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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19 11: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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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黑山老鬼

【小說類型】:幻想修仙

【內容簡介】: 上古人族,四字真言流傳天下:生、老、病、死!

世間修者,皆求長生、畏衰老、避死劫、遠災病,孰不知,拋卻老病死,大道難圓滿。

古有傳承,可煉世間生靈病氣為丹,妙奪造化。

面對悲苦世間,殘缺大道,孟宣陷入了沉思,他該一人獨仙,還是點化眾生?

【其他作品】:掠天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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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19 11:26:21

第一章 仙門棄徒



初春三月,正是春寒料峭時候,杏林才剛剛鼓出花包,遠遠看去,已有一片粉意。

時值晌午,天氣晴朗,陽光卻不曬人。

四象城西門外,一條崎嶇的古道上,已經站滿了人,裡面既有錦衣的老爺公子,也有吹鼓手,臉上喜氣洋洋,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翹首以待。偏偏這群人旁邊,也站了一堆人,卻只有寥寥五六個,只一個管家帶了幾個家奴,同時樣也是在等人,但卻顯得情緒低落,似乎那群人等的財神,這群人等的卻是瘟神一般。

路人不免好奇,便向旁人詢問,那人笑道:「那邊等人的啊,是蕭家的人,他們家的大少爺,七年前被仙師選中,帶到了山門修煉,如今剛滿七年,據說已經成為內門弟子了,特回四象城來省親,這可是一件大事,蕭老爺帶了一大群人,一早便在這裡等了!」

「那另外那群人呢?」

「哈哈,那群人也是等人的,你難道忘了麼?七年前被仙師帶走的,可是兩個人啊,除了蕭家的少爺,還有一個是孟家的少爺孟宣,只是兩個人同時被帶到了仙門,修行七年,結果卻不同,蕭家的少爺是回來省親,那孟家的少爺,卻是因資質太差,被仙門除名了,他恰好也是今天回來,這不,孟家的管家帶了人,在這裡等著呢,臉色能好看嘛!」

路人聽了,不免感覺好笑,向著孟家人指指點點,搞的孟家人臉色更掛不住了。

大約半個時辰,忽然間天邊飛來一朵祥雲,落到了城外,正是蕭家的少爺回來了,蕭老爺大喜,大把灑賞錢,命吹鼓手都賣力的吹起來,然後一大堆人上前圍住了蕭少爺,前後簇擁著進四象城去了,他們的笑聲越爽朗,孟家人臉色就越難看,哀聲嘆氣,垂喪不已。

「蕭家少爺已經回來了,咱們家的少爺怎麼還沒個影呢?」

孟家的管家又等了多半個時辰,有些不耐煩了。

「大概……是人家蕭少爺會法術,能駕雲回來,咱們家的少爺,卻只能步行吧……」

一群下人胡亂猜測起來,同時心裡也覺得,自家少爺真是不爭氣。

而與此同時,四象城東門外,一片蘆葦蕩裡,卻有一個青衣少年慢悠悠的趕路,他年齡大約十五六歲,面目清秀,臉上似乎總是帶著一絲讓人親近的微笑,腳上穿著一雙麻鞋,背上卻背了一個大紅葫蘆,一邊賞著周圍的風景,一邊慢慢進入了蘆葦蕩,似乎在找著什麼。

往裡走了約二里多路,他在路邊一塊青石上,看到了斑駁的「劍廬」二字,不由點了點頭,心道:是這裡了!

摘下葫蘆喝了一口,大步向蘆葦蕩裡走了進去。

若是外人見了,只怕會嚇一大跳,因為再往裡走,卻是四象城的禁地了。

這裡面住著一位大劍師,名叫冷凌予,劍法已侵化境,四象城內人人稱為冷大師。

他如今已經八十多歲了,原本這位劍師修為深厚,活個二百來歲沒問題,偏偏他十幾年前染了重病,以他一身修為,竟然也無法化解,慢慢的,病越來越深,已成痼疾,冷大師自知已經沒多少年可活了,便離開了四象城,於這片蘆葦蕩裡築廬而居,閉關等死。

冷大師原本就有些性格古怪,如今隨著病症加重,更是喜怒無常,他將自己劍廬附近的地域,劃為了禁地,不知情的人闖了進來,往往就被他一劍殺了,在這片蘆葦蕩埋了幾具不長眼之人的屍體之後,便再也沒有人敢隨意闖入了。

然而青衣少年卻直接闖了進去,神態輕鬆,似乎茫然不知禍到臨頭。

向裡走了約一里多路,已經能夠看到前方有幾間茅屋,青衣少年正要過去,忽然旁邊蘆葦蕩裡,走出來一個身穿白衣的老頭,目光便如鷹隼一般,冷喝道:「哪裡來的野小子?敢擅闖劍廬,不要命了麼?趁我家主人未曾發覺,快快滾出去,不然教你身首異處!」

這青衣少年,自然就是孟家人左等右等一直不來的孟宣孟少爺了。

他笑了笑,道:「劍廬就是這般待客的麼?」

白衣老頭冷冷道:「你算什麼客人?若不想死,就快點滾!」

孟宣眉頭一皺,道:「你這老頭說話真難聽,我不與你說,去稟告你家主人,大夫來了!」

「大夫?」

白衣老頭一怔,旋及冷笑道:「你這小子莫非在消譴我?」

孟宣道:「你又不是什麼閉月羞花的美人兒,消譴你做什麼?我剛剛遠遠走來,看到這裡有病氣,特意過來救人的,你別囉嗦了,快進去稟告,讓主人請我進去!」

白衣老頭雖然面冷心冷,卻是想救這年青人一命的,但沒想到他竟然油鹽不進,不由心下惱怒。

正要說話,忽然間劍廬方向傳來一個冰冷而蒼老的聲音:「冷竹,讓他進來!」

白衣老頭嘆了口氣,道:「主人發覺了,你隨我進來吧!」

孟宣笑了笑,跟在了他身後。進入茅屋之後,只見一把太師椅上,坐著一個枯瘦的老頭,不時低頭咳嗽,身材佝僂,氣血衰敗,明顯是已經病入膏肓之人。聽到有人進來,老頭抬頭看了過來,一瞬間,雙眼之中精光暴射,宛如兩柄劍一般,直刺人心底。

「你是誰家的少年?」老頭寒聲問道。

孟宣笑了笑,道:「你管我是誰家的少年?只知道我是大夫,特地來瞧你病的就好了!」

冷大師有些意外少年在自己面前表現的如此輕鬆,須知道四象城俊傑無數,但能在他面前侃侃而談、神態自若的可不多。

過了半晌,他才緩緩道:「我病了十年,沒少求醫問藥,靈丹寶藥吃了不知多少,可始終無效。就連神醫薛先生也幫我瞧過,斷定了我這病非藥石可醫了。你今日主動找上門來,言語不敬,若真是大夫也就罷了,若是滿口胡說,不懂醫理,可就別怪我劍下無情了!」

孟宣皺了皺眉,道:「不過是過來瞧個病,你哪來這麼多廢話?不過你放心,我的醫術與神醫們都不一樣的,你這病藥石醫不得,我卻能醫得!但在瞧病之前,我卻有個條件告訴你,你若是答應,那你這病我保證給你醫好,你若不答應,少爺我轉身就走!」

「哼!」

冷大師冷笑了一聲,道:「什麼條件?」

朱雲笑了笑,道:「我給人治病,不要錢,也不要你什麼珍貴的東西,但有三規一令,你必須遵守。第一規,我給你治好了病,你萬萬不可向別人提起我來,別人問你,你也不能說,而且若是旁人說出去了,你還得負責給我滅口,比如說,這個老頭……叫冷竹是吧,他若是將說了,你就得把他和知道了這件事的人都殺掉!」

「胡說八道什麼?」

白衣老頭聽這少年直接扯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大怒。

冷大師反倒一怔,覺得少年可能真有些古怪,問道:「第二規呢?」

孟宣道:「第二規,就是殺三饒一。我治好了你的病之後,並不勒令你以後一定不能殺人,但每當你殺到第三個人時,就要唸著我救過你的命,把第四個要殺的人饒了,當作是幫我做的功德。而第三規,就是我救了你之後,你不能問我姓甚名誰,也不能私下打聽我的底細,就算是我們在路上遇到了,你也不能與我打招呼,洩露我的身份,能做到麼?」

世間醫者,要麼求名,要麼求利,可這少年卻有如此古怪的規矩,讓人納悶。

冷大師也不禁好奇起來,他點了點頭,道:「這些規矩都是舉手之勞,答應了又有何難,那一令又是什麼?」

孟宣臉色鄭重了起來,從懷裡取出了一個小小的黑色令牌,也看不清材質,形狀有些像劍柄,中間刻著一個古樸的「病」字。他將令牌舉在了冷大師面前,道:「我治你的病,不要錢也不要你的絕學,但在你有生之日,若是看到了大病令牌,那不管你手頭上有多麼重要的事情,都必須立刻放下,無條件替我做一件事!」

「這……」

冷大師與冷竹二人都怔住了。

孟宣也不說話,目光淡淡的看著他們。

過了半晌,冷大師緩緩點了點頭,道:「好,你這三規一令,我都遵守,但你若是信口雌黃,我手裡這柄劍可就……」

「行了,扯這些沒用的幹嘛?」

孟宣打斷了他的話,將手裡的葫蘆往地上一放,深吸了一口氣。

稍稍凝神,他忽然間身形一振,腳下踏起了古怪的罡步,而後雙手合一,捏起了一個古怪的印訣,口吐梵音:咄!

忽然間,他身周出現了大量精氣,繞身而飛,吹的他青衫獵獵作響,與此同時,孟宣則忽然欺上一步,右手成爪,引動精氣,向著冷大師肩頭抓了過去。

精氣化形,在他右手虎口處,竟然出現了一個若有若無的龍頭形象,猙獰可怖。

管家冷竹見狀,不免心裡一驚,然而冷大師卻一動也不動,任由他抓到了自己肩上。

以冷大師的修為,這少年若對自己不利,立刻就可以犀利反殺。

孟宣的右掌在冷大師肩頭只是一按,立刻又收了回來,「嗤」的一聲微響,他手上的龍頭虛影,竟然從冷大師體內咬出了一縷濃重的黑氣,在龍口中掙扎不已。孟宣右手握拳,微微一張,那龍頭已經一口將黑氣吞了下去,與此同時,冷大師忽然臉色一變,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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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19 11:27:22

第二章 大病仙訣


「找死!」

冷竹見到冷大師吐出黑血,立時狂怒,手中長劍「嗖」的一聲刺了出來,劍光凜冽,直指孟宣眉睫,修為竟然不弱,只不過面對這一劍,孟宣卻只是眉頭微皺,右手輕輕推出,拍在長劍側面,將劍推了開去,而後他輕輕一縱,掠出丈餘,靜靜的看著吐出了黑血的冷大師。

冷竹還要執劍再上,忽然一聲冷喝傳了過來:「住手!」

冷竹一怔,轉頭看去,只見冷大師緩緩起身,神情肅穆,氣色竟似乎好了許多。

「小先生,竟有如此神技,恕冷某剛才有眼無珠了……」

冷大師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兩步,兩手抱拳,深施了一禮。

「主人,你剛才……」冷竹不解。

冷大師輕輕揮了揮手,道:「快向小先生道歉,我適才吐出的黑血,是我體內於積了十年之久的穢物,將它們吐出來之後,我體內真氣運行通暢,生機漸漲,這病,卻是去了!」

「這……」

冷竹急忙棄了劍,跪在地上向孟宣磕頭,叫道:「冷竹不敬,請先生恕罪!」

孟宣笑了笑,道:「起來吧,一大把年紀,別輕易下跪。」

冷竹愕然,只好站了起來,這麼一把年紀卻被這少年教訓了一通,讓他表情頗為怪異。

「現在病治好了,我也該走了!」

孟宣笑著說了句,他轉身就要離開。

冷大師急忙上前了一步,叫道:「小先生留步!你治好了老夫的病,最起碼也讓老夫可以多活百年,此番大恩,沒齒難忘,先生但有所求,老夫無有不允……」

孟宣轉過了頭,笑道:「我說過了,我什麼都不要,但方才跟你說的三規一令,你可要牢牢記下!」

說著他轉過了身,背上了大葫蘆,逕自飄然而去,只留下了冷大師與冷竹,恍若夢中。

「主人……他……竟然真的什麼都不要?甚至連個名字也沒留下啊……」

冷竹大為不解,沒想到少年真的這麼走了。

冷大師緩緩嘆了口氣,臉色也有些古怪,輕嘆道:「有本事的人,脾氣都怪些,且隨他去吧,在大病令來時,我盡心為他做事就是了!」

他這話倒是有感而發,因為他本身在別人眼裡,便是一個喜怒無常的怪老頭。

「這冷老頭修為不錯,他身上這一縷病氣,至少可以煉個二等丹……」

孟宣走出了三里之外,才慢了下來,心裡默默計算著,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冷大師與冷竹,都萬分不解他的行為,還以為他是不求名利的怪醫,卻並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修煉。

孟宣其實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是自一個藍色的星球穿越而來。

他出生在了四象城一個商賈世家,因為有前世的記憶打底,便自幼表現的聰慧異常,一直被孟老爺疼愛有加,但有所求,莫不應允。後來更在他七歲的時候,被路過四象城的仙長發現資質過人,是個修行的好苗子,因此與蕭家的少爺蕭羽飛一起,被帶到了仙門拜師學藝。

只不過他們去了仙門之後,並不是立刻就能得到真傳的,而是先從外門弟子做起,打些基礎,星相醫卜、武藝心訣,包羅萬象,統統都要學。只有在七年之內,表現極好的人,才能被選為內門弟子,不然就會被仙門除名,送回紅塵中來。

孟宣在那批人中,表現只能說平平,並無什麼特異之處,只不過他心地善良,偶有一次,曾經幫助了一個仙門內的病老頭。

出乎了他意料的卻是,那病老頭,竟然是仙門中的一位大長老,還是仙門十峰之一的坐忘峰之主。

孟宣的品性被他看在了眼裡,提前三年就將孟宣收作了內門弟子,而且是老頭膝下的惟一一個弟子,也就是說,假以時日,孟宣不但會得到病老頭的所有傳承,待病老頭歸仙之後,還會成為坐忘峰之主,位列青叢仙門十大長老之一。

這件事使得孟宣被眾人羨慕,都說他走了狗屎運,一件小小的善舉,卻換來了天大的機緣。

可是世事無常,出人意料,那病老頭患有大病,身體一直不好,僅僅過了兩年,他便抗不住大病,一命嗚呼了。

而他們那個山峰,便也只剩了孟宣一人,修為低微,難撐大局。

門中有人嫉妒,更眼紅孟宣那一峰的傳承,便稟過了掌教,將那坐忘峰除名,其餘各峰刮分了這一峰的傳承與秘寶,又將無所倚仗的孟宣逐了出來。

在他們看來,孟宣修為低微,家中又非權貴,便如螻蟻一般,實在無需顧忌。

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孟宣實際上已經得到了病老頭的真正傳承。

那傳承,便是大病仙訣。

這是一種奇特的修仙功訣,不需要打坐煉氣,也不需要煉丹服藥,而是專門找世間的大病之人,汲取他們體內的病氣來修煉。

世間大病之人,往往都是因為體內有邪氣於積盤恆,日復一日,毀滅生機,這才越拖越重,而孟宣,則可以將這邪氣提取出來,用來修煉。

因此世人畏病如虎,可在孟宣眼裡,那些病氣,皆是一粒一粒的大丹。

只不過,不同的人,不同的病,成效也不同,這套功訣裡,卻把世間的病者分為了九等,修為越高、病症越重的人,體內的病氣煉成的丹效果越好,像冷大師體內這縷病氣,便為孟宣煉化了一粒二等丹,對他修為所帶來的禆益,不亞於一粒價值連城的頂級靈丹。

當然了,汲取病氣,孟宣也要量力而行,如果病氣太重,他汲取過來之後,無法煉化,那病氣就會留在他體內,反倒給他帶來了危害,當年他的師尊,就是曾經急於求成,強行煉化一粒七等丹,結果功敗垂成,身染重病,足足撐了七年,終於撐不下去了。

「這一路走來,我煉化了五粒一等丹,三粒二等丹,修為很快就要突破真氣第七重了!」

孟宣估算著,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笑容,舉起葫蘆喝了口酒。

修仙之人,共分四境,分別是真氣境、真靈境、真寶境、真仙境。

孟宣修煉大病功訣時間尚短,而且他在山上的時候,不方便采病氣,因此進境緩慢,下山時也只是真氣第四重而已,修為平平,只不過他下山之後,采了一些病氣,煉成大丹服下,修為暴漲,已經達到了真氣第六重顛峰,即將衝破第七重了,放在仙門中,也算佼佼者。

要知道,就連成為了內門弟子的蕭羽飛,也不過是真氣第六重而已。

離山之時,蕭羽飛的修為孟宣只能仰望,但如今,孟宣已經超過了他。

畢竟,蕭羽飛想要修煉,要麼就需要重金購買各種靈藥煉丹,要麼就只能苦苦煉氣,進境自然緩慢,可對孟宣來說,世間病重之人無數,便等於他有大丹無數。

至於那三規一令,卻是師尊臨死時留下來的規矩,讓孟宣必須遵守。

據師尊言道,這大病仙訣,其實是由上古魔功衍變而來,必須小心行事,不然會有大禍。

「該回家了……」

孟宣遙遙看向了四象城,嘆了口氣,加快步伐走了過去。

四象城內,景色依舊,熙熙攘攘,無比熱鬧,孟宣走在這條街上,也自有些感觸。

不過他牽掛家人,也沒有多作耽擱,快步向家裡走去。

「慢著,你是什麼人?敢闖孟府?」

孟家大門前,兩個家丁守著,見到孟宣走了過來,立刻大喝。

孟宣停了下來,笑道:「孟旺、孟財,你們兩個王八蛋不記得本少爺了?」

「你是……你是二少爺?」

那兩個家丁聞言一怔,漸漸從孟宣的五官上認出了他,不由大喜,急忙迎了上來。

「我兒回來啦?他在哪?」

孟宣在家丁的簇擁下進入了孟府,剛過了中庭,就見前方一個肉球滾了過來。

那卻是身矮體胖的孟老爺,他最疼孟宣,一聽說他回來了,扔了煙袋就往外跑。

「哎呀……我兒啊……真是我兒回來了……」

孟老爺離得老遠見到了孟宣,臉上的肥肉一陣哆嗦,險些哭了出來。

「父親,我回來了!」

孟宣停下了腳步,向孟老爺施禮。

他穿越來之後,孟老爺一直對他疼愛有加,他也在心理上接受了這個父親。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孟老爺走上前來,拉著孟宣的手上下看了看,連連感嘆:「我兒高了啊,唉,你回來就好,那仙,不修就不修,反正我也沒指望著將來把你供起來,反倒是你這一去七年不回來,把我給盼的喲……現在終於回來了,就安生在家呆著吧,人家修仙,咱也不稀罕……」

還不等孟宣解釋什麼,孟老爺倒是寬慰起他來,不由讓他有些感動。

「哼,人家修仙,你也修仙,人家成了真傳弟子,你倒被人逐了出來,這不是廢物一個?老爺你反倒寶貝似的護著,讓外人看到了,不知道怎麼笑話呢……」

就在這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了起來,卻是滿頭珠翠的史姨娘走了出來,冷冷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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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19 11:33:23

第三章 一口真氣


孟老爺聽了,眼睛一瞪,想要罵回去,但終究是不敢,只是牽著孟宣的手往內庭走去。

孟宣苦笑了一聲,也沒有理會這個姨娘,跟著父親進去了。

他卻是知道,孟老爺天生怕老婆,在自己的生母在世時,他怕自己的娘親,後來自己的生母去世了,他又怕史姨娘,而且近年來,史姨娘所生的兒子,也就是他的大哥,已經長大成人了,開始接手家裡的生意,史姨娘的威勢就更加重了,孟老爺卻是不敢罵她。

自然,這份「不敢」裡面,也有些許歉疚,本來孟宣的生母病逝後,孟老爺就該把史姨娘扶正,但偏偏孟老爺不知犯了什麼邪,堅持不肯這麼做,已經拖了十幾年了。史姨娘最初幾年,還時不時鬧上一鬧,到了如今,卻也絕口不提此事了,實在是死心了。

不過說起了這個史姨娘的做派,孟宣也只是冷笑。

他心裡有數,史姨娘雖然生下了大哥,但畢竟只是旁室,若論起來,自己才是嫡子,正經的家族繼承人,史姨娘怕他搶家產,打小就看他不順眼,後來他去修仙了,這還倒好,畢竟一個修仙之人是不會在意這紅塵的財產的,可沒想到,七年之後,孟宣竟然又回來了。

想必現在的史姨娘,恨不得立刻將自己趕出家門吧!

