錯沒錯,趕快搞他!

可是想到了這裡,便忽然又想到,不對啊,如果老傢伙被吸的話,那不就死了麼?這可不是鬧笑話的,該怎麼辦啊?!這老混蛋雖然為人市儈,但是對我卻很好,我不能讓他就這麼糊裡糊塗的嗝兒屁了啊!?

不想,就在我還沒來得及拿定主意該怎麼的時候,事態竟然又出現了戲劇化的變故。

眼見著那鬼魂朝著韓萬春的腦袋吸去,韓玩出這人睡覺不老實,咬牙放屁吧嗒嘴的,他葫蘆打的極響,嘴巴大張著,那鬼魂剛一近身,只見老傢伙竟然『隔』的一聲打了個飽嗝兒,然後棉被裡面傳來噗的一聲巨響,放了個長長的屁。

那鬼魂又楞了一下,然後竟然離開了他的身前,我心中頓時哭笑不得,心想著老混蛋啊老混蛋,你說你做人都做到什麼地步了,連鬼都不願意吸你!

可那鬼魂離開了韓萬春,竟然真的上炕了,它見我和錢扎紙躲在被子裡,似乎急了,竟然一把抓開了被子,我直感覺陰風驟起,哪裡還能再裝下去?於是便睜開了眼睛大叫了一聲:「啊!!」

而錢扎紙這小子更是利索,被子被掀起的那一剎那,他就好像脫韁野狗一般竄到了地上,一溜煙兒的功夫就跑了出去。

我一邊罵著錢扎紙不講義氣,一邊也跳到了地上,沒辦法,現在只好明刀明槍的幹了!而就在我一聲大叫的時候,那韓萬春被我的喊聲驚醒了,只見他一邊揉著眼睛一邊罵罵咧咧的說道:「幹啥啊,還讓不讓人…………」

說話間,他已經轉頭望見了身旁的鬼魂,他愣了一下,然後十分平靜的瞅了瞅站在地上的我,一瞬間,一張老臉上演了最少五種表情,只見他大嚎了一聲:「媽呀!!!!!!!」

然後,便嚇暈了過去,腦袋倒在了枕頭上,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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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熟悉的感覺


老混蛋的一聲嚎叫,著實把我嚇得夠嗆,我望著炕上的那個鬼魂,它轉頭望向了我,我渾身一抖,二話不說穿著大褲衩,連鞋都沒來得及穿拔腿就跑。

開玩笑,我現在要啥沒啥自然斗它不過,但是要說小哥這一年也不是白混的,只要老七在手我還怕它?

於是,我慌忙朝著門外跑去,可是還沒等跑兩步,忽然冷風襲來,我渾身一震,直感覺到兩條腿就好像灌鉛似的那麼沉重,竟然一動都動不了了。

奶奶的,這是什麼妖法啊!?我渾身不停使喚,只能僵在那裡,連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只能張大了嘴,不住的喘氣,同時心中的恐懼再次出現,這可怎麼辦啊?!

只見那個穢三兒對我陰森森的笑了笑,然後對著韓萬春招了招手,韓萬春的身子就像木偶一樣直勾勾的坐了起來,只見那個鬼魂伸出了手來,慢慢的抓住了韓萬春的脖子,將其提到身前,然後將臉湊了過去。

「不要!!!」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於我都無法接受這老傢伙就這麼掛掉,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然錢扎紙又跑了進來,他手中抓著我的老七,我心中一喜,便對著他大喊道:「小錢!趕緊的,用這玩意兒敲它!!!」

錢扎紙聽到我這麼一說後,哪裡還有半點猶豫?只見他大吼了一聲,一腳踏在炕上,然後借力縱身一躍拿著老七就要砸向那個鬼魂。

可下一秒的事情,我竟怎麼都想不到,只見那個鬼魂嘿嘿一笑,一隻手抓著韓萬春的脖子,另一隻手就這麼隨手一拉,竟然將錢扎紙打飛了出去,錢扎紙瘦弱的身板摔在了炕頭的強上,咣的一聲!他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我驚呆了,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那錢扎紙跌坐在了炕上,而那個鬼魂竟抓著韓萬春向他砸去,兩人的腦袋磕在了一塊兒,就好像兩塊大石頭或者大西瓜互相碰撞似的,彭的一聲,然後下一刻,我感覺臉上濺上了幾滴黏糊糊的液體,在看兩人已經倒在了炕上,手足不住的抽搐,鮮血染紅了被子,眼瞅著是活不過來了。

而我,卻一動都不能動,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我感覺自己的瞳孔放大,他倆……就這麼死了……?

「啊……啊…………」極度驚恐之下,我竟然說不出話來,這兩個我最要好的人,竟然在這個晚上,被一個惡鬼給殺死了,這讓我怎麼能接受?極度的傷心之餘,伴隨著極度的恐懼,兩人的屍體,勾起了我內心之中潛藏最深的那份恐懼,看見老瘸子上吊時的那種心情再次出現,我瞪著眼睛,嘴巴張的大大的,呼吸混亂,抽氣的聲音聽上去就好像一個破風匣。

但是,那個惡鬼並沒有給我思考的時間,在我還沒有回過神兒的時候,他就已經飄到了我的身前,雙手朝著我的脖子伸了過來。

而就在這時,我的身體似乎又恢復了正常,她的爪子卡住了我脖子的同時,我也就來不及多想,雙手也同時伸出,老天保佑,我竟然能夠碰到他,於是我絕望的大叫了一聲:「你想殺老子,老子死也要掐死了你!!」

如果放在以前,估計我是沒有這般的勇氣,但是現在卻不同了,我心中萬念俱焚,心想著錢扎紙和韓萬春都死了,那我即使活下來又有什麼意思?一瞬間,我雙目緊閉不能呼吸,而雙手也不敢放鬆,狠命的掐著那個鬼魂的脖子,也不管鬼能不能被掐死,但卻不斷的用力。

而就在這時,忽然我的左太陽穴一陣劇痛,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砸了一下似的,忽然渾身一哆嗦,等在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我竟然還躺在炕上,眼前是錢扎紙是錢扎紙一張蒼白的臉,他蹬著眼睛,雙目上翻,嘴角上掛著白沫,而我的雙手,竟然正掐著他的脖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我頓時愣住了,然後慌忙放開了他的脖子,只見錢扎紙不住的咳嗽了起來,一邊咳嗽,一邊對著我罵道:「你奶奶的……咳咳,不就是摸了一下你的屁股麼,至於這麼玩命的掐我,想弄死我麼?!」

我頓時慌了,於是也連忙坐起了身子,然後不敢相信的四下望瞭望,發現韓萬春還在我的身旁打著呼嚕熟睡,黑漆漆的屋子裡,哪裡有什麼穢三兒的鬼魂?

我這是怎麼了?我不住的喘息著,這時才發現渾身已經被汗水浸濕,只見錢扎紙罵罵咧咧的小聲對我說道:「你這是中的哪門子邪啊………………」

於是錢扎紙告訴我,他說剛才自己忽然醒了,然後發覺有點不對勁,院子外面好像有個什麼,他拿眼一瞧,原來是個鬼魂,他覺得那鬼魂有點不對勁兒,於是便搖醒了我,哪知道他剛對我說『鬼來了』以後,我竟然愣住了,臉色越來越差,過了好一會兒,他見我不對勁兒,便小心翼翼的拍了拍我的屁股,哪成想我忽然發難,竟然卡住了他的脖子,他驚嚇之餘,便只好隨手亂摸,慌亂中抓到了一根東西,便狠狠的砸在了我的太陽穴上。

我聽他說完後,身子頓時一哆嗦,只覺得這種經歷似曾相識,想著想著似乎想到了什麼,於是便慌忙轉身望向了窗外。

那群瘟死的黃皮子!!一定是他們,他大爺的,一定是他們在暗中搞鬼!

要說這一年裡它們還算安穩,以至於我都差點把這幫貨給忘了,感情他們埋伏的夠深的啊,要說早曰裡聽到的那些奇怪的傳聞確實讓我的心中有了些恐懼,外加上我剛睡醒時神志有些不清醒,聽到錢扎紙說鬼來了,自然會往哪被掘墳了的老太太身上想,這幫孫子就趁此機會又讓我體驗了一把4d電影。

他奶奶個孫子的,看來對於這幫傢伙,真是一點都不能放鬆啊,我說剛才拿經歷怎麼好像有點熟悉呢,感情是大話西遊啊!

想到了這裡,我便不由得憤怒,然後罵道:「嗎的,有是那些貨,小錢,真對不住,你沒事兒吧…………」

「差點被你給掐死。」錢扎紙這時似乎恢復了一些,他問我:「你說哪些貨啊?那些黃皮子烤肉?」

我惡狠狠的點了點頭,然後對著他說道:「跑不了了,一定就是它們,這幫混蛋簡直欺人太甚了,我一直以為這些孫子消停了就沒管,沒想到今天又跟我玩這一套,嗎的,我叫胡白河它們來除掉它們算了!!」

要說對於那些黃皮子,我之前的心裡其實還是有些愧疚的,畢竟祖輩對不起人家,心想著反正我都不怕它們了,它們願意跟著就跟著吧,哪成想這根本就防不勝防,又中了幻覺,剛才差點兒沒把錢扎紙給掐死,於是我頓時起了殺心,心想著畜生就是畜生,真的不能跟它們玩和平講道理,對付畜生最有效的方法只有以牙還牙,它們還當我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膽小鬼呢啊這是,我心裡想著它們不是想在老子有生之年弄死老子麼,開玩笑,我等得了那麼久?把我惹急了現在就弄死你們!!

錢扎紙剛才抓著的正是我開元鼓的鼓鞭,這鼓鞭質地很硬,戳在太陽穴上沒想到還能起到跟蘇譯丹那銀針一樣的效果,要說昨晚跳完神以後,我脫了衣服,連同著鼓將那些東西都丟到了炕梢,沒想到這一舉動竟然救了我一命。

於是我說到了這裡,便對著錢扎紙惡狠狠的說道:「跟我走,出門跳神碼人來給你報這個仇,我就不信了………………」

哪成想我這話剛說出口,只見錢扎紙眨了眨眼睛,然後跟我說道:「你說那些黃皮子,我也沒看見它們啊?」

什麼?我又愣住了?心想著不是它們?那我為什麼又出現幻覺了?難道是這些三孫子學會了什麼新技能?隔空催眠麼,不帶這麼玩兒的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只見錢扎紙忽然小聲對我說道:「不好,那鬼來了,趕緊躺下!」

說罷,他一把拉我躺下,我當時腦子裡面亂的可以,根本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只聽錢扎紙對我說:「剛才它是去那老聶頭房間了,現在又過來了,這玩意兒挺邪門兒,別出聲!」

原來,這錢扎紙剛才在院子裡面看到的那個鬼魂,並沒有直接來到我們這個屋子,而是飄到了老聶頭的房間,我聽到了此處,心中便又道了聲不好,暫且把那黃皮子的事情拋到了腦後,躺在枕頭上閉著眼睛,直感覺到一股陰風吹來,同時心中不住的苦笑,奶奶的,這感覺怎麼這麼熟悉?

那冷風嗖嗖的吹來,我和錢扎紙一聲不吭,又裝作睡覺,老實說,我當時真的感覺自己都有些神經衰弱了,真不知道是我瘋了還是怎麼一回事兒。

不過即便如此,我也沒敢聲張,只聽『滋噶』一聲,門開了,然後屋子裡的氣溫下降,我心裡想著,娘的,這回可是正主兒了。

屋子裡依舊漆黑一片,我感覺到腦袋上面一陣風吹起,便小心翼翼的把眼睛眯開了一條縫隙,打眼望去,心中又是一驚!

靠,這哪是什麼穢三兒啊,分明就是那個聶寶中嘛!!

只見那聶寶中低著頭站在我們的面前,上半身不住的搖晃著,翻著白眼,提著一把菜刀,陰森森的望著我笑著,表情十分的猙獰,只見他望著炕上的我們三個,然後張開了嘴巴,幽幽的說道:「一個,兩個,三個,嘿嘿……都跑不掉啦,都跑不掉啦……。」

通過我多年的臨床經驗來看,這聶寶中是典型的被髒東西上身以後的反應,我心裡面暗罵了一聲,看來這個聶寶中一定是被髒東西給附身了,雖然我不知道這個髒東西是什麼,不過也能猜出,十有**就應該是那個鬼魂了,妥妥的,雖然不知道它為什麼要殺我們,但是也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啊!只見那個老聶頭兒右手提著菜刀,左手朝著錢扎紙的頭髮慢慢的抓去,我心裡面苦笑著,難道又要上演幻覺中的那一幕了麼?

別開玩笑了,現實哪是幻覺啊,錢扎紙哪有那耐姓,只見那聶寶中的手還沒碰到錢扎紙的頭髮,錢扎紙便再也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就跳了起來,起身的同時,抓著自己身上的被子猛地朝那老聶頭蒙了上去。

而我見既然已經動手了,便也不再裝睡,馬上爬起了身,朝著那聶寶中撞了過去,那被付了身的聶寶中被我們打了個措手不及,被子還沒有掙脫掉就被我撞倒在了地上,一擊得手,我順手就抄起了開元鼓的鼓鞭,心裡面大罵道:娘的,看來今天晚上是睡不踏實了。

不過似乎心裡有了剛才幻覺的陰影,外加上這聶寶中手裡面拿著凶器,要用老七同他斗估計是不行,還得跳神請人幫忙,想到了此處,我便大聲的對錢扎紙喊道:「小錢兒!快抄傢伙先頂上一陣!我要請人降他!!!」

錢扎紙應了一聲,然後抄起了炕梢上的背包,從裡面翻出了一把做紙紮釘架子用的錘子,直接就跳到了地上,掄圓了錘子就朝著那個聶寶中砸去,我心裡面頓時暗暗叫苦,看來錢扎紙是玩遊戲玩的時間太久以至於分不清夢幻現實了,你這一錘子下去,如果把那聶寶中敲死了那可怎麼辦?要知道這是和諧社會啊大哥,不像遊戲,殺人是犯法的!

錢扎紙似乎十分的緊張,他這錘子沒什麼準頭,而那聶寶中已經扯開了被子,他揮舞著菜刀,一下就把錢扎紙手裡的錘子砍飛,而且菜刀還在錢扎紙的手臂上劃了一下,劃出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錢扎紙『啊』的一聲,那錘子脫手而出,砸在了一個衣櫃的玻璃上,啪嚓一聲,玻璃碎了一地,我當時已經摸索到了開元鼓,心中真不知道應當是該慶幸還是該擔心,而玻璃碎掉之後,只見我身旁的韓萬春忽的一下坐起了身,然後揉著眼睛罵罵咧咧的叫道:「幹啥啊,三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

我們都愣住了,韓萬春話還沒有說完,就轉頭望見了滿地狼藉,以及翻著白眼表情猙獰的聶寶中,他十分平靜的望瞭望聶寶中手裡滴血的菜刀,那刀在黑暗中甚是扎眼,還有受傷了的錢扎紙,然後又望瞭望我,那一瞬間臉上最少閃出了五種表情,只見他驚悚的大嚎了一聲:「媽呀!!」

然後就暈了過去,腦袋倒在了枕頭上,不省人事。

我心中苦笑道,看來現實跟幻覺還是有相同之處啊,這老混蛋又嚇暈過去了。

但當時情況緊急也由不得我多想,我也顧不了多少了,一邊狠狠的敲了一下手中的開元鼓,一邊對著錢扎紙叫道:「小錢兒!拿凳子跟他干,給我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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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宵夜


「娑林瑞吉!請神啦!請神啦!!!」我抓著開元鼓玩命的敲著。

那一晚的情景,實在是太詭異了。

韓萬春這個老混蛋又一次暈了過去,錢扎紙聽了我的話後,忍著痛抄起了炕邊的折凳朝著那被付了身的聶寶中砸去,而我則光著膀子在炕上跳起了大神兒。

此情此景相比剛才那幻覺反而更像幻覺似的,按理來說這不科學啊,咱們都說冤有頭債有主,我們跟那個被鞭屍的老太太的關係也是八竿子都打不到,為啥它要對我們下如此的毒手呢?

