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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11 19:34:00

第五十九章 邀酒

「武寵!」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電光。他接觸武道日久,也漸漸知道,有不少「武者」馴服了大量的猛獸做為寵物。特別是一些身體裡面有血光閃爍的猛獸,擁有足可以媲擬武者的實力,非同小可。

呼!

狂風烈烈,那道巨影去勢極快,一眨眼就鑽入高空。藉著微弱的光芒,楊紀隱隱看清那是一隻翼展達三四丈,猶如刀鋒一般的巨鷹,在云層下目光熠熠,如雷似電,神武無比,只是瞬息之間就高高的掠過城牆,消失茫茫的夜色之中。

楊紀目視著那隻巨鷹消失方向,目中變幻不定,良久,才縱躍而出,向著客棧掠去。

「方兄?」

楊紀踏入房間的時候,卻是一怔。和楊紀同在一個房間,平常神神秘秘,不見蹤影的方不同,這次居然回到了房間,而且這個時候了還沒有睡,一個人喝著悶酒。

「楊兄?」

方不同看到楊紀也是一怔,眼中也露出一絲詫然。似乎是沒有料到,楊紀回在這個時候回來。論行蹤的詭異,楊紀並不比他差多少。

「呵,擇日不如撞日,大家都忙得很,難得這次遇上,也是緣份。楊兄不如和我一起喝杯酒吧。」

方不同很快反應過來,微微一笑,取過一隻酒杯,立即就替楊紀滿上。

楊紀掃了一眼桌上的酒菜,默然不語。

「怎麼,楊兄還懷疑這酒菜裡有毒不成?」

方不同嬉笑道,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卻盯著楊紀眼睛。

「哈,哪裡,即然方兄有雅興,我自然捨命相陪。杯子拿來,我們喝上一蠱吧。」

楊紀哂然一笑,很快回過神來,接過酒杯,坐到了方不同的對面。

兩人碰了一下杯子,方不同的目光越過酒杯盯著楊紀,直到他將杯子裡的酒慢慢飲盡,眼中的精芒才慢慢淡去,但卻變得更加古怪。

「楊兄,莫非真的不記得我了嗎?上次雙髻嶺,在下可是對楊兄印象極深啊!」

方不同將懷中酒水一口飲盡,突然說道。

「雙髻嶺?」

楊紀眉頭一跳,一臉的疑惑。隨即想到了什麼,一臉恍然道:「原來方兄當日也在雙髻嶺!不過可惜,我走的匆忙,可能因此沒有注意到方兄。」

「呵呵,楊兄貴人多忘事。這也是正常的。」

方不同夾了一口菜,漫不經心道:「這段時間,楊兄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想要做東請楊兄吃上一頓,還見不到人影。幸好我知道武科舉臨近,楊兄忙不過來。否則的話,還真以為楊兄對我有什麼意見了!」

楊紀只是一笑,並不做答。

兩人觥籌交錯,你來我往,聊的都是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幾杯之後,楊紀隨即搖了搖手。

「方兄,時間不早,在下不勝酒力,今天就不多飲了。我先上床休息,我們改日再敘。」

楊紀道。

方不同微微一怔,抬頭看了一眼楊紀,見他臉頰微紅,確實不勝酒力,隨即點了點頭,「也好,那我們就改日再敘吧。」

楊紀不再多說,也沒脫衣,直接躺到床上,蓋了被子,和衣而睡,不一會兒就鼾聲四起。

方不同一個人藉著燭火,斯條慢理的收拾著食盒。等到一定搞定,夜已經很深了。

方不同躺在床上並沒有睡著。他的眼光不時的瞥過楊紀,時而迷惑,時而冷厲,一道道精光驟閃而逝,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砰!

大約到天亮時分,窗格砰的振動了一下,隱隱有什麼東西從窗戶鑽了出去,隨後房間裡恢復了寂靜。

與此同時,方不同也消失無蹤。

「呵!」

幾乎是同時,楊紀哂然一笑,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望了一眼「方不同」離開的方向,並沒有去追蹤,漱洗了一翻後,吃了點東西,就去到了城中報名參加「武科舉」的地方。

文武科舉形制一樣,都需要提前報名登記。楊紀參加完文科舉,差不多就到報名參加武科舉的時候了。

「姓名?」

「楊紀!」

「出身地?」

……

幾名氣息強大,猶如嶽峙淵臨般的武官大馬金馬的坐著,面前放了一張條桌,頭也不抬的問道。

楊紀參加過文科舉,對於這一套早就駕輕就熟。報名領取了參加武科舉的「木牌」後就離開了城門。

平川城外山林深處,巨大的瀑布傾洩而下,撞擊的聲音驚天動地。

楊紀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空氣中濃郁的精氣,隨即如同往日一般,在懸崖頂上瘋狂的訓練,宏亮的魔虎咆哮聲震徹天地。

「嗯?」

楊紀的目光掠過下方的深潭,又望了一眼如匹練懸空,蘊含著巨大衝擊力的瀑布,突然心中一動:

「瀑布從高處沖洩而下,撞擊力非常巨大,只怕我的拳法都沒有這麼厲害。如果在修練「太合魔虎拳」的同時,借助瀑布沖涮身體,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楊紀腦海裡想起了呂凌教給自己的「神龍煉髓樁法」,利用瀑布沖涮身體,其實和「神龍煉髓樁法」有異曲同工之效,只不過一個是將全身的力量壓在骨骼上鍛鍊,而另一個是借用瀑布的強大衝擊,鍛鍊全身!

楊紀繞了一圈,很快到了深潭。

「不知道瀑布的衝擊力到底有多大!」

楊紀心中一動,很快趟潭水走了過去。

轟!

剛剛靠近瀑布,一股巨大的力量迎而來,楊紀就像被一柄大錘砸中,直接震飛出去。

「好強大的力量,還沒到瀑布的中心,這種衝擊力就堪比武道一重高手的力量了。」

楊紀全身隱隱發痛,心中吃驚不已,不過在吃痛之後,楊紀反而越發的驚喜了。

「這種衝擊力最好不過,正好借此可以鍛鍊身體的抗打擊能力!」

楊紀興奮道。

「武者」的力量和抗打擊力是兩種不同的概念。擁有武道一重的力量,並不見得就能抵抗武道一重級別的拳擊。

楊紀幾乎是在衝進瀑布的剎那,明白了這處瀑布和深潭對自己的作用。借用瀑布鍛鍊身體,雖然並不見得就比修練「太合魔虎拳」更能增加自己的力量。

但如果在戰鬥中的抗打擊力大大提升,無疑對自己在武科舉中搏取名次,擊敗強大的對手極為有利。

瀑布最強大的地方在於,它是連續不斷的。這是任何一個單獨的武者都無法比擬的。

轟隆!

楊紀調整了一下心態,再次進入了瀑布之中……

一次又一次,楊紀不斷的調整,體內的血氣也不斷的運轉,終於慢慢的在瀑布的邊緣站穩了腳根。

時間慢慢的過去。

利用瀑布的巨大衝擊力,本來是楊紀的心血來潮的舉動。但現在,楊紀卻對這種訓練方式產生了巨大的興趣。

六個時辰之後,在調動全身血氣的情況下,楊紀終於能在瀑布的邊緣站穩腳根,不過整個人也弄得筋疲力盡。

深潭之中無人打擾,楊紀漸漸的淡忘了時間。

三天之後,終於適應了瀑布的衝擊,開始在深潭中練習「太合魔虎拳」。

六天之後,楊紀終於從瀑布的邊緣往裡面前進了一步。

十天之後,楊紀已經能夠在瀑布中堅持一個半時辰……

……

楊紀就像一個不知疲倦的挑戰者,不停的向瀑布發起衝擊。每一次都幾乎累得筋疲力盡,血氣耗盡,然後爬上潭邊渾身通紅的休息一會兒,補充體力後,再次衝向深潭。

在這種情況下,楊紀每一天都有進步。他的皮膚和肌肉越來越堅韌,全身的筋骨越來越緻密,抗擊力能力也越來越強,擊出的拳頭更加的剛猛有力!

楊紀在水潭之中修練「太合魔虎拳」,開始的時候還不太自然,受到水流的阻力作用,速度也很慢,但後來已經完全不受水流的阻擋,站在潭中,完全能以正常速度擊出鐵拳,每一擊都能掀起千層巨浪。

轟轟轟!

楊紀就像一頭瘋狂的巨獸一樣,在水潭之中兇猛的鍛鍊,廢寢忘食,夜以繼日……

在楊紀自囚深山,辛苦鍛鍊的時候,大漢皇朝洪元二十三年,在平川城的第七屆的文試也迎來了一個緊張而繁忙的階段。

「童生試」的考試在第二天就已經完全結束。發出去的考試木牌總共一萬零一百二十張,但實際收以的試卷卻只有九千八百多張,其他的都是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參加考試的。

而這九千八百多份試卷,又有將近二千七百多份沒有答完,留下了不少的空題。這樣的情況基本可以確定與「金榜」無望了。

然而即便如此,剩下的七千多份試卷的審閱依然是個繁重的任務。整個平川城的文官全部都陷入了一片繁忙之中。

平川城的府衙大門緊閉,兩旁甲士羅列,一副比之往年更加森嚴的景像。對於關注歷年文科舉的人來說,今年的文科舉處處顯著異樣。但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更多的人只是一片茫然。

高大恢宏的府衙大殿內,此時燭火通明,已經燃燒了十六日夜。大殿內的試卷堆積如山,每一堆試卷的旁邊都有一名全身披掛的甲士看守,嚴防死守,以免出現任何的差池。

而所有的官員就在這個大殿內繁忙的,夜以繼日的掛改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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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11 19:39:00

第六十章 大風!

「千篇一律,千篇一律!……哎,我現在有種看了幾千遍《三經》《五典》的感覺!」

日以繼夜,改了半個多月的試卷,一名文官終於忍不住以手抵眉,揉揉眉心,一臉頭痛的感覺。

《三經》《五典》是上古聖賢的言傳,沒有人敢不敬。但是連續十幾個日日夜夜翻看相同的內容,這個時候就算是再好的東西,也是味同嚼醋,毫無感覺了。

「是啊,我看了七八百份的試卷了,內容都太過刻板。幾乎都是謄抄《三經》《五典》上的內容,有些甚至抄都抄錯了。」

另一名文官也嘆息著附和:

「雖然可以體諒他們年輕,一場童生試也不能要求太高,但是這畢竟不是比的抄書。如此文章又怎麼能夠脫穎而出。史師那裡恐怕要失望了。」

「是啊,是啊!」

「我也有這種感覺!」

……

一群文吏紛紛附和。批改試卷本來就是一份苦差使,朝廷的文試關係重大,即便是再差,再潦草的文章,只要他答完了,所有的文官、文吏都必須認真審閱,以免出現任何的差池和遺漏。

而且這次的事情涉及到「史師」,關係到整個平川縣文道的面子,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大家就更加用心了。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平心而論,這次的考生水平不見得差,甚至比往屆還要高些。只是無形之中大家的期望高了,所以不知不覺對這些考生的要求也高了許多。

「其實,我這裡倒是有個卷子,感覺還不錯。文字工整,卷面整潔,字裡行間也頗有些靈氣。」

就在眾人嘆氣的時候,一名文吏猶豫了一下,突然開口道。

這一開口就像一道電光掠過大殿,立即在眾人心中點燃了一團希望的火焰。

「哦?拿來我這裡看看!」

一名文官道,立即大步走了過去。其他幾名文吏也跟著聚了過去。

每一屆的「文科考」其實並沒有要求多嚴格,其目的僅僅是從成千上萬的「學子」中選出最優秀的那三個而已。

從這點來說,能不能選出符合的「文童生」從來都不是需要考慮的問題。

眾人真正關心的,是這次選出來的「文童生」能不能能不能讓史師滿意,能不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史師」出身平川縣,到老了告老還鄉想在自己出身的地方找一個衣缽傳人。但佑大的平川縣卻找不到一個符合要求的人,這傳出去將是個多麼大的笑話。

這不止是文道的損失,而且整個平川縣也會顏面掃地。

對於眾人來說,這成千上萬的文章裡面,只要有一個能讓「史師」滿意,大家都會如釋重負,壓力少上很多。

「溫桐,我好像有些印象……」

「這不是那個七歲做詩的小神童嗎?」

「這字寫得很雋秀啊,卷面也很整潔。」

「『自助者天助之……』,立意雖然並不見獨出心裁,但是文章確實寫得很秀氣。」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暗暗點頭。和其他的文章相比,這個叫「溫桐」的文章明顯要高出一截。別的不說,至少以「童生試」的標準,這是完全具備競爭最後那三個名額的資格。

「童生試畢竟是最低級的考試,這些孩子又是初次朝廷的科舉,能有這種水平已經不錯了。」

這次文考的主考官之一拿著手中的卷子,微微頷首。十多天的時間,休息的時候,他偶爾也會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因為史師的關係,對這些孩子要求太高了。

「史師」在皇朝帝都做了幾十年「文師」,接觸的都是一些皇家子弟,周圍的文士水平也極高。

這樣的情況下,自然免不了眼界極高,一般人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想要平川縣這種邊陲小地找到一個能夠符合大漢皇朝皇室「文師」眼光水平的人,談何容易?!

「把這個溫桐的試卷放到優生裡面。其他人大家就不要多管了,時間緊迫,大家加油,抓緊時間,儘管把這次文考的最後三個名額確定下來。至於史師那裡……,我們到時把文章送過去,就知道能不能過關了。」

孟珣道。在平川城做了十幾年的文官,他早已頗具威望,這一開口,眾人立即紛紛應是。

不管怎麼樣,這個叫「溫桐」的考生確實給了大家不少底氣。很快,眾人靜下心來,投入了批卷之中。

這次文試淘汰的卷子越來越多,到了後來,有了「溫桐」這個「榜樣」,後面發掘的優良的卷子越來越多,其中還不少高水平之作,就算「孟珣」也不禁暗暗讚賞。

同時,為了避免個人偏好的過失,後面的卷子開始越來越多的交叉審閱,只有同時獲得多名主考官頷首的卷子,才能順利過關。

不知不覺,幾天過去,剩下的還沒批改的卷子只不過六七百份而已。而前面遴選出來的優秀試卷也達到了二三十份之多。

雖然看起來不是很多,但是考慮到都是經過幾個主考官交叉審閱,點頭同意的,這個數量已經相當不錯了。

畢竟,最後的「文童生」只取三名而已。

除了三名主考官,其他文吏已經完全輕鬆下來。照這樣的進展,再過幾天,這次的審閱就要基本上結束了。

砰!

就在大殿中所有人埋頭批閱的時候,突然之間,砰的一響,大門洞開,一道皂吏出現在門口。緊接著,便是一陣烈烈的狂風跟著席捲而入。

「呼!~」

狂風呼號,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滿殿的試卷嘩啦啦的作響。堆放在大殿石柱下積壓起來的試卷被狂風一吹,飛得滿殿都是。

許多文官、文吏正在批閱卷子,反應不及,手上的許多卷子立即被大風吹走,瞬間就捲入其他的試卷海中了。

原本井井有條的大殿,瞬間一片混亂。十幾天的辛苦,眼看就要打做水漂,又得重新審閱。

滿殿的文官、文吏都呆住了,被這突然的意外打了個措手不及。

「你在幹什麼?難得不知道沒有我們的命令,不能隨便進來嗎!——」

一名文試主考官氣得怒髮衝冠,砰的一卷狠狠的砸在桌上,整個人都要瘋了。朝廷有朝廷的章程、形制,特別是這種文武科考,更是嚴格規定了批閱的時間,只能提前,不能延後!

十幾天的辛苦不但打了水漂,而且還要延誤文科考中榜童生的發布時間,這可是大罪!

「!!!」

門口的皂吏早就嚇得呆了,滿臉驚恐的表情,連道歉的話都說不出來。他只想著辛苦了這麼久,所有的文官文吏應該都餓了,所以準時的帶了人,帶上了食盒推門進來,哪裡想得到,惹下這樣的濤天大禍!

按道理六月天氣,正是夏季,應該是天高氣爽,萬里無云的晴朗天氣。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哪怕是夏季也不可能天天晴空萬里。

這段時間天氣漸漸轉冷,昨天更是下了一場大雨。他們幾人只是按照平常一樣,準時給所有文官文吏送飯送菜,半個多月都沒出過差錯,哪裡想得到就碰到了這一場大風!

一行跟在後面挎著食盒的皂吏看到這一幕,早就嚇傻了,一個個呆若木雞。這種責任他們可負不起責任。

終於,幾名反應快的皂吏,快步上前,連忙伸手拉門,想要把大殿門重新關上。

「等一等!」

一聲如雷厲喝,震得大殿隆隆作響。那幾個皂吏手掌剛剛碰到大門鐵環,立即如遭電殛,連忙把手伸了回來,吃驚的看向殿內。

只見一名青袍的文官站在殿內,彷彿木雕泥塑一樣,目光看著一個方向,一動不動。若不是親眼見到,很難想像一個文官能發出這麼洪亮的聲音。

一邊是厲罵,一邊是住手,幾名皂吏進維退谷。

不過殿內的文官文吏卻無瑕顧及他們,殿內的試卷被吹得嘩嘩作響,隨著「孟珣」的這一聲厲喝,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他的異樣。

「孟珣」是這場文科舉的主考官之一,資歷極深,年齡也極大。他這一開口,其他人立即也停止了說話,紛紛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嘩啦啦!

大殿中狂風呼嘯,無數的試卷被紛紛捲起,向後飛去。然而就在這漫天飄飛的試卷中,卻有十幾處桌案上的試卷猶如「中流砥流」一般,抵住了狂風的吹襲,顯得極為醒目。

這些試卷儘管邊角被吹得嘩嘩作響,但並沒有像其他試卷一樣被立即吹走,就好像有一個個無形的重物,壓在上面一樣。

而在所有這些試卷沒有被吹走的桌案中,有一處最為醒目。那是幾張看起來很普通的試卷,四平八穩,就像一塊磐石定格在桌上,紋絲不動。

在大殿中所有的試卷或者被狂風吹起,或者邊角翻起,嘩啦嘩啦響動的時候,只有這幾張卷子一動不動。不止如此,就像被它壓在底下的試卷也紋絲不動,似乎完全不受大風的影響。

「這!——」

看到這奇異的一幕,大殿內的文官、文吏們早就呆住了,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他們雖然主持過很多次的文科舉,但卻也沒有見過這種奇異的現像!

整個文殿之中,唯一還能保持鎮定的,就只有身為主考官之一的「孟珣」了。

「想不到……事隔十八年,居然能再次親眼見到這一幕!」

孟珣望著大殿中的那一沓試卷,腦海裡閃過一道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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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11 19:40:01

第六十一章 武科舉臨近

十八年前的孟珣,還只是一名資質尚淺的文吏秘書,滿臉青稚,沒有參與文科舉批閱的權利。當時因為一名主考官的提拔,在一旁輔佐,做些瑣碎的事情。

因為這個,孟珣當年才目睹了那驚人的一幕。時隔多年,孟珣還清楚的記得大殿中的眾人無比震驚的神情。

這件事情在當年鬧得沸沸揚揚,事後孟珣才知道,這一切都和一個出自晉安城的楊姓考生有關。

時光荏苒,相同的一幕再次重演。

嘩啦啦!

大風襲襲,試卷嘩嘩的作響。十幾處桌案上的試卷也漸漸支援不住,一張張的從桌上飄飛起來,被大風卷走。眨眼之間,大殿中就只剩下兩三處而已,而且看樣子也抵擋不了多久。

唯一紋絲不動的,也就只有那一遝試卷而已!

“好了,把大門關上吧!”

孟珣揮了揮手道。

眾皂吏如夢初醒,紛紛回過神來,七手八腳的把大門關上。

“那些卷子都記住了吧?”

孟珣轉過身,望著身後的一眾文官文吏道。

“記得,記得……”

眾人紛紛道。

這大風這麼一吹,大殿裡的試卷已經完全亂了。不過,那十幾處桌案上的試卷太過特殊,太多人盯著,雖然最後還是被人吹走,便飄落的地方眾人卻記得清清楚楚。只要花點時間,就能很快找出來。

“那就趕快行動吧。”

孟珣衣袖一拂,立即大步走向那一遝醒目的試卷,手掌一抄,拿在手中。

“楊紀!!”

看到卷首的名字,孟珣悚然一驚,目光恍惚了一下。這僅僅只是一個巧合,還是有什麼其他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就在孟珣沉思的時候,一個細細的聲音,小心翼翼在耳邊響起:

“大,大人……,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大風怎麼連一張卷子都吹不起來?”

孟珣搖了搖頭,回過神來。一轉身,就看到一名年輕的文吏躬著身,站在桌案邊,滿臉的誠惶誠恐,卻又壓不住心底的好奇。

“這種事情,你以後就知道了。”

孟珣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多說。

“這樣啊……”

年輕的文吏滿眼掩飾不住的失望。

孟珣笑而不語,腦海卻是思緒翩翩,此起彼伏。

“讀書成聖”的文聖時代早已消逝,現在就連讀書人自己都差不多淡忘了。傳說中的那個時代的讀書人“一字千金”!