「大哥呢?」

孟宣隨意問了一句。

孟老嘆了口氣,道:「城外收租子去了,不管他,咱爺倆先喝一杯!」

此時的蕭家,正大擺宴席,慶祝蕭羽飛正式成為真傳弟子,四象城幾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去了,脫不開身的,也要派人送上賀禮,可謂是門庭若市,熱鬧非凡。而孟家的孟宣,卻是被仙門除了名的,這不是什麼好事,自然也不會宴請了,只是在家裡稍稍慶祝一下二少爺回來了,只是就連這慶祝,也帶著種說不出言不清的彆扭感,十分尷尬。

孟宣對此心裡有數,卻並不說破,修習了大病仙訣後,他的目光已經放得非常長遠,自然不會拘泥於這些小事,這一次回到四象城來,其實他也是準備看看父親,然後就準備離開,到大千世界去闖蕩一番的,倒與蕭羽飛不同,他名為省親,實際上是回家要錢的。

孟宣可以煉病為丹,蕭羽飛卻只能購買靈藥神礦才行。

與父親一起喝了兩壺酒,聊了些別來瑣事,孟宣便藉口疲憊,回房休息了。

還是他之前的房間,一點沒有改變,打掃的乾乾淨淨。

坐到了床上,他吩咐下人不許來打擾,便盤膝坐了下來。

手掌攤開,一絲黑氣自他掌心浮現了,扭曲不已,正是冷大師身上那縷病氣。

在孟宣的大病仙訣煉化下,這絲黑氣漸漸變小,旋轉不停,最後化成了一粒圓溜溜的黑色藥丸,雖然是病氣所化,但看起來便像是真的一樣。

而後孟宣滿意的嘆了口氣,身周精氣化出了一個龍頭,將這粒二等病丸吞了下去。

「轟隆……」

病丹入體,立刻化作了滾滾精氣,衝撞真氣。

此時的孟宣一身精氣已經達到了一個瓶頸,再加上了這道精氣,立刻發生了異變,滾滾如龍,先在他體內遊走了一圈,最後蟄伏在了真氣之中。

「咻……」

孟宣睜開了雙眼,黑暗之中,只見他雙眸精光四射,無比驚人。

「真氣第七重,終於是突破了……」

孟宣只覺體內真氣滾滾,便似整個人要飛起來一般,他微閉了雙眼,享受這突破的快感。

所謂真氣,便是人自生出來的那一刻,所吸入體內的第一道氣。

前賢稱這一口氣為本命真原氣,簡稱真氣。

這一口氣,決定著一個人的力量、生命以及智慧,而世人口中的修行,其實就是修煉這一口氣,用盡所有的方法,讓這口氣壯大。

比如說武者,是通過磨煉體魄的方法,煉這一口氣。

武者所說的「煉功煉口氣」,就是這個道理。

而道家,則是通過打坐吐納,汲取天地靈氣,補足這口氣,或是煉化靈丹妙藥,服食下去之後,汲取其中的靈氣,來滋養這口氣。

又有佛徒儒子,明理悟道,通過智慧感悟天地道理,培養這口氣。

千般法門,萬種玄訣,其實都是為了這口氣而已。

「通過病氣修煉,既積累了功德,又提升了修為,著實逆天啊……」

孟宣平復了自己體內沸騰的真氣,輕輕嘆息,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師尊。

若是沒有師尊,只怕他即使留下了仙門,也只是最低層的弟子吧?

可是他的師尊,剛剛病死不久,便被其他峰的人除了名,甚至連傳承都斷了。

對於修仙之人來說,斷了傳承,簡直就像普通人家斷了子孫一樣。

「哼,只要我還在,那師尊的傳承便沒有斷,青叢山既然除了我們坐忘峰的名,那我就將坐忘峰的傳承獨立出來,早晚會讓那些貪心小人付出代價……」

孟宣心裡暗暗發誓,決定要用這個方法替師尊出氣。

「這些事且先不想了,不然會亂我境心,如今最重要的,還是修煉,既然我今天修為又破了一重,我就試試能不能修煉成第二印法吧……」

孟宣一想到師尊的事情,便覺得心緒紊亂,他知道這對自己的修行沒好處,便強自壓抑下來,決定還是以修煉為主,畢竟自己將來無論要做什麼事情,都要靠自身的實力。

「大哀印……」

孟宣雙手合一,十指開始捏起一個玄幻繁奧的印訣。

隨著他印訣捏起,身周精氣開始波動、變幻,隱然有魔音響起。

「噗……」

就在這個印快要捏成時,孟宣忽然臉色一變,精氣瞬間散去,他則吐出了一口鮮血。

「還是不行啊,我真氣雖然又破了一層,但還是不足以修煉第二個印法……」

孟宣眉頭皺了起來。

他修煉的大病仙訣,主體便是九個印法,每個一印法,都是妙用無雙,他如今只修煉成了第一個印,也就是大病印。這一個印法,便包括了諸如從病者體內汲取病氣,煉化成大病丹供自己吞服的法門,以及望病氣、甚至是通過病氣的妙用,去控制對手等等法門。

而第二個印,名為大哀印,孟宣如今雖然達到了真氣第七重,還是結不起來。

「算了,強求不得,還是修增益修為吧!」孟宣心裡暗嘆。

第二日一早,孟宣便起身了,慢慢在院子打了一路拳法,本想去給父親請安,卻發現父親還未起床,只好先回到了房間,沒想到,一推開門,便見桌子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豆花。

「這豆花是誰放的?」

孟宣見到了這碗豆花,心裡不由一動,出門問家裡的僕人。

「是隔壁巷子裡的喬姑娘一大早託人送進來的……」

那僕人笑嘻嘻的說道,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

「你笑個頭……」

孟宣又好氣又好笑的踢了那僕人一腳,回到了房間。

他慢慢端起了那碗豆花,細嫩滑潤,綠的蔥沫、紅的辣子,味道非常熟悉。

吃完了之後,他便提了碗,又在家裡取了幾包點心,往隔壁巷子去了。

遠遠的,便看到了一個粗布麻裙的姑娘在忙活著,她只有十七八歲,身材高挑,模樣很是清麗,見誰都有甜甜的笑意,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與她所在的地方有些不符,孟宣見狀,不由嘆了口氣,心想這次回來,要幫這位小喬姑娘一個忙了。

這位小喬姑娘,名叫喬月兒,卻是孟宣小時候的玩伴,那時候喬家還未曾敗落,二人可以說青梅竹馬,只是後來,喬月兒的父親有一次出城,正逢著黑木山裡的妖物出來打獵,將他攝了去,留下了喬夫人與喬月兒兩個女流之輩,喬月兒那時候還小,喬夫人卻是不懂經營的,再加上債主上門,一來二去,一番家業竟然敗光了,喬夫人只好開了這家豆腐店維生。

那時候,孟宣經常上門來吃豆腐腦,與喬月兒的關係並未生疏。

這次他一看到桌子上的豆腐腦,便知道定然是喬月兒送過去的。

昨夜與孟老爺閒談時,他已經知道,喬夫人已經於三年前得了病,現在豆腐店裡所有的活計,都是由喬月兒一手打理,當然了,孟老爺念及舊情,也經常私下接濟一些。

「老闆,來碗豆腐腦……」

孟宣走到了店門口,笑嘻嘻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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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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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紈袴子



驟然聽到了有些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聲音,正在幹活的喬月兒微微一震,轉過了頭來,臉上的表情又是喜悅,又是驚訝,似乎還帶了點傷感,一瞬間眼角竟然有些濕潤。但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拿圍裙輕輕拭了拭眼角,臉上露出微笑,道:「都給你送了一碗,還不夠?」

孟宣笑道:「一碗怎麼能夠?至少要吃三碗,在山上呆了七年,最想念這裡的豆腐腦了!」

喬月兒微笑道:「只要你吃不膩,什麼時候都有!」

兩人忽然都沉默了下來,不知道說什麼了,氣氛有些尷尬。

過了一會,還是孟宣先笑著道:「喬伯母在哪?我來看看她!」

提起了母親,喬月兒眼圈有些紅,道:「我娘身子不大好,在後面屋子裡躺著呢,你去看看她也好,她也一直挺想你!」

孟宣點了點頭,道:「你帶我過去瞧瞧吧,我想看看她的病!」

喬月兒搖搖頭道:「只怕是看不好了,大夫們都說……」

孟宣打斷了她的話,笑道:「我在山上呆了七年,雖然不怎麼努力,但好歹也學了一些醫術,沒準能行!」

喬月兒眼前一亮,道:「對啊,你在仙門學的醫術,肯定能行!」

說著便與店裡吃東西的人招呼了一聲,帶著孟宣往後院走來。

反正她們這小店,吃東西也都是街坊,倒不怕有人逃帳。

孟宣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小喬妹妹,我為伯母治病,你可要答應我兩個要求!」

其實他年齡是比喬月兒小的,但體內卻有個老靈魂,因此打小便一直叫小喬妹妹,小喬性子溫馴,便也隨他去了。

喬月兒聞言,臉頰上升起了一團紅暈,道:「什麼要求,你說罷!」

孟宣笑了笑,將簡化了的三規一令說了出來:「為伯母治好病之後,你不可以向外人提起,無論是誰問都不能說,只說伯母是自己慢慢好起來的,第二點……治好病之後,你至少得再為我做兩碗豆花!」

喬月兒聽了,噗哧一笑,道:「真是怪規矩,好吧,我答應了!」

但不知為何,她一邊說著,心裡卻有些失落。

喬夫人畢竟只是凡人,她的病也只是因為思念亡夫,再加上積勞成疾所致,體內的病氣孟宣隨手就拔了出來,對他來說,這縷病氣實在微不足道,連一等丹都煉不了。

只是喬月兒看到孟宣輕輕在母親身上拿捏了幾下,一直昏昏沉沉,幾乎連人都認不出來的母親睡眠立刻沉穩了,過了一會,甚至開始喊餓,不由的驚為天人,把孟宣當成了傳說中的活神仙,孟宣見狀,只好苦笑著又囑咐了她一遍,萬萬不可向旁人提起此事。

喬月兒正在喂母親吃粥,忽然前方店裡傳來了一陣嘈雜吵鬧。

喬月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瞬間臉色大變,急忙放下粥碗,快步向店裡跑去,孟宣也跟在了她身後。

來到店裡一看,卻見七八個惡奴,將店裡的客人都趕了出去,鍋碗瓢盆砸的稀爛,甚至連桌椅都拆了,堆作了一堆。

「江少爺,你這是做什麼?快住手!」

喬月兒看到這一幕,急的差點哭了出來,這店裡的一切,都是她與母親的心血。

「哼,我還以為你躲在後面不敢出來了呢……」

店門外面,擺著一張太師椅,一個面容陰鷙的年青人坐在椅子上冷笑。

「豆腐西施喬姑娘啊,前些日子你在我家藥店裡賒藥材的時候,可是說過,到期還不了銀子,那就要跟我走的,今個到日子了,我過來接你。你瞧我有多體貼,怕你收拾東西不方便,這些破爛留著也沒用,就都砸了吧,包括這個店,也乾脆一把火燒了,清靜……」

那年輕人冷笑道,淫邪的眼睛在喬月兒窈窕的腰肢上掃過,嘿嘿笑了起來。

「你……」

喬月兒又氣又急,險些哭了出來。

「她欠你多少銀子?」

到了這個時候,孟宣冷著臉從店裡慢慢走了出來。

「你是什麼人?」

看到有男人從喬月兒店裡出來,陰鷙的江少爺立時臉色一變。

「他就是孟家的二少爺,昨天剛剛……」

旁邊有僕人附耳對江少爺說了幾句,江少爺立刻冷笑了起來,道:「被仙名除名,像條狗一樣攆回了四象城的就是你啊,嘿嘿,孟少爺,失敬失敬!只不過,我們江家辦事,你們孟家只怕還插不上手吧?且站到一邊,待完辦完了事,再到醉月樓擺酒,為你洗塵!」

「哼,江少爺的酒不喝也罷!」

孟宣冷笑,指了指喬月兒,道:「小喬姑娘一共欠了你多少銀子,你儘管說好了,本少爺加倍還你,但有一點,這店裡的東西,你怎麼給我砸的,怎麼給我恢復原狀!」

他雖然久不在城裡,卻也知道這個江家,是在四象城做藥材生意的,小時候他還與這江家的少爺江月辰見過面,只是七年沒見,沒想到這廝變成了如此紈袴模樣。

「就連昨日我去蕭府喝酒的時候,已經成了仙門弟子的蕭少爺,對我都客客氣氣!」

江月辰臉色一沉,冷冷說道:「你不過是一個仙山棄徒,也敢在本少爺面前裝樣?你當本少爺真缺那幾兩銀子麼?我明白告訴你,我今天要帶走的,就是這個人,你若站到一邊,本少爺就不與你計較,但你若敢多事,我連你這小身板一起拆了,給我繼續砸!」

聽到了少爺下令,那群惡奴立刻又沖了進來。

「唉,想消停兩天也不行!」

孟宣嘆了口氣,忽然間踏上了一步,伸手向離他最近一個惡奴抓去。

那惡奴早就留心著他了,一見他來阻攔自己,立刻罵了一句,揮拳打了過來,然而孟宣的動作竟然快到他看不見,他這一拳揮出,也不知怎麼就打在了空氣了,而自己的身體卻是一輕,被孟宣輕輕丟到了門外,然後孟宣隨抓隨扔,七八個壯漢瞬間就被他扔的乾乾淨淨。

「看樣子你在仙門還是學了點東西啊……也好,本少爺久不與人過招,手癢了!」

江月辰臉色登時陰了下來,手撫腰間,忽然間他身形跳起,向著孟宣撲來。

人還在空中,已經從腰間抽出了一道銀光閃閃的軟劍,「嗖」的一聲劃向孟宣雙眼。

「竟然想毀了我的眼睛?」

孟宣大怒,以他的見識,自然知道這一劍是直直劃向自己眼睛的,根本不是虛招。

這江少爺也真是夠狠,只是普通的矛盾,他竟然就敢拿劍向自己的眼睛招呼。

怒從心頭起,他驟然提起真氣,一掌揮了出去,瞬間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發出。

江月辰手裡的軟劍還未靠近孟宣身邊,已經被這股巨力壓制,劍身陡然反了回去,竟然刺進了他的肩窩裡,而後那巨力已經衝到了他身邊,將他重重擊的向後摔去。

然而孟宣不等他落地,身形一閃,已經到了房外,伸手抓住了他的領子,將他提了起來。

「她欠你多少銀子?」

孟宣淡淡的注視著江月辰的眼睛問道。

「姓孟的,你今天敢傷我,少爺我與你勢不兩立……」

江月辰緩了一會才反應了過來,立刻咬牙切齒,狠狠罵了起來。

他本以為孟宣是個仙門棄子,不會有多少本事的,想捏個軟杮子,卻沒想竟然徹底栽了。

僅適才孟宣的那一掌巨力,他便知道自己與孟宣差的甚遠。

只不過,他也不肯認輸,想憑家勢再扳回來。

然而孟宣不等他說完,便「啪」的一掌揮在了他的臉上。

「她欠你多少銀子?」

江月辰怔了一怔,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當眾抽了一巴掌,氣的氣血上湧,大叫了起來:「姓孟的……」

「啪……」

孟宣又打了他一嘴巴,然後回過手來,又是一嘴巴。

江月辰還不肯求饒,卻沒想孟宣下手這麼狠,噼哩啪啦十幾個嘴巴子打上去了。

「她欠你多少銀子?」

直把江月辰抽的像個豬頭一樣,孟宣才停了手,再一次問道。

「十……兩……」

江月辰被徹底打蒙了,他是又陰又倔,但不是傻子,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

「哼,十兩銀子你也敢……」

孟宣一邊冷笑,一邊伸手往懷裡一摸,忽然間一怔,他卻是發現,自己還真沒有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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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可憎紅塵事



卻原來,孟宣回到家裡之後,他已經把自己平時穿的衣服換了下來,懷裡的碎銀子也忘了取,畢竟這次只是為了還碗而已,而且話說回來,他就是一個得過且過的性子,平時也用不著太多銀子,下山的時候,身上也只帶了不到十兩銀子的盤纏而已,已經花的差不多了。

「十兩銀子你也敢砸人的店?你知不知道這店裡的東西值多少銀子……」

孟宣有些尷尬的把手抽了回來,決定要從氣勢上詐唬江月辰一般。

「你……你說……多少……就……就多少……」

江月辰結結巴巴,他牙被抽掉了兩個,說話已經開始漏風了。

「這樣吧,這店裡的東西被你砸了,至少也得讓你陪一百兩,既然小喬姑娘欠你十兩銀子,那你拿出九十兩來,這件事就馬馬虎虎算了,下次再見到你出現在這裡,我還揍你!」

「……好……好……」

江月辰一邊說,一邊伸手夠自己腰間的錢袋子。

「哼,全留下吧,你快滾!」

孟宣從江月辰腰間扯下了他的錢袋子,然後像扔垃圾一樣把他扔了。

「少爺……少爺……」

江家的奴才們都急忙圍了過來,將他扶了起來。

「走……」

江月辰惡毒的看了孟宣一眼,卻也不敢說什麼,帶著一群奴才轉身就走了。

「這孟少爺真厲害啊,江少爺是跟劍廬裡的冷大師七徒學的藝,據說也是一位高手,在孟少爺手裡竟然像只小雞崽一般,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啊……」

「嘿,你也不想想,人家孟少爺好歹是在仙門學了七年的,再怎麼不下功夫,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啊……」

「哎喲,據說孟少爺是墊底的,都這麼厲害,那蕭少爺現在得有多強啊……」

周圍圍觀的人議論紛紛,一邊說一邊散去了。

「缺銀子你不會跟我父親說?偏去那紈袴家裡的藥鋪賒藥?江家的銀子是好欠的麼?」

回到了店裡之後,孟宣有些生氣的說道。

他知道父親經常接濟喬月兒母女,再怎麼著也不該連藥都去賒才對。

「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喬月兒被孟宣一喝,淚珠兒在眼眶裡轉了起來,她轉過身,悄悄抹去了。

孟宣一怔,知道她定然有難言之隱,嘆了口氣,細細問她。

喬月兒一開始不肯說,但到了後來,卻還是被孟宣板起了臉,問出來了。

聽到了這件事,孟宣心裡不由怒火上升。

卻原來,自從孟宣去仙門學藝後,孟老爺經常給喬家母女送些銀兩,史姨娘見了,雖然不悅,但畢竟怕惹了當時還在仙門中的孟宣,也沒說過什麼,但就在一個月前,孟宣被逐出仙門的事情傳回了四象城,史姨娘便立刻露出了本性,不許孟老爺再接濟這對母女半個銅子。

半個月前,喬月兒母親病症加重,急需銀兩買藥,她本想去求孟老爺,卻在門口撞見了史姨娘,被她冷嘲熱諷,毫不留情的痛罵了一頓,極盡尖酸。喬月兒畢竟只是個十幾歲的姑娘家,如何能忍得住,連孟老爺都沒見到,只得空著手回到了家裡,痛哭了一場。

無奈之下,她雖然知道江家不是好相與的,也只好硬著頭皮去賒藥材了。

結果,她果然被江月辰算計了一把,明明只是一兩銀子的藥材,硬生生給她利滾利漲到了十兩,而今更是帶著惡奴來抓她了,若非孟宣恰好在此,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哼,史姨娘竟然做這等事,真是覺得我被仙門逐名,就一無是處了麼?」

孟宣心裡暗恨,沒想到史姨娘竟然會做出這等事來,險些害喬月兒跌入地獄。

「這些銀子你先使著,店也不必開了,專心在家裡照顧伯母吧,她的病雖然去了,但畢竟病了太長時間,身體太虛,需要好生靜養一段時間,其他的事你也不用愁,我會安排好!」

孟宣將那江月辰的錢袋子留在了豆腐店裡,自己沉思著回到了孟府。

這時候孟老爺已經起床了,正在房裡吸水煙。孟宣便到了他房裡,將自己想的事情說了出來,他準備拿一筆銀子,給喬家置個農莊,再盤幾個鋪子,然後請個本分的管家照料生意,這樣喬氏母女便不必再拋頭露面了,雖然比不上以前的家業,畢竟也能安穩過日子。

孟老爺聽了,猶豫道:「這大概得三千兩銀子吧,我們孟家倒是還出得起,不過現在家裡的生意都是你大哥照看著,這麼一大筆銀子,得他點過頭了,才能拿得出來……這樣吧,等你大哥回來,我去跟他說,我們與喬家也是世交,這個忙還是要幫的!」

孟宣點了點頭,既然父親發了話,他便也不再問,反正喬月兒如今有他從江月辰那裡搶來的錢袋子,裡面沒有九十兩,二三十兩卻是有的,足夠寬綽的花用一段時間了,至於給喬家置辦家產的事情,只需要在他離開四象城前完成就可以,不急在這一時。