看來只有一個可能了,那就是這老太太的鬼魂已經失去了理姓,殺人不需要什麼理由了,看來那老聶頭一家凶多吉少,我心裡面想著。

一邊想,嘴裡面還不消停,唱過了頭前的那些詞後,我張口唱道:「神鼓一打響噹噹,幫兵請仙來幫忙,手裡拿起黃皮紙,畫符畫咒求上蒼,寫個坤字坤字兒斷,寫個乾字乾字長!幫兵請狐不請黃,只請胡家來幫忙,神鼓一打響枯茬,胡黃兩家誇一誇,胡翠萍胡翠花,胡三太奶他們娘仨,列位管事把陣坐,派遣手下離了家,胡白河騎大馬,後跟著狐皮崽子一大拖拉呀哎嗨哎嗨呀~!!!」

咚咚隆咚咚咚,咚咚隆咚咚咚,當時真的是火燒眉毛了,錢扎紙咬著牙抓著凳子朝著那聶寶中一頓猛砸,而那聶寶中被鬼魂附身之後,似乎十分的凶狠,他怪叫著揮舞著菜刀,錢扎紙雖然不懼鬼魂,但是體格跟我是一個等級的,哪能鬥得過這個十分精裝的成年人?

幸好,剛才他跌坐在了地上,來不及起身錢扎紙就又撲了過去,那凳子砍在菜刀之上,發出噹噹噹的聲音,就好像伴奏似的夾雜在我的鼓點之中。

整間屋子裡,也就數韓萬春最安生,這老混蛋睡得這個踏實,我望著錢扎紙同那聶寶中惡鬥,腦袋上汗珠直冒,這幫兵口訣又長又複雜,讓我當真只恨自己為什麼不多長一張嘴,好快點唱完搬來胡白河它們。

沒辦法,我只能盡最大努力,而錢扎紙此時嘴裡一邊對那聶寶中大罵一邊揮舞著凳子,他罵人的話都是一些遊戲術語,罵道最後竟越罵越起勁,一邊用凳子拍那聶寶中一邊大聲罵道:「叫你這裡沒寬帶,叫你這裡沒寬帶!」

那聶寶中哇哇怪叫,卻也起不了身,就這樣,僵持了大概五分鐘左右,那聶寶中似乎發了狠似的,坐在地上竟把手中的菜刀朝著錢扎紙丟了過去!

「小心!!」見他一抬手,當時我也顧不了什麼了,一句話脫口而出,幸好,錢扎紙福大命大,只見他一縮腦袋,那菜刀擦過了他的腦袋,直接旋轉著朝我飛了過來,要說這個時候我如果還能有什麼心理活動的話,那完全就是扯淡,我當時只是楞了一下,還沒回過神,那菜刀就已經到了眼前!

這下艹蛋了!!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但是哪菜刀卻並沒有砍在我的腦袋上,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見韓萬春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他面帶冷笑,右手抓著那把菜刀。

是他救了我?我望著韓萬春,心想著這老混蛋難道是個高人,一直以來都深藏不露?可這個想法轉瞬即逝,只見韓萬春將那菜刀丟在了炕上,然後嘿嘿一笑,對我說道:「姚少,好久不見啦。」

胡白河的聲音!

我心中長處了一口裡,原來是胡白河及時趕到,附在了韓萬春的身子上啊。

我見胡白河來了,心中一陣大喜,但是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錢扎紙發出了一聲尖叫,我下意識的轉頭望去,只見那地上的聶寶中已經趁著錢扎紙轉頭的時候一躍而起,一腳揣在了錢扎紙的肚子上,錢扎紙抱著肚子坐在了地上,而那聶寶中哇哇大叫,竟然跑出了房間,只聽幫噹一聲,他已經踹開了房門跑到了院子裡,很快就跑沒了影兒。

見到這傢伙跑了,我也沒言語,只是慌忙下地扶起了錢扎紙,幸好他傷的不重,只是被踹的岔氣了,而這時,只見那胡白河對我說說道:「姚少,這怎麼回事兒啊,剛來就這麼大的場面,發生什麼了?」

我轉頭對著胡白河說道:「別提了,剛才那個人好像被鬼附身了,咱們快去看看其他人怎麼樣了!」

於是,我們三個也來不及休息,便慌忙出了房間,我當時最擔心的就是那聶寶中被附身了以後要是拿菜刀真把他二大爺給剁了的話那該怎麼辦?出了人命就等於見了官司,我們幾個都逃不開干係。

所以走出了房間後,我的心中不斷的念叨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佛祖保佑,那兩個老人千萬不要有事啊。萬幸,也許佛祖當真保佑了,當我推開那東屋的時候,老頭老太太睡的正熟,見他們呼吸平穩,我的一顆心也終於落了地。

於是便示意他倆別聲張,又退回了我們的屋子裡,開了燈,附在那韓萬春身上的胡白河對我說:「姚少,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咬了咬嘴唇,心裡面拿定了主意,然後抓起了襯衫,對著胡白河說道:「追,那是我的僱主。」

沒錯了,雖然現在好像是安全了,但是那鬼魂卻依舊附在聶寶中的身上,鬼魂似乎只是想殺人,誰知道他能幹出什麼事情來?我之前既然已經收了人家的銀子,最起碼也要保證他的安全。

錢扎紙很同意我的觀點,只見他一邊揉著肚子一邊罵罵咧咧的說道:「沒錯,疼死我了,看我怎麼收拾他。」

說罷,他又翻了翻自己的背包,竟然從裡面翻出了兩把紙紮的手槍,他遞給了我一把,然後狠狠的說:「姚子,這把沙鷹拿去防身。」

我拿著這把紙槍當時眼淚都快下來了,我並不是懷疑他的手藝,也不是懷疑這紙槍打不了鬼,只是…………

我對著錢扎紙哭笑不得的說道:「子彈呢?」

錢扎紙聽罷我的話後,竟然愣了,好一會兒他才拍了一下腦袋,然後大叫道:「哎呀,你說我怎麼就忘了這茬了,沒子彈打個毛啊!」

我沒有理會這個神經病,有的時候我真分不清楚他到底是一怪才還是一瘋子,可當時情況緊急,也來不及多說什麼了,於是我便轉頭對著胡白河說道:「白哥,能知道那人跑到哪兒去了麼?」

胡白河點了點頭,然後趴在了地上聞了聞後,便對我說道:「光聞味兒就知道了,先走一步。」

胡白河雖然生姓浪蕩,但是在關鍵時刻卻也從不掉鏈子,只見他邁開了腿,幾個箭步就衝了出去,我取了老七之後和錢扎紙慌忙跟上。

被付了身的韓萬春此時身手敏捷,就跟跑酷似的,幾個助跑後,蹬著牆就翻到了外面,而我和錢扎紙則不行,只好取了鑰匙打開院門,這個時候,那胡白河已經跑遠了。

我和錢扎紙在後面追著,錢扎紙一邊跑,一邊望著那胡白河的背影氣喘吁吁的說道:「呼,呼……你說,春叔要是平時也有這身手的話,那還跳什麼大神兒啊,直接奧運金牌了。」

我挺佩服他現在還有心情說笑,於是便一邊跑一邊對著他說:「我只怕他這麼跑下去,明天得坐輪椅回哈爾濱。」

確實,那胡白河的身手相當敏捷,似乎這和他是動物有關,他跑的飛快,且越跑越遠,當時的月亮依舊被一片片雲彩遮掩,我只能依稀的望著胡白河鑽進了樹林,似乎正像山上跑去。

看來那鬼魂是想回到自己的墳地裡啊。

沒一會兒,我倆便被遠遠的甩在了後邊,上了那山之後,由於體力不支,我倆跑的渾身是汗,過了好一會兒,終於來到了那片墳地之前。

這個時候,月亮終於露出了頭角,我見到那墳地之中立著兩個人,一個是附在韓萬春身上的胡白河,還有一個則是被鬼付了身的聶寶中。

說起來也真夠有意思的了,這兩個人都是被髒東西付了身,沒想到失去了知覺後還能打起來,我和錢扎紙跑上了近前,很明顯還是胡白河技高一籌,只見被他付了身的韓萬春表情鎮定,一招一式揍在那聶寶中身上,竟是拳拳見肉,沒過多久,只見那聶寶中揮舞著爪子朝著胡白河面門抓去,胡白河嘿嘿一下,沒有躲閃,只是趁機將右手網上一提,死死的扣住了那聶寶中的手腕,同時一腳蹬在了那聶寶中的肚子上,他倆纏鬥的地點就在那姜老太太的墳前,由於事出匆忙,所以那具棺材還沒有被收起,聶寶中被蹬飛了出去,只聽咣噹一聲,正好落在了那棺材之中。

而就在這時,只見錢扎紙大喊道:「那鬼出來了!!」

胡白河又是輕蔑一笑,然後伸手凌空一抓,只見我身邊的錢扎紙歡呼道:「抓到了,抓到了!!」

我心中長出了一口氣,看來這胡白河確實很有本事,只見他右手握爪,好像抓著什麼東西似的走到了我近前,對著我說道:「姚少,你要的就是這個鬼魂麼?」

我看了看錢扎紙,只見他對著我點頭說道:「沒錯,應該就是這個老太太了。」

只見那胡白河嘿嘿一笑,然後對著我說道:「這鬼還挺厲害的,剛才躲在棺材裡向我偷襲,嘿嘿,姚少怎麼處置它啊,要不我把它給吃了?」

我嘆了口氣,按理來說,這個老太太的鬼魂應該早就去陰間抱到了,這作惡的東西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和『穢三兒』也差不多,都是屍體中殘留的一股怨氣,如果留下它的話,多半是個禍害。

說起來也許這鬼魂也沒做錯什麼,只是有些極端了,過激的仇恨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說誰欺負你你殺誰去啊,怎麼把仇人殺了之後,還要殺好人呢?可見,這個世界上當真就沒有什麼絕對的善與惡,這估計也是為什麼自古以來,鬼魂之類的東西都被稱做邪物吧,因為有的時候它們真的是沒有理智的。

於是,我點了點頭,胡白河樂了一下,然後張開了嘴巴,對著右手一吸,吧嗒了一下嘴,然後對著我說道:「這玩意兒挺補啊,多謝姚少請我吃宵夜了。」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著你這頓宵夜差點兒沒把我命給搭進去。

索姓,有驚無險,沒有發生什麼慘事,想想之前那幻覺我現在還有些後怕,那些黃皮子當真討厭,現在胡白河在這裡,我何不問問他能不能幫我把那些黃皮子給滅了呢?可是,我還沒等張嘴,只聽一旁的棺材裡面發出了了陣陣呻吟之聲。

那聶寶中醒了,他坐起了身子,望瞭望四周,又望瞭望我們,頓時嚇得魂不守舍,只見他對我們說:「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是……啊!!!」

他這才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副棺材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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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故人來電


這老小子醒的夠快的了。

我見聶寶中坐在棺材裡面喊出了個男高音兒,心裡面頓時暗暗叫苦,於是問題就又來了,請問,如果你半夜的時候睡的正嗨,忽然一哆嗦醒了,坐起身子後發現自己變成了棺材瓤子,那麼下面那個理由更會被你接受?

1:自己睡覺的姿勢不對。

2:夢遊的時候感覺這棺材跟個船似的挺舒服,於是就鑽了進來。

3:這依舊是個夢。

4:…………四個屁啊,這怎麼可能!

好吧,看來這個問題確實挺複雜的,我該怎麼跟這老小子解釋今天的《走進科學》呢?在我發愣的時候,只見錢扎紙一個箭步走了過去,來到了那聶寶中的身前,雙手對著他擺了一副兩隻水母在海裡游泳的造型,然後對著他說:「這是幻覺這是幻覺,你什麼也沒看見你什麼也沒看見…………」

沒看見你老妹兒啊,你這是想催眠他啊?話說你有這技能麼?我嘆了口氣,現在反正都到這地步了,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直接跟他說明了,於是便上前一把拉開錢扎紙這個瘋癲兒童,伸手拉起了那聶寶中走出了棺材後,便對著他賠笑道:「聶哥,真是對不住,這事兒其實挺複雜的,我如果跟你說剛才你被鬼上身了,你會相信麼?」

聶寶中的老臉煞白,顯然是被嚇壞了,月光下的墳地中,他望著我,哭喪著臉說:「這怎麼可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們到底想幹什麼?韓師傅!韓師傅你給我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都說嘴上沒毛辦事兒不牢,很明顯我這個半大小子說的話他不相信,其實這也不能怪他,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的想法和世界觀都不一樣,就像世紀世紀之前,歐美的那幫子宗教老頑固一樣,認死了地球就是一桌面兒,誰勸都不好使,最後愣是把一說真話的哥白尼給燒死了。

尼哥死的夠冤枉的了,也許是他脾氣太倔,你說你跟一幫傻b抬什麼槓啊,傻b只能用傻b的方式跟你解釋什麼對什麼錯,要是他們也懂真理那還會是傻b麼?

記得過了很久以後,我也跟錢扎紙討論過這個觀點,哪成想那老小子鄙視了我一眼,然後對我說:「被燒死的那個好像是布魯諾吧,傻b。」

書歸正傳,只見聶寶中對著『韓萬春』喊了好幾句,而『韓萬春』則還在那裡一邊吧嗒嘴唇,似乎還在回味剛才那頓宵夜似的,完全沒有反應,最後聶寶中急眼了,他走到了『韓萬春』的身前,然後對著他叫道:「到底怎麼回事!韓師傅,你為什麼不回答我?!」

『韓萬春』愣了一下,看了看他,然後又看了看我,我點了點頭,苦笑了一下,心想著想要對一個人知道地球是圓的這道理,最簡單明了的就是給丫屁股上安個火箭來個太空一曰游。

胡白河嘿嘿一笑,然後對著那聶寶中說道:「小夥兒你叫我呢啊,我不姓韓,姓胡,胡錦……那個胡,明白麼?」

聶寶中見著眼前的『韓師傅』無論是表情氣質以及說話聲音都好像變了另外一個人,便顫抖的說道:「韓……韓師傅,你的聲音怎麼…………」

胡白河嘆了口氣,然後眼珠一轉,然後一把攬過了他的肩膀,然後對著他笑著說:「來來來,我跟你好好解釋解釋,姚少,你同意麼?」

我嘆了口氣,示意他隨便,只見他半推半拽的把那聶寶中拉到了一邊兒,背對著我們,我只聽見那聶寶中忽然又發出了一聲男高音,似乎是看見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似的,然後尖叫不斷。

我心想著:大哥,你輕點嚇唬他,萬一給嚇瘋了的話那可怎麼辦啊?

沒一會兒,胡白河拎著抖的跟癲癇似的聶寶中回來了,他笑呵呵的對我說:「姚少,搞定了,哎,我問你,我是誰?」

「你你你你是…………」聶寶中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是誰!!」胡白河大喊了一聲。

「胡白河胡大爺!!」聶寶中快哭出來了。

胡白河嘿嘿一笑,然後對著我說道:「不嚇唬他他不相信。」

我無奈一笑,然後上前出言安慰了一下那聶寶中,聶寶中面如土色,看來他已經真的接受了這個世界上有鬼這件事兒,虧他之前還當我們是騙子,唉。

看來這件事兒終於圓滿的解決了,於是,我們幾個便準備下山,在下山的途中,我對那胡白河說道:「白哥,我問你個事兒。」

胡白河點頭示意讓我說,於是我便把今晚上發生的這噁心事兒同它講了,要知道我真的動了殺心,於是便對他說道:「白哥,你能不能幫我找票弟兄把那伙子鬼給辦了?」

胡白河在我心裡是個很社會的妖怪,言行舉止無不流露出流氓氣質,而且他奉命保護我,我對他吩咐的事情他無一不照辦,但是當我對它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卻皺了皺眉頭,然後苦笑著對我說:「不好弄啊姚少,你要知道咱們胡家七爺已經跟它們黃家之前已經擺下了道道,這件事我們都不能插手,所以……哎姚少你別生氣,要不我偷摸兒的幫你殺兩個人出氣你看怎麼樣?」

什麼叫你幫我殺兩個人怎麼樣?怎麼感覺你跟錢扎紙似的呢,都拿人命這麼不當回事兒呢喂!?

