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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09:2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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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雪滿弓刀

【小說類型】:東方玄幻

【內容簡介】:太古時代,元始天魔亂世,屠戮眾生,洪荒大地生靈塗炭,百族強者齊力撐起一方世界,共抗天魔,爆發神魔大戰,眾神隕落無數,終換得蒼生無恙,歲月太平。

萬年之後,百族休養生息,迎來繁榮盛世。一個肉體凡胎的少年橫空出世,闖魔域,戰外族,為心中正義,打破神話,踐踏規則,蔑視權威,劍逆天道,終成不朽。

但當他屹立在仙途巔峰,踏上問天之路時,知曉了更多的太古秘辛和驚天謊言,一些真相漸漸浮出水面,讓他遍體生寒……

仙與魔本就半步之遙,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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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9-30 09:49:42

第1章 林弈


烈日當空,一片偌大的青苔石坪上,數十名稚嫩孩童盤膝而坐,手掐法訣,有模有樣的閉目吐息,不少孩童熱得受不住,偷偷扯起衣袖擦了把汗。

石坪拾階而上站著兩個道士,一胖一瘦,年紀不大,背負寶劍,乃是弈劍宗的執教道士,此時兩人面容嚴肅,目不轉睛的盯著下面的孩童。

「一個個都別給我偷懶,凝氣訣是修道最簡單的入門法訣,你們若在這一個月內凝出一絲靈氣,也不枉你們父母望子成仙之心。今日是最後期限,若是還沒能凝出靈氣,便意味著你們與修道無緣。」

突然,一個孩童蹦的老高,手舞足蹈,興奮道:「我凝出靈氣了,我凝出來了,哈哈哈。」

胖道士也面露微笑的點點頭,瘦道士冷哼一聲,道:「修道之人當心如止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坐下繼續修煉,運轉靈氣一周天。」

數十名孩童中間,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呆頭呆腦,閉目吐息良久,突然渾身一震,雙眼張開,目光散漫,露出茫然之色。隨後似乎心有不甘,抿著小嘴,再次閉目調息,一會兒的功夫,孩童再次睜開雙眼,眼中茫然之色更重,似是痴呆一般。

「也不知林師叔哪找來的孩子,勤奮是勤奮,只是……實在痴傻了些,一個月的時間,只有他沒有凝出靈氣,唉。」胖道士嘆息一聲。

瘦道士眼中閃過一絲鄙夷,搖頭冷冷說道:「修道之途分為凝氣、築基、金丹,元嬰。凝氣乃是修道基石,若是一個月都凝不出一絲靈氣,這等資質最好安心當個凡人,我弈劍宗當年鼎盛之時收徒,都是一日內凝氣方可入宗門,如今放寬條件,此子若仍不能凝氣,只怪與我弈劍宗無緣。」

夕陽漸落,暮色臨近。

瘦道士輕喝道:「今天凝氣吐納到此為止,最後大家拿起身邊木劍,背誦一遍弈劍口訣。」

眾孩童知道今天修煉到此為止,他們均凝出靈氣,只待明日正式拜入山門,此時興奮的大聲吼道:「弈劍之術,如棋對弈,料敵先機,無招無我,以人弈劍,以劍弈敵……」

背誦完畢,瘦道士揮揮手,眾孩童如蒙大赦,一哄而散。

瘦道士將要轉身之際,突覺有人拉他的衣袖,只見那個痴傻孩童手裡拎著一柄木劍,目露期盼,嘴裡叫道:「來耍劍,我們來耍劍!」

說完,自顧的在空中亂刺起來,毫無章法,看上去猶如畫符一般。

瘦道士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胖道士見了這傻模樣,也是搖頭嘆息:「這半個月來,這傻孩子一直這樣,也不知究竟受了什麼刺激。」

眾人散去,夕陽照射在這孩童身上,只見他仍獨自的對著空中亂刺。

弈劍宗,在洪荒大地上乃是傳承過千年的宗派,弈劍祖師自創弈劍術,縱橫修真界百餘年,無人能敵,但自弈劍祖師之後,並無一人練成此弈劍術,如今背誦弈劍術的口訣,竟成了入門要求,以示對祖師的尊重。

即便是千年前繁華鼎盛的弈劍宗也抵不過歲月的侵蝕,宗內絕頂劍術弈劍術無人領悟,更因毫無招數,只餘口訣,千年後只能淪為雞肋。宗門人才凋零,領地更是被周圍的幾個宗門侵蝕的只剩下方圓百里,如今只有宗主凌劫乃金丹後期修士,尚能撐起大局。

第二日清晨。

眾孩童早早來到宗門前,依次經過測試,均有氣息感應,只等宗主出來舉行入門儀式,只有那個痴傻孩童體內沒有一絲氣感,略有失落的站在一旁。

宗門前站立著幾個頭戴道冠,身扎道袍的修士,個個眼神內斂,氣息渾厚,散發出陣陣威壓,這些都是弈劍宗內各山峰的掌教,乃是弈劍宗中梁砥柱。幾位掌教身後依次站立著數排弟子,氣場十足,其中有一位掌教身後只站了一個女娃。

那女娃生得古靈精怪,兩隻眼珠滴流圓,一臉俏皮,微微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這位掌教名為林青峰,四十歲上下,乃是弈劍宗掌管宗門陣法的掌教,執掌一座宗內最普通,靈氣最稀薄的山頭,名為竹峰。此時只見他眉頭緊皺,拉過一旁的執教胖道士問道:「怎麼回事,這孩子一個月都沒能凝出氣息?」

胖道士也是一臉苦笑,道:「林師叔,這孩子其實還是挺勤奮的,就是太過痴傻,這個……」

一旁的瘦道士接口道:「林師叔,修道之途,勤奮、悟性、機緣缺一不可,先不說凝氣與否,便是咱們弈劍口訣這種死記硬背的東西,換作常人只要花上一天的功夫也能記住,這孩子卻整整背了十五天,才能記住大概。」

「哦。」林青峰面無表情的應了一句。

瘦道士大手一揮,大吼道:「下面背誦弈劍口訣,都給我大點聲!」

「弈劍之術,如棋對弈,料敵先機,無招無我,以人弈劍,以劍弈敵……」

那個痴傻孩童聽到背誦口訣,也是極為激動,跟著大夥大聲吼叫起來。

背誦完畢,眾孩童均被幾個掌教招走,只剩下那個痴傻孩童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數十個孩童沒有一人選擇去林青峰的門下,畢竟那裡不過是個管理陣法的地方。

林青峰不以為杵,此時面露微笑,衝著痴傻孩童輕輕的招招手,溫聲道:「孩子,來我這吧。」

林青峰用意明顯,便是這孩子沒有凝氣,他仍要收其為徒。

痴傻孩童拎著柄木劍,垂頭走到林青峰身旁,突然拉著他的衣袖,低聲道:「師傅,我會耍劍!」

說完,退後一步,便開始對著空中亂刺。

眾多孩童見怪不怪,發出一聲哄笑。

「這麼多修士前輩在場,二愣子又犯傻了,真丟人,呵呵。」

「這傻子神志不清,整天就知道耍劍,我看是耍賤,哈哈。」

其他掌教見這孩子痴傻模樣,聽到底下議論聲,也不禁發出幾聲輕笑。

林青峰面色一冷,雙眼盯著胖瘦兩個道士,寒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胖道士心裡一緊,連聲道:「孩子,快來拜師,這是你的機緣。」

瘦道士被林青峰氣勢所懾,連忙道:「這孩子這副痴傻模樣有半個月了,不是我們弄的。」隨後快步上前,推向痴傻孩童,嘴裡罵道:「少裝瘋賣傻,快來拜師!哎呦!」

瘦道士一聲痛呼,卻是手掌被痴傻孩童的木劍胡亂中刺了一下,旋即大怒,豎眉瞪眼,大吼道:「刑子,你敢刺我!」

痴傻孩童被他一嚇,手裡動作一頓,隨後目露怯意,退後了幾步,輕聲道:「我們耍劍?」

瘦道士心頭火氣,一個箭步竄過去,猛地扇了痴傻孩童一個耳光,罵道:「白痴,耍你個頭!」

痴傻孩童被扇得一臉茫然的坐在地上,摸著高高腫起的臉頰,眼中有淚,只是低聲道:「我只會耍劍,卻沒人跟我耍!」

孩童模樣痴呆,但卻如此倔強,隱隱讓人心疼。

林青峰一見此景大怒,閃身掠至瘦道士身旁,照著後者臉龐舉掌就拍,威勢十足,沒有絲毫留手之意。

「林師叔,手下留情!」

胖道士跑過來,死死地拉住林青峰的手,苦苦求情道:「林師叔,他也是為這孩子好,這孩子的資質怕是無緣修道,莫不如做個凡人,毫無煩惱。」

林青峰怒目而視,大聲道:「怎地算無緣,我說他便有緣!」

痴傻孩童看出來林青峰對其愛護,湊上前去,扯了扯後者衣袖,叫道:「耍劍,我們來耍劍!」

說完,退後一步,單手拎劍,胡亂刺了起來。

見到此景,林青峰臉色難看,最終無奈的嘆息一聲。幾位掌教見其痴傻模樣,或嘆息,或面露嘲諷。

痴傻孩童刺了一陣子,見無人理會他,隨後雙眼一紅,悲聲叫道:「我會耍劍,誰來跟我耍劍!」

此時,突聽一聲輕喝,如同遠處渺茫山峰飄來,又如同在耳畔響起。

「何事在此喧嘩!」

隨後一個身著淡金色道袍的老人從空中緩步走來,猶如腳下有台階一般,一步一步行落地面。

「見過宗主!」弈劍宗各弟子面容一整,躬身彎腰,齊聲問好。

痴傻孩童見到這頭髮須白的老人,猶然不覺,仍獨自的對著空中亂刺,嘴上大叫著:「我會耍劍!我會……」

宗主凌劫眉頭一皺,面有怒色,一位掌教察言觀色,旋即厲喝道:「還愣著幹什麼,你們把他扔出去,莫要驚擾宗主。」說著,指揮著手下弟子。

「不可!」林青峰驚呼,便要出手相攔。

一位掌教連忙拉住林青峰的手臂,低聲道:「算了,沒看宗主被這孩子氣得不輕嗎?」

說話間,兩名弟子便伸手拉向痴傻孩童,孩童見有人抓他,連忙握緊手中木劍,對著空處胡亂的刺了兩下,只聽兩聲驚呼,卻是那兩名弟子的手掌被木劍刺中,縮了回來。

「咦?」宗主凌劫渾身一震,目露神采,若有所思的盯著痴傻孩童的木劍。

兩個弟子毫無防備之下被刺中,只覺臉上掛不住,氣勢洶洶的撲向痴傻孩童,便要將其扔出宗門。

孩童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倒退幾步,但手中的木劍卻猶自在空中亂刺。

「哎呦!」

兩個弟子再次驚呼一聲,竟是手掌再次被刺中,這次惹得旁觀眾人一陣哄笑搖頭,這兩人白白修道這麼多年,居然連個孩童都拿不下。

兩人漲得滿臉通紅,氣血上湧,眼中狠色一閃,手掐法訣,便要用出修士手段,找回顏面。不料突覺後背疼痛,隨後身子一輕,被扔回掌教身後。

眾弟子大吃一驚,卻是宗主出手,隔空扔飛了門下弟子,只見宗主突然閃身湊到痴傻孩童身前,目光炯炯的盯著後者,柔聲道:「孩子,我跟你耍劍可好?」

痴傻孩童破涕而笑,大叫道:「來耍劍,我們耍!」

宗主毫不作勢,隔空取來一柄木劍,也不運勁,輕飄飄的刺向痴傻孩童的面門,速度極快。

此時幾個掌教和眾多弟子均感詫異,知道其中必有隱情,眾人也不做聲,只是靜靜觀看。

只見痴傻孩童小臉一板,似乎認真起來,小手舉起木劍,突兀地刺在了空中一處毫不起眼的地方,宗主凌劫的劍突然頓在空中,刺不下去。

隨後凌劫再次轉變軌跡,刺向痴傻孩童的胸前,後者劍勢也是跟著一變,再次刺向一點,凌劫手中的劍再次頓住。

這下眾人均看得清楚,若是宗主這一劍刺下去,必定先被這痴傻孩童的劍刺中手腕或身上要害,孩童的劍不是在空中亂刺,而是料敵先機,事先一劍刺出,斷其進路。

幾個掌教互相對視一眼,倒抽一口冷氣,情不自禁的驚呼道:「弈劍術!」隨後目露驚駭之色,看著這十歲的痴傻孩童,猶如見到鬼怪一般。

眾多弈劍宗弟子聽到這三個字,也是一臉驚容,胖瘦道士也是目瞪口呆,腦中一片混亂。

凌劫扔下木劍,看著痴傻孩童含笑道:「你劍耍的很好。」

痴傻孩童聽了讚賞,擦乾眼淚,很是開心,笑道:「你耍得也很好,不過耍不過我。」

童言無忌,凌劫渾沒在意的笑笑,問道:「這劍法是誰教你的?」

「胖叔叔和瘦叔叔教的!」

「嗯?」凌劫側目望去,只見兩人一臉茫然,正待要問,突聽那痴傻孩童朗聲道:「弈劍之術,如棋對弈,料敵先機,無招無我,以人弈劍,以劍弈敵……」

「啊!」宗主凌劫驚呼一聲,蹬蹬蹬倒退幾步,眼神複雜的望著身前的孩童。

這弈劍口訣自從傳下,千餘載歲月宗門無人能悟,不料卻被一個看似痴傻的孩童,花費十五天的時間領悟了。

宗主凌劫愣了良久,隨後抬頭痴痴地望著天空,嘆道:「祖師保佑,我弈劍宗千餘載終於出了一個真正的傳人,可悲,可嘆,可喜!」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孩童眼中露出茫然之色,搖搖頭,隨後看向林青峰,後者連忙站出來應道:「這是我在山間河畔遇到的孩子,見其可憐,無家可歸,才帶回山門。」

「既是你帶回來的孩子,便跟著你姓吧,我以弈劍祖師為名,賜你一個『弈』字,今日之後,你便叫林弈。」

說完,凌劫轉身離去,留聲道:「青峰,此子與你有緣,拜入你竹峰吧,你的本領別人不清楚,我是知道的。」

在場眾人無人料到,正是這個看似痴傻的孩童林弈,日後在洪荒大地上,叱咤風雲,名動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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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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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捫心問天


六年之後,弈劍宗。

朝陽剛剛灑落第一縷霞光,一座簡單古樸的木屋中走出一個少年,身材勻稱,面容普通,唯有兩雙眼睛最是特別,清澈見底,透著一股靈氣,但深處卻又隱藏著一點迷茫。

少年在門口伸展四肢,做了幾個動作,隨後跑步下山,路過宗門口的石階,看著那處草坪,腳步漸停,心中不覺想起六年前那個倔強孩童耍劍的身姿,恍然出神。

六年前,林弈被宗主凌劫驚為天人,甚至一度認為是祖師爺轉世,但六年的時間,他沒有凝出一絲靈氣,宗主愈發失望,最後終於放棄。

弈劍宗唯一領悟弈劍術的人,竟然無法凝氣,弈劍術再次淪為雞肋,林弈在宗門似乎也變得可有可無。

凝氣分九層,之後便是築基、金丹、元嬰,分為初期,中期,大成,圓滿。

六年無法凝氣,不是沒有靈根,也不是悟性不夠,林弈心裡很清楚,他的丹田有古怪,那裡藏著一枚鐵片。

林弈沒有十歲前的記憶,從他記事起,便是沿著河邊走啊走,直到遇見師傅林青峰,所以他不知道這鐵片是何物,更不知道這東西是從哪來的。最初之時,他問過師傅,師傅也檢查了一遍他的身體,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後不了了之。

六年前聽到凝氣訣的第一天,他便凝出一絲氣息,運轉至丹田,旋即卻被丹田處的鐵片吸收進去,眨眼的工夫,鐵片再次吐出一絲更為精粹的靈氣,但這絲靈氣不受控制,被鐵片吐出後,直接融入到他的肌體中,絲毫不剩。

六年的時間,一直如此,靈氣經過鐵片周轉,變成更加濃郁精粹的靈氣,隨後散入肉身。所以六年來,林弈體內沒有絲毫靈氣,反倒是肉身愈發強大,舉手投足,似有千斤力道,彷彿能一拳捅破天。

無法凝氣,一直是林弈的心結,好在他資質悟性極高,平日閒暇便研究師傅所著的《陣法初解》,偶爾學習《黃帝內經》裡面的醫術,經常下山為百姓治病,助人為樂,日子久了,心中煩惱倒也減輕不少。

午時剛過,林弈回到宗門,徑直走向靈石閣。弈劍宗每個弟子每個月都有權利去領取一顆下品靈石,一般人可能枯坐一週所積攢的靈氣,還沒有吸收一顆下品靈石來得迅速,精粹,靈石對於修道之人是必不可少之物,也算是修真界的交易貨幣。

靈石閣門口,站著一個獨臂少年和一個妙齡少女,獨臂少年臉色冷峻,嘴唇緊抿,眼神凌厲。妙齡少女模樣俊美,飄逸如仙靈,明眸皓齒,淺淺一笑,露出一對小虎牙。

林弈遠遠看見兩人,嘴角不覺掛起一絲微笑,連忙一路小跑,嘴上說道:「師姐,石頭,讓你們久等了。」

獨臂少年點點頭,也不言語,只是見到林弈,眼神變得柔和許多。

「好你個小林子,這麼久才來,看我回去不打你屁股。」妙齡少女呲著小虎牙,佯怒道。

林弈呵呵一笑,道:「師姐才捨不得打我,師姐對我最好了。」

少女伸出蔥蔥玉指,彈了林弈一個爆栗,笑道:「就會嬉皮笑臉,小林子,知道你嘴巴甜,快說幾句師姐的好話來聽聽,師姐就饒你一次。」

「嗯……師姐你溫柔婉約,優雅端莊,清麗脫俗,活潑可愛,最特別的是……」

少女聽得很是享受,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接口道:「是什麼?」

「最特別的是……師姐,你好自戀。」

「啊!小林子,我殺了你!」

靈石閣門前的空地上,傳來了幾人的歡笑聲。

獨臂少年叫做石沙,只因身有殘疾,不能拜入宗門,但林青峰見其身世可憐,便讓他在門下做些雜事,弈劍宗的功法卻也一個不落的傳授給他,也算是林青峰的半個弟子。

少女叫做葉婉兒,入門時間比林弈早一年,天賦不錯,是兩人的師姐。

林青峰這一脈也只有他們三個傳人,三人從小便在一起長大,親如兄妹,感情極深。

靈石閣執事見到他們三人走過來,眉頭微皺,嘟囔道:「一個殘廢,一個沒靈氣廢物,每天倒記得來領取靈石,有什麼用。」

「婉兒這是你今日的下品靈石,喏,你們兩個,這是你們的石頭。」執事遞給葉婉兒一塊下品靈石,隨後又扔在地上幾個靈氣稀薄的廢石。

林弈早在三年前確定無法凝氣後,宗門便放棄了對其的靈石供應,每天只給他和石沙一些靈礦邊角的廢石,一百個廢石裡面蘊含的靈氣恐怕都抵不上一塊下品靈石。

石沙臉色陰沉,拳頭握得更緊了些,林弈倒是臉色平靜,見怪不怪,撿起石頭轉身便走。

葉婉兒咬著嘴唇,猶豫半響,還是說道:「前輩,還有沒有多餘的下品靈石,你也知道,靈石對於修士十分重要,小林子和小石頭畢竟也算我們弈劍宗的……」

執事不耐煩地打斷道:「沒有,沒有。我說婉兒,你每天都要問上一次不嫌煩麼,再說你也知道這是宗主的決定,我沒辦法。我說句話,你別不愛聽,靈石確實對修士重要,但是這東西得用對地方,用對人不是?現在小輩之中蕭天竹和宋含煙那都是凝氣七層的天才,靈石給了人家也不浪費,對不?」

葉婉兒撅撅嘴,哂道:「切,有什麼了不起。」

林弈扯扯葉婉兒的袖子,上前笑道:「前輩說得對,理當如此。」

三人剛要轉身離去,便見到遠遠走來幾人,對他們三人指指點點,面露不屑。

「呦,這不是林師弟嗎,怎麼,又來領廢石了?哈哈。」

「廢物配廢石,倒是相得益彰啊,嘿嘿。」

「想當年咱們宗主驚為天人的天才,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嘛,根本沒法和跟咱們蕭師兄相比。」

「六年都沒凝氣,也真夠極品的,就算是傻子給他六年的時間怕是也有凝氣一層了。」

為首一人正是弈劍宗小輩的領軍人物蕭天竹,師承宗主凌劫,此時他只是嘴角露出淡淡微笑,不言不語。出言嘲諷的叫做張大龍,阮小強,師承余明掌教,兩人平日唯蕭天竹馬首是瞻。

葉婉兒聽得心頭火起,林青峰這一脈本就人丁稀落,三人平日裡情同手足,見到林弈受辱,頓時怒道:「你們兩個跟屁蟲會不會說話,別像個小狗一樣到處亂咬人。」

石沙眼神陰冷的望著幾人,獨臂握向了腰間的砍柴刀。

林弈暗中握了握石沙的手,只是淡然的笑著搖搖頭。

弈劍宗對他有恩,林弈從小便懂得知恩圖報,他不想同門之間鬧得勢如水火,即便是同門之人對其侮辱,他也視如不見,從未放在心上。

「婉兒師妹,你這麼護著他,你們兩人不會是有什麼事吧。」

「哎呦,小小年紀就開始準備雙修了啊,真夠丟人的。」

林弈皺了皺眉頭,這話說得有些過了。

葉婉兒畢竟也只是十六七歲的少女,哪裡聽過這種葷話,此時見到兩人的無恥嘴臉,一時語塞,眼眶一紅,竟是要氣得哭出來。

蕭天竹此時輕喝一聲:「大龍,小強不得無禮,快給婉兒師妹道歉。」

「算了,我們用不上。」林弈淡淡說道,隨後拉起兩人轉身離去。

回到住處,葉婉兒的氣也消得差不多,開始數落起林弈來:「小林子,不是我說你,你這性子太軟弱,這樣子會一直被欺負的。」

石沙本就不愛說話,此時也接口道:「嗯,是得改改,這樣子活得有多憋屈。」

林弈苦笑道:「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我想也犯不著大打出手,他罵我一句,大不了我不理他就是了。」