吃罷早飯後,便有家丁來稟,說大少爺已經給了信,要在傍晚前趕回來。

孟老爺很是開心,便吩咐家丁去訂了酒宴,準備晚上一家子團聚一下。

孟宣也有些想念那個大哥了,當時他還未進仙門時,與那個大哥關係還算融洽,畢竟當時的他看起來比大哥小,實際上體內卻是一個穿越而來的老靈魂,很多時候,這兩兄弟看起來是大哥護著弟弟,實際上一直是做弟弟的哄著大哥玩,關係自然錯不了。

只不過他後來進入了仙門,一去七年,也不知大哥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

還未到傍晚時分,他便與孟老爺坐在了大廳裡,等著大哥回來。

然而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日落,華燈初上,仍然不見大少爺回來。

孟老爺有些不安了,便幾次三番派了家人去打聽,如今雖然是太平世道,很少聽說附近有什麼大妖出沒,但他還是擔心自己這大兒子被妖怪攝了去,當年喬月兒的父親,就是在收一筆貨款歸家的途中,被黑木山的妖怪攝走了,喬家這才落得家道敗落,一至於斯。

幾番打探,家丁只說沒看到人影,孟老爺坐臥不安,心憂如焚。

直等到亥時過半,酒菜都熱了好幾遍了,才見大哥醉燻燻的回到了家門。

孟老爺大怒,上去就喝罵:「不知道你弟弟已經回來了麼?我們等了你這麼久,你卻跑哪裡去跟人喝酒了?就算是去喝酒,不能派個下人送信麼?」

「我去跟誰喝酒?你問他!」

大哥孟山發起火來,指著孟宣鼻子喝罵:「這個廢物,從仙山讓人趕了出來,讓我們孟家一家子跟著丟人現眼也就罷了,回來了竟然還不安生,竟然把人家江家的少爺給打了!你說我跟誰喝酒去了?我去給人江家的少爺賠罪去了,我一進城人江家人就把我攔下了,只說是這個廢物打傷了人家的少爺,要去告官,如果我不是喝了一肚子酒道歉,衙差早上門了!」

孟宣看著大發雷霆的大哥,一句話也不說。

他不知道這大哥是真醉還是假醉,真怒還是假怒,但一口一個「廢物」,毫不留情,顯然當年他刻意與其交好所積累感情已經變得非常淡薄了,七年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性。

「你……你……你說你弟弟是什麼?」

孟老爺其實已經知道孟宣打傷江月辰的事了,只是一直沒提,此時聽到自己的大兒子口口聲聲罵孟宣是廢物,心下卻不樂意了,氣的手直哆嗦。

「哼,本來就是廢物,還不讓人說嗎?」

史姨娘從房裡走了出來,從下人手裡接過了一塊毛巾,給孟山擦臉,陰陽怪氣的說道。

「我打那江家的少爺是有原因的,他沒有跟你說麼?」

孟宣淡淡的說道,壓抑著怒氣,端起了一杯悶酒來喝。

「什麼原因?狗屁的原因!」

孟山衝進了房裡,一巴掌打掉了孟宣手裡的酒,罵道:「你看看人家蕭家的少爺,再看看你,有什麼臉進這個家門?人家成了仙山的正式弟子,仍然和氣待人,整個四象城裡誰不誇他好?你呢?被人除名的廢物,竟然為了個賣豆腐的打了江家少爺,你怎麼這麼大本事?」

「可不是呢,哼,什麼樣人找什麼貨色的女人,天天塞銀子還不夠,還為她去打人了,也不打聽一下,人家江家少爺,是何等金貴人兒,打傷了人家,你賠得起嗎?」

史姨娘也跟在一邊幫腔,言語之間更是刻薄尖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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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惡家丁



「你……你吵什麼,我還沒死呢!」

孟老爺氣的大怒,忽然衝到了孟山身邊去,一巴掌打在了他臉上。

「你……你打我兒子幹什麼?」

史姨娘衝了過來,一腦袋把孟老爺頂的差點摔倒,拚命咋呼起來:「許你家老二惹事,還不許我家山兒說他兩句嗎?你從小就護著那個廢物,進仙山的時候護著,被人攆出來了還護著,你是不是一定要把我們娘倆攆出去,偌大家產全都給了他才甘心吶……」

「唉……」

孟宣嘆了口氣,無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他有足夠的力量,一秒鐘殺光這府裡所有的人,但對這種事,又能怎麼做?

史姨娘還在無休無止的哭喊著,孟山反倒默默坐了下來,一言不發了。

孟老爺只氣的坐在太師椅上,拿著水煙一個勁兒的抽。

「看樣子,我如此低調,也不見得是好事啊……」

孟宣心裡不快,一言不發,起身回房裡去了。

大哥與姨娘變得如此刻薄,不外乎就是覺得他被仙門除名了,看不起他,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固然能一隻手掐死他們兩個,或是展現一點神通,嚇住他們,但終究也沒什麼意思。

回到了房間裡,孟宣坐了一會,便準備斬斷雜念,開始修煉。

就在這時,孟老爺卻默默不語的走了進來,他坐在孟宣床邊,默默的抽了一會水煙,這才唉聲嘆氣的開口道:「你大哥說的話,你也別往心裡去,這孟家的家業,畢竟還沒有交到他手上,這裡就是你的家,你回家來,誰也不能說什麼,你就安心住著!」

孟宣笑了笑,沒有告訴父親自己很快就要離開的事情,怕他多心。

過了一會,孟老爺磕了磕煙袋鍋子,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道:「我也想明白了,你從仙山回來之後,別人閒話很多,也不能就這樣下去,不如這樣吧,反正你小時候就喜歡舞刀弄棒的,我乾脆再多花些銀子,送你去劍廬練劍吧,你有在仙山的底子,學劍應該不會是件難事,再說了,今天你還把江家的小子打成豬頭了呢,那小子可是已經學了三年劍術的,可見你天賦比他強多了……」

「劍廬?」

孟宣聽了微微一怔,想起了冷大師來。

那個病殃殃的瘦老頭,便是四象城劍廬一脈的祖師爺。

孟老爺點了點頭,道:「對,從劍廬裡出來的人,也都是受人尊敬的,不說別的,明天就有個好機會,那劍廬裡的冷大師,十年前得了重病,搬到了城外蘆葦蕩裡,不見外人很多年了,可是昨天忽然傳來了消息,說冷大師的病好了,要重回劍廬,這可是件大事,不知多少人要去冷府慶賀,你明天也從帳房裡拿上三百兩銀子,買些東西去拜訪一下吧,先混個臉熟,然後我再托托關係,看能不能拜在劍廬門下,有了這重身份,城裡說閒的話人也就少了!」

「這……沒必要吧?」

孟宣苦笑,下意識就想推托。

沒想到孟老爺倒來了勁,一拍床沿,道:「就這麼定了,你明天就去!」

「也好,去就去吧!」

孟宣嘆了口氣,心裡盤算了起來。

也難怪孟老爺如此上心,冷大師雖然不是修仙之人,但他一身劍術,已侵化境,修為比起仙門的普通長老來說也是只強不弱,而且他在四象城立派這麼多年來,一向以斬妖除魔為己任,護佑百姓,震懾四方妖魔,雖然性子有些古怪,但也是一個備受百姓尊重的大人物。

便如孟老爺所說,若是能成為了冷大師的入室弟子,那身份立刻就升上去了,地位之高只怕不會輸於仙門弟子。

「哼,人家冷大師是什麼身份?他這個被仙山逐了出來的棄徒,想去拜在冷大師門下,人家怎麼看得上他?明日冷府大宴,四象城內外不知會有多少大人物來訪,就他一個廢物,別說冷大師了,只怕連冷府的管家都見不著,拿多少銀子都是白扔,給他三十兩就夠了!」

第二日時,孟宣讓自己的下人去帳房裡取銀子,那管家卻是不敢給他,竟然去孟山房裡把這件事情說了,孟山立刻不屑的發了通牢騷,最後告訴管家,只給孟宣三十兩銀子。

看著下人捧來的那三錠銀元寶,孟宣冷笑了起來,直接道:「不用,送回去吧!」

若是說昨夜的孟山,還有可能是喝多了,而且是受了江家的排擠,心裡有氣才向孟宣發火的話,那麼現在他做的事情,已經讓孟宣真正的發怒了。他也是個心裡有火的人,乾脆就一兩銀子都不要,直接將自己房間裡的兩包點心包了起來,就這麼拎著往冷府走了過去。

來到了冷府門前時,卻見這裡已經人群熙攘,比集市還熱鬧。

無數的車馬、異獸擠在一塊,衣著錦貴的達官貴人滿臉含笑,進入冷府。

更有許多看熱鬧的人擠在一處,就為了看一眼那些平時只在傳說中的大人物。

「快看,那不是大禪寺的澄燈法師麼?他老人家已經三年沒露過面啦……」

「咦,那不是鎮守四象城的柳大將軍嗎?他也來了?哦對,據說冷大師指點過柳大將軍的劍法,他們二人有半師名分,柳大將軍自然要來了……」

「快看,是清妙峰的女師們來了,每一個都是人間絕色啊……」

就在這時,忽然間高空之中飄來了一朵祥雲,於冷府門前落了下來,從上面走下來了一個白衣的公子,飄然若仙,顧盼自雄。

這番異象登時引起了無數人驚嘆,紛紛打聽這人是誰,自有識得他的人向旁人介紹:「這位就是蕭家的大少爺啊,他七年進入仙門拜師,前兩天才剛剛回來,據傳他現在雖然年輕,但法力通天,如今已經成為了仙門的入室弟子了,乃是四象城年青一輩的翹楚啊!」

這時候,早有冷府的管事人物迎了出來,恭敬的把蕭大少迎進府裡去了。

「原來他也來了……竟然還專門將仙門煉化的祥雲拿出來,可笑!」

孟宣冷笑,在仙門之中時,他雖然與蕭羽飛是同鄉,但二人的關係卻只是一般,主要是因為蕭羽飛太過勢力,總是巴結同門裡那些驚才絕豔的弟子們,對表現平平的孟宣卻是冷嘲熱諷,後來孟宣被病老人收為了入室弟子,他又一直暗暗嫉妒,再後來,孟宣被門派除了名,他也是最開心的人之一,曾經在孟宣下山的時候,故意堵在山門處說風涼話給他聽。

而蕭羽飛所乘的那朵祥雲,卻也十分可笑。

在修士突破了真氣境,達到真靈境的時候,便可以自己煉化飛雲,騰雲駕霧了,但如今蕭羽飛只有真氣第六重,遠遠沒有這份神通,他所駕的祥雲,卻是仙門給內門弟子煉化的低等法器,專為了出行方便的,而且仙門有規定,不許在人前展露仙門法術,譁眾取寵,蕭羽飛卻是為了出風頭,把這規矩給拋之腦後了。

「又有祥雲來了……」

有眼尖的人大叫,登時所有的目光都向天空中看去。

只見東北角方向,竟然又飄來了一朵粉色祥雲,待到了近前,眾人不由驚呼起來,因為那雲上,竟然是四五個嫵媚動人的小姑娘,眼波如水,肌膚賽雪,偏偏她們的耳朵都是毛絨絨的,尖尖的生在臉龐兩側,而背後,又生著一隻毛絨絨的白色尾巴,竟然不是人類。

「是……青丘山的狐妖?」

有人識出了他們的身份,所有圍觀的人登時心下生寒,齊齊後退。

青丘山是附近的有座妖山,上面住了一群狐妖,雖然這群狐妖是修煉正道的,並不殘害人類生靈,但普通人對妖怪的恐懼已經深入人心了,看到了依然感覺害怕。

「冷大師居然與這群青丘山的狐妖也認識,老頭交際挺廣啊……」

就連孟宣也暗自感嘆,他倒對狐妖沒什麼感覺,以前在仙門學藝的時候,也有一些化成了人形的妖怪拜入仙山的,早就見怪不怪了,對他來說,看到狐妖的感覺,就跟在前世的街上看到吃臭豆腐的外國人一樣,雖然沒打過交道,卻也見怪不怪了。

眼見大人物們都進冷府去了,孟宣便也提著點心走了上去,遞上了拜貼。

那守門的冷家奴僕看了看孟宣的拜貼,忽然有些好奇的打量起孟宣來,笑道:「你就是前不久被仙門除名的孟家二少爺?方才進去的那位蕭少爺,與你是同門吧?」

孟宣嘆了口氣,道:「曾經是吧,我能進去了麼?」

守門奴僕忍俊不禁,向同伴說道:「快來看,這就是那孟家的二少爺呢……」

「哈哈,被逐出了仙門的就是他啊……」

「可憐吶,人家蕭少爺是駕雲來的,這位孟少爺卻連輛馬車也僱不起,直接走著來……」

他們的笑聲也傳進了周圍看熱鬧的人眼裡,登時引起了一群人指指點點。

「快看,那就是孟家的二少爺,七年前已經拜入了仙門,但被人攆出來了……」

「做人不能太孟宣啊,白白浪費了大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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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請貴客



孟宣之前倒沒想到,自己竟然有了這麼高的知名度了,說來也是,好事不出名,壞事傳萬里,自己如今在四象城的名聲,只怕比蕭羽飛還高,畢竟蕭羽飛再厲害,別人卻只能仰望他,而孟宣呢,卻是每個人提起來的時候,都可以假模假樣的嘆息一聲然後嘲笑一番的。

只不過,冷家的奴僕如此無禮,卻也讓孟宣有些生氣。

他袍袖一拂,冷冷道:「客人到了門前,卻被阻在門外,這就是你們冷家的待客之道麼?」

不說則已,這話一說出口,那幾個守門奴僕卻登時瞪了眼,左邊那個冷笑道:「仙門棄徒竟然也有這麼大的架子,敢說我們冷家不懂待客之道,我倒想問問你,配做冷家的客人麼?」

右邊那人則瞅著孟宣手裡提的紙包,冷笑道:「你手裡拿得是什麼賀禮?亮出來瞧瞧!」

「上好的點心二斤……」

孟宣將紙包提起來晃了晃,似笑非笑的說道。

這話卻也是假的,好一些的點心昨天都給喬月兒提過去了,這兩包是剩下的。

「拿兩包破點心就想登我們冷家的門,你這是寒瘆我們冷家麼?」

那幾名家丁聞言,立刻就豎起了眉毛,若不是周圍人多,只怕要向孟宣動手。

「呵,那你倒說說,要進冷府,得拿出什麼樣的賀禮才行?」

孟宣冷淡的說道。

一個家丁正要說話,卻被另一個機靈些的家丁拉住了,在他耳邊道:「不要理他,免得被外人看到了,會說我們挑禮待客,損了冷家的顏面,這廢物既然如此寒瘆,那直接將他攆到流水席上去坐著好了,他畢竟是孟家的少爺,有臉沒臉,他自己心裡有數……」

那家丁聽了,立刻眼睛一亮,向孟宣冷笑道:「我們冷家豈會在意這點賀禮?別說提了兩包點心,就是空手過來恭賀一聲,那也是冷家的客人,只不過今天府裡來的人多,你這等身份就不要進去了,免得衝撞了貴客,這樣吧,這點心你自己留著,去那邊坐著吃酒吧!」

說著朝一個方向一指,圍觀人見了,不由哄然大笑。

卻原來這家丁指的方向,乃是擺在府外的流水席,這卻是佈施的一種,每逢家中有喜事時,在府裡擺酒的同時也在府外擺上一長溜,城裡的苦哈哈們,不論有錢沒有,只要到冷府門前來說句吉祥話,就可以坐到那裡免費喝酒吃肉,他們讓孟宣去那裡,真是把他當叫花子了。

「呵,也好……」

孟宣卻不以為意,掃了一眼門口的這幾個家丁,冷笑了一聲,竟然真的坐過去了。

「哈哈,還別說,孟少爺坐在那裡,和身份正是匹配啊……」

一群家丁哈哈大笑起來。

孟宣心下只是冷笑,他也不客氣,坐到了流水席上,該怎麼吃怎麼吃,該怎麼喝怎麼喝,還拉著一個篷頭污面的老叫化劃起拳來,全然不介意其他人看過來的目光,十分自在。

「唉,孟少爺啊,你這人沒架子,是個好人,只是與我們坐在一起,恐有**份啊!」

老乞丐倒是好心腸,與孟宣喝了幾杯後,低聲勸他離去。

孟宣渾不在意,笑了笑,道:「如果我說,呆會會有人請咱們進去,你信不信?」

「那不可能……」

老乞丐聽了孟宣的話,咧開了有著缺口的黑牙笑了起來,連連搖頭。

孟宣笑了笑,又道:「如果我說請咱們進去的是冷大師呢,你信不信?」

老乞丐一驚,古怪的看了孟宣一眼,嘀咕道:「孟少爺人倒不錯,就是酒量太小了!」敢情他還以為孟宣已經喝多了。

在流水席上吃喝了一會,孟宣還在想要不要展露一下自己的修為,好驚動府裡的冷大師,他知道,以自己如今真氣七重的修為,只需釋放出一絲氣機,必須能被府裡的高人感應到,然後出來察看,這卻也是身上有修為之人的一種特別的傳信方法。

然而就在這時,卻見一個麻衣的老者緩緩從府裡走了出來,有個錦衣的公子哥,在他身邊恭敬的說話。

一眾家丁見了他們兩個,立刻就畢恭畢敬的拜了下去,有認識的人自然知道,那錦衣公子哥,正是冷大師的玄孫,如今的冷家少主冷蟬,而他恭敬說話的老者,卻並不是他的長輩,而是冷大師的貼身侍者,名為冷竹,同時也是一位劍術大師,身份極高。

冷竹本是冷大師的貼身小廝,跟了冷大師七十多年,關係匪淺,他雖然是奴僕身份,但冷府裡無人敢不敬,就連冷大師的兒子,見了他都要恭敬的叫一聲「竹叔」。

冷竹淡淡的對冷少爺說著話,無意中往流水席上望了一眼,忽然間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盯住了一個正在大吃大喝的年輕人,仔細看了兩眼之後,他身體都顫抖起來。

他似乎想過去打個招呼,但卻想起了什麼,強忍住了,忽然轉身,快步往府裡去了。

過了片刻,忽然間冷府門前出現了一片嘈雜,一大群人跪在了地上,恭敬的磕頭,卻見冷府之內,有一個身穿身枯瘦的老者快步走了出來,他身上氣勢銳利,步履輕快如飛,眼中精光瑩然,便像是一柄出鞘的劍,不是別人,赫然就是四象城的傳奇人物,冷大師。

見到這位老祖宗竟然出來了,似乎在找什麼人,諸家丁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冷大師目光一掃,已經看到了孟宣,想要過去,卻又強自忍住,竟然有些不敢。

就在這時,孟宣轉過了身來,不經意的輕輕點了點頭。

冷大師鬆了口氣,快步走了過來,拱手道:「小……少俠,未知大架光臨,恕未遠迎!」

孟宣笑了笑,道:「好說,今天我來,本來就是恭賀冷大師身體康健的!」

圍觀眾人見了冷大師竟然專程過來與孟宣說話,一個個都驚呆了,還以為自己花了眼。

冷大師剛想說話,忽然意識到孟宣所坐的位置,不由苦笑了起來,他還以為是孟宣自己性格怪異,故意坐在這流水席上的,只好自己也掇條板凳,坐了下來,道:「少俠既然大駕冷府,為何不進府裡去?你坐在這裡,那不是讓老夫難看麼?」

孟宣笑了笑,道:「我本來是想進去的,還提了兩包點心給你,但你們冷府的門檻高啊!」

「嗯?」

冷大師一怔,旋及一股怒意從身上散發了出來。

「蟬兒,跪下!」

冷大師未曾說話,但冷竹已然明白了他的心思,忽然大喝了一聲。

冷大師的玄孫冷修蟬只嚇的「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但臉上兀自一片茫然之色。

「蟬兒,是你將老夫的貴客攔在府外的嗎?」

冷大師的聲音並不高,但空氣卻似乎出現了凜冽的殺機,讓人膽寒。

「太爺爺恕罪……蟬兒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啊……」

冷蟬可謂是遭了無謂之災,只嚇的臉都白了。

「這事你可別冤枉了冷少爺……」

孟宣笑著將冷少爺扶了起來,然後壓低了聲音向冷大師道:「別搞的這麼嚴重,這麼多人看著呢,就當我是你的一個普通晚輩好了……對了,我叫孟宣,排行老二!」

冷大師微微點了點頭,但依然冷冷向冷蟬說道:「竟然將老夫的貴客攔在了門外,冷家現在這麼不知禮數了麼?雲兒,你去問問你的父親,是怎麼管這個家的!」

冷蟬不敢辯駁,低頭答應了下來。

「孟公子,隨老夫一起進去吧,我看誰敢攔路!」

孟宣笑了笑,指著旁邊的老乞丐說道:「這裡還有我一個朋友呢,他可沒帶賀禮!」

冷大師苦笑了一聲,笑罵道:「老夫缺那點東西嗎?走的時候我送他賀禮!」

說著向老乞丐微微拱手,笑道:「老哥,隨老夫一起進府裡吃酒吧?」

那老乞丐直接驚呆了,手裡還拿著半個豬蹄子,便糊裡糊塗的被人扶進了冷府。

在經過冷府門口的時候,那幾個家丁已然嚇的魂不守舍了,忽然跪在了地上,向著孟宣不住的磕頭,一個個臉色蒼白,頭都磕出了血,卻連一句求饒的話都不敢說。

孟宣也不理他們,只是輕聲向冷大師說了句:「不要造殺孽!」

冷大師點了點頭,回頭向冷蟬說了句:「殺三留一!」

這一下冷蟬更暈了,還好立刻有冷竹在旁邊給他解釋。

「這……我沒有看錯吧,冷大師竟然親自將孟少爺迎進了府裡?」

「就連蕭少爺來訪的時候,冷大師都沒有親自出門來迎啊,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沒見孟少爺一句話,就連那老乞丐都被人恭敬的迎進冷府去了,那孟少爺不過是一個仙門棄徒,哪裡來的這麼大臉面啊?」