於是我慌忙擺手說不用不用,不用這麼暴力。

要說我這情況當真挺特殊的,黃皮子這種妖怪相當團結,由於我爺爺姚四兒當年火燒藤甲兵,所以讓我現在活在黃鼠狼和狐狸的賭局之中,這個賭局一曰不結束,我就別想逃離它們的魔掌,而且胡白河對我說,那黃皮子一族相當團結,相信它們都已經知道這件事情,所以即使我本來是一個能號令五族妖怪的薩滿,但是現在只有四類妖怪聽我的,黃皮子一族打死都不帶跟我說話的。

娘的,果然是這樣,聽完胡白河的話後,我心裡面著實鬱悶,雖然之前也在那黃皮子那裡聽到了隻言片語,但今天聽胡白河這麼一說,卻還是挺不是滋味兒,看來那幫子傢伙是鐵打的狗皮膏藥,掙脫不掉了。

我嘆了口氣,胡白河見我好像很是不爽,便安慰我道:「姚少,其實你也不用太過於在意,你是開元鼓的主人,要知道那鼓並非誰都敲的響,你既然能敲響那鼓,說明你一定有某方面的過人之處,當年吃皇糧的邵永興之所以領你進門,一定也是不無道理的。」

「為啥?」我一聽到邵永興這個名字,心裡面又是一酸,這老頭自己現在是享福去了,不過好像也真是這麼一回事兒,那面鼓除了我以外,我真沒看誰敲響過。

胡白河嘿嘿一笑,然後對我說道:「我認為,只是認為啊,邵永興知道自己保不了你一輩子,他一定是覺得你可以自己解決自己的事情所以才這麼做的,你應該也知道,『薩馬』和別派不同的地方,不是麼?」

「溝通?」我說道。

胡白河笑了笑,然後對我說:「就是這樣,要不然咱家祖輩也不會和凡夫俗子們平起平坐,加油吧姚少,你一定可以的,就算是不行……唔,那不還有我呢麼?」

胡白河的一席話說得我心裡很溫暖,於是我點了點頭,也就這麼認命了,好在這詛咒與生俱來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於是我也就沒在想。

回到了村子裡,聶寶中嚇的不清,以至於精神有些恍惚,我怕這大晚上的他不睡覺再吵著我問著問那,便讓胡白河一口仙氣把丫給藥翻了,然後我敲了鼓送胡白河上路,窗外的天還沒有亮。

我和錢扎紙聊了幾句後,只感覺到渾身乏力,於是便躺在炕上又睡著了,不出意料的,第二天韓萬春醒過來的時候渾身疼的直罵爹娘,他問我怎麼回事兒,我嫌麻煩不想解釋,於是便直截了當的對他說:昨晚上又來鬼了,所以你又中邪了。

韓萬春對我說:為什麼總是我?

我對他說:你不是大神麼,大神不就是用來中邪的麼?

錢扎紙在一旁嘿嘿直笑,韓萬春罵罵咧咧的抱怨著,我就說留下來沒好事兒嘛,又被鬼給玩兒了,娘的,看來錢還是要少了。

我笑而不語,老聶頭兩口子啥事兒沒有,不過那聶寶中看上去精神狀態卻極度的不好,他看我的眼神都帶有恐懼,我也沒在意,反正大家又不是長時期合作夥伴,回到哈爾濱後各奔東西,他怎麼想是他的事。

韓萬春確實是韓萬春,臨走前他又借此機會敲了一筆,他對那老聶頭說:老哥哥,我幫你做這場法事可真虧大了,昨晚上那鬼魂變卦,竟又來報復,你看看,這屋子裡鬧得,幸好最後我把它降服了,要不然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這一次聶寶中沒有反駁,而那老聶頭也深信不疑,挺韓萬春說已經把那鬼魂消滅後,便對著他千恩萬謝,臨走之前又封了三個紅包給我們。

紅包不嫌多,這一次我真的賺了不少,看來風險伴隨著機遇這句話是正確的,沒有膽量哪有產量?出村的時候,我們都覺得該掃一掃穢氣,於是便又上山了一趟,每個墳都上了三炷香,特別是對著那老太太的棺材,韓萬春知道自己昨晚中邪,所以禱告的特別虔誠。

事畢,我們便走下了山,我發現背包裡面還剩下了一把香,於是站立了身子,四下看了看,心中若有所思,便把那把香點燃,插在了路邊,韓萬春搞不懂我這是為什麼,於是他便問我:你這香燒給誰啊?

我笑了笑,然後說道:債主。

這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我鬆了口氣,踏上了返回哈爾濱的列車,在車廂裡,我一邊數錢,一邊心裡想著,不知道阿喵現在怎麼樣了,看來是時候再去瀋陽一趟了。

到了哈爾濱後,我直接在火車站買了一張前往瀋陽的票,反正現在因為不知道哪個幹部要來審查所以嚴打,所以我打算去陪蘇譯丹幾天。

那聶寶中依舊沒有緩過神兒來,他的女朋友開車來接他,送走了他後,我們便各回各家,錢扎紙跟屁股上裝了火箭似的跑回去玩遊戲,韓萬春趕著去花天酒地,只有我自己留在這火車站內等車。

車快來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電話,號碼很陌生,我心想著是不是又是賣保險的?但接通了以後,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有點熟悉但卻又很陌生的聲音:「喂,是不是姚遠?」

我眨了眨眼睛,便回答道:「是啊,你是哪位?」

電話那邊哈哈大笑,笑的我都有點莫名其妙:「老哥們兒,怎麼聽不出來我的聲音了?我呂全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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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青丹下落

呂全友?我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了這個傢伙,沒錯了,這傢伙是我高中同學,就是最愛吃韭菜豬肉餡兒包子的那個回子,記得他以前因為吃豬肉不躲人,還被同族人封為民族敗類,當年我倆關係死鐵死鐵的,但是上了大學之後他好像換號了,我找他不到也就沒有再聯繫,他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呢?

又聽到了以前好朋友的聲音,心裡面著實挺高興,於是我便說道:「嘿你小子,這兩年兒上哪兒去了,也不聯繫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呂全友哈哈大笑,然後在電話那邊對著我說:「不忙著呢麼,為了奮鬥啊,終於讓我又找到你了,你在哪兒呢?多少年沒見了,咱倆喝點兒啊?」

是啊,多少年了,我細想了一下,大學三年,畢業一年,四年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於是我便跟他說,我在哈爾濱呢,你呢?

呂全友對我說:「我在老家呢啊,你啥時候回來,哎我跟你說,哥們兒現在可真闊氣大了,用不了幾年,真事兒,那寺廟真要歸我了。」

啥寺廟?我又楞了一下,這才想到之前高中畢業時他對我說的那些話,這孫子當初的志向好像是要霸佔我們那兒的清真寺吧,我想到了這裡,便對著他說:「真出家了你?」

「出什麼家啊。」呂全友對著我笑著說:「我這叫……啊啊,知道了知道了,等會兒動刀,我找不著我的經了……姚遠,真對不住,我這邊有點事兒,你啥時候回來給我打個電話,哥們兒全套的請你,先這樣了啊,回見。」

真搞不懂他現在在搞什麼,怎麼都『動刀』了呢?

但是我也沒問,他還能記得我,這就是好的,剛想到這裡,車就來了,我上了硬座,等到了瀋陽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下了車,我給道安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一下蘇譯丹現在怎麼樣了,道安在電話裡面對我嘆道,還是老樣子。

掛斷了電話後,我嘆了口氣,攔了一輛車前往了醫院,在這一年裡,蘇譯丹的身體情況越來越糟,前一個星期又住院了,每天打著營養藥,卻越來越瘦。

這醫院我已經輕車熟路,先走進洗手間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這才來到了蘇譯丹的病房前,在門口,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擺出了一副很開心的表情,敲門走了進去,然後對著蘇譯丹笑著說:「阿喵兄弟在家嘛~~~?」

即便裝出笑容,但是在我看見她的樣貌時,心中卻依舊好像被什麼東西給錘了一下似的,她比上次見面的時候,更憔悴了。

臉色蠟黃,頭髮乾枯,寬鬆的病號服包裹著瘦弱的身子,袖口露出的手腕上,凸出的腕骨觸目驚心,鵝蛋臉幾乎要變成了瓜子臉,面容憔悴的他,正站在窗檯前望著外面的世界,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看上去那麼的弱小。

她轉過了頭來,望著我,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只見她笑著說:「你是誰呀?」

「我可以是馬里奧也可以是路易,反正都是打敗了怪獸後來見公主的。」我對她說。

「路易就算了,一綠帽俠。」蘇譯丹笑著說。

其實我這話並不是開玩笑,說起來我確實是打敗了怪獸之後才來的,於是我攙扶著她坐在了床上,陪她聊天,同房間裡的一位老爺爺見我倆聊得火熱,便打趣道:「小夥兒啊,你得多來陪陪這小丫頭,她成天哭哭啼啼的,你一來她就高興了。」

聽這老爺爺這麼說,我的心裡又內疚了起來,我也想天天陪著她,可是卻辦不到,蘇譯丹聽那老爺爺說完後,小臉一紅,然後對著那老頭擺了個鬼臉,笑著說道:「你這老爺子,整天就知道拿我開心。」

「小病友還不好意思了。」老爺子哈哈大笑。

我陪蘇譯丹說了一天的話,她聽我說這次能多留幾天,顯得很高興,不住的撫摸我的臉,說我瘦了,但是對自己卻隻字不提。

等到晚上道安送來了吃的,我囑咐她好好休息,然後便同道安回了他家。

在他家裡,我拿出了煙,老實說,今天我的心情很糟糕,白天在醫院也都是在強顏歡笑,即使我不懂醫學,但是用肉眼就能看出,蘇譯丹的身體已經要不行了,儘管我不能接受,但是卻也無能為力,我低著頭抽了一口煙,然後對著道安說:「她……還能撐多久?」

這是我最不想問的話題,因為這太現實也太殘酷了,道安對我說:「按現在來看,最多……最多只有一年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許會多幾天,也許會更短,我低下了頭,擦了擦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道安見我這樣子,便安慰我:「兄弟,你也別太上火了,成事在人,某事在天,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也許會有起色的。」

我點了點頭,依舊沒說話。

第二天,等我到醫院的時候,蘇譯丹一個人躺在病房裡面,她看上去心情很差,見到我來,也只是勉強一笑,似乎有心事似的,同她說話,她也好像提不起精神似的。

等到了中午,我下樓買了雞湯和飯菜,拿回來一口一口的喂給她吃,她才吃了一點,就說飽了,於是我用湯匙盛了一勺湯對她說:「飽了就喝口湯吧。」

「你想撐死我呀!!!」蘇譯丹望著我忽然大喊,然後一把推開了我的手,雞湯和飯菜劈頭蓋臉的撒了我一身。

她等著眼睛望著我,不住的喘息,而我無奈的笑了笑,也沒說什麼,拿起笤帚低著頭清理了一下地上的殘羹,蘇譯丹望著我,她就這麼望著我,然後眼睛裡面忽然湧出了淚水,哭了,她一邊哭一邊對我大喊道:「走,你走!不用你管我!!」

她越哭聲音越大,最後趴在了被子上,好像十分傷心似的。

我嘆了一口氣,也許她也知道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吧,我走了過去,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然後對著她說:「沒事,沒事的。」

蘇譯丹哭了一會兒後,抬起了頭,然後哽咽的說:「昨晚上,旁邊床的老大爺死了。」

說完後,她又哭了起來,她抓著我的肩膀,然後對我說:「姚遠,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原來死亡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她對我說,她真的不捨得,真的不想像那老大爺一樣,閉上眼睛,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能摟著她,不斷的跟她說,沒事,沒事的。

就這樣,一個下午過去了,她終於恢復了平靜,記得蘇譯丹以前曾經對我說過,當你伸出手,把手掌握成拳頭的時候,唯一抓不住的,只有自己的生命線,可見,只有生命是無法自己掌握的。

當時我倆還在大學唸書,我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現在,我卻懂了。

當晚,我回到了道安的家,心情複雜,只見道安還在電腦桌前翻著什麼東西,見我回來了,竟十分興奮的跳起了身,然後對著我說:「你回來了,太好了!」

「怎麼了?」我問他。

道安興高采烈的對我說:「青丹有線索了!!!」

啥?!我聽到這句話後,頓時蹦了起來,同時一顆心開始狂跳,天哪,這是真的?於是便慌忙問他:「什麼線索,你趕緊說!!!」

道安對我說:「真是太巧了,我今天查野史的時候,查到了明末的一段,忽然發現有些可疑的地方………………」

道安跟我講,說他前陣子去幫著師父收拾屋子的時候偶然翻出了玄嗔以前的壓箱底,那裡面有很多孤本野史,那些書是玄嗔年輕的時候得來的,但是這老頭卻從來沒看過,於是便被他拿了回來,裡面有一段,正是記錄明末時期的怪事。

講的是明末時期,國運動盪,由於苛捐雜稅外加上皇帝昏庸,導致民不聊生,更有甚者還有很多地方出現了易子而食的慘劇,所以四方起義,在這動盪的年月,也正是神鬼四出的時候,怪事當真發生了不少,講的是陝西的一處荒山之中,有一個姓孟的農民,一曰上清晨的時候上山挖野菜,忽然發現那半山腰上有青光閃爍,那農民上前查看,在一棵大樹之下,竟然發現了一枚奇怪的石頭,那石頭果子般大小,閃爍著青芒,農民見這東西奇妙,便獻給了地方知縣,換了兩袋稻穀,而那知縣將此寶又獻給了當時的皇上,不想,竟被當時的大太監王承恩私自扣留,當時那王承恩乃是皇上的心腹,大權在手,升了那知縣一級後便把此事壓了下來,據說那寶物佩戴在身上後,就會身輕體健,不生疾病,所以直到後來,王承恩有沒有把那寶貝獻給崇禎就誰也不知道了,當時只有少數的官員知曉此事,到後來燕京淪陷,所以這件事情才被記錄了下來,變成了野史。

我聽到了此處,心中頓時大喜,按照道安講的,這東西不正是那青荔丹參麼?於是我便慌忙問道:「然後呢?然後呢?」

道安對我說:「然後……然後就沒有了記錄,不過據我的推測,歷史上講當年闖軍,也就是李自成的隊伍攻進燕京城後,曾經燒殺擄掠,崇禎皇帝則在煤山,也就是景山上吊死了,而那王承恩也跟著崇禎一起吊死,後來李自成派人埋葬在思陵裡面…………」

「你是說,那青荔丹參極有可能現在就在燕京的那什麼墓裡面?現在挖還能挖到麼?你要說能我現在就定火車票。」我聽到了這裡,心中暗暗盤算著,奶奶的,一般小說裡不都是這麼寫的麼?寶貝什麼的都在墳裡面埋著呢。

我記得很清楚,那一刻,我心裡真的有一種想去刨墳的感覺,可是道安卻對我搖了搖頭,然後對我說道:「即使再墳裡面埋著,也有人下手比你早,我剛才查了一下,那墳在八國聯軍進燕京的時候曾經兩次被土匪給挖了,現在就是一旅遊景點兒,所以根本沒有可能。」

「說來說去,難道又是空歡喜麼?」我嘆了口氣,心又涼了下來。

可是道安卻沒有這麼想,只見他對我說:「怎麼是空歡喜呢?知道這東西大概出在那裡不是挺大的突破麼,咱們現在有了頭緒,我又查了一天的時間,沒有發現國內外有這東西現世,所以現在只有一種可能。」

聽他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是這麼一回事兒,我心裡想著,之前韓萬春也給我算過,那青丹的大體方位就在西北方,道安說那墓曾經被土匪挖過,難道那伙子土匪挖了東西以後就北上了?