「哼,什麼狗屁理論,他敢罵你,你就打他一頓,下回他還敢麼?」石沙冷笑一聲。

葉婉兒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道:「小林子,你這脾氣若是出去闖蕩,不被人吃了才怪。修道之人哪有一個是善於之輩,大多心狠手辣,殺伐果斷,一語不合便是刀兵相見,我跟師傅出去歷練,見多了這種事,你心地這麼好,以後要吃大虧的。」

「修士相爭也屬正常,若是被殺,算是學藝不精,也怨不得別人,這個我懂,若是對付外人,我也是不會留手的。」林弈想了想,應道。

葉婉兒撇撇嘴,哂道:「修士相爭?你可知道,便是凡人得罪了修士,那也是滅門之禍,在修道之人眼中,凡人皆螻蟻,你以為修道之人有幾個是善良的,哪個不是踩著別人的屍骨爬上去的。」

「什麼!」林弈雙眼露出震驚之色,問道:「修道之人也會對凡人出手?在凡人眼中,都奉修士為仙,即為仙,怎可忍心對其子民下手?」

石沙單手拍拍林弈肩膀,搖頭道:「你看咱們周圍幾個宗派,哪有人像你一樣,沒事還跑到山下去給人治病,修道之人的**才是最強的,為長生,眾生皆可殺!」

此話一出,一股驚天煞氣撲面而來,葉婉兒不禁打個寒戰。

「為長生,眾生皆可殺……」林弈毫無反應,只是眼中露出迷茫之色,久久不語。

葉婉兒見狀,知道這番話對其衝擊力太大,心有不忍,抓起林弈的手笑道:「小林子,你放心,有師姐在,以後便不會讓人欺負你,便是你捅破了天,師姐也幫你去補。」

林弈心中感動,重重的點點頭,隨後回到葉婉兒的住處,用她的下品靈石幫她在地上刻出了一個『聚靈陣』,這樣吸收靈氣的速度抵得上十塊下品靈石的效果。

要知道林弈對陣法的研究極深,這聚靈陣在弈劍宗除了師傅,也只有他能完整的刻畫出來。陣法一途,但凡一個紋路刻的有些許偏差,整個陣法便無法激活。

三年前宗門停止對林弈供應下品靈石後,他便開始研究怎樣用廢石也刻出一個正常的聚靈陣。

正常來講廢石內的靈氣根本不足以刻畫出一個完整的『聚靈陣』,但是林弈悟性極高,花費了幾天的時間,便研究出用五個『小聚靈陣』連環在一起,每個陣眼放上一塊廢石,便能達到普通聚靈陣的效果。

所以,三年來,別人都以為林弈並無靈石可用,他卻依舊堅持著凝氣,但結果就是肉身愈發強健,靈氣毫無蹤影。他與石沙曾做過測試,石沙用砍柴刀全力劈在林弈的手臂上,只顯出一道淡淡的白痕,片刻便消失不見,肉身完好無損,晶瑩剔透,無瑕無垢如上等靈玉一般。

石沙曾暗中乍舌,說道:「便是凝氣九層的人,被你近身,恐怕也會被打得很慘。」

這一夜,林弈卻並未刻陣,只是躺在屋頂上,聆聽著竹峰竹林的簌簌聲響,望著滿天繁星,眼中茫然之色漸重,心中反覆響起那句話:「為長生,眾生皆可殺!」

這晚,一個有著赤子之心的少年徹夜未眠,捫心問天:「難道這便是修真大道麼,究竟是長生大道還是殺生大道?」

「或許這不是我的道,我與你們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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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09:59:43

第3章 不死不休!


清晨,林弈剛要像往常一樣去給山下的村民治病,突然聽到門外一陣喧鬧嘈雜聲。

隨後便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卻是葉婉兒在門口叫道:「小林子,師傅出事了,快來。」

林弈心裡咯噔一下,連忙跑出去,不等說話,葉婉兒拉著他的手便向師傅的房間跑去,眼睛微紅,顯然剛哭過,低聲道:「師傅被人打成重傷,剛剛被抬回來。」

「啊?」

剛跑過來的石沙也是一臉驚容,眼中射出無可思議之色。林弈乍聞此訊,心頭大震,呼吸漸重,師傅林青峰在三人心目中地位極重,猶如親生父親一般,不容有半點閃失。

剛跑到門口,便看到宗主凌劫一臉愁苦從裡面出來,見到三人搖頭嘆氣道:「青峰受傷極重,我也無能為力,這一劫怕是只能靠他自己,唉。」

林青峰無力的躺在床上,蒼白的臉色帶著一抹淡金色,地上一灘鮮血,氣息微弱,當林弈見到這一幕,不禁鼻子一酸,撲到床邊顫聲問道:「師傅,小林子來了,你怎麼樣啊?」

石沙跪在一旁,眼神冰冷,顫抖的右手握著砍柴刀不言不語。

林青峰微微睜開雙眼,眼神渾濁,扯動嘴角,勉強的笑了一下:「你們都來啦,很好,很好。」

「師傅,你別說話了,好好調養身子,不會有事的。」葉婉兒淚如雨下,哽咽道。

「師傅,這是誰幹的,告訴我們。」林弈咬著牙恨聲問道。

林青峰微笑著搖了搖頭,慈愛的看著三人,突然感覺嗓子一甜,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體也劇烈的抽搐著。

不停地咳嗽,每一下都有鮮血向外流。

鮮血紅的刺眼!

林弈手忙腳亂的擦著師傅嘴角的血,眼中淚珠再也抑制不住,滾滾而下。

林青峰仰面嘆息,道:「我怕是不成了……」

三人望見師傅眼中似乎有著無盡的懷念,知道他有話要說,均都沒有插嘴。

「我這人一生平庸,並無大志,本要培養你們長大,誰知卻遭遇此劫,以後……怕是不能再照顧你們了。」

「師傅……」三人泣不成聲。

林青峰揮揮手,繼續道:「外人都以為宗主是金丹後期,在弈劍宗修為最高,但除了宗主,無人知道我是金丹大圓滿的修士。這些年來,宗主囑我一心閉關衝擊元嬰,前段時間,我心有所感,突破只差一步,但要感悟天地,所以外出修行,不想卻出了意外。不過你們放心,我尚有幾年可活。」

林青峰大袖一揮,地上多出一堆晶瑩剔透的靈石,靈氣衝天,一時間屋內氤氳繚繞,光華璀璨。

「這些都是我沖關所用的靈石,以後用不上了,你們今後便拿去用,小林子,這些年宗門一直都愧對你,莫要放在心上。」

林弈忍著悲痛,搖了搖頭。

「再有三個多月,神魔之地就要開啟,咱們弈劍宗每一脈都會出三個凝氣期的修士爭取名額,進去碰機緣,就讓婉兒和石頭去參加吧,畢竟還要和山嶽門,寒元谷爭鬥,小林子,你沒有凝氣,怕是打不過他們。」

「師傅,我不去,我留下來照顧你。」葉婉兒泣聲道。

林青峰笑著搖搖頭,道:「傻孩子,這是修士的大機緣,你要把握住,師傅當年也進去過,收穫頗豐,若是從裡面活著走出來,對以後的修煉大有裨益。」

「師傅,為何不派遣宗門築基,金丹修士進去,那樣豈不是更好?」石沙皺眉問道。

「如今的神魔之地已經承受不住築基期修士進入,裡面若是有人能打出築基修為的法術,必定會被空間裂縫吞噬。」

「這神魔之地傳說是當年天界神魔大戰的太古戰場之一,屬於一方小世界,最開始剛被發現時,洪荒大陸諸多大修士都曾進去尋寶探秘,但隨著歲月流逝,這處空間變得極不穩定,能量稍微過大,便會產生空間裂縫,無論多高修為,被空間裂縫吞噬,那也只能被流放無盡的虛空,直至壽命耗盡。」

林青峰歇了一會兒,繼續道:「當年咱們弈劍祖師曾發現一個空間節點,可以進入這處太古戰場,但需要元嬰期修為方能打開。千年之後,咱們弈劍宗沒有元嬰修士,只好聯合周圍的山嶽門,寒元谷共啟神魔之地,再過三個月就是神魔之地空間最平穩的一段時間,你們要把握住這次機會,每次只有十個名額,三個宗門中選十人進入神魔之地。」

「只有十人麼?」石沙呢喃道。

「其實只有四個。每個門派都有兩名保送的名額,咱們弈劍宗的名額想必是落在蕭天竹和宋含煙身上,剩下四個位置便看你和婉兒的本事,這段時間抓緊閉關修煉,爭取你們都進去闖一闖。唉,宗門無元嬰,只能將名額分與寒元谷、山嶽門,這兩門派近年來蠶食不少我宗門領地,若不是因為此次神魔之地開啟,我宗與他們仍是敵對關係。」

突然,林青峰面容一整,肅然道:「還有,你們一定要謹記。這神魔之地並非善地,即便進入也可能九死一生,儘管裡面的秘寶早已經被大修士取走,但仍會遺留一些,到如今爭奪資源更為激烈,洪荒大陸幅員遼闊,光是咱們所處的北部地域便有無盡的宗派、世家可以進入,在裡面殺人奪寶之事屢見不鮮,十人中能有五人回來已算萬幸。」

「這麼危險?」葉婉兒暗暗乍舌。

林青峰輕輕一笑:「修道之人當有大魄力,無畏艱險,方能修成大道。」隨後抬眼見到林弈一直垂頭不語,便輕聲問道:「小林子在想什麼?」

「師傅,誰傷的你?」

林青峰講述了半天的神魔之地,但林弈卻只在意這個問題。

「此仇不可報!」林青峰只是淡淡的說了這幾個字。

林弈挑挑眉毛,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低聲道:「師傅你口吐血液中有著一絲淡金色血氣,臉色蒼白卻又透金,且雙唇紫黃,這是受了軒轅黃帝所創絕學《帝龍訣》所造成的內傷,我說的可對?」

「你……」林青峰一臉驚奇,雖並未親口承認,但顯然被林弈猜中了。

「這些在軒轅大帝遺留給萬民的醫術盛典《黃帝內經》都有記載,傳說軒轅黃帝遠在天界,為天界眾神之王。《帝龍訣》只有他在洪荒大陸上的後人才有可能習得,那便是皇族公孫!」

林青峰愣了半響,嘆息道:「小林子,你的資質絕對是萬中無一,不然也不會練成我弈劍宗千年來無人能悟的弈劍術,但……為何就是不能凝氣!」

隨後感慨道:「洪荒大陸四大皇族,每一個都是血脈高貴,底蘊雄厚,這次我遇到的不過是個二十歲的青年,他叫公孫古月,只有金丹初期的修為,卻只用了一招便打敗了我這個金丹圓滿的修士,幸好我對陣法研究小有造詣,當即刻下傳送陣,逃了出來。」

「公孫古月。」三人同時記住了這個名字。

林弈想了想,再次問道:「所為何事,下此重手?」

林青峰冷笑一聲,恨聲道:「哼,四大皇族,太過囂張跋扈,悠悠歲月無人敢攖其鋒芒,只因一個宗派的修士衝撞了他的戰車座駕,打得對方神魂俱滅不說,還滅了對方整個宗門,毀了一脈傳承。」

頓了一下,嘆息道:「修士相爭,動輒性命不保,甚至連累宗門,這也屬正常。但那修士所在的家族,全部都是毫無靈氣的凡人,整整十三條人命也全被他一掌鎮壓,碾成肉泥。我恰巧見到這一幕,心中不忍,便出言相責……唉,太古時代,仙與俠常常並立,為仙即是俠,但如今為仙者眾多,卻很少能配得上這個『俠』字。」

林青峰苦笑一聲:「別說是你們,便是我沒有此劫,突破元嬰,怕是也從此再不敢與其交鋒,皇族絕學,確實名不虛傳。你們知曉此事便好,以後遇到這些大勢力,千萬謹言慎行,莫要惹禍上身。」

葉婉兒,石沙垂首應聲,林弈一臉平靜,也低下頭,卻沒有說話,只是眼中閃動著瘋狂的光芒。

他的性子或許軟弱些,那也只是對待同門,恐怕誰都不清楚,林弈的內心深處,有一道界線,誰過了界,那便是不死不休!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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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0:05:44

第4章 只為心安


林弈從師傅的房內退出來,把這次仇恨深深的埋在心底,他有自知之明,絕不會以卵擊石,行螳臂當車之事。

「公孫古月,有朝一日,我定會讓你跪在師傅身前,叩首認罪!」

林弈若有所思的走下山,那裡還有一些村民等著他給治病。

「林小哥來啦!」

「嗯,李大娘好。」

「林小哥,我最近頭痛的厲害,睡不著覺,一會兒您幫我瞧瞧啊。」

「好的,劉大爺,一會兒給您看看。」

村裡的人們熱情的和林弈打著招呼,他一一回應,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沒走幾步,林弈突然發現今天村裡的氣氛有些怪異,不少村民見到他,眼神躲躲閃閃,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絲恐懼情緒。

「出了什麼事?」林弈皺了皺眉頭,腳步漸緩。

這時,一個頭髮須白的老人向林弈招了招手,似是有話要講。

「林小哥,你這是要去給老江頭看病吧?」

「是啊,江爺爺的病情挺重的,我得天天看著點,媛媛還小,我幫著熬點藥。」

老人面容愁苦,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林弈心底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正要張口問,便聽老人緩緩說道:「昨日你走沒多久,村上來個兩位仙人,後來跟老江頭發生爭執,好像是看中他家的一個什麼茶壺,江老頭不給,說是祖傳之物。」

老人頓了一下,嘆道:「你他說這麼大把年紀了,因為一個破茶壺,跟人家仙人爭個什麼,結果……結果白白枉送了性命,被一把仙火燒得屍骨無存,也可憐他那孫女孤苦伶仃的,歲數還這麼小,家裡就老江頭這麼一個親人,還被……唉。」

林弈一臉震怒,腦中反覆響起昨晚師姐,石頭對他說的那番話:「修道之人哪個不是心狠手辣,殺伐果斷,凡人得罪修士,必定是滅門之禍,凡人皆螻蟻,為長生,眾生皆可殺!」

「真的是仙人所為?」突然一股血氣上湧,林弈雙目赤紅,一字一字說道。

老人似乎有些害怕,點了點頭,隨後低聲道:「那三個仙人走過來了,林小哥,我先回去了。」

林弈抬眼一看,正巧看到三個人白衣飄飄,背負長劍,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緩步走來,村民一副驚懼樣子,紛紛躬身垂首,不敢聲張。

三人還未走近,林弈便感到一股驚天威壓撲面而來,若不是他肉身強悍,恐怕也會被壓制得抬不起頭來。

「為首之人應該是凝氣九層的修為,後面跟著的兩個老者絕對是築基修士!」

林弈靜靜地望著三人,儘量壓抑住心中憤怒的情緒,把這三人的容貌深深的刻在了腦海中。

其中一位築基修士有所感應,凌厲目光一轉,射在林弈臉上,隨後看出只不過是個沒有凝氣的凡人,輕蔑一笑,三人與林弈擦肩而過。

一撮淡黃色的粉末無聲無息的從林弈指尖彈出,輕輕的落在為首那人的衣袖上。

「少主,快到了開啟神魔之地的時間,咱們是時候回去了。」

「是啊少主,此行收穫頗豐,有樣東西連我們都瞧不出來歷,若是宗主知曉此行收穫,必定極其欣慰,少主氣運衝天,我丹霞派後繼有人啊。」

為首青年樣貌英俊,卻一臉邪氣,聽到此言哈哈笑道:「無妨,距離神魔之地開啟時間還有幾個月,還來得及。沒想到這個小村子也能淘到一件寶物,只是那老頭太固執,壞了本少的興致,咱們明日啟程去東面那個村子瞧瞧,沒準還有收穫。」

林弈靜靜站立,直到三人身影消失不見,才向老江頭的家裡飛奔而去。

還未到老江頭家,便聽到一陣淒慘的哭聲,伴隨著哽咽的哭訴。

林弈望著眼前的一幕,心臟彷彿被人緊緊的攥住,有些喘不過氣來,不知何時,視線漸漸模糊。

老江頭的家已經變成一片廢墟,冒著弄弄的黑煙,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跪在廢墟裡楚楚可憐,小臉被熏得烏黑,本是水靈靈的大眼睛也已哭得紅腫,一雙小手不住的刨著泥土,指尖露出血紅的骨肉,淒聲哭喊著爺爺。

林弈雙唇不停顫動,拳頭緊握,手指攥得有些發白,仰面而泣,靜立良久,終於深吸了一口氣,緩步走進廢墟。

小女孩看到林弈,哭聲更甚,奔過來撲進他懷中,泣聲道:「大哥哥,爺爺死了,爺爺被壞人害死了,媛媛沒有親人了啊,嗚嗚。」

林弈蹲下身子,靜靜的看著媛媛的雙眼,輕聲道:「媛媛不哭,你還有大哥哥。」

小女孩哭了一宿,此刻見到林弈,一時間有了依靠,頓時感覺心力交瘁,再也支撐不住,暈倒在林弈懷中。

林弈凝視著懷中這個只有六七歲,卻被仙人的一把火燒得無家可歸,舉目無親的小女孩,在其耳邊輕聲說道:「這個仇,我幫你報!」

林弈抱著媛媛回到宗門住處安頓好,坐在床邊思忖良久,眼中狠色一閃,似是下了什麼決定。

「什麼?你要殺人?」石沙一臉驚訝,隨後轉念一想,心中瞭然,勸道:「林子,公孫家絕不是我們這個實力能抗衡的,這個仇一定要報,但現在得忍下去。」

林弈搖搖頭,把媛媛的遭遇敘述了一遍。

「我在對方的衣袖上留了點三日散,有一股特別的氣息,若不留意是絕不會發覺的,能持續三天不散,我想殺了他們,幫媛媛報這個仇。咱們都瞭解師姐的脾氣,她若知曉我的想法,必定會萬般阻攔,所以我想找你幫這個忙。」

石沙一臉冷靜,沉聲問道:「對方三人都是什麼修為?」

「兩個築基,一個凝氣九層。」林弈一臉平靜。

「嘶……」石沙倒吸一口冷氣,想了半天斷然搖頭道:「不行,沒有一絲勝算,你雖說肉身強大,但無法近身也沒用,我只有凝氣七層,咱們兩個去和送死沒什麼區別。」

「我有辦法。」林弈緩緩說道。

石沙心中一驚,略帶懷疑的問道:「可以殺築基?」

林弈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輕聲道:「或許可以,但有風險,裡面有諸多變數……」

石沙揮手打斷道:「有幾成把握?」

「半成都沒有。」林弈搖頭。

「但你還要去做?」

「不錯,這件事,我必須做!」

「值得嗎?」石沙看著林弈,輕輕問道。

「值得嗎?值得嗎?值得嗎?」林弈皺著眉頭,嘴裡一遍一遍地念道。

林弈眼中閃過迷茫,似乎心中也滿是疑問,但隨後,雙眼漸漸變得清明,愈發透亮,最後爆出一抹神采,猛然抬頭,道:「我不知道值不值得,但這不重要,我只為心安,只為我心中大道,只為證明這天地間尚有一絲正氣在!」

「我不知他們所修是何種大道,想必和公孫古月是一樣的,為一己私慾,枉殺無辜,草菅人命,若是老天能讓這種人修成大道……」

林弈頓了一下,隨後仰望天空,一字一字說道:「我便替天行道,斬了他!」

石沙被林弈所言深深的震撼到,若有所思,愣了良久,隨後拍拍林弈肩膀,道:「我幫你!」

當天夜裡,林弈從師傅賜下的靈石中撿了幾塊上品靈石,緊貼胸口放好,和石沙趁著夜色濃濃,潛出弈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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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0:11:44

第5章 殺!