那些才華橫溢、文氣浩蕩的讀書人,不只胸中的文氣沖出頭頂,形成浩氣長河,而且寫出來的字“字字珠璣”、“價值連城”。

“一字千金”指的不止是讀書的人文章“價值連城”,而且說出來的話份量極重,有“千金”之重,所以又有“惜字如金”的說法,——又何止是大風吹不動而已?

當今的世界尊“武道”抑“文道”,卻哪裡又知道,文聖們的筆墨水火不侵,刀斧難加,扔到海裡,能使海水分開,扔到火裡,能使大火熄滅。

那些傳說中的聖篇可以與日月同輝,可以與天地不朽,可以退妖魔邪祟,可以穩國運江山!

——又何遜于那些武道強者?

只可惜,這一切都成為了傳說,曾經的璀璨的文聖世紀如今也只留下了只鱗半爪,供後人憑弔和追憶!

“如果沒有意外,這次的文試魁首就落在這遝試卷裡了。”

孟珣深吸了一口氣,回過神來。

他心中了然,就憑剛剛的表現,這個叫楊紀的學子絕對是所有人中靈氣最重的。這樣程度的文章在“讀書成聖”的文聖時代算不得什麼,但是在文道沒落的現在,卻是異常的驚人。所以大家看到風吹不動試卷,才會這麼的驚人。

史師要挑選衣缽繼承人,恐怕極大的可能,就是落在這個年輕人身上了。如果連他都不能合格的話,恐怕整個平川城都找不出第二個合格的人選了。

“來人,把這裡的試卷封裝起來。召集所有的主考官、文吏一起審閱!”

孟珣一拍桌案,當機立斷道。

朝廷有朝廷的規矩,文試也有文試的形制。雖然孟珣幾乎可以肯定,這次的文試魁首大半就落在了這個叫“楊紀”的身上,不過這還需要最終的比較和印證……

……

山中不知日月,楊紀在深潭中修練,每日進境都是一日千里。修為達武道一重的巔峰,已經臻至一個極限,每天修練的效果本來應該極為微弱,但楊紀卻借助“瀑布”沖刷,依然穩步的前進著。

轟轟轟!

楊紀在瀑布下修練,全身血光湧動,力量剛猛無比,每一拳打出都氣勢無儔,威力驚天動地。從高處沖刷而下的瀑布,被楊紀一拳打穿,滲出的拳勁透出一丈多遠。

在瀑布下鍛煉二十多天,楊紀精神飽滿,筋肉扎實,全身的力量就像麻繩一樣,擰成一股,而且越擰越緊。和文科舉結束時相比,楊紀的力量明顯增加不少。

“吼!——”

瀑布下,魔虎的咆哮聲層出不窮,這是楊紀的“太合魔虎拳”練到了巔峰的徵兆。二十多天的修練,楊紀廢寢忘食,對於這門拳法的理解也達到了一個新的巔峰。

楊紀就這樣在瀑布下修練,足足三個時辰後,血光耗盡,疲筋力盡,楊紀才爬上了岸邊。

“累死了!……”

楊紀翻了個身,躺倒在地上,累得舌頭都要伸出來了。武者雖然厲害,但也還沒有脫離人的範疇。這麼不眠不休的打上三個時辰的拳法,所有的體力都耗光了,楊紀只感覺額頭上全是滾蕩的汗漿,一層層不停的湧出來。

“力量的增長差不多達到極限,到底還差點什麼……”

楊紀盯著湛藍透明的天空,百無聊賴的想道。

這段時間的修練,楊紀的身體已經錘煉的堅韌無比,雖然力量還沒有超出其他一重巔峰的“武者”那麼遠,但是抗擊打能力絕對遠遠超出的同級高手!

按照原本的估計,楊紀現在的力量應該已經達到了“武道境第二重”,然而力量確實增加了,但楊紀卻並沒有踏入武道第二重。

“還是缺乏經驗啊……”

楊紀蹙著眉,望著天空歎息道。

他雖然自問不乏努力,也不乏天賦,但是對於武道境的瞭解還是太少太少,還是缺少一個合格的武道引路人。

這種角色,本來應該是每個武者身後的宗族,以及各自的長輩來扮演的。但是楊紀在宗族中的行殊處境,卻使得這一塊幾乎空白。

“瀑布這裡的錘煉可以暫時結束了。”

楊紀心中暗自啄磨,眼中閃過一道睿智的光芒:

“或許,我應該先回趟平川城,多觀察觀察那些武道二重的強者,從他們身上找一找進入武道二重的方法。”

楊紀原本以為,只要力量夠了,就會自然而然的進入下一個境界。但是如今看來,武道顯然並不只是力量,顯然還講究方法。

這般想著,楊紀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半個時辰後,楊紀恢復體力,砰的一聲,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可以回去了。”

楊紀腦海中電光一閃,隨即心念一動,全身血光湧動,一股龐大的熱力散發出來,將身上**的衣服瞬間蒸幹。

呼!

風聲一蕩,楊紀猶如腦弦之箭般,迅速離開了水潭邊……

……

楊紀回到平川城,街上人流洶湧,參加“文科考”的“學子”大部分消失了,現在城裡到處都是準備參加“武科舉”的學子,到處議論紛紛,一片緊張的氣氛。

還有幾天就是武科舉的日子,大街、酒樓、酒肆、茶樓、客棧……,到處都是高談闊論的學子,這些人甚至還有說到興頭,直接下來比劃切磋的。

呼吸八段、九段、十段,武道境……,街道上什麼層次的人都有,到處一片濃郁的武風。

因為這個原因,朝廷裡也明顯加強了守備程度,街道上經常可以看到披堅執銳,盔甲裡血光湧動的甲士,只要有人鬧事,立即就有甲士過去。

武科舉和文科舉不同,不是動筆桿子,更多是要動“拳腳”的。年輕人血氣方剛,一時意氣,提前在大街上打起來也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武科舉還有一段時間,正好借此買本《武典》來看看。”

楊紀心中暗道。

“武科舉”和“文科舉”不同,文科舉一開始就考得很深,會考三經五典的“涵義”,也會考策論。

但是武科舉不同,在童生試的級別,策論是直接取消的。只考《三經》《五典》的內容,而且也不會考得很偏。不過在取消策論的同時,內容也極大的擴殿了,增加了《武典》的考核內容。

對於武科舉的文字部分,朝廷一向是淺嘗輒止的,只要保證朝廷的“武童生”識字,而且不笨,不糊塗就可以了。

但這並不是說“武科舉”就很容易了,恰恰相反,武科舉越往上要求越高!

“武秀才”的級別需要精通《三經》《五典》和《武典》,同時也重新增加了策論的內容,但卻不是詞詩歌賦,而是和武道相關的“排兵佈陣”!

到了“武舉人”的級別,不止要文采華章,而且精通山川地理,同時還會考問到大軍征戰,治國策略……

……

總之,武科舉的等級越高,涉及到的學問、知識越高深,要求也就越高。文道只有“童生”、“秀才”兩個級別,但武科舉卻在“秀才”之後還有“舉人”、“貢生”、“進士”、“狀元”幾個級別。

其中的艱難不足為外人道也,也難怪很多武者對於武科舉的要求“望而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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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11 19:46:01

第六十二章 武典

楊紀進了一家書店,很快在一個顯然的位置找到了想要的《武典》。

《武典》是一本和武道相關的輔助書藉,包括山川地理,人情風俗,武器兵器,兵書戰策,海內海外……。

傳聞之中,《武典》甚至還包括大漢皇朝的大軍分佈和武庫武備,以及外荒異族,異度空間,邪神邪教的資料,是由數位身居高位的大漢皇朝的‘武聖‘聯繫編纂而成。

楊紀買到的僅僅只是《武典》的削減版,只有薄薄的一層。《武典》發展到今天,不斷的更新,早就衍生出了不知道多少個版本。

楊紀購買到的只是最簡單,而更高一級的,必須考中‘武童生‘的功名之後,到郡府中的去購買。

貴族有貴族版的,平民有平民版的,而最原始的那本《武典》,聽說現在還藏在大漢武庫之中。

‘童生試‘級別的《武典》還是比較簡單的,楊紀有著雄厚的文道功底,這種精簡版的《武典》,只要花點時間就能很快上手。

楊紀付了錢,很快就回到了自己下榻的客棧。

‘吱啞!‘

房門打開的一瞬,楊紀眼前一花,眼前就出現了一排人影,個個目光精亮的看著他。

‘楊紀?‘

一個喜悅的聲音,試探著道。

‘我是,請問你們是?‘

楊紀挑了挑眉,有些詫異的看著眼前這古怪的陣勢。和他一個房間的方不同不見蹤影,反倒是四五個一身青色布衣,透出點朝廷氣息的人,正襟危坐,在房中不知等了他多久。

‘哈!太好了!‘

聽到楊紀的回答,幾名文吏高興的站了起來,喜形於色道:

‘總算是等到你了,找到你可真是不容易啊。楊紀,跟我們走一趟吧?‘

‘你們是朝廷的文吏?‘

楊紀看著眼前詫異道。

這幾人手無縛雞之力,又是一身青衣布袍,透出點官氣,在平川城裡,也就只有那些文吏了。

只是楊紀有些不太明白,文科舉已經結束,這些人出現在自己房中是怎麼回事?而且好像還等了他好多天了?

大漢皇朝的規矩,在文試的結果出來之前,文吏和考生之前是不宜有來往的,這種情況似乎是有違形制的。

看到楊紀站在那裡無動於衷,幾名文吏微微一怔,很快想到了什麼,回過神來,笑道:

‘你別想到多了。文試的結果已經出來,並不違背形制。而且,要見你的也不是我們,而是另有其人。他的身份地位,本來就代表著朝廷。‘

‘哦?‘

楊紀訝然,眼中掠過一抹驚異的神色。文科舉的相關事宜,是嚴禁武將插手的。就算是城主,也無權干涉。

按照楊紀所知,在這件事情上,平川城許可權最高的也就是幾位主考官而已。但是文試榜單還沒有徹底公佈,就算是幾位主考官也無權說代表朝廷吧。

不過這裡是平川城,有甲士護衛,戒備森嚴,楊紀倒也不怕有什麼意外,連腳都沒有落,直接隨著這幾名文吏走了出去。

一路上幾名文吏問東問西,興奮不已,似乎對楊紀特別有好感。搞得楊紀都莫名其妙,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不過從他們的說話中,楊紀也隱隱猜到了事情的經過。原來文試結束二十多天后,這屆童生試的結果也差不多出來。

不過這個消息還沒有對外公佈,具體的資訊也僅僅只有幾名主考官知道,連從屬的文吏都毫無所知。

這次把楊紀叫過去,就是上面的意思。

平川城裡這麼多的考生,要想從中找到楊紀可並不容易。還好這些文吏知道,楊紀必定坐在某家客棧之中,所以根據名字一家家的查,總算是找到了楊紀,只可惜那人時候他根本不在。

楊紀在城外的深潭中訓練,這些人就在房間中默默乾等,每天一撥,分批來,總算堵住了楊紀。

‘功夫不負有心了,八載的辛苦,總算沒有白廢。‘

楊紀心中暗道。

他就算再笨也知道,這次文科舉自己很可能入了最後的名單。只不過排名到底是多少,這個就不知道了。

‘今年這屆的童生試好奇怪!和往年相比,似乎多了一個最後的審閱環節!‘

楊紀心中暗道。

幾名文吏雖然語焉不詳,但楊紀也暗暗啄磨出一點東西。

按照往年的規矩,如果‘童生試‘考完之後,結果出來,直接公佈就行了,根本不需要挨家挨戶的尋找考生。

這種舉動,分明是想通過面對面的交流這種方式,確定最終的名次,相當於在‘文試‘之外,額外增加了一個‘審閱‘的環節。

這顯然是屬於特例!

另外,按照這幾人的說法,他們對楊紀的好感,似乎和府衙大殿中不久前發生的某些事情有關,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在幾名文吏的帶領下,楊紀很快就到了地頭。不過並不是楊紀開始以為的府衙大殿,而是城主府旁邊的一座青磚綠瓦,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宅邸。宅邸院牆的牆根長著一些灰褐色的苔蘚,顯然房子有些年頭。

宅邸的大門口,一名文質彬彬的青袍中年人長身而立,身邊跟著兩個年輕人。

“這是文試的主考官嗎!”

楊紀看到這名“青袍中年人”,頓時吃了一驚。關於這次文試的三位主官考,早就在考生中傳得沸沸揚揚。

楊紀雖然沒有特別關注,但在街上聽得多了,加上“文殿”也見過,因此記憶猶新。

堂堂朝廷文試的主考官居然站在門外,替人守望,那宅邸之中,那位真正要見他的人得是什麼身份?

這一刹那,楊紀心中轉過無數的念頭。不過他的動作卻一點也不慢。

“學生楊紀,見過老師。”

楊紀恭聲道。

平川城的三位主考官都頗有名聲,不管是詩詞文章,還是有書畫書法都有不凡的造詣同,在文道之中名望極高。

“哈哈,不必多禮了。楊度是你什麼人?”

孟玽突然道。

“啊!”

楊紀渾身一震,如遭電殛,抬起頭吃驚道:“楊度是先父,先生您……”

“哈哈哈,沒什麼。快去吧。”

孟玽捋了捋鬍鬚,大笑著擺了擺手,打斷了楊紀的話。

楊紀雖然滿腹疑惑,但這個時候也只能和另外兩名年輕人一起走進院牆內。

看著楊紀等人的背影消失在院牆內,孟玽一臉欣慰的笑容,喃喃道:“果然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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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11 19:54:02

第六十三章 史師

院牆內,三人並肩而行。

“兄台,不知如何稱呼?”

一名面色和氣的書生首先停住了腳步,揖了揖手,開口道。

能出現在這裡的都不是笨蛋,看到院牆外站著的主考官孟珣,再加上出現在這裡的三個人,三人都心知肚明,這次文科舉的最後三個名額恐怕就落在自己等人的身上了。

文道自古以就有“以文論友”、“以文會友”的說法,不管“童生試”的最後排名順序如何,彼此之間互相認識認識並不是壞事。

“楊紀。”

“盧松臨。”

“杜文。”

……

三人說罷都是一笑。很快就到了門口,一名駝背的老僕人迎面攔住了三人。

“老主人有命,一次只見一個人。”

老僕人神情嚴肅的一絲不苟。

這種事情沒什麼可爭的,盧松臨拱了拱手:“楊兄,杜兄,在下就先進去了。”

盧松臨說罷一撩衣袍,自信從容的走了進去。

只不過一柱香功夫,盧松臨就從門裡面走了出來,他的腳步蹣跚,神思不屬,問他也不回應,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再不復之前的自信從容。

第二個進去的是杜文。

“先生的學問真是高啊。”

杜文從門裡走出來就是一歎,望著楊紀露出一絲笑容,十分勉強:

“楊兄,到你了。”

“哦。”

楊紀眨了下眼睛,若有所思。“文童生”的名額有三個,無論怎麼樣三人都會進,看盧松臨和杜文不像是因為這個,而像是受了其他的什麼打擊。

楊紀沒有多想,腳下一邁走了進去。

青磚綠瓦的房屋內,裝飾十分簡樸,一路進去,隨處可見盆栽的梅竹,透著一股典雅素樸的味道。

推開最後一重青布帷幕,楊紀一眼就看到了一張巨大的黑白山竹書畫。在書畫前,楊紀終於見到了文吏們口中那位可以代表朝廷意志的人。

這是一個兩鬢花白,看起來極有學問的老人,他身上穿著一襲洗的發白的青色布衫,正一絲不苟的盤坐在一張茶色的靠背大竹椅上,看著楊紀。

他的目光威嚴而世故,似乎洞穿了人世間的一切秘密。楊紀和他目光接觸的刹那,頓時心中升起一種裡裡外外,被人全身看透。

在這位兩鬢髮白的老人面前,似乎沒有人可以藏著掖著什麼東西。

“學生楊紀,見過老師。”

楊紀深吸了一口氣,上前一步,躬身行禮道,態度謙卑有禮。

老人望著身前的楊紀,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隨即恢復了威嚴、嚴肅的樣子。

“你就是楊紀——”

老人眼中迸射出淩厲的光芒,手掌一抄,俐落的從身前的茶几上抄起一張花白的試卷,厲聲道:

“自以為是,胡言亂語、不知所謂……,今天見過的十個人裡面,你的試卷是最差的。你自己說你憑什麼去爭取和其他人競爭最後的三個名額!”

啪!

白光一閃,那張卷子就被老人揉成一團,扔到了楊紀面前。

看著扔到面前的那張紙團,楊紀完全怔住了,饒是他來之前已經預料過種種狀況了,還是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一幕。

“老師何出此言?學生自問每一個題目都是認認真真,用心作答。如果老師真的覺得學生的文章一無是處,直接刷落一旁,不加理會就是,又何必特意召見學生?”

楊紀頓了頓,思索著道:

“而且,童生試選出最優秀的文章本就是朝廷的職司,非學生所能左右。如果老師覺得學生的文章做的太差,還請讓學生看一看,觀摩一下其他更優秀的文章,請老師指點。”

楊紀拱手說罷,低下腰來,伸手去揀地上的紙團。

“哈哈哈,好了,不用去看了!……”

大竹椅上,老人見楊紀要去揀地上的紙團,緊崩的臉終於鬆開,大笑起來:

“你的試卷還在我這裡,扔出去的只是一張廢紙而已。”

老人說著,從茶几的暗閣裡,取出了另外一遝真正的試卷。這一關本來就是一個見面的小試探,扔出去的也僅僅只是一張寫滿字的假文章。

楊紀伸手要去揀,這一關自然也就進行不下去了。

進入這個房間的,楊紀不是第一個人。大部分人進來,只要看到老人的目光就心生凜然,哪個不是規規矩矩的。被喝斥、貶低了幾句,也要麼是恭恭敬敬的受著,覺得上面這麼說肯定有道理,自己的文章肯定是很差,要麼就是心中不服,但有所顧忌,所以嘴上不說。

很少有像楊紀這樣,他可以承認自己的學問不如人,文章不如人,便卻必須拿出切實的證據,讓他心服口服。

而且進來的人哪個不是誠惶誠恐,楊紀居然還敢在說話的時候,去揀地上的紙團,分明是心中早有了懷疑。

這樣的考驗當然沒法進行下去。

“有勇有謀,心細如發,不是一個隻會寫文章的‘榆木疙瘩’,不錯。”

老人捋了捋須,笑道:

“楊紀,你的老師是誰?”

楊紀松了口氣,知道這一關怕是過了。面前這位老人身上有很大的官氣,比孟珣都在厲害的多,似乎不是普通人物。

剛剛若是有一點點的不合意處,恐怕這一關就難說了。

“學生並無專門的授業恩師,不過年幼的時候,父母曾經專門請過一個啟蒙先生。此後一直是獨自一個人摸索。”

楊紀沉思了一會兒,回答道。

“哦?”

老人眉頭一挑,再次看了眼手中的試卷,不禁動容:

“沒有老師?你能寫出這樣的文章!”

一場童生級別的考試居然出現了文氣氤氳級別的文章,剛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給他的震動是極大的。

要知道如今文道沒落,放眼天下,上到皇天貴胄,下到平民都是很少見的。原本以為,這是某個道德望重的文士教出來的,沒想到居然是自學成本,立即動了愛材之心。

“楊紀,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老人微一思忖,立即道。這翻話本來應該是最後才說的,便此時卻禁不住提前說了出來。

這翻話一出口,房間裡立即安靜了幾分。

楊紀看著面前的老人,沉默不語,心中此起彼伏。原本以為這趟來是和童生試的最後名次有關,沒想到卻發展到了另外一個不可知的方向。

這讓楊紀意外的同時,更有些措手不及。

楊紀還從來沒有想過,要在文道上拜師的問題。

房間裡靜悄悄的,幾乎可以聽到心臟怦怦跳動的聲音。老人也不說話,只是靜待著楊紀的回答。

“老師,對不起,學生暫時還沒有拜師的想法。”

半晌後,楊紀開口道,雖然聲音很委婉,但態度卻很堅定。

對於自己的人生,楊紀有自己的規劃和想法,文道只是他人生的一段旅途,並不是最終的目的。

“哦,為什麼?”

老人心中微震,有些意外,這可不是他預料中的答案。

老人這邊還沒開口,卻已經有人看不下去了。

“混蛋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史師想收你做學生,這是多大的造化,你居然拒絕。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求之不得,打得頭破血流!”

厲罵聲中,一個神情激動的年輕文吏滿臉恨其不爭的樣子,從旁邊的小門後突然闖了進來,他手上還拿著一個公牒,看那架勢簡直都要扔到楊紀頭上去。

史師告老還鄉,準備招收衣缽傳人的事情,在平川城內部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不知道多少人盯著。

原本以為以楊紀驚人的資質,一定會被史師認可,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拒絕,那個怒啊!