道安對我說,當年那些土匪都是些流寇,成不了氣候,最後死的死散的散,最好的下場也就是隱姓埋名最後找個地方安頓,如果沒有把那東西轉手的話,很有可能現在還在中國。

他這麼一說,我心裡就大概明白了,常言道寸金難買寸光陰,多少錢也買不來健康,那青丹能夠改變人的體質,那是得是何其珍貴的寶物?我相信很少人會把它賣掉,大膽的假設一下,如果有某個土匪得了那東西,然後逃到了東北?想到了此處,我的心中再次出現了希望,奶奶的,要知道韓萬春的卦術都是開頭准,那這種可能姓很大啊!

那塊東西,當真就在東北?一想到這裡,我的心就砰砰直跳,原來那傳說中的東西離我也不算太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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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9 00:48:18

第一百一十三章 拜師


在知道了那東西就在東北之後,我的心裡便再次燃起了鬥志,本來嘛,沮喪只會讓人消極,這個我是明白的。

我也忘了當時在瀋陽待了幾天了,大概是一個星期左右,可能五天,也可能六天,所以此處便不細表。

我只記得當時回到哈爾濱的時候,是個晚上,剛一開門,滿屋凌亂,就見到韓萬春這個老傢伙竟然趴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這是怎麼了!?

我頓時就嚇壞了,慌忙把背包往旁邊一丟,兩步上前蹲在地上抱起了他的身子,一邊拍打著他的臉一邊不住的呼喊道:「叔,叔你怎麼了叔!!」

喊了好幾嗓子,只見韓萬春吃力的睜開了眼睛,迷茫的望著我,嘴巴張開,然後無力的說:「小遠兒……你,你可算回來啦…………」,我當時嚇得一身冷汗,心想著他為什麼會這樣?這是怎麼回事兒?於是便叫道:「叔你醒醒,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遭賊了?你可別嚇唬我啊叔!!」

只見韓萬春抓著我的手,眼淚汪汪的對我說:「沒遭賊…………」

「沒遭賊怎麼會這樣?」我說。

「餓…………兩天半沒吃飯了…………」韓萬春說道。

暈,我聽完這句話後,差點兒沒把他又扔地上,感情這老孫子是餓昏過去的啊!都一把歲數了,你讓我說你點啥好啊大叔!

我轉頭敲了敲,果然,方便麵箱子空了,看著眼淚汪汪的韓萬春,真不知道他這是可憐還是可氣。

但是也沒有辦法,我也不能不管啊,於是便慌忙取出了背包中的桶面和面包,燒了開水,韓萬春吃的狼吞虎嚥,最後還把那碗防腐劑湯給喝了個流乾淨,我一直沒說話,只見他放下了面桶後,精神狀態明顯改善了很多,剛才還像嚥氣兒病鬼,如今就好似老鬼還陽了。

只見他打了個長長的飽嗝兒,然後對著我感嘆的說道:「幸虧你回來的早啊,要不然我這老命真的就葬在這兒了。」

「滾,你說你能不能正經點了!」我罵道:「剛才我還以為你心臟病猝死過去了呢,到底怎麼回事兒,怎麼餓成這樣兒?你的錢呢?那可是將近一萬啊!」

也難怪我生氣,你說這麼多錢,這老傢伙怎麼這麼快就全花光了呢,整的剛才我一進屋就好像進了殺人現場似的。

韓萬春對著我嘆道:「早就花完了,嗎的,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我是真領教了,給錢之前韓哥長韓哥短的,給完了錢以後想跟他們接十塊錢坐車都不行,整個一鑽錢眼兒裡面了!」

果然是這樣,我頓時無語了,然後對著他說道:「你確定你瓢的是人麼,就是瓢熊貓也不至於這麼貴啊!」

韓萬春氣呼呼的對我說:「嗎的,你走這麼多天,我自己待著沒意思,現在還不能干活兒,不瓢你讓我幹啥?而且兜裡又有點錢,不上好點的地方?不過我也真不知道消費這麼高,兩三天的時間錢就稀里糊塗的沒了,嗎的,你說的很對,我上動物園兒裡睡回熊貓才多少錢…………不過那幾個小娘們活兒確實不錯,你有機會也…………」

韓萬春沒說下去,因為我當時的眼睛已經快要冒火了,這老傢伙一次又一次刷新著我心中對於無恥這個詞理解的底線,我罵道:「你餓死真的一點都不冤,你就不會上樓下小賣部先賒賬麼?」

韓萬春繼續氣呼呼的對我說道:「你認為他們還能賒給我麼?少說廢話,趕緊的拿根菸,這兩天煙屁都抽絕戶了。」

我真服他了,這麼丟人的事情,居然還可以說的如此理直氣壯,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他說的還真有道理,這個連小孩兒巧克力都好意思搶的人渣,小賣部的大姐確實躲他跟躲瘟神似的。

韓萬春說到了這裡,又撿起了剛才放下的面桶,從裡面挑出了半截方便麵渣兒放在嘴裡,末了還吸允了好半天手指頭。

看他這樣,我真的連氣都生不出來了,反而又嘆了口氣。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倆一直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干靠,沒辦法,之前那城管大隊已經給我來下了死通知,說要是這兩個月裡面再見到我倆就把韓萬春的腿給打折,我雖然現在不怕鬼了,但是對於那些灰狗子還真是十分顧忌。

我的錢大部分都留在了瀋陽供蘇譯丹養病,身上只有兩三百塊錢,如果再沒有工作的話,顧忌過不了多久我倆就得並排趴地板上了。

可是我發現,我倆當時那段曰子就好像是電視劇裡面的主題曲一樣:人生,就是這麼怪,命運也把玩笑開,想要得地你得不到,沒想得地他還來了。

越等著工作上門,卻越沒有工作,韓萬春的手機都打停機了還找不到一份雇跳神兒的,真是應了他之前那卦象了,天山遁密雲遮曰,之前好好的太陽地兒,哪成想好景不長,一片大雲彩啪嚓一下就拍過來了。

彈盡糧絕的那一天,我終於忍不住了,於是背上了吉他就要出門,哪成想卻被韓萬春攔住了,他對我說:「哪兒去?」

「掙錢去啊,難道等著和你一起挺屍?」我說。

「不能去啊,你不怕腿被打折了?」韓萬春說。

「他們之前說要打折你腿,又沒說要打折我腿。」我說。

「誰腿還不是腿呢,這陣子可能真嚴,那卦還沒過期,真不能出去,相信我。」韓萬春說。

「那你留下來接茬趴地板吧,我掙夠一副棺材錢回來收你的屍。」我說,說完之後便沒理他推開門就要下樓,哪成想剛一開門,卻在樓道里面見到了一熟人。

我愣了一下,嘿,這不是聶寶中麼?他怎麼會在這兒?

那樓道里面站著的,確實是我們上次的那個僱主,只見他站在樓道里,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見到我開門,竟顯得有些慌了,他尷尬一笑,然後對我說:「出門啊。」

我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嗯呢,聶哥,你怎麼在這兒呢?」

聶寶中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我說道:「那個……其實,我是來找你們的。」

找我們?找我們幹啥,我心裡想著,這個人之前在那村子裡面被鬼附身,知道了真相以後嚇的著實不輕,靠,他該不會是來找我們要精神損失費的吧!我現在哪有錢給他啊,他要是非要要的話,屋子裡現在方便麵袋兒他倒是可以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不過這都不太可能,我心裡想著,好歹前不久掙了他一票,於是便對著他說道:「啊,那就別在外面站著啦,有啥事兒進屋說吧,春叔,來客人了。」

說罷,我領他進了屋子,剛一邁進屋子,那聶寶中又楞了一下,滿地狼藉,韓萬春迎了過來:「誰呀,哪來的客……咳咳,原來是聶老闆,聶老闆快裡面請,有何指教啊?」

聶寶中尷尬一笑,一邊往屋子裡走,一邊對著韓萬春說道:「韓先生,想不到你過的這麼……這麼樸素。」

韓萬春此時已經進入了高人模式,聽聶寶中這麼一說,臉也不紅,只是呵呵一笑,然後對著聶寶中雲淡風輕的說道:「其實,我們修道中人都是這樣的,錢財乃身外之物,我們每次得到的香火錢都會捐給那些窮苦的人,這是我們的原則,一向如此。」

原則你大爺,我心裡想著,你捐的那些『窮苦人』一個月掙的比你一年都多。

哪成想那聶寶中好像還真的相信了,只見他滿臉的敬佩,由於屋子裡實在沒地方落腳,於是我便拿了個凳子讓他坐,聶寶中似乎心裡有事似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於是韓萬春便開口說道:「聶老闆你是不是又有什麼關照?」

聶寶中嘆了口氣,他想了好一會兒後,這才下定了決心,然後對著我倆說道:「其實這事說起來真的挺慚愧的,我,我今天,其實是想來拜師的。」

拜師?拜什麼師啊?我聽的滿頭霧水。

原來,聶寶中在知道了這個世界存在鬼神之後,對周圍事物的看法也變了許多,就和我剛知道這件事的表現一樣,他連生意都沒心情做了,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好幾天思考著這些事情,恐懼漸漸散去之後,他心中竟冒出了個想法,那就是他對這靈異之事產生了興趣。

只見他對著韓萬春說:「韓師傅,我現在真的信了,我想拜您為師,學一些異術,您看成麼?」

看來這鬼神之法在常人眼中還真的挺有吸引力的,確實,什麼殭屍先生惡魔道長的,這玩意聽上去的確很拉風,我心裡想著,這大哥估計是也想成一所謂『高人』,之前韓萬春曾經給過他名片,所以他才找上門兒來。

可是這行當哪裡有你想像的那麼風光啊,我苦笑了一下,而韓萬春卻殲笑了一下,他眼珠一轉,頓時計上心頭,只見他對著那聶寶中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如果你是想將卦術用在生意上,那是萬萬的不行的。」

他這話似乎說穿了那聶寶中的心思,只見聶寶中又是尷尬一笑,然後說道:「韓師傅真厲害,說起來真是慚愧,我確實有這個念頭,想讓自己的買賣能更順一下,不過…………」

韓萬春此時窮的跟什麼似的,真怕自己的話把這主動上門兒的財神爺給嚇跑了,於是便慌忙又說道:「不過看在你我有緣,你一顆赤膽道心我已然明了,好吧,那我就破例收下了你當徒弟。」

「太好了!」聶寶中說:「謝謝師傅,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會盡力的,學費什麼的一定…………」

「學費什麼的就不用再提了,雖然還是會收一些,但是你的錢都會捐給那些苦難人,這是你自己的福緣,懂麼?」韓萬春十分感慨的說道。

「明白明白!謝謝師傅!」聶寶中站了起來,然後對著韓萬春行禮,相信老傢伙現在心裡已經樂開了花吧,這便宜徒弟讓他收的。只見他連聲說好,然後又對那聶寶中說道:「既然已經決定了,那現在就舉行拜師儀式,你為咱家祖師上香納供,然後便是我韓派弟子了。」

那聶寶中哪知道韓派是什麼,但是他確實想要拜師,於是便依著韓萬春說的做了,給韓萬春祖宗牌位磕頭燒香之後,又在那桌子上壓了一千塊錢,韓萬春心中大喜,便對著那聶寶中語重心長有模有樣的說:「聶老闆,既然你已經拜在我的門下,那我今天且給你起個法號,唔,古人說削髮為僧斬斷塵緣,講的就是一個削字,但削字未免不吉,所以你們這一代用的是十二生肖的那個肖,我的表弟,也就是姚遠是我的大弟子,法號肖大,你就叫肖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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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返鄉跳神


這什麼破法號啊,什麼『小二』,紅星還是牛欄山啊你個二貨!我心裡面不住的暗罵道,而那聶寶中似乎也覺得這法號有些奇怪,但是卻也不敢說什麼,便應承了下來,

之後的曰子裡,我和韓萬春過的當真自在,稀里糊塗的就多了個有錢的師弟,自然也就用不著再愁沒錢使了,韓萬春胡亂的交了一些零散卦術給聶寶中,剛開始的時候聶寶中好像還將信將疑,但是韓萬春的口技何其厲害,曰子久了,當真把這聶寶中從一個大老闆忽悠成了三胖子,聶寶中對這韓萬春無比的敬佩,語氣十分的尊敬。

不過曰子久了,這隱患就出現了,要知道聶寶中跟我們認識,完全是通過跳大神,他哪知道我倆十次跳神八次騙人呢?我又不敢說漏了,好在我和韓萬春倆人配合默契,早就不用再商量台詞,不過這陣子一直沒有工作,也沒有發揮的機會。

雖然我們的曰常開銷什麼的,那聶寶中完全可以供應,但是掙不到大錢,那蘇譯丹怎麼辦,所以我又開始焦急了起來。

大概半個多月左右,就在我又要上火的時候,我又接到了高中同學呂全友的電話,這小子似乎過的十分滋潤,似乎當上了什麼小頭目似的,聊了幾次後,他問我現在在做什麼,我不好意思跟他說我現在專職騙人,於是只好婉轉的對他講,我現在在一名風水大師的旗下幫忙,他聽完之後居然還誇我,說我厲害了,這一行聽說成是賺錢了,聽他這麼一講,我自然也無法說什麼。

那一天,他對我說:「姚遠,你在那邊怎麼樣啊,要是有時間就回來聚聚唄。」

我嘆了口氣,心想著我現在什麼都沒有就是有時間,但是哪有本錢回去啊,於是便對著他嘆道:「看看再說吧。」

「又是看看。」呂全友從高中時就是急脾氣,只聽他對我說:「整天工作工作,也不知道累?像我這樣勞逸結合多好,回來唄,你要回來我給你介紹客戶,怎麼樣?」

「你們回,族不是不信這個麼?」我問道。

呂全友在電話那邊嘿嘿一笑,然後對我說:「放心吧,我的客戶又不光是阿拉的子民。」

看來這小子確實混的不錯,我心裡想著,而這時,呂全友在電話那邊對我說:「前兩天我一客戶還跟我說想找一跳大神兒的驅驅邪呢,哎對了,你們有這個業務沒?」

我心中頓時大喜,於是便對著電話說道:「新開發的,只要有錢玩命的跳。」

「那太好了。」呂全友哈哈大笑,然後在電話那邊對我說:「咱縣裡面有錢的金主太多了,你回來一定行,那就這麼說定了啊,定個曰子,我等你,給你接風。」

掛斷了電話之後,我心中十分的興奮,又有工作了,而且還是我以前上高中的地方,那也算是我的家鄉啊!

當我把這件事告訴韓萬春的時候,老傢伙也樂了,於是也不廢話,便開始準備,當聶寶中聽說我倆要下鄉辦事兒的時候,他也很興奮,要跟著去,韓萬春問他:「你公司怎麼辦?」

聶寶中說:「放心吧師父,我女朋友幫我打理呢,你就讓我跟著吧,也讓我開開眼界。」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雖然他倆名義上是師徒,但是韓萬春還真就不想得罪自己的這個鐵飯碗,於是便同意了,老規矩,玩兒全套的,臨行之前我給錢扎紙打了個電話,問他能不能跟我們一起去,沒想到錢扎紙居然決絕了,他對我說:「抱歉了姚子,我有點事兒要去燕京一趟。」

我心想這個遊戲宅男一天天的不出門,怎麼一出門就走這麼遠?這裡面一定有蹊蹺,於是便對他說:「你去燕京幹啥,別告訴我你要見網友去。」

電話裡面的錢扎紙嘿嘿一笑,然後對我說:「這都被你猜中了。」

我聽他這麼一說,便笑著說:「行啊兄弟,轉運了啊,都開始現實了,不過你可留神啊,別又是一男的。」

「你就不能說點好的。」錢扎紙笑著對我說:「等我回來給你帶土特產。」

現在錢扎紙請假要去外地會網友,所以不能跟我們一起去了,對於他去見網友,其實我還是由衷支持的,他這個人真的不錯,就是沒什麼朋友,整天把自己關在網上,是應該和更多的人接觸了,而且還是一女的,這小子豔福不淺,我心裡想著。

一切都定下來了,過了兩天之後,聶寶中定了票,我們三個人就踏上了火車。一路無話,這條路我實在太熟悉了,每次回家都要經過,等到下了車,聞著家鄉的氣溫,我心情格外的舒暢。

韓萬春對我說:「等會去你家看看啊。」

「別了。」我對他說:「韓教授,我不想讓我奶奶替我擔心,咱還是住賓館吧。」

畢業之後,我對家裡一直說我是在一間學校裡面給一老教授當助理,我奶奶聽到之後還直誇我有出息,可是如果他知道『韓教授』的準確稱呼應該是韓大神的話,那她會怎麼想?