洪荒大陸幅員遼闊,百族林立,宗派遍佈,王朝鼎立,丹霞派屬於北部地域的強大勢力,數名元嬰長老坐鎮宗門,金丹真人數十名,築基凝氣修士無數,實力雄厚。

宋銘是丹霞派宗主的兒子,天賦異凜,年紀輕輕早已凝氣九層,若不是想要進入十年一次的神魔之地,他早可以突破至築基期。

此次出來歷練,宗主不放心,特意派了兩名築基修士相隨,宋銘心中不屑,北部地域誰人不識丹霞派,誰敢動他。

宋銘近來很得意,前陣子進入到一個山洞,撿到一個奇怪的石塊,極為堅硬,便是靈器打在上面,也不見絲毫印記,跟隨的兩個築基修士也看不出個名堂來。昨天夜裡,又在一個小村子裡看到一個茶壺,雖然看上去破爛不堪,但憑他的見識,猜測這也是一件重寶。

三人清晨從另一個村子出來,毫無收穫,打算就此返回門派,突然看見不遠處一個呆頭呆腦的少年鬼鬼祟祟,拉著另一個獨臂少年走到暗處,低聲道:「大哥,我剛才上山路過一個山洞,裡面散發著陣陣七彩光芒,隨後一股氣息撲面,我感覺全身都可舒坦了,像是要成仙一樣。」

獨臂少年一臉驚訝問道:「你確定?」

呆頭少年連忙點頭,左右看了看才悄聲道:「大哥,我知道你是修道之人,那裡面肯定有寶物,我這等凡人無福享受,你得了寶物分我點銀子就成。」

獨臂少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沉聲道:「帶路。」

兩人雖是低聲說話,但宋銘三人卻聽得一清二楚,他眼珠一轉,嘴角漸漸露出一絲邪笑:「七彩光芒,靈氣外放,這東西怎麼也是個靈器,哼哼,本少正缺幾樣趁手的靈器,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一位築基修士沉聲道:「少主,小心有詐,還是謹慎些。」

宋銘嗤笑一聲:「你們這些老古董就愛大驚小怪,一個凡人一個凝氣七層的殘廢,能有什麼詐,憑我們三人的實力還怕這兩個螻蟻?」

「這話倒不錯,只是……我好像見過那個呆頭少年,有些記不清。」那人沉吟道。

宋銘揮揮手,毫不在意的說道:「凡人見得多了,哪能都記住,無妨,我們跟著便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嘿嘿。」

三人跟在兩個少年身後越走越遠,突然那個獨臂少年渾身一震,猛然回頭,大叫道:「什麼人?出來!」

宋銘輕笑一聲,搖搖頭,從一顆大樹後面閃身而出,道:「殘廢,是在叫我麼?」

呆頭少年嚇得臉色蒼白,倒退幾步,雙腿顫抖,險些坐在地上,顫聲道:「你,你,你們是什麼人?」

獨臂少年也謹慎的後退幾步,臉色陰沉,咬牙道:「幾位前輩跟著在下作甚,我們似乎並未招惹幾位。」

宋銘見這兩人反應,心中大定,兩名築基修士也放下心來。

「明知故問!」一名築基修士大喝道,築基期修為外放,轟然爆開,一股極強的威壓鋪天蓋地般湧向兩人。

獨臂少年還好,咬著牙兀自堅挺抗衡著,呆頭少年駭得直接癱坐在地上,一手捂著胸口,一手駐地,驚恐萬分。

三人踱步走到近前,宋銘冷笑一聲道:「這附近的山洞裡有個寶物,前面帶路,別動其他心思,我殺你二人,就像碾死兩隻螞蟻一樣簡單。」

宋銘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獨臂少年,嘴角露出陰狠的笑容,卻溫聲說道:「等本少拿到寶物,自會放了你們,嗯?」

無人注意,呆頭少年捂在胸口的手迅速在懷裡摸了一下,掌心多了幾塊石頭,隨後直接按在地上,幾塊石頭瞬間沒入地表,消失不見,上品靈石的氣息一閃而過。

其中一名築基修士略有感應,心中突然湧起一陣強烈的不安,剛要閃身撤退,突然聽到一個冰冷到極點的聲音。

「啟!」

隨後幾人周圍的地表陡然亮起一抹耀眼的光圈,空中閃現出一道道玄奧難懂的陣紋,宋銘心中大驚,想提氣閃開,卻發現丹田處的靈氣無法調用半分。

與此同時,獨臂少年猛然仰頭,抽出腰間砍柴刀,寒聲道:「殺!」

刀光乍閃,其中一名築基修士的頭顱飛得老高,死不瞑目,脖頸處鮮血四濺,撒了獨臂少年一臉。

呆頭少年在喊出『啟』字的同時,一改臉上驚恐,變得極為冷靜,一躍而起,瞄準一名築基修士的頭顱,雙拳砸了過去。

「噗!」

那名築基修士無法運氣,心中驚駭莫名之際,腦袋被呆頭少年雙拳砸得稀巴爛,腦漿濺得滿地。

兩人正是林弈和石沙。

林青峰的《陣法初解》中有一套殘缺的陣法,叫禁靈陣。據說完整的陣法威力極大,只要陷入大陣裡,甚至可以讓大修士完全提不起一絲靈氣,縱使有萬千法術神通也無從施展。《陣法初解》中記載的禁靈陣只是完整大陣的一個邊角,但若用上品靈石啟動大陣,仍能有短暫的禁靈效果。」

林弈和石沙正是利用三人被禁靈的剎那,斷然出手,對手驚慌失措,毫無反抗之力,被殺得措手不及,只用了半息,兩名築基修士被斬。

石沙刀鋒一轉,砍柴刀砍向宋銘頭顱,突然後者手中光華一閃,掌心竟多了個靈氣波動的盾牌。

「噹!」

砍柴刀砍在盾牌上,石沙頓時渾身一震,口吐鮮血,直接被彈飛出去。

殘缺的禁靈陣時間只有半息,宋銘已經可以運氣禦敵。

凝氣七層的石沙被對方一招打成重傷,情況十分危機,林弈大吼一聲,殺氣騰騰的撲了過去。

宋銘此時可以使用法門,靈氣運轉無礙,心裡稍安,另一隻手在腰間一摸,一柄靈光閃耀的寶劍便持在手中,二話不說,一劍向林弈刺去。

劍未到,劍氣凜凜,已然近體。林弈絲毫不亂,眼中閃過瘋狂,心中怒吼道:「既然這麼多年的靈氣都來淬煉肉身,那便讓我看看,肉身究竟有多強!」

林弈陡然伸出左掌,似是預知宋銘出劍軌跡一般,一把抓住了劍身,劍身受制,靈氣騰轉,劍身在林弈掌心中前進寸許便紋絲不動,一絲血跡緩緩從指縫間流出。

林弈右手不停,掄圓拳頭,從天而降,直接砸向宋銘頭顱,後者劍身受制,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連忙舉起盾牌,迎了上去。

「砰!」

拳盾間爆發出巨大響聲,林弈絲毫未退,左手扔緊緊攥著劍身,宋銘被林弈這一拳蠻力砸得一個趔趄,被其氣勢所懾,愣神間,突覺丹田一痛。

「啊!」

宋銘淒吼一聲,卻是林弈砸出一拳的同時,腳下也狠戾的踢出,毫不做作的踢在前者的丹田處。

修道之人,丹田乃是根基所在,氣息都存儲在此處,根基一斷,修為盡廢。

普通修士哪有林弈這種變態的肉身,築基修士挨上林弈一拳,頭顱都被打爆,宋銘丹田被重重踢了一腳,修為直接被廢。

「你們,你們居然廢了我的修為?你們會為此付出代價的!」宋銘跌坐在地上,一臉痛苦,咬牙恨聲道。

林弈怔怔的看著受傷流血的左手,鮮血中帶著一絲淡藍色,剛剛受的傷,此時傷口居然趨於癒合,詭異莫名。

「怎麼樣?」石沙蹣跚的走過來,拍著林弈肩膀問道。

林弈甩甩左手,搖頭道:「居然流血了,這肉身也不怎麼樣。」說完,大步流星走到宋銘身旁,大手一揮,就要拍爛後者的頭顱。

「不,不,不,不要殺我,我們無冤無仇,你們何必趕盡殺絕?」宋銘此時一改狠戾,低聲下去的求道。

林弈笑了,無冤無仇?

「昨天你們一把火燒死了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老人,可曾記得?他不過是一介凡人,你們這群修道之人卻毫不憐惜,把他燒得屍骨無存,你可還記得!」林弈大吼道。

宋銘被吼得發懵,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旋即臉色一變,連忙搖頭,顫聲道:「不是我,不是我幹的,都是那兩個人出手,不是我幹的,跟我一點關係沒有。」

林弈靜立無語,只是看著宋銘的眼神越發冰冷。

宋銘咽口唾沫,喘息道:「如今我修為被廢,以後再不能作惡,現在也不過是一介凡人,沒有絲毫靈氣。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要給我改過自新的機會,你,你不能就這麼殺我。」

林弈皺著眉頭,眼皮漸垂,本是緊握的拳頭也略微鬆動。

「噗!」

刀光一閃,血光四濺,卻是石沙的砍柴刀劈在了宋銘的頭顱上。

宋銘突然詭異的一笑,陰森森說道:「沒有用的,你們誰都跑不了,我會親自回來報仇,讓你們挫骨揚灰,永世不得超生!」

話音剛落,宋銘頭顱轟然爆開,整個人再無半點生機,但他最後說的話,卻讓林弈兩人心頭略有沉重。

「你猶豫了。」半響之後,石沙看著宋銘的屍體出聲道。

林弈默然,在宋銘苦聲相求時,他的確心有不忍,但媛媛的血海深仇卻不能不報。

「林子,做兄弟的叮囑你一句,在修真界若是不能做到殺伐果斷,可能不僅你自己性命不保,還會連累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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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0:14:45

第6章 石中有人


林弈和石沙打開死去這三人的儲物袋,瞬間目瞪口呆。

修士所用兵器大致分為靈器,法寶,仙器,每一類都有天地人三階,凝氣修士能有件人階靈器用已稱得上富有,這三個儲物袋中卻足足有六件靈器,宋銘所使用的盾牌和寶劍均屬於地階靈器,一個築基修士的儲物袋中甚至有一件天階靈器。

靈石數目也極為可觀,上品靈石有十幾塊,中品靈石也有幾百塊上下,下品靈石最少有上千塊,這些靈石和林青峰這個金丹大圓滿修士賜下的靈石數目相差不大,可見這丹霞派底蘊確實雄厚。

石沙把這六件靈器擺在地上,看著林弈道:「林子,這次能成功斬殺三人,主要功勞在你,你先挑。」

林弈搖搖頭,把這些靈器都推給石沙,道:「你都收下吧,我不要,你和婉兒師姐馬上就要進入神魔之地,這些靈器留著傍身,我也放心一些。」

石沙待要再勸,林弈擺擺手,繼續在儲物袋裡扒拉著,嘴上說道:「我只想把媛媛家那個茶壺找到,還給她。」

見到了媛媛的淒慘遭遇,便是那茶壺是個寶貝,林弈也決計不會昧著良心收下的。

「林子,你想過沒有,憑你的肉身去爭奪這次神魔之地的十個名額之一,還是大有可為的。」

林弈想都沒想便道:「我不去,我要照顧師傅。」

石沙想了想,也不再勸說。

林弈在一大堆靈石中尋找那個破茶壺,手裡拿起一塊毫不起眼的石頭剛要放下,突然臉色一變,眼中爆射出不可思議之色。

就在他剛剛拿起那塊石頭的剎那,丹田處六年來毫無動靜,只知道吞吐靈氣的鐵片突兀的一顫,幅度很小,但林弈卻清楚的知道,這絕對不是錯覺。

六年時間無法凝氣,絕對是這鐵片搞的鬼,此時眼前的石塊能引起它的反應,林弈心中一喜,暗忖道:「或許,這個石塊可以解開鐵片的秘密。」

林弈小心翼翼的把石塊放在眉心,利用神識細細的掃瞄著這個看似普通的石塊,還沒等研究明白,眉心突然一痛,他手上一輕,石塊竟然消失不見。

石沙正巧看到這一幕,張嘴愕然道:「林子,你沒事吧?」

林弈也是嚇了一跳,閉目呆坐半響之後,猛然睜開雙眼,略有茫然說道:「這石頭跑到我識海裡去了。」

林弈識海內一片光禿禿的,那個石塊就在識海中央一動不動,林弈元神走過去,試探性的碰了碰,石塊也是毫無反應,丹田內的鐵片卻再也沒動過。

兩人探討一會兒也沒有頭緒,之後見林弈毫無異樣,便不了了之。

最終,林弈總算找到了那個破茶壺,靈器卻一件沒拿,靈石兩人一人一半,等回到宗門時,已近午時。

林弈第一次殺人,儘管對方是惡人,但仍有些忐忑不安。換身衣服,枯坐一會兒,終於靜下心來,調整好狀態,去拜見師傅,把媛媛的遭遇大致敘述一遍,懇請師傅收留,林青峰爽快的應下來。

看到師傅的傷勢沒有一點好轉,林弈的心中略顯煩悶,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媛媛休息的地方,瞧見葉婉兒正輕聲安慰著她。

媛媛悶著頭,不聲不響,只是眼眶紅紅的,癟著小嘴,看到林弈走來,高聲叫道:「大哥哥!」說著,便跑了過來,撲進林弈懷中。

「多謝師姐照顧。」

「媛媛這孩子很懂事,正好你回來多陪陪她,我要去修煉了。」葉婉兒揮揮手,便退了出去。

林弈蹲下身子,微笑地看著媛媛清澈的雙眸,輕聲道:「媛媛,我和你石沙哥哥已經幫你報了仇,那三人被我們殺了。」

媛媛雙眼一亮,顫聲道:「真的麼?」

「嗯,但是這件事你千萬不可告訴別人,否則我們恐怕會有大禍。」林弈笑容一收,嚴肅道。

媛媛連忙乖巧的點著頭,小嘴緊緊的閉著,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林弈,眼中滿是感激。

林弈微微一笑,隨後從背後拿出那個破茶壺,放在媛媛的手心,叮囑道:「這茶壺是你爺爺誓死保護的東西,我猜應該是一件寶物,你定要藏好,莫要被人看到,或許有一天,你會用得上。」

媛媛搖搖頭,把茶壺推到林弈面前,一本正經的說道:「大哥哥,既然是寶物,你就拿去吧,媛媛不會用,也用不上。」

林弈莞爾一笑,揉揉媛媛的小腦袋,飄然離去,留聲道:「收起來吧,心意我領了。」

回到住處,林弈剛刻畫出一個聚靈陣,準備修煉之時,一聲嘆息在腦海中突兀的響起。

「唉……」

林弈拿著靈石的手一抖,一躍而起,環顧四周卻沒有一個人影,目露驚恐,大叫道:「什麼人?」

他畢竟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孩童,雖是修道之人,卻不曾見過這等詭異之事。

「孩子,我在你識海中。」

林弈心中一驚,想起來他的識海還有一塊詭異的石塊杵在那,這一看著實嚇了一跳。

只見那石塊上面居然盤膝坐了一個中年男子,也是元神形態,一臉儒氣,濃中見清的雙眉下嵌有一對如寶石般閃耀生輝的眼睛,寬廣的額頭顯示著異於常人的智慧,沉靜中隱帶一股能打動人的憂鬱神情,但又讓人覺得那感情深的難以捉摸。

儘管中年男子腰背挺直,體態淵渟嶽峙,但林弈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元神生機微弱,似乎隨時都會寂滅。

「你是誰,怎麼跑到我識海裡?」林弈露出防備神色,他曾聽師傅說過,修真界有奪舍一說,對方來歷不明,善惡不知,還是小心為妙。

中年男子苦笑了一下,道:「我是誰……我是誰,呵呵。」

林弈被他笑得有些發毛,但不知為何,卻能體會到他笑聲裡那種辛酸和淒涼。

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林弈突然有種莫名的心疼。

「想來,他以前必定是個可憐的人。」林弈揣測著。

中年男子又嘆了口氣,道:「你不必擔心,我不會奪你的舍,我雖肉身不在,卻也不屑做那種事,更可況如今已物是人非,唉。」

中年男子頓了一下,繼續道:「我的元神再過些日子就會隕滅,我這有一套秘術,不想失傳,你可想學?」

林弈沉默半響,問道:「為何是我,我現在連凝氣都做不到,傳給我恐怕也會斷了你的傳承。」

中年男子點點頭,道:「我方才探查了一下,你的肉身很強,至少在凝氣期的修士無人可以與你近身爭鋒,無法凝氣該是你的丹田處有古怪,具體我卻查探不到,那裡有東西阻擋我的神識進入。」

林弈心中明鏡,知道是那鐵片作怪,嘴上卻沒說出來。

中年男子又道:「你可知為何修士煉氣而不煉體?」

林弈搖搖頭。

「修真的意義在於感悟天地,悟道修神,重靈力兼修元神,輕煉體。修真之人比拚的是法術、神通、法寶、靈力。**修煉的再強,也經不住靈器法寶一擊。人族大多生來脆弱,便是煉體到極致,也拼不過妖族天生的強悍體魄。好在修士感悟天地,修靈力,煉法寶,也能彌補這之間的差距。」

「當然人族也有一些體質可以與妖族相抗,不死金身、枯木之身、癸水之體、炎體,哪個都是人族中的巔峰體質,傳說軒轅黃帝更是五行之體,親近五行靈氣,修為進展會很快。你的體質我看過,是人族中最普通的**凡胎,將來成就或許不大。」

林弈聽得一頭霧水,眨眨眼,問道:「那你為何還要傳承給我,找個更好資質的人不就完了。」

中年男子笑了笑,道:「你有一點,他人比不上,你心性不壞。這個秘術若是落在邪惡歹毒之人手中,那必會遺禍一方,造成生靈塗炭。我元神將散,壽元無多,你的所作所為我看在眼裡,這秘術落在你手中,也不算太壞。」

林弈有些不甘,抿嘴道:「可是我無法凝氣,或許真的會辜負前輩好意。」

「不然,你終有一天會凝氣。」

林弈眼中一亮,中年男子繼續說道:「你不過肉身凡胎,肉身能承受的靈氣終究有限,當肉身淬煉到極致時,便是你凝氣之日。」

林弈思忖良久,最後咬牙道:「好,我學,若是我注定是一個平凡的人,也定會幫前輩把這種秘術傳承下去。」

「好!」中年男子面露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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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0:20:45

第7章 逆天突破


林弈的識海中,中年男子手指一點,一道絢麗的紫光射進前者的元神裡,隨後林弈的心頭浮現出一篇名為『紫微星術』的法訣。

法訣不過百餘字,卻字字晦澀難懂。

林弈皺著眉頭看了一遍,難以琢磨透,剛要詢問,便聽中年男子說道:「這篇星術來頭極大,乃是天界一個神秘王者所創,傳說當年這位王者創出幾種逆天星術,縱橫天界,以無敵姿態殺盡神魔,從無敵手,後因蔑視天界諸神,被聯合絞殺,幾大星術就此失傳。」

中年男子目露懷念,輕聲道:「當年我派祖師無意間得到這篇星術,就此闖下不世威名,如今我這一脈也早已煙消雲散,不復存在,只剩下我還苟延殘喘,呵呵。」

林弈能感覺到中年男子的生機正漸漸消散,且已萌死志,但卻不知如何相勸。

「這篇星術重在煉神,毫不誇張的說,古往今來,紫微星術稱得上是煉神第一秘術。」

林弈目露疑惑,詢問道:「修士重在煉氣,煉神有何用?」

中年男子笑著搖搖頭,道:「神識強大,可以輕易的感受到天地間的靈氣,你本來是肉身凡胎,對天地靈氣本就不親近,但若是神識強大,修煉速度便會大為提升,吸收靈氣也會比別人快很多。再者說,神識本身也可以作為一種攻擊手段,且傷害極大,動輒便是元神隕滅,有多大的法力都無用。」

那篇百餘字的秘術再次流淌心間,林弈若有所悟。

中年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堅決,輕喝道:「孩子,我送你一場造化!」

林弈心中一驚,剛要說話,卻發現元神已不受控制,只見中年男子眉心陡然大亮,爆射出一道炫彩奪人的紫色光芒,林弈識海內光芒四射,異象頻生。

紫光徑直射進林弈的眉心深處,中年男子的元神的生機再次消散不少,氣息變得極為微弱,元神之軀近乎透明,眼看就要消散。

林弈的眉心承受到這一道耀眼的紫光,元神變得通體紫色,神芒四射,元神之力瞬間大漲,隨後那篇百餘字的法訣突兀的在識海中反覆響起,元神不由自主的盤膝而坐,懸於識海上空。

中年男子給了林弈一個契機,包括秘術感悟,他雖然體質普通,但資質悟性極高,就在這時,一種明悟在心間靜靜流淌。

林弈的識海也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變化,原本光禿禿一片,此時紫氣朦朧,氤氳繚繞,隱約間可以看到一個盤膝而坐的元神通體爆射紫芒,在他的背後竟有一顆古老神秘的紫星若隱若現。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弈緩緩睜開雙眼,眼中紫芒一閃而過,神光內斂,眉心處神識大漲,識海也是被紫氣籠罩。

中年男子的元神平躺在識海中那塊石頭上,無聲無息,毫無生機,本要消散的元神經過識海內紫氣的滋潤,也保持了完整。

「唉,這位前輩終究還是走了,不知道這些紫氣能否使他的元神起死回生……」

他毫不擔心這位前輩元神復活會對其奪舍,聽其言而觀其行,這位前輩不似惡人,林弈相信直覺。

只是這位前輩走得太匆忙,還不知其姓名,也忘了詢問識海中那石塊的來歷。

石塊一動不動,在識海中央立著,呈三角立體,有一面甚為粗糙,上面諸多裂痕,像是從一塊大石上生生掰下的一角。

林弈研究半響,毫無收穫,便退出識海,乍一回歸,便能清晰的感受到周圍充斥著龐大濃郁的靈氣,這是他以前所體會不到的。

當他望向遠處密林之時,頓時感覺視野變得無比開闊,即便是在漆黑的夜裡,遠處的景物也變得清晰起來,他甚至能隱約的感受到密林深處一些生命的律動,一草一木彷如活了過來。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不用睜眼,便可洞察一切,掌控萬物。」

林弈不在遲疑,揮手刻下聚靈陣,陣眼放進了這次收穫的全部靈石,一時間靈氣衝天,光芒璀璨。

「讓我來試試,我的肉身何時才能達到極限。」

林弈眼中閃過瘋狂,眉心大亮,一點紫芒閃耀,識海內元神盤膝而坐,背後顯出一個模糊的古老神秘紫星。

體內凝氣訣稍一運轉,周圍的靈氣經過聚靈陣的收集,再加上陣眼中所放的諸多靈石,一陣陣靈氣波動肉眼可見,滾滾而來湧入林弈體內。

他的身體好似一個無底洞,猶如吞天吐地,圍空間的靈氣瘋狂的湧入體內,瘦小的身體盤膝坐在陣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靈氣漩渦!