「噓,你不要命了?冷大師都對孟少爺這麼客氣,你還敢說他是仙門棄徒?」

圍觀眾人低聲議論,皆是一臉詫異之色。

而冷蟬這時候,則正命人把那幾個守門的家丁綁到後院裡,等待他們的是何命運,便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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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1:58:26

第八章 禍起不知



進入冷府之後,冷大師一路牽著孟宣,直接進入了內府。四象城的大人物們見了,都驚的下巴幾乎掉了。不識得孟宣的,都在私下詢問那青衣少年是誰,竟然值得冷大師親自出門去迎,還牽著他的手一路領進門來。識得孟宣的,則更是萬分不解,渾不知這仙門棄子何德何能,被冷大師如此看重。

根本不容孟宣分說,冷大師便將他安排在了自己內廳的酒桌上,這桌上只坐了四個人,一個是大禪寺的澄燈大師,一個是青丘嶺的水月娘娘,一個是四象城的鎮守大將軍柳雲飛,另一個就是冷大師自己了,就連蕭羽飛及四象城內各世家的家主都沒資格坐在這裡。

孟宣一進來,就變成了六個了,冷大師不僅拉著他坐在了這裡,連那老乞丐也坐下了。

而與此同時,冷家門外來了輛馬車,孟山從上面走了下來,拉了一車重禮,卻原來他左想右想,感覺孟宣在冷府丟了臉沒什麼,但若是引得冷家對孟家不滿了,那就麻煩了,因此命人備了幾份大禮,親自來恭賀了,一是可以避免冷家不滿,二是可以看看孟宣出糗。

在他剛出門時,卻還有個小插曲。

他剛剛出門,他就在街道上遇到了臉上青腫還未消去的江月辰江公子,身邊帶了不少人,還有個氣宇軒昂的公子隨行,眼神便如劍一般,看了孟山一眼,就嚇的他連氣也喘不過來了。

江月辰看到了孟山,也就停了下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孟山,道:「孟大少,那日你說孟家與喬家沒什麼關係,不會再問喬家的事了,這話算數吧?」

孟山驚出了一頭冷汗,忙道:「喬家是喬家,孟家是孟家,自然沒什麼關係!」

江月辰冷笑了一聲,道:「那好,若是你們家孟二少再敢管小爺的閒事,那我手下可就不留情面了,到時候你可別說我們江家做事,不給你們孟家留面子!」

孟山連連點頭,道:「曉得曉得,江公子放心,我昨天已經狠狠訓過他了,他絕對不敢再插手江家的事,另外,昨天答應說好的那百兩金子的藥費,不日孟某親自送到府上……」

江月辰冷笑著帶人往喬家豆腐鋪所在的偏巷去了,孟山抹了一把冷汗,心裡更惱孟宣了。

「水月娘娘,不知令妹的病如今怎麼樣了?」

酒席之上,柳大將軍輕聲詢問。

「還是那樣,愈發的重了!」

青丘嶺的狐仙水月娘娘嘆了口氣,道:「上個月多虧大將軍相讓,我才買下了那棵白玉參王,給我妹妹服用了,原本可以為她續命十年,可沒想到,她前幾日實在壓制不住自己的修為,又破了一層,病情又加重了,面對如此怪病,我也實在沒有辦法了,實不相瞞,其實我這次來拜訪冷大師,就是想問問冷大師是不是認識什麼神醫,可以介紹給我們青丘嶺的!」

坐在主桌上的幾個人,都是名動一方的大人物,他們自然也沒有個笨的,心下雖然有些好奇冷大師為什麼會對孟宣這樣一個普通少年如此客氣,但見冷大師與孟宣都沒有解釋些什麼的意思,他們便也不刻意的去問,而是故作無事的談起了一些家常。

「老夫的病是自己突然好轉的,並非神醫所看,只怕要讓水月娘娘失望了!」

冷大師聽了狐妖水月娘娘的話,沉聲回了一句。他曾經答應過孟宣三規一令,就算孟宣不在當場,也不會將孟宣給自己治病的事情說出來,更何況孟宣就在此處?

孟宣聽了,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他們修煉大病仙訣的這一脈傳人,都不希望被別人知曉,惟恐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水月娘娘聞言,有點失落,輕輕點了點頭,道:「也罷,都是她的命了!」

澄燈大師在旁勸道:「水月娘娘不必憂心,我曾觀過令妹的面相,絕非早夭之人!」

水月娘娘微微合首,道:「承大師吉言了!」

「水月娘娘,不知令妹患的是什麼病?」

孟宣忽然開口問道,桌上的幾人不由目光都向他望了過來。

水月娘娘微微一怔,道:「不知這位公子是?」

孟宣笑了笑,道:「我姓孟,名叫孟宣,乃是仙門棄徒一個!」

「原來就是他……」

桌上幾人暗暗點頭,他們都是消息靈通之輩,自然早就聽說過這個仙門棄徒了,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氣度溫和的少年,只不過,得知了孟宣的身份之後,他們卻更好奇了,以冷大師的身份,哪怕是仙門長老來了,也只得平輩論交,又為何對這仙門棄徒如此客氣?

就連正式的仙門弟子,此時也在門外坐著吶!

孟宣發問,卻也是有些好奇,想知道水月娘娘的妹妹患的是什麼病,要知道,普通人是修為越高,身上的病氣所煉化的丹藥便效果愈加,但即便是冷大師這樣的高手,身上的病氣也只煉化了一枚二等丹,卻不知道狐妖身上的病氣會不會與人不大一樣,擁有奇效。

「原來是孟公子,水月這廂有禮了……」

水月娘娘輕輕向孟宣施了一禮,並沒有因為孟宣年輕,而且是仙門棄徒就在他面前擺架子,她聰穎過人,目光獨到,知道能讓冷大師親自出門迎接的人,絕對不會簡單。

「我妹妹自打生下來,就患了一種怪病,身體非常虛弱,我母親在世時,曾經遍訪世間名醫,為她瞧病,但都沒有什麼效果,後來就只能遍地尋找靈藥仙藥,強行為她續命了,可沒想到,我妹妹這病還有個特點,那就是她修為愈高,這病便越厲害,偏偏她天賦橫絕,比我高出不知多少倍,修煉速度奇快,即使她不冥想,也能汲取天地靈氣……」

「還有這等奇病?」

孟宣聽了不由一怔。

無論是妖還是人,都要瞑想打坐,或是吞服靈藥,才能汲取天地靈氣來滋養體內的真氣,可這小狐妖竟然直接就能汲取天地靈氣,果然是罕見的修煉奇才。

水月娘娘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我也是沒有辦法了,必要的時候,只好讓我妹妹散去一身修為,看看這樣能不能保住她的命了,只是……我們青丘嶺還指望著她成長起來,好對抗黑木山的狼妖,若是她真的散去了修為,我們青丘嶺也只怕……」

「妖怪的世界裡,也不太平啊……」

孟宣輕嘆,黑木山他也是知道的,那裡有一群修煉有成的狼妖,喬月兒的父親便是它們攝去的,他本以為黑木山同青丘兒皆為妖族,關係會不錯,卻沒想到,兩者之間,竟好像有些水火不容的架勢。

在他們說起水月娘娘之妹的病情時,孟山已經被冷家人恭敬的請了進來。

那孟山到了冷家門口,心下也自惴惴,惟恐冷家人門檻太高,會看不上自己送的賀禮,卻沒想剛剛遞上拜貼,那守門的家丁立刻恭敬無比,甚至還專門讓人去請了冷家的少爺冷蟬出來迎接,孟山又是受寵若驚,又是百思不解,自己在四象城何時有這麼大的面子了?

「冷少爺,我……我就坐在這裡吧……」

孟山見冷少爺引著他,過了一層一層的落院,直向內府走去,愈發的受寵若驚,因為他已經看到了許多比自己還有面子的大家族少爺,也只坐在冷府外圍了,按理說他與那些人坐在一起就很滿意了,可冷少爺竟然還要將他往裡請,那可是各世家之主坐的地方啊。

「孟少爺,你坐在這裡不打緊,我太爺爺可要罵我不懂待客之道了……」

冷蟬苦笑著,死活將孟山帶了進去。

冷蟬今天無緣無故的挨了一頓喝訴,心裡對這孟家人是半點也不敢小瞧了。

他心裡清楚,自己的太爺爺雖然脾氣不大好,也確實有一言不和就拔劍殺人的習慣,但那也要看殺什麼人,平時那些守門的奴才,即便做了什麼錯事,他也不會理會的,自然會有他的子孫徒弟們去處理,可今天他竟然親自發話,要殺了那幾個奴才,這只說明了一個問題。

那幾個奴才,他是故意殺給孟家的二少爺看的。

換句話說,太爺爺是在刻意向孟家二少爺示好,這就讓冷蟬細思恐極了。

「竹叔,孟家的大少爺來了……」

冷蟬直將孟山請到了內廳門前,恭敬的向立在門邊的冷竹說道。

「有請……」

冷竹一聽,也不敢怠慢,因為這可是恩人的兄長啊。

倒是孟山直接嚇壞了,恨不得拔腿就跑,可他偏偏還不敢跑,只好哆嗦著雙腿往裡面走。

一推開門,立刻就看到了坐在冷大師身邊的孟宣,他嚇的眼睛都直了,也是他實在沒見過這麼多大人物,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怔了半晌,竟然訓起孟宣來:「你……你這不知禮數的廢物,怎麼敢如此不重身份,坐到那裡去了……還不……還不快給我滾出來……」

「嗯?哪裡來的狂徒,敢對老夫的貴客無禮?」

冷大師聞言,眉目一凝,雙目如劍一般射出了兩道精光。

如今孟宣在他府上,若有人對孟宣不敬,豈不是連他這個主人也不放在眼裡了?

「冷大師息怒,此乃家兄,他也是一片好心,怕我唐突了大師……」

孟宣皺著眉頭,雖然有些不悅,還是勸了冷大師一句。

他也真怕這老頭殺氣太盛,會不分青紅皂白,一劍斬了他這個大哥。

「哦?既是令兄,請過來坐!」

冷大師聞言,立刻收斂了殺氣,口氣淡淡的邀請孟山。

「我……我……」

孟山直接被嚇懵了,這時候他也看出來冷大師對孟宣的客氣了。

他根本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這個廢物弟弟,竟然在冷大師面前,有這麼大的面子。

「你若不習慣坐在這裡,就到外面去坐吧,不必拘束的!」

孟宣淡淡說道,並不刻意在兄長面前顯擺。

「習慣習慣……」

孟山緩衝了一會,也反應過來了,雖然他不知道孟宣是如何被冷大師如此看重的,但有一點是很明顯的,那就是孟宣既然能與冷大師坐在一張桌子上飲酒,那這身份自然不言自明,要知道,就連自己家的那老爺子,也根本沒有資格坐到這張桌子上的啊,更惶論他了。

只是,孟山剛剛半邊屁股挨著椅子邊兒坐下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臉色立刻蒼白無比。

「怎麼了?」

孟宣反應靈敏,立刻捕捉了孟山臉上的表情變化,心裡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在我……在我……來的時候……江少爺他……他帶人去了喬家豆腐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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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2:06:27

第九章 初現獠牙



「什麼?」

孟宣瞬間大吃了一驚,旋及怒火轟的一聲燒了起來,猛的一拍桌子,瞬間竄出了門外。

他根本來不及細問,想那江月辰昨天在他手下吃了虧,要麼不敢再去,要麼這一去,就會瘋狂的報復。這麼一會功夫裡,只怕喬月兒已經吃了大虧了,救人如救火,他自然也不敢有絲毫耽擱,因為也許就麼一會的功夫,喬月兒的清白就被那畜牲奪走了。

「喂,孟宣,你到我這裡來,我有幾句話問你!」

孟宣剛剛到了房外,忽然間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卻原來是蕭羽飛。

他所在的位置本來就在內廳之外,除了內廳那一桌外,便算他這一桌身份最為尊貴了。

只是畢竟他沒有被請入內廳飲酒,因此心裡極為不平,正想找機會問問孟宣是如何拍的冷大師馬屁呢,他就出來了。

在他看來,孟宣能夠進入內廳,定然是送了什麼特別貴重的禮物,這才被冷大師看在眼裡的,或許那禮物,正是從仙門裡帶出來的呢,畢竟在仙門的時候,孟宣曾經是一座峰的惟一傳人,偷偷保留下來了什麼貴重法寶也是有的,他作為內門弟子,不能不問一聲。

本來以蕭羽飛的打算,自己作為仙門內門弟子,如此招呼孟宣,無論如何他也要聽從。

卻沒想到,孟宣竟似乎聽而不聞,身形一晃,便竄上了冷家的屋脊,展開身形,向著一個方向去了。他被晾在了當場,臉色不由冷了下來,重重拍了一掌桌子,冷笑道:「這廢物,在仙門的時候還懂些規矩,如今被仙門除名,索性破罐子破摔,一點規矩也不講了!」

「呵呵,蕭兄此言差矣,人家畢竟也是進過仙門中的人,雖然被逐出來了,某些時候,也是能仗著仙門之名招搖撞騙的,就在昨天,江家的少爺就被他教訓了一通呢!」

有人開口,顯然不懷好意,有意要挑拔蕭羽飛的火。

蕭羽飛聞言,果然一臉怒氣,冷笑道:「你說的是江月辰江兄麼?我回來之後,他來見過我,人還不錯,這廢物竟然敢對他不敬?哼,有機會了,我真要出面教訓一下這個不成器的傢伙了,雖然他現在被仙門逐了出來,但也不能讓他肆意妄為,壞了仙門名聲!」

卻說孟宣展開身形,便如一隻大雁於各家屋脊上飛掠,半盞茶時分便到了那條窄巷。

遠遠便看到,喬家豆腐鋪前一片凌亂,鋪子已經被拆開了,一位身體虛弱的婦人,滿臉是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正是喬月兒的母親,他的父親孟老爺則正命人要將喬月兒的母親先抬到家中救治,然而史姨娘一手掐腰,攔在前面不讓孟老爺插手,罵的正厲害。

「喬家的事與我們孟家有什麼關係,你把這人抬進去了,若死在我們家,豈不晦氣?」

史姨娘言語尖酸,指著孟老爺的鼻子罵。

孟老爺這會卻不讓著她了,跳著腿叫道:「人命關天,豈容你這婦人插嘴?孟旺孟財,你們兩個王八蛋趕緊把人給我抬進去,孟福你快馬去冷府通過二少爺,孟貴你到西城赤河溝子那邊,把那些刀手都給我請過來,這次不管花多少錢,都要將月兒侄女給我救回來……」

「我看你們誰敢動彈,不想滾出孟家,現在就給我乖乖回去!」

史夫人一聲大喝,本打算按孟老爺的命行事的幾個家丁立刻不敢動了。

「我還沒死吶!」

孟老爺氣的直跳腳,恨不得上去打史姨娘一個嘴巴,卻又不敢。

「把喬伯母抬到家裡去,請大夫來悉心救治!」

便在這時,忽然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卻是孟宣終於到了。

「誰敢?只要有我在,就別想把亂七八糟的人往府裡抬!」

史姨娘一掐腰,尖叫起來,眼睛瞪的溜圓,簡直像只鬥雞。

孟宣適才已經將他們的對話全聽到了耳朵裡,心裡怒火熊熊,如何還能容這婦人撒潑使蠻?冷冷瞥了她一眼,忽然揚手一巴掌抽在了她臉上,饒是他沒使勁,也直接將這婦人抽飛了出去,重重撞在了牆上。直接將她打懵了,呆呆捂著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挨了一巴掌。

「還愣著做什麼?」

孟宣這一掌,也將其他下人都嚇壞了,他一聲大喝,這些人才忽然反應過來,急急活活的按孟宣的命令做起事來。

「小雜種,你敢打我,我今天……我今天跟你拼了……」

直到這時候,史姨娘才反應了過來,忽然一聲尖利的哭嚎,向著孟宣撲了過來。

「啪!」

孟宣回手又是一巴掌,再次將她抽飛了出去,臉都腫的像個饅頭一樣。

「把這賤婢給我關進柴房,沒有我的命令,誰敢放她出來,猶如此碑!」

孟宣冷喝著,忽然一掌重重擊在了旁邊的一塊石碑上。那石碑也不知什麼時候立的,乃是一整塊大青石雕成,堅逾鋼鐵,即便是十兩銀子一柄的利刀劈上去,也得磞出一個口子,卻沒想孟宣一掌打下,竟然「嘭」的一聲,整片石碑四分五裂,濺起一地土塵。

「是……是……」

孟家下人哪曾想過孟宣一發怒,竟然如此可怕,立刻嚇得身為篩糠,不敢有半點兒不從。

就連史姨娘,看到了這石碑之後,也瞬間啞巴了,嚇的幾乎一口沒喘上來。

這會孟宣盛怒之下,絲毫沒有收斂身上的殺氣,與平時溫和性子截然不同,已經遠非她所認識的那個孟宣,她一點都不懷疑,若真惹急了他,他會一掌斃了自己。

「父親,知不知道江月辰將月兒擄去了哪裡?」

孟宣壓抑著自己滿腔的怒火,平靜的問道。

孟老爺這才反應過來,忙搖了搖頭,道:「我聽到動靜趕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走了!」

「孟少爺,我剛才聽到他們說,要去城外的江家的百草園去樂呵樂呵……」

就在這時,一個圍觀的行人向孟宣說道。

「百草園在什麼位置?」

孟宣詳細問了下百草園所在的方位,就要朝那個方向追去。

然而孟老爺嚇的急忙拉住了他,叫道:「宣兒,你可不要大意,江家人做事凶的狠,你自己過去會吃大虧的,聽爹的話,我們先拿銀子,去請上幾十個刀手,陪你一起過去!」

孟宣笑了笑,道:「父親,你放心,四象城內,能威脅到我的人並不多!」

他說著,忽然間一聲長嘯,將全身的氣血都激發了起來,身周的空氣都被他這無形的壓力一擠,「轟」的響起一聲空爆,身周真氣如龍,繞著他旋轉不已。周圍圍觀之人見到了他身上的這份威勢,無不嚇的臉色巨變,更有許多人只嚇的雙腿一軟,直接向他跪了下來。

他本是真氣境七重的修為,已經是紅塵中罕見的高人,平時氣血內斂於內,並不發散出來,看起來便似個普通人,此時驟然激發,便猶如風起雲變,巨龍升天。

「咻……」

孟宣將渾身真氣激發到最強之後,驟然間邁出了一步,青石板鋪就的地面立刻開裂。

旁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孟宣已經消失在了原地,遠遠的,只見一道氣浪瞬息遠去。

「這……宣兒他……怎麼這麼厲害了……」

孟老爺也嚇的臉色慘白,萬沒想到,自家的兒子竟然有了這般本事。

孟宣沒有騎馬,因為以他現在的修為來說,全力奔跑起來,速度遠比馬快。騎馬還要循道而行,該拐的拐,該停的停,該出關的出關,該讓人的讓人,可他奔跑起來,卻翻牆過屋,踏水過河,一道直線,直奔四象城外三十多里處的百草園而去,比奔馬快了不知多少倍。

在孟宣接近了百草園的時候,江月辰也只是剛剛抵達這裡而已。

「哈哈,這次捉了這**過來,我就不信那小子不上鉤!」

江月辰可謂是心花怒放,愈想愈覺得得意,簡直要哼起小曲來。

一進百草園,他便大聲吩咐道:「你們這些人,都給我躲好了,那小子聽說這**被我抓來了,一定會來救人,只要他敢踏入這園子半步,就給我一轟而上,先打斷他兩條腿再說,哼,不就是能打一點麼?我就不信一百個頂尖的刀手,拿不下你一個仙門棄徒!」

「是,江少爺!」

除了跟隨江月辰前去抓喬月兒的二十人外,另有八十名刀手早早被江月辰請了過來,安置在了百草園等待,這些人,都是四象城裡出了名的刀手,有些類似於前世的僱傭兵,也像是殺手,共同點就是,只要給他們錢,他們就連自己的爹娘老子都敢殺,冷酷無情。