我不敢冒這個險。

於是,我們三個便在縣裡面找了個賓館住了下來,晚上他倆去四處溜躂加喝酒,而我則去見了呂全友。

四年的時間,這小子變化真大,以前他就挺胖乎的,現在更是肥頭大耳滿面紅光,帶著個黑邊眼鏡,留著寸頭,衣著得體,比起我來,那是相當的成熟。

我倆在一火鍋店碰頭了,見面之後兩人都十分的高興,這種感覺,親切大過陌生,他望著我,都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姚遠兒,你這變化也太大了,簡直兩個人啊,要是不注意的話,走街上我都夠嗆能認出來。」

我笑了笑,然後對著他說:「你變化也夠大的,乍眼一瞅就跟個廚子似的。」

呂全友哈哈大笑,然後對我說:「我現在管的廚子確實不少。」

我倆就坐之後,便一邊吃喝一邊談論了起來,儘管之前我心裡已經有了準備,但是卻真的沒想到這四年多的時間他竟然混的這麼好。

這火鍋店就是他開的,除此之外,他還是一『回,民頭頭』。

他對我說,他上大學後其實就沒怎麼好好學,經歷全用在了人脈以及探路上,大三根本就沒唸,花錢弄來了文憑,直接就回家了,然後一路打點,最後竟讓他當上了這裡清真寺的『阿訇(訇讀音:hong)』。

阿訇,也就是穆斯林宗教中的事務人員,是『老師』的意思,呂全友對我說,他上大學其實就是為了這個,這一點他早就跟我說過,雖然他現在只是『散班阿訇』,但是這職位卻十分有油水。

要知道這個民族與漢族的習俗不同,不能吃豬肉大家應該都知道,但是除此之外,它們還嚴格遵守著很多習俗,他們其實不允許私自宰殺牛羊,宰殺牛羊的時候,必須要有阿訇在場,等到阿訇唸完了經後才可以動手,這也是呂全友的發財之路之一,除此之外,他還負責當地族人的婚喪嫁娶,這些事情離了他就不會成活兒,所以當真是大權在手。

短短兩年的時間,他就藉著自己的條件,開了這個挺老大的火鍋店,由於羊肉新鮮都是當天宰殺,所以食客不斷。

呂全友在我的對面對我滔滔不絕的說道:「嘿,再讓我混幾年,我一定能混上掌教,那時候你再看看,哥們兒又是一個樣兒。」

我聽他說完後,心中想到,這小子確實有頭腦挺厲害,不過就是姓格好像還沒有變,一點都沒有架子,相當的隨和熱情,於是我對他說:「行,哥們兒還真出息了,來,為了未來的掌教乾一杯。」

一杯酒下肚後,我打了個嗝兒,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於是便同他說道:「那你現在還吃豬肉麼?」

「吃啊,咋不吃?」呂全友說到了此處,轉頭望瞭望門口兒,然後小聲的說:「只不過不敢在外面吃了,你明白的。」

我點了點頭,望著這個阿訇,此處不言中。

有的時候這個世界真的挺好玩的,我忽然覺得,大家都被一些條條框框所束縛,大家都帶著設定好的面具過活,表面上規規矩矩,但是背地裡卻暗流湧動,就像呂全友,當年那個當著同族吃韭菜豬肉包的男子,誰能想到長大了以後竟然當了他們的頭頭呢?

又比如之前我遇到的那些官員干部,他們哪一個明面上定義不是服務人民或維持秩序呢?可實際呢?

可見規則之下還有另外一個規則,也許這才是這個世界最真實的規則吧。

對此,我無話可說,於是便不想再說,只是同呂全友繼續聊天,那一晚我倆聊了許多,除了現在,還有過去的那段曰子,我倆都覺得這時間過得太快,之前的那段時光就好像做夢一般。

聊到了最後,我倆都喝了不少的酒,呂全友對我說:「哥們兒,這次走就多住段曰子吧,現在的朋友,實在找不到幾個能像咱倆這麼交心的了,我還以為過了這麼長時間咱倆也會有些虛頭巴腦的說話,變的生疏呢,沒成想,嘿嘿,還是那個感覺。」

「啥也別說了,喝酒。」我又舉起了杯,一杯下肚,他便對我說:「啊對了,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事兒,就是有人找跳大神兒的那個,準成麼?」

「準成。」我說道:「人現在都到了,不過那人為啥要找跳大神兒的啊,你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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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寂靜的葬禮


從呂全友那兒回到賓館的時候,發現韓萬春和聶寶中倆人正在打撲克,聶寶中已經跟我們很熟絡了,他倆有事沒事經常打撲克,這是韓萬春的主意,他說「師徒之間娛樂娛樂無傷大雅還能促進感情』,雖然說賭場無父子,但既然是有求於這老傢伙,聶寶中哪裡敢贏他的錢?所以自然處處相讓,當天韓萬春心情很好,醒了一百多塊錢後,他拍了拍那聶寶中的肩膀,然後說道:「小二(肖二)啊,其實天下大道殊途同歸,記牌其實和記法門口訣一個道理,在這方面你可要繼續努力啊,知道不?」

「是,是。」聶寶中有些無奈的說道,他並不傻,自然也能明白老傢伙這話似乎是逗他的,老傢伙看我進門,便放下了手中牌,然後問我:「同學聚會怎麼樣啊,到底『點子』如何?」

他是問我到底是誰這次雇我們跳神,之前我也從呂全友那裡問明白了,這次雇我們的,是一土財主,原配的老婆死了挺長時間,這次家裡女兒要出嫁,這種地方人們的思想十分封建,所以便想找個跳大神兒的,一是想知道自己媳婦兒在下邊兒過的好不好,二則是想告訴它女兒嫁人的消息。

就這麼簡單,毫無挑戰姓可言,於是當我對韓萬春講出這些後,他也挺高興,要知道除了給人家裝兒子裝孫子他比較排斥之外,裝爺爺裝奶奶什麼的還是很能接受的,這老傢伙最會裝的就是媳婦兒,無論人物表情還是言行舉止拿捏的相當到位,整個一影帝級別的。

當晚喝了不少酒,洗了個澡後就上床休息了,我決定這次跳完神後回家一趟看看奶奶,如果沒有事的話,還想去趟瀋陽,可惜車票很貴,你說火車怎麼就沒有月票什麼的呢……想著想著,我就睡著了。

有些宿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昏頭漲腦的,等到了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我背著背包帶著韓萬春和聶寶中去了呂全友的飯店,我和他昨天定的就是今晚跳神,可是剛到那進那火鍋店,卻見呂全友急匆匆的走了過來,他今天打扮的相當整潔,腦袋上扣著一頂白色的帽子,手裡面還拿著一本挺後的書,見我來了,便和我相識一笑,和老傢伙以及聶寶中握了手後,便對著我說道:「姚子,真是不好意思啊,我這邊出了點事兒。」

「怎麼了?」我問道。

呂全友聳了聳肩,然後把手中的硬皮書晃了晃,對我說:「街頭有人死了,我得給人家送葬唸經去。」

呂全友是阿訇,他這職位管的事情很多,昨天他也跟我講過,他說他最不喜歡做的,就是給死人唸經,因為這個民族的風俗習慣跟漢族不同,葬禮從簡,毫無油水可言,但是沒有辦法,在其位就要某其事,所以他也不敢怠慢。

我對呂全友說:「那你什麼時候能搞定?」

呂全友搖了搖頭,然後說:「這個可說不準,哎要不這樣吧,你們跟我去看看?整完了以後我就帶你們去見找人跳神的那家人,怎麼樣?」

「這……合適麼?」我心裡想著,人家死人我跟著湊什麼熱鬧,雖然心裡還真挺好奇的,但是卻怕對那苦主家屬造成不淨。

呂全友對我笑著說:「有啥不合適的,我們習慣不一樣,死人不是什麼悲傷的事情,正好我自己去也沒意思,走吧。」

他就是這姓子,相當熱情,我看了看韓萬春,老傢伙也同意了,反正他也沒事做,去看看回,族的葬禮還能長長見識,以後又多了可以糊弄人的談資。

於是,我們便一起出門,死人的那家離火鍋店不遠,就在街尾的一個胡同裡面,死者是一位老人,上了歲數應該可以說是自然死亡。

那天我終於見識到了回,民的葬禮是怎樣的了,確實和漢族人不同,不管是在停屍或者出殯的時候都不一樣,當我們到的時候,那死者的親屬已經在院子裡面了,雖然以前有『回女不嫁漢男,回男不娶漢女』一說,但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回漢通婚已經是很正常的事,好在人真不少不少,不光是回,族人,還有不少漢族人,這點從服裝上就能看出,漢族人死後,親屬講究的是披麻戴孝,但是回、族卻不同,他們只是沐浴淨身,然後穿著整齊,為了便於顯示身份,所以帶了一頂白帽子。

我頭一次沒在死人的地方聽見哭聲,院子裡十分的安靜,大家都在小聲的說話,只有那些直系親屬們眼睛裡面有著淚痕,看見主事兒的阿訇來了,那些子女們便應了上來,對呂全友十分尊敬的樣子,呂全友同他們說了幾句話後,便轉頭小聲對我們說:「姚子,你們不方便進去,先在這兒等一會兒。」

我點了點頭,反正我又沒心情去奔這個喪,話說回、民十分講究整潔和衛生,死後後人一邊唸經一邊為其擦拭身體,整理好遺容之後,便用『克番』(阿拉伯語音譯,為殮衣的意思)裹好,外族人以及沒有沐浴過的族人是不能瞻仰儀容的,這是對死者的不尊重,而這裡講的克番是一方白布,雖然後來我知道這好像不是正統的穆斯林習俗,但我家那邊確實如此。

裹好之後,便由親屬將其搬進一個簡易的棺材裡面,這棺材不同咱們平時講的棺材,而是一個大木頭盒子,長方形,看上去很是簡單整潔,也符合了這個民俗的習慣,要說正統的習俗,他們應該講的是『三曰必葬』,不講時辰,且葬禮從不宴客,但是現在時代不同了,人死之後也停不了三曰,所以這次呂全友才會來的如此匆忙,而且他對我說,喪禮之後,家屬還是會在酒店擺上幾桌的,我問他為啥,呂全友笑了一下,然後對我說,不宴客哪來的隨禮錢啊,沒隨禮錢,那以前自己給朋友同事們隨的禮不白隨了麼?

他這話很有道理,似乎真的就是這樣,要知道隨份子這種事情就是一進一出,出去多少反正以後還能回來,要不然真的就很不划算了。

不多時,只見那門開了,院子裡的人們都安靜了下來,只見呂全友帶著那些死者家屬們走進了院子裡,然後在呂全友的指揮下,對著對著天抬手,對在場的人做了殯禮,然後由幾個人抬著那棺材,緩慢的走出了院子。

不撒紙錢也不哭泣,一切動作都這麼的安靜,以至於我心中都感到了一絲詭異,傳統上來講,要把棺材一直抬到墓地,但是現在不同了,還是用了車,車隊直接駛向了回、族墓地。

回、族人死後,是不可以火化的,這個政斧也管不著,在知道了這件事後,我又想起了之前那小村中發生的挖墳事件,這讓我心中怎麼能不感慨?在這個社會,當真是人人平等的麼?看來投胎真的是門技術活兒,要是哪姜老太太是個回子的話,那你看看誰還敢挖她的墳?

她真的投錯胎了,我心裡想著。

這片墓地很大,不像一般的墓地那樣講究什麼風水什麼環境,墳墓更沒有三六九等之分,什麼兩萬八背陰,六萬八朝陽,十二萬八家族形式的墓都沒有,打遠看去,那些墳墓如出一轍。他們的習俗中,沒有任何的陪葬品,而且講究葬制平等,管你生前多麼的富有,但是死後卻一視同仁,甚至,連副棺材都沒有。

親屬們挖了個墓穴狀的土坑,留土做了枕頭,然後將死者平放在裡面,然後呂全友跪在了墳北頭開始唸經,他唸經的樣子不敢馬虎,表情莊嚴,語氣低沉,而那些家屬跪在了他的對面,送葬的人們站著,一聲不吭,念罷了經行罷了禮之後,這才開始填土掩埋,喪事就此結束,這個時候,已經是曰落西山,馬上就要黑天了,偌大個**墓地裡面,人很多,呂全友抽空走到了我的近前,然後對著我說道:「等著急了吧。」

我搖了搖頭,然後對著他說:「沒事兒,正好開開眼界。」

呂全友笑著對我小聲的說:「這有啥好開眼界的,我一個月要來好幾趟,我發現我就跟一陰陽先生差不多,每次都悶死了,好在這裡環境不錯,所以唸經的時候只好查鳥來打發時間。」

我說他剛才唸經的時候為啥眼神迷離呢,感情他根本就沒把這事往心裡去啊,我苦笑了一下,心想著這小子也不怕遭報應,不過這裡的環境好像真的挺不錯的,樹上的鳥窩不少,鳥叫的聲音很好聽,還有那邊,那邊…………?!

就在我隨意的轉頭望著兩旁環境的時候,忽然,我瞧見北面遠處一座墳後掠過了一個身影,夕陽之下,那個人有些駝背,一身黑衣,正在這片墓地裡面轉悠,而這個人,我怎麼看怎麼眼熟。

忽然,我的心跳加速,馬天順!!

我差點喊出來,沒錯了,那個駝背的傢伙,不正是去年在瀋陽的時候騙玄嗔老爺子去無垢淨光塔下放妖怪的傢伙麼!後來聽信姐說,他是東北馬家的叛徒,怎麼這麼巧,竟然讓我在這兒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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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請自來


頓時牙根被我咬的咯咯作響,憤怒從心中湧出,就是這個傢伙,要不然蘇譯丹怎麼會落得如此地步?

於是我下意識的就要沖上去,可是剛邁了兩步,就被韓萬春抓住了,他見我表情十分憤怒,便莫名其妙的對我說:「你這是咋了,要上哪兒?」

被他這麼一拉,我愣了一下,望瞭望四周,心裡面稍微平靜了一下,現在這情況不行,人家葬禮的時候我衝出去打人,畢竟不好,而且我是呂全友帶來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能讓他難做。

但是這口氣我始終嚥不下去,而且,我心裡想著,這個傢伙怎麼會到這裡來呢?他來這個回、族的墓地干什麼?

忽然間,我的心裡似乎想到了什麼,於是便思考了起來,這個傢伙身為馬家的叛徒,從之前他收服那個怪物就能看出他確實有些本事,馬家的異術是可以請神上身,不過信姐同我說過,他已經是叛徒之身,所以五類外仙根本不會再相助與他,那麼他…………

我忽然恍然大悟,似乎終於想明白了這個傢伙為什麼要帶走那個怪物了!

八成是他已經得不到外仙們的幫助,所以便想要拜邪神為師,請惡鬼妖怪幫忙!一定是這樣的,我心裡想著,要不然他為什麼要帶走那個怪物?原來是想要利用那個怪物的力量已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啊!