龐大充滿雜質的靈氣經過丹田處鐵片的過濾,轉瞬變成一種極為精粹濃郁的淡藍色靈氣,湧向肉身各處,一遍一遍的沖刷著肌體,強化肉身。

也不知過了多久,陣眼中的靈石已經用完近半,林弈的肉身愈發晶瑩剔透,神光流轉,隱約可見淡藍色的血液在體內流轉,充斥著龐大的能量。

突然,林弈渾身一顫,鐵片吐出的靈氣在肉身流轉一圈居然沒有被吸收,而是漸漸沉寂回丹田處,這一縷氣息包裹著鐵片,在丹田處起起伏伏。

「凝氣一層!」

空中猛然亮起兩點光芒,那是林弈睜開的雙眼,眼中閃過狂喜之色,不禁仰頭長嘯,一掃六年陰霾。

聚靈陣中還剩下一大半的靈石,林弈毫不猶豫,繼續修煉,打算一鼓作氣,突破至凝氣二層。

靈氣在丹田處積蓄的愈發厚重,林弈的境界也在飛快的上升,在凝氣一層巔峰稍一停頓,便輕而易取的突破至凝氣二層。

「這是……」

「難道我的肉身達到承受極限,修真境界之間沒有壁壘麼,莫非只要有足夠的靈石,我足以持續突破?」

林弈心中湧起一個大膽的想法,隨後看看陣中還剩餘有一半的靈石,抿嘴咬牙道:「不管了,拼了!」

修真大境界間極難突破,越往後越需要感悟天地,悟道修神。而小境界間的突破也設有極高的壁壘,這是天地間的一種規則,或者說是保護修士的一種法則。

若是元神修為慢於靈力修為,極容易走火入魔,造成身死道消,所以往往修士在境界突破之前,都需要一個契機來引發元神的共鳴,也就是提升元神修為。

傳說之前的修真界曾有諸多逆天修士,天賦異稟,門派供應無盡靈石助其突破修真境界,結果道基不穩,後期心魔趁虛而入,控制其心神,變成殺戮成性的大魔頭。

而林弈的情況卻極為特殊,經過六年沉寂,厚積薄發,得到中年男子的傳承,『紫微星訣』的淬煉,他的元神修為遠超凝氣期,故此凝氣期小境界之間的壁壘早就被其打破。

凝氣三層……

凝氣四層……

林弈的境界飛速上升,聚靈陣中的下品靈石也早已吸收完畢,還剩下幾塊上品靈石和上百塊中品靈石,他的氣息還在穩步上升,威勢愈發強大。

凝氣五層……

凝氣六層……

林弈已經有些麻木,只知道下意識的去吸收靈氣,突破境界。

直到凝氣七層,聚靈陣中的靈石消耗完畢,林弈才緩緩的停止境界提升,微微睜開雙眼,眉心處的紫芒漸漸隱去,眼中精光乍閃,嘴角不禁翹起一絲發自內心的笑意。

「師傅,我終於做到了,如今我是凝氣七層的煉氣士!」

林弈微微握拳,嘴裡輕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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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0:23:46

第8章 氣暈


林弈推開房門,正巧看見葉婉兒和石沙守在門外,笑著打了個招呼。

「小林子,你可算出來啦,要不我們都要衝進去救你了。」葉婉兒呲著個小虎牙,眼含笑意,卻裝作凶巴巴的模樣。

「林子,你這一坐就是三個月,要不是能感受到你的生命氣息,我們真以為你出事了。」石沙見林弈無恙,放下心來。

林弈一怔,恍然出神,喃喃道:「已經過去三個月了麼……」

葉婉兒蹦蹦跳跳的湊過來,拉起林弈的手就向外走,嘴上道:「是呀,神魔之地將要開啟,寒元谷和山嶽門來了好多人,年輕一輩的弟子都聚在一起,好熱鬧呢,走,咱們也去看看。」

「師傅怎麼樣了?」林弈出關第一件事就是詢問師傅的身體。

葉婉兒眼神一黯,搖頭道:「還是老樣子,也不知道師傅這一劫能否度過。」

提到師傅,三人都有些黯然神傷,走了沒幾步便聽到一陣爭吵聲,三人好奇湊了過去。

「張道友,不是我說,你們弈劍宗真的沒落了,便是你們這次神魔之地的種子修士也不過是凝氣八層而已,而我寒元谷卻有一位凝氣九層的天才。」

「不錯,我山嶽門也有一位凝氣九層的修士要進入神魔之地。」

「話不能這麼講,我弈劍宗蕭師兄和宋師姐即便不是種子修士,也有足夠實力爭取到名額。」

「不錯,咱們三派凝氣八層的修士也就那麼幾個。」

林弈聽得清楚,後來說話這兩人卻是弈劍宗的張大龍和阮小強,雖然只有凝氣四層修為,卻對他曾有諸多嘲諷。

「哼哼,我估摸著十個名額之爭,你們弈劍宗也就只有那兩個保送的名額,剩下四個位置都會被我們兩派奪去。」

「你們弈劍宗靠的什麼立派,那是當年名震天下的弈劍之術,弈劍一出,萬劍歸宗,可是如今你們宗門內卻無一人懂得弈劍之術,呵呵,我看你們弈劍宗怕是也傳承不了幾年。」

「也不然,竹峰這就有一人懂得弈劍之術,只是,只是……」張大龍望著滿山的竹林支吾道。

「哼,要是真有這麼一個人,肯定是你們弈劍宗這次的種子修士,怎麼沒見他出來耍幾招?」

一聲嗤笑響起:「算了,張道友莫要為難,我知道那個人,就是……你們的祖師爺,哈哈哈哈。」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不輕不重,卻擲地有聲。

「我會弈劍術,你們誰要見識?」

張大龍,阮小強正和寒元谷,山嶽門的修士爭執,卻聽到這樣一個聲音,轉頭看去,便見到林弈三人正緩步走來。

寒元谷的一個修士站出來,叫道:「剛才是誰說的話,站出來,我們比劃比劃。」

林弈神識一掃,知曉他只是凝氣五層的修士,走到近前,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輕聲道:「我會弈劍術,要比劃一下麼?」

張大龍暗哼一聲:「自討苦吃。」

阮小強上前推開林弈,臉色一沉,皺眉道:「別在這瞎鬧,丟了咱們弈劍宗的臉。」

寒元谷那喚作張峰的修士神識掃過林弈,突然哈哈大笑,指著林弈鄙夷道:「就你,連凝氣一層都沒達到,哈哈哈哈,我以為是什麼人物呢。」

寒元谷、山嶽門的修士神識掃過林弈,也紛紛發出嘲笑聲。

林弈心中一動,面上不動聲色,暗忖道:「這些人好像看不出我的修為境界,剛才出關的時候,石頭和師姐也沒有察覺,難道我身上有東西可以隱藏我的修為氣息,是丹田的鐵片還是識海中的石塊?」

「要比劃麼,我來跟你比!」葉婉兒不樂意了,跳出來擋在林弈身前。

石沙臉色冰冷,寒聲道:「我也可以跟你們玩幾招,生死勿論!」

「天啊,那個女子和獨臂男均是凝氣七層的修為!」有人發出一聲驚呼。

張峰卻怡然不懼,傲然道:「我只是想見識弈劍術,你們會麼,哼!」隨後冷笑道:「剛才這位小兄弟說他會的,我只想跟他領教幾招劍法,見識一下什麼叫弈劍之術。」

「好啊,我們耍劍!」林弈想都沒想,笑呵呵的應下來。

張大龍、阮小強在這一瞬間恍然出神,彷彿見到了六年前那個倔強耍劍的少年,兩人對視一眼,均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葉婉兒瞪著一雙大眼睛,玉指敲著林弈的額頭,恨道:「小林子,你傻呀,他們欺負你沒凝氣,你怎麼就應下來了。」

林弈呆頭呆腦,只是一副乖巧模樣,笑眯眯的不做聲。

石沙倒是對林弈的情況有大致瞭解,三個月前,凝氣九層用地階靈器全力一擊也沒把他怎麼樣,如今閉關之後,想必他的肉身更加強大才對。

石沙勸道:「師姐,我想林子應該有把握。」

葉婉兒一聽也不再相勸,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掏出一件靈器,遞過去嘆道:「這是師傅賜我的地階靈器,秋水劍,你先拿去用。」

林弈連忙搖頭,像個撥浪鼓一樣,傻呼呼的說道:「我會弈劍術的,他的劍就是我的劍,我空手就成。」

「撲哧!」

在場寒元谷、山嶽門修士哄堂大笑,有的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地面肆無忌憚的嘲笑著。

林弈似乎見到氣氛不錯,也跟著吃吃的笑著,雙眼眯成一條縫。

見到林弈這幅模樣,張大龍、阮小強心底沒來由湧起一絲涼氣。

張峰笑得前仰後合,指著林弈喘息道:「就你,還空手?」

「哈哈哈哈,不行了,這小子太可愛了,你不會懂武林中人口中的空手奪白刃吧?」

林弈靦腆的笑笑,道:「只是略懂一點。」

張峰搖頭嘆道:「真是無知者無畏,今日就讓你見識一下凝氣五層的修士手段!」

在場眾人退後,瞬間拉開距離,空出一片場地。

張峰冷哼一聲,手裡在腰間的儲物袋一抹,一柄晶瑩剔透,靈氣衝天的長劍便持在手中。

「這不過是一柄人階靈器,但應付你卻足夠。」

「疾!」

長劍脫手而出,化作一道耀眼長虹,光芒四射,靈氣騰騰,直奔林弈刺來。

林弈一動不動,嘴角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對著長劍隔空輕點,斥道:「弈!」

那柄長劍在空中突兀的頓住,微微掙扎一下,隨著林弈的揮手,竟然輕飄飄的落在他的掌心。

在場眾人目瞪口呆,下巴掉了一地。

「我靠,不是吧,這樣也行?」

「這就是弈劍術?太逆天了!」

「他絕對凝氣了,不然怎麼施展弈劍之術的。」

林弈毫不客氣,直接抹去了張峰在長劍上種下的神識,這件人階靈器就此變成了無主之物。

「你,你,你……」張峰一見此景,被刺激的說不出話來。

林弈把玩了幾下長劍,撇撇嘴,哂道:「不過是人階靈器,確實不怎麼樣,你還有沒有高級點的,拿出來,大家一起耍耍?」

聽到這句話,張峰憋得滿臉通紅,差點背過氣去,破口大罵:「我操,老子一個凝氣五層的修士,有件人階靈器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你,你,你還搶我的兵器,還給我!」

張峰二話不說,手掐法訣,靈氣透體而出,在空中化作一個巨大手掌,翻天而下,向林弈拍去。

這是修真界最普通的法術,化形術,運用靈氣化作一切形體,攻擊多變,最易修煉。

林弈挑挑眉毛,只運起凝氣五層的靈氣,手掐同樣法訣,也是一招化形術,迎了上去。

他的靈氣跟其他人略有不同,經過丹田處鐵片的流轉後,吐出的靈氣呈淺藍色,感覺上卻精粹濃郁許多,卻也不知威力幾許。

兩人法術化出的手掌在空中轟然相撞,倏一接觸便是靈氣四濺,張峰所凝聚的手掌陡然碎裂,林弈淡藍色的手掌靈氣威勢也消散不少,但仍能凝聚成形,去勢不減,一掌拍在張峰身上,後者不及反應,應掌而飛,一口鮮血噴得老高。

一招秒殺!

簡單,直接,暴力!

眾人再次陷入震驚,石沙冷峻的臉龐緩和許多,嘴角帶著一絲笑意,葉婉兒興奮地跳了起來,跑過去敲著林弈的腦袋,笑道:「好你個小林子,凝氣了居然不告訴師姐,該當何罪?」

林弈苦笑道:「師姐,我也是這次閉關才凝氣的,還沒來得及說,這回大家都知道了。」

張峰掙紮著站起身來,忍著滿身疼痛咧嘴罵道:「你最少有凝氣六層的修為,他媽的居然藏拙,今天這事沒完,把靈器還給我!」

張大龍、阮小強剛從方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一看場面有些僵持,怕鬧得後果嚴重,連忙上前勸道:「是啊,林師弟,把兵器還給人家,這事就這麼算了。」

「算了?沒門!臭小子你給我記著,別讓我碰見你,這個仇我早晚要報!」張峰惡狠狠的說道。

聽到這句話,林弈本來遞還靈器的手收了回來,他對同門百般忍讓,但對外人,他可沒那麼大度。

葉婉兒也是蛾眉一豎,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擋在林弈身前,高聲道:「憑什麼還給他,不還!我看他敢把小林子怎麼樣,我小師弟正好缺一件趁手靈器,咱們收下自己用。」

林弈心中一動,笑眯眯的攔住葉婉兒,對著張峰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隨後低聲道:「師姐,咱們不能這樣,大家都是修道之人,當以和為貴,萬勿輕易動氣。」

「就是,就是。」張大龍搓手應道。

「你……」葉婉兒剛要說話,便聽林弈衝著張峰說道:「張道友,這靈器你要的話可以給你……」

「哼,這還差不多。」張峰冷哼道。

不料林弈話音一轉,笑眯眯說道:「給你可以,但是你得拿一千顆下品靈石來換,嘿嘿。」

「我靠,你怎麼不去搶!你當靈石是大白菜,我一個凝氣五層的小修士哪來那麼多靈石,你,你耍我?」一聽這話,張峰臉色大變,氣得蹦了起來,七竅生煙,咬牙切齒的罵道。

葉婉兒捂嘴嬌笑,拍著林弈的肩膀,嗔道:「可以啊,小林子,看把張道友氣的,都怒髮衝冠了,咯咯。」

「大家都是修道之人,當心平氣和,我與張道友是公平交易,你要靈器,我總不能白給,用靈石來換很正常嘛。」林弈笑呵呵的,一臉友善,可是在場眾人看著他的笑容,心底均有寒氣冒出。

「那,那他媽是我的靈器,我,我換個屁啊!」張峰滿腦門黑線,整個人快要崩潰,打又打不過,要又要不回來,搞了一圈,好像還是對方有道理。

林弈裝模作樣的想了想,沉吟道:「嗯,原來是你的,現在……是我的。」

「我……」

撲通一聲,張峰氣急攻心,滿臉通紅,口吐白沫,直接暈倒過去。

「強盜!」

眾人不覺在心底暗罵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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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0:29:46

第9章 送上門的


寒元谷的幾個修士看不下去,站出來怒斥道:「道友你太過分了,我們切磋法術,怎能奪人兵器不還?」

葉婉兒不屑道:「道術切磋,技不如人,怨得了誰,誰讓你們瞧不起我們弈劍宗的。」

一個修士冷笑一聲:「要是這麼說,是不是我和這位道友切磋,贏了就可以還給我們那件靈器。」

林弈神識微微一掃,知曉其是凝氣六層的修士,便笑眯眯說道:「可以啊,我們耍耍?」

那修士自信滿滿,傲然道:「你不過仗著弈劍之術,我的靈器不是劍,看你如何應付。」

話音一落,雙手祭出一個靈光閃閃的鏟子,也是人階靈器,凝氣六層的氣息轟然爆發,靈鏟化作一道閃電,氣勢滔天的向林弈砸去。

林弈修為境界完全對其壓制,手指輕點,弈劍心法運轉,一道淡藍色氣柱撞上那個靈鏟,嘴裡大喝道:「弈!」

眾多修士嗤笑一聲,對方所用兵器乃是靈鏟,並非寶劍,如何去弈,均都面露嘲諷,靜等林弈出醜。

弈劍宗的幾個人卻是心中大驚,他們均曾聽聞師傅教誨,知曉弈劍之術有兩大要義,一是料敵先機,二是弈敵之劍,這個劍卻不一定指劍形兵器,若是弈劍術領悟到深處,天下萬物皆可弈。

眾人心思急轉間,那靈鏟在空中稍作停頓,突然似是失去控制,一陣顫抖之後居然又被林弈伸手抓了過去。

「我靠,大家快幫我!」那修士急眼了,招呼一聲,手掐法訣,便砸了過去。

寒元谷修士一見此景,瞬間炸了窩,這件靈器落在這笑眯眯的道士手中,怕是別指望要回來。眾人聽到招呼,紛紛祭出靈器,砸向林弈,霎時間空中靈器漫天飛舞,神芒四射,目標只有一個,誓要將林弈淹沒在靈器中。

葉婉兒、石沙剛要出手,便瞧見林弈不慌不忙,雙眼開闔間,精光乍閃,嘴角帶著一絲自信的笑容,雙手在空中如同急點,淡藍色的靈氣透體而出,紛紛撞上襲來靈器。

「收,收,收!」

隨後腳下重重踏地,撲身而上,身形一閃而過,雙拳如同亂箭一般,砸向眾人。

「噗,噗,噗!」

寒元谷的幾個修士肉身哪能承受住林弈的近身攻擊,紛紛倒飛出去,倒地不起,頓時呻吟聲一片。

林弈身法極快,憑藉強大肉身加上凝氣七層的修為,出手利落,眨眼間便已擊退眾人。當他返回原地時,空中的那幾件靈光四射的靈器才輕飄飄的落了下來。

林弈以一人之力,力抗數位寒元谷修士,卻並不吃力,兔起鶻落之後,塵埃落定,他蹲在地上笑眯眯的開始擺弄著戰利品。

實際上,弈劍術中弈敵之劍並沒有這麼大的效果,林弈也沒有完全悟透,只不過他本身修為就壓制對手,並且體內的淡藍色靈氣更比他人的靈氣精粹濃郁,弈劍心法運轉,對方兵器紛紛上繳。

山嶽門的修士一見此景,心中紛紛暗喜,幸好沒有強出頭,這道士明顯扮豬吃老虎,深不可測。

午時剛過,一群灰頭土臉的寒元谷修士走下山,嘴裡罵罵叨叨。

「這小子明顯不講道理,一件靈器要一千個下品靈石換,我們幾個的靈石湊在一起也只夠換回一件。」

「唉,這次丟人丟大了,要不回去稟告師傅吧。」

「不行,這事被師傅知道,以後我們別想好過,咱們去找韓磊師兄,他是凝氣七層的巔峰,足以擊敗此人,奪回我們的靈器。」

「好,就這麼定了,韓磊師兄的實力僅在幾個種子修士之下,必能一雪前恥,奪回兵刃,揚我寒元谷威名。」

這些話,林弈等人都不知曉,這廝看著一地的靈器,正想辦法怎樣換成靈石,提升修為。

黃昏,一個喚作韓磊的修士帶著幾個寒元谷修士,門外叫囂,要林弈出來受死。

一刻鐘之後,韓磊一臉晦氣,鼻青臉腫的走下山,嘴裡罵道:「誰他媽說他最多凝氣七層的,這戰鬥力絕對是種子修士,這下好,俺的地階靈器都沒了,俺還指望著爭取一個前十的名額,你們害俺不淺!」

「韓師兄,不能就這麼算了,咱們幾個師兄弟的靈器都被這小子弄去了,咱們回去也沒法交代。」

韓磊生的膀大腰圓,牛眼一瞪,罵道:「那你說咋辦,你們幾個刑子,沒事招惹人家幹嘛,害得老子也把兵器賠了進去。」

一個修士眼珠一轉,咬牙道:「要不直接去找大師兄,他是凝氣九層,足以為咱們出一口惡氣。」

另一個道:「大師兄為人冷漠,不會搭理我們的。」

韓磊吐了一口唾沫,一拍大腿道:「明天就找崔勇,他與俺關係好,還是種子修士,現在修為是凝氣八層巔峰,俺估摸著足以壓制那小道士。」

想了想心有不甘,罵道:「媽的,那廝笑得太可惡,一看那廝笑眯眯,準沒好事,俺那地階靈器要俺五千個下品靈石去換,老子把褲衩子賣了都沒那麼多石頭。」

林弈在房間裡擺弄著滿地的靈器,突兀的打個噴嚏,吸吸鼻子,嘟囔道:「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葉婉兒在一旁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眼睛彎成一道月牙兒,嗔道:「豈止過分,簡直是太過分了!不過……師姐我喜歡,太解氣啦,哈哈哈。」

石沙也拍拍林弈的肩頭,冷峻的臉龐露出一絲笑容,道:「林子,幹得好。」

葉婉兒突然道:「對了,小林子,你這實力足以去爭取進入神魔之地的名額,我們三個一起去參加,到時候也能互相有個照應。」

「不錯,憑你的現在的強悍肉身加上靈力修為,凝氣界的修士怕是沒幾人能與你抗衡。」石沙也點點頭,誠懇的說道。

林弈想都沒想,便搖頭道:「我不去,我得照顧師傅,咱們大家都走了,師傅重傷臥床沒人照料,這哪行。」

葉婉兒咬咬牙道:「小林子,要不你去吧,我才凝氣七層巔峰,去了也不一定能爭取到一個名額,我來照顧師傅,你……」

林弈擺擺手,打斷道:「我對那地方不感興趣,你們去碰碰機緣就好。」

頓了一下,林弈握住兩人的手,輕輕一捏,低聲道:「不管怎麼說,師傅有我照顧,師姐、石頭,你們要做的就是活著回來。」

三人相視而笑,莫逆於心,一股淡淡的溫馨在三人中間流轉,三人的關係與其說是師兄弟,倒不如說是親人更為合適。

突然門外響起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林弈神識微微一掃,便見到張大龍、阮小強兩人面色慌張的趕了過來。

林弈皺皺眉頭,推門而出。

兩人一見林弈,慌慌張張的大聲道:「不好啦,林師弟,我聽說寒元谷那幫人不甘心,去找了這次進神魔之地的種子選手之一來找你麻煩,你,你快躲躲還是怎麼著?」

林弈面無表情,沉默不語。

葉婉兒冷哼一聲道:「你們怎會這麼好心,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阮小強支支吾吾的說道:「這,這,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婉兒師妹這麼說未免,未免……」

張大龍面露愧色,臉色微紅,扭捏道:「我們以前確實多有得罪,但畢竟這次林師弟幫我們弈劍宗漲了志氣,揚了威風,我們兩個打心眼裡佩服,這一聽到有不好的消息,就馬上趕過來告訴林師弟一聲。」

張大龍、阮小強這兩人今天回去可著實嚇了夠嗆,林弈自從六年前拜入弈劍宗,從未出手過。眾人見其無法凝氣,也對其多有嘲諷,並不將他放在眼裡。

但是誰曾料到,林弈今日出手竟有如此神威,戰力無雙,一人力抗數位寒元谷修士,並且還把凝氣七層巔峰的韓磊從容擊敗,這種戰鬥力在小輩之中足以稱雄。

兩人看不透其修為,也不知林弈是早就凝氣,還是最近才凝氣,不管哪種情況,得罪了他,兩人想想就是一陣後怕,這一有機會,連忙顛顛兒的跑過來通風報信。

石沙雖是年紀不大,卻懂人情世故,此時看透兩人的心思,不禁冷哼一聲。

林弈呆頭呆腦的似乎沒聽見兩人說話,只是撓撓頭,露出一絲憨憨的笑容,呢喃道:「又來個送上門的,希望他的靈石多點才好……」

聽到這句話,張大龍、阮小強目瞪口呆。再見到林弈嘴角的笑意,兩人腿一抖,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兩人心中怒吼道:「這廝絕對是個強盜,是個魔鬼!這絕對是個大坑,絕對的,誰跳誰死。」