江月辰畢竟不是笨蛋,他知道以孟宣的實力來說,自己對上他是絕對沒有勝算的,因此打算用人海戰術,一百個頂尖的刀手,可以說頂級的高手也能放翻了,更不用說孟宣。

「呵,江兄,你既然請了這麼多刀手過來,我倒感覺自己有些多餘了!」

坐在江月辰身邊的一匹馬上的錦衣少爺淡淡道,言語間有些傲氣。

「哪裡哪裡,那姓孟的算個什麼玩意兒,並不值得沈兄出手,我請沈兄此來,卻是飲酒作樂的,哈哈,我們這就到草廳裡去,呆會一邊飲酒,一邊看那姓孟的倒楣,如何?」

江月辰哈哈大笑,請著錦衣少爺一同往草廳裡去了,而喬月兒卻暫時被關在了柴房裡。

一百多名黑衣刀手一聲呼哨,皆藏進了百草園裡的隱秘角落,百草園內立刻殺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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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棄徒之威



孟宣也只比江月辰等人晚一柱香時間到達百草園而已。

距離百草園尚有百丈,他便拿眼一望,看到百草園上空,飄著一縷一縷的殺氣,心裡立刻明白了,知道百草園內定然有人埋伏著自己,不過在看到殺氣的時候,他心裡反倒不慌了,因為江月辰既然布下了殺局,那想必他的目標是自己,喬月兒此時應該尚未被他糟蹋。

大病仙訣之中,有觀氣之法,以便尋找重病之人,除了病氣之外,也能觀殺氣。

從百草園上空飄著的殺氣濃淡與數量,便能大致估算埋伏自己的人數及修為。

孟宣手裡提著一柄長劍,慢慢走到了百草園門口,從門口望進去,卻見大門敞開,可以直接從百草園外門看到內廳裡的情景。院子裡不見一人,內廳裡則有兩個錦衣公子,正坐在廳裡飲酒,其中一人正是江月辰,他看到孟宣來了,登時開懷大笑,飲了一杯。

「你果然來了,倒沒有讓我失望……」

江月辰大笑,望著孟宣的眼神裡出現了一絲殺機。

「你讓我失望了……」

孟宣平復著體內的真氣,持劍而入,淡淡道:「將喬月兒交出來,我饒你不死!」

「哈哈……」

江月辰狂笑了起來,向對面的錦衣少爺笑道:「沈兄,你說這廢物是不是瘋了?自己死到臨頭,反倒威脅起我來了?」

一邊笑,他一邊伸手拿了一隻酒杯,倒滿了酒,放在自己腳邊,而後臉色一冷,向孟宣道:「姓孟的,你不過是個被仙門逐名的棄徒,有什麼資格在本少爺面前張狂?我今天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跪下來,從門口爬到我腳邊,把這杯酒喝了,我就饒你這一遭,只斷你右手,還會把喬家姑娘放了,如何?如果你不聽話,嘿嘿,我江少爺的手段在四象城也是有名的,不但今天你要倒霉,那喬家的姑娘,我也要好好玩弄一番,然後賣到窯子裡去……」

孟宣輕輕搖了搖頭,道:「蠢貨果然是蠢貨,你真不該……惹火我啊!」

他掌中長劍斜斜指地,徑直向內廳走去。

「哼,給臉不要臉,我今天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月辰臉色一變,忽然將手裡的酒杯擲到了院子裡,喝道:「動手!」

「竟然還搞了個擲杯為號……實在在兒戲了……」

孟宣冷笑著,眸中閃過了一絲殺機。

在江月辰擲出酒杯的同時,忽然間有十幾個黑衣刀手衝了出來,手中刀光如電,徑直向孟宣襲捲。然而孟宣連看也不看,長劍陡然劃出,瞬間一道電光斜斜掠出,「唰唰唰唰」無數聲脆聲響起,那十幾個黑衣刀手竟然直接飛了出來,每人胸口皆挨了一劍,鮮血狂噴。

這一劍非常普通,並非什麼玄奧劍法,那柄劍,也只是在孟宣出城的時候從一家鐵匠鋪子裡隨手拿來的,質地普通,但在孟宣真氣七重的修為下,再普通的劍法也不是這些紅塵刀手可以抵擋的,質地再普通的長劍,也變得像是神兵利器一般,劍氣縱橫,削鐵斷金。

「唰……」

江月辰臉色變了,他當然沒奢望十幾個刀手能拿下孟宣,但孟宣應付的未免太簡單了。

孟宣長劍流血,緩緩滴落在地面上,他腳步不停,繼續向前走,目光在莊內隱藏了刀手的地方一掃,淡淡道:「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錢可以拚命的刀手,但還是想跟你們說一句,有命在才能花錢,如果你們現在離開,我不與你們為難,但誰若敢攔我的路,我就送他歸西!」

「殺了他……」

聽了孟宣的聲音,院子裡出現了片刻的寂靜,但立刻便有一聲大吼響起,一個黑衣人率先跳了出來,手持利刀,刀光如練,向著孟宣捲了過來。孟宣在他跳出來的一瞬間,忽然間身形前掠,手中劍光如電,在他頸間掠過,那人登時僵住了,忽然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孟宣自他身邊走過,看也不再看他一眼。

「啪……」

這名刀手的腦袋忽然落了下來,頸腔之內鮮血狂噴,直衝三丈。

「你……你……」

江月辰的手腳冰冷,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

「姓孟的,你竟然如此之狠……」

也不怪江月辰這般反應,他雖然備下了刀手,但也沒打算真個要孟宣的命,只是想將他擒下,羞辱一番,然後打斷他雙腿而已,可他沒想到,孟宣一出現,便下手狠辣,只動了兩劍,一劍斬掉了十幾個普通的刀手,第二劍取了刀手首領的腦袋,表情還渾若無事的樣子。

「你們走不走?」

孟宣眸中精光四射,所有隱藏起來的刀手都感覺不寒而慄,似乎已經被孟宣看穿。

「很好,你們不走,原意為了錢而賣命,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孟宣輕輕說著,忽然間雙目一冷,驟然間向著一個地方衝去,「唰」的一聲,一道劍光直接劈向了一個草垛,隨著草屑亂飛,一逢鮮血飛了起來,兩個黑衣人慘叫,屍體露了出來。

而後,孟宣再次盯住了另一個地方,慢慢向那個方向走去。

「有錢也要有命花,兄弟們快逃……」

忽然間有人大叫,率先從藏身之處跳了出來,向著園外就逃。

這一聲喊,彷彿打開了洩洪之閘,所有的黑衣人都紛紛向園外逃去,戰意全無。

他們想過孟宣很強,也沒打算輕易將他拿下,可他們沒想到孟宣竟然這麼強,本來按照他們的打算,就算付出十幾個傷者的代價,能夠拿下孟宣也是值得的,可他們沒想到,孟宣劍出如電,殺人無情,轉瞬就有十幾個人被他斬掉了,而他們連對方的一根汗毛也沒傷到。

這群刀手也不傻,有個道理最簡單,有錢也要有命花才行。

畢竟他們也不是什麼有不同職業感的殺手,充其量只是一群學了幾手刀法,便專門替人做打手的江湖底層武者而已,就好像前世的街頭混混一樣,給他們錢,他們就幫你打人,可是那個忽然掏出機關槍來,「啪啪」掃殺了十幾個人,剩下的不嚇的屁滾尿流才怪。

孟宣沒有追趕,任憑這些刀手逃走,提著劍繼續向內廳走去。

江月辰此時已經嚇的臉色蒼白,手哆嗦不已,酒杯裡的酒都倒在了胸口尚不自知。

就在孟宣經過一棵花樹的時候,忽然間花樹後面,一道刀光捲了出來。

竟然還有刀手未逃,而是躲在花樹後面,想趁孟宣放鬆警惕之時襲殺他。

只可惜,在孟宣的神念掃視下,他這偷襲的每一個動作,都在孟宣意料之中。

「啪……」

孟宣長劍輕輕一顫,打落了那人手裡的刀,同時將那人震倒在地。

出乎意料的,那名刀手竟然是個孩子,看起來最多只有十二三歲,臉龐瘦削,眼神倔強。

「別人都逃了,你為什麼不逃?」

孟宣淡淡看了那個孩子一眼,輕聲問道。

「別人怕你,我不怕你,我要殺了你,賺錢,然後去將我妹妹救出來……」

那孩子忽然大吼,額頭青筋迸現,彷彿一隻憤怒的小狗。

「你妹妹?」

孟宣愕然,旋及他輕輕點了點頭,道:「看樣子你也是個有故事的人,為了自己的親人,無畏無懼……但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在你明明毫無希望成功的情況下向我動手,說明你很蠢,而一個蠢人,縱然再有勇氣,也成不了大事,所以……下輩子聰明點……」

那孩子的臉色變了,憤怒的雙眼之中,現出了一絲恐懼。

「你要殺我……你真要殺我?」

那孩子不住的後退,眼神裡竟然充滿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在你拿刀砍向我的時候,就該做好這份準備了!」

孟宣面無表情,手中長劍提了起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可知道,我本來是離江城中金刀杜家的少爺,可是我父親被仇家暗算,不幸殞落,更可恨我二叔背叛了家族,引敵入主,我只好帶著妹妹逃生,偏偏……」

那孩子大聲吼了起來,聲音裡充滿了不甘。

「我沒興趣聽你的故事……」

孟宣搖了搖頭,忽然間一劍斬了出去,「唰」的一聲,一道紅痕自那孩子脖子上出現了。

「你的愚蠢連累了自己的妹妹,到地獄裡懺悔吧!」

孟宣徑直從他身邊走了過去,聲音冷酷無情。

或許假以時日,這孩子憑他的悍勇,會有一番造化,但孟宣並不打算給他這個時間了。

「孟宣……孟宣……你竟然這麼狠……」

江月辰的聲音顫抖起來,他臉色無比蒼白,看著孟宣的模樣,就像看著一個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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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2:14:28

第十一章 我要斬你,無人可擋



「不是我狠,是你逼我狠!」

孟宣拿劍指住了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淡淡道:「我此次回四象城,本來只是想看一看父親,再見一見故友,然後悄無聲息的離去,卻沒想到,紅塵多事,我不欲惹事,卻總有事情惹到我身上來,你也算自己倒霉吧,因為你犯了我的忌諱,所以我打算殺你立威!」

「不……不……我不會死……」

江月辰大叫了起來,忽然間伸手拉住了他對面的錦衣公子的衣袖叫道:「沈劍大哥,你救我啊,你一定要救我啊……我救你快些出手,殺了這個魔鬼吧……」

孟宣聞言,目光向那個錦衣公子望了過去,淡淡道:「你要跟我動手?」

那錦衣公子的手緩緩按住了腰間的劍鞘,沉聲道:「想討教幾招!」

孟宣輕輕搖了搖頭,道:「這會我殺心已起,沒有與人切磋的雅興,所以不管你是想與我切磋還是想殺我,只要你敢出劍,我就一定會斬了你!」

那錦衣公子聞言微微一怔,臉上現出了一絲猶豫之色,忽然間他下定了決心,起身就走。

「沈大哥……你……你往哪裡去?」

那錦衣公子回頭看了江月辰一眼,道:「你惹上了不該惹的人,我幫不了你!」

說著,他竟然真的轉身走了,頭也不回。

「孟宣,你別殺我,不然……不然喬月兒就沒有病了,我的手下會殺了她……」

江月辰已經被嚇壞了,他驚慌失措,哀嚎不已,忽然想起了喬月兒,便出聲威脅。

孟宣輕輕搖了搖頭,道:「你真是個廢物,連威脅人也不會,若你真的派人看守住了月兒,那我為了保住她的命,還真有可能會答應不殺你,只可惜……你連綁架都不會,當我不知道麼?月兒便被關在那邊的柴房裡,並沒有什麼手下看守,而那柴房距這內廳足有十丈,你距離我卻不足三丈,在你衝到柴房之前,我有足夠的機會殺你十次……」

「我……我……」

江月辰嘴唇哆嗦了起來,孟宣的所有表現,都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他卻不知,孟宣修為已經接近了真氣境八重,感官靈敏,方圓十丈之內,任何動靜都逃不過他的神念,在他路過柴房時,便已經感應到了喬月兒的存在了,而且知道她此時正陷入了暈迷之中,雖然有些虛弱,生命卻無大礙,所以才會這麼淡定的在這裡殺人。

「你……你若是殺了我……我爹爹一定會為我報仇的……」

江月辰滿腹苦水,連滾帶爬的向廳裡躲去,眼淚鼻涕都留了出來。

孟宣卻自顧自的在桌前坐了下來,取了只乾淨杯子,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叫他過來……」

江月辰一怔:「什麼?」

孟宣淡淡道:「我知道你身上有傳訊之法,給你個機會,叫你父親來,有其他的救兵,也可以一起叫過來,我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應該足夠了!」

「當……當真?」

江月辰臉上現出了一絲驚喜之色,卻是在絕望之中,升出了一絲希望。

他立刻從懷裡出了一道黃符,哆哆嗦嗦的灌入了真氣,將符紙點燃了。

「父親……快來救我……孟家的廢……孟宣他要殺我……我在百草園……快來……」

這符紙,卻是一種傳訊符,燃燒之後,便可以向特定的人傳遞信息。

待符紙燃盡之後,他便靠著牆角,畏縮的看著孟宣,眼底生出了一絲獰笑。

在他想來,孟宣允許自己向父親傳訊,那是找死!

「嘿嘿,孟宣,雖然你的實力遠遠超過了我的想像,但這一次,你也必死無疑,你再如何厲害,也不過是一個被逐出了仙門的弟子,無權無勢,我父親卻與劍廬裡的諸位大師關係匪淺,冷大師的第七徒靜虛子更是我的師傅,當他們趕來時,我看你如何應對……」

當然了,表面上,他還是一臉敬畏,惟恐孟宣會改變主意,一劍斬了自己。

孟宣自斟自飲,看似一眼都沒有望向江月辰,卻將他的所有神色皆看在了眼裡。

他自然也能猜到江月辰此時心裡所想,卻渾不在意,風輕雲淡。

「劍下留人……」

忽然間遠遠傳來一聲吶喊,兩騎快馬飛馳而來。

「來了?」

孟宣放下了手裡的酒杯,轉頭向外看去。

卻見百草園門口,飛快的衝進了兩匹駿馬,一匹馬上,跳下來了一個身材粗壯的中年男子,身上穿著綢蘿布衫,額頭汗落如雨,一臉焦急,另一匹馬上,卻是一個身材高瘦的黑鬚老者,氣機攝人,雙眸之中精光閃爍,看起來修為不弱,在他背上,則負著一柄長劍。

「父親……師傅……你們……快殺了這個野種……他要殺我……」

看到這二人來了,江月辰膽氣壯了不少,飛跳起來便向廳外闖。

然而「嗖」的一聲,一柄長劍忽然擋在了他面前,正是孟宣執劍攔住了他的去路。

江月辰大吃了一驚,叫道:「孟……孟宣……我父親與師傅都來了,你還……還敢殺我?」

孟宣緩緩將一杯酒飲了下去,淡淡道:「我讓你叫你父親過來,便是為了讓你明白,也讓四象城裡的人明白,我孟宣若要殺人,四象城內,沒人攔得住我!」

「唰……」

江月辰臉色慘白,嘴唇都哆嗦了起來,目光絕望的著看著院子裡的父親與師傅。

「孟少爺,有話好說,犬子冒犯了你,我們江家願意陪償,但無論如何,請你不要傷了辰兒,我們坐下來談……」

江家的家主江無道緊張的叫了起來。說來也巧,江無道本來也在冷府飲酒,恰好看到冷大師親自將孟宣迎進府去,知道孟宣絕非傳聞中的仙門棄徒那麼簡單,而且當時他也看到了孟宣從冷家飛奔而去,卻一直不知道他這是來殺自己兒子的,直到神符燃燒才反應過來。

他卻是聰明,直接去請了靜虛子與自己同來,因為他怕自己救不下江月辰。

而且他還不想真的與孟宣撕破臉,想和平解決此事。

「坐下來談,談些什麼?」

孟宣臉色平淡,縱然是江家家主,他也不放在眼裡。

以他真氣七重的修為,在四象城裡,根本沒有幾人能威脅到他。

「只要孟少爺能饒我兒子一命,一切都好說……」

江無道誠懇說道。

孟宣笑了笑道:「那就簡單了,我此來,只是向江少爺要個公道而已!」

「公道?」

聽了這兩個字,江無道心下一鬆,微笑道:「孟少爺放心,只要你放過我兒子這一馬,我江家一定還你一個公道,大大的公道!」

「哦?」孟宣聽了,嗤的一笑,道:「你所說的公道,是黃金萬兩呢?還是靈丹寶藥?」

「黃金萬兩?靈丹寶藥?這小雜種口氣真大,怎麼不把我們江家家產全要了去?」

江無道心裡暗罵,但臉上卻陪著笑道:「孟少爺說笑了,我們家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商家,雖然薄有積蓄,但這黃金萬兩,那卻是把我們江家賣了也拿不出來的啊,至於靈丹寶藥……那更是說笑了,雖然我們江家是做藥材生意的,但我卻一輩子也沒見過那傳說中的靈丹啊,不如這樣吧,老夫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湊足三萬兩子賠給孟少爺,你看可好?」

「討價還價起來了……哈哈!」

孟宣忽然大笑,笑聲裡夾雜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憤懣之意。

江無道神情古怪,小聲試探道:「江少爺嫌少?我們還可以再商量……」

「閉嘴!」

孟宣忽然冷喝道:「你真以為孟某說的公道是金銀寶藥?哼,笑話!你可知道你兒子做了什麼事情?他欺凌孤兒寡母,以一兩銀子的藥材賒人十兩,而且逼迫上門,強行擄人,被我撞破之後,一通教訓,他卻不思悔改,今天竟然直接殺上門去,將那姑娘擄來了此處,此外還在這裡伏下百名刀手,意欲將我擒殺……你覺得的他做的這些事,是銀子能擺平的?」

「你……你說怎樣!」

江無道也有些生氣了,他本以為賠給孟宣些銀子,便能將此事了結了,卻沒想到,孟宣竟然油鹽不進!話說到底,他對孟宣如此客氣,也僅僅是因為冷大師與孟宣的關係有些說不清道不明,這才處處忍讓的,若換了別人,他身邊的靜虛子早就出手,將對方一劍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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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2:18:28

第十二章 悔之晚矣



「孟二公子,你也不要太過份,我知道你與冷大師有些關係,所以對你已經是一讓再讓了,話說起來,我兒也是拜在了劍廬門下的,與你也有淵緣,縱是他之前做的不對,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我江某又來向你說了如此之多的好話,還答應了陪你三萬兩銀子,於情於理,你也該放人了吧?你若真是執迷不悟,那我們便去請冷大師評評理……」

江無道冷冷說道,話裡已經開始軟硬兼施。

「你在拿冷大師嚇我?以為我如此做,都是仗了冷大師的勢?哈哈!」

孟宣一聲冷笑,道:「你大概是誤會了,我與劍廬並無多少淵緣!今天我要做的事情,也不需看冷大師的臉色,便是冷大師親自來了,我要殺人……他也攔我不得!」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月辰感應到了孟宣身上釋放出來的絲絲殺氣,只嚇的肝膽欲裂,顫聲叫道。

江無道也是臉色一變,心裡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孟宣淡淡一笑,看著江月辰的眼睛道:「意思就是……我要殺你,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

說話間,他這一劍似乎立刻就要落下。

「公子且慢……」

忽然間,跟在江無道身邊的黑鬚劍客高聲叫道。

「哦?」

孟宣看向了他:「你是誰?」

那黑鬚老者呼出了一口氣,凜然道:「老夫劍廬第七徒靜虛子!」

「原來是冷大師的徒弟,此人便是你的弟子吧,你有何話說?」

孟宣冷冷看向了他。

靜虛子沉吟了半晌,道:「你適才說與我師尊沒有多少淵緣?」

孟宣笑了笑,道:「沒錯。」

靜虛子不易察覺的冷笑了一聲,淡淡道:「本來我見師尊如此看重你,瞧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也不能對你無禮,但你作為一個後輩,得到了我師尊賞識,行事拔扈也倒罷了,竟然連師尊他老人家的名聲也不放在眼裡,當著我的面說便是師尊來了也攔不下你……」

他說著,拉長了聲音,眸中一寒,溢出了一絲殺機。

「瞧在師尊的面子上,我暫不殺你,但你立刻放下劍,跟我去見師尊吧,該當如何處置,自然有他老人家決斷……」

「妙啊……」

江無道臉上大喜,便是江月辰,眼睛裡也煥發出了神采。

果然薑是老的辣,靜虛子一開口,便不否認冷大師與孟宣的關係,但他卻抓住了孟宣的一句話,用言語擠兌,先給孟宣扣上了一頂不尊重冷大師的帽子,然後以這個藉口拿下他,這樣就算說到了冷大師那裡,他也是一番護師之情,就算真傷了孟宣,冷大師也說不了什麼。

「呵呵,言辭老辣,果然是個老江湖呢……」

孟宣冷笑:「我若不想去呢?」

「你若不想去,就要看我手裡這柄劍答不答應了……」

靜虛子冷笑,緩緩將長劍拔了出來,凝立不動,身周氣機環繞,憑空風起。

「冷大師的高足,果然有些本事……」

孟宣手持長劍,面無懼色,淡淡道:「那就領教一下吧!」

靜虛子還未出手,但劍氣已然醞釀到了極點,寒風凜冽,殺機四溢。

毫無疑問,他出手之時,必須暴烈無比!