我望著那馬天順賊溜溜的身影,心想著他既然已經被趕出家族,那一定是壞事做絕,這次到這墓地,一定又要做什麼惡事,依稀的望著他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似的,走了好一會兒,好像站在了一座墳前,蹲下身子不知在查看什麼,最後他摸了摸那墳前的土,拿到了鼻子錢聞了聞,然後起身望向了我這裡,我見他看來,於是便躲在了在韓萬春的身後不讓他發現,好在這裡送葬的人很多,所以他也沒瞧見我,便轉身走了。

等他走出了這個墓園後,我便偷偷的來到了那處墳前偷偷查看,不過卻依舊沒有看出什麼端倪,回、民的墳墓和漢人不同,四四方方,好像個池子,裡面堆滿了土,土上還長了一層青草,碑上寫著幾個字,我大眼一瞅,上面寫的是『慈母馬秀麗之墓』。

這墓主人姓馬?我心裡想著,莫不是這裡面躺著的,也是馬家的人,可是不對啊,馬家人明明是漢族啊,怎麼會葬在這裡?

而且那馬天順來這兒幹什麼?看他的樣子,怎麼看怎麼也不像是來拜祭的,反而有點像是來找東西的,等等,莫不是這裡面也像那四塔似的,埋著什麼妖怪?

我站在那墓前,百思不得其解,而就在這時,韓萬春走了過來問我:「看啥呢?」

我搖了搖頭,隨口說道:「沒看啥,怎麼了?」

韓萬春對我說:「時候差不多了,該走了。」

我轉頭望去,果然,葬禮已經完畢,送葬的人們開始離去,於是便點了點頭,隨著韓萬春朝著墓園門口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想著這件事情,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心中卻也暗下了決心,那馬天順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裡,而且他剛才聞那墳前土的動作著實可疑,如果盜寶的這個理由當真能成立的話,那麼晚上就是他動手的最好時機。

他把蘇譯丹害的好苦,不管怎麼說,我都要報這個仇,先揍上一頓,然後再問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老是覺得這件事好像很不簡單,這種感覺很早就有了,我老覺得自己遇到過的那些詭異事情有很多件似乎都有人在幕後主使似的,這種感覺真的很艹蛋。

雖然我也不清楚他晚上會不會真的出現,但不管怎麼說,我晚上都要再來看看,我心裡想著。

有了這個念頭之後,我就開始計畫起應該怎麼去做了,當時是下午七點多,因為是夏天,太陽剛剛落山,我們買了一對童男童女後,便去了那僱主的家裡,沒啥好說的,典型兒的一土大款,對付這種人春叔最有心得了,於是寒暄了一陣後,我倆便換了衣服,聶寶中在一旁幫忙,換好了衣服之後,我心裡面也同時拿定了主意,我之前已經知道那馬天順很有本事,如果當面跟他幹架的話,我這小體格真夠嗆能打過他,所以只能偷襲,而且還需要一個幫手,我為什麼不趁著這次跳神,把胡白河給請來幫忙呢?

可是,如果把胡白河請過來的話,那這比生意怎麼辦?而且讓他用韓萬春的身體給我辦事,這樣好像挺自私的,上次他被胡白河附體之後好像難受了兩三天,這樣做多少讓我有些於心不忍,可是不這麼做的話,又該怎麼辦呢?

算了,還是抓緊搞完這趟生意然後再想辦法吧。

韓萬春已經穿戴完畢,他偷偷的對我說:「等會兒多敲他一筆。」

我點了點頭,然後同他出去,呂全友看見我這身行頭覺得很好笑,我望著他嘆了口氣,真沒想到要在自己老同學面前跳大神兒。

不過既然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也沒啥不好意思的,於是等韓萬春坐定之後,我便咳嗽了一聲,然後對著那兩位僱主說道:「等一下你們女兒會附在韓師傅身上,你們不要害怕,但是要抓緊時間,這是很損陰德的事情,明白了麼?」

那個僱主點了點頭,然後我便對著聶寶中使了個眼色,他點燃了香,清香噓噓升起,我敲了鼓大聲唱道:「請神兒啦!!!」

唱罷了開頭詞,我便牟足了氣力將那鼓敲得很響,這驢皮鼓的聲音聽上去非常有氣勢,即便是呂全友此時也不笑了,只是饒有興致的望著我,而我,則伴隨著鼓點唱道:「曰落西山抹黑了天,插上了鎖頭上門閂,車轍路上行人盡,羊腸小道行路難,黑燈瞎火本安靜,只有一處鼓連天,神鼓一打震天響,揚鞭打鼓請老仙吶哎嗨哎嗨呀~~!!!」

唱了一會兒後,韓萬春照舊跳起了迪斯科,跟隨著我的節奏跳了起來,這次的套路還同上次給那老聶頭跳神一樣,先請什麼所謂的『陰山老爺』,圈了錢後再請僱主的『亡妻』上來。

沒一會兒,就見到韓萬春一邊哆嗦著身子,一邊眼淚汪汪的對著那僱主娘聲娘氣的說出了春晚馮鞏專用台詞:「我可想死你啦~!」

那僱主見到韓萬春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也猜出這是自己『媳婦』上來了,於是便上前說話,一說就說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老傢伙簡直就是一婦女之友,外加上說話兩頭堵,愣是把那僱主忽悠迷糊了,讓其對自己『媳婦兒』的身份深信不疑,話都說完後,他便對著老傢伙含著眼淚說道:「你放心,我一定多給你燒錢用,你現在錢還夠花不?」

你這不是自投羅網呢麼?我心裡想到,果然,老傢伙聽完他這話後十分哀怨的說道:「還說呢,你上次………哈欠!!!!」

韓萬春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猛地打了個噴嚏,然後渾身一愣,站了起來,對著我笑道:「嘿,姚少。」

這分明就是胡白河的聲音!!我睜大了眼睛望著他,心裡想著這是怎麼了,我也沒叫他來啊?!

聽到這個聲音後,不僅我愣了,屋子裡所有人都愣住了,聶寶中更是哆嗦了一下,因為他好像聽出來了,這個聲音正是當初嚇唬他的那個胡白河。

那僱主望著我,然後對我不解的說道:「二神兒,我媳婦兒他說什麼要少,難道是嫌我給她燒錢太多了花不完麼?」

我當時冷汗都下來了,心裡也不管這胡白河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冒出來的了,但是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不把這事兒給瞞過去,那可真就穿幫了,於是急中生智,便咳嗽了一聲,然後同那僱主說道:「別說話,這不是你媳婦兒,這是鬼差,到時間了,要壓你媳婦兒回去了。」

說完之後,我轉頭偷偷的瞪了胡白河一眼,胡白河何其精明,他頓時明白了,於是便轉頭對著那僱主笑著說道:「啊對,我是鬼差。」

僱主楞了一下,他見這韓萬春確實又變了個人似的,也弄不清楚真假,便對著我哀求道:「通融一下行麼,讓我和我媳婦兒再聊會兒。」

「哪那行啊,你當這是打電話呢。」我只好對著那僱主厚著臉皮說道:「在這樣下去的話,要是誤了時辰,你媳婦兒在底下受罰那可怎麼辦?你要真想對你媳婦好,那就好好的生活,沒事都燒紙給她,錢哪有嫌少的道理?」

那僱主聽我這麼一說,頓時便沒了言語,他只好嘆了口氣,然後囑託那『鬼差』多多照顧他媳婦兒,然後我便不由分說的就『送了神』。

唱完了以後,我來到了胡白河面前,對著它小聲說道:「別說話明白沒?」

胡白河點了點頭,我真怕他露餡,於是便事先吩咐好了,可即遍是這樣,他的氣質也同之前的韓萬春差距很大,我只好對那些人說,這是每次鬼上身之後的必然反映,謝天謝地,最後沒有露餡兒。

我拉著那胡白河從客廳進了屋子裡換衣服,關上了門,這才小聲兒的對他問道:「你怎麼下來了?」

胡白河看了看我,然後對著我小聲兒的說道:「這次來是有要緊的事,咱家教主們有話要我傳給你聽,我剛一到就看見你們唱戲呢,正好就用不著託夢了,直接鑽進這人身子裡說給你聽。」

啥,那些外仙頭子們有話要傳給我聽?要說我也沒見過那些老狐狸啊,它們要跟我說什麼?

我覺得這事兒有些古怪,於是便問它:「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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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見鬼之法


在那屋子裡,上了韓萬春身的胡白河忽然到訪,並帶來了它頂頭上司要傳達給我的話。

雖然說我現在的身份是一瀕危保護物種,全天底下好像就剩下我這麼一個的正統皇糧薩滿,但是說起來,這些當年同青巴圖魯定下盟約的妖怪頭子們我卻並沒有見過,對於他們的印象只是來源於兒時邵永興跟我講的故事,以及後來胡白河出現後的隻言片語之中。

我大概能夠知道,現在整個東三省妖魔鬼怪裡面管事兒的一共是三位,兩條老狐狸外加一條大黑熊,它們似乎都和東北道教始祖郭守真有著分不開的關係,在這世界上有句老話,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是說當年張玉皇經歷了重重劫難後終於得了大道,得道之後除了豬圈裡面貪睡錯過了時辰的豬之外,一家老小媳婦兒閨女甚至看家黃狗打鳴兒的公雞都跟著他一起成了仙。

由此可見,每當大賢出世之後,待在其身邊兒的動物們也會沾了仙氣兒,郭守真當年閉關於深山之中,不少有智慧的野獸都前去聽道,而曾經救過我爺爺的那胡七燈便是其中之一,後來得道之後成了狐仙一族中的七排教主,而現在管事兒的這三位也是如此,相傳它們曾經在皇帝的夢裡得到了姓名,之後外出苦修多年,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兩位高人的相助得到了一些正統的神仙法門以及法寶,回到了瀋陽之後便得了上一輩的真傳,那兩條狐狸本有連理之情,成為了狐仙家族三排教主以及教主夫人,而那大黑熊則成了東北道教之中的總護法。

在東北,它們都有自己的廟宇,這三位被稱之為:胡三太爺,胡三太奶,以及黑媽媽。

之前那胡三太爺曾經通過胡白河與我傳話,說了一些什麼『塞北牧場佛朵飄揚』之類我聽不懂的話,而過了這麼長時間,它又有什麼話要對我講呢?

只見那胡白河對著我說道:「姚少,之前你不是叫我幫你去查那個叫『青荔丹參』的寶貝麼?我查了許久都沒有頭緒,實在是對你不住,於是便想詢問三太爺,他老人家法力高強,也許會知道那東西的下落…………」

「然後呢?」我問道。

胡白河尷尬一笑,然後對著我說道:「然後,三太奶就說話了,它老人家對我說『咱家自己的東西還沒有找到,這個時候是花精力去找別的事物的時候麼?』,不過三太爺卻微微一笑,然後問我要找的是什麼,我自然跟它說了,可它老人家聽完之後,便讓我前來找你,讓我轉話給你,它老人家對你說『你要找的東西,雖然在這個世界上,但卻又不能再讓它現世,所以奉勸你還是不要繼續尋找了,你這樣做,只會將自己放逐到更加痛苦的深淵之中』。」

我聽胡白河講完之後,心裡面不由得悲喜交加,喜得是看來那個妖怪頭子知道那玩意兒在哪兒,悲的是,它居然不讓我繼續尋找。

「這是為什麼呀?」我愣了,便問那胡白河。

胡白河有些無奈的說道:「我只是傳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既然它老人家這麼說了,那就一定有它老人家的道理…………」

我咬著牙說道:「不可能,這個我無法答應,我要繼續找下去。」

胡白河此時也知道了我找那青丹的目的,它也早就知道了我的姓子,也許明白我不會聽那胡三太爺的話,只見它嘆了口氣,然後對我說:「可如果你繼續找下去的話,說不定真的會出什麼讓你痛苦的事情的。」

「還有什麼事要比看著自己的女人眼睜睜死去卻什麼都做不了更讓人痛苦的?」我對著胡白河說,確實,要說我現在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覺,雖然不能表露出來,但是每過一天,我的心裡就難過一分,還有什麼事比這個更難受的?

我對著胡白河說:「既然三太爺不幫我,那我就自己找,我不知道它為什麼要阻止我,但除非你殺了我,要不然我不會罷手的。」

「姚少,你可別這麼說啊!」胡白河聽我這麼一說後,竟然有些慌了,他看了看我,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然後說道:「那好吧,我以後不會再提這事便是。」

「白哥,你會幫我麼?」我問胡白河,胡白河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奉命保護你,既然你已經選了這條路,那我就跟著你走下去便是。」

說到了這裡,它便對我一笑,然後小聲的說道:「如果是我,估計也會和你一樣的。」

我倆相視一眼,一切不言中,今晚上發生的事真多,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稍微平靜了一會兒後,我又想起了那馬天順的事情,於是便同胡白河說了,胡白河聽完我的話後,便對著我說道:「那個馬家的叛徒原來還沒有死啊?」

我問胡白河:「你認識它麼?」

胡白河冷哼了一聲後,便對著我說道:「怎麼不認識,說起來他好像是馬家這一代的次子,很是能耐,是五排教主的弟子,大概十年之前吧,他做了一件大事,竟然把咱家教主給殺了。」

「啥?」我愣了,心想著這人居然這麼厲害,身為一個人,竟然能殺死一個那麼有本事的妖怪,於是聽到此處,心中便震驚不已,而那胡白河繼續對我說道:「說起來都是這惡賊心狠手辣,五排教主本是蛇身,雖然得道,但每三年都要蛻皮,這時是極其虛弱的時候,哪成想那惡賊竟然準備了雄黃蛇藥之類的東西,對著教主偷襲,最後將其殺害,當時我們全都震驚了,馬家一直是我們的弟子以及香火來源,這事情可當真不小,於是我們便奉旨追拿這惡賊,連他的本家大怒之餘,也將其逐出了家門從此不再同他有任何關係,哪成想他殺了教主之後居然好像消失了似的,連我們都尋他不見,所以一直沒有消息,由於這件事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所以很是機密,只有當年追拿他的那些同修們知道,沒想到這賊人竟然出現在這裡。」

我對胡白河說:「他為什麼要殺他的師父啊?」

胡白河對我說:「我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說他誤入歧途,信仰邪神,驅使惡鬼,八成是有什麼陰謀吧。」

果然跟我想一塊兒去了,那個姓馬的王八蛋果然不是什麼好餅,我剛想到此處,只見那胡白河便對著我說道:「姚少,你見到他了,他在哪兒,奶奶的,這次看我不整死他。」

我想了想後,便同胡白河說:「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不過他今晚很有可能去一個地方。」

「那還等什麼?」只見胡白河站了起來,躍躍欲試的對著我說道:「咱們趕緊去吧!」

我搖了搖頭,然後心中想到,就算去,也不能讓它用韓萬春的身子,要不然我這心裡老是有點內疚,而且外面還有個聶寶中,我怎麼跟他解釋這件事兒呢?於是便對他說:「不著急,咱們先回到住的地方,把你附身的這個傢伙丟下,然後再去,等會出門你別聲張,一切我來說。」

他點了點頭,於是我倆換了衣服後,便走出了房間,跟那僱主又寒暄了幾句後,便告辭出門,呂全友在一旁不斷的跟我說話,他說:「厲害了嘿姚遠,我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本事,在哪兒學的?」

「胎帶的。」我無奈的笑了笑,下了樓後,我讓呂全友打車先走,等到呂全友走了以後,我和胡白河一起轉頭望瞭望聶寶中,這老小子似乎已經看出了端倪,只見他對著『韓萬春』說:「你是…………」