葉婉兒滿腦門子黑線,直接翻了翻白眼。

石沙輕咳一聲,眼神飄忽的低聲道:「那個什麼,林子,跟你說一事兒,咱們打劫不要這麼**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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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0:37:47

第10章 多謝道友


崔勇是寒元谷此次的種子修士之一,凝氣八層巔峰,生得肥頭大耳,身寬體胖,眼睛如同黃豆粒般大小,說他是修士,倒不如說像俗世界的奸商。

寒元谷小輩修士這次吃個啞巴虧,找上了他。崔勇心細,多方打聽了一下,知道對方根本不是弈劍宗的種子修士,估計就仗著個弈劍術打個出其不意,本身實力不過凝氣七層。

崔勇眼珠一轉,心中已有定計,緩緩說道:「這個事有點難,韓磊,你是凝氣七層巔峰但卻賠了兵器,也就是說那小子有可能是凝氣八層。何況過些日子我還要進入神魔之地,應當休養生息,不宜與人爭鬥。」

寒元谷一眾修士一聽這話,當場洩了氣,韓磊也耷拉著大腦袋,悶聲道:「那小子年紀不過十幾歲,修為能高到哪裡去。崔大哥,這個忙你得幫幫兄弟,我那地階靈器是從咱們靈器閣借出來的,這要是弄沒了,回去兄弟怎麼交代?」

「唉,兄弟,我也知曉你的難處。那人與我實力相近,我若與其鬥法,必會傷及元氣,若沒有足夠靈石盡復狀態,神魔之地開啟後,我可能會性命不保。」崔勇面露難色,嘆氣道。

韓磊腦袋一根筋,傻愣愣的也沒多想,應道:「算了崔大哥,你也別為難了,這事先忍下來,等找機會稟告師父,讓他為我們討回公道。」

言罷,韓磊帶著一眾寒元谷修士就要離去,崔勇一看著急了,連忙輕咳一聲,道:「這個事情……其實我也很氣憤,但沒靈石恢復我戰後狀態,這……」

崔勇心中暗罵:「媽的,老子話都說到這份上,點得夠透了,你們再聽不出來,就莫怪我袖手旁觀。」

一個修士有點機靈,試探道:「崔師兄,要多少靈石才能助你恢復,要不我們一起湊點?」

崔勇面露笑意,心中大喜,頷首沉吟道:「這……」

話未說完,就被韓磊一聲怒罵打斷,只見他揮手就一個大嘴巴,扇得那個修士有點發懵。

韓磊指著那修士,劈頭蓋臉的罵道:「你他媽的找揍是不,說得那是人話麼,你那意思崔大哥是找咱們要靈石?他是那種人嗎?你罵我韓磊可以,但是你少他媽拐彎抹角罵我崔大哥,你當我韓磊腦袋笨聽不出來是不?」

崔勇瞬間垮下臉來,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看著火冒三丈的韓磊,有種抽人的衝動。

韓磊氣得滿臉通紅,吐沫星子亂飛,破口大罵:「我這人腦袋是笨,但你不能當我是傻子,當著我面罵崔大哥,這事兒我忍不了。崔大哥為人正直,急公好義,義薄雲天,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偏偏你這小子拐著彎的罵人,今天我不揍得你滿地找牙,我就不姓韓。」

說完,韓磊輪圓了胳膊就要上去動手。

「行了!」

崔勇輕喝一聲,心中壓下一口惡氣,臉色微紅,沉聲道:「我去找那人,拼著損耗元氣,也不能墮了咱們寒元谷的名聲。」

韓磊這人在寒元谷是傻愣得出名,曾有人拿一顆靈石和一顆廢石讓他選,他每次都選廢石,眾人百試不爽。但人傻,修為卻不慢,緊隨幾個種子修士之後。

崔勇知其心性,若是別人說這話,他還有所懷疑,韓磊說的話,那必定是肺腑之言,被他誇獎幾句,崔勇心中竟有點飄飄然。

儘管沒靈石,崔勇還是決定出手,在小輩修士中建立一點威信,以後也必定有所回報。

崔勇大手一揮,眾人呼呼啦啦的湧向門外,直奔竹峰行去。

此時正是朝陽初升,林弈剛看完師傅,安頓好媛媛,便見到寒元谷眾人湧上竹峰,氣勢洶洶的衝著他走來。

林弈神識一掃,為首那人有凝氣八層巔峰的實力,心中瞭然,知曉其可能便是此次寒元谷的種子修士之一。

崔勇身材肥胖,像個球一樣,但步伐卻極為輕巧,此時他也上下打量著林弈。

林弈看上去呆頭呆腦,樣貌普通,只是一雙眸子極為有神,一身粗布麻衣,好似一個普通的農家娃兒。

「有點意思,確實看不透其修為。」崔勇小眼睛一眯,露出絲絲寒意。

林弈望著眾人,嘴上露出憨憨的笑容,看上去人畜無害,極為友善。

寒元谷眾修士見到林弈的笑容,瞬間氣血上湧,滿紅耳赤的怒罵道:「臭小子,你少在那笑眯眯的,一會崔師兄打得你哭爹喊娘,屁滾尿流,讓你笑,一會兒讓你哭!」

林弈笑容不改,輕聲道:「崔道友是吧,我們耍耍?」

崔勇冷哼一聲,臉上狠色一閃,雙腳突然踏地,氣息轟然爆發,握起雙拳,撲身而上,雙拳上氣息流轉,直奔林弈臉上砸去,竟是要與林弈近身爭鬥。

林弈一怔,隨即眼中笑意更盛,他肉身強悍無雙,不懼任何凝氣修士,大吼一聲,踏步揮拳,戰意滔天,一氣呵成。

「砰!」

兩人雙拳對撞,爆發出一聲悶響,林弈臉上閃過一絲異色,腳下紋絲不動。

崔勇臉上露出痛苦之色,眼中閃過驚懼,蹬蹬蹬連退三步,手臂微微顫抖,一招便已落下風。

寒元谷眾修士嘩然,難道凝氣八層巔峰也治不住這個少年?他究竟是什麼境界?凝氣九層,亦或是……

「這一拳足以打折他的手臂,難道……」林弈眼光在崔勇雙拳一轉,心中明了,冷笑一聲,一步數米,手臂掄圓,在空中劃出一個半圈,拳風凜凜,再次砸向後者。

崔勇心中驚駭無比,他知曉林弈懂弈劍之術,但他卻並不畏懼。他有一件地階靈器,乃是一對拳套。

來之前他便打定主意,交手便與林弈近身爭鬥,借地階靈器之威,全力轟殺,必能一擊奏效。誰知一拳對拼,沒佔到絲毫便宜,即便是帶著拳套的雙手仍被打得差點骨裂,痛入心脾。

崔勇此時已生退意,眼看林弈氣勢洶洶的又一拳撲天砸來,連忙紮穩馬步,架起雙臂,迎了上去。他心思急轉,已有定計,硬撐過此招,趕緊叫停,此人惹不得!

「轟!」

又是一聲巨響,崔勇慘叫一聲,臉上的肥肉一陣哆嗦,面露痛苦。

他只覺得林弈這一拳似攜天地之威,有驚天壓力,無法抵擋,一股巨力湧入體內,雙腿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臂無力的垂在身體兩側。

林弈再要上前,便聽崔勇咧著大嘴,倒吸冷氣,連聲叫道:「不打了,不打了!」

寒元谷眾人目瞪口呆,驚駭莫名,不禁嚥下一口吐沫,看著眼前震駭的一幕。

林弈挑挑眉毛,再次憨憨的笑了起來,上前抓起崔勇的儲物袋,抹去神識,直接把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劈里啪啦掉出一地的靈石,霎時間靈光四射,靈氣衝天,看上去差不多有上千塊靈石,林弈大手一揮,毫不客氣的將這些靈石裝進自己的儲物袋裡。

崔勇哭喪著臉,一副可憐模樣,淒聲道:「道友,這些靈石你都拿去,不要搶走我的拳套就好……」

「咦……」林弈雙眼大亮,瞄上了崔勇的肉嘟嘟的雙手,撓撓頭,羞澀的笑笑,直接上去把拳套摘了下來。

在場眾人滿腦門黑線,崔勇直接傻眼,狂抽自己大嘴巴,罵道:「嘴賤,就你嘴賤!」

林弈拿著拳套反覆端詳著,嘴裡嘟囔道:「嗯……這拳套不錯,最少值一萬塊下品靈石。」

「我操,強盜啊,打劫啦,有沒有人管啊!」崔勇不顧形象,號啕痛哭,淒慘至極,聞者心痛,聽者落淚。

這麼一鬧,石沙和葉婉兒也跑了出來,見到面前的一幕,直接翻翻白眼,裝作不認識林弈。

「呃……一件靈器,不至於哭得這麼淒慘吧?」林弈蹲下身子,詫異的問道。

「嗚嗚嗚,你懂什麼,地階靈器多稀缺,咱在凝氣期就混到個地階靈器容易麼,這是我進入神魔之地保命用的,就這麼讓你無情的給奪去了,你這是在奪走我的生命,嗚嗚嗚。」

寒元谷修士差點掩面敗退,個個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麼嚴重……」林弈沉吟道:「那我還給你好了。」

「真的!說話算話!」崔勇一躍而起,滿臉笑意,小眼睛一眯,擠在肥肉裡,哪有半點淚痕。

林弈笑笑,緩緩道:「還你可以,拿靈石來換。」

崔勇笑容僵住,張著大嘴,嚎叫道:「我的靈石都被你搶走了,我哪還有哇,你沒有誠意,你是強盜!」

林弈眼神向旁邊那些寒元谷的修士身上一瞥,笑眯眯說道:「他們有……」

寒元谷眾修士頓時感覺心中寒氣上湧,大呼不妙,轉身要撤之際,便聽崔勇大喝一聲,肥胖的身形極為敏捷,在他們腰間一抄,幾個儲物袋便落入手中。

「崔師兄,不可!」眾人疾呼。

崔勇表情變化極快,此時臉色一沉,沉聲道:「諸位師弟莫要多說,當以大局為重。我在神魔之地若得保性命,咱們寒元谷才不會有太多損失。此次諸位相助,崔某必定銘記於心,今後必有回報。」

說完,崔勇將手中的儲物袋倒盡,又多出了一堆靈石。

林弈收起靈石,把那件地階靈器直接扔了回去,他對寒元谷與山嶽門本就沒好印象,此時倒也不客氣,直接就要把靈石全部收入囊中。

崔勇要回拳套,一臉滿足,樂顛顛的走下山去,扔下寒元谷一眾同門,招呼都沒打。

寒元谷眾人見崔勇走遠,便破口大罵,個個灰頭土臉,如喪考妣。

林弈撓撓頭,笑了笑道:「諸位道友,多有得罪,神魔之地開啟後,靈器自當歸還,到時來找我便可。」

「當真?」

「絕無戲言!」

寒元谷眾修士本來變得身無長物,還不知回到門派如何交代,哪裡料到竟柳暗花明,靈器還會被歸還,有個修士激動之下高聲道:「多謝道友!來日自當前來拜會。」

林弈摸了摸腰間一儲物袋的靈石,臉色微紅,羞澀的揮揮手,道:「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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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再起波瀾


寒元谷眾修士紛紛下山,靈器既有歸還之日,眾人也將損失降到最低,解開一大心結。

韓磊本也大步流星的跟在眾人之中,突然神色一動,漸漸放緩腳步,脫離眾人,在原地愣神良久,才緩緩回身。

只見一個呆頭呆腦的少年正在不遠處看著他,樣貌普通,唯有一對眸子猶如夜空的星星,漆黑明亮,閃爍著莫名的光華。

「你要找我麻煩?」韓磊很是沉穩,面容平靜,一點沒有在眾人面前那副傻愣模樣。

林弈笑了,聳聳肩,毫不隱藏道:「有這個打算。」

韓磊嘴角抽動一下,道:「你倒是夠坦誠。」

「既然知道,為何還留下來等我?」

「我有一事不明。」

「哦?」

「憑你的實力,爭取剩下那四個位置,毫無懸念,為何對我們出手,收去我們的靈器?恐怕換取靈石並不是你的真實目的。」韓磊頓了一下,嘆道:「我雖有凝氣七層巔峰的實力,但對你絕無威脅,收去我的靈器尚且不放心,還要針對我鎮壓我?」

林弈收起笑容,搖頭道:「我不會去爭那四個位置,沒興趣。」

韓磊一愣,漸漸皺起眉頭,隨後突然瞥見林弈身後遠處正緩緩走來的兩人,一個妙齡少女,一個獨臂少年,恍然道:「你是在為那兩人鋪路!」

林弈沉默不語,只是雙眼愈發明亮。

韓磊瞬間感受到被一股強大氣機鎖定,冷汗直接流了下來,連忙出聲道:「道友你大可不必如此,先聽我把話說完。」

林弈眼皮微垂,神光內斂,靜立不語,一頭黑髮隨風飄起,衣衫獵獵作響。

韓磊感覺壓力頓輕,暗中抹了一把汗,沉聲道:「若道友不爭奪這四個名額,我絕對有信心爭到一個位置!」

林弈搖搖頭,面無表情的輕聲說道:「這不是我要聽的。」

韓磊咬咬牙,低聲道:「我韓磊若在比鬥中遇兩人必退讓,若違此誓,讓我修為永不精進,天打雷劈而亡!」

林弈微微動容,點頭道:「好,我信你。」

隨後林弈掏出那件地階靈器扔給了韓磊,再次露出憨憨的笑容,道:「喏,還給你,希望你也能爭奪到一個名額。」

言罷,林弈轉身離去,迎向了正向這邊走來的石沙和葉婉兒,韓磊此時才感覺後背竟已濕透,被風一吹,微微發涼。

沒有真正的與林弈相對,根本無法想像他那瘦小的身軀裡隱藏著怎樣的能量和威壓。

韓磊方才明顯能感覺到,若是說錯一句話,那個少年絕對會毫不留情的出手鎮壓他,而他絕無反抗之力。

韓磊也轉身離去,摸摸額頭細密的汗珠,暗忖道:「這個少年絕對不能惹,憨厚老實的外表下,有著冷靜縝密的思維,隱藏著一個常人無法揣測的心。」

「林子,多謝。」石沙走過來,冷峻的臉龐露出一絲柔和。

葉婉兒一改常態,變得有些沉默,嘟囔道:「小林子,你這麼搞,師姐好感動的。」

林弈笑道:「你們不必如此,最初我也只是想懲罰一下那些修士,只是後來想想,或許我可以做得更多。」

葉婉兒揮舞著小拳頭,自信道:「你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會闖進前十名。三派之中但凡厲害的都是種子修士,不用參加比鬥,剩下的也不過是凝氣七層,我們應付得來,何況寒元谷的修士又被你修理一通,靈器都被沒收了,咯咯。」

「還是那句話,活著回來!」

林弈說完,向竹峰走去,道:「你們趁著這幾天抓緊修煉,爭取突破至凝氣八層,我去看看師傅。」

林青峰重傷臥床,生機比前幾個月還要微弱,面如淡金,氣若游絲,若不是金丹大圓滿的境界修為硬撐著,恐怕早已駕鶴西去。

「什麼,已經凝氣七層了?來,讓我瞧瞧。」林青峰又驚又喜,讓他更為驚訝的是,以他的境界眼力仍看不透林弈的修為。

林弈靈氣遍佈全身,釋放出凝氣七層的氣息,林青峰感受到,目露激動,頷首微笑道:「好,你很好!」

經過一夜的研究,林弈已經發現,若是平時不動用靈氣,全部靈氣沉寂在丹田處包裹著鐵片,其他人就看不透他的修為。若是運用法術,靈氣運轉,修為境界便會顯示出來,他初步推測,是那枚鐵片可以隱藏他的修為境界。

隨後林青峰目露凝重,沉聲道:「小林子,其實當年你無法凝氣,我曾運用法力在你體內探查過,你的丹田處有古怪,那裡被一股詭異莫測的能量包裹著,憑藉我金丹期的神識仍無法看透。那時我便推測你的體內應該是有一件秘寶,但卻替你隱瞞了下來,你十歲前沒有記憶,這件秘寶的來歷也不得而知,或許與你的身世有關,也是唯一能證明你身份的線索。總之,它是你的機緣,是福是禍,你都要承受。」

「我的身世……」林弈雙眼露出迷茫,輕聲呢喃著。

一陣咳嗽聲把林弈的思緒拉回,他連忙上前扶起林青峰,輕撫其背,後者沉聲道:「你的這件秘寶萬勿讓人知曉,否則必有殺身之禍。隱藏修為,低調行事會讓你在修真界更好的生存。師傅怕是撐不過這一劫,你們以後要照顧好自己。」

林弈沉默半響,低聲道:「師傅,若是讓你回到過去,你還會選擇與公孫古月爭鋒嗎?」

「或許會吧。」林青峰想了想,有些猶豫。

隨後輕嘆道:「世道變了,如今修真界的規則是弱肉強食,沒有道理,沒有正義,誰的拳頭硬誰就有活下去的資本,像我這種迂腐的人,若是沒有這一劫,怕是也活不長久。」

林弈搖搖頭,低聲道:「世道沒變,或許是人心變了。」

林青峰渾身一震,看著虛空若有所思,公孫古月擊潰的不只是他的身體,更是險些擊敗他的道心,道心上竟有了一絲隱晦的傷痕。

林弈想了想,緩緩說道:「師傅,換做是我,也會做出跟你同樣的決定,不惜一死,哪怕舉世皆敵,我也要維護我心中大道,不問對錯,不論成敗,但求無愧於心。」

「不問對錯,不論成敗,但求無愧於心。」這一句話仿似劃過亙古虛空,餘音繞樑,聲聲不絕,充滿了浩然正氣,如同一抹陽光灑落在林青峰的道心上。

林青峰反覆呢喃著,似乎若有所悟,雙眼陡然大亮,整個人剎那間變得神采熠熠,神光煥發,道心上的傷痕在方才瞬間癒合,道行精進,神識大漲,元神境界再度提升,達到元嬰高度。

林弈也是一臉詫異,不清楚方才發生了何事,竟讓師傅觸動如此之大,看其狀態,似乎有恢復的跡象。

林青峰神識一漲即收,眼中有了些許神采,但生命氣息還是極為微弱,他看著林弈,略有欣慰道:「小林子,多謝你方才的一番話,讓我穩固了道行,修復了道心傷痕,否則我便是傷勢盡復,今後修為怕也難進寸許。」

「啊?那師傅你的傷勢是否會慢慢好起來?」林弈目露驚喜,連聲問道。

林青峰搖頭輕笑道:「哪有那麼簡單,我的傷勢仍然無法復原,但就像你所說,不惜一死,但求無愧於心,師傅死而無憾。」

當天夜裡,林弈回到住處,翻遍《黃帝內經》也沒有尋到治癒師傅內傷的方法,心中不免有些煩悶,想起師傅叮囑他的話,暗忖道:「我的身體內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一個神秘鐵片,一個無名石塊,還有一個不知活了多少歲月的隕落元神,對於他們的來歷,我一點都不清楚,或許真如師傅所言,是福是禍,我都要承受。」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三派之中的小輩比鬥進行的如火如荼,雖然剩下四個名額,但卻競爭極為激烈,他只是偶爾能聽到一些消息,今天誰贏了,明天誰輸了,大家議論最多的竟然是,山嶽門那位凝氣九層的種子修士是個風華絕代的大美人,迷倒眾多修士,驚為仙女。

這些都沒有林弈的事,他就是每天抽出時間修煉,照顧一下師傅,指導媛媛修行,日子倒也十分充實。

這段日子,林弈打劫寒元谷修士的靈石也消耗得差不多,識海內也沒有太多變化,紫氣氤氳,只是元神背後那尊古老神秘的紫星愈發明顯,石塊上那位前輩的元神沒有消散,卻也沒有復活的跡象。

最初拿到石塊之時,丹田處的鐵片曾有過一絲顫動,而在這之後,兩者再無半點反應,這讓林弈大為失望。

清晨,林弈盤膝而坐,雙眼陡然睜開,嘴角露出一絲憨笑,臉上靈光流轉,整個身體透發著不一樣的神采,靈氣朦朧,猶如仙王臨世。

林弈手指輕彈,氣息驟然收縮進丹田,整個人呆頭呆腦,看上去好似一個普通的農家娃,但是無人知曉,就在方才,他已經是凝氣八層的修士。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向這邊傳來,有人大呼道:「林師弟,不好啦,出事了!」

林弈皺皺眉頭,心中湧起一陣不安,推門而出,輕喝道:「什麼事?」

來人卻是張大龍、阮小強二人,前者略帶驚慌說道:「葉師妹被寒元谷的一個修士打成重傷,剛才我們給送到林青峰掌教那去了,石師弟大怒,正跟那人對峙,兩人本要動手,卻被掌門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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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0:47:48

第12章 至親不可欺



林弈身子不禁一顫,眼睛眯了起來,裡面寒光閃爍,面無表情,只有顫抖的雙拳能讓外人看出他心中的震怒。

「走,先去看看婉兒。」

林弈當先行去,張大龍二人連忙跟上,路上把婉兒比鬥的經過大概說了一遍。

「凝氣九層?那不應該是種子修士嗎,怎麼會下場比鬥?」林弈微微皺眉。

張大龍嘆氣道:「寒元谷的掌門太精明,那兩個保送的名額給了他們門派的兩位凝氣八層的修士,而派楚長飛,哦,也就是那個凝氣九層的修士,下場與三派修士爭鬥,婉兒師妹氣運不濟,最後抽中與他對決的竹籤。」

阮小強接口道:「是啊,相差兩個小境界,根本不是對手,若不是掌門攔住石沙,怕是他也會被楚長飛給廢掉,那人共打了三場,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對手全都下場淒慘,有一個險些被廢掉修為。」

林弈淡淡的『嗯』了一聲,張大龍兩人卻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徹骨寒意,知道他必定會出手,為葉婉兒找回場子。

張大龍猶豫一下,還是沉聲道:「林師弟,那人修為極高,深不可測,三場比鬥下來,連靈器都沒祭出過,只是用些普通的法術,便已無敵與凝氣期,你,你還是……」

林弈揮手打斷,側目道:「他到築基期了嗎?」

張大龍愣住,下意識的搖搖頭。

「築基修士,我也殺過。」這句話在林弈心中響起,並未說出口。

當林弈推開師傅的房門,發現整個屋內氤氳繚繞,靈氣蒸騰,朦朧中可以隱約看到林青峰正圍著葉婉兒快速遊走,雙掌亂拍,向後者體內渡入一道道精純的靈氣。

林弈知道師傅正在為師姐療傷,不敢出聲打擾,悄悄退出,靜立在門口,雙目深邃,不知想些什麼。

張大龍兩人對視一眼,也不再逗留,知會一聲,轉身離去。

半響過後,林青峰略顯疲憊的聲音傳來:「小林子麼,進來吧。」

林弈推門而入,便見到林青峰臉色枯黃,氣息微弱,像是一下子老了許多,他知道師傅拼著重傷的身體救婉兒師姐,耗費了大量的精氣,傷勢急轉直下,已然能嗅到一絲死氣。

林弈雙唇一顫,鼻子微酸,眼眶通紅竟已濕潤。

「師傅……」林弈輕喚一聲,便再也說不下去。

林青峰灑脫的笑笑,目露欣慰道:「小林子莫哭,我還能堅持一年,婉兒無恙,你大可放心。」

林弈轉頭看了看昏睡在一旁的葉婉兒,嘴角的血痕猶在,但臉上卻已漸露紅潤,知曉她的傷勢已無大礙。

師傅本是宗門內最有天賦的修士,遭受到公孫古月的重創後,瀕臨絕境,本就沒有幾年壽命,這樣耗費自己的精氣,怕是真的快不行了。

林弈本就壓抑在心中的仇恨在這一瞬間達到極致,他想到了公孫古月。

若不是他,師傅便不會受此重傷,遭受此劫,甚至累及性命。

林弈想到了楚長飛,若不是他,婉兒不會受傷,師傅也不會再度耗費元氣,本就所剩無多的壽元再度減少。

此仇必報!