“瑞之,你有什麼事嗎??”

老人看著突然闖進來的年輕文吏道,皺了皺眉,沉聲道。自從告老還鄉之後,朝廷就強行給他安排了這個聯絡公使,按他的本意,本來是要拒絕的。

“這,這,這……學生,學生,——有個公文。”

被點到名字,前一刻還怒氣濤天的年輕文吏,立即變得吱吱唔唔,忐忑不安。他躲在後面觀看,本來是不能吱聲的,可惜一時太過忘形。

不過還好他反應快,立即把手上的公牒拿了上去,放到茶几上。

“好了,你出去吧。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進來。”

老人,也“史師”,並沒有去看桌上的公牒,擺了擺手。不用猜他也知道,這些公牒上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內容。

“是,是,……老師您忙。”

年輕文吏哪裡還敢再說什麼,立即退了出去。私底下腸子都悔青了,還是太衝動了。不過,這個楊紀也太不爭氣了吧,明明這麼好的機會……

“楊紀,剛剛他的話你也聽到了。”

等年輕文吏出去之後,史師才開口道:

“我姓史,叫史鈺。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是帝室‘文師’,在皇朝教了十多年的皇室子弟。如今年紀已老,所以告老還鄉。這次回到平川城,我想要找一個合格的學生來繼承我的衣缽。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可以送你到文壇深造。這對你也有莫大的好處。”

“!!!”

楊紀一臉震驚,雖然料到眼前的老人可能身份不凡,但楊紀也沒料到,對方居然是“帝師”這種驚人的身份。

“皇親貴胄”,對於現在都還沒有走出過“平川縣”的楊紀來說,那簡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但眼前這位老人卻做了他們十幾年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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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文聖筆墨

老人看著楊紀的神情,點了點頭,微笑不語。為了收到一個合格的弟子,不致于衣缽失傳,不拘一格,使些小手段也是值得的了。

然而下一刻,讓人意外的情況出現了。

“老師。”

楊紀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對不起,我恐怕很難答應!”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老人臉上的微笑頓時凝固,房間裡的氣氛一片死寂。接連兩次被楊紀拒絕,就算是文師也難以釋懷。

“為什麼?”

史師終於忍不住道,眼中滿是茫然。若不是遇到真正愛惜的人才,以他的身份是不會這麼拉下面子的。

當初回到平川城,其實他是不報多大希望的。不過,事實卻讓他出乎意料的驚喜。不管是“儒者四心”的悟性和智慧,還是“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的少年志向和報負,都讓他激賞不已。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在大漢皇朝的帝都做了十幾年的文師,卻沒有想到會在一個小小的“學子”身上碰到釘子。

楊紀心中歎息一聲,他能感受到面前長者那種提拔後輩的至誠之心,只可惜,從一開始他的志向就不在文道,學文只不過是無奈的折中之舉。

“老師,不是學生孤傲。只是學生志不在此。”

楊紀說著心念一動,一陣濃烈的血氣光華立即從皮膚下噴薄而出,在房間中極為醒目。

“唉,原來如此。”

史師看到那濃烈的血光,哪裡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禁不住深深的歎息一聲,一片悵然。

在楊紀顯露自己的武道修為之前,史師多少還是抱著一些希望,認為楊紀或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過在楊紀展露體內的武道血氣時,史師已經徹底明白了他的志向。

如今的世界,文道沒落,武道興盛,這是不爭的事實。楊紀醉心武道,無心於此,這也是人之常情,沒有人可以指責什麼。

畢竟,文道一途再怎麼深造,再怎麼努力,也不過獲得一個“秀才”的功名。充其量,也就是像他一樣,做個“文師”而已。但是武道卻永遠止境,武聖、武神,又豈是文道可以比擬?

不過史師的心中還是有些悵然。

“想不到,還是無緣啊。”

史師心中歎息。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合格的“學子”,想不到還是要失之交臂。

“楊紀,你應該是在準備參加不久之後的武科舉吧。”

史師沉吟片刻後,道:

“我知道你的想法,如今文道勢微,你不想學文而想深武也是常情。拜師的事,我也不強求。不過,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楊紀訝然,不過,還是答應道:“老師請明言,如果能辦到,學生絕不推辭。”

平心而論,眼前的長者確實對他厚愛有加,楊紀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只能老人的要求不過份,楊紀都不會拒絕一個對自己充滿善意的人。

“楊紀,你的悟性極佳,資質也不錯。一個人獨自摸索就能寫出如此富有靈氣的文章,這不是每個人都能辦到的。你現在認為武道比文道強,有前途,我也不反駁你。我只是希望你在修習武道的同時,不要拉下文道就成。”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就算楊紀也無法拒絕。

“老師放心,學生自當從命。”

楊紀道。

“哈哈,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史師聞言雙眉舒展,笑了起來。只要楊紀不荒廢文道,他就能不知不覺把衣缽傳下去,有沒有師生名份那倒無關緊要了。

“來,來,來!”

史師得了楊紀的一句話,心情大好:

“難得今天高興,我也有件禮物送給你。”

史師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暗色盒子,輕輕放到了面前的桌幾上,“你打開看看!”

“啪!”

木盒打開的刹那,一道五寸高的氳氤紫氣升騰而起,變幻不定。整個房間中頓時一片安寧、詳和,楊紀只覺精神飽滿,心中竟是前所未有過的神清氣爽。

楊紀心中驚訝不已,湊近一看,只覺數寸高的紫氣源源不絕、凝而不散,其中蘊含了無窮的靈氣,而且仔細看去,紫氣中隱隱可見宏大的山川大地,日月乾坤。

而在所有這些“山川大地”的底部,楊紀看到了一張白色的紙片,上面一個“x”,像是“又”的一部分,又像“文”字的一部分,靜靜的躺在盒底。

“這是什麼?”

楊紀心神劇震,驚疑不定道。十多年的歲月,楊紀從未

“呵,這是我在帝都十幾年,無意得到的一塊文聖筆墨的碎片!……”

史師一言激起千層浪,聽到“文聖筆墨”這幾個字,楊紀猛的睜大了眼睛,腦海中轟的一聲,猛然一片空白。

耳中只聽史師的聲音繼續道:

“這個字像是‘又’字,又像是‘文’字,我研究了七八年,只能隱隱判斷,這應該是文聖寫的詠詠山河的詩詞華章。文聖的筆墨刀斧不加,水火難浸,與日月同輝,與天地長存。然而這副文聖筆墨卻破碎了,只餘下了這麼一小塊。命運的玄奇果然難以揣度……”

“文聖筆墨,居然是文聖筆墨……”

楊紀此時的震動,難以言喻。他讀了八年的聖賢書,當然知道“文聖”是什麼樣的存在。

但是文聖早已破滅,成為上個紀元的傳說。關於他們的事蹟都是虛幻,沒有任何東西證明他們真實的存在。

但是現在,他居然見到了“文聖筆墨”,見到了那些一個個消失的“文聖”們留下的真跡!

——這簡直就像夢幻一般。

“楊紀,你會武道。你試試砍它一下看看。”

史師坐在上面,知道楊紀還並不是完全相信這個。

楊紀深吸了口氣,猛然回過神來。不錯,傳說中的文聖筆墨玄奧莫測,僅憑史師的話還是難以確定。

史師一介文師,隨身並不會攜帶刀具。楊紀也不是慣使大刀的人,不過,這一切對楊紀來說都不是問題,手掌一豎,立即化成一柄掌刀。

紙片輕飄飄的不易受力,不過以楊紀此時的力量,正要下手,未必就還震不碎一張紙片。

然而震驚的事情發生了,楊紀腦海裡剛剛升起震碎這片“文聖筆墨”的念頭,立即就冰消瓦解了,就好像根本沒有起過這個念頭。

楊紀再次試圖砍一砍面前這張“文聖筆墨”,然而念頭再次消失,完全忘了自己的目的。

所有的戾氣,所有的殺氣,全部煙消雲散,楊紀心中一片詳和。

面對這張小小的紙片,楊紀駭然發現,自己撮成的掌刀居然完全沒有辦法朝它砍下去。

“你現在明白為什麼文聖的筆墨水火難傷,刀斧難侵了吧。不是你傷不了一張紙,而是在文聖的面前,你根本就升不起動手的念頭。”

史師的話從耳中傳來,幽幽的聲音帶著無可言喻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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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浩氣長河

“文聖的文氣浩蕩,寫出的華章靈氣沖天,連鬼神都可以鎮住。如今雖然只剩下一小片紙,連一個完整的文字都不算,但卻是實實在在的文聖筆墨。這就是我要送給你的禮物。”

史師說著歎息一聲,道:

“楊紀,當今文道沒落,雖然文科舉三年一屆,從無廢黜,但也是留連於形制,名存實亡。你想修練武道,我也不怪你。只希望你不要拉下文道的功夫。”

“文聖筆墨隱藏著巨大的秘密,和文道盛世的‘浩氣長河’有關。只要你能領悟這片文聖的筆墨碎片,寫出的文章就會自然而然的產生浩然之氣,說不定就能溝通到冥冥中的‘浩氣長河’,讓曾經璀璨的文道盛世重新降臨!”

“這件事關係到整個天下的文道一脈,本來最適合的人選應該是我。只可惜我已經老朽,心有餘而力不足,就只能指望你了。”

史師說罷長長一歎,感慨不已。

“文聖筆墨”這是何等珍貴的東西,哪怕僅僅只是一張碎片,也非同小可,豈有這麼輕易送出去的,而且託付物件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但是史師卻別無選擇,當今世界文氣潰乏,像楊紀這樣能夠寫出文氣篇章的,已經驚才絕豔,絕無僅有了。而文章中能沖出浩然正氣的,包括史師自己在內,更是一個沒有!

文道如此現狀,著實堪憂。而越來越多的人,又和楊紀一樣“重武輕文”,甚至是棄武輕文。錯過這一個,史師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找到一個人,把手裡的“文聖筆墨”託付出去。

“文道淵遠,可千萬不要這麼斷絕才好啊!”

史師心中一片苦澀。

越是接觸皇權,就是對現在文道感到焦慮。“文師”……聽起來不錯,但其實也僅僅只是皇室子弟的啟蒙老師,教他們識字而已。

連“文師”都是如此,更別說是其他下屬的文官、文吏了!

然而文道一途並非“生來如此”啊,曾經璀璨輝煌,指點明君,定鼎國運,經緯天地,造福萬民的文道豈能如此斷絕啊!

史師心中思緒起伏,楊紀也並非風平浪靜。

“浩氣長河?”

楊紀目中光芒閃爍,腦海中卻是回想起了一些早已淡忘的東西。關於“浩氣長河”,楊紀還是從自己的“啟蒙老師”那裡聽來的。

所謂的“浩氣長河”,就是由天下的間無數讀書人剛正的念頭彙聚產生的。每一個讀書人都會產生一點浩然之氣,天下間億萬個“學子”一代代,百年,千萬,萬年的累積下來,就形成了一條浩瀚無邊的,屬於文道中人的“浩氣長河”!

這條“浩氣長河”只有讀書人才能看到,是天下正義、剛直的凝聚,也是文道一脈定鼎國運,掃蕩乾坤的力量來源,也是文聖誕生的源泉!

曾經有傳說,在紀元毀滅之前,無數的文聖彙集了無數人的意念,施展了難以想像的手段,隱去了這條無邊無際,浩瀚無匹的“浩氣長河”,只等世界再造,時機合適,再重新降臨人世。

只要有人能夠召喚出這條隱遁的“浩氣長河”,那麼曾經“讀書成聖”的文道巔峰就會重新降臨人世!

這個說法太過玄妙,所以楊紀都是一直把它當成傳說來看的。畢竟,連現在這個紀元都沒有辦法徹底的瞭解,更別說是那些隔了一個時代的世界了!

不過,現在聽史師的意思,顯然他並不僅僅認為那是一個傳說而已。

“老師,您的意思,浩氣長河真的存在?”

楊紀道。

雖然有些突然,有些難以置信,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以前認為是傳說的文聖筆墨已經出現在眼前,那傳說中的“浩氣長河”又為何不能存在?

楊紀不得不重新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的真實性。

“我和其他文師研究了十多年,在我們之前,還有一代又一代的文師,最終都傾向于‘浩氣長河’極有可能真的存在。而且皇室中的證據,以都指向了這個。”

史師道。

論資料之翔實,搜羅的各個時代、紀元的遺跡之豐富,普通之下沒有比大漢皇室更多的了。史師做了十幾年的“文師”,教導了大量的皇子皇孫,也同時也借助他們的能量,查閱了大量隱秘的資料。

就連這片文聖的筆墨殘片,也是通過皇室的寶庫資料,仔細研究,才追查到的。

楊紀若有所思,以“史師”的身份,這種事情自然沒有必要瞞他。儘管他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證據,讓史師如何確定“浩氣長河”的存在。

不過事情涉及到了皇室,這個傳說的真實性立即就多了許多。

“楊紀,我之前問你的事情,你先別著急回答。你看這樣如何。這次參加武科舉,如果你取得了名次,榜上有名,我也不阻攔你;而如果你失敗了,沒有在武科舉中取得名次,那麼按照朝廷的規矩,就要再等三年,那個時候也就沒有多大的意義,也證明你並不見得就適合武道。那時候,你再跟從我學習文道如何?”

史師道,說到底他還是有些不死心。難得遇到一個看得上眼的,就讓他這麼輕易放棄,心裡總是有些不心甘。

楊紀默然。這次的武科舉對他意義重大,關係到他一生的命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如果真的失敗了,楊紀不敢想像這會對自己造成多大的打擊……

“無論如何,我都要成功!”

楊紀狠狠的握緊了拳頭,暗暗對自己道。

雖然史師說的合情合理,但是對楊紀來說,這次報名參加武科舉,寄託了他太多的期望。在最終的結果出來之前,他根本不想去思考這些東西。

“讓我再好好考慮吧。”

楊紀道。他不是輕易認輸的人。

“呵呵,也好。”

史師笑了笑,並沒有進一步逼問。楊紀的這種性格也是他欣賞的地方,若非這種性格,也寫不出“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這樣的句子了。

“這份文聖的筆墨殘片你收好吧。”

史師指了指桌上,道:

“這件聖物雖然是我送給你的,但也並不是僅僅是為了你好。這裡面也有我的一份私心。文聖筆墨和天下文道息息相關,如果你成功了,也就等於是天下間的學子,文士、文師都成功了,是千萬人的成功,而我們文道一脈也就成功了。”

“只要文道的盛世能再次降臨,那這一切就變得有意義。而我,就算死也瞑目了。——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史師說著,深深的看著楊紀。

生平第一次,楊紀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種深深的責任。文聖的筆墨,這是任何人都求之不得的。

楊紀必須得承認,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他心中也生出了想要據有己有的心思。然而此時回過神來,才感覺到了一種巨大的壓力。

文道復興談何容易,想要重現“讀書成聖”的文道盛世更是難上加難。史師把這片“文聖的筆墨殘片”寄給他,但同時也相當於把這份責任傳承到了他的身上,這不得不讓楊紀感覺到了沉重。

“多謝老師,學生一定會勉勵而為。”

片刻之後,楊紀吸了一口氣,深深的跪了下去,做出了選擇。

史師望著身前的楊紀,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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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冤家路窄

楊紀答應史師後,房間裡的氣氛頓時輕鬆很多。

“呵呵,能把這份文聖筆墨託付出去,也算是了卻了我的一份心事。至於這次的文試,名次孟珣他們已經事先擬定,就是你們三個,而沒有意外的話,你就是這次的魁首。”

史師說著一笑,從袖中懷出一張印有朝廷信戳的信紙,一邊飛快的提筆簽上自己的名字,一邊低頭道:

“如果沒有問題,這個結果明天就會公佈出來。”

“老師,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延遲一段時間,公佈榜單的結果?”

楊紀怔了怔,突然道。

“哦,為什麼?”

史師聞言一怔,手中毛筆停下,詫異的抬起頭來。

童生試的魁首居然主動要求延遲公佈考試結果,這樣奇怪的事情以前還從未有過。

“這……,這涉及到了學生的一些家事。”

楊紀猶豫一下,還是說道

“哦。”

史師笑了笑,沒有追問究竟是什麼事,只是道:

“這件事情之前還沒有過先例,不過,儘管如此,只要不違反朝廷的形制,都是沒有關係的。童生試只取最後三名,實際上就是你們三個人的事情。如果你能取得其他兩人的同意,這件事情我倒是可以做主,替你網開一面。”

文科舉並沒有規定結果公佈的時間,只是有一個約定成俗的習慣,一旦結果確定,就要儘快的選擇合適時機公佈。

楊紀的要求雖然有些奇怪,但只要整個考試的結果公開公平公正,那其他的就是一些旁枝末節,倒也算不了什麼大事。

“多謝老師。”

楊紀躬身一禮,很快走了出去。

院子裡,盧臨松和杜文也是聰慧的人,聽到楊紀的請求,立即明白眼前這位恐怕就是這次的魁首了。

“恭喜楊兄!”

兩人拱手一禮,同聲賀道:“至於楊兄說的事,只是小菜一碟,我們自然沒有什麼問題。”

兩人已經確定榜上有名,公佈時間的早晚並沒有區別,如果能以此交好一位文試的魁首,自然是大大的划算。

有了兩人的首肯,這件事情就這麼確定了下來。

“這件封一會兒我會差人送到城主那裡。只等城主確定後,我就可以請求他將童生試的獎勵提前發送給你,這樣應該對你在武科舉中的表現有所幫助。”

史師捋了捋須道。

文試的公佈時間雖然推遲,但獎勵還是會正常發放。雖然史師也希望楊紀在武科舉中落選,這樣楊紀就可以順利成章的跟著他學習文道了。不過在這種事情上,他還是不會動手腳的。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楊紀從史師那兒離開,心中還是久久難以平息。八年的努力,日夜苦讀,如今終於得償所願了,一時間心中卻說不出什麼感覺。

“終於成功了!”

楊紀望著天空,歎息一聲,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為了這一天,他準備太長的時間了,當聽到史師說他是這次的文試魁首的時候,楊紀心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只覺得所有背負的東西,都釋放了出來。

然而在放鬆之後,楊紀感覺到的卻是難以言喻的悵然。

文道註定只是他人生旅途中的一道匆匆而過的風景,是那種難艱處境下的產物。

從一開始,楊紀想要的都很明確,那就是強大的力量。而這一切,孱弱的文道註定都無法給予。

八年的時間,只為了一個匆匆而過的功名,楊紀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值得不是不值得。

“聿聿!——”

就在楊紀暗暗思考的時候,耳中突然傳來一聲希聿聿的馬鳴聲,混雜著人群混亂的尖叫聲。

楊紀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一道陣勁風裹雜著蹄噠的馬蹄聲從身後的斜側方呼嘯而來。

“啊!——”

突然之間一聲尖叫,就在楊紀身前的斜方,一名六七歲羊角辮的小女孩突然雙目圓睜,小臉煞白的尖叫起來。

楊紀看到她整個身軀都戰慄起來,一臉恐怖的樣子。

“不好!”

楊紀猛然驚醒,不用回頭他也知道,那匹脫韁的野馬恐怕已經沖過來。千鈞一髮之際,楊紀來不及多想,唰的一下施展“草上飛”的絕學,身體一縱,一步數丈,直接抄了小女孩的腰身,撲了過去。

“小紀!”

楊紀低聲喝道。

脫線的野馬力氣極大,遠超平常的力量。要想制住這樣一匹瘋馬,只有同為獸類的“小紀”才能辦得到。

“噝!”

一聲蛇噝,瞬間無法形容的冰冷感和恐怖感,猶如潮水一般擴散而出。四周這個範圍內的人群頓時如墜冰窖,毫無徵兆的感受到一股恐怖的驚悸。

“希聿聿!——”

脫韁的野馬身子一韁,原本人馬而起,高高揚起的鐵蹄,驟然收回,圓睜著雙眼,呆呆的著在那裡,一動不動,密密的鬃毛裡甚至流出汗來,仿佛嚇得暴斃了一般。

“小紀”的氣息來得快,去得也快,周圍的人還同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已消失了。快的讓人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小煙!——”

人群中傳來一陣驚恐後怕的尖叫,一名女人猛的沖了出來,一把抱住了那名小女孩,臉煞白煞白的,擔心的眼淚都掉了出來。

四周的人群也反應過來,暴發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女孩的母親也反應過來一個勁向楊紀道謝。

“小事而已,不足一提。注意照看好你的孩子就是。”

楊紀笑了笑道。

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而已。這突然的騷動已經引發越來越多的人群過來圍觀,楊紀掃了一眼,發現人群後方一個身體微胖的行商,步履蹣跚,滿頭大汗的急急跑了過來,知道是馬匹的主人,於是推開人群往外走去。

“讓開,讓開……”

一陣陣厲喝聲中,楊紀看到人群週邊已經有越來越多巡邏的甲士被騷動吸引,趕了過來。

在朝廷科舉的特殊時期,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可能引起這些實力強大的朝廷甲士的關注。

楊紀正要返回客棧,突然之間,目光掠過人群之中兩道正趕過來的人影,眉頭猛然跳了一下。

“是他們!”