然而孟宣卻表現的風輕雲淡,面對這樣一位劍術大師,表情輕鬆。

畢竟仙門在天元大陸上擁有無上地位不是憑空吹出來的,孟宣在仙門修習了七年,即使不算大病仙訣,他平日裡所學的劍術、武道也絕非凡品,現在他雖然還未突破真氣境,但一身實力在紅塵已經少逢抗手了,或許也只有冷大師以及澄燈大師這樣的絕頂高手,才能以武力壓制他,而靜虛子這樣的修為,在紅塵中或許可以算得上一流高手,卻還嚇不倒他。

漸漸的,靜虛子劍氣已經達到了頂點,即將一劍刺出。

便在此時……

「靜虛,你這一劍若刺了出去,我就把你那使劍的手斬掉!」

忽然間,一個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知何時,幾道身影出現在了百草園院子裡。

「嗯?」

靜虛子吃了一驚,已經積蓄到了頂點的戰意忽然間散無形。

作為一個劍術高手,靜虛子從小修行的便是一往無前的戰意,當他準備刺出一劍時,便是泰山崩於前,也不會改變他的主意,能夠一句話便讓他失去所有戰意的,只有一個人。

「師尊恕罪……」

靜虛子忽然間轉過身去,向一個身形矮小的老者拜了下去。

江無道也驚惶轉身,便看到院子裡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四道身影,駐守四象城的柳大將軍、青丘嶺的水月娘娘、大禪寺的澄燈大師都在其中,最後一人,身材矮小,氣勢攝人,赫然就是靜虛子的師傅,劍廬的祖師,以一柄劍,護佑四象城百年周全的活傳奇,冷凌予冷大師。

「冷大師……大師求你救救我的兒子啊……」

江無道反應不可謂不快,忽然間也跪了下去,用力幹嚎,竟然還擠了兩滴眼睛出來。

「師祖……師祖救我……」

江月辰也在內廳裡跪了下去,一邊用力磕頭,一邊大叫。

然而冷大師卻看也不看他們,只是陰著一張臉,冷冷看著靜虛子,淡淡道:「我十年不回四象城,你真當我是死了麼?卻把我授你的劍藝,教給這種劫擄平民女子的不成器東西?」

這一句話,無疑就表明了他的態度。

靜虛子只嚇的急忙跪倒在地,叫道:「弟子知錯!」

而江無道與江月辰,則瞬間啞然,臉色慘白。

冷大師淡淡道:「回去閉關吧,在你想明白手裡這柄劍的用處前,就不要再用劍了!」

「……謝師尊……」

靜虛子滿嘴發苦,知道自己是被判了禁閉了,甚至可以說,如果師尊不改變心意,他將永遠也不能再用劍,對此他不敢辯駁,只是有些不明白,師尊對自己的判罰為何如此之重?就算江月辰的做法讓師尊很不滿意,但自己為了維護師尊尊嚴出手,卻是情有可原啊……

「大師恕罪……大師饒命啊……」

而江無道更是嚇的身如篩糠,跪在地上,只是一個勁的磕頭。

冷大師冷冷瞥了他一眼,寒聲道:「哼,我劍廬何時成了你們江家欺凌弱小的靠山了?」

「我……我……」

江無道結結巴巴,已經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哼!」

忽然間,冷大師掌中銀光一閃,一點銀光飛了出去。

「啪」的一聲,正在內廳之中拚命磕頭的江月辰腦袋上瞬間多了個洞,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便瞬間斃命了,直到臨死,他臉上還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似乎根本想不明白,自己不過是得罪了一個仙門棄徒,為何從自己的父親,再到自己的師傅,都保不住自己……

「兒子……」

江無道慘呼,撕心裂肺。

若是孟宣殺了江月辰,他早就上去拚命了,可動手的是冷大師,積威已久,他卻不敢。

「這次也就罷了,不會禍及你們江家,但你如果不知悔改,還想一錯再錯……嘿嘿,老夫十年未曾動劍,但可不代表我已經忘了如何殺人……」冷大師寒聲說道,而後向孟宣走了過去,笑道:「孟小友,難得一聚,不要被此事掃了雅興,不如我等回去,繼續飲酒如何?」

「月兒尚在柴房之中關著,我要先帶她回家,等到此間事了,再親自登門道謝吧!」

孟宣搖頭說道,說著竟然真的去柴房抱了喬月兒,徑直回城去了。

圍觀幾人見狀,皆已直了眼睛,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冷大師為何對孟宣如此客氣。

而江無道,更是眼前發黑,心中後悔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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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斬紅塵



見孟宣抱了喬月兒去了,冷大師也不強求,便邀柳大將軍等人再次回府飲酒。

這一次柳大將軍等人卻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們認識冷大師時間也不短了,知道他的脾氣,一不敬天,二不敬地,三不畏鬼神強權,一生殺伐果斷,只看恩怨,便是對認識了多年的老友,也是直來直去,不假辭色,可他對孟家這個被仙門除名的二少爺,為何這麼看重?

然而當柳大將軍終於問了出口時,冷大師的回答卻依然非常冷大師。

「我看重他,自有我看重的道理,何須解釋什麼?」

一句話,將柳大將軍等人的口都堵住了,但他們心裡,卻也萬萬不敢小覷孟宣了。

這個仙門棄徒在他們心裡的地位,已經可以比肩四象城大世家的家主,猶有過之。

所參考的原因,便是冷大師對孟宣的態度。

回到孟府之後,孟宣命人請來了大夫,為喬月兒調理身體,好在那江月辰主要目的是以喬月兒作餌,好對付他,因此喬月兒只是遭了一番毒打,沒有威脅到性命,也未失清白。

命下人好好看護著喬月兒母女,孟宣來到了大廳,此時已然是深夜了。

然而大廳之中,卻是燈火通明,他的父親、大哥以及府裡的管家丫鬟,沒一個敢睡的。

「宣兒……」

「弟弟……」

看到孟宣進廳來,孟老爺與孟山同時站了起來,神色惴惴。

「父親,你且坐下!」

孟宣扶著孟老爺在太師椅上坐了下來,然後自己坐了另一張,手持火鐮為父親點了煙。

然後他才環顧眾人,忽然發現史姨娘並不在內,這時才想起來,史姨娘被他命人關在了柴房裡,這會也不知怎麼樣了,便看向了孟山,道:「大哥,姨娘這會人在哪裡?」

孟山僵立在廳內,也不敢坐下,聞言立刻道:「娘親她……她還在……」

孟老爺嘆了口氣,插嘴道:「還在柴房裡呢,先放出來吧?」

孟宣點了點頭,道:「聽爹爹的!」

孟山如蒙大赦,急忙親自去放人了。

不大一會,史姨娘低著頭進了大廳,頭髮綾亂,眼睛腫的像個桃子一樣,她卻是沒有再撒潑,一進來便悄悄的走到了孟老爺身後站著,低頭不語。她被關起來之後,雖然沒有人敢放她,但這一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孟山卻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這婦人已經知道自己看走了眼。

孟宣雖然是仙門棄徒不錯,但顯些這個棄徒還是有些本事的。

能夠成為冷大師的座上貴賓,甚至為了他而親自出手殺人,這樣的人又豈是他們母子能惹得起的?而且白天時孟宣的那兩巴掌,也讓她明白了,孟宣絕不是一個溫馴可欺的軟杮子,別看他平時為人平和,但若是發起狠來,立刻就能變成一個殺伐果斷的魔頭。

見無人說話,孟宣輕輕嘆了口氣,道:「實話說了吧,我這次回四象城,乃是為了斬斷塵緣而來,少則十天,多則一月,就會離開四象城,遊歷江湖去了!」

「要走?」

孟老爺吃了一驚,言語間頗有些不捨。

而史姨娘與孟山也是一怔,滿嘴都是苦水。

他們二人之所以開罪孟宣,就是以為他這次回來,要搶孟家的家產,哪曾想到他竟然只是回來看一看,立刻就要離開?早知如此,他們與孟宣交好,落個善緣豈不是好?

孟宣點了點頭,道:「我雖然被青叢山仙門除名了,但並非因我不肯努力,而是牽扯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遭人所忌,如今我修為已有小成,並不擔心沒有落腳的地方,實際上我到域外任何一個仙門中去拜師,不說各大門派爭相搶奪,但至少是不會被人拒之門外的!」

這番話孟宣說的卻是真的。

三個月前,他被青叢山仙門除名時,只有真氣境四重,可以說資質平平,他的修為小成,是在下了山之後,尋找重病之人為其治病才突飛猛進的,當然了,此時再論,他才剛剛十七歲,卻有真氣七重修為的資質,再到任何一個仙門去拜師,都不會有人將他拒之門外了。

十五歲至二十歲的年齡,若有真氣五重修為,那是剛剛及格。

若有真氣六重的修為,那便算是優秀了,蕭羽飛便屬於這種。

而孟宣這真氣七重的修為,便堪稱是小天才了,各門各派都會當作好苗子陪養。

「這……」

孟山眾人面面相覷,他們雖然不是修仙之人,卻也是知道的。

青叢山只是在楚國南域名聲甚響,凡人每提起仙門,都是指青叢山道門,然而在南域之外,還有無盡的地域,無數大大小小的仙門,與他們比起來,青叢山也只是中下等。

「話還是直說了吧!」

孟宣見孟老爺與孟山等人皆不敢應聲,便知道在經過了白日一事後,他們已經有些害怕自己了,與他們商量也商量不出什麼來,不如自己直接說明自己心裡的想法。

「我心裡牽掛不下的,一是我的父親,二就是與我一同長大的喬月兒,在走之前,我希望安頓好這對母女,讓父親收喬月兒作個義女,好好養著便是,到了嫁人的時候,也不過是搭份彩禮!而父親的話,我走時會煉一爐延年益壽的丹丸,你好好將養,有時間了,我會再回來看你!至於咱們孟家,我也會向各方勢力打好招呼,求人多多照應,當然了,我也不希望孟家成為四象城一霸,呼風喚雨,只希望孟家綿延發展,不受人欺也就好了!」

「丹藥?」

孟山母子眼睛頓時一亮,他們自然也聽說過仙門的丹藥,便是最低等的一種,也可以延年益壽,百病不侵,一顆就能值上萬兩銀子,這還是有價無市,普通人便是花三倍五倍的價錢,想求上一顆也不知道哪裡去買,他們卻沒想到,孟宣自己便懂得如何煉製。

雖然孟宣說了,這丹藥是給孟老爺的,但到時候他們去要,孟老爺還能不給?

「哼!」

孟宣看出了這對母子的想法,輕輕哼了一聲,道:「大哥,姨娘,有句醜話我不得不說在前面,在這孟家,父親一日在世,他便一日是孟家的家主,還希望你們好好對待,不然我縱然遠在千山萬水之外,聽說了父親在家裡過的不愉快,也少不得要回來看看的!」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服侍父親……」

孟山只嚇的連連點頭,史姨娘更是連話也不敢說,只是點頭。

孟宣又道:「斬斷紅塵之後,我與孟家的聯繫便也不多了,父親一日在世,我便一日眷顧,不論是誰,敢犯我們孟家,我都不會坐之不理,但倘若父親去了,那我與孟家的關係也就真正的斷了,到時候孟家是孟家,我孟宣是孟宣,孟家縱是被人滅了,也不關我事……」

「這……我明白了……」

孟山輕輕嘆了口氣,向孟宣作了一個揖。

他自然知道,自己這幾天的所作所為,讓孟宣不滿,曾經的兄弟情誼,已經平淡如水了。

「罷了,回房休息吧,我在家的這幾天,也不用太過拘束,便如往常即可!」

孟宣嘆了口氣,有些受不了這種氣氛了。

他這次回來,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在家裡過上幾天紅塵生活,卻沒想成了這種樣子。

沒露出自己的實力之前,史姨娘與大哥視自己為眼中釘,露出了自己的實力之後,這對母子在自己面前卻又如磕頭蟲一般,畏己如虎了。

史姨娘與孟山告退之後,便只剩了孟宣與孟老爺,二人輕聲說著話。

在孟宣暴露了自己的實力之後,孟老爺反而是最淡定的,在經過了最初的意外之後,便平靜下來,沒有對孟宣的懼意,只是替自己的兒子驕傲,此時說起話來,他也只是關心孟宣是不是有仙門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這事好不好處理,家裡能不能幫得上忙。

孟宣知道父親關心自己,便故作輕鬆的寬慰父親,說只是小打小鬧,沒什麼大不了的。

父子二人談的興致高了,孟老爺這才想起孟宣晚飯還未吃,便命廚子起身做幾樣菜餚,要陪孟宣好好喝上幾杯,孟宣也知道這樣的機會不多了,自然不會拒絕。卻不料,他們這第一壺酒還未下去,卻忽然間值夜的家丁見了鬼一樣跑來稟告,卻是有位大人物上門了。

「孟小友,看樣子我們冷家的酒不好喝呀,請你不去,非得回家來喝……」

孟宣正自詫異,大半夜的誰會來拜訪,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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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2:31:30

第十四章 夜行山



來者正是冷大師,卻見他穿了一件蓑衣,上面沾滿了雨珠,卻原來不知何時,屋外已經飄起了濛濛細雨。他卻是孤身前來,沒有帶隨從,看起來就像是普通人到鄰居家串門一樣。

「哪裡哪裡,大師裡面請,若不嫌酒劣,便坐下來飲一杯吧!」

孟宣不知冷大師前來所為何事,急忙邀他進來。

冷大師也不客氣,徑直走了進來,解下蓑衣擲在一旁,然後笑著向孟老爺打招呼。

孟老爺呆了一呆,興奮的簡直要跳了起來。

要知道冷大師一人一劍,護佑四象城多年,在普通民眾心目中那就是完美的英雄化身。

孟老爺看到了冷大師,基本上就像上孟宣前世的普通人見到了劉德華一個反應。原本孟老爺聽人說,冷大師對孟宣有多麼多麼客氣,畢竟不是親眼所見,心裡難免有些不信,但此時親眼見到冷大夫冒雨來訪,意態親切,竟然絲毫架子也沒有,那話便不由立刻信了十分了。

他立刻就要讓下人換一桌好酒菜,但冷大師卻阻止了,笑道:「孟老爺不必客氣,我可是個不速之客,有杯殘酒也就打發了,來來來,我先敬你一杯!」

被自己的「偶像」敬酒,孟老爺激動的差點哭了出來,急忙雙手哆嗦著捧起了杯子。

孟宣在旁邊坐著笑而不語,他雖然知道冷大師肯定是有事,但也不忙著問,難得自家的老爺子如此開心,先讓冷大師小小的滿足一下他的虛榮心也好。

結果冷大師直接與孟老爺連喝乾了兩壺酒,眼看著孟老爺不勝酒力了,孟宣這才讓丫鬟將他扶回房裡休息,然後向冷大師說道:「大師深夜前來,不是專門為了喝杯酒吧?」

冷大師哈哈一笑,道:「慚愧,老夫也算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我確實是有事相求,不過在說這件事之前,卻要向孟小友告個罪,你治好了老夫的病,等於是救了老夫一命,大恩難言,但卻沒想到,這恩還沒報,便又有事要來麻煩你了,萬望孟小友海涵啊……」

孟宣微微一怔,道:「什麼事情?」

冷大師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老夫這是替朋友來求醫來了!想必今天小友也聽到了青丘嶺水月娘娘之妹的病症,她那個病,比老夫的來古怪,老夫是因為病情加重,無法根治,那小狐狸的病,卻是天生的,青丘嶺一脈為她尋醫治診十幾年,始終沒什麼效果!」

「莫非大師是想我去為她瞧瞧?」孟宣已然明白了。

冷大師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小友能治好老夫的病,可謂醫中聖手,那小狐狸的病大概也只有你有希望治好了。白天時,水月娘娘曾問老夫是否有名醫為我治病,我謹記小友的三規一令,沒有透露半個字,但心裡,還是希望能來問小友一句,是否可以……」

「容我想想……」

孟宣揮了揮手,沉吟起來。

其實他在聽說了水月娘娘妹妹的病症時,便有心要去瞧一瞧了,畢竟一道病氣,對他來說便是一粒大丹,他也想去看看小狐狸的病氣如何,能否煉顆大丹出來。但他卻也有疑慮,一是擔心那小狐狸的病太嚴重,自己治不了,二來他還沒有與妖怪打過交道,不明底細。

「冷大師,恕我直言了,那病我是不想治的……」

孟宣想了一會,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這……」

冷大師聞言一怔,臉上現出了一絲憾意。

沒想到孟宣說完了那句話,輕輕一笑,卻又續道:「不過大師你既然深夜親自上門拜訪,小子直接這般推托,未免太不識抬舉,不如這樣,我把我的顧慮說出來,大師若覺得可以解決,那我就去給她瞧一瞧,若是不行,那只好當大師你今天晚上沒有來過孟家了……」

說完之後,孟宣便瞧著冷大師的反應。

其實他已經決定要去給小狐狸瞧瞧病了,不過冷大師既然上門了,那少不了得讓他欠自己一個人情。

冷大師一聽,立刻欣喜不已,忙道:「小友請講!」

孟宣凝思了片刻,沉吟道:「第一,我以前從來沒有替妖怪瞧過病,更不知道那小狐狸病情如何,心裡實在是沒有多少把握,大師須得保證,她這病無論我治不治得好,青丘嶺不會徒生事端,第二,大師也知道,我給人瞧病,須要人答應三規一令,青丘嶺自然也不能例外,當然,病若治不好,那青丘嶺只須遵守三規即可,那一令卻是不用了。」

冷大師一聽,便知道孟宣考慮的問題都是實實在在的,並不是有意推托,登時心下大慰,笑道:「小友放心,這兩個問題老夫為你作保,這樣吧,你去青丘嶺時,老夫陪你一起去!」

「如此就有勞大師了!」

孟宣笑了笑,舉起酒杯來敬冷大師。

冷大師了了一樁心事,舒暢的喝了這一杯,又問:「不知小友何時有空?」

孟宣瞧了瞧外面的天色,笑道:「大師有沒有興趣出去看看夜景?」

冷大師微微一怔,旋及大喜,笑道:「自然有,咱們這就走吧?」

當即二人便披了蓑衣,冒著微微細雨,徑直出了四象城,往青丘嶺而來。

雨天路滑,天上又無星無月,常人只怕寸步難行,但他們二人都是修為過人,黑夜之中能夠視物,身法展開之後,又迅又疾,比奔馬還快。冷大師初時還怕孟宣跟不上他,刻意只用了三成的速度,卻沒想到,孟宣不言不語,輕輕鬆鬆就跟在了他身後,竟似猶有餘力。

「小友修為不錯啊……」

冷大師笑了起來,有意加快了速度。

「大師客氣!」

孟宣也是微微一笑,加快步伐跟上了他。

二人一前一後,猶如兩柄利劍,橫劈了這漆黑雨夜。

到最後時,冷大師已經施展開了全力,這才發覺孟宣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他急忙放慢了速度,但心裡卻沒有絲毫小覷孟宣,要知道他已經八十多歲了,雖然未進仙門,修行的卻也是正宗的玄門心法,只是後來專痴於劍,將劍術修煉到了登峰造極之境,卻懈怠了修為而已,而孟宣卻還不到二十歲,滿打滿算也不過才修行了七年而已。

可以說,孟宣能夠逼他施展開全部的速度,已經是一件極為罕見的事情。

當然了,這也是因為冷大師優勢並不在速度上,事實上,他的優勢甚至不在修為上。

世人各有自己的追求,像仙門長老,一般都是求長生,一切只是為了活下去。

而冷大師,則是求劍,一切都以劍術為主。

換句話說就是,仙門長老是追求體能顛峰的人,但冷大師,卻是追求戰力顛峰的人。

當然了,更有一些人,追求的既不是體能,也是戰力,而是道法。

也說不上這些人誰對誰對,誰強誰弱,總之都忠於自己心裡的道就是了。

目前看起來,孟宣卻是屬於追求體能顛峰的那一類人,他現在的真氣修為已經比一般的同齡人要高很多了,但是他懂的法術不多,武技也只是當初在仙門打基礎時學的那些低等武技,因此他的戰鬥力其實並不強,只不過,他有了修為,想學那些東西,也是很容易的。

這就跟一個力大無窮的人學起拳法來,總比一個身體虛弱的人學起來更有優勢一樣。

二人一前一後奔上了一座高峰,這才停了下來,冷大師嘆道:「孟小友,老夫真是想不明白,你小小年紀,既有這手醫術,又有如此深厚的修為,那蕭家的小子與你一比,可謂雲泥之別,青叢山上的老道們都老糊塗了麼?竟然把那蕭家的小兒留下了,卻將你逐出門來?」