自己的親人被傷,而且是被人下此重手,林弈心中湧起滔天怒火。

「傷你師姐這修士怕是有凝氣九層巔峰的實力,確實天賦極佳,但出手忒重了些,若不是送來及時,你師姐今後修為都別想有所提升。」林青峰聲音嘶啞,中氣不足,顯得極其虛弱。

林青峰看著沉默不語的林弈,嘆息一聲,道:「你也莫怪宗門其他掌教,他們若是耗費元氣為婉兒療傷,怕是難盡全力開啟神魔之地,畢竟那需要十個金丹修士齊力才行。如今宗門除了我這個廢人,便只剩下宗主和杜師妹是金丹修士,便是余師弟也只是築基後期,壽元怕是也快盡了。唉,宗門勢微,愧對弈劍祖師。」

林弈心裡清楚,其他掌教並非不能耗費元氣,而是不捨得,在這弈劍宗,也唯有師傅一人對他三人真心實意的好,六年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他早已看透。

六年前,當林青峰在弈劍宗眾人面前大聲說著『怎地算無緣,我說他便有緣』之時,林弈便知道,師傅是他這一生中要用生命去守護的人,更何況這六年的養育教導之恩。

退出屋子,林弈望向宗門比鬥場地試劍坪的方向,輕吐一口氣,低聲道:「凝氣九層了不起麼。」

冷風吹過,拂亂了少年額前的長發,露出那雙充滿靈性,卻帶有森然寒意的雙眸,他握了握拳頭,大步流星的向試劍坪行去。

試劍坪,三派比鬥已然漸入尾聲,十個名額也已敲定,除了各派兩個保送名額,三派小輩也只是爭取僅剩的四個位置。

山嶽門一個凝氣七層巔峰的修士獲得剩下四個位置中的一個,寒元谷楚長飛毫無疑問,便是那愣頭小子韓磊沒有地階靈器,憑藉紮實修為也闖了進入。

弈劍宗除了蕭天竹,宋含煙兩個保送的名額,只有石沙爭取到僅剩的名額,儘管是獨臂,卻在戰前突破至凝氣八層,且靈器繁多,力壓眾人,這讓弈劍宗幾位掌教始料不及,宗主凌劫也開始對其刮目相看。

但此時石沙正面有怒色的與宗主凌劫爭辯著什麼,手指楚長飛,眼中爆射出熊熊怒火。

「宗主,不過是小輩比鬥,大家都是點到即止,他卻險些將婉兒廢掉,出手狠辣,這事怎能就此罷休!」

蕭天竹冷哼一聲,厲喝道:「石師弟,注意你的語氣,怎麼和宗主說話,有這功夫不如回去照顧婉兒師妹,好在耗在這裡做些無謂爭吵。」

石沙氣極而笑,高聲道:「大師兄,我敬你是師兄,但你說的話猶如放屁!」

「你……」蕭天竹怒目而視,隨後拂袖冷笑道:「不過是個殘廢,憑藉運氣闖進十個名額,有何囂張資本。」

石沙平日裡最忌諱旁人說其殘廢,他拚命努力的修煉,也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旁人對其刮目相看,即便他斷了一個手臂,卻從不弱於人。

「你有膽再說一遍!」石沙咬牙握拳,氣血上湧,竟不顧眾多宗門前輩在場,要大打出手。

「呵呵,你們弈劍宗倒是熱鬧,自己人先吵了起來,凌道友,你不管管?」寒元谷谷主嗤笑一聲,面露嘲諷。

這時,一個妙齡少女站了起來,身材修長,容貌極美,猶如畫中仙子,踱步走到石沙近前,柔聲道:「石師弟萬勿動怒,大家均為同門,何必意氣相爭?」

眼前女子正是弈劍宗的宋含煙,凝氣八層修士,石沙心裡對其愛慕已久,此時聽她出言相勸,不禁有些慌亂,也不好對其惡語相向。

宋含煙看到石沙反應,嘴角輕笑,道:「其實蕭師兄也是為你好,那位楚道友凝氣期無敵,你若去了,必定會遭受挫敗,這又何苦?再說楚道友也並非針對婉兒師妹,他的出手對誰都挺重的。」

宋含煙的聲音極為柔美,猶如百靈鳴叫,但石沙此時聽來,卻覺得從未有過的刺耳。

「呵呵呵……」石沙突然莫名的笑了起來,面有悲色,他從未敢正視過宋含煙,但此時他卻緊緊的盯著後者如水的雙眸,淒聲道:「大家即為同門,同門有難,為何不幫?婉兒我視若親人,親人有難,我怎能坐視不理?他對誰出手都重,但這就是他將婉兒打成重傷的理由嗎!狗屁不通!」

石沙說道後面,愈發大聲,震得宋含煙花容失色,竟受不住石沙的氣勢,倒退了幾步,愣在當場,不知所措。

「夠了!不必在那裡狂吠,擾人清靜,不過是個殘廢,你若要報仇,盡可上來比試,我讓你一臂!」

說話這人一臉傲氣,面容冷峻,帶著不屑的眼神看著石沙,正是寒元谷的楚長飛。

在場瞬間變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這話說得可謂霸道至極。

突然,一聲嗤笑聲傳來,在這空曠的場地顯得格外明顯。笑意中那種不屑與嘲諷,在場眾人均能聽得出來。

石沙渾身一震,面露喜色,聞其聲知其人。

「誰,出來!藏頭露尾,無膽鼠輩!」楚長飛大喝一聲。

「教訓你,哪用石師兄出手,我與你耍耍。」

話音剛落,一個呆頭呆腦的少年擠進人群,衣著樸素,滿臉土氣,但眼睛極為有神,雙瞳漆黑明亮,盯著楚長飛面無表情,淡淡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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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0:48:49

第13章 我跟他打



弈劍宗眾人不禁皺皺眉頭,心裡犯嘀咕,一個無法凝氣的廢物來這湊什麼熱鬧。

倒是寒元谷眾多小輩修士臉色大變,眼神躲躲藏藏,不敢正視來人。

山嶽門幾個修士在一位絕美女子的耳邊輕聲嘀咕幾句,那女子眼中波光流轉,略帶好奇的盯著來人,嘴角翹起一絲好看的弧度。

在場眾多修士見到女子的笑容,一時間呆住,仿若失去七魂六魄,痴痴的望著那女子,更有甚者,嘴角居然淌出一絲水跡。

女子卻視如不見,只是盯著來人,露出好奇之色,眼中異彩連連。

那呆頭少年瞥了女子一眼,在那驚豔無雙的容顏上毫無停頓,便又開始盯著楚長飛,似乎後者的臉龐更為讓他心動。

「哼哼,無名之輩,連凝氣沒都做到的螻蟻也妄想挑戰我?不知天高地厚!」楚長飛冷笑連連,斜眼看天,滿臉不屑。

林弈毫不生氣,淡淡說道:「打你這種廢柴,用不上多高修為。」

在場眾人嘩然,不知道來者何人,年紀輕輕口氣這麼大,楚長飛一年前便達到凝氣九層巔峰,只為進入這次神魔之地才苦苦壓制修為,以這等修煉速度,而立之年有望結丹,怎麼說也淪落不到廢柴的級別。

沒見過林弈出手的人不禁面露嘲諷,只當這人是個瘋子,不過井底之蛙,沒見過世面。

寒元谷主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們弈劍宗倒是出了不少人才,沒凝氣的螻蟻都跳出來丟人現眼,我看你們這一派怕是傳承不了多久,哼哼。」

這話直接讓凌劫臉上掛不住,但其養氣功夫極佳,倒沒去爭辯,只是面色不善看著林弈。

張大龍的師傅,也是弈劍宗一位掌教余明此時站起身來,怒喝道:「你給我滾回去,少來搗亂,這沒你的事!」

余明是弈劍宗的老前輩,築基後期修為,已經一百多歲,壽元將盡。

宗門前輩呵斥,林弈並未反駁,卻也沒動,只是原地站立,冷冷的瞧著楚長飛。

石沙走過來,低聲問道:「婉兒怎麼樣?」

林弈見到石沙,面色稍緩,道:「婉兒沒事,不必擔心,只是師傅為婉兒療傷,怕是快不成了。」

石沙一聽師傅壽元無多,雙目圓瞪,瞳孔上血絲遍佈,嘶聲道:「林子,給我狠狠的揍這小子。」隨後頓了一下,眼中狠色一閃,沉聲道:「要不咱倆……」

石沙接下來的話沒說,林弈與他心意相同,知曉他是要找機會私下裡宰了楚長飛,兩人連築基修士都殺過,殺這個凝氣九層的修士想必更為容易。

林弈心中明鏡,知道恐怕沒那麼簡單,神魔之地眼看就要開啟,寒元谷的幾位金丹修士常伴其身邊,根本毫無下手機會。

林弈搖搖頭,低聲道:「放心,交給我,這個人我要當著眾人的面廢掉!」

弈劍宗另一位掌教杜素月見兩人竊竊私語半天,也沒個結果,不禁搖頭輕嘆,道:「小石頭,小林子,你們兩人先回去,這個事情暫且放放,你二人均不是其對手,不可意氣用事。」

林弈兩人知道師傅與杜素月關係很好,也聽出後者言語中對二人的關心,但兩人都是個倔脾氣,這個場子是一定要找回來的。

林弈緩步走到幾位掌教面前,望著宗主凌劫,目光炯炯,朗聲道:「宗主,咱們弈劍宗每一脈均有三個人有資格參加這次比鬥,爭取名額,我說得可對?」

凌劫緩緩點頭。

林弈再次說道:「我竹峰這次只有婉兒師姐和石師兄參加,也就是說我尚有機會參加,對否?」

凌劫看著林弈,若有所思,嘴上應道:「不錯。」

「那好,我跟他打!」林弈遙指楚長飛,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嗤……

在場眾人發出一聲哄笑,此時大多數人的神識也不知道在林弈身上查探了多少遍,知道這不過是個沒有凝氣的凡人,見其如此固執,不禁面露嘲笑。

「弈劍宗的修士怎地都像土包子,沒見過世面,真當自己天下無敵了。」

「今天我算長見識了,知道不自量力是咋回事。」

「唉,這人是傻子麼,行這種以卵擊石,螳臂當車之事。」

林弈恍若未聞,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凌劫,只等他說一句話。

凌劫見到林弈如此模樣,不禁皺起眉頭,陷入沉思,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他。

余明雖說一百餘歲,但脾氣火爆,見到寒元谷、山嶽門眾多修士的鄙夷嘴臉,不禁臉色陰沉,張口怒罵道:「你個廢物給我滾回去,照顧你那病秧子師傅,少來這裡丟人現眼。」

築基修士也不過一百多歲的壽命,余明步入晚年,眼看金丹無望,脾氣愈發暴戾古怪,動輒便是教訓門下修士,弈劍宗大多修士遇見他,都躲得遠遠的。

林弈敬他是前輩,本無意與其爭辯,但聽他言語對師傅不敬,不禁冷哼一聲:「我師傅他確實有傷在身,但他在三十多歲便結成金丹,比您不知強了多少倍!」

「你……」余明暴怒,吹鬍子瞪眼睛,跳了起來,便要下去教訓林弈。

凌劫猶自皺著眉頭,不知想些什麼,聽見余明吵鬧,似是被斷了思路,不禁輕喝一聲:「余師弟,坐下!」

余明面色鐵青,盯著林弈,眼中狠毒之色一閃而過。

寒元谷、山嶽門在一旁看個熱鬧,樂得看他們弈劍宗自家吵鬧。

杜素月面有憂色,搖頭輕嘆道:「你這孩子,還像當年那麼倔強。」

聽到這句話,凌家眼前一亮,霍然驚醒。六年前,正是眼前這個倔強少年帶給他的驚喜,被他認為是弈劍宗千年一遇的傳人。

而如今,看著這個少年倔強的眼神,他依稀看到了當年固執的耍劍少年。也是被眾人嘲諷不屑,也是被眾人當做的笨小孩兒,卻用出了驚豔全場,失傳千年的弈劍術。

「難道這孩子凝氣了?若是他已凝氣,再運用弈劍術……」凌家暗忖,臉上閃過一絲喜色,目光灼灼的盯著林弈,沉聲道:「你確定要挑戰凝氣九層巔峰?」

林弈見到凌家臉上的神色轉變,知道他這句話是問自己可有把握。

林弈笑了,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凌家放下心來,大手一揮,高聲道:「那就去打,為我弈劍宗爭口氣!」

「好,打到他屎尿俱流,哭爹喊娘!」張大龍帶頭喊了起來。

「對,林師弟,我支持你,揍他!」阮小強接道。

隨後兩人見到師傅余明那惡狠狠的眼神,馬上蔫了下來,不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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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0:54:50

第14章 一個響屁


弈劍宗主這種轉變讓在場眾人始料不及,大吃一驚,怎麼這小子幾句話就勸服了一宗之主?難道這看著不起眼的呆小子是弈劍宗的殺手鐧?轉念一想,這也不對,殺手鐧的話不早就放出來,何必等到現在。

眾人一頭霧水,只有幾個見過林弈出手的人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特別是寒元谷那幾個修士,面色難看,生怕林弈把他們的靈器拿出來炫耀,那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崔勇知道林弈的厲害,倒真希望楚長飛替他出口惡氣,湊過去諂笑道:「大師兄,狠狠的揍他,這麼囂張的人,我都看不慣。」

楚長飛傲氣衝天,滿臉不屑,別過頭去,冷哼道:「這種螻蟻,我不屑出手,掉了我的身份。你若有興趣,讓給你。」

崔勇被這句話嚇一哆嗦,縮縮頭,不敢再聲張。

林弈走上試劍坪,輕笑道:「你怕了?」

「白痴!」楚長飛扔了一句話,便靠在椅子上,抬眼望天,不再理會。

場面一時間僵持下來,眾人倒也理解楚長飛,一個凝氣無敵,一個沒凝氣,這差距太大,倒真不是一個級別的。

林弈正琢磨著要不要釋放凝氣八層的氣息,讓眾人感受一下,便聽到寒元谷主搖頭嘆道:「真是胡鬧,你們弈劍宗也拿不出個上得了檯面的小輩,這樣吧,張峰,你只有凝氣五層的修為,去與這位道友過過招。」

寒元谷主倒也留了個心眼,看凌劫這神態,好像對這呆頭少年極為有信心,打算先去派個凝氣五層的試試水。

這可苦了張峰,本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哪裡想到居然被拖下水。這廝前幾天主動挑釁林弈,被他打得重傷吐血,靈器被繳,現在還沒要回來,此時哪敢再去觸他霉頭,這不是找虐自殘的白痴行徑麼。但是谷主的話,卻又不能不聽,唉……

人都說急中生智,張峰急得滿頭大汗,突然靈機一動,面露苦色,略有虛弱的說道:「谷主,我今天鬧肚子,身體很虛,怕是不能下場對敵,若是輸了,就墮了咱們寒元谷的名聲,還請師傅另找他人。」

這廝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倒也煞有其事,自以為說得話天衣無縫,誰料在場眾人均是滿頭黑線,目瞪口呆的望著他,好似在看一個白痴。

沒等張峰反應過來,便聽寒元谷主拍桌怒吼道:「放屁,我等修士煉氣強身,怎麼會如凡人一般鬧肚子。」

在場眾人齊聲哄笑,這修士若是膽小懼場,也應該想個恰當的理由,哪有說自己鬧肚子的,眾人卻沒幾個知道真正緣由。

張峰一愣,隨後耷拉個腦袋,跪在寒元谷主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泣聲道:「谷主大人,我真的是鬧肚子,昨天也不知吃了一種什麼草藥,當時以為能增進功力,卻不想除了肚子痛,沒有一點效果,我冤枉啊……」

眾人一聽,這倒是有可能,再看這廝的模樣,倒也不像是說假話,不禁偷偷暗笑,寒元谷剩下那幾個受害者見到張峰的窘樣,大感有趣,渾然不覺危機臨近。

只有愣頭小子韓磊眼珠一轉,大感不妙。

寒元谷主見張峰哭的淒慘,著實可憐,倒也不再為難,訓斥一聲,便側頭道:「孔歲,你上去與他試試手。」

說來也巧,這孔歲也是受害者之一,自身的靈器還在林弈那擱著呢,本來見到谷主派張峰上去,心中大安,暗自偷笑,原本抱著旁觀者的心態,哪裡料到形勢急轉,竟然自身不保,猶如一盆冷水從頭倒下,澆個透心涼。

這下輪到張峰偷笑,這廝倒也謹慎,仍舊垂著頭,面容愁苦,但眼中卻已笑意盈盈。

寒元谷主看孔歲遲遲不動,不禁臉色一沉,寒聲道:「怎麼,你也鬧肚子?」

這句話本就是寒元谷主氣急,隨口一說。

但孔歲腦袋都快急冒煙了,聽到這句話,卻眼前一亮,不禁做出呲牙咧嘴狀,低聲道:「谷主英明,我也吃了那種草藥,今天也是虛得很吶……」

眾修士毫不避諱的哈哈大笑,均感有趣至極,寒元谷主臉色陰沉,目光一掃,寒意凜凜,幾個笑得前仰後合的修士連忙閉上嘴,正襟危坐,但猶自憋著笑,滿臉通紅。

孔歲也是尷尬的笑了幾下,隨後指著張峰道:「都怪他,拉著我說那是增進功力的草藥,我深信不疑,就,就吃了。」

張峰本來心底都要笑開了花,哪料到轉眼又被拉下了水,不禁對孔歲怒目而視,心裡大罵:「麻痺的,你小子陰我。」

孔歲似乎聽到了張峰的抱怨,心裡回應道:「老子陰的就是你,誰讓你主動挑事,休想置身事外。」

寒元谷主此時臉色鐵青,陰沉得嚇人,閉目半響後,緩緩道:「還有誰吃了那草藥?」

本來剩下那幾個受害者不知該找什麼理由避過這次大難,聽到谷主這一問,當真有柳暗花明,豁然開朗之感,紛紛站起身來,搶道:「我,我,我,還有我……」

「我比你吃得早。」

「廢話,我吃得最多,現在最虛。」

「麻痺的,我吃得雜,吃了好幾種……」

在場眾多修士目瞪口呆,下巴掉了一地,這算什麼?集體鬧肚子?貌似一個個還挺幸福?

便是山嶽門那個絕色女子也忍受不住,輕笑了幾聲,但卻沒再吸引到太多注意,多數人都盯著寒元谷這幾個活寶看呢。

幾個受害者看到谷主那冰冷的眼神,咬牙切齒的模樣,爭吵聲漸漸低了下來,一個個垂著頭,默不作聲。

寒元谷主輕吐一口濁氣,眾人均知這位當真氣得不輕,強忍著笑意,不敢出聲,此時場上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其中一個受害者見到幾位師兄弟,又是吃得早,吃得多,吃得雜,自己沒啥優勢,正苦惱著如何爭取同情,突然心中一動,暗忖道:「裝就得裝得專業,看俺的。」

「噗……」

這兄弟趁著全場俱靜,當眾放了一個大響屁。

隨後臉色微紅,羞赧的說道:「谷主,俺憋不住了……」

「……」

「……」

哈哈哈哈!