看清楚那兩人的身形,楊紀的瞳孔就是一縮。冤家路窄,楊紀在武科舉之前最不想遇到的人,這個時候卻一語成讖。

“希望他們沒有注意到我了。”

楊紀心中暗道。知道自己剛剛救小女孩太出風頭,吸引了這兩個人的注意。

越擔心什麼,就越是來什麼。

“呵呵,楊紀?——”

一陣冷笑遠遠傳來,隨即腳步聲快速接近。

“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楊紀,你膽子不小啊,居然敢出現在這裡!怎麼,你這麼急匆匆的是想逃嗎?”

另一個戲謔的聲音道。

聽到這兩個熟悉的聲音,楊紀知道自己是走不了了,索性就停了下來,冷冷的看著對面兩道熟悉的身影穿過人群,快速接近。

這是兩個二十三、四左右的青年,長得虎背狼腰,威武挺拔,只是看起來渾身透著一股刀子般的陰氣,仿佛隨時都會給人背後下刀子一樣。

兩人穿著一身黑、紅兩色的勁裝,胸口上卻有平川兩個字,還有一個蒼勁有力的“吏”字。

在大漢皇朝,這種服飾只有一種人能穿。那就是“武吏”。武吏一向都是從各大地方宗族中選拔最優秀的弟子參加的,做為地方輔助朝廷的一支力量,從屬於朝廷的軍隊,主要負責各郡、縣中一些需要用到武力穩定的事件。

“武吏”不是正規的科舉選拔途徑出來的,所以成就再高,也不可能擔任將軍這一級別的正職。

但是如果表現突出,由各大城池之中,抽入軍隊,擔任校尉、都尉都是完全可以的。

對於許多不喜歡的舞文弄墨的“武者”來說,這無異於是第二條出人投地的好路子。

文吏、武吏相輔相成,在大漢皇朝的任何一個城池都是不可能或缺的。

不過對於楊紀來說,眼前這兩個還有另外一重身份。

“楊文、楊武,你們管的太寬了點吧。我想做什麼,還論不到你們來過問。”

楊紀抬起頭來,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

如果楊氏一族的子弟,除了楊勇之外,還有什麼人是楊紀最討厭的,那就是眼前的楊文、楊武了。

楊紀八歲前的啟蒙老師,就是被他們趕走的。而且楊紀年幼的時候,也沒少受過他們的叼難。

和楊勇不同,楊文、楊武做什麼事情,從來都不是因為大夫人的命令。他們天生喜歡欺淩比自己弱小的人,以炫耀自己的強大。

楊紀的母親還在世的時候,這兩人就變著法子對付楊紀,僅僅只是因為楊紀年紀最小,同時也是實力最弱。

雖然楊氏一族的其他子弟也受過他們的欺淩,但卻還是以戲弄楊紀的次數最多。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他們被家族中選中,推薦成為了平川城的“武吏”。

不過,楊紀私下裡聽說,楊文、楊武其實是因為和大公子楊玄覽親近的關係,主動要求擔任平川城“武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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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從容脫身

“嘿,我的小堂弟,不錯啊,八年不見,學會話裡帶剌了。”

楊文挑了挑劍眉,嘿嘿笑道,眼睛居高臨下,帶著一種**裸的,不懷好意的挑釁。

“聽說你教訓了楊勇一頓,把他嚇得屁滾尿流,不錯啊,有出息。這種廢渣,就應該多踩踩,怎麼樣,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切磋切磋,我們指點指點你。”

身軀強壯的像頭熊的楊武陰笑著走近了兩步,一股濃烈的血氣,濃稠的好像水一樣,同時從他的皮膚下滲透出來,透出一股異常強大和剛猛的味道。

“二重巔峰,快要接近武道三重的境界!……”

楊紀看著楊武皮下透出來的濃烈血光,心中頓時就是一沉。

當年的楊氏宗族,大公子楊玄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他在的時候,甚至直接就是一枝獨秀,直接碾壓了三大宗族的其他所有子弟,連“平川三傑”的評比都取消了。

而除了大公子楊玄覽,再往下,就屬楊文、楊武等人最厲害了。兩人剛剛接任平川縣武吏的時候,不過十多歲,但已經有武道一重的修為。

這麼多年過了,兩人的修為居然是一點都沒有拉下,從武道一重,達到了武道二重,快三重的境界。

以“武吏”的評價標準來說,兩人甚至都快超出了這個職位所需要的實力範圍。

武道修練絕非易事,楊紀從拳意合一晉升到了“武道境”,是吸收了森林中“隕石坑洞”的殘餘能量,才達到這個境界的,正常修練一個腳印一個坑,絕沒有這麼快速的。

楊文、楊武能在擔任“武吏”,出動各種瑣碎任務的同時,還能有這種修為,可見用功之勤奮。

“你想‘切磋’?我會滿足你!不過,不是現在。”

楊紀望著兩人,冰冷道。

楊紀心中清楚,楊文、楊武是典型記打不記勸的性格,即然發現了自己,說什麼都不會輕易甘休的。以前的楊紀,是因為實力不足,才只能默默容忍,然而現在,楊紀絕不懼怕。

雖然楊紀的境界還和兩人有差距,但這種差距並不是絕對的。而且自己已經考中文試的魁首,一旦獎勵的丹丸發下來,再順利通過“武科舉”,兩樣獎勵下來,到時自己的實力必然還有個增長,未必就收拾不了楊文、楊武。

不管是為了楊文、楊武過去對自己的欺辱,還是現在,楊紀都註定和他們有一戰,但絕不是現在。

”咦?”

一聲驚咦,楊文、楊武就好像第一次認識楊紀一樣,有些驚奇的看著他。這個回答可是大大出乎他們的預料。

什麼時候,這個小堂弟居然也有這種勇氣了!

“有意思,看來大夫人沒有說假,你真的是改變了。”

楊文陰聲一笑,突然手掌一扣,抓向楊紀的手腕。他這一下出手極快,又毫無徵兆,如果不是有準備,根本逃脫不了。

“唰!”

楊紀早就防著兩人,楊文剛一動手,楊紀就條件反射一樣,猛的一彈,向後暴退開去,靈活的不可思議。

“嗯?!”

楊文、楊武臉色一變,都是意外不已。做了幾年的“武吏”,和平川城中各種人物交手,他們的身手早就老辣不已,除非同樣是武道二重的對手,否則這一扣根本就逃脫不了。

兩人甚至連綠林中的赤眉悍匪都照樣抓過。

然而連楊武都沒有想到,楊文這志在必得的一扣,居然失手了!

“好小子,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兩人目光一寒,收起了嬉戲之心,血氣一轉,就要全力把楊紀擒拿下來。

楊文、楊武這一出手非同小可,大街上狂風呼風,啪啪作響,體內濃烈的血光流轉,甚至連面孔都是殷紅的仿佛滴血一般。

楊紀雖然也有不少的長進,但畢竟年歲的差距擺在那裡,楊文、楊武這一全力出手,哪裡擋得住。

眼看楊紀就要被楊文、楊武擒拿下去,一旦得手,以兩人“武吏”的身份,直接投進監牢之中,恐怕連“武科舉”都沒法參加。就在這時——

“大人!——”

宏亮的聲音,蓋過了嘈雜的人群。楊文、楊武眼看就要擒住楊紀,卻突然看到楊紀一反常態的站在那裡,不閃不避,朝著一個方向九十度躬下身來。

楊文心中一驚,立即意識到了什麼,順著楊紀躬身的方向回頭一看,立即就看到人群中一名青袍的“文官”站在那裡,正一臉怔然,好像被這突然的叫聲驚住了,正四處打量聲音的來源。

“混蛋!”

楊文咬牙切齒,伸出去的血色手掌就像碰到了烙鐵一樣,連忙收了回來。不止如此,還順勢扣住了楊武的手腕,搖了搖頭。

“住手!這小子太狡猾了!”

楊文恨恨道,悄悄的指了指身後的方向。

楊武雖然反應慢了一點,但還不笨。一看到人群中的青袍文官,立即自己二人恐怕著了楊紀的道了。

“武吏”的身份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楊紀就算是向這場的巡邏甲士的求助,也奈何不了他們。

畢竟“武吏”和巡邏甲士的關係可比楊紀近多了。他們甚至雖然羅列個罪名,就能把楊紀打成混入城的綠林,抓到牢裡去。

不過,文官卻不行。

如今的世界,雖然文道沒落,文官更是手無縛雞之力,但朝廷卻給了這些人足夠的尊敬,至少在表面上是相當漂亮。

如果出現的是任何一個“文吏”,他們都可以照樣不加理會,拿人帶走。便是穿青袍的“文官”……,那還不是他們這個層次動得了的。特別是文科舉剛剛結束的特殊時期。

“小子,算你狠!”

楊武狠狠的瞪了楊紀一眼,頗一種重拳打到空處的感覺。

這種一直欺負的小弟,突然翻身坐主,騎到自己頭上的感覺,非常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放心,你們不會等的太久的。”

楊紀冷冷一笑,和兩人擦身而過,直接大步向前不遠處的文試主考官的走了過去。

文科舉總共有三名主考官,這人正是其中之一。楊紀曾在“文殿”前見過他們,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你是?”

青袍文官也是一臉訝然,他並不是孟珣,也並不認得楊紀。不過,見楊紀一臉熟悉的自己的樣子,不由努力思索,有沒有可能是自己忘了。

“老師,學生楊紀……”

楊紀恭聲道,話還沒說完,就見青袍文官的一臉恍然。

“哈哈哈,原來是你!”

青袍文官一臉釋然,笑顏逐開。

剛剛過去的文試,再沒有比楊紀這個名字更讓人印象深刻的了。他本來是收到孟珣的聲音讓他過去,同想到就在路上碰到了楊紀……

“該死,走吧!”

楊文一直盯著楊紀,看到他和那名文試主考官一臉熟人的樣子,就知道這次恐怕是奈何不了他了。

“臭小子,以後有收拾你的時候。”

楊文楊武兩人轉身離去,心中卻有種生吞了一隻蒼蠅的感覺。

——好久沒有回去,什麼時候他們開始墮落到連宗族裡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東西”都收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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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御山河 第八十六章 銘記

楊紀雖然在和青袍文官交談,但目光一直有留意楊文、楊武二人。.等確定他們確實離開了,立即向青袍文袍告辭離去。


楊紀并沒有直接返回客棧,而是融入人群之中,經過幾個集市,穿過幾家客棧,又繞了多個巷子,才回到了下榻的客棧。


方不同不在客棧里面,自從上次喝酒之后,他就似乎失去了蹤影,再沒有回來過。不過楊紀此時卻無瑕去理會。


“楊文楊武從來都是那種吃不了虧的姓格,這次他們被我折了面子,肯定不會善罷某休。我雖然現在今非昔比,并不怕了他們,但是以一敵二總是會吃虧。”


楊紀目中閃過一道道思忖的光芒,恍惚間想起了找上門來的那些文吏:


“這個地方不是能再待了,朝廷的文吏可以查到我。楊文楊武他們也一定可以。時機還沒成熟,在武科舉結束之前,我還是避上一避。”


楊紀這么想著,迅速的退了房間。武科舉還有幾天的時間,楊紀打定注意,先在平川城外的水潭邊待上一段時間,反正三餐可以通過打獵解決,而且洗澡、洗臉之類的也可以在水潭中解決。


楊紀離開后大約三個時辰,一對人影立即走進了他下榻的客棧之中。


“哦,你說楊紀啊,我們這里確實是有這么一個學子。不過,大約半天之前,他已經退了房離開了。”


掌柜笑著說道。


在這里,這個叫楊紀的小伙子也算是個名人了,一文一武前后兩撥朝廷中的人找他,要想不注意都難。


“走了?”


楊文、楊武臉上的得意迅速化為烏有,鐵青著臉,沉了下來。


在街上耍了一通,接著跟丟了人,現在花了數個時辰,一家家的調查,卻發現人走了,兩人的心情之差可想而知。


更難以接受的是,他們到現還不知道,這個楊紀是不是就是他們要找的那個楊紀。畢竟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僅僅憑客棧里登記的一個名字,還很難確定是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混蛋,這個小子太狡猾了!”


楊武狠狠的瞪了掌柜一眼,恨不得把他死揍一頓。這個蠢貨,怎么就不知道攔上一攔,任由那個小子走了出去!


“好了,我們現在還不確定是不是就是他。現在下決定還太早了。”


楊文拉了拉他道。


“不是他還能是誰?我們已經找了好幾家的。只有這家最有可能,其他幾家統統都不是。”


楊武想也不想道。想起那小子就一肚子憋火,如果再見到他,非得教訓教訓他,什么叫做長幼有序,什么叫做在堂兄們面前,要夾緊尾巴做人!


楊文搖了搖頭,直接在掌柜奇怪的目光中,把楊武拉出了客棧。


“教訓那小子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機會。暫時用不著著急。倒是大夫人那里,交待的事情必須得盡快辦了,萬萬不能得罪。”


楊文一臉思忖道:


“以我們的情況,再過不久,就能轉入軍伍,擔任軍中的校尉。這可是千載難縫的機會,不知道多少人爭奪這個‘功名’紅了眼。我們沒有正規的科舉出身,這機會也是我們一生中鯉魚躍龍門的大造化。”


楊文說起“功名”這兩個字,一臉的唏噓。只有真正在外面摸爬滾打了許多年,才能知道“功名”這兩個字有多么稀罕和珍貴。


文吏不是“功名”,“武吏”也不算功名,甚至“文官”,如果沒有正規的“科舉”出身,也算不得功名。


在大漢皇朝,只有科舉才是正規的出身,只有科舉博取的才算得上是“功名”才會被朝廷所承認。


而“功名”則意味著晉升,意味著前途,也意味著無限的未來。


楊文自問智慧、武功都不差,但是對于“功名”這兩個字也只能望洋興嘆,并不是他資質太差,而是一個正規的“功名”出身實在是太難搏取了。


歷屆的“武科舉”只取那么七個名額,楊文十七八歲的時候,實力也不差。但武道一重的修為參加武科舉,硬是沒能擠不進那最后的七個名額,最后不得不死心做了“武吏”。


功名實在太難,要不然,兩人也不會走這么曲折的道路。一個“校尉”的職銜,是軍伍中難得的,獲得朝廷承認的“功名”。


只要謀得了這個出身,以后就是一步登天,貴不可言。遠不是現在的區區一個“武吏”可以比擬。


“我們出身武吏,畢竟不是正規的途徑。就算做了校尉,也比不得那些科舉出身的人,以后擔任正職,最高也不會超過將軍的位置。多少有些不甘啊,大公子快要回來了,我們以后要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恐怕,……還得落在大公子身上!”


楊文目光睿智道。


談到正事,楊武迅速的平靜下來,一雙虎目忽嚕嚕的轉動。


“那你說我們怎么回復,大夫人那里找不到楊紀的蹤跡,只是讓我們在這里順便查一查,沒想到還真的就在這里遇到他。你說這小子該不會真的瞞著大夫人參加了‘童生試’吧?”


楊武道。


文科舉剛剛結束不久,還有不少的“學子”留在城里,楊武怎么看都怎么覺得楊紀可疑。


“我倒不擔心這個,文科舉和武科舉的地位相差太大了。楊紀如果參加了文科舉,按道理這個時候也應該回去了。我只是擔心,他是不是沖著這次的武科舉來的。白天的時候,你也看到了,我們那一抓居然抓他不住,這小子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


楊文說著,眼中不由的出現了一抹陰狠的神色:


“聽族里傳來的消息,大夫人似乎在利用族里的一條祖訓對付這小子,只等他十六歲,就會把他徹底的從族中驅逐出去。大夫人現在擔心的是——這小子是不是已經提前達到了武道境?!”


周圍一片寂靜,兩人都沉默了不少。“武道境”這個詞份量太重了,要知道他們當年也不過如此而已。


楊紀如果年紀輕輕,連十六都不到,就達到了“武道境”,那就太讓人嫉妒了。而讓人嫉妒的人,總是很容易夭折的。


“嘿,要想知道他達到了武道境沒有,那還不簡單。再有幾天武科舉就要開始了,,到時候看一看不就知道。”


楊武冷笑道。


“也好。”


楊文思忖了片刻,終于點了點頭:


“武科舉雖然規矩森嚴,除了考生之外,想要混進去很難。但以我們的身份,還是能想辦法的。只要到時候在那里發現了楊紀的蹤跡,就立刻飛鴿傳書告訴大夫人!”


兩人這般商量著,很快離開了客棧……


時間慢慢過去,楊紀的曰子過得相當平靜。每天在瀑布邊,除了修練就是觀看《武典》。


《武典》是武科舉的必考內容,楊紀雖然已經看過幾遍了,不過還是決定多熟悉幾分。


武科舉對楊紀來說關系重大,客觀的說,比“文科舉”都要重要的多。楊紀不想在這次考試中有任何的失誤。


“武科舉的文試部分只有半天的時間,然后傍晚就會正式開始武試的部分,時間會持續十多天,到二十多天左右,競爭會極其激烈,無論如何,無論多強大的對手,我都必須要擠進最強的七個名單!”


楊紀心中暗暗想道。


楊紀八年苦讀,對于文試中搏取功名有極大的自信,但武道不同,楊紀畢竟荒廢了八年,盡管厚積薄發,但荒廢的時間追不會來,和那些真正的天才比,還有不少的差距!


對于這次能否在武科舉中脫穎而出,楊紀心中完全沒有底。比試還沒有開始,但楊紀已經嗅到了一股濃烈的緊張的氣氛。


武科舉來臨之前,每個人都在瘋狂的修練,最近這段時間,楊紀甚至能夠聽到西邊的大山深處密集的修練時的呼喝聲。


“這次的武科舉,還真是對手眾多啊!”


楊紀聽著山那邊傳來的陣陣呼喝,心中暗暗道,放下書本,楊紀一個猛子扎進了水潭……


“鐺!——”


一陣響亮的鐘聲,猶如洪鐘巨呂在山林上空回蕩。這是武科舉的鐘聲,比之文試的鐘聲更加的洪亮,透著一股古老、深遠的味道。


“終于要開始了!”


楊紀聽著這鐘聲,[]的縱出了水潭,全身血氣一鼓,瞬間蒸干了身上和頭發上的水份,然后離開了水潭。


平川城中熙熙攘攘,無數的年輕朝氣的面孔,從各個酒樓、酒肆、客棧、旅館里涌了出來,匯成巨大的人流向著平川城內的同一個方向涌去。


“嗡!”


人聲鼎沸,嘈雜的聲音響徹城池的上,人群議論紛紛,一個個學子興奮的臉孔潮紅,金色的光芒從云層照下,讓這一切充滿了強烈的感染力!


楊紀站在城門口,默默的望著這一切,就像要把眼前這所有的一切都記進腦海一樣。


“這里……將是我一生的起點!”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隨即微微一笑,舉步邁入了這浩瀚的“洪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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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1 20:20:05

第六十九章 武科舉開始!

毗鄰“文殿”的地方,一座古老的建筑,恢宏而氣派,高高的矗立在大地上,那灰黑的屋脊,在朝陽中鍍上了一重金光,仿佛一只巨大的金色鯤鵬,張開雙翅,吞吐天下。

——這就是“武殿”,也武科舉的正式比賽場所!


此時的武殿戒備森嚴,一片煞殺。雖然同為朝廷兩大重要事件,但是武科舉的重視程度和文科舉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一名名朝廷的軍士,身體隱藏在厚厚的鎧甲里面,散發出危險的氣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這些軍士的氣息強大無比,每一名都擁有武道境的修為,身體里濃烈的血光透過鎧甲的縫隙射出來,就像一團團燃燒的火焰一般。


這些人明顯是軍伍中的精銳,他們僅僅只是往那里一站,手中的長戟就給人一種威力無匹,剌破蒼穹的感覺。


每一個望過去的“學子”,都能從這些沉默不語的“軍士”身上感覺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量,就好像一塊石頭壓在胸口,不得不轉過頭去。


“這樣的軍容,才是王道之師啊!”


楊紀收回目光,心中暗暗道。


在大漢皇朝,想要參加軍伍,至少要有武道境的修為。從士卒做起,一路伍長、什長、百騎長,再到校尉、都尉,如果足夠的幸運的話,未來擔任將軍的“位階”,也不是不可能。


這是武科舉、武吏之外的另一條沒有出身背景的人,出人投地的道路。盡管這條道路最后一樣可以做到“將軍”的“位階”,統領大軍,威風無比,但是這一條道路曲折無比,而且極為艱難,一旦加入了軍伍,就沒有自由可言,是三條道路中的下下之策!


一般選擇這條路的,都是世家、宗族之外的平民,楊紀掃了一眼“武殿”面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幾乎可以肯定,這次失敗之后,肯定會有許多的“學子”加入軍伍之中。


甚至那些不到呼吸段的人,只要經過的朝廷的挑選,然后簽訂合約之后,就能接受幾年的培訓,在達到武道境后,一樣分配進入軍伍。


在楊紀原來的計劃中,如果不是無意中得到了楊二牛的“隕石”,很可能就是選擇這樣一條道路。


“咝!”