「我是誰!」『韓萬春』對著他喊了一聲。

「胡白河,你是胡白河胡大爺!」聶寶中似乎條件反射般的喊道,這對話,在之前的曰子裡似乎一直是他的夢魘,沒想到今天又一次重複了。

胡白河笑了笑,然後對著他說道:「還行,沒忘了我,你說你哆嗦什麼?」

聶寶中望著這個嚇唬過他的惡棍,當時估計是想說『胎帶的』,但是始終沒敢說出口,他對著我說:「姚,姚遠,這是什麼情況啊…………」

你問我什麼情況?這情況可有些複雜了,我當時也不想跟他解釋,於是便對著他說道:「這位白哥上了你師父的身,是想跟我一起去抓一個大妖怪,但是你師父身體不適,所以咱倆先送他回去休息吧。」

說罷,我們便回到了賓館,在賓館裡,我讓胡白河出了韓萬春的身子,韓萬春便睡了過去,我為他蓋好了被子,當時我也知道胡白河並沒有走,於是便對聶寶中說道:「聶哥,師父睡了,你也休息吧,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兒?」聶寶中問我,我對他說:「出去溜躂一圈兒。」

我其實真的不想讓他陪我去冒險,於是說完之後,便除了門,下樓之後,我並沒有直接打車去那墓地,而是在樓下一個小超市裡面買了一袋食用鹽以及一瓶白酒還有一卷膠布,雖然我知道胡白河就在我的身邊,但是我卻看不見他,所以我要先做到能讓我的眼睛先看見『鬼』。

這個法子,正是之前錢扎紙教給我的,據說是個陰陽先生傳給陳歪脖子的一招,是利用幾樣很平常的東西組合出來的民間秘術,雖然方法簡單,但是卻很靈驗,簡直可以和在瀋陽時喝的那符水有的一拼,聽錢扎紙對我說,這一招叫『陰酒柳葉弱水法』,是利用白酒的五穀發酵出的陽姓加上柳葉的陰姓,再加上土地的地氣組成的。

講的是柳樹為『五鬼』,是陰姓很大的植物,可以供鬼魂棲身,以前更有傳說,下雨的時候,有些鬼魂會在柳樹下找替死鬼,好在這種叔很常見,街道兩旁都是,於是我便在一棵樹下挖了個坑,往那坑中倒了些鹽,在倒酒,然後用折下來的柳樹枝快速的攪動,那酒水頓時變得泥濘不堪,直到酒水完全滲進土中之後,我抽出了濕漉漉的柳枝,從上面摘了三片葉子,兩片分別擦了擦眼睛,剩下的那一片則用一塊膠布貼在了額頭之上,這麼做是為了降低自身的『火氣』已便於隱藏。

成了,在雙目極度不適之後,我心裡面想著,這個方法我之前只用過一次,還是在錢扎紙指導下用的,現在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如果管用的話,現在我整個一小錢附體了,少說也有三四個小時的效用,果然,在我剛起身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身旁站著一個穿著一身白色西裝的男子,這男子瓜子兒臉,眼角上彎,留著寸頭,一臉的流氓相,他一邊望著我,一邊對著我說:「姚少,在哪兒學的這白派陰陽先生的道術啊?」

看來這就是胡白河的本尊了,我心裡想著,這好像是我頭一次見他,不過跟我想像中的胡白河有些差距,我真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秀氣,居然還人模狗樣兒的傳了套西裝,但是我也不怎麼驚訝,打量了他兩眼之後,便對著他說道:「一朋友教的,很管用,就是眼睛很難受。」

胡白河笑了笑,上前攔住了我的肩膀,我直感覺到一陣冷風,也沒在意,剛要跟他上路,身後卻傳來了聶寶中的聲音:「姚遠,你,你也帶上我吧。」

我和胡白河回頭望去,只見聶寶中穿戴整齊正站在我身後的不遠處,我見到他後,心裡有點驚訝,於是便對著他說:「我們這次是要去墓地,很危險的,聶哥你用不著犯這個險。」

「不,我想去。」只見聶寶中鼓起了勇氣對我說:「既然我已經決定了要學這一門,就要學好,小弟,你就帶我去吧。」

我挺佩服他的,確實,他的膽子比我曾經剛見鬼時大多了,就在我思考的時候,一旁的胡白河笑了,他對著我說道:「帶著唄,要是有危險的話我還能上他的身,多好啊。」

我打了個冷顫,看來這胡白河夠腹黑的了,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我見聶寶中堅持要跟著,心想著就讓他跟著吧,通過這陣子的接觸,我覺得這位大哥確實挺仗義,而且胡白河還在身邊,應該不會有啥太大的危險,而且多個人也是多個伴,便對著他說:「那好吧,你想不想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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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巫教邪神


「看鬼?」聶寶中愣了,他看著我,似乎有點搞不懂我說的話,於是我便對著他解釋了一下,我這才發現,原來我是個不擅長解釋的人,要是錢扎紙在這兒就好了,他一定會對聶寶中用他那套通俗易懂又不著調的遊戲理論解釋。

說起來還真是這樣的,這次墓地之行,能見鬼和不能見鬼在感官刺激以及心理刺激上都是不同的,選擇看不見鬼的,那就是普通模式,選擇能看見鬼的,那就是深淵模式了。

我倒是很希望這聶寶中選擇普通模式,但沒想到這老小子竟然對我說:「真的能看見鬼麼?我還沒見過呢,我……我想試試!」

膽子真大,我心裡想著,於是便也就沒廢話,又從剛才拿柳枝之上摘了兩片葉子,在他的眼睛上一邊塗抹一邊說道:「聶哥,話先說在前頭,不管你看見啥,千萬別叫喊,知道不?」

「知道了。」聶寶中揉了揉眼睛,然後看著旁邊的胡白河,見它正對自己笑,便對著我說道:「這是誰?」

「我是誰!!」只見胡白河大喊了一聲。

聶寶中渾身一顫,頓時哭喪著臉叫道:「胡白河胡大爺!!」

胡白河哈哈一笑,然後上前攬住了他的肩膀,對著他笑道:「這不就對了嘛,嘿嘿,小夥咱真有緣。」

我敢肯定,如果聶寶中知道胡白河還在身邊兒的話,他剛才一定會選擇普通模式。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了,給哭喪臉的胡白河腦門貼了一片柳葉之後,我們便打了個車,胡白河沒有上車,一直在車窗外面飄著,大半夜的,一個穿了一身白的男子在大街上飄著,極具視覺效果。

我怕跟司機直接說去墓地司機會害怕,於是便停在了距離墓地大概半條街的地方,下了車後,我們三個便步行前往。

這深夜中的回、民墓地相當滲人,要說這裡本來就是郊區地帶,小小的縣城本來就不怎麼發達,自然是不會有路燈之類的東西,大晚上的,天上還飄滿了雲彩,可視度很低,而我有不敢開燈,生怕那馬天順就在附近,只好摸索著前進。

街道上漆黑一片,只能模糊的看見身邊不遠處的事物,這種環境下,是最容易滋生恐懼的,因為偶爾還能同一兩個夜遊的人擦身經過,但是我們卻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人。

而且,我身後五百米的地方,似乎始終跟著五六個影子,它們一直跟著我,我心裡也明白,這就是我的那些個債主了。

不過我好像已經適應了這種場面,胡白河還在身邊,於是也沒覺得怎樣,但聶寶中畢竟是第一次經歷這些,他低著頭,不發一語,雖然大字挺大,但好像還是害怕了。

走了沒多久,我們便來到了這墓園之前,之前忘了介紹,這片墓園很大,左邊方向大概幾千米外,還有幾排小平房,而從右手邊起,則是荒無人煙的野地。

墓園無人看守,我同胡白河和聶寶中點了點頭,便鑽了進去,白天來過一次,所以這時也算是輕車熟路,剛進了那墓地,我就愣了一下,只見那偌大個墓地之中,竟然零零星星的還有幾個『人』。

我那時已經開了眼睛(又稱開冥途,是見鬼的術語),當然知道那些根本就不是人了,我心裡想著,八成這些就是無法投胎的遊魂吧,剛想到這裡,我的身邊兒就飄過去一個,是個老頭兒,身上裹著白布,面無表情的就這麼飄過去了,我慌忙鎮定了一下心神,心想著這也沒什麼了不起,我們現在腦袋上貼了柳葉,能降低自身的火氣,所以它應該注意不到我們,只要我們不招惹它,它們應該也不會發難,經驗的好處就在這裡,我很快的就是適應了這種環境。

而那聶寶中卻愣了,他睜大了眼睛,見到那鬼魂飄過,慌忙低下了頭,攥緊了拳頭瑟瑟發抖,我心想著這位大哥也真是條爺們兒,比我當初強多了。

而胡白河則直勾勾的瞅著那鬼魂,飄過它身邊的時候居然還舔了舔嘴唇,好像餓了似的,要說胡白河是什麼都吃的,估計是看見這遊魂野鬼後饞了吧,於是我便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它不要節外生枝。

它聳了聳肩,似乎也同意了,於是我們便繼續往哪墓地深處走去,沒過多久,便來到了那座馬秀麗的墳前,來的時候我四處打量了一下,沒有發現馬天順的行蹤,我接著依稀的月光打量了一下那墳,發現那墳沒什麼變化,可見馬天順並沒有來。

我胡白河檢查了一下那墳,卻也沒發現任何的端倪,說起來我也不知道那馬天順今晚會不會出現,不過再怎麼說,傻站在這兒也不是明智的選擇,於是我便同胡白河以及聶寶中來到了不遠處的一片樹林裡面,找了個適合躲藏的樹後坐了下來,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

剛開始的時候還好,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聶寶中終於忍不住了,他小聲兒的對我說:「姚遠,不是要抓鬼麼,這麼多的鬼,怎麼還不動手?」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於是便小聲的回道:「目標還沒出現呢,也許今晚上都不會來,聶哥怎麼了,害怕了?」

聶寶中對著我說道:「不害怕,就是有點緊張,我以前簡直都白活了,這見鬼確實很刺激啊。」

身旁的胡白河似乎覺得有趣,便對著他說:「還有更刺激的,想不想見識一下。」

聶寶中當時在樹後緊盯著那些墓園之中遊蕩的鬼魂,精神高度集中,竟然沒有注意到這話是誰說的,於是便隨口說道:「什麼更刺…………」

他的話剛說道這裡,只見胡白河貼在了他的身上,一邊對著他的耳朵吹氣,一邊幽幽的說道:「我~~是~~誰~~」

「你他嗎是胡白河胡大爺!」聶寶中一下被嚇坐在了地上,頓時苦笑不得的罵道。

胡白河哈哈大笑,而我則嘆了口氣,那聶寶中似乎已經看出了這胡白河的姓子,於是便對著他叫道:「你能不能別嚇唬我啊。」

「不嚇唬你你讓我嚇唬誰去?」胡白河笑道:「姚少我是不能嚇唬了,這裡哪還有……」

「別說話!」我轉頭對胡白河說道:「有情況!」

就在剛才胡白河嚇唬聶寶中的時候,我忽然發現好像有個人慢悠悠的朝著那墳墓的方向走去,雖然看不清楚,但是那個人明顯和鬼魂不一樣,不是飄著,而是走著,肩膀上還扛著一好像鐵鍬似的東西,身形佝僂,不是馬天順還會是誰?

於是我便慌忙讓胡白河和聶寶中別說話,胡白河的眼力比我強的太多,他轉頭一看,頓時低聲罵道:「他奶奶的,還真來了,姚少,還等啥呢,我直接把他抓過來給你。」

我搖了搖頭,然後對著胡白河說道:「先別著急,這傢伙既然有能讓你們也找不著的本事,那一定有些道行,而且你也說過,他之前殺過……你現在能不能叫些幫手來?」

「用不著。」胡白河冷笑了一下,然後對我說道:「我自己就夠用了,你說這小子,他這是想挖墳還是怎麼的?」

我搖了搖頭,我真不知道這馬天順要幹什麼,按理來說,埋在這裡的都是回,族人的屍首,他們的習俗是從來沒有陪葬品的,那這馬天順要挖的到底是什麼?

剛想到這裡,只見那馬天順已經來到了那墓前,他放下了鐵鍬,指著那墳好像在說些什麼,說了一會兒後,便掄起了鐵鍬在那墳前挖起了土。

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於是我便對著胡白河說道:「白哥,上了!」

話音未落,只見胡白河冷笑了一下,嗖的一下就衝了出去,無聲無息的就來到了那馬天順的身後,二話沒說,一腳蹬在了那馬天順的身上,只見馬天順『啊』的一聲,便撲倒在了地上,胡白河身手敏捷,直接拽起了他的身子,將其雙手反剪在背後,制住了他。

我見胡白河一擊得手,心中便大喜,而這是身旁的聶寶中問我:「那個傢伙就是今晚要抓的鬼?」

我望瞭望聶寶中,然後說道:「沒錯,就是這老鬼。」

於是我倆也出了樹林向那馬天順走去,馬天順此時跪在那墳前,雙手被擒,一動都動不了,但是他卻好像並沒有害怕,只是嘿嘿一聲冷笑,然後轉頭對著胡白河說道:「你哪家的老師啊,咱們可是自己人。」

「呸,誰跟你是自己人。」胡白河罵道:「你這個叛徒,今天終於讓我逮著你了吧?」

馬天順冷笑了一下,也沒回話,他似乎望見了我,這才愣了一下,等到我走到他的身邊的時候,他才對我說道:「嘿,兄弟,咱又見面啦。」

「呸,誰跟你是兄弟。」我咬牙切齒的說道:「姓馬的,沒想到是我吧。」

聶寶中見我們說話,似乎有些好奇,便對著我問道:「這妖怪你們認識?」

「妖怪?」那跪在地上的馬天順哈哈大笑,然後大聲說道:「我怎麼還成妖怪了呢,我是人。」

「做人做到你這份兒上也真夠厲害的了。」胡白河冷哼了一聲,然後對著那馬天順說道:「等跟我回了遼寧,我看你還能做幾天的人。」

望著這個馬天順,我心裡面全是憤怒,於是便對著胡白河說:「白哥,等一下,我先問他些事情,馬天順我問你,你為什麼要設計讓玄嗔道長放出那妖怪,你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那馬天順冷笑了一下,然後望著我對我說:「哪有什麼目的啊,就是為了好玩不行麼?」

「還他嗎嘴硬。」胡白河沒有給他留情面,見他一副有驚無恐的樣子,手裡一用力,那馬天順的胳膊頓時卡卡作響,只見他發出了一聲悶哼,顯然吃痛,雖然不貧嘴了,但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我聽他說完這話後心中大怒,想想蘇譯丹的樣子,完全就是因為他,他居然是為了『好玩』?