這次眾修士再也忍不住笑意,爆發出陣陣笑聲,有的修士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前仰後合,更有甚者捂著肚子笑道:「不行了,我笑得肚子痛,我也鬧肚子啦,哈哈哈。」

「再不笑出聲,俺也憋不住了,哈哈……」

這幾個人可算是把寒元谷的臉面丟盡,但是幾人均有一個念想,打死都不去和那呆頭小子交手,否則下場更慘。

林弈微笑的看著那幾人上演的鬧劇,心中對楚長飛的恨意卻絲毫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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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0:59:50

第15章 震驚全場


寒元谷主此時臉色陰晴不定,望著試劍坪上的林弈,不覺眯起雙眼,他已感覺到此事大不簡單。

此子雖然模樣平凡,毫不起眼,但只是在那靜靜一站,渾身上下卻有種說不出的風采,這是一種自信,也是一種『勢』,以力勝人不及以智勝人,以智勝人不如以勢勝人,此子勢氣很足,不簡單!

笑聲漸歇,寒元谷主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桌子,看也不看那幾個弟子,嘴角露出一絲冷酷,道:「很好,你們很好,此間事了,你們回去全部降為外門弟子,終生不得踏入內門!」

那幾人一聽瞬間傻了,一個個跪在地上,面有悲色,叩首認罪,乞求原諒。

此事本不算大,但這幾人的所作所為的確讓寒元谷丟盡顏面,修道本不易,他們有機緣踏入仙途,哪個不想長生,哪個不想成為法力無邊的大修士,但寒元谷主的一句話,卻讓幾人如墜冰窖,遍體生寒。

外門弟子在宗門不過是做些雜事,沒有修煉功法,更別提有靈石供應,這一句話算是斷了幾人的仙路。

寒元谷主厭惡的瞥了幾人一眼,大袖一揮,彈開眾人,輕喝道:「韓磊,你去與他過招!」

寒元谷主已料定林弈必有所藏,打算直接派一位種子級別修士,下場探探虛實。

韓磊愣頭愣腦,毫不猶豫的應下來,憨聲道:「谷主放心,待俺去廢了他!」言罷,搖搖晃晃的走上了試劍坪。

林弈微微皺眉,韓磊此人並非表面那般憨厚老實,說起來倒是與自己有些相仿,此人明知不敵,還要逞強,礙於寒元谷主威嚴是一方面,恐怕他另有計較。

正思忖間,便見韓磊直接摸出那把靈氣環繞的地階靈器,手掐法訣,便要射向林弈,後者倒也不懼,只是凝神以待。

突然,韓磊臉色一變,猛然間吐出一口鮮血,面色蒼白,身體搖擺不定,竟是連站立都有些勉強。

在場眾人均大驚失色,不知發生何事,貌似雙方並未交手,韓磊先已重傷吐血,這呆頭小子當真有些邪門。

林弈一怔,韓磊的傷勢絕對和他無關,方才他並未出手,但這人的傷勢卻不似作假,難道……

林弈想到一種可能,嘴角不覺翹起一絲笑意,若有若無,但韓磊看來,卻心頭大震,暗道:「這小子真賊,好像猜到了。」

原來方才韓磊見寒元谷主派其他弟子上前時,他便對後事有所預料,眼珠一轉,閃過一絲狠色,手掌在丹田處暗暗一震,直接造成了如今的重傷局面。

韓磊跟張峰幾人不同,那幾人確實被林弈打怕了,他並非不敢與林弈爭鬥,大不了一敗,倒也無謂。

只是韓磊心中知道,林弈本無意參加比鬥,只因師姐葉婉兒被楚長飛險些廢掉,才要強勢出頭,絕對來者不善,這時候撞上去,決計落不下好,修為被廢也是大有可能。

韓磊為人小心謹慎,這個險他不敢冒。

「韓磊,怎麼回事!」寒元谷主也是不明所以,看起身來,皺眉問道。

韓磊撫胸咳嗽幾下,嘴角溢出一絲血跡,心中暗罵,媽的,老子沒經驗,這掌打得有點重。嘴上應道:「谷主莫要擔心,只是這幾日爭鬥落下的暗傷,無妨,俺仍能與其爭鬥,為咱們寒元谷找回顏面。」

說完,向前湊了幾步,腳下踉蹌,險些摔倒。

眾人一見,紛紛搖頭嘆氣,這人真是個直性子,都傷成這幅模樣,還要為宗門爭回顏面,說得好聽點,這叫真性情,是條漢子。說得難聽些,那便是不自量力,是傻。

林弈卻知道韓磊非但不傻,反而是個人精。

寒元谷主不由得嘆息道:「韓磊,你先下來,我找旁人替你。」

韓磊瞪大眼珠,滿是委屈,大吼道:「谷主,俺能成的,讓俺來吧,俺……噗!」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林弈翻翻白眼,這廝演得倒也賣力,氣血極旺,這一會兒差不多吐了一升血。

寒元谷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但想到韓磊此人心性老實忠厚,便是深受重傷,仍要為宗門做貢獻,不禁嘆道:「韓磊,你先回去養傷,為進入神魔之地做準備。」

韓磊一臉不願,但仍舊躬身退下,步履蹣跚。

林弈已經顯得有些不耐煩,凝氣八層的氣息轟然爆發,指著台下悠然而坐的楚長飛,厲喝道:「滾上來!」

話音一落,全場震驚,先是變得鴉雀無聲,隨後爆發出陣陣聲浪。

「啊,他居然是凝氣八層的修士!」

「是啊,之前都看走了眼,好像幾個前輩也沒看出來。」

「既然是凝氣八層,之前怎麼沒來參加比鬥,不屑進入神魔之地麼,我看還是怕死。」

「噓,小聲些,楚長飛之前打傷的一個女修士是他的師姐,人家這是來報仇的。」

場下眾修士議論紛紛,竊竊私語,不過轉念一想,這小子也太過囂張,也不過是凝氣八層,對上凝氣九層巔峰也毫無勝算,莫不是有何特殊手段。

寒元谷主眼神一眯,裡面寒光閃爍,不知想些什麼。

弈劍宗主凌劫此時卻面露笑意,頷首道:「不錯,不錯,青峰教出的好徒弟,老夫當年果然沒看走眼。」

轉瞬間,凌劫心中卻升起一絲愧疚,這些年宗門冷落林弈,連靈石都對其停止供應,此子仍能修煉至凝氣八層,這等天賦當真逆天,或許除了青峰,我們這些人均看走了眼,當年看錯一次,沒想到如今又錯了。

眾人反應各不相同,本是弈劍宗領軍人物的蕭天竹臉色難看,輕哼一聲:「何必炫耀,不過是凝氣八層。」

其實孰高孰低,眾人心中明鏡,先不說六年來宗門對兩人的態度,資源分配不公,就單說林弈凝氣後這弈劍術,便已足以秒殺蕭天竹。

余明掌教此時看著林弈卻如同發現寶物一般,滿臉皺紋更深了些,暗道:「此子當年便有些古怪,如今本是凝氣八層修士,在場眾多金丹修士卻無一人看透其修為,不是有隱匿修為的功法,便是有逆天秘寶可以瞞天過海,甚至瞞過金丹修士。」

轉念至此,余明看林弈的眼神變得更加古怪,有些熱切,如同飢餓之人見到一席饕餮盛宴。

山嶽門那名絕色女子眼中好奇之色更重,抬手掠了掠耳邊鬢髮,朱唇含笑,眸子似一泓清水,凝注在林弈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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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廢了你


楚長飛先是一愣,隨即大怒,一躍上台,搖頭冷笑道:「我修道至今,小輩之中皆無敵,好久不曾有人敢辱我,你是第一個。不過是凝氣八層,今天我便教你八個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林弈面無表情點點頭,道:「好,我真想見識一下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話已至此,不用多說。

楚長飛大手在腰間一摸,一柄光芒四射的長劍已擒在手中,左手不覺間也多了一枚精巧的銀色盾牌,林弈神識一掃,便知這兩件均為地階靈器,那長劍大不簡單,雖是地階靈器,但其鋒銳程度,卻抵得上天階靈器。

眾修士不禁感嘆,這楚長飛之前出手,全憑道行法術,從未祭出靈器對敵,此時雖嘴上對林弈不屑,但看情形也不敢託大,嚴陣以待。

修道之人哪有幾人是傻子,個個心有九竅,玲瓏剔透,對方不過凝氣八層,卻有恃無恐,必定有所依仗。楚長飛此時已預感到此戰必定極為艱難,倏一上台,便是如臨大敵,靈器祭出,以防對手突襲。

楚長飛一幅小心謹慎模樣,與以往狂傲姿態大不相符,在他看來,林弈心中怒火中燒,恨意滔天,必定忍耐不住,先發制人。他也不知對手究竟有何手段,心有忌憚,也並未主動出手,只在原地靜靜等待。

誰知林弈眼皮微垂,如入定老僧,並無出手之意,只是嗤笑一聲:「你這幅模樣是教我何為天外有天,人天有人?」

「你……」楚長飛氣結,但瞬間壓下心中怒火,平穩心神。

修士之間比鬥,往往一方心神之間先露出破綻,就會被對手趁機而入,轉入下風,楚長飛雖是凝氣修士,但這方面卻極有經驗,不為所動,在場眾多前輩此時也暗讚一聲,此子心性修為不錯!

林弈動了。

一步一步向前逼去,雙腳在試劍坪的青石路上不輕不重的落下,卻節奏感極強,隱約間可以帶動人的心神。

撻!撻!撻!

「好強的元神修為,好強大的神識威壓!」眾多金丹修士心中驚訝,此子究竟是如何修煉,不過十幾歲年紀,元神修為竟然這般強悍。

林弈彷如融入了這自然,這片土地,藉著這種大勢,緩緩逼近楚長飛,道:「你怕了麼?」

楚長飛為其氣勢所迫,臉色一變,不經意間退了一小步,嘴上哂道:「怕你?你不過……」

「哈哈哈哈哈!」林弈仰天大笑,打斷了楚長飛。

「壞了!長飛要敗。」寒元谷主心裡咯噔一下。

見到楚長飛後退那小半步,林弈嘴角笑意更深,雙眸寒意不減,繼續向前走著,咄咄逼人,氣勢滔天,大吼道:「你有所畏懼,有所擔憂,拿什麼跟我鬥!」

話音剛落,林弈已然逼到楚長飛身前,大聲道:「凝氣九層了不起麼!」

此時楚長飛看到近在眼前的林弈,突然有種不可抗拒之感,只覺得對方如同絕世仙王,高大凜然,神威浩蕩,俯視著他這螻蟻般的存在。

「絕不能再等,再等下去恐怕精神便會崩潰。」

「啊!」

楚長飛怒吼一聲,長劍一掃,斬向林弈脖頸,此時已不容他在有所保留,凝氣九層巔峰的實力轟然爆發,挽起數朵劍花,劍影紛亂,讓人分不清虛實,無從下手,似乎只有迴避一途。

此劍一出,當真驚豔全場,眾多小輩修士設身處地,便覺這一招絕無破解之法,劍身此時已多至十幾道,虛虛實實,無法辨認。

只這一招,怕就要力壓眾多小輩修士,眾人不覺為林弈捏一把汗,卻不知此子如何對敵。

林弈看都沒看那柄長劍,雙眼目不轉睛的看著楚長飛,心有所感,大手在空中一揮,在劍未及身之時,啪的一聲,竟把鋒芒四射的長劍攥在手中。

弈劍一出,破盡天下劍法。

楚長飛劍法剛施展出來,林弈氣機感應,便尋到了這劍法的唯一破綻,看破虛妄,一手抓住長劍本體。

場下眾人瞬間似炸了窩一般,眼中露出不可思議之色,聲浪層層疊疊,不能停止。

「他是如何做到的,直接破了這一招?」

「面對這一劍,還能正面相抗?」

「這人瘋了吧,用肉身去抓靈器,這隻手怕是要廢了。」

弈劍宗主凌劫看到林弈一招破敵,心中瞭然,這弈劍術果然名不虛傳,但見其用肉掌硬拚長劍,不禁臉色大變,暗呼不妙。

寒元谷主本來看到楚長飛劍招一出,便被破解,心中擔憂之時,仔細一瞧,發現對手竟是用一隻肉掌抓住了地階靈器,不禁大笑一聲:「勝負已分,這隻手我寒元谷要了!」

「是麼?」

林弈冷笑,左手攥住那柄靈光四射的長劍,紋絲不動,右拳在腰間驟然打出,直奔楚長飛面門砸去。

林弈一拳既出,左手肉掌攥劍安然無恙,眾人心底不覺暗暗詫異,這楚長飛在做什麼,為何不運氣絞碎林弈的手掌,難道……

林弈的肉身經過這三個月來的淬煉,已經到達了一種極為恐怖的強度,三個月前他力抗凝氣九層的地階靈器,受了輕傷,如今攥著長劍,除了掌心微微刺痛,竟是沒有留下絲毫血跡。

可以說,林弈如今的肉身足以已抵得上一件地階靈器,或是更高。

在場眾多修士,卻無人能瞭解楚長飛此時的境遇,本來長劍被對方肉掌抓住,他心中暗喜,運勁一攪,長劍卻紋絲不動,對方肉掌無恙,他一時間難以琢磨明白,林弈斗大的拳頭已然臨近。

這一隻拳頭似攜了天地之威,威勢無雙,在楚長飛眼前漸漸放大。

此時已是騎虎難下,千鈞一髮,長劍被對手肉掌死死攥住,楚長飛也不敢貿然撒手,雙方只能近身相爭。

本是傷敵之刃,不想卻成了累贅。

不及多想,楚長飛提起那件銀色小盾,擋在面前,口中怒斥:「疾!」

銀色小盾突然迎風變大,銀光漫射,靈氣騰騰,猶如一座小山峰隔在了兩人面前。

「轟!」

拳盾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好強大的肉身,竟可與地階靈器爭鋒。」凌劫目露震驚,端茶的手已微微顫抖。

楚長飛渾身一震,雙目露出驚駭莫名之色,臉色微紅,只覺得喉嚨發咸,五臟六腑受到了極大的震動,一招之下竟已受傷。

雖然隔著一件地階靈器,但那一拳的蓋世力道仍如驚濤駭浪般傳入體內,楚長飛強壓上湧的氣血,半步未退,但他不知,他的雙腳已然震裂腳下青石,沒入土地。

林弈面無表情,右拳緩緩回攏,再次毫無預兆的陡然擊出。

「砰!」

又是一聲巨響,伴隨著細不可聞的龜裂聲。

在場只有數人發現,那銀色小盾的表面上竟有些細密難辨的裂痕,單憑肉身對抗地階靈器,竟然處在上風!

楚長飛再也抵擋不住,『蹬蹬蹬』連退數步,腳下踉蹌,右手的長劍再也拿捏不住,撒手而去,一口鮮血上湧,又被他強行嚥了下去,但嘴角已滲出一絲血跡。

「我看就這樣吧,點到即止,雙方算作平手。」寒元谷主厚著臉皮,高聲喊道。

這句話惹來台下眾修士一陣腹誹,個個面露嘲諷。

「平手?」

林弈冷笑,左手拿著繳來的長劍,大聲道:「他傷我師姐時,你怎不站出來,算作雙方平手!」

旋即林弈在眾目睽睽之下,雙手各捏長劍兩端,雙臂運力,大吼一聲:「去你媽的平手!」

「啪!」

一聲脆響,但在眾人心中卻似響起一聲平地驚雷。

林弈竟憑一對肉掌,強行折斷了那地階靈器。

眾修士嘩然,這該是多強的肉身,他是妖孽嗎?

寒元谷主未曾想到竟被一個凝氣小輩呵斥,臉色難看,不等發話,便看到林弈斷劍一幕,也愣在當場。

他們金丹修士的肉身也很強大,長久以來,利用丹氣淬體,擊斷靈器,倒也不在話下,但這小輩是如何做到,他不過凝氣修為,難道他是太古某種逆天體質?

林弈不管眾人反應,大步一邁,竄到楚長飛身前,再次一拳暴打而去,拳頭上帶著淺藍色的光芒,一往無前。

楚長飛已被林弈斷劍一幕駭得震在當場,眼看對方逼來,只得下意識的舉起銀色盾牌擋在身前。

「轟!」

巨響過後,銀色小盾砰然碎裂,化作一地毫無光彩的碎片,散落一地。

楚長飛再也支撐不住,倒飛而出,一口鮮血狂噴,鼻孔,眼角,耳邊也滲出絲絲血跡,恐怖至極,猶如地獄索命惡鬼,模樣淒慘。

「小輩,爾敢!」

寒元谷主大怒,大手一揮,在空中化作一條銀色冰龍,迎風而漲,金丹威勢無雙,毫無留手,直奔林弈而去,竟是要當著眾人之面,斃了林弈。

「道友何必如此,不過是小輩之爭。」

凌劫嘴角含笑,袖袍一揮,化作萬道劍芒,撞向冰龍,霎時間丹氣四溢,週遭靈氣變得狂暴莫名。

兩個金丹大修士交手,法術在空中相撞,駭得眾人心驚膽顫,生怕殃及池魚。

從寒元谷主出手,到凌劫相助,也不過眨眼間,林弈沒受到絲毫影響,雙腳踏地,欺身而上,身法極快,一閃而過,後來居上的抓住猶在空中倒飛的楚長飛。

林弈單手拎著楚長飛的頭髮,拔地而起,後者已是毫無反抗之力,全是似是散架一般,身體懸在半空中,眼神複雜,有驚懼,有擔憂,但更多的是仇恨,但下一刻便全部被驚恐覆蓋。

「敢傷我師姐,今日便廢了你!」

林弈盯著楚長飛的雙眸,一字一字說道。

「放過我……」楚長飛****一聲。

話未說完,他便感到了丹田處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那痛蔓延至全身,深入靈魂,滲入骨髓。但轉瞬間,楚長飛麻木了,感受著那破碎的丹田,空蕩蕩的氣海,他只覺得萬念俱滅,疼痛已感受得不是那麼清晰。

林弈淡漠地看著倒在腳邊的楚長飛,冷然道:「本是點到即止的比鬥,卻被你打破規則。你以為你天賦無雙,凝氣無敵,便可以肆意妄為,目空一切?我竹峰不是輸不起,敗也就敗了,沒什麼干係。但你卻將我師姐打成重傷垂死,更連累師傅壽元幾乎耗盡,才堪堪保住師姐性命,你我這一戰避無可避!」

「既然你不守規矩,那我也沒必要收斂顧忌,當你肆無忌憚的出手傷人時,你早該料到今日的下場!」

楚長飛陰冷怨毒的笑道:「嘿嘿,你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去,早晚有一天你會比我還慘!」

林弈神色如常,淡淡的說道:「或許吧,但你已經沒資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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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1:10:51

第17章 太古神藥


成王敗寇,失敗者很少有人關注,此時楚長飛就是一個失敗者。

眾人感概不一,此次小輩之爭也是一波三折,本要落幕,卻不想斜刺裡殺出一個少年,驚豔全場,鎮壓了被譽為凝氣無敵的楚長飛。

山嶽門主此時微微側頭,對著那絕色女子低聲道:「君如,進入神魔之地,要小心此人,儘量不要與之為敵,看其架勢,怕仍有底牌未出。」

喚作君如的絕色女子微微頷首,美眸盯著林弈,眼底深處卻掠過一絲古怪。

寒元谷主此時也已回天乏術,探查到楚長飛體內的傷勢,微微嘆氣,心中暗想,可惜一個天才就此隕落。

但隕落的天才,便不是天才,至少在林弈面前不是。

寒元谷主此時倒鎮定,顯示出一派之主的城府,並未因此事大打出手,畢竟木已成舟,事已至此,雙方相拚也沒結果,只是冷冷的看了林弈一眼,這一眼包含的東西太多。

但林弈沒發覺,他的事已做完。

林弈走下台,石沙迎了上來,點頭道:「好。」

石沙話不多,但只一個字卻傳遞出了他內心的欣喜。

張大龍湊過來,諂笑道:「林師弟好樣的,為咱們弈劍宗揚了威風,你是名副其實的凝氣第一人。」

林弈並未接話,只是環視眾人,目光炯炯,猶如鷹眼,鋒芒銳利。

在他突然爆發出凝氣八層氣息之時,他已微微感受到了一絲殺機,雖然很快便隱藏起來,但林弈的神識還是清晰的捕捉到了那絲氣機,有人要殺他!