楊紀深吸了一口氣,回過神來。武科舉還沒有開始,大殿的城樓上,兩名“校尉”模樣的主考官好像神祗一樣,一左一右,矗立上方。兩人的目光鷹視狼顧,俯瞰著下方,龐大的氣勢籠罩整個武殿廣場。


兩人的中間,屬于主考官的位置則是空蕩蕩的,這位武科舉的主考官,現在都還不知道在哪里。


楊紀看了一會兒,知道還不到時辰,索性閉上眼睛,默默等待。


“好熱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人群中突然響起一個學子的聲音道。


“真的好熱啊!”


過了一會兒,又一個學子附和道,甚至還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開始還只是一兩個,但很快越來越多的人感覺到了燥熱,整個武殿前的溫度迅速升高,許多人紛紛抬頭看向空中。


太陽并不是很大,按道理平常不至于這么燥熱。要知道,“武者”的抵抗力可不比普通人,就算是烈日也不會輕易的熱成這個樣子。甚至連楊紀,這個時候也睜開眼來。


“這不是自然的溫度!”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電光,以他的修為,身上居然也感覺到了一些悶熱,有種不透氣的感覺,這可不是正常的現象,就算正午的時候,都不可能會熱成這樣!


楊紀很快感覺出來,這種非自然的氣溫上升,全部是從同一個方向幅射出來的。楊紀心中一動,很快望了過去,就在這時:


“肅靜!——”


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仿佛炸雷一般,在武殿外的上空中回響。原本喧鬧的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


就在“武殿”和“文殿”之間的地方,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一道黑影,身披重甲,身上的血氣沖天而起,仿佛火焰一般,熊熊的燃燒著虛空。在他周圍視野都扭曲起來,眾人感覺到的熱力,就是從他身上幅射出來。


那人一動不動,一雙威嚴的目光,锃亮無比,緩緩的掃過大地,一瞬間萬籟俱靜,所有人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道仿佛大海一般深不可測的黑影身上。


就算再遲鈍的人,也反應過來,知道這道黑影恐怕就是本次武科舉的主考官,一個個噤聲不語。


“都尉,至少是都尉級別,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層級的。”


楊紀頂著那片剌眼的殷紅血氣,望著兩座大殿中央的“黑影”,心中暗暗道。這個人身上的血氣非常濃烈,讓他下意識大地深處灼熱滾燙的巖漿洪流。


大漢皇朝的“校尉”、“都尉”、“將軍”都是分成三個階層,由這三個職位以上才算是“功名”出身的。


楊紀對于軍伍的職銜所知有限,只能知道這次的主考官至少都是“都尉”級別,而且還是階位不低的那種。


“童生試”是最低級別的武科舉,派出高階的“都尉”主持這次的考試,也可以顯出朝廷對這次科舉的重視。


“按大漢皇朝的規矩,高階的督尉主持‘童生’級別的考試,‘將軍’主持‘秀才’級別的考試……,要想見到武神,恐怕要到‘狀元’級別的科舉考試的才行!”


楊紀心中暗暗道。


“黑甲都尉”的目光如電從人群中逡巡而過,每一個接觸他目光的人,都有種如遭電殛的感覺。


只是一圈,“黑甲都尉”很快收回目光,鎧甲一振,轉身向“武殿”的頂樓走出,顯示出軍人雷厲風行的作風。


轟轟轟!


他的腳步沉重,好像史前的巨獸一樣每一步都踏在眾人的心底。整個武殿前的地面都隆隆震動,仿佛承受不了他的重量,看得一名名考生心驚不已。


這樣的實力,這樣的氣勢,——這才是真正的強者啊!


一步步拾階而上,只一會兒功夫,這位“黑甲都尉”就在不少考生崇拜的目光中,踏上了“武殿”的頂樓。


當他在武殿頂樓的寬椅上坐下的那一刻,整座武殿都仿佛下沉了幾分。


“開始吧。”


實力強大的都尉主考官擺了擺手掌,兩旁的輔助“校尉”會意,其中一人踏前一步,看了一眼日頭,然后拉開了一張榜單。


“本次武科舉,規矩如下,所有人都聽清楚。”


“朝廷舉辦武科舉的目的,是要選拔棟梁之材,而不是讓你們互相殘殺。每一個學子,對于朝廷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儲備人才,所以——第一,不得攻擊頭部太陽穴;第二,不得攻擊檔部;第三,使用利器時,不得攻擊對方的心臟;第四,在對方認輸時,不得繼續攻擊對方;第五一旦退出擂臺,即視為認輸……”


“武科舉”總共有十二條規矩,其目的是保護比賽的“考生”,一旦判定“明知故犯”,根據情況極有可能會取消考試資格。


這是所有人都不得不慎重的。


“……都聽清楚了嗎!”


武殿頂樓上,校尉望著下方,片刻后揮了揮手:“現在都進場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人群紛紛望著頂樓上的金色“人皇”塑像,紛紛跪了下去。


“轟隆!”


一聲令下,四名精銳的軍士拉開“武殿”沉重的鋼門。比賽終于開始了。


“嗡!”


人群再次沸騰起來,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的考生熙熙攘攘,紛紛興奮的朝著大殿門涌去。


“武科舉”正式開始!


武科舉的人數并沒有文科舉那么多,但是幾千人的氣勢,人山人海,萬馬齊喑,看起來比文科舉時還要壯觀。


楊紀收斂了心神,握著手中的木牌,隨著身邊的洪流,穿過“武殿”的大門,進入到了大殿里面。


“好高!”


楊紀第一腳踏進去,立即感覺到了不同。


“武殿”和“文殿”不同,文殿共分三場,每一層的殿頂高度都相度。不過武殿卻不同,底下的第一層的殿頂最高,足有九丈多,幾乎相當于“文殿”兩層多的高度,是武科舉的主要比賽場所,平時都處于封閉狀態,直到正式比賽才會開放。


至于第二層,才是武科舉“文試”部分的場所。


大殿里人頭攢動,不一會兒,試卷就發過來了,只有薄薄的幾張,遠沒有“文科舉”那么厚。


楊紀翻了幾下,發現大多是些死記硬背的內容,另外加了一些《武典》上的內容。相對于文科舉來說,這些當然容易了很多。只要平常用了功,背誦了下來,這種考試自然花不了多少時間,半天的時間已經是綽綽有余了。


“這一道考試,能刷掉一成的人就算是不錯了!”


楊紀心中暗道。


武科舉,武科舉……,最關鍵的部分還是在“武”,“文試”部分只是用來刷掉那些濫竽充數、目不識丁的人。


能報名參加“武科舉”的,大部分都是極有自信的。這種程度的考試自然難不住多少人。


楊紀蘸了蘸,心中胸有成竹,然后駕輕就熟的開始在試卷上“舞文弄墨”。


《三經》《五典》楊紀早已記得滾瓜爛熟,《武典》部分也翻看的熟悉,一路寫下來,完全是駕輕就熟,行云流水般的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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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11 20:27:06

第七十章 第一輪比賽
“可以了。”


只不過幾個時辰,楊紀就已經擱筆收官,完成了答卷。


“可惜了,武科舉童生試的級別還不是很難,顯不出我的水平。要想在這次的科考中一爭雌雄,還得等到晚上的武試部分。”


楊紀心中暗道。抬起頭來望了一眼,果然大殿之中也有不少人完成了答卷。


這種難度不是太高的文試,測不出大家的水平,拼的就變成了誰的筆快了。就算是楊紀,也一樣占不到便宜。


不過,楊紀也不沮喪,對于武科舉來說,現在還僅僅是比賽前的一場“開胃場”,真正的大餐還得等到晚上。


收拾了筆墨,楊紀和其他完成答題的考生迅速從武殿里走了出去。


“兄,兄臺……,兄臺!”


楊紀剛剛走出武殿,還沒多遠,突然耳中就聽得一陣驚喜的叫喚聲。楊紀也沒在意,腦袋里還想著晚上的事,繼續往前走去。


“兄臺,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韓賓啊!……”


那人從后面拍著楊紀的肩膀道。


“韓賓……”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楊紀終于停下了腳步,回過頭,果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哈哈,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參加武科舉的。”


韓賓顯得很興奮,他從考場里出來,第一眼看到楊紀,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沒想到真的沒有看錯。


“有什么事嗎?”


楊紀皺了皺眉頭道。從雙髻嶺一別,算起來已經一個多月了。楊紀自己都快忘了這回事,沒想到韓賓居然還記得自己,似乎對自己特別上心。


“嘿嘿。”


韓賓尷尬的笑笑,被楊紀這么一瞪,他也感覺自己有些過于熱情了:


“你別誤會,我也沒什么其他的意思。上次在雙髻嶺,如果不是你幫忙,我可能也和其他人一樣,中了赤眉悍菲的埋伏,死在那條岔道里了。”


韓賓一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實力不高,進了那道岔道,有極大的可能走不出來。


“我這個人實在,對于有能力的人都非常佩服。而且你救了我的命,所以我一直想請你吃頓飯,表示下我的謝意。”


韓賓道。


“不必了。”


楊紀聞言搖了搖頭,大步向前走去。雙髻嶺對他僅僅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對于這種應酬,楊紀并無興趣。


韓賓一下急了,連忙跑到楊紀前面去。


“那你也應該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韓賓連忙道。


他到平川城后,就要想辦法找楊紀,只可惜他太神秘了,韓賓對這位當初的神秘“同伴”連名字都不知,如今好不容易遇到,那里會輕易放過。


楊紀看了一眼韓賓,結果發現他完全是一副死纏爛打,不達目的勢不罷休的駕勢。猶豫了一下,想想一個名字而已,無關緊要,就算韓賓知道了也什么影響,也就不再堅持了。


“楊紀。”


楊紀見過了楊文楊武,此時也沒想著隱瞞自己的真實姓名,說完這句,舉步便走。這一次韓賓沒有再阻攔,目視著楊紀消失在人群里。


“楊紀……”


韓賓若有所思:“原來他叫楊紀。”


片刻之后,韓賓嘿嘿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個本子,在上面寫上楊紀的名字。


“楊紀,嗯,不知道和楊氏宗族有沒有關系。這個人見微知著,太厲害了,不知道這次的武科舉他會不會擠進最后的七人名單!”


韓賓嘿嘿笑著,又翻看了前面幾頁,這個本子上除了楊紀之外,還密密的寫了其他人的名字,全都是在韓磊這段時間在平川城里打聽到,有資格競爭這屆“武童生”資格的高手。


韓賓實力不強,自問沒有希望沖擊這次的“武童生”資格。不過他生性喜歡記錄這些“武道天才”的信息。


楊紀雖然沒有在他面前出過手,但是一個人“見微知著”,“見葉落而知秋意”,這樣的能力甚至比強大的武功更加可怕!


在韓賓心中,下意識的把楊紀這種人物排進了沖擊最后名額的人選之中!


收起了懷中的本字,韓賓嘿嘿一笑,很快混入人群,消失離開。


“韓賓”的事情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楊紀很快找了一家旅店,住了進去。


文試結束之后,許多學子返回了家鄉,平川城的客棧自然也就空出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么緊張。


“今天晚上落個腳,明天再換個地方。”


楊紀也沒準備多住,最多住一晚,明天就換地,這樣也可以避免被楊文楊武他們發現。


文試部分結束之后,很快就是武試部分,這是“武科舉”的重頭戲。


傍晚時分,“武殿”前人山人海,到處都是緊張而興奮的人群。


“武試開始,所有考生聽令,按照你們的木牌,準備入場,分區進行!”


兩名“校尉”雄厚的聲音,宣布“武試”部分的開始。


“轟!”


武殿前爆發出一陣驚天的歡呼,空氣中到處流淌著一股節rì般的氣氛。對于追求強大力量,喜歡修練和比斗的“武道學子”來說,武科舉的武試部分就是一揚不折不扣的慶典!


所有人都可以在這場“慶典”中盡情和來自其他地方的武道高手切磋、交手。同時也能夠觀看其他“武道天才”的比賽,開闊眼界,比較自己和其他人的差距。


“希望今天的比賽不會讓人失望。”


楊紀心中笑道,站在人群中不知不覺的就受到感染。


軋!軋!


武殿一層,巨大的隔離鋼門打開,露出后面巨大的空間。楊紀剛剛走進去,就看到一片明亮的光華撲面而來。


“這是……好大的夜明珠!”


楊紀吃驚的看著武殿一層的內部。在大殿內部,照明的不是火把,而是一顆顆鑲嵌在大殿頂殿的夜明珠。


這些夜明珠數目眾多,小的兒臂大小,大的甚至如同成rén的拳頭,一顆顆散發出耀眼的光芒,配合鑲嵌在殿頂的其他的寶石,將大殿內照的亮如白晝。


這樣即便是在晚上,也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朝廷真是好大的手筆!”


楊紀看著那些夜明珠吃驚不已。他熟讀經書,熟知這些夜明珠乃是深海所產,只有海面幾千尺以下的巨型海蚌,才有可能結出這樣碩大的夜明珠。


海下水壓很大,武道境的“武者”掉到深處,直接就被壓成肉餅,死的不能再死。要想找撈這些深海的夜明珠,幾乎是不可能,因此極其昂貴,價值千金,只有朝廷才有這種人力和物力去打撈。


“這么珍貴的夜明珠,朝廷居然嵌在這里照明,對于武道,朝廷真正是重視啊!”


楊紀心中道。


這么碩大的夜明珠,楊紀在“文殿”中就沒有看到過。朝廷雖然號稱對于文武科舉同樣重視,但是由此一點,就可以看到武道的昌隆,遠非文道可比!


楊紀吸了一口氣,拿著木牌走進了里面。


武殿內部非常巨大,整個內部呈現一個類“井”字形,被隔離成一個個比賽單元,設立擂臺,同時進行。


這是武試的第一個階段,只有在這個階段的勝出者,才有資格參加下一階段的比賽,直到最后奪取“武科舉”的魁首。


“武科舉”不同于文科舉,必須要“手底下見真章”,需要一場場的比賽,因此整個比賽過程會非常的漫長,持續十幾天,到二十天。


楊紀拿著木牌,很快找到了自己所屬的比賽單元。這是一個巨大的單元,鋼板隔開,中間擺著一張兩丈多高的巨大方形擂臺。


整個空間接近一畝大小,密密麻麻,擠滿了嗡嗡的人群,呼吸八段、九段,甚至血氣盈勇的武者,統統都有!


擂臺上,有四名軍伍中的精銳甲士駐守四方,維持著比賽的秩序。而擂臺的zhōngyāng,則是一名伍長模樣的軍伍士官主持比賽。


比賽還沒有進行,但是擂臺就已經熱熱鬧鬧的了。甚至因為踏踩發生了小型的推搡沖突。


比賽單元里,每個人真正的高手都在仔細的打量四周,尋找自己潛在的競爭對手。


“一百多名呼吸十段的,三十多名武道境的……,這一輪要想勝出,決非易事!”


楊紀打了一圈,也粗略估算出了這個比賽單元的情況。


“呼吸境”的對手,楊紀倒毫不在意,以他現在的實力輕易就能打敗。但是那三十多名武道境的武者,卻讓楊紀心中不由的沉重了幾分。


楊紀勤修苦練,到現在也不過是武道一重,比其他人高不了多少。能通過考驗,達到武道境,本身就說明了資質不俗。


這些人里面說不定就有不少臥虎藏龍,能和自己“以弱勝強”的厲害對手。而這還僅僅只是開始,在其他的單元間里,還有不知道多少厲害的武者!


這就是想要在武科舉中博取“武童生”功名的艱難之處。雖然平常的時候,這些武者看不到,而且數量也好像不多,就連楊氏宗族這樣的百年大族,宗族里的“武者”也不會太多。


但是一旦到了三年一屆的“武科舉”,所有這些人全部都會匯集過來。鄉里鄉外,大小宗族,軍伍世家,田野鄉間……,甚至還有許多平川縣外的人,這些人平常的時候不顯山露水,只是默默修練,但這個時候全部都涌了過來。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這些人準備三年,為的就是在這場比試中奪取“武童生”的功名。


而除了最后的七個人,所有其他人統統都要被淘汰,這就是“武科舉”的殘酷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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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11 20:33:07

帝御山河 第七十一章 首勝
眾人并沒有等太久,隨著鐺的一聲銳響,比賽正式開始。整個武殿里面鬧哄哄的,一名名武道學子望著臺上躍躍欲試。


“你們所有人都給我聽著!比賽的規則相當簡單,——成王敗寇,勝者為王!只要輸上一場,不管你們認為自己有多么強大,立即淘汰出局!”


伍長模樣的黑臉大漢站在擂臺上,臉色嚴肅的擰得出水來,一句話之后,立即宣布開始:


“木牌號0032號林棟,木牌號0133號……立即上場!”


響亮的銅鑼聲中,人群騷動,兩名十五六歲的少年立即躍入場中,拉開了這次武試的序幕。


楊紀站在擂臺下一語不發,目光和其他人一樣注視到了臺上。這是一場呼吸境級別的比賽,打得十分激烈。


盡管兩人的實力不是很高,但還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管是呼吸境的,還是武道境的,統統全神貫注望到了臺上。


“武科舉”三年一屆,是整個天下的武道盛事。在此之前,不管是武道境的天才,還是呼吸境的普通人,大家統統都是一個人努力修練,閉門造車,完全不知道自身的優劣得失和準確定位。


而只有在武科舉中,網羅了成千上萬最杰出的武道學子,同時集中了各種各樣強大的武學武技,大家才可以開闊眼界,打破成見,同時也能印證自身的成就。


這也是為什么明明知道高中無望,每一屆依然有許多的呼吸境的學子前仆后繼,加入進來,拼盡全力了。


對于眾人來說,這是一個極好的提升自我的機會。


“32號靈活有余,但太過謹慎。133號雖然跟不上他的速度,但是力量強大,出手果決干脆,這場比賽如果沒有意外,應該贏的是他。”


臺下,楊紀權衡了一下,迅速的判斷出了這場比賽的勝負。


“嗡!”


就在此時,一陣嘈雜的聲音從其他的比賽場內傳來,楊紀轉頭望了一眼,似乎是另一個單元區的比賽已經結束,不由心中暗凜。


雖然說呼吸境和武道境之間有巨大的差距,但是呼吸境的人畢竟也有過人之處,才這么一會兒功夫,就迅速的解決掉了對手,依然顯露出了對方的過人戰斗技巧。


“這次的比賽看來還是真是臥虎藏龍。”


楊紀心中閃過一道念頭。


比賽進行的很快,片刻之后,那名木牌編號0133的選手果然一拳擊中了對手,結束了比賽。


接下來,一對對的考生源源不斷的登上擂臺,各施絕學,在眾人的目光下一爭雌雄。


楊紀默然不語,不再關心他們的勝負,而是把重心轉移到了這些人展露的強大武技上。


楊氏宗族是百年大族,但也沒有厲害到網羅天下武技的地步。在擂臺上,涌現了許許多多的各式武技,“莽牛拳”、“黑虎武技”、“翎翅武技”、“燕子武技”、“兇猿武技”……,或快而準,或剛猛霸烈,完全不輸楊家的武技。


楊紀把這些武學招式記入心里,然后在腦海中默默的一一運算、推演。這樣的偷學武技,楊紀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最開始的時候,楊紀學習《云手》,曾經花費了大量的心血和精力,畫上成千上萬“云絮”的畫稿。


但隨著技藝的熟練,楊紀現在已經不再局限于筆墨,而是可以在腦海中完成部分的工作了。


大量的武道高手在擂臺上比武較勁,展示自己的武技,讓楊紀極大的開闊了自己的心闊和視野,甚至舉一反三,發現了許多平常施展武技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楊紀站在人群中默然不語,對于武道的感悟直線上升!


“第1201號楊紀,第1134號孫藩上臺!——”


聽到自己的名字,楊紀霍然睜開眼來。


“讓開,讓開,讓開……”


擂臺的另一側一陣騷亂,一股巨大的力量爆發出來,毫不客氣的將前面的人群推得東倒西歪。


一名剛剛獲勝,從臺上下來的考生正要發怒,卻見面前血光一閃,立即識相的閉上嘴巴,默然不語,閃到了一邊。


“砰!”


光芒一閃,一名武道一重初境的考生一躍而上,到了擂臺。這名叫做“孫藩”的考生臉色白皙,劍眉入鬢,锃亮的目光中透出陣陣傲氣,就那么抱著雙臂,俯瞰著下方的楊紀。


“速戰速決,快點上來!”