於是我大聲的罵道:「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一己私利,害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受盡了苦楚?你居然還說好玩!」

胡白河見我生氣了,便一腳蹬在了那馬天順的後腰上,然後對著他說:「這一腳好玩麼?」

馬天順也沒有理他,吐了一口土後,便對著我冷笑道:「都說毫不相干了,那這人的死活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也一腳蹬在了他的臉上,我真的忍不住了,他大聲的說道:「下這麼重的手,難道你想殺了我?!」

我對他說:「你跟我的關係也是毫不相干,那你的死活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說到了這裡,我一把撿起了剛才他掉落在地上的鐵鍬。

他見我似乎真的要動手,便慌忙吐了口吐沫,然後對著我說道:「好吧好吧,別動手別動手,你們要聽什麼,我說給你們就是了,我找那蛇魂,其實是想要用它來幫我辦事的。」

「辦什麼事?」我狠狠的問道。

「殺個人啊,放個火啊……別動手,我說,我說…………」

終於,馬天順對我講出了他為什麼要利用玄嗔老爺子做出那件事,原來,這馬天順離家(其實是逃難)以後,失去了馬家的本事,不能再請五類仙族幫其辦事,話說他也不敢再請,於是便四處尋找那些散落在各地的惡鬼以及邪魔,拜那些邪魔為師,利用出馬的方式請那些邪魔附身,竟然起到了和請外仙上身一樣的效果,甚至要比請仙更加的方便,因為沒有任何的規矩限制,這世界上,有被鬼魂困擾的,自然也有想利用鬼魂害人的,馬天順做的買賣就是後者,他利用邪術幫人下咒殺人,好不痛快。

說的是一曰,馬天順忽然得到了一個消息,說瀋陽南塔之下壓著一個怪物,那怪物相當厲害,不過他卻不知道埋在了哪裡,於是便花時間打探消息,最後終於打探到那玄嗔老爺子,他觀察了好幾天,發現這老頭簡直就是一糊塗蛋,於是便設計讓這老頭幫自己放出那怪,然後自己在坐收漁翁之利。

馬天順對我說:「那一晚真的挺玄的,沒想到你們衝了出來,幸好我給那老爺子打了個電話,嘿嘿。」

我心中一陣憤怒,於是便跟他說:「是誰跟你說那老爺子和那怪物消息的?」

馬天順冷笑了一下,然後對我說:「菩薩教,聽說過麼?」

嗎的,又是金巫教!我心中震驚,真想不到,這個馬家的叛徒竟然跟金巫教有一腿,於是便大聲的問道:「那些金巫教的餘孽在哪裡,它們又有什麼企圖?!」

馬天順回道:「那雙頭老爺本來就是金巫教生出來的妖怪,他們的企圖當然就是想請它回去了。」

原來,那怪物本來不是凡物,而是那金巫教中通過邪法所祭拜的邪神,金巫教自打成立以來就以邪術為主,這個我是知道的,但是我怎麼也想不到,那個雙頭怪物,竟然也是他們的邪術之一。

金巫教成立於南方,吸收了不少各地的邪法,其中不發包括蠱毒邪降之術,聽馬天順說,那蛇怪就是以蠱毒之法弄出的畸形,蛇是卵生,這種雙頭蛇世間罕見,那是一卵雙胎,也就是雙黃蛋,進一步說就像是連體嬰一樣,尋到了這種蛇後,以養蠱的方式飼養,等起長成,如果遇到天狗食月的夜晚便用五畜血混合了那些身中惡業的人血來餵牠,之後這蛇便有了靈姓,以後只吃屍塊兒以及童屍的屍油,慢慢的就會被屍氣所染成了邪神,這種蛇的蛇毒很是厲害,可以用來迷人,也已用作下降植邪的藥引。

馬天順說,那雙頭蛇本來是金巫教的寶物,可是不想在幾十年前竟然偷跑了出去,教中的人四處尋找也找它不到,直到後來,才因為某事而知道了這怪竟然被一個道士給殺了,而且還鎮在了四塔之下,於是馬天順便前來迎接。

原來是這樣,我心裡想到,他奶奶的金巫教,說來說去竟然又是你們,你們跟我有仇怎麼的啊,為啥我到哪兒都能碰見你們呢?

就在我陷入了思考的時候,那胡白河對著馬天順惡狠狠的說道:「那你再說說為啥當初要殺死你的祖師五排教主吧。」

馬天順嘿嘿一笑,然後轉頭對著胡白河說道:「咱們今晚不談這個行不,算是給我個面子。」

「給你個面子?你在我這兒沒面子。」胡白河冷笑道:「給你面子的話,我該沒面子了。」

馬天順現在雖然受制,但卻似乎毫不害怕似的,只見他看了看那胡白河,然後對著他說:「你認為今天晚上你還能有面子麼?」

「你說呢?」胡白河雙手一抖,幾乎要把馬天順的手別斷,而馬天順身受劇痛,竟然又笑了,他說:「我說你今天可能真要沒面子了。」

說到了此處,只見他一仰頭,張嘴發出了一聲好像野獸嘶吼的聲音,這聲音我聽過,那一晚他偷那蛇妖的時候也發出過,只見聲音剛落,胡白河忽然皺了皺眉頭,而馬天順的身子裡面竟然冒出了絲絲黑氣,胡白河的手似乎受痛,只見它忽然大聲叫道:「姚少,快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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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9 01:16:23

第一百一十九章 結交邪教


也許事情來的太過於突然了,我當時真的沒有想到這個馬天順居然在被胡白河制服之後忽然想要反抗。

只見那跪在地上的馬天順大喝了一聲後,渾身竟冒出了黑霧似的氣,乍一看就好像身上著火了一般,那黑氣似乎有生命似的,迅速纏繞在了胡白河的手上,在我和聶寶中愣神兒的時候,胡白河並沒有鬆手,反而讓我快跑。

我當時心裡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孫子要跟我們來個魚死網破,想到了這裡,便咬緊了牙關,但是並沒有跑,開玩笑,他充其量只是個懂得邪法的普通人,跟我一樣,既不是武功高強的城管,又不是什麼嚇唬人的惡鬼,我怕他個毛,於是在他即將被那黑氣包裹住的時候,我當機立斷扯下了腰上的老七,直接揍了他個滿臉桃花開。

啪的一聲,馬天順發出一聲慘叫,那黑氣居然被我給拍散了…………與此同時,只見他的鼻子裡面就跟擰開了水龍頭似的淌下了一管鼻血,他愣住了,胡白河愣住了,甚至我也愣住了。

馬天順也許根本就想不到我這個小子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道,剛才還哇哇大叫渾身冒煙相當有氣勢,可是現在竟然被我一『磚頭』拍懵了。

只見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兒來,愣愣的望著我,然後對我驚道:「你怎麼……啊!!!」

他的話還沒有說全,便又發出了一聲慘叫,很顯然是胡白河手上用勁兒,胡白河在他的背後對著我說:「好樣的姚少,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手。」

就連我自己也沒想到,老七這次的『療效』竟然這麼好,一個療程就把這孫子給打老實了,我當時哪裡知道,馬天順要用的邪法其實是需要一定的時間來請出惡神的,在這個時間段內他體內的陰氣會源源不斷的冒出來,而我手中的老七專治各種陰氣,所以在他還沒完成的時候誤打誤撞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只見胡白河對著馬天順笑罵道:「接著狂啊,剛才你不挺狂的麼,我看看你怎麼讓我沒面子?」

馬天順咬牙罵道:「你要是好漢就放開爺咱們公平鬥上一鬥。」

胡白河哼了一聲,然後說道:「孫子,少在你爺面前裝好漢了,快說,你為什麼要殺五排教主?不說的話我直接把你胳膊卸下來。」

說罷,他雙手繼續用力,馬天順發出了狼嚎似的慘叫,最後終於忍不住痛楚,便大聲叫道:「我說,說就是了!」

見他終於要說了,胡白河的手也就沒繼續用力,只見那馬天順喘息了一會兒後,惡狠狠的說道:「嗎的,說起來,還不都怪你們?」

東北馬家,這個在中國捉鬼降妖的圈子中那是一個相當具有傳奇姓的家族,在鼎盛時期,幾乎可以同正宗茅山一旁分庭抗禮,只不過當年那馬先生始終對龍門派心存愧疚,開宗立派之後,他收了很多徒弟,但卻只傳他們出馬之法,對龍門派的道術則是隻字不提。

等到晚年之後,這種愧疚愈發的強烈,他始終感嘆自己雖然得到了所謂的正法,但是卻把忠義丟在了腦後,可見當時的馬先生並沒有真正的得悟大道,他一共有四個孩子,在他臨死之前,對那四人說了自己藏在心中的一個秘密。

原來當年他逃出龍門派的時候,並不是什麼都沒有帶走,相反的,他偷走了龍門派的兩樣寶貝,一個據說是紀錄了天機的羊皮紙,另一個則是當年郭守真用過的一個羅經。

他臨死之前對著那四個孩子說,說自己能有現在這般成就,很大程度上只通過那羊皮紙上紀錄的法門得來的,而正因這兩樣事物,讓他這輩子都活在內疚之中,雖然一生都在幫助他人,但始終無法原諒自己,以至於死後也無顏去見師父,所以,他吩咐那兄弟四人一定要將這兩樣東西送回師門(也就是太清宮前身),並提自己磕頭請罪。

說完之後,他就死了,馬先生一生傳奇,但是人無完人,再光明磊落的人也有做錯事情的時候,而且他幫人無數,相比九泉之下道門祖師也會原諒他,但是,雖然馬先生為人正派,可他的那四個兒子中卻出現了一個敗類。

馬先生的四個兒子都得到了馬先生的真傳,他們大多為人耿直樂於助人,除了他的三兒子,馬先生的三兒子在聽到父親的遺言後,頓時心生貪念,想要把那兩樣東西據為己有,不過這件事很是難辦,父親死後,他們兄弟四人打算孝期一過,便一同送寶回龍門派,馬先生的大兒子很是精明,他怕兄弟之中有貪圖寶貝之人,於是便將那寶貝縮在了一個大鐵盒中,那鐵盒上一共四把鎖頭,兄弟四人人手一把,這樣的話要開這盒子便一定要死人全都在場方可。

百天孝期一過,死人便來到了龍門派請罪,可是當他們打開那鐵盒之後,竟然都愣住了,裡面的羅經和羊皮紙竟然不翼而飛。

這一下,請罪不成,反而還被那些道士罵了出來,四兄弟受了不小的屈辱,於是在回家的途中大吵了起來,他們都認為這寶物一定是被自家人給拿了,可是卻又找不到任何的證據,到最後,只好作罷,馬家兄弟自愧沒能完成父親的遺願,於是也無顏再收弟子,馬家這才就此慢慢的沒落,可是這個流派已經形成,那些五類的外仙們不想自身香火就此斷絕,於是這才開始自行的尋找弟子,事實上,現在東北的出馬弟子們,已經跟當初的馬家沒有什麼關係了。

要說這鑰匙人手一把,盒子裡面的東西怎麼會不翼而飛?大家都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兄弟四人分家之後隱姓埋名到各地生活,直到幾年以後,那馬先生的大兒子忽然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居住在吉林的三弟似乎有些不對勁,要說兄弟幾人就數他的本領低微,但是現在他居然在當地闖出了名堂,得了個賽神仙的外號,據說他不知道在哪學到的異術,不僅能出馬看病,而且還能尋龍點穴,幾乎無所不能。

但是他的名聲卻並不好,似乎用異術翻了案,導致當地百姓對他都很懼怕。

那馬先生的大兒子這才明白,之前那鐵盒中的兩樣寶貝八成就是被這三弟給偷走了,原來那馬先生的三兒子為人十分狡猾,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打開那鐵盒,便想出了個偷樑換柱的計謀,他偷偷的在外打造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鐵盒,趁著兄弟們不注意,將其偷換了出來,兄弟三人知道這事之後,全都憤怒不已,於是便一起尋上了門去,可是他們哪知道事情就是這麼湊巧,那馬先生的三兒子因為利用異術為非作歹,還沒等他們尋上門,就被其野仙師父察覺,那老三的師父,正是五排教主,柳天靈。

柳天靈見那老三行惡,便親手了斷了他,等到兄弟三人來的時候,他已經死了,而他的妻兒也各自逃難去了,他們見自己的兄弟落得如此下場,心中也是不忍,於是也在沒有恨意,從此三家再次會合,尋找其這老三的遺孤,那老三一共有兩個兒子,分別得了老三的法寶改了姓名逃難而去,馬家兄弟他們後來只找到了其中帶有木羅經的那一個,還有另一個下落不明,直至今曰也不知去向。

「你就是那馬三的後人?」胡白河問道。

馬天順冷笑了一下,然後咬牙切齒的說道:「沒錯,我就是三爺的後人,這下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殺那老泥鰍了吧。」

原來馬家經歷此事過後,兄弟三人便又生活在了一起,他們一起撫養那老三的遺孤,不過幾代之後,那老三的後人卻還是抬不起頭來,到了幾十年之前,馬天順出生,他從小就極為自私,知道了自己祖先的事後,反而認為他做的很對,從此便對整個家族起了恨意,這個家族到現在依舊是繼承祖業,雖然他們也有正經的工作,但是馬家的後人,五歲之後便要學習出馬之法,拜外仙為師,很諷刺的,馬天順的師父,正是殺他祖先的那一個。

那柳天靈本來是一顆好心,它也覺得自己當初下手似乎真的重了些,於是便想要補償,教那馬三的後人學好,可它哪想到這馬天順在知道了整件事的緣由後,竟然會起了殺心呢?

每個人腦子裡面的想法都是不一樣的,有的人極度自大,有的人極度自私,這或多說少都跟兒時所接受的教育甚至是一個微弱的念頭有關,常言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馬天順在出現了那個念頭後,那個念頭隨著時間就跟滾雪球一般的變大,而且還有一件事對他的影響很大,那就是馬家本來可以靠著家傳的秘術發財,但奇怪的是他們卻並沒有這麼做,依舊安於過著平淡的曰子,馬天順後來同這一代的家主說出了這個疑惑後,竟然挨了一頓臭罵,原來這是馬家的祖訓,秘術是用來幫人的,而不是一種謀生的手段。

馬天順越來越覺得家族裡的人迂腐,於是便起了單干的念頭。機緣巧合之下,他結實了幾個金巫教的人,從此信邪神,養惡鬼,但是他也很聰明,知道自己做的這些事情早晚都會敗露,出馬弟子的門規很嚴,到時那柳天靈和家族裡的人一定不會放過他,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利用那柳天靈換皮的空擋和金巫教的餘孽一起聯手將其殺害,並利用邪術奪了柳天靈的『仙骨』,之後便逃出了家門,從此正式加入了金巫邪教,從事著一些害人騙錢的勾當。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啊。聽他講完後,我心中感慨道,沒想到那東北馬家還有這麼一段不光彩的歷史,不過我想來想去,怎麼想這馬天順都是自作自受,這是一典型的自私自利的主兒,以為在這世界上只有自己是對的,別人都錯了,一席話居然還說的理直氣壯的。

胡白河越聽越生氣,大罵道:「你害咱家教主,就是因為這個?」

「不為這個還能為什麼?」那馬天順冷笑道:「我不殺它,它早晚有一天會殺我,我又有什麼錯?」

「你錯大了。」我罵道:「你要是不做壞事,它又怎麼會殺你?」

「哈哈,開玩笑。」那馬天順蹬著我,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道:「不做壞事不騙人,哪來的錢?我可不想過的那麼窩囊,嗎的,你有什麼臉訓斥我!?據我所知,你好像干的活計也跟我差不多吧?還皇家薩滿呢,嘿嘿…………」

我聽完他的話後,居然有些臉紅,心裡震撼之餘,同時也冒出了個念頭,是啊,我現在的工作絕大部分也是在騙人錢財,難道,我也錯了麼?難道,我也跟他一樣麼?

「大家都是吃人的狼,就不要再裝吃屎的狗了。」馬天順嘿嘿一笑,然後對著我說道:「其實你也需要錢對不對,你也能體會到我這種心情吧,沒有錢就得被人家踩在腳底下,所以我做的又有什麼不對!?」

「你錯了!!」他的話一字一句的鑽進我的耳朵裡面,我竟出奇的憤怒,只覺得心中有一些話不吐不快,於是指著他大聲喝道「我和你不一樣!我雖然也騙人家的錢,但是我卻從來沒有害過人!而且,我不像你,害人騙錢只是為了自己!!你只不過是一個自私自利自以為是的可憐蟲而已,又有什麼資格說我?!」

說出這番話後,我唱出了一口氣,痛快多了,開玩笑,我還能被你給唬住?你知道我是怎麼活過來的麼,為了抵抗那些黃皮子的幻覺,我現在的心裡不敢說百毒不侵,但也算是十分強大了,不過我想到此處,心中還是有一陣後怕,嗎的,差一點兒就被這孫子給繞進去。

「姚少說的好!別被這傢伙給唬住了。」胡白河對著我大聲的說道。

馬天順見我說出這話後,一時語塞,他望瞭望我,然後說道:「行啊小夥兒,上次遇見你也沒見你口活兒這麼好啊?」

「其實我手上的活兒更好,你想不想見識一下?」我瞪了一眼他,然後又舉起了手中老七,那馬天順慌忙搖頭,然後對我說道:「剛才已經見識過了,確實挺硬。」

「覺得硬就趕緊招吧。」我說道:「你來這墳地干什麼,還有,你是怎麼知道我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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