孟宣笑了笑,道:「其中詳情,還請前輩諒晚輩無法明言了!」

冷大師恍然醒悟,忙道無防。

其實他剛才問人**,已經有些犯人忌悔了,只不過孟宣也知道他是好意,不會計較。

「小友,再往前一百里,翻過了這座荒山,便進入了青丘嶺地界了!」

孟宣點了點頭,從懷裡取出來一個面具,戴在了臉上,冷大師有些奇怪,卻也沒問緣由。

二人一前一後下了山,在山間飛奔疾行,一百里山路,也不過一柱香時間便到了。

在到了一處亂葬崗一樣佈滿了墳丘的地方,冷大師忽然一怔,喝道:「停!」

孟宣瞬間便剎住了身形,他也感覺到了周圍有人隱伏。

「轟隆……」

就在他們二人剛剛停下時,忽然間無數塊巨石平地飛起,向他們迎頭砸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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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2:36:30

第十五章 狐女青木



「何方鼠輩偷襲?」

冷大師寒聲喝問。聲音出口之時,耀眼的劍光也亮了起來,只見他手中一柄三尺長劍,瞬間化作了十幾丈長的一道寒光,「嗖嗖嗖」幾聲,寒光在空中舞了下,陡然消失無影,卻是冷大師劍已回鞘,出劍前後加起來不足一秒鐘,但空中巨石卻已紛紛落下,化作粉屑。

「好強!」

孟宣吃了一驚,暗暗有些心驚。

他畢竟也是仙門出身,雖然聽說過無數次冷大師的名疛,但心底隱隱然,也是有些瞧不上這些紅塵中的劍師武者的,直到此時看到了冷大師的一劍之威,才知道自己小看了他。

不論修為,單憑這一劍,孟宣便知道自己決計接不住。

恐怕不僅是他,就算自己師門中那些長老來了,也不見得能接下。

冷大師劍痴之名,果然不是騙來的。

「來者可是冷大師?」

隱藏在暗中的敵人似乎也嚇壞了,一陣騷亂之後,才有人輕聲叫了起來。

「正是老夫,與貴客前來拜訪水月娘娘,這就是青丘嶺的待客之道嗎?」

冷大師有些生氣,他好心請了孟宣前來為小狐狸治病,沒想到剛一來就被攻擊了。

他倒是不打緊,反正這些法術也傷不了他,卻是擔心孟宣被惹惱了。

「大師恕罪,這其間有些誤會!」

周圍影影重重,有人發出了點點狐火,立刻照亮了四周。

卻見墳地之中,竟然藏了四五隻狐女,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模樣。

其中一個狐女道:「這幾日黑木山那邊不消停,一直有人前來騷擾,因為我們奉了娘娘之命,特地在此守衛,剛剛遠遠瞧見了兩道人影,不知是大師前來,便冒然出手了……」

冷大師擺了擺手,道:「罷了,也是我沒有提前知會,娘娘現在何處?」

「已經傳訊了,大師且隨我來……」

冷大師似乎與這群狐女相熟,她們也不懷疑,直接就請冷大師進去了。

「這位是?」

見到孟宣臉上戴著面具,有位狐女有些遲疑,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我請來的貴客,娘娘自己只怕都請不來,你還想攔在外面麼?」

冷大師聲音有些不悅,那狐女急忙連說不敢,將孟宣也請了進來。

過了這片墳地,孟宣便發現此處機關重重,守衛森嚴,果然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冷大師,不知貴客臨門,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走了不到百丈,便見前方黑暗中,一朵粉色詳雲飛來,正是水月娘娘。

「這位是?」

水月娘娘見到了戴著面具的孟宣,也不由微微一怔。

冷大師淡淡一笑,道:「娘娘昨日不是還問我病是怎麼好的麼?我給你請來了……」

「你的病不是……」

水月娘娘忽然掩住了口,明白過來,驚喜道:「多謝大師,神醫,請隨奴家進去奉茶!」

水月娘心思聰慧,立刻就想明白了,定是神醫與冷大師之間有言在先,不可漏透他的身份,因此昨日自己問起時,冷大師對自己說病是自己好的,那是礙於誓約,不可違背,但私下裡,他卻親自去求神醫了,還將神醫帶到了青丘嶺來,這份人情不可謂不重。

孟宣在人前並未開口,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三人乘坐了祥雲,瞬息幾十里,便到了一處山清水秀,狐火通明之地。

卻見此處乃是立於一株生長了不知幾萬年的老槐樹之下,這老槐樹足有幾十丈粗細,根蔓虯結,延伸出了一片林子,在樹下,卻有一個巨大的空間,隱隱透出了溫和的光線,周圍更是布有數條靈脈,靈氣氤氳,花草遍地,看起來倒不像是妖洞,而像一處洞天福地了。

「二位請進……」

水月娘娘請了冷大師與孟宣進去,卻見裡面佈置的也頗為精緻,便像女子的閨房一般,古玩明珠隨處點綴,奇花異草生於角落,更有一些風骨雅然的字畫懸於洞壁之上,與普通女子閨房不同的卻是一些古蘊古香的架子上,擺著一部部的佛經儒理、道家典藉。

在一方奇木雕成的小桌上,水月娘娘親自端來了仙茗,然後摒退了左右。

「這位神醫是……」

水月娘娘試探性的問道。

她與人類打交道的經驗不可謂不多,知道有本事的人多有些怪僻,而孟宣臉上罩了個面具,似乎不想讓常人知道他的身份,因此問起來也有些小心翼翼的。

「娘娘恕罪,孟某不想多事,這才戴了面具前來拜訪的!」

孟宣笑了起來,摘掉了臉上的面具。

「是你……孟少爺?」

水月娘娘吃了一驚,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孟宣。

不過旋及她就眼睛一亮,望著冷大師道:「莫非大師的病……」

冷大師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孟公子的醫術,老夫佩服的可謂是五體頭地!」

說到了這裡,水月娘娘已經沒有絲毫懷疑了,她本來就一直暗覺奇怪,不知道眼高於頂的冷大師為何偏偏對孟宣這個仙門棄徒如此看重,此時說開了便一目瞭然了,孟宣不管是不是仙門棄徒,救了冷大師一命卻是真的,以冷大師重恩義的性格,自然對他刮目相看了。

「孟公子開恩,救我妹妹一救吧……」

水月娘娘一時激動,眼淚幾乎都流了下來。

孟宣忙道:「娘娘莫急,孟某此來,便是看看能不能幫上忙,不過在瞧過令妹的病前,卻有件事不得不說明白了!」

水月娘娘忙點頭道:「孟公子但說無防,只要我們青丘嶺付得起,定然不惜任何代價!」

孟宣搖了搖頭,道:「娘娘誤會了,我不要錢,也不要你們什麼珍貴的東西,只是有兩個條件要說明一下……」當即將自己的三規一令說了一遍,另外關於自己來之前的顧慮也說了,然後才道:「這幾個條件,娘娘若是能答應,那孟某便去給令妹瞧上一瞧,不然……」

「不必多說了,孟公子肯來為我妹妹瞧病,便是大恩,那三規一令我水月謹記在心,另外,不管孟公子能不能為我妹妹治好,當孟公子有事時,我們青丘嶺也絕不會束手觀旁!」

不等孟宣說完,水月娘娘便打斷了他的話,斬釘截鐵的說道。

話說到了這份上,孟宣也沒什麼可說的了,便道:「令妹在哪兒?這便去瞧瞧吧!」

水月娘娘忙點頭稱事,又請冷大師先飲茶,然後帶孟去向洞內行去。

穿過了十幾條曲曲折折的走廊,卻到了一處極為隱秘的所在,遠遠便感覺到了靈氣濃郁,靈氣之中,更有一股無形的威壓撲面而來,便是孟宣,也要運轉了真氣護住全身,才不受這威壓影響,他心下隱隱有些吃驚,因為單從這威壓來看,那人修為只怕已經超過了自己。

「孟公子請進……」

水月娘娘推開了一扇門,然後讓在一旁。

孟宣踏入了房中,不由吃了一驚,他此時已經看清了那威壓的源頭,竟然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正歪在厚厚的白熊皮褥子裡看一本儒經,她聽到孟宣進來的聲音,便轉過了頭來,卻見她模樣俏麗可愛,清新脫俗,雖未長成,卻已經有一種難言的嫵媚之意,攝人心魄,不過在臉頰兩側,她卻也與水月娘娘一樣,生著一雙尖尖的白色狐耳。

「這便是令妹吧?」

孟宣嘆了口氣,感嘆世間竟有如此絕美的女孩兒。更加難得的便是,她小小年紀,修為卻已經高過了自己,若等她成長起來了,真不知會有什麼樣的成就。

「正是,青木,快見過孟公子,他是為你治病來的……」

水月娘娘在一旁答應著。

「知道了!」

狐女青木聲如古琴雅音,她乖乖的站了起來,斂衽施禮,向孟宣行了一個標準的儒禮。

孟宣笑了笑,道:「不必多禮,你且過來,我瞧一下你的病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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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三等病丹



狐女青木聽了孟宣的話,依言將自己潔白如玉的手腕遞到了孟宣面前,大眼睛淡淡的看著孟宣。孟宣卻輕輕揮了揮手,表示不用診脈。他閉目坐了一會,忽然間雙手合什,結了一個「大病印」,一瞬間,身周精氣變幻,湧上了雙目,再睜開時,他的眼睛內已是精光四射。

他盯著狐女青木細看了半晌,最後目光落到了她小腹位置,不由皺起了眉頭來。

約盞茶功夫,孟宣斂去了目內精光,輕輕嘆了口氣。

「孟公子……你能治麼?」

水月娘娘緊張無比的問到,反倒是狐女青木顯得平淡了許多。

孟宣思慮了一會,輕輕點了點頭,道:「可以試試!」

剛才他施展大病印,觀察狐女青木的病氣,發現她體內的病氣鬱結於小腹位置,十分濃重,堪稱他修煉大病仙訣以來罕見的痼疾了,若是以前,他根本就沒有能夠煉化這道病氣的把握,好在前不久他剛剛突破了真氣第七重,大病印的威力也隨之增漲,可以試上一試。

水月娘娘一聽,激動的眼睛險些落了下來,連聲說好,問要不要準備什麼藥材。

孟宣搖了搖頭,道:「給我一柱香時間,不要讓人打擾!」

水月娘娘答應了,忐忑不安的到外面守護去了。

狐女青木有些靦腆的看著孟宣,小聲道:「大哥哥,我的病真的還能治麼?」

孟宣笑了笑,道:「怎麼,你擔心我水平不夠嗎?」

青木急忙搖頭,道:「不是的不是的,之前來了很多白鬍子的老爺爺,都說青木的病與生俱來,根本治不好,青木已經習慣了,大哥哥是第一個說可以試一試的!」

孟宣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道:「放心,我卻沒有白鬍子,自然和他們不一樣!」

安慰了青木一句,孟宣便讓她盤膝坐在了自己面前,並告誡她,全身放鬆,不管自己做什麼,都不能運功抵抗。卻原來這小狐女的修為,比孟宣還要高,在孟宣汲取病氣的時候,她若是忽然運功抵抗,那不僅治病的過程被打斷了,就連孟宣自己,沒準也要受重傷。

狐女青木雖然是只小狐狸,但卻有點像書呆子,非常乖巧的答應了,也不多問什麼。

孟宣再次結起了「大病印」,身周精氣變幻,形成了一道惡龍的虛影,龍口便在他的右手虎口位置。孟宣抬起了右手,正要向狐女青木的肩膀按下去,忽然微一猶豫,卻向著青木的小腹位置按了下來,落手處柔軟滑膩,但卻冰涼一片,甚至連孟宣的身體都要凍僵了。

選擇汲取病氣的位置也是有講究的,孟宣以前為人汲取病氣,只要接觸到對方的身體了,不論病氣藏在哪個位置,都可以直接將病氣拔出來,可狐女卻又與之前的情況不同,她修為既高,病氣也十分有濃郁,孟宣便只好選擇距離她體內病氣最近的地方,把握會更大一些。

「起!」

孟宣忽然一聲大喝,右掌開始向外拉扯,在他的手掌離開了青木的身體約一**離時,便已經可以看到,他右掌虎口處的龍口張嘴咬住了一團猙獰變幻的黑氣,使勁向外拉扯。

這團黑氣十分強大,也極為頑固,孟宣竟似乎有些力不從心了。

「萬般大病,皆落吾身!」

孟宣驟緊了眉頭,忽然間一聲大喝,身周所有的精氣都運轉了起來,大病心訣摧發到了極致,那條龍形虛影也瞬間變得強壯了許多,死死咬住病氣,一絲一絲的向外拉扯。

這卻像是一個拉鉅陣一般,黑氣幾次三番,要縮回青木體內,都被孟宣死死扯住了。

「咻……」

在孟宣已經累的滿頭大汗之時,終於徹底將黑氣從青木體內拉了出來。也在就病氣完全脫離青木身體的一霎間,瞬間沒入了龍形虛影口中,也就在這一瞬間,孟宣的臉忽然變得蒼白無比,身體變得無比冰涼,他額頭的汗滴,已經在這一瞬間,驟然結成了冰粒。

那龍形虛影,實際上是他的精氣幻化而成,在他汲取病氣的時候,看起來是龍形虛影將病氣吞下去了,實際上是他將病氣從病人體內,扯到了自己體內。

也就是說,他們這一脈為人治病,講究的是替人受過的路子,在治好別人病的一霎那,他們自己就會患上這種病,區別就在於,他們懂得將病氣煉化罷了。

「大哥哥……你沒事吧?」

狐女青木瞬間只覺一身輕鬆,暖洋洋的,但再看孟宣時,卻不由大吃了一驚。

「酒……」

孟宣努力的看向了身邊的紅皮葫蘆,廢力的吐出了一個字。

這時候他渾身冰冷僵硬,已經連一根指頭也動不了了。

狐女青木急忙幫他拿過了葫蘆,拔下塞子,喂他喝了一口。

這葫蘆裡,裝的卻是孟宣以秘方泡製的藥酒,可以驅寒壯陽,因為他們這一脈以病氣修煉,說白了就是每為人汲取一次病氣,就等於自身會大病一場,因此身體難免有些虛弱,寒氣加身,因此他師尊傳授了他這個泡酒的法門,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一下病氣的侵襲。

就在這時,聽到了青木驚呼的水月娘娘也急忙進來了,看到了青木時,她不由微一失神,因為她明顯感到,縈繞於青木眉宇間的那抹煞氣已經消失無蹤了,難道真的治好了?水月娘娘心中不由狂喜,然而隨及他就看到了孟宣的模樣,立刻大吃了一驚,一時間無語凝噎了。

她明顯的感到,那抹煞氣,卻是在孟宣眉宇出現了。

「孟公子,你……你這是……」

水月娘娘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心中感動,難以形容。

她們青丘嶺一脈雖是妖身,但熟讀儒經佛理,書上說佛祖肉身飼鷹,她們畢竟沒有見過,但如今卻看到孟宣將青木的病治好了,自己卻以身相代,這種震驚不能以言語形容。

「我沒事……你們出去……留我一人……不可窺視……」

孟宣費力的吩咐著,然後就閉起了雙眼,開始行功。

以前他汲取了病氣後,最起碼可以抵抗一段時間,等有空閒了再行功煉化,但青木身上的病氣實在太厲害了,他感覺自己根本抵擋不住,必須馬上煉化。

水月娘娘不敢違背,拉著青木出了房門,眼睛已經流滿了臉龐。

「青木,你記得,以後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要忘了孟公子的大恩……」

水月娘娘鄭重的向青木告誡,然後緊緊抱住了她,眼淚脫眶而出。

「給我煉化……」

孟宣盤膝坐起,行功煉化那團黑色病氣。

這團病氣極為強大,幾乎就超過了他所能煉化的病氣極限,他只能竭盡全力。

如果煉化不了這團病氣,他就會落得像他師尊一樣的下場,他的師尊便是因為想強行煉化一道超越了自身極限的病氣,結果失敗,被那大病纏身數十年,終於身死道消。

不過孟宣卻還有些不同,他在汲取這道病氣之前是盤算過的,知道這團病氣雖然強大,但還沒有超過自己的極限,不至於讓自己束手無策。

「嗷……」

那團黑氣在孟宣掌心旋轉掙扎,一時變得極為龐大,又一時被他壓制的變成一個小小黑球,到了要緊處,竟似有生命一般發出了一聲若有若無的魔吟。

「百病煉寶身,繭破飛仙蝶……」

孟宣輕聲吟誦,盤坐不動,寶相莊嚴。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團黑氣終於蟄伏了下來,在他掌心越變越小,化作了一顆小小的黑色丹丸,雖然是黑色,但竟然有些晶瑩剔透的感覺,周圍靈光閃動。

「竟然是一枚三等丹……」

孟宣有些意外,心情舒暢之極,運轉龍形虛影,將此丹吞了下去。

「轟……」

滾滾精氣自體內化開,一時間孟宣感覺自身修為節節高漲,竟似有突破真氣七重,達到真氣八重的感覺,不過待到這大量的精氣化開之後,他發現自己距離突破真氣第八重還是差了一絲火候,這卻也正常,畢竟他才剛剛突破了真氣七重沒多久,不可能這麼快再破一重。

修行一道,越往後越艱辛,若非有大病仙訣,孟宣從真氣七重低階,達到如今的真氣七重顛峰,至少也要三到十年的積累,如今卻一蹴而就,已經讓他非常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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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美人胚



在孟宣推開房門時,便看到了一臉驚喜的水月娘娘等人。

他這才知道,自己為了煉化這團病氣,已經花去了三天的時間。在這三天時間裡,青丘嶺卻也發生了不少事端,黑木山那邊派來了不少妖兵妖將,竟然想強行攻破青丘嶺,不過他們顯然沒有預料到,四象城裡的大劍師冷凌予恰在青丘嶺做客,可謂是踢到了鐵板。

明明準備充分的狼妖,在冷大師劍下傷亡慘重,狼狽逃竄,沒有佔到絲毫便宜。

「哈哈,孟兄弟,你這醫術果真的是沒得說,老夫一定要與你痛飲一場……」

冷大師呵呵大笑,看向孟宣的眼神,充滿了欽佩之意。

水月娘娘眼眶卻還有些濕潤,強笑道:「不錯,孟公子且請稍坐,水月略備薄酒,要好好敬孟公子幾杯,另有幾份薄禮,孟公子一定要收下……」

孟宣一怔,笑道:「娘娘客氣了,之前我們不是說過麼,孟某治病,是不要報酬的!」

水月娘娘一怔,訥訥道:「可是……可是孟公子你……」

孟宣笑了笑,道:「有好酒便飲幾杯,報酬就算了!」

水月娘娘無奈,也只好先去備酒了。

「大哥哥,青木要和你坐在一塊……」

旁邊的小狐女青木仰著頭,對孟宣說道,她膚色愈發晶瑩剔透了,但眼睛卻有些紅。

冷大師嘆,道:「這小丫頭倒也懂得知恩圖報,這三天來,一直守在房外,不離寸步!」

「好啊,你就坐我旁邊吧,不過吃過飯後,卻要去好好休息一下了!」

孟宣笑著說了句,便攜了青木的手,與冷大師一起往廳堂走去。

當晚一番暢飲,自然是極盡歡愉。

不過在酒過三巡之後,青木卻還是賴在孟宣身邊,不肯離去,孟宣推辭不過,只好笑著答應,但就在這時,他看了青木一眼,忽然間臉色一變。

「青木,別打擾孟公子,快回房裡休息……」

水月娘娘還以為是孟宣生氣了,急忙喝叱青木。

「無防……」

孟宣揮手制止,而後仔細的看著青木的眉宇,越看臉色越是凝重。

「怎麼了?」

冷大師也發現了孟宣臉色不對。

「你們有沒有發現,她眉宇間的煞氣還沒有徹底褪去?」

孟宣臉色有些發寒,盯著青木眉宇說道。

「這……確實有一些,不過我們以為是青木大病初癒,所以才……」

水月娘娘心也揪了起來,緊張的說道。

孟宣搖了搖頭,道:「我為她治過病後,她大病初癒,身體虛弱一些是正常的,但絕沒有仍然留下一縷煞氣的道理,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病氣沒有拔乾淨!」

水月娘娘與冷大師聞言,不由臉色大變。

「青木,你這幾天是不是感覺身體還有些冰涼?」孟宣仔細詢問。

狐女青木點了點頭,道:「我以前小肚子上總有一股寒氣盤桓,有時候會感覺被凍僵了,在大哥哥給我治過之後,那涼氣一開始直接就沒有了,但後來又出現了一點,不過比以前好多了……以前像是冬天的雪,全世界都冷,現在就像夏天的酸梅湯,清清涼涼,倒很舒服……」

「這……這可如何是好……」

水月娘娘臉色變了,她自然也聽出來了,青木的病症雖然比以前輕了許多,但病根仍在,只怕將來還會發展到以前的程度。

孟宣皺著眉頭,仔細打量了青木一番,良久,他嘆了口氣。

「我大概知道了,青木這病與生俱來,只怕在娘胎裡就有了,與她糾纏實在太深,我當時雖然拔出了大量的病氣,但仍然有一絲病氣留在了她體內,偏偏這病氣是可以隨著她的修煉而加重的,這三天來,她雖然還沒有好好修煉,但青丘嶺卻是個靈氣充沛的地方,靈氣無時無刻不在進入她的身體,那病氣也便也因此得以汲取靈氣,再次壯大起來……」

「如果我所料的不錯,少則一年,多則三年,青木的病仍會發展到以前的程度……」

聽了孟宣的話,水月娘娘臉色瞬間就變了,嘴唇輕顫,卻不知該說什麼。

她明明看到了,孟宣為青木治一次病,就險些身死道消,好容易他挨過去了,自己又如何好意思開口,讓孟宣再為她遭那麼一回罪?