孫藩一指下方的楊紀,毫不客氣道。


“武者”有“武者”的自負,前面的比賽雖然打得激烈,但呼吸境的考生很難入他的法眼。


這如果是在一個宗族里面,呼吸境的武者根本不值得他開口。


“還真是有意思,第一場居然就遇上了同級的武者。”


楊紀笑了笑,步履不急不緩,緩緩的走了過去。


楊紀和其他人不一樣,雖然擁有武者的實力,但由于自身的處境,并不像其他人一樣霸氣外露,散發出強大的氣勢。


如果單單看呼吸,武道境和呼吸境其實是沒有差別的,都是十段一個呼吸。對方顯然把自己誤以為是呼吸境的了。


“出手吧!”


楊紀淡淡道,他踏了踏腳下的擂臺,很結實,應該能承受很大的力量。


“哼!”


孫藩冷哼一聲,看著楊紀淡淡的表情,心里一陣惱火。“一樣米百樣人”,并不是每個人都好說話,孫藩向來性子急,脾氣暴躁,最不喜歡的就是楊紀這種慢吞吞的性格了。


“我也懶得跟你多說,這種擂臺不適合你。做為看客就要有看客的覺悟,——現在,給我下去吧!”


孫藩礙著黑臉大漢的面子,說完這翻話,驟然發難。


“轟隆!”


孫藩丹田一振,全身發勁,一股淡淡的血氣從體內仿佛潮水般迸發出來。只聽轟的一聲,空氣銳嘯,方圓五步之內,狂風大起。


孫藩一個箭步,搶步上前,猛的一拳重重的砸向了楊紀。這一拳過去,空間都坍陷下去,在虛空中劃出一道如同慧星燃燒般的痕跡。


武道境的強者非同小可,孫藩這一拳落實了,就是一頭牛都能打成肉醬!


“轟!”


孫藩來得快,去的更快。只聽轟的一聲,就像颶風刮倒大樹,伴隨著咔嚓的聲音,孫藩就像斷線風箏一樣,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直接飛出了擂臺范圍。


“啊!——”


伴隨著一陣驚呼,擂臺下一片嗡然,人群紛紛站了起來,往前擠去。那一雙雙目光看著擂臺上的楊紀充滿了震驚。


那么人居然沒有人發現楊紀是怎么出手的,只隱隱看到白光一閃,孫藩就已像稻草人一樣飛了出去。


“好強的力量!”


“好快的反應!”


眾人紛紛睜大了眼睛,而最吃驚的莫過于人群中的幾十名武道境的“武者”。這是第一場武者之間的戰斗,而毫無疑問,孫潘犯了個致命的錯誤,居然把這個楊紀當成了呼吸境的人。


“楊紀獲勝!”


主持比賽的黑臉大漢卻沒有那么多想未能,幾步上前,舉起楊紀手臂,直接宣布了勝利。


楊紀從擂臺上下來,感覺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變了樣。其中一些雪亮的目光不停的打視著自己,透著敵意,顯然是楊紀的舉動引起了其他“武者”的重視。


比賽繼續進行……


“下一場,1007號,3289號!……”


光華一閃,一道欣長的人影如同大鶴一般,高高躍起,劃過數丈的距離,輕輕的落在擂臺上,動作干脆利落。


這名青年目光雪亮,氣勢猶如岳峙淵臨,剛一亮相,立即引起了周圍的一片喝彩聲。


“范昭!是我們鄉的范昭!”


“幾個月不見,范昭的實力又變強了,好厲害!”


“他這么高的資質,一個人自學都能達到武道境,而且長于實戰,連那些宗族子弟都打不過他。這次一定能獲勝!”


擂臺下一群呼吸境的考生嘰嘰喳喳,極為興奮。顯然這個范照在他們那里也是名人。


“是個高手!”


楊紀瞧了一眼暗暗道。只看對方掠過半空,落到擂臺上的動作,弧形優美,干脆利落,顯然精于實戰,不是那些只會照虎畫貓的宗族子弟可比。就算是楊紀,也自問不會比他做得更好。


“他應該達到了武道一重的中期,連和我對敵的那個孫藩都不是他的對手。”


楊紀心中暗道。


這一趟確實開了眼界,在楊氏一族,平常很難見到那些武道境的子弟。但在武科舉的時候,“武殿”里一抓一大把。


這些平常隱沒在那里閉關修練的高手,這個時候統統都“爬了出來”。不管是孫藩還是這個范昭都不是普通的對手。


“嘿嘿嘿……”


一陣姍姍來遲的笑聲中,木牌編號3289的對手終于出現了,人未到笑聲先飄了出來,帶著一股說不清,怪怪的味道。


就在眾人的注視下,一名身材白白胖胖,頭上戴一頂金絲瓜皮帽,手上寒冰碧玉扳指,穿著金銀絲線綢緞綿,像商賈多過像武者的考生慢慢悠悠的走了上來。


在他身邊,兩左兩右共四名掛著木牌,像奴仆一樣的年輕“考生”,點頭哈腰,跟著上來,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看到這陣容,看到這排場,眾人頓時一片嘩然。就連楊紀就不由眉頭挑了挑。


來參加武科舉都是打心底有幾分自負的,不自負也不會出現在這里。而且年輕人血氣方剛輕易不會臣服于人,但這四個考生絲毫不顧臉皮,心甘愿情給這名肥肥胖胖的考生做奴仆。


看在眾人眼里,簡直是丟盡了大家的臉,一時間四面八方到處都是鄙視和不屑的眼神。


但這四名卑躬屈膝的考生卻是絲毫不理,只是注意身邊“肥胖主子”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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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1 20:36:07

第七十二章 高手如云
“哈哈哈,有錢能磨推鬼!只要你主動認輸,我可以事先給銀子做為事后補償!”


大笑聲中,這名白白胖胖,渾身透著銅錢味的年輕人望著對面道,那一雙眼睛笑瞇瞇的,幾乎連眼球都看不到了。


人群一片嘩然,這是公開行賄啊!這人的膽子到底是肥成什么樣啊,特別是旁邊還著朝廷派過來的監考的軍隊士官。


一時間群情激憤,一些激動的甚至沖著臺上的黑臉大漢大叫起來,讓他剝奪這名編號3289的考生資格。


全身重甲的黑臉大漢沉吟不語,一雙濃眉皺了起來。


這種意外情況可是出乎他的預料。畢竟朝廷的規矩里并沒有這一條。雖然公開行賄不妥,但是如果對方主動認輸,這是誰也插手不了的。


黑臉大漢的默認,在人群中更加引起了憤怒。


“我知道這個家伙是誰!他叫沈銅,是巨賈沈萬之子!——”


擂臺下,一個憤怒的聲音叫道


“混蛋!他父親花了巨資,給他請了大量武道境的師父,現在又武科舉上賄賂對手,這對銅臭父子就不怕刑律責罰嗎!”


“取消他的資格!”


“混蛋,滾出去!”


眾人紛紛罵道。知道了這個家伙身份,反而罵得更狠。


楊紀在臺下聽到人群的喝罵,若有所思。“沈萬”他也聽過,是平川城里有名的巨賈,他的生意并不局限于平川縣,聽說和外面許多地方都有聯系,積累了巨萬家資,一般的行商跟他比,簡直是云泥之別。


楊紀身在晉安城,大抵知道的也不多。唯一印象深刻的是,聽說這個沈萬有一個專門的,由武道境高手組成的保鏢隊伍,替他押送貨物。


“有其父必有其子”,雖然大家都在唾棄和鄙視這位“巨賈之子”,不過楊紀不同,他的目光注視著臺上的“沈銅”,心中卻另外一些感覺。


“這個家伙……不那么簡單!”


楊紀瞇了瞇眼睛,心中暗暗道。


能來參加“武科舉”的,絕對不可能“不學無術”,如果實力太差,在這種武道場合只能是自取其辱。


雖然朝廷對于武科舉中的賄賂對手沒有明文規定,但楊紀不相信這個“沈銅”會幼稚到以為可以用錢鋪路,奪得武科舉的魁首。


“他們恐怕都小看他了。如果我的感覺沒有錯……他恐怕已經達到武道境!”


楊紀心中暗道。


外貌會欺騙人,但武者的直覺不會騙人。他現在還無法確定的是,這個看起來毫無攻擊力的“巨賈之子”到底達到了什么境界。


楊紀再次掃了一眼臺上越發憤怒的范昭,又看了一眼彌勒佛一般滿臉笑容的沈銅,隱隱有些明白他的意圖了。


在擂臺上,眾目睽睽之下,被沈銅用錢財戲弄,范昭氣得臉孔通紅,怒火中燒。以他霸烈的性格,在鄉下的時候,尚且能因為三兩句話和宗族子弟大打出手,更別說是這種當眾羞辱了。


“死胖子!你找死!”


范昭怒喝一聲,衣袍激蕩,唰的一下,仿佛一道模糊的身影沖出,速度快得不可思議。臺下的眾人還沒反應過來,范昭渾身血氣激蕩,在體外隱隱化為一只巨形的豹子,裹著烈烈狂風,撲向沈銅!


“事實勝于雄辨”,范昭的反擊就是出手,快、狠、準,動作極其老辣,完全發揮出了自己武道一重的實力。


“轟!”


就在范昭出手的剎那,異變突起,沈銅瞇起的眼睛里閃過一道懾人的精銳。他的袖袍抖起,就在范昭沖過來的一剎那,一只白白胖胖的手臂伸出,五指一捏,頓時氣息一變,仿佛變幻成了一個巨大的錘子,剛猛、霸烈、無堅不摧,仿佛一只最兇狠的猛獸般,狠狠的砸在范昭身上。


“轟隆!”


大地震動,范昭的身軀如遭電殛,這一砸,砸散了他的血氣,砸散了他的脈絡,也砸散了他的骨架。那龐大的力量直接把范昭像風吹落葉一般,震飛數丈之遠,跪倒在地上。


“給我下去吧!”


沈銅仿佛一頭巨靈神一般,大踏步的追了過去。鋼鐵鑄成的擂臺都在他的腳下震顫,仿佛承受不住他的力量一般。——此時的沈銅哪里還有一點點之前無賴、懦弱,需要靠旁門左道鋪路的樣子。


只聽砰的一聲,沈銅一拳掃在范昭舉起的手臂上,直接將他輕若無物般掃出了擂臺……


震撼!震驚!


佑大的比賽場鴉雀無聲,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望著擂臺上狀若天人的沈銅,幾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太強大了,不可思議的強大!


僅僅是兩錘,同樣是武道一重,實力不弱的范昭就被他掃地出門,震出擂臺。


“武道境一重巔峰!”


楊紀瞳孔收縮了兩下,終于從沈銅的兩次出手中判斷出他的實力。只有一重巔峰的實力,才有可能鎮壓范昭這種級別的高手。


這個看似沒有威脅的“沈銅”實際上的力量,根本不在自己之下,這就是比賽中出身背景的影響。“武科舉”比的可并不僅僅是個人的天賦和努力。


“這個范昭不應該敗的這么快的。那門錘法……,很強大的武道境武技!恐怕和我的《云手》不相上下。”


楊紀腦中此起伏彼,閃過一道道念頭。


“沈銅”施展的“錘法”和自己的“云手”一樣,明顯不是正常的武道境武技,而是屬于衍生類的旁支武技。


這種絕學很難修練,但威力也極大。


楊紀的“云手”特點在于一個變幻莫測和快字,而沈銅的“錘法”截然不同,走的另一個方向,剛猛、霸道,摧枯拉朽!


沈銅武道一重巔峰的強大力量,配合這種至剛至猛的力量特色錘法,才會把實力不弱的范昭壓制成這樣子,直接兩錘結束了戰斗。


“這個沈銅絕對是大敵!”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電光。


“轟!”


就在所有人被沈銅的雷厲風行的震住的時候,相鄰的另一個比賽場中,突然傳出一陣山崩海嘯般的驚呼,仿佛是成百上千的人同時震撼。


這陣驚呼聲如此洪亮,楊紀甚至可以感覺一股強勁的氣流從相隔兩個單元區之外的地方吹拂到身上。


“獅猿!獅猿!——”


一陣隱隱的低呼聲從遠處傳來。楊紀心中一動,看了一眼擂臺,又看了一眼遠處聲音傳來的地方,突然擠開人群,快速向比賽中的那個場館出去。


當楊紀趕到第三個場館的時候,比賽已經結束了。楊紀只看到了一頭兩人頭多,渾身金毛仿佛獅子一般的巨猿,在人群中露出半個身子,正跟著一道人影向外走去。


獅猿是巨猿中的強者,力量龐大的無比,仿佛金剛一般。每一個看到的人,都毫不懷疑在這頭巨猿的體內流淌著可以把人輕易撕裂的恐怖力量。


看到這頭緩緩離去的巨猿,楊紀頓時明白了驚呼聲的來源。


“是武寵!”


楊紀望著消失的“獅猿”,神情有些凝重。


大漢皇朝的規矩,“武寵”是“考生”實力的一部分,是容許帶入比賽之中的(不過只限于一頭)。


先是一個身懷絕學的“巨賈之子”,接著又是一頭連“武者”都難以匹敵的恐怖獅猿。武科舉這才僅僅只是第一天,就涌現出了這么多實力可怕的對手。


這讓楊紀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武科舉雖然人數不及文科舉,但是論難度,卻遠在文試之上。要想從這么多的高手里面勝出,絕非易事,我必須更加的強大才行。”


楊紀暗暗捏緊了拳頭。


這些人哪個都不是易予之輩,楊紀在感受到巨大壓力的同時,卻也激發出了心中強大的斗志。


“武科舉只取最后七個名額,要想勝出本來就需要力壓群雄,一枝獨秀。無論對手是誰,我都要把他們踏在腳下!”


楊紀閉上眼睛,嘴角掠過一抹堅毅的神色,然后很快離開了這個場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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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11 20:43:08

第七十三章 韓賓的消息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在武道中境界毫無問占有巨大的優勢,但比武較競絕對簡單的比拼境界高低,智慧和技巧占有極大的作風。.


對于楊紀來說,現在毫無疑問是個難得的了解自己競爭對手的機會。


“貍貓武技,身法靈活,運用四肢和腳尖的力量,講究筋脈的協調,雖然速度不及白蛇武技,但身法滑溜,方向靈活多比,還要強過我的白蛇伏草……”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電光。


“武科舉”最后的獲勝者無疑是從武道境的考生中產生,不過楊紀關注的絕非僅僅只是武道境的對手。任何級別的比賽,只要有過人之處,楊紀都會特別的留意。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即便是再差的考生,也往往有一二點過人之處。楊紀取長補短,以此彌補自己的缺陷。


二十多個比賽單元,成千上萬的武道學子,每一刻都有大量的比賽正在進行。即便楊紀記憶驚人,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東西全部記住。


因此,楊紀特別提前準備了一個本子,在上面記滿了密密麻麻的東西。


“這就是一場盛宴……”


楊紀每一個細胞都在舒展著,他非常享受這次武道的盛宴。當每個人都在為別人的比賽歡呼的時候,楊紀就像一塊海綿一樣,吸收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嗡!”


楊紀腦海中嗡鳴一聲,眼前突然模糊了一下,一種極度的疲憊感從身體中涌起。這種不停的觀察、記錄比賽,同時運算武技,分析對方的破綻、弱點是非常消耗精力和體力的,就算是“武者”也不可堅持太久。


不過很快,一縷清涼的能量從眉心涌下,涌遍全身。楊紀原本消耗的精神力,頓時再次變得飽滿,然后精神抖擻的記錄自己看到的東西……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已經接近晚上子時了。“武殿”的人越來越少,許多結束比賽的考生紛紛離開,返回了住處。


當最后一場比賽結束,武殿中終于發出了“鐺”的聲音。


“結束了!……”


楊紀吁了口氣抬起頭來,只見擂臺上主持比賽的軍隊士官,帶著四名精銳甲士迅速轉身,離開了賽場。


“競爭真是激烈,今天至少有三千多名的考生被淘汰,需要打道回府。”


楊紀心中暗暗道。


武科舉就是這么的殘酷,人數雖然少了,但接下來的比賽只會更加的激烈,因為淘汰的都是弱者,留下的實力只會更強。


楊紀默默站立了片刻,然后混夾在人群之中,從“武殿”走了出去。


外面已經很晚了,走在路上一片漆黑。


楊紀返回到了下榻的房間,并沒有立即入睡,看著本子上記錄的東西,默默回憶了一遍晚上的比賽,然后才開始入睡……


第二天,無數的考生再次涌入了巨大的“武殿”之中。


“轟!”


隨著一聲巨響,楊紀施展《云手》以無可爭議的實力,將一名對手震出了擂臺。臺下人群傳來一陣驚呼。


昨天的比賽之后,楊紀一招擊潰孫藩,為他贏得了大量的注意。現在楊紀比賽的時候,擂臺明顯聚集了一群特別來看他比賽的人。


“好厲害!”


“又是一招!”


“不知道他和沈銅到底誰更強!”


“真期待他們之間打上一場。10單元的武試魁首,肯定在他和沈銅之間。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遇上。”


周圍的人群議論紛紛。楊紀和沈銅的風格太獨特,幾乎都是一兩招解決對手。相比于其他打生打死,戰斗個一柱香,兩柱香,甚至更久時間的考生,這兩個人實在是太顯眼了。


楊紀聽到臺下的議論只是淡然一笑,并沒有理會。按照比賽的規則,毫無疑問,只有實力最強的人才能獲得參加下一輪武試的資格,但人數卻并非只有一人。


他和沈銅并不見得非得決出個高下不可!


“轟!”


在楊紀之后,沈銅大手一錘擊出,同樣干凈利索的將對手轟飛擂臺,引得一片叫好聲。


10場館進行到第二天,人數已經從第一天的300多人,降臨到100多人。呼吸境九重以下的全部被淘汰,剩下的就是那些呼吸十段和二十幾個武道境的考生!


現在幾乎所有人都認定,10場館的勝出者就是在那二十幾個武道境的考生和楊紀、沈銅之間出線。


“1244號,3877號上場!……”黑臉大漢的聲音在擂臺上響起。


比賽已經結束,楊紀閉目站在人群中,腦海中依舊浮現和沈銅和剛剛那名考生的比賽,一次又一次,不停的浮現。


沈銅的動作在楊紀的腦海中放慢了不少,但是每一次都是威力磅礴,一記直拳直接把對方炮彈般轟下擂臺。


比賽兩天,沈銅出招的次數不是很多,能讓楊紀觀察的也就那么一點點。不過楊紀還是從中發現了很多東西。


“他的力量并不見得比我強,但是配合那種錘法,力量能硬生生的拔高幾重。只怕我也不見得擋得住他。不過也并不是完全沒有機會,這門錘法他明顯還沒有練到極限,只要招式不是渾然天成,就一定會出現破綻。”


楊紀心中暗道。


沈銅的顯露出的錘法招式還是太少了,不過這難不倒楊紀。任何東西都是有蛛絲螞跡可尋的,楊紀閉目不語,腦海中不停的回放著沈銅的那兩招,然后不停的運算、推演……


片刻后,楊紀睜開眼來,出了一身汗。


“去其他場館看看。”


楊紀說著轉身離開。


“嗖!”


血色的刀光一閃,一名實力不俗的武道境的學子連躲閃都來不及,就被一柄雪亮的長刀抵在了脖子,頓時臉色煞白,一動都不停動。


“5641號陸道獲勝!”


臺下,楊紀刷刷幾筆立即在本子上記了下來。比賽進行到第二曰,二十多個場館每個里面都有極厲害的對手,甚至連武道二重的高手都有。


人數實在太多了,盡管楊紀一個人完全兼顧不過來。本子上記錄下的東西,只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


中午比賽結束,楊紀從“武殿”里面出來的時候,腦海還在想著這件事。


“楊兄,楊紀楊兄,在這里!……”


走到街邊的時候,突然一陣熟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只見青色的石板街旁,一幢三層的巨大酒樓屹立在路邊,裝修的雕欄畫棟,氣派非凡。


酒樓上人群熙熙攘攘,都坐滿了吃飯的人群。而二樓靠欄桿的地方,一張熟悉的臉孔正興奮的沖著自己招手。


“韓賓!”


楊紀有些意外的看著樓上,不過并沒有理會,繼續往前走去。


韓賓在欄桿上早早就看到了楊紀,一見楊紀要走,頓時急了,在欄桿上一撐,從三丈多高的地方直接跳了下來。


“楊兄,楊兄,別走啊!”


韓賓匆匆忙忙的追了上來。


“有什么事嗎?”


楊紀皺了皺眉,沒有停下腳步。


“嘿嘿,楊兄,難得遇到,一起吃頓飯吧。”


韓賓涎著臉道。


“不必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楊紀擺了擺手,他還要回去整理下資料,準備下午比賽的事。他越是了解,就越是感覺到這次“武科舉”壓力重重,想要獲勝絕非易事。


“等一等!——”


韓賓一看楊紀就走,頓時大為著急。


他可不是偶然碰上楊紀,這里離“武殿”不遠,大部分人離開的時候,幾乎都要經過這座酒樓。


楊紀的姓格總是絕人于千里之外,要想逮到他,并不是很容易。


“這一屆的武科舉的競爭激烈,現在可是公認超過以往任何一屆,想要脫穎而出極為艱難,而武者的數量也超過了以往,出現了許多強大的競爭者,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他們的消息嗎?”