修道一途果然凶險萬分,便在自家宗門之中,仍有人要對其出手,卻不知是寒元谷的人,還是山嶽門的人。

凌劫此時站起身來,雙手虛按,高聲道:「此事落幕,十人名單也已列出,我弈劍宗林弈代替寒元谷楚長飛進入神魔之地。」

寒元谷主冷哼一聲,面色難看,卻也沒出聲反駁。

林弈本就對神魔之地不感興趣,剛要出聲反駁,便聽到有人傳音給他,卻是宗主凌劫。

「小林子,我知你不願進入這神魔之地,但你可知這是唯一救你師傅的機會。」

林弈眼中一亮,若是能救師傅,說不得這神魔之地,他真要闖一闖。

凌劫知道此話已打動林弈,傳音道:「你師傅受傷極重,若有**力修士不惜損耗元氣,也能救治,但如今修士均獨善其身,絕不會救治一個素不相識之人,我弈劍宗也尋不到這種人。還有一種辦法,便是尋找太古神藥,即便是殘缺不堪的太古神藥,只需有些許藥性便足以生死人肉白骨,救治青峰所受之傷更是輕而易取。」

「太古神藥?」林弈輕喃,史料記載中,這種神藥早在太古時代終結時,便消失在神魔大戰之中,化為天地靈蘊,洪荒大地上再沒有出現過。

「你不用懷疑,若是這洪荒大地上存在太古神藥,也只有區區幾個地方有可能,神魔之地便是其中之一,但我不敢保證你一定尋到。」

「總歸是有希望,師傅說他只有一年可活,時不待人,或許這是最後的機會。」

這時,不遠處傳來個聲音,雖然虛弱,但仍透著一份欣喜。

「小林子,小石頭。」

林弈望去,卻是師姐葉婉兒,但看模樣,傷勢已無大礙。

葉婉兒走到近前,握著兩人的手,輕聲道:「小林子,剛才的一幕我看見了,多謝你幫師姐出了一口惡氣,你與小石頭放心的進入神魔之地,師傅我來照顧,你們只要平安歸來,我們要一起陪師傅走完最後的路。」

「放心,師傅不會死,當我歸來之日,必定會帶回太古神藥,這是我林弈的承諾。」

經過此事,三人之間的感情更深一層,他們之間沒有算計,沒有謊言,只有信任。

凌劫看著三人,目露欣慰,或許這三人真的會讓弈劍宗在洪荒大陸上名揚四方。感慨一下,旋即高聲道:「其他人都散去吧,回去莫要懈怠,繼續修煉。你們十人留下,有些事囑咐你們。」

此次試劍坪爭鬥頗有戲劇性,眾小輩緩緩散去,但仍議論紛紛,張大龍、阮小強二人此時已對林弈心服口服,當下護送著傷勢初癒的葉婉兒返回竹峰。

蕭天竹看到這一幕,臉色微沉,畢竟這兩人曾經是跟他混的,結果林弈橫空出世,雖未與其正面交鋒,但無意間卻弱了他的名頭。

山嶽門主也站起身來,道:「有一些事,每次開啟神魔之地都要講,但我們不厭其煩,因為這些事若是你們不注意,在那等險地只有死路一條。」

台下十人均都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第一,神魔之地的期限只有一個月,這一個月足夠你們完成宗門指派的任務。我們幾位金丹修士開闢出一條通道,你們進去之後,地點隨機,儘量不要走得太遠,一個月後一定要返回到初始地點,否則你們就一輩子在裡面呆著吧。不要妄想在裡面一樣修煉,神魔之地相對穩定的時間也只有這一個月,之後裡面到處都是空間裂縫,你們呆在裡面會屍骨無存,神魂俱滅。」

「第二,你們進入之後低調行事,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與人爭鬥,這洪荒大陸上宗門林立,百族並起,正是一個黃金盛世,比你們實力強的人多如繁星,浩若煙海,不可好強爭勝,方才有人說得很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台下十人不禁發出一聲輕笑,緩和了一下壓抑的氣氛,寒元谷主卻面色不善,陰陽怪氣道:「說重點,別整些沒用的。」

林弈微微皺眉,問道:「那裡面大家都是凝氣修為,便是修為再高也有個界限,我聽人說,誰打出築基修為,便會被空間裂縫吞噬,大家都是凝氣修為,又有何懼。」

林弈心中對自己的實力也有個大概瞭解,**強悍,雖是凝氣八層修為,但靈氣精粹程度卻抵得上凝氣九層,在他想來,他不懼任何凝氣修士。

更何況,進入那種險地,怎能沒有爭鬥,他還要尋找太古神藥,這中間更不知會發生何種特殊情況。

寒元谷主嗤笑一聲:「井底之蛙,不過看到巴掌大點天。」

山嶽門主也沒回答,眼神一轉,看向凌劫,後者緩緩道:「理論上,大家都是凝氣修士,但你們要知道,洪荒大陸的幾大頂尖勢力均有大能可以封住自身法術修為,降至凝氣期,表面上他是凝氣期,但他實際的實力卻可能是築基,金丹,甚至元嬰。即便他們不敢打出築基法術,但這多年的道行經驗,修為手段,也絕不是你們幾個凝氣期小輩所能抗衡的。」

寒元谷主冷笑一聲,道:「你以為你肉身強大,近戰無敵?在人家眼裡不過是螻蟻,四大皇族血脈高貴,傳承至今,儘管可能血脈之力有所減,但滅殺你足夠,他們的體質可與妖族大能相爭鋒,掌斷靈器不過小道。」

寒元谷主抓住機會,便出言嘲諷林弈,但後者面無表情,也不去反駁,倒讓他有種一拳打在了空處的感覺,難受至極。

凌劫大有深意的看了林弈一眼,低聲道:「人族中皇族之一的公孫家,不死金身無敵天下,亙古長存,是太古傳承下來最逆天的體質之一,堅韌無雙,不死不滅,絕不是咱們**凡胎所能抗衡的,更何況百族並起,均有強悍體魄出世,你們幾人千萬要小心,裡面沒有一人是易於之輩。」

林弈心頭一動,知道凌劫這句話卻是說給他聽的,讓他放棄報仇,雙方差距猶如雲壤之別,不單是自身實力,勢力上也差距太大。

林弈只是笑笑,他才修道六年,凝氣也才數月,他還有機會追趕,師傅的仇是一定要報的,在他心中,有些事不能因為畏懼膽怯就不去做。

他是個極有原則,有底線的人,不觸及底線,一切好說,但若犯到他頭上,他絕不會忍。

他嚮往那種太古時代,遍地仙俠,群雄並起的歲月,他想修『俠』,而不單單是修仙。

凌劫道:「神魔之地每十年開啟一次,真正的寶物早已被取走,各大勢力也沒有大修士會貿然壓制修為進入,畢竟那屬於一處生命禁地,是僅次於洪荒六大死亡魔域的險地,稍有不慎,便會身死道消。」

山嶽門主有些不耐煩說道:「凌道友何必與他們講那麼多,他們只要完成宗門交代的任務,回到初始降落地點即可。」

「我說第三點,便是你們此行的任務,神魔之地的靈氣要比外界濃郁十倍不止,你們沒有達到凝氣九層巔峰的人進去,花費十幾天足以突破,剩餘的時間儘可能的多帶回靈石。至於草藥,兵器,即便是殘破的兵器,也要帶回來,宗門自有用處,回來論功行賞。當然,你們在裡面或許會獲得一些功法秘術,這些東西回來上交宗門,都會換得相應獎勵。」

山嶽門主臉色一板,嚴肅道:「最後一條,神魔之地並非善地,絕境遍地,走錯一步可能便是萬丈深淵,但對你們威脅更大的是其他人,若是遇到寶物,殺人滅口,毀屍滅跡之事再正常不過,你們好自為之。」

山嶽門主這句話中的其他人包含範圍太廣,當然也包括了十人中的每一個,眾修士互相對望一眼,眼底不禁流露出一絲戒備。

林弈與石沙倒是沒多想,前者低聲道:「石頭,進入之後你我在一起穩妥一些,如果周圍尋不到太古神藥,恐怕還要去遠處找找。」

石沙知道林弈是擔心他的實力不足,容易被人滅殺,但還是搖頭道:「神魔之地雖是一處小世界,但廣袤無垠,無邊無際,太古神藥這種東西不知藏在何處,我們只有分頭找,才有可能尋到。」

林弈知道他的脾氣,也不再出言相勸,道:「進入之後,多加小心,若是危險就趕快回到初始降落地,三派之人不會離得太遠,想必安全一些。」

三派之主又向眾人囑咐了幾句,便各自散去,定下三日之後開啟神魔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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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30 11:14:52

第18章 媛媛


此次林弈出手,雖是為了葉婉兒復仇,但卻在無形中削弱了蕭天竹在小輩中的威望,此時弈劍宗人均知道,小輩第一人已不是他,而是林弈。

蕭天竹此時沒搭理林弈,頭也不回的離去,宋含煙衝著林弈,石沙兩人笑笑,便跟了上去。

此間事了,石沙對宋含煙再無半點愛慕,看著那曾經魂牽夢繞的臉龐,心中卻沒有絲毫愛意。

山嶽門那位絕色女子踱步過來,丰姿綽約,美眸顧盼間,動人心魄,其眼底深處似乎隱藏著一絲媚態,讓人不覺沉迷其中,難以自拔。

以石沙的心性,看了一眼,仍愣了一會,此女渾身上下實在有種說不出的氣質。

「小女子君如,見過林道友,石道友。」說完,君如笑意盈盈,美眸目不轉睛的看著林弈。

林弈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大有深意的盯著君如雙眸,道:「你好,道友有何見教?」

君如略有嗔怪的看了林弈一眼,笑道:「君如不過是想與你交個朋友,在神魔之地還望道友多多幫助,小女子沒見過大風浪,真的很擔心會隕落在那裡。」

說完,君如露出皓腕玉手,輕撫胸口,作出擔驚受怕狀,確實我見猶憐。

林弈憨笑道:「道友客氣,你是凝氣九層修士,比我等級高,哪裡用得上我。」

「林小弟莫要妄自菲薄,你如今的實力在凝氣期少有敵手,恐怕到時君如真的需要你施以援助。」

「道友放心,我們三派同氣連枝,若道友有難,我林弈定會出手相助。」

此話說完,連林弈都有些臉紅,他們三派若不是因為開啟神魔之地,恐怕早就因為爭奪資源而大打出手,哪會心平氣和的聚在一起,共商大事。

三派矛盾由來已久,弈劍宗實力日漸削弱,宗門無元嬰,小輩之中也無人可扛大梁,而寒元谷、山嶽門卻是後起之派,難免對弈劍宗起了覬覦之心。

君如對林弈很是友善,神情不似作偽,想必是被林弈的實力所折服。

石沙冷峻的臉龐露出一絲揶揄,感慨道:「此女當真是人間尤物,林子,不若你收了她吧,我看她對你倒有點意思。」

林弈笑眯眯的並未接話,若有所思的看著君如修長的身影消失不見後,臉上笑容全無,輕喃道:「確實有意思。」

兩人回到竹峰,打算去看看師傅,未到近前,便聽到師傅的屋內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雖然虛弱,但卻透著一股子欣慰。

兩人對視一眼,知道婉兒應該是把試劍坪發生的一切告訴了師傅。

「小林子,小石頭,快進來,哈哈,我弈劍宗終於要強勢崛起,可惜我當時不在場,打得好!如今我便是立即死去,也無憾。」

林弈跪在林青峰榻前,道:「師傅,你不會死,我和石頭一定會為你尋回太古神藥。」

林青峰擺擺手,笑了笑,笑容中透著一股灑脫意味,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這幾個月來,我倒是想得通透,金丹修士也不過五百年壽命,元嬰千年,誰人能長生不死?任你風華絕代,亦或一代天驕,到頭來不過一坯黃土。」

「人活著這一世,要行得端做得正,做事問心無愧,這才不枉來人間走一遭,不修仙,只修俠!」

這句話說到了林弈心坎上,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林青峰頓了一下,道:「神魔之地凶險萬分,你二人以保命為主,不可為我尋那虛無縹緲的太古神藥而身陷險地,師傅這一生經歷的太多,而你們的路還很長,一切小心,我與婉兒在竹峰等著你們。」

半響過後,林弈離去,進入神魔之地九死一生,他還有些事放不下,沒過多久,他便走到了媛媛的住處。

此時小姑娘盤膝坐在青石上,手掐法訣,有模有樣的吞吐靈氣,幾個月的時間,媛媛已有凝氣一層的修為。

聽到腳步聲,媛媛睜開雙眼,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到來人,透露出陣陣欣喜,小臉紅撲撲的,猶如一顆剛熟透的蘋果,蹦蹦跳跳的湊過來,一頭撲到了林弈懷中。

「大哥哥,媛媛想你。」

話不多,但只這幾個字,卻讓林弈一陣感動,小丫頭的身世著實可憐,已把他當做了最親的人。若是他此次在神魔之地隕滅,不但師傅的性命不保,恐怕小丫頭以後也沒人照顧,孤苦伶仃,不知又要受到多少委屈。

想到此處,林弈的心頭又沉重了一些。

「媛媛,你的茶壺呢?」

林弈總感覺媛媛身上的茶壺是個不穩定東西,江老伯就是因此遇難,他打算離開之前,幫媛媛處理一下。

「啊?」聽到林弈問道茶壺,媛媛臉上湧起一絲紅暈,咬著嘴唇支吾道:「茶壺被我打碎了……」

隨後媛媛看著林弈一臉驚訝,不言不語,以為他因此生氣了,連忙說道:「大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它,它不小心掉在地上,就,就碎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說到後面,竟急得要哭了出來。

林弈不禁莞爾,輕揉著小丫頭的頭髮,笑道:「媛媛哭什麼,大哥哥沒有怪你,碎了便碎了,有什麼。」

難道這茶壺真是凡物,丹霞派那三人看走了眼?

想到這,林弈不禁感慨:「一個破茶壺,卻連累了數條性命,江老伯因此而亡,丹霞派三人更是折在他手中。」

小丫頭見到林弈並未生氣,一溜煙的跑回屋裡,不一會兒便出來,手裡拿著個東西,遞到林弈面前,道:「大哥哥,那茶壺碎了,就剩下這個壺蓋子,我尋思總歸是爺爺留給我的東西,所以我還是保存好了。」

林弈笑笑,並未在意,忽然心中一動,目光炯炯的盯著那壺蓋看,伸手接了過來,微微用力一捏,壺蓋完好無恙。

「咦?果然有門道。」林弈運起七成力道,再次捏了捏,隨後一瞧,壺蓋上面連道指痕都沒有。

要知道,憑林弈的肉身,這一捏便是人階靈器也要碎裂,這壺蓋看著不起眼,卻堅硬異常。

「是了,茶壺本就不是寶貝,這個壺蓋才是。」

想到這裡,林弈探查一番,卻並未看出名堂,隨後低聲道:「若我猜得不錯,這壺蓋才是真正的寶貝,媛媛,我開闢你的識海,把這壺蓋放進去,以後莫要輕易在人前顯露。」

媛媛修道時間不長,迷迷糊糊的點點頭。

林弈眉心毫無預兆的浮現一點紫芒,神光內斂,散發出陣陣威壓,眉心大亮,隨後爆射出一道紫光,照射在媛媛的眉心上。

媛媛的眉心突然一痛,之後便感覺似乎腦海中多了件東西,仔細一瞧,卻是那個壺蓋。

「媛媛,大哥哥要去一個地方,一個月之後才能回來。」

「危險嗎?」

「或許……有點吧。」

媛媛抿著嘴唇,點點頭,水靈靈的雙眸透出一絲擔憂,低聲道:「大哥哥,你走了,媛媛會想你,媛媛捨不得你。」

林弈眼中露出一絲溺愛,柔聲道:「媛媛乖,大哥哥一個月就回來,你不能給你婉兒姐和師傅添亂,你這段時間好好修煉,不要偷懶。」

「好,那你答應媛媛,一個月之後一定要回來。」

「好,我答應。」

「我們拉勾勾。」

林弈一怔,眼前漸漸模糊,彷彿回到了初入弈劍宗,與石頭,婉兒在一起玩耍的那段純真無邪的歲月,轉眼間,六年已逝。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夕陽漸落,餘暉灑落,映照在一個紮著一對羊角辮的小女孩身上,她使勁地揮動雙手,衝著那離去的背影喊道:「大哥哥,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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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初入險地


一處冰冷與陰暗並存的荒地中,漫天黃沙,狂風捲地,帶來陣陣血腥氣息,此地沒有一絲生機,空間中充斥著殺戮和絕望。

突然,空中某一點裂開一條漆黑裂縫,猶如閃電劃過夜空,裂縫彎彎折折,猶如一條條毒蛇,撕開天空,幾道身影從那處裂縫中跌了出來,摔在了荒地上。

林弈剛一落地,便站起身來,環視四周,這神魔之地充滿未知與危險,一定要先熟悉周圍的環境,再作打算。

「好濃郁的靈氣啊!」

「是啊,這裡的靈氣比外界濃郁十幾倍,這裡真是修士樂土。」

幾個修士大呼小叫起來,林弈笑笑。

樂土?

林弈的神識遠比他人強大,能清晰地感受到這處空間無所不在的驚天威壓,嗅著周圍這濃郁的血腥味兒,陣陣危機感刺激著他的神經,恐怕不出十日,這幾人就會知道,此地只會是生命煉獄,而不是什麼樂土。

林弈隨手撿起一塊石頭,感受一下,便道:「這裡的普通石頭經過十萬年靈氣的滋潤,如今最少都抵得上一塊中品靈石。」

看來宗門交代的任務很容易完成。

「啊,我撿到一個殘破兵器,我的天,這裡果然遍地是寶。」

一個修士驚呼一聲,隨後感覺不對,發現眾人均看向他手中之物,他頓時打個激靈,露出戒備之色,迅速的把那兵器裝進儲物袋中,隨後盯著眾人緩緩退去,一會兒便走得不見蹤影。

在這神魔之地,沒有朋友,只有敵人,除了自己,誰都不能信。

一會兒的功夫,十人已走得差不多,蕭天竹倒是和宋含煙結伴而行,只剩下林弈、石沙,山嶽門君如和寒元谷那個愣頭小子韓磊。

韓磊身材強壯,膀大腰圓,比林弈足足高出一頭,走過來低聲道:「林兄弟,這一個月咱們若是遇到,互相幫襯一下,俺沒啥別的心思,能活下去就行。」

林弈對他沒什麼壞印象,此人雖然裝傻充愣,但說話算話,對他倒沒使過壞,於是點頭道:「理當如此,此行不簡單,多加小心。」

韓磊聽到這句話,咧著大嘴笑了笑,隨後轉身離去。

君如緩步走來,顧盼間,波光流轉,嬌滴滴說道:「林道友,在這神魔之地,你不會對君如出手吧,小女子可經受不起哦。」

林弈眯起雙眼,嘿嘿一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咯咯,跟你說笑呢,看你緊張的。好啦,君如告辭,林道友保重哦。」說完,君如飄身而去,留下一個姣好的背影。

林弈看起走遠,才對石沙低聲道:「石頭,若遇此女當退避三舍,多加防範,此女不簡單。」

石沙點點頭,道:「我們分開走,爭褥找到太古神藥。」

兩人分頭離去。

林弈沒走多遠,心中一動,面露異色,眼中掠過一絲寒意,腳下卻毫不停歇。

沒過多久,林弈疾行的身形突然頓住,猛然回頭,雙眼盡處不過一片荒蕪,毫無人影。

他雙眼一眯,冷笑一下,神識外放,向四周探去,良久過後,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林弈修煉紫微星術已有時日,神識強大,靈覺遠超同階修士,就在方才,他突然感到似乎有人在遠處窺視,散發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機,一種危機感頓時湧上心頭。

但當他停下腳步,那絲氣機卻消失不見,毫無蹤影。

他知道這絕不是錯覺。

這種感覺很不好,他在明,敵人在暗,讓他生出一種無法掌控命運的無奈感,這凶險隨時伴在身邊,不知何時就會爆發。

林弈深吸一口氣,心中已有計較,再次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幾日過去,周圍的環境探查的差不多,沒有一點太古神藥的線索,上品靈石倒撿了不少,那絲殺機卻也再沒出現,但林弈知道,危險並未解除。

林弈開始逐漸擴大範圍搜尋,轉過一處山腳,突然看見一個人鬼鬼祟祟,手中拿著一口殘破大鐘,嘿嘿傻笑。

這神魔之地的東西都是太古神魔大戰遺留下來的,即便是破碎器物也必定不是凡物,但凡是鐘,鼎,鈴這些器物祭煉極難,他能撿到一口破鐘,確實氣運不錯。

但這裡是神魔之地,此人有些得意忘形,連離他不遠處的那塊巨石後藏人,都沒有絲毫察覺。

稍有不慎,下場只有一種。

「噗!」

刀光一閃,血花四濺。

那人的頭顱高高揚起,隨後掉在地上,睜著一雙無辜的雙眼,臨死都不知發生了何事。

在神魔之地,不憑氣運,只看實力。

林弈在不遠處靜靜看著這一幕,卻並未出手,修士相爭,身死道消怨不得旁人,他也沒有多管閒事的時間。

巨石後面,一個黑衣人轉身而出,手掌輕擺,召回那件猶帶血跡的寶刀,卻並未去撿那口破鐘,而出露出防備之態,緊緊盯著林弈,不敢放鬆,大有出手之意。

這種場面,幾日來林弈見得多了,倒也不在意,只是靜靜退去,並未與其相爭,他首要的任務只是尋找太古神藥。

神魔之地中到處充滿了殺機,幾日來,也有幾人主動找上林弈,全被他幾拳打爆,對於這種人,他倒沒留手,殺人者,恆殺之。

不但人與人充滿了爭鬥,有些地域更是連碰都不能碰。

林弈曾親眼所見,一個修士行至一處毫不起眼的沼澤地,卻在那裡喪了性命。按道理,修士煉氣,絕不至於被一處沼澤地吞噬,但事情往往詭異絕倫,那名修士雙腳踏入,便如同中了邪一般,沒有一絲掙扎,面如死灰,直到全身被吞噬殆盡。

處處殺機,步步驚心。

林弈尋了幾天,毫無頭緒,也闖過幾處險地,險些喪命,太古神藥的影子都沒見到,此時他已離降落點越來越遠。

神魔之地,第七日。

林弈走到一處高山腳下,這些天,他發覺這處空間的血腥味越來越重,而在前方遠處,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衝天煞氣滾滾而來,若是在向前走,恐怕整個人都要迷失在煞氣中,變成一個毫無意識的殺戮者。

以林弈的元神修為,扛著壓力走到此處已是極限,他思忖良久,還是有些好奇,於是順著山腳,爬上了身邊這座高山,在山頂朝那個方向遙遙望去。

這一看,林弈瞬間目瞪口呆,全身汗毛乍起,只覺得手足冰涼,驚駭莫名,不禁倒退了幾步。

眼前的一幕,實在太過震撼。

那是一條河流。

準確的說,是一條血河,血流成河,鮮血紅得滲人。

血河滾滾而下,血花四濺,滔滔不絕,不知流向何處,血河中不時起伏著幾具屍體,兵器無盡,這是一道屍海血河。

究竟當年那一戰隕落了多少生靈,才造成這樣一條煞氣衝天的河流,而這處戰場,只是神魔大戰的一角而已,可見當年大戰之慘烈。

看了一會兒,林弈突覺雙目刺痛難忍,流下淚水,他連忙別過頭,深吸幾口氣,平復心神。

這時,他心中一驚,突然發現山頂一處青石上竟盤膝坐了一個人,離他很近,雙目冷冷的盯著他。

這一看,只把林弈嚇得魂飛魄散。

在這神魔之地被人近身,居然毫無察覺,若是此人出手,他必定沒有防備,只有隕落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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