韓賓急中生智道。


“公認的?超過以往任何一屆,你從哪里聽到的?”


楊紀并沒有回答,而是詫異的問道。


“嘿嘿,你還不知道吧。”


韓賓一看楊紀的反應,就知道自己話起了效果,笑道:


“這可不是我說的,是大家公認的。‘武科舉’是難,幾千人里面才取七個人,但也沒有難到今年這種地步。別的就不說了,二十多個場館單單是武道二重級別的人就有不少。”


“以往的時候,雖然也有,但哪里有那么多。現在連軍隊的校尉、都尉們都在談論這樣事。而且,有小道消息說,今年還有個不得了的‘大人物’參加。”


韓賓道。


“大人物?什么大人物?”


楊紀眉頭一挑,意外的看著韓賓。他和韓賓幾乎是同時進城的,而且看韓賓的修為,應該還沒有他高,短短時間內,他是怎么知道這么多消息的。


“什么大人物我也不知道。不過私底下,只在少部分里面流傳。”


韓賓笑了笑,似乎知道楊紀在想什么: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知道這么多消息?這倒不是我神通廣大,有什么秘密手段。所有的消息都來自于這里。”


韓賓指了指身后的酒樓,上面一塊巨大的牌匾用金字寫著“地龍酒樓”!


“這里平川城最高最大最有名的酒樓,每一屆的武科舉,大部分的人幾乎都會到這里來用餐。我來的時候,就有人提點過多,如果想要打聽消息,就要多來這個地方逛逛。——楊兄,你好像不知道啊。”


韓賓道。


楊紀搖了搖頭,這才是他第一次到平川城,哪里會知道。而且這種細枝末節的人,如果不是參加過武科舉的人,哪里會知道。


在楊氏宗族中,根本就不會有提點他。


楊紀微一思忖,隨即不再拒絕,跟隨著韓賓登上了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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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11 20:48:08

第七十四章 地龍酒樓
“傳說,朝廷曾經有一位武圣經過我們這里,一眼就看到了地下有一條龍形的靈脈,后來為了鎮壓這條龍形的靈脈,朝廷才建了這座平川城。而這間客棧就位于龍脈的龍眼位置。據說,酒樓掌柜還有那位武圣親筆寫的‘地龍酒樓’筆帖。”

“不過老掌柜舍不得,就把筆帖收了。依照武圣的真跡,打造了一塊牌匾,就是那四個字。”


酒樓里,韓賓給楊紀斟了一杯酒,指了指欄桿上面那塊牌匾笑道。


“這種東西只是以訛傳訛罷了,平川城的精氣和其他地方沒有什么差別。如果真的有地底龍脈,絕不是這個樣。”


楊紀淡淡道。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楊紀雖然并不是什么傳說都不相信的人,但至于他的態度很謹慎,并不是輕易的相信別人說的話。


而且,相比于虛無飄渺的傳說,楊紀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嘿嘿,地下有沒有龍脈我不知道。不過在平川城里,朝廷嚴禁打挖深井。甚至為了用水,特別花大功夫引了一條河水進來。這個卻是不爭的事實。”


韓賓道。


楊紀默然,心若有所思。老百姓掘井取水這在任何地方都是正常的。就算是晉安城有流經的河徑,照樣有不少的人在家門口打井取水。


但是平川城不同,在城池內禁止打井,完全不講情理。而且違者重處,不僅要填井,還要下獄重罰。


這是平川城獨有的情況,和其他地方比,這條法令確實有些怪異。


“你剛說你知道這次武科舉的許多情況,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楊紀打量了周圍一眼,低聲道。


“地龍酒樓”巨大無比,幾乎相當三座大型酒樓的規模,里面坐滿了進餐的“考生”。這里距離“武殿”很近,正如韓賓所說,如果想要打聽各種和武科舉有關的消息,這個確實是個不錯的地方。


“嘿嘿,這次武科舉確實是高手空前。你看到那邊沒有,對,就是墻角邊的那個。”


韓賓以目光示意,低聲道。


楊紀看了一眼,只見酒樓二層的里面,靠墻角的位置確實坐著一個神色堅毅的年輕“學”。他的背脊挺直,就像一根槍一樣扎在地上,就算是夾菜、吃飯的時候,也沒看到他彎過腰身,一副正直的做派。


不過,楊紀印象最深刻的,還是他面前那滿滿一大桌飯菜,至少點了三十多樣菜,色香味俱全,密密麻麻鋪滿了桌。而整桌僅僅只有他一個人吃而已。


他雖然在夾菜,但目光直視前方,沒有焦聚,不知道腦袋里在想什么。


“他那一桌菜,至少價值五兩銀。普通人別說拿不拿得出五兩銀了,就是那一桌三十多樣菜讓你吃都吃不完。但是我將到他好幾次了,每次都吃的干干凈凈,狂風掃落一樣,不愧是出身軍伍世家!”


韓賓道。


“軍伍世家?”


楊紀皺了皺眉,不由多看了一眼。


“武科舉”報名的考生五花八門,什么出身的都有。但總體來說,像楊紀、韓賓這樣的出身都是很普通的,包括身為巨賈之的“沈銅”都是很一般的。


相比于楊紀這些人來說,“軍伍之”這個身份太特殊的,可以說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


“以他的身份,應該很輕易就能加入軍,而且得到晉升吧。并不見得就要參加武科舉。”


楊紀道。


“有錢能磨推鬼”,軍伍出身也是一種資源,一種另類的“錢”。有這樣的出身,不說將軍這個級別,至少達到“都尉級別”應該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都尉可以統兵數千,非同小可,完全可以說是風風光光,權傾一方。并不見得就比武科舉的出身差。


“有軍伍出身的背書,當然不差。不過,他想要的顯然不是這個。沒有武科舉的出身,軍伍說到底還是不是正途啊。”


韓賓道。


楊紀默然不語。軍伍的出身確實不如科舉正統,朝廷通過武科舉選撥人材這也是一慣的策略,如果僅僅只是戰功幾乎是不可能封王拜候的!


“對了,忘了說了。他叫王弦,是20號擂臺的風云人物。這次的武科舉有好幾個軍伍出身的,不過以他的實力最強。”


“聽說修成了軍威力極大,同時也極難修練的‘黑煞拳’。他的殺氣太重,許多人連他的氣勢都擋不住。不過,最厲害的還是他的五根鋼指,聽說是用特別的秘術淬練過,可以直接剌穿碑石。”


韓賓低聲道,神態頗為忌憚。


“嗯?”


楊紀眼精芒一閃,對于這個叫王統的考生突然開始重新審視。他剛剛看過他的手指,白白細細,十分纖細修長,根本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如果不是韓賓說,楊紀可能還不知道他有這種能力。肉指畢竟是血肉之軀,楊紀可以憑借強大的力量震爆樹干,但目前的階段也不可能指頭剌進石頭里面。


這已經不是武技了,而是秘術的范疇!


“這次的武科舉參加的人五花八門,不只是軍伍世家的,還有宗派的弟,豪門弟……,統統是沖著‘武童生’的那七個功名出身來的。”


韓賓壓低聲音道:


“據說那個‘大人物’出身比這些人還要恐怖。但是我私底下問過,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大人物’,就好像沒有這個人一樣,搞得我也糊涂。不過這次的武科舉確實引起了上面的注意。你看這次的守衛就知道了,以往哪有這么多數量的護衛,比往年森嚴的多了。”


“原來是今年增加的。”


楊紀腦海閃過一個念頭,他還以一直以為往年就有那么多的精銳甲士護衛。


“武科舉才不過兩天的時間,你知道的消息可真不少。”


楊紀道。


“嘿,你如果多在這種地方待一待,就不會奇怪了。在這里大家議論的非常多,只要用點心,肯定能搜羅到不少消息。可不只是我一個搜集的消息。”


韓賓笑了笑,從懷里掏出一個本,推了過去:


“這是我這幾天記錄的東西,零零碎碎的,說不定會對你有用。”


“多謝。”


楊紀道了聲謝,并沒有拒絕。在這里利用本搜集武科舉比賽信息的,顯然并不止他一個人。


韓賓本上記錄的東西倒不是很多,但是很雜。除了他在“武殿”比賽看到,留意到的東西,還有許多是他之前從別人那里“道聽途說”來的。


“這種東西確實對我有用。”


楊紀并沒有動筷,立即拿著韓賓的本看了起來。雖然韓賓記錄東西遠沒有他那么詳細,深刻,但還是對楊紀很有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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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11 20:54:09

第七十五章 一山不容二虎
“對了,如果你想爭奪最后的七個武童生名額,有一個穿白衣服的人你一定要注意。這個人來得快去的也快,在擂臺上也從不說話。凡是他的對手,從開始到結束,就有能夠超過一個呼吸時間的。”

韓賓夾了一筷子桌上的魚片,吞下去,然后接著道:


“而且,他用的一直都是簡簡單單相同的一招,到現在為止,還沒人能逼出他的第二招來。我的本子上記錄了一些厲害的高手,其中就有人去看過他們的比賽,結果看到他出手,轉身就走。現在都傳說,他在比賽中發揮的實力根本不超過兩成,而能逼出他全力的,現在都還沒有出現過。”


“他叫什么名字?”


楊紀眼中閃過一道精芒,從本子上抬起頭來。


“白圣明。”


韓賓道:“不過這個名字從來沒有人聽說,現在都在懷疑他是不是深山中一些隱居,少有人知道的高手。”


邊陲地帶,蒼荒原始,又距離皇城很遠。因此有不少朝廷的罪犯,勛貴中的棄徒,宗派中失意的弟子,以及各種這樣那樣原因的人,各自逃離原來的住處,跑到了邊陲地帶的深山之中,改名換姓,重新生活。


幾十年下來,這些來歷不明,僻世隱居的人在邊陲地帶繁衍生息,傳下了子孫、徒弟。


韓賓就是懷疑這個叫白圣明的,是這種身份。雖然祖上身份不明,便朝廷還是承認他們參加科舉考試的資格的。


楊紀把韓賓的本子翻到那一頁,果然找到了“白圣明”的資料。關于這個“白圣明”一切都是神秘,甚至他使出的拳法,完全就是直來直去,類似“黑虎掏心”一樣。


然而就是這么簡單的招式,居然沒有人擋得了。


韓賓的記錄雖然大部分都語焉不詳,不過還是有一些有用的信息:


“白圣明,年齡未知,出身未知,實力超強,特點,速度快,反應快,悟性高,少有人敵。”


楊紀繼續往后翻了翻,很快找到沈銅的資料。關于“沈銅”的資料,韓賓集思廣益,比楊紀獨自一個人搜羅的消息就要多得多了:


“沈銅,巨賈沈萬之子,實力武道一重巔峰,使用武技‘萬千亂錘法’……”


“原來他使的那門武技叫做萬千亂錘法。仔細想想,還真是名符其實。”


楊紀心中暗道,繼續往下看到,翻到最后一頁,眼皮突然。


“韓賓,你的名冊上怎么會有我的名字?”


楊紀突然扭過頭來,看著一門心思吃菜的韓賓道。


韓賓記錄的本子上,最后一頁赫然記著楊紀的名字。上面的信息并不是很多,只有一句評價“機敏過人……”


“嘿嘿,你還不知道。在10號場館,你和沈銅已經是呼聲很高的風云人物。只可惜,你的消息太少,除了一個名字,其他什么都沒有。至于最后那個評價——是我自作主張為你加上去的。”


韓賓嘿嘿笑道,頗有些得意的味道。


楊紀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么。他心知肚明,他不只是他第一次參加武科舉,更是他第一次到平川城,根本不可能有人認得他的來歷。


韓賓跟隨過自己一段時間,一起經歷過“雙髻嶺”的事情,也只有他才會特別注意到自己。


楊紀沒有多說,一直翻看著本子上的內容。


“王玄、沈銅、左光斗,盧有道,石青,白圣明……”


楊紀腦海中掠過一連竄的本子的名字,心中若有所思。“武科舉”人數太多,韓賓記載的也毫無疑問僅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但是在地龍酒樓這種地方,能讓許多人關注,討論他們。本身也證明了這些人強大實力。自己要想在“武科舉”中金榜題名,恐怕還得邁過他們這一門。


“第一輪的武試還沒有結束,應該還有足夠的時間,親自觀看他們的比賽。”


楊紀心中暗道。


噔噔噔!


一陣清脆的腳步聲突然從樓梯口傳來,剎那那,就所有人的感知中好像出現了一團火焰云霧。


“嗡!”


地龍酒樓中,人群突然爆發出一陣嗡鳴,楊紀開始還沒在意,突然發現對面的許多考生都紛紛站了起來,往后退了退,神色頗為忌憚,好像來了個什么大人物一樣。


“嗯?”


楊紀心中一動,下意識的順著眾人的目光看了過去。只見樓梯口的小二后面,在幾名武道境的護衛擁簇下,一名全身白衣,飄逸出塵的年輕男子緩緩走上來。


“李晨!”


楊紀眉頭微微一跳,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他。不過轉念一想,地龍酒樓本來就是平川城名氣最大的酒樓,李晨會到這里也并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


“這次的武科舉,想不到他也參加了。”


楊紀電光一閃,心中暗暗道。


李氏宗族的三公子李晨號稱“平川三杰”,實力之強無庸置疑。然而最令楊紀印象深刻的,還是幾個月前,在百草行內,李晨一個人從容擊退數名持刀的綠林悍匪,甚至還擊殺了實力最強的一名綠林匪首。


楊紀那個時候還只是呼吸十段的修為,看到李晨出手也只是覺得他很厲害。如今自己也達到了武道境,再次回想當日的情形,不由暗暗心驚。


“平常人能匹敵一個武道境的綠林悍匪就不錯了,而這個李晨卻是一個敵四,還殺死了一個武道二重的,這種實力太可怕了。武科舉有他參加,七個名額立即就少了一個名額。”


楊紀心中暗道,不易覺察的皺起了眉頭。


李晨位列“平川三杰”,本來不應該來參加“武童生”的考試,但仔細想想,李晨位列平川三杰也僅僅是最近一段時間的事。


“武科舉”三年一次,三年前的李晨恐怕還沒有這么!


“謝謝。”


楊紀蓋起了本子,遞還給了韓賓。李氏宗族和楊氏宗族一向關系不睦,楊紀和李晨雖然之前見過一面,也絕對算不上和睦,這時自然也不欲和他過多交集,只是拿起筷子,默默吃飯。


砰砰砰!


鏗鏘的腳步聲在樓梯口響起,然后從楊紀飯桌前不遠的地方經過,向遠處走去。就在楊紀以為李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時候,異變突起,鏗鏘的腳步聲突然轉了彎,在停頓片刻后,向著楊紀的飯桌走了過來。


“楊紀?我們又見面了。”


李晨停在了楊紀和韓賓的桌前,一臉微笑道。在兩名護衛的擁簇下,顯出一股濁世貴公子的氣度。


氣氛有些微妙,地龍酒樓二重的考生很快被吸引,紛紛望了過來。


“李公子!”


韓賓大吃一驚,他本來沒有認出李晨,畢竟,李晨出現在平川城的次數并不是很多。不過,周圍嘈雜的議論聲,卻將李晨的身份清楚的昭示出來。


韓賓也沒有料到,衣著樸素的楊紀居然會和李晨認識,立即慌慌張張的站了起來。李晨壓迫的氣息非常強大,對于只有呼吸境修為的韓賓來說,甚至連呼吸都感覺有些困難。


“三公子有什么見教嗎?”


楊紀皺了皺眉,淡淡道。他雖然不惹事,但卻也不怕事!


李晨笑了笑,不以為意。坦白說,他本來不會注意到楊紀,但是上次的回面,楊紀給他的印象“太深了”。


上次見面的時候,楊紀才是呼吸十段的修為。然而才短短幾個月,李晨卻發現楊紀已經達到了武道境。如此進境,李晨就是想不注意到他都很難。


李氏宗族和楊氏宗族向來關系是很好,如果換了其他的楊氏子弟,李晨理都不會理一下。但是楊紀的身份有些特殊,李晨接觸過他的資料,對此再清楚不過了。


“很快的進境,令人印象深刻。”


李晨站在餐桌邊緣,居高臨下,似笑非笑的看著楊紀:


“上次我和你說的話,考慮的怎么樣了?楊氏宗族容不下你,你這樣的資質,為什么不來投靠我呢?相信我,這絕對比你留在楊氏宗族內好得多,而且對于下面的人,我也從來不虧待他們。”


“多謝了。我對于給人當工具,毫無興趣!”


楊紀淡淡道,聲音里卻是毫無回旋的余地。


楊紀心知肚明,李氏宗族根本不缺一兩個“武者”,李晨之所以對自己另眼相看,絕不是看出自己多么的有才華,對自己有多么的惺惺相惜,而是看中了自己“楊氏子弟”的身份。


如果自己投靠李氏宗族,毫無疑問,對于楊氏宗族是個打擊。


楊紀雖然對于楊氏宗族沒有好感,但是對于被人利用同樣毫無興趣。


“我不習慣被人拒絕。”


李晨淡淡道,目光寒冷了許多。


沒有人喜歡被人拒絕,更何況還是兩次!


楊紀冷笑,李晨雖然看起來謙恭有禮,胸襟廣闊,但大宗族嫡系血脈那種骨子里的驕傲卻是怎么也掩飾不住。


李晨如果好好說,楊紀或許還能和他聊一聊。但是這種一張嘴就是“收小弟”的架勢,楊紀真心沒什么好感。


楊氏宗族中,大夫人那么大的勢力他都不怕,又怎么可能會怕了李晨的威脅。


“什么東西都有第一次,慢慢習慣就好了。”


楊紀平靜道


地龍酒樓突然安靜了幾分,就算反應再遲鈍的人,也感覺到了兩人間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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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11 20:59:09

第七十六章 看破招式的天賦!
李晨沒有說話,臉上一片平靜,但體內卻有一團火焰在燃燒一樣,而且越來越濃烈,甚至有淡淡的火焰一樣的血霧從他的身體內飄出,虛空中飄蕩著一股危險的味道。


李晨的性格,謙恭只是表現,冷酷才是本性。當初的綠林悍匪,他說殺就殺,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更何況,楊紀居然還敢當眾觸怒他。


楊紀沒有抬頭,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在桌底下,一道強小的黑影從楊紀的袖中爬出,高昂著頭,對準了李晨。


楊紀雖然還沒有把握打得過李晨,但卻也絕不是束手待斃,毫無辦法的人。真要被小紀咬上一口,哪怕是李晨,也絕對活不過明天!


李晨眼中陰晴不定。


“哈哈哈,有骨氣!”


就在眾人心神不安,以為李晨和楊紀會在地龍酒樓上打起來的時候,李晨突然大笑一聲,在餐桌上拍了一掌。


“走,我們換個地方。”


李晨大袖一拂,也不在地龍酒樓吃飯了,直接轉身就走。


一場沖突就這么化于無形,酒樓里的考生面面相覷,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只有角落里,一直獨自吃著滿滿一餐三十多飯菜,出身軍伍的“王玄”身軀一震,眼中有一道雪亮的光芒閃過,深深的看了楊紀一眼。


“公子,為什么不教訓他一頓。”


“就是,公子就這么放過他,未免太便宜他了。”


地龍酒樓外,兩名李氏宗族的護衛急急的跟了出來道。跟了公子五六年,今天的事情太詭異了。


以公子的性格,除非是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否則絕不會輕易放過對方。


“不用說了。我自有我的考量!”


李晨擺了擺手,不容置疑道。


從地龍酒樓離開,李晨的腦海里卻還在想著楊紀的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種危險感是從哪里來的?……”


李晨的眼中掠過一抹思忖的光芒。以他的眼光,一眼就看穿楊紀的修為和他還有不小的差距。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就在他想要出手給楊紀一點教訓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種驚悚的感覺。好像只要自己的出手,馬上就會有極大的危險!


“難道我看錯了,這個家伙身上還有什么其他我不知道的秘密不成?”


李晨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武者”的直覺是不會錯的,李晨雖然到走的時候,都沒有明白,楊紀為什么會給自己這么大的威脅感。但是那種威脅感不會有錯的。


“你們幾個給我通知家族的人,給我留意一下這個楊紀。”


李晨道。


“是,公子。”


兩人應道。


“真是小瞧他了……”


李晨浮想起剛剛對楊紀最后一次動手的畫面,消失在了街道。


“地龍酒樓”,楊紀微不可察的運轉體內血氣,舒展著手臂的酸麻,眼中閃過一抹鋒利的光芒。


“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楊紀腦海里閃過一道念頭,最后那一下,李晨看似一掌拍在圓形的餐桌上,實際卻是要借此將血氣透過木桌,震傷自己。


“還好我在瀑布下鍛煉了一個多月,身體被瀑布沖擊的堅韌無比,否則這一下恐怕受傷不淺。”


楊紀心中道,對于李晨也是暗恨不已。


形勢比人強,李晨至少也是武道二重巔峰,快要跨進武道三重的境界。特別是,他在武技上的造詣,更加可怕,連精擅刀法的綠林悍匪都不是他的對手。


李晨臨走那一拍,看似隨意,其實也有接近武道一重的力量。本來是想給楊紀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天高地厚,但李晨顯然沒有想法,楊紀的身體抵擋能力有這么強。


“楊紀,剛剛那個,你們怎么會認識?不會是……”


韓賓此時回過神來,一臉好奇的在楊紀面前坐下,雙手扶著桌子。


“走了……”


楊紀淡然一笑,沒有多做回答,“這里的菜你吃吧。”


然后在韓賓目瞪口呆的目光中,離開了“地龍酒樓”。


下午休息時間過后,比賽繼續。楊紀這一次的對手是一名呼吸十段的考生,楊紀很輕易就占勝了對手。


當第二天的比賽結束,10號擂臺的考生數目已經降到了70多名,而且楊紀在武殿中記錄的資料地記滿了一本。


第三天結束,10號擂臺的考生數目銳減少到了三十多人。呼吸境的考生已經大部分淘汰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武道境的考生。


第四天,楊紀再次取得了勝利,順利過關。10號擂臺區只剩下十多個人,競爭越發的激烈,雙方的差距已經沒有那么大了,很多時間,一場戰斗甚至持續的時間甚至接近了半個時辰。


楊紀站在擂臺上,目光注視前方。就在對方全身血氣洶涌,施展“莽牛拳法”,就像一頭肌肉虬結的瘋狂莽牛,四肢觸地,以奇異的行進方式的沖撞過來的時候,楊紀突然暴射而飛,化為一條模糊的殘影沖向去方。


“轟!”


巨大的聲響中,這名施展“莽牛拳法”的武道境考生,就像主動將腰身貼過去一樣,被楊紀狠狠的一拳,就像炮彈一樣轟在上面。咔嚓的肋骨碎裂聲,加上洶涌的狂風,直接將他震出了擂臺,慘叫著飛了出去……


“吼!——”


臺下爆發一陣驚天的吼叫,看到這一切,人群就像是瘋狂了一般的大叫起來。


“又是一招,又是一招!……”


“太兇猛了!”


“楊紀,楊紀!……”


許多考生的眼中閃爍著崇拜的光芒,這是對于強者的推崇。開賽四天,楊紀幾乎場場都是一招解決對手。


特別是,不管楊紀的對手是誰,之前戰勝過誰,施展的是什么武技,在楊紀面前總是顯得愚蠢無比。他們主動把自己的“破綻”、“弱點”,往楊紀的拳頭上送。


這種情形,越到后來越明顯,看起來就像這些人在主動配合楊紀一樣。這種獨特的戰斗方式為楊紀吸引了大量的擁躉。


每次楊紀比賽,臺下都會吸引大量的人群。大漢皇朝的規矩,比賽中失敗的考生依然可以留在“武殿”之中,直到整個武科舉結束。


這樣做的目的,是讓考生們目睹強者的強者,感受彼此的差距,從而達到激勵和提高考生的目的。


所以四天之后,比賽已經淘汰許多人,但是“武殿”之中依舊看起來是人山人海,各個擂臺周圍擠滿了人群,就好像還有許多人等待比試一樣。


“這個家伙太可怕了!”


人群里,一些目睹比賽的考生眼中閃過驚悸的目光。他們看問題比其他人更深刻一些:


“這個家伙的感知太敏銳了,他幾乎能在瞬息間捕捉到對方招式的破綻。從而使得和他敵對的人看起來非常愚蠢!”


這種能力看起來并沒有強大的力量,磅礴的氣勢來得驚人,但是對于這些武道高手來說,它所展示的是另外一樣更可怕的東西,——“天賦”,看破招式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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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11 21:02:10

第七十七章 武無第二!
“3289號,1233號上臺!……”


楊紀結束比賽之后,并沒有立即離開。隨著比賽進行,很快就輪到了沈銅的上場。依舊是那身妝扮,白白胖胖的,看起來憨態可掬,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敢小覷他了。


當他瞇起小眼睛的時候,所有人都會感覺到心中發寒。


“巨賈富商之中,居然能出現這種武道天才,真是異數!”


楊紀望著臺上,心中暗道。巨富之家的子弟一般都對于紙醉金迷的生活更加感興趣一些,而不是武道。


這個沈銅是韓賓本子上記錄的“武童生”有力競爭者,雖然外表看起來有些可笑,但他卻是不折不扣的武道天才。


沈銅一開始就發起了進攻,肥胖的身體使得他整個人都像一把滾動的巨錘一樣,他猛烈的沖出,整座擂臺都在他沉重的腳步下顫動,發出嗡嗡的聲音,氣勢極為駭人。


最后一下,氣勢驚天動地,和沈銅切磋的武者慘叫一聲,如遭雷殛,轟隆一聲飛出了擂臺。


“3289號沈銅獲勝!”


“嗡!”


臺下,人群一片轟然,沈銅最后一記給人印象太深了,簡直是一頭怒象,摧枯拉朽,無人可擋。


“哈哈哈……”


沈銅并沒有立即離開,在擂臺上放聲大笑,宏亮的聲音在四周回蕩:


“早就說了,讓你們放棄,你們非得自討苦吃!”


眾人怒目而視,但卻敢怒不敢言。沈銅或者囂張,但是他的實力卻是無庸置疑的。


到了這個級別,雙方境界幾乎相同,戰斗一場,游斗上半個時辰都是正常的。沈銅能這么解決對手,本身就說明了自身的實力。


目光得意洋洋的掃過人群,在發現人群中的楊紀時,沈銅目光一頓停了下來。


“哼!”


一聲冷笑,沈銅遠遠的伸出一根手指,朝著楊紀豎起,然后又倒轉過來。


人群順著沈銅的目光,一下發現了站在后方的楊紀,頓時一片嘩然。在10號單元的比賽中,楊紀和沈銅無疑是風頭最盛的。


這兩人上場從來都是速戰速決,誰也沒有想到,沈銅居然在快要下去的時候,向楊紀公然發出這樣的挑戰!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兩人之間本來并沒有直接的沖突,完全可以相安無事。不過沈銅顯然不太高興同一個地方,有另外一個人像自己那么出風頭。


“嘿,有意思!”


楊紀初時一怔,繼而失笑。他倒不介意和沈銅打上一場,只不過,那也得有遇上的機會再說。


楊紀淡然一笑,搖了搖頭,然后轉過離去。


“怎么回事?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是說沈銅不是他的對手嗎?”


“我看是直接無視吧!”


“哈哈哈,沈銅這回碰到硬茬了。”


“有意思,有打意思,打起來吧,打起來吧!”


人群開始一片寂靜,接著一片轟然。一名名考生紛紛起哄,興奮的好像打了雞血一樣,似乎恨不得楊紀和沈銅盡快打起來。


武科舉的比賽也有四天了,實力強勁的考生也紛紛脫穎而出。但除了正好對手外,其他并無交集。像沈銅和楊紀這樣的還是第一次。


沈銅站在臺上,望著楊紀離去的背影,臉色陰沉下來。他在比賽的時候,臺下幾乎每次都能看到楊紀的身影,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顯然是來打探他的實力的。


沈銅的舉動雖然看似挑釁,其實也是對楊紀的回應。不過,楊紀的應對顯然出乎他的預料地。


“哼!”


一聲冷哼,沈銅也振袖而去。


楊紀和沈銅,包括臺下的人群在內,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名主持比賽,一直沉默寡言的“黑臉大漢”,目光掃了一眼兩人,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奇異的色彩。


“有意思……”


一個念頭從黑臉大漢腦海中一閃而逝。


“武科舉”的比賽對象和順序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但僅限于第一天。因為沒有人知道,第二天之后的比賽有哪些人能存留下來,所有一切都是臨時制定的。


只要不違反朝廷的規矩,特別將兩個考生安排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到了第五天,10號單元之中,僅僅只剩下六個考生。這六個考生里,每一個都是實戰經驗豐富,不是尋常只會依樣畫葫蘆的人。


“3289號沈銅,1201號楊紀上場!……”


10號單元里人山人海,越到后面,比賽的層次越高,圍觀學習的考生也就越多。楊紀和沈銅站在人群中,突然聽到臺上響起自己的名字,都是一愣。


“這是怎么回事?”


“沒有搞錯吧!”


不管是楊紀還是沈銅,都是一臉的意外,而臉上的表情也將這種情緒清楚的表達了出來。


“轟!”


人群在短暫的寂靜之后,突然暴發出一陣山崩海嘯的歡呼,就好像節rì慶典一樣。


“太剌激了。他們居然真的遇上了!”


“你們說說誰會贏!”


“我賭沈銅!這家伙不知道請了多少厲害的師傅,一身武技簡直。而且他的力量太大了,我懷疑擂臺都承受不了他爆發的力量。”


“楊紀吧。我感覺他也不錯。沈銅想要戰勝他,恐怕并不容易!”


人群議論紛紛,興奮的滿臉通紅,簡直比要上場的楊紀和沈銅還要興趣。那呼嘯的聲音,甚至將周圍的場館的人也吸引了過來。


“嘿,來得正好!”


沈銅開始還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科舉只有七個名額,他們就算是在這里不會碰到,到了最后還是得較量一場。


對于沈銅來說,遲還是早,根本沒有區別。


相比于沈銅的得償所愿,楊紀的反應就平靜的多。他站在人群中,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奇怪……”


楊紀喃喃自語。這件事情他總是感覺有些不對,他和沈銅昨天才發生過沖突,今天就被排到了一起,而且還不是最后一天爭奪出線權的地方。


楊紀看了一眼擂臺上面無表情的“黑臉大漢”,這該不會是朝廷刻意的吧?


“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楊紀想了想,又不由失笑,他和沈銅根本沒有什么特別的,朝廷又怎么可能為了他和沈銅專門安排一場比賽。


“咝!”


這回楊紀沒有保持低調,他深吸了一口氣,一個起縱,唰的一下騰空而起,直接從數丈外的地方,飛到了擂臺上,動作輕快、靈活,準確無誤,顯示了高超的身手。


“嗡!”


人群一陣躁動,不少10號單元中的考生更是露出吃驚的神色,他們跟隨楊紀的比賽很多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反常態,顯露身法上的造詣。


“嘿嘿,好身手!可惜,武科舉比的不是這個!”


沈銅待楊紀剛一落地,立即上前一步,嘿嘿冷笑,顯得咄咄逼人。


“不是比這個,難道還是比身材不成?”


楊紀淡然自若道。


臺下一片哄笑,楊紀的話顯然是在諷剌沈銅,聽沈銅立即變了臉色,狠狠的瞪了楊紀一眼,咬緊了牙。


他生來富貴,天資也不差,只是這身材怎么也改變不了,試過許多方法,統統沒有效。他一直是他心中的痛,最恨別人諷剌。


沈銅正要發怒,突然一想,笑了起來。


“嘿嘿,你牙尖嘴利,我不如你,你盡管嘴巴上逞能。一會兒,我只希望你能多接我幾錘,因為到現在為上,還沒有人能接住我四錘的!對了——”


沈銅說著,瞥了一眼楊紀身上的衣服,突然從懷里掏出幾張銀票,扔在地上,一臉鄙夷:


“看你連一身好衣服都買不起,這個是賞給你買衣服的。”


人群中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沈銅的話分明是在諷剌楊紀的衣服太簡陋,上不了臺面。以他的巨富之家的身份,這話倒也不算過份。


“不必了,我想要的衣服,怕你買不起!”


楊紀淡淡道。


他的聲音不高,但這翻話落在眾人耳中,人群突然安靜了幾分。看向楊紀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尊重。


眾人都明白,楊紀說的肯定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衣服”,以沈銅巨賈之子的身份,還沒有什么衣服是他買不起的。


眾所周知,唯一金錢買不到的衣服只有一樣,那就是“武童生”的功名服。


所以武科舉中金榜題名的“武童生”,都會獲得一件朝廷賞賜的青衣,代表著朝廷賞賜的功名。


這是唯一一樣金錢無法到手的!


眾人明白,沈銅當然也明白,頓時臉都黑了。他連連在楊紀面前吃癟,心中惱火無比。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和他這么廢話干嗎?萬千亂錘法是我花了大價錢才練成的,本身和我相契合,在這個階段,少有人能比得過。我就不信,他還能是我的對手。現在先讓他得意一會兒,待會兒,多一句話,砸斷他一根骨頭。”


沈銅這么想著,心中反而消氣了,索性微閉著眼睛,也不去和楊紀爭執。


“開始!”


黑臉大漢手臂一揮,沈銅驟的睜開眼晴。


“吼!——”


一聲暴喝,沈銅喉中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喝,同時全身潮水般的涌出一股危險的氣息。他整個人就好像一把沉重、堅固的巨錘一樣,唰的一步跨出數丈,朝楊紀攻了過去。


“嗡!”


擂臺顫動,沈銅這一擊,傾盡全力,那股無儔的氣勢,令擂臺下旁觀的考生紛紛駭然。


沈銅雖然招仇恨,但是實力卻是鐵打鐵,毫無花巧。


“好恐怖的氣勢,沈銅被激怒了,這個楊紀危險了!”


眾人心中掠過一道念頭,不由替楊紀暗暗捏了一把汗。《萬千亂錘法》是不折不扣的武道境中品衍生武技,楊紀雖然在言語上打壓了沈銅,卻也激起了他的怒火。


這一擊的力量,除了武道二重的強者,根本沒有抵擋得了!


一聲驚天動的巨響,沒有人可以形容那一剎的速度,隨即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出現在了沈銅面前,如同一道不可愈越的壁壘一樣,牢牢的擋住了那只巨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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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10-11 21:09:11

第七十八章 擂臺第一
武科舉開始以來,沈銅“萬千亂錘法”幾乎是戰無不勝,所有的對手,幾乎統統被他撞飛出擂臺。


這還是比賽以來,第一次眾人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在正面擋住沈銅的巨錘。楊紀的氣勢并不是很強大,至少沒有沈銅那么強大。


但是當那只手掌擋下沈銅的時候,眾人心中都不由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堅硬的城墻。


沈銅的反應極快,第一錘被接過,第二錘,第三錘……,想也不想,就是狂風驟雨般的轟了過去。


“萬千亂錘法”本來就不是“一錘”,而是“無數錘”。否則就不會有“萬千”的說法了。


招式看似亂,但其實亂中有序,連綿不絕,巨大的力量一路把敵人碾壓至死。只是之前,還從來沒有人把把沈銅的真正實力逼出去。


砰砰砰!


沈銅的反應快,楊紀的反應更快。“云手”雖然力量不及“萬千亂錘法”,但論速度,比沈銅還快。


只聽一陣砰砰砰的聲音,楊紀每一拳都由下而上,狠擊在沈銅的小手指上。沈銅的巨錘砸過來,就好像在大海之中砸中一塊尖銳的礁石一樣,兩條手臂都彈了起來,輕飄飄的,完全不受力,十分的力氣只發揮出了六成而已。


“這是什么絕學!”


沈銅大驚,他還想繼續出拳,突然腰身一痛,立即吃了楊紀一拳,痛叫一聲,騰云駕霧般倒飛了出去。


當沈銅倒飛出去,摔倒在地上的時候,眾人倒抽了一口氣,整個佑大的10號單元都安靜了幾分。


楊紀和沈銅,兩個10號單元的風云人物,以這樣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決出了第一波的高下。


許多人都睜大了眼睛,包括接下來,即將和楊紀爭奪10單元出線權的“武道學子”。


楊紀的實力太可怕了,沈銅的“萬千亂錘法”幾乎已經達到了武道一重的巔峰,巨大的力量戰無不敗,攻無不克,但在楊紀的面前,就這樣吃了癟。


許多人甚至都沒有看清,沈銅是怎么中拳的。整個過程,楊紀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他就像一塊礁石一樣,矗立在那里,無論什么大浪,都撼動不了他。


“少爺!——”


臺下一陣驚呼,是沈銅的那幾個仆從。


“再來!”


沈銅根本沒有理會那兩個仆從,從地上爬起來,狠狠的瞪了一眼楊紀,再次沖了過去。


“萬千亂錘法!”


沈銅將體內的血氣鼓蕩到了極點,他全身都隱隱變成了血紅色,兩條手臂更是如同狂風驟雨般,幻化出無數巨錘幻影,撲天蓋臉的砸向楊紀。


整個擂臺狂風獵獵,狂暴的氣流甚至把擂臺周圍四個精銳甲士身上的甲片都吹得鏘鏘作響,而擂臺周圍的考生甚至不得不瞇著眼睛,往后退去。


砰砰砰!


沈銅的速度快,楊紀的速度更快。短短時間內,楊紀連出了十多拳,每一拳都精準的擊中了沈銅拳頭下方力量最弱的地方。


沈銅狂風驟雨般的“巨錘”,不是擊偏了,就是彈飛了!


“怎么可能!——”


沈銅心中一片驚濤駭浪,一臉見鬼的神情。


他的“萬千亂錘法”連自己都看不清楚,但楊紀卻能清楚的捕捉到他的拳法軌跡,而且每一次都擊中兩只拳頭的同一個地方,這簡直不可思議。


“嗡!”


沈銅還想出手和,突然楊紀手臂一伸,直接穿過了沈銅的“萬千錘影”,一把抓住了沈銅的脖子,提了起來,然后狠狠的摜了過去。


巨大的力量,震得整個擂臺都跳了三跳。


“啊!!——”


眾人失聲驚呼,楊紀最后那一摜,簡直不可思議,看得眾人目眩神迷。


“太強了!太強了!……”


“力量、武技,沈銅絕對不比他差,但卻被他全面壓制!”


“技巧!沈銅的技巧和他相差太大了。簡直就像小孩和巨人一樣。”


眾人心驚不已。楊紀展現出來的,是一種壓倒性的戰斗技巧。


憑心而論,沈銅的能力絕對不弱,但在戰斗技巧方面,和楊紀差的不是一個層次。


“沈銅的武技……被他看穿了。”


擂臺下,一名“武道境”默不出聲,眼中卻閃過一道念頭。楊紀和沈銅的這場戰斗,不止吸引了許多的呼吸境的“武道學子”,同時也吸引了許多其他單元脫穎而出的強者。


這些人目光如燭,洞察秋毫。別人看到的,只是看到了兩人的速度,但是對他們來說,卻看得更深。


楊紀最后那一摜,如果不是對沈銅的“萬千亂錘法”極其了解,洞悉了他的所有弱點和破綻,根本不可能把這樣一個武道一重巔峰的高手像小孩一樣摜摔出去。


沈銅雖然力量、武技統統不弱,便畢竟是巨賈富商之子,少了武道家族的熏陶,“萬千亂錘法”雖然練的不錯,但終究沒有達到毫無破綻的地步。


楊紀能一眼瞧出他的虛實,這才是讓人忌憚的地方。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沈銅第二次被楊紀震出,如遭雷殛。一次可以說是巧合,兩次就不是巧合那么簡單了。


沈銅死都不相信,自己引以為傲的“萬千亂錘法”會在楊紀面前不堪一擊。


沈銅從地上爬起,第三次沖向楊紀。結果轟的一聲,在楊紀身前一尺處,白光一閃,直接被震飛十丈,遠遠的飛出了擂臺。


“少爺!——”


幾個沈銅的仆從驚呼聲奔了過去。


“楊紀獲勝!”


黑臉大漢高聲宣布道,雪亮的雙目中掠過一抹驚嘆的神色:“好小子!……”


把楊紀和沈銅安排在一起,確實是他的注意。這本身并不違反武科舉的規矩。真正讓他意外的,是楊紀展現出來的實力。


他已經主持過好幾屆的武科舉了,也見識過不少的天才,然后平心而論,在這個年紀,這種武道層次,這種級別的武科舉中,能像楊紀那種舉重若輕,大巧不工的摜出那一摔的,一個都沒有。


就算他自己也沒有這種能力1


“恭喜你,楊紀!”


黑臉大漢低聲道,這是第一次在擂臺上主動恭喜一名武道學子。


臺下響起一陣稀稀的掌聲,10單元的比賽,經過這一場,楊紀已經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就算是其他的“武道境”考生,這個時候也沒了很楊紀一爭高下的心思。


“謝謝。”


楊紀詫異的瞥了黑臉大漢一臉,腦海中電光一閃,隱隱明白了什么。


“嗯?”


從擂臺上走下去的時候,楊紀目光掃過人群,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時,心中一動:“是他!”


那種一絲不茍的背影,一板一眼的動作,分明就是他曾在“地龍酒樓”見過,出身軍伍世家的“王玄”。


“想不到他也來了。”


楊紀再次掃過人群,又看到了幾道熟悉的身影。其中有幾個,赫然是他在韓賓本子上見過的人。


“想不到他們這么快就留意到我了。”


楊紀心中暗道。


就像楊紀會到其他擂臺觀看比賽,搜集其他對手的資料一樣,其他擂臺的高手同樣也出現在了這里,搜羅對手的資料。


聰明人顯然并不止一個。


“這次的武科舉真是有些精彩了。”


楊紀心中一笑,然后走下了擂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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