孟宣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事,笑了笑,道:「娘娘不必擔心,青木大量的病氣,已經被我拔除了,如今剩下的只是一些殘餘,隨手就拔去了,對我造不成威脅,我現在考慮的,就是如何能夠為青木除根而已,因為那絲病根,與後天感染的不同,乃是先天帶來的!」

水月娘娘鬆了口氣,忙道:「那孟公子有什麼良方嗎?」

孟宣道:「只能先試一下!這青丘嶺暫時不能呆了,此地靈根盤匯,靈氣太盛,用來修煉是極好的,但現在青木病根未除,留在這裡卻只能使病氣愈來愈壯大。先讓她跟我去四象城住一段時間吧,每隔七天,我便為她拔一次病氣,最多七次,想必那病根也不會再剩下了!」

「如此就多謝孟公子了……」

水月娘娘聽了孟宣的話,才稍稍放下了心,心下感動,竟然起身跪拜了下來。

孟宣忙阻止了她,笑道:「娘娘太客氣了,別怕我把孩子拐跑了就成!」

水月娘娘被他逗笑了,笑道:「青木能在公子身邊做個使喚丫頭,那也是她的福氣!」

飲完了酒之後,孟宣便準備帶了青木回四象城了,不過看到了青木的模樣,他卻有些發愁,青木雖然漂亮可愛,但畢竟生了一雙狐耳,若是帶回去了,定然被人指指點點,當成妖怪來看——雖然她確實是只小妖狐,但畢竟也不是很方便啊……

沒想到,當他提起這個問題的時候,水月娘娘卻笑了起來,道:「這一點還請公子放心,青木的修為實際上已經超過了我,早就可以變得與常人無異了,只是她見我們都生著狐耳,卻不肯變得跟我們不一樣,故意留著這些特徵的,去四象城時,讓她變化了再過去就可以了!」

孟宣聽了,不僅又對青木的天賦產生了一絲驚訝。

青木的模樣看起來只有七八歲,心智也差不多是這個年齡。

但實際上,她從出生到現在,已經有十五年了,只比孟宣小了兩歲。

只不過,滿打滿算,她修行了也不到二十年,而水月娘娘卻已經修行了百年,可青木的修為竟然超過了水月娘娘,這份天賦也實在是太驚人了。

也難怪她會得這種怪病,世間傳聞越是奇才越易遭天妒,不是沒道理的。

回到了孟府之後,孟老爺對孟宣領回來的這個小女孩不禁驚奇不已,這時候的青木已經完全變成了人形,沒有一點狐女的特徵了。而且在進城之時,孟宣還刻意讓她變的平庸了一點,如今她看起來已經沒有以前那麼魅人心魄,但仍然是讓人看了一眼便倍覺驚豔的程度。

「孟伯伯好……」

小青木怯怯的拉著孟宣的衣襟,露出半個腦袋和孟老爺打招呼。

小丫頭從出世以來,從未離開過青丘嶺,見到什麼都感覺非常新鮮,又有些害怕的樣子。

「哎,好,來來來,伯伯給你個紅包……」

孟老爺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伸手就拿銀子,一邊往青木手裡塞一邊向孟宣道:「這小丫頭長大了,那肯定是一方絕色啊,你從哪拐來的?」

孟宣哭笑不得,道:「胡說什麼呢,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妹妹,過來玩幾天的!」

他推開了孟老爺遞銀子的手,道:「別現眼了,人家比咱有錢多了!」

他這話說的還真不錯,青丘嶺什麼值錢玩意兒沒有,真不是孟家可比的。

「那倒是,普通人家也養不出這等不食人間煙火的娃娃來……」

孟老爺感嘆,又笑眯眯的問青木想吃什麼東西,直接嚇的青木躲在孟宣背後不敢出來了。

「這幾天家裡沒什麼事吧?」孟宣只好轉移孟老爺的注意力。

「沒事,你走的第一天冷大師就派人來傳了信兒,你和他在一塊,那是好事,我們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倒是蕭家的少爺這幾天送了幾回請貼過來,要請你赴宴!」

「蕭羽飛?」

孟宣皺了皺眉頭,冷笑了一聲,心裡暗道:「只怕宴無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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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大哀印



靜室之中,孟宣盤膝而坐,掌心之中,一滴小小的黑丹旋轉不停。

這枚丹,卻是他剛剛從青木身上提取出來了病氣煉化的,雖然青木身上的病氣已經大部分被他拔出來了,如今剩下的只是一絲兒殘餘,幾乎煉不成丹,但品質卻高,煉化之後,對他來說,無益於大補之藥。一口吞下,立刻便會化作道道精氣,潛入四肢百骸。

孟宣只覺體內真氣呼嘯流轉,充盈身體,似乎只差一層窗紙,便能突破真氣第八重。

「咦,如今我修為又提升了一大截,倒不如試試第二印能否結成……」

孟宣心裡一動,十指合一,開始結起了一個繁複玄奧的手印。

大病仙訣第二印,大哀印。

大病仙訣,共分九印,分別是:

大病印。

大哀印。

大傷印。

大惡印。

大瘟印。

大災印。

大劫印。

大缺印。

大損印。

據病老頭所說,九印大成,便可感悟天道,成坐地真仙。

只不過,就連病老頭也只修煉到了大惡印而已,並不知道後面幾印的奧妙。

因此孟宣得到的傳承,只有前面的四印,而他修成了的,則只有大病印一個。

病老頭說過,大病印是九印中的第一印,也是九印基石,後面的印法都是它衍生出來的。

大病印只對修煉有效,而大哀印,卻可以用來克敵制勝了。

初回四象城時,孟宣已經結過一次大哀印,卻因修為不夠,失敗了,不過如今他煉化了青木體內的病氣,修為上漲了一大截,自覺體內精氣旺盛,可以再次嘗試一下。

「天下皆哀,惟我獨靜!」

孟宣輕輕唸誦著大哀印的八字真言,慢慢的結著手印。

漸漸的,他身周精氣開始宛如波浪一般此起彼平,流轉不停,若有若有的哀淒之意從他心間湧了出來,竟然讓他出現了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似乎世界上已無任何事情值得留戀,想要放開所有,投身極樂,從此永忘紅塵,只求內心能夠得到片刻的喜樂平靜。

「不行,這道意念乃是魔意,絕非大哀印的真意……」

孟宣及時反應了過來,自我警醒,運盡全力去結成最後的手印。

「咄!」

終於,他將最後的手印結成了,大哀印已成,一瞬間他就像百丈大佛,端坐虛空。

而他身周的精氣,則在此時驟然形成了一個魔頭的形狀,在背他後無聲咆哮。

「崢……」

那魔頭忽然睜開了雙眼,目光宛如實質,望進了虛空之中。

在孟宣心中,忽然出現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似乎多了一種控制力,一種莫名的力量。

他心裡那澎湃洶湧的哀傷之意,皆被那道目光排了出去,形成了一種力量。

「莫非……此印可以控制人心?」

孟宣產生了一絲明悟,目光漸漸發亮。

披衣下床,孟宣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站在院子裡。

「二少爺,您怎麼起來了?」

有值夜的家奴看到了他,立刻跑過來問安。

「咄!」

孟宣忽然向他看了過去,雙手劃出道道虛影,如蓮花一般綻放,最終結成了大哀印。

一瞬間,他背後有若隱若無的魔頭出現,森然陰冷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那家奴身上。

「我……」

那家奴忽然間呆住了,雙眼變得空洞無神,就好像一瞬間失去了靈魂。

而孟宣則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可以完全控制這家奴的一切行為。

「孟財,你捏一下自己的鼻子……」

孟宣淡淡的吩咐,聽了他的話,孟財果然伸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打自己一耳光……」

孟宣興致勃勃的實驗,那孟財聽了,果然伸手打了自己一耳光,十分用力。

孟宣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又道:「脫了自己的褲子,去抱住那棵大樹……」

孟財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將自己的褲子褪到了腳裸,一挪一挪的到了大樹邊上,抱住了。

「額……上它……」

孟宣忍住笑意,輕聲吩咐。

孟財立刻屁股一聳一聳的,用力向大樹拱了起來。

「好了,提起褲子,過來吧!」

孟宣實驗的差不多了,趕緊吩咐孟財停止,有些擔心他把傢伙給磨壞了。

他現在也算是明白大哀意的真心了,書上說「哀莫大於心死」,哀到了極致,也就等於是失去了自我,成為無魂無魄的傀儡,也就是說,大哀印的真意,就是控制人心。

「醒來!」

孟宣輕聲一喝,解去了大哀之印。

「哎喲……」

孟財忽然捂著檔叫了起來,怪道:「我那寶貝怎麼這麼疼呢?用手果然不行……」

孟宣笑了笑,道:「你還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嗎?」

孟財似乎這才發現孟宣在自己身邊,急忙放下了揉著小弟弟的手,笑道:「剛才小的看到二少爺你從房裡出來了,這不就趕緊過來問問,看有什麼事情能效勞的嘛……」

孟宣點了點頭,知道他已經忘了剛才的所有事情,不過畢竟剛才控制了他一次,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便從懷裡摸出了所有的銀子,差不多有十幾兩,全都扔給了他。

「哎喲,二少爺,這怎麼好意思,小的也沒給您幫什麼忙呀……」

孟財抱住了銀子,樂得眉開眼笑。

孟宣忍住笑意,道:「這是看你忠心,賞你的,拿著去花樓好好樂呵樂呵吧!」

這意外之財把個孟財樂瘋了,一個勁的在後面作揖,喜的合不攏嘴。

「我現在施展大哀印,還是有些勉強了,只施展了這麼一會,真氣竟然消耗了一半……」

孟宣回到了房裡,感受了一下真氣的存量,自言自語道。

看樣子,這大哀印以後只能當作奇招來用,並不能用來當面對敵。

不過這也很了不得了,試想一下,如果在戰鬥中,他使用了大哀印,哪怕不能完全控制對手,但只需讓對手有一霎那的失神,自己便能夠掌控先機,長驅直入了。

難怪病老頭當年說大病仙訣是逆天之術,的確匪夷所思。

修成大哀印,也算是孟宣的意外之喜,當然此印與大病印一樣,見不得光,只能私下裡暗暗修煉,孟宣表面上也沒露出什麼馬腳來,平時該閒逛的閒逛,該玩的玩,只不過他身後現在多了一條小尾巴。青木在這四象城中,只識得他一個,不管他到哪裡都跟著。

青木畢竟是跟自己來的,孟宣自然也得盡到地主之誼,帶她各種遊玩,領略紅塵風采。

好在青木還只是個小孩子,不然喬月兒此時只怕已經喝了一瓶子醋了。

現在孟老爺已經命人為喬家贖回了以前的大宅,並收喬月兒做了義女,也不用她再拋頭露面去做生意了,只需要安心照顧母親就行,但喬月兒心裡卻並不開心,她一直在等孟宣開口,甚至是孟家派個人來露個口風也行,偏偏什麼都沒有,這不僅讓她患得患失。

對此孟宣也很無奈,他並不打算當面對喬月兒說明自己的心思,那種尷尬的局面是他最不喜歡的,因此就打算這麼拖著,待到他離開四象城時,留封書信說清楚也就罷了。

這一日,孟宣閒來無事,帶著青木在街上閒逛,這小丫頭卻也好打發,孟宣給她買什麼,她就接在手裡,但是孟宣不買的,她也不要,似乎就這麼跟著孟宣在街上逛悠便很滿足了。轉悠了這麼一圈,孟宣也就只是買了兩串糖葫蘆,讓她一手一串拿著啃。

不過美人兒就是美人兒,青木這等絕色,便是吃的滿嘴糖渣,一樣回頭率滿滿。

幾乎每個人見了,都會不自禁的誇一句「這丫頭真俊!」「好漂亮的小姑娘」什麼的。

卻說附近一個酒樓裡,也正坐著幾個貴公子,在他們之中,卻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生得極為漂亮,雪光照人,她雖然年齡尚小,卻也是走到哪裡,都被一群人圍著的,隨便拋個媚眼出去,便能耍的成年人暈頭轉向,哪怕她讓人當眾跪下來舔她腳趾都願意。

這一天,她本來也如往常一樣被她兄長的幾位朋友捧在中間,正自傲嬌中,忽然看到桌上的幾位兄長眼睛都直了,齊唰唰的看向了窗外,就連她那個最為崇拜的兄長也不例外,她朝外一看,便看到了跟在孟宣身後的青木,那等嬌美,立刻讓她產生了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好狐媚子,到街上勾搭男人麼?」

這女孩兒氣的牙癢,也是她無法無天,張狂慣了,竟然直接拿了小刀籠在袖子裡下了樓,在她下樓的時候,那幾人卻無一人留意到她,這也讓她更為惱怒了,徑直出了樓,悄無聲息的靠近了青木,在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忽然間揚起小刀來,狠狠向青木的臉上劃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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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陰毒女



「大哥哥……」

青木忽然抬起頭來叫了孟宣一聲。卻原來以她的修為,早就發覺了這個不懷好意的女孩兒靠近自己,若是她不願意,這個女孩兒便是再厲害十倍也近不了她的身,但偏偏在她進入四象城時,孟宣告訴她說,非到萬不得已,萬萬不許動用自身的修為,因為她的病氣在體內於積太深,不光是她修煉的時候會導致病氣強大,動用真氣也會致使病氣的滋生。

因此即使明知那女孩兒不懷好意,她也只是抬頭叫了孟宣一聲而已。

孟宣微微一怔,立刻就發覺了那陰冷望著青木的小女孩。

在小女孩揮起小刀向青木臉上划去時,孟宣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想做什麼?」

孟宣聲音平淡,但卻隱含怒意。

那女孩兒吃了一驚,忽然甜甜一笑,道:「我這把小刀很漂亮,想給這位小妹妹看看!」

「滾遠一點,不然我會殺了你!」

孟宣聲音發寒,冷漠之極,忽然手一抖,將那女孩遠遠扔了出去。

他這一下含憤而發,雖然不至於直接將這女孩摔死,但其中力道依然不輕,這女孩直接撞在了旁邊一家酒樓的庭柱上,撞的臉色蒼白,險些一口血吐了出來。

「你……你敢打我?……你不知道我大哥是誰嗎?」

這女孩兒大叫了一聲,甜甜的笑容斂去,露出了滿臉戾氣。

「不管你大哥是誰,我要殺你,他都擋不住!」

孟宣冷冷說道,但這句話,卻更刺激了那個小女孩。

「你若敢傷我,我大哥一定會殺了你!」

女孩尖叫,忽然揮著小刀再次衝了上來,這一次竟然直接插向了青木的脖子。

「誰家來的毒丫頭,下手竟然這麼狠?」

孟宣眉頭大皺,忽然不動聲色的掐起了一個印訣,冷冷向女孩喝了一聲:「咄!」

他已經施展了大哀印的能力,雖然只是單手施展,但控制這小女孩卻顯然足夠了。

那小女孩本已衝到近前,卻陡然間停住了,雙目一時無神。

「你是什麼人?想對青木做什麼?」

孟宣寒聲問道,要套一下這女孩的底細。

「我……我叫蕭晴兒……我不喜歡她的臉……不能有人比我更漂亮……」

那小女孩迷迷糊糊的,把自己想裡想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竟然是這個原因?」

孟宣色變,他初時還以為是有人指使,卻沒想到這女孩竟然是因為嫉妒。

「滾遠一點!」

孟宣解開了大哀印,飛起一腳將蕭晴兒踢飛了出去。

這一腳比先前那一擲更重,卻是孟宣有心要給她些教訓了。

這麼小的一個女孩兒,竟然因為嫉妒有人比自己漂亮,便在大街上拿小刀劃人的臉,倒底該有多拔扈囂張才能做出這等事來?只不過孟宣心裡雖然惱火,但就因此殺了她或是廢了她顯然也不至於,因此只給她這麼一腳,一是洩自己的憤,二是給她個教訓。

「嗖……」

眼見這小女孩就要撞在旁邊的柱子上,忽然一道白色人影從酒樓上跳了上來,迅急如電,攔腰抱住了她,然後轉向了孟宣,寒聲道:「姓孟的,你不想活了,敢打我妹妹?」

孟宣見了他,也不由一怔,那人竟然是蕭羽飛。

「哇……哥哥,這個人欺負我,還打我,你快替我殺了他……」

蕭晴這時候也清醒了過來,一見自己就在大哥懷裡,立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特別委屈。

「蕭羽飛,你有個好妹妹啊,大街上就拿刀劃人臉,這就是你們蕭家的家規?」

孟宣比蕭羽飛更怒,上來便狠狠喝斥。

「嗯?」

蕭羽飛微微一怔,他卻是也知道自己這妹妹的脾氣的,這種事還真做的出來。

當然了,這也是因為孟宣與青木的衣飾都是普通的衣袍,讓她誤以為這兩人只是普通人了,若是他們衣飾華貴一點,可能她還不會做的這麼直接。

蕭羽飛臉上的猶豫只是一閃而過,便冷笑了起來。

雖然猜到了真像,但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要向著自己的妹妹,再加上他心裡一直有些瞧不起孟宣,就更不將這件事看在眼裡了,對他來說,這倒是個好機會,恰好教訓孟宣一番。

「哼,你說我妹妹劃人臉?這豈不是信口雌黃?倒是你踢了我妹妹一腳,可是被眾人都看在眼裡了,今天若是讓你好胳膊好腿的走了,那我這哥哥也白當了!」

蕭羽飛寒聲說道,將蕭晴放了下來,已經要準備動手了。

「對,哥哥,狠狠教訓這王八蛋,還要把那丫頭的臉給我劃了……」

蕭晴在他身後叫道,臉上現出了一抹惡毒之意。

她一個小女孩臉上現出那等表情,便是大人看了都忍不住心裡發寒。

「嘿,我剛才還想,是誰對我們的開心果如此無禮,竟然是你這個被仙門除名的廢物,今天便是蕭大哥不理會這件事,我也萬萬不能放過你了……」

「敢對晴兒妹妹出手,今天我要你的命!」

隨著幾個冰冷的聲音,蕭羽飛的同伴也都從酒樓上走了下來,卻都是這四象城裡的公子哥們,家中根基不淺,雖然他們也知道孟宣很得冷大師看重,但根本就不將這層關係放在心上,一個個滿臉殺氣,惟有一個人沉默的跟在他們背後,卻是孟宣見過一面的沈劍。

「哈哈……挺有趣啊,蕭羽飛,你等這一天等的時間不短了吧?」

孟宣根本就不將這些人放在眼裡,目光在他們身上一掃,冷笑著說道。

「哼,姓孟的,你雖然被仙門除名了,但回了四象城也要低調做人,免得丟了我們仙門的臉,前幾日,你因一時口角,竟然將江月辰江兄給殺了,這件事我就已經很看不下去,再加上今天你當眾對我妹妹不利,哼,若不給你個教訓,別人還真以為我們仙門沒有規矩了!」

蕭羽飛白衣獵獵,神情驕傲,倒確實有那麼幾分仙門弟子的風采。

「蕭兄且息怒,這樣一個廢物如何值得你動手,便讓小弟代勞吧!」

一個黃衣公子冷冷說道,他腰間掛著把刀,表情很是輕蔑。

「哈哈,候兄你可別跟我搶,我看這廢物可是很不順眼,正好出個氣!」

又有一個高瘦的男子高聲說道,向前跨出了一步。

蕭羽飛還未動手,他們竟然搶起來了。

卻原來這幾日裡,蕭羽飛給孟宣送了好幾回請貼,要喚他飲酒,可孟宣從未應承過一句,這些人都以為孟宣怕蕭羽飛怕的厲害,因此在心裡也不免小瞧孟宣了,對他來說,如今卻是一個好機會,教訓了孟宣之後,一是可以在蕭家兄妹面前賣個好,再一個,也可以搏得一個擊敗了仙門弟子的名聲。

這些人裡,惟有沈劍無奈的搖了搖頭,站在後面一言不發。

孟宣冷冷的看著他們爭辯,待他們說完了,才淡淡一笑,道:「一群廢物而已,爭什麼爭,一塊上就是了,倒是你,蕭羽飛,成為了內門弟子,你還真以為自己一步蹬天了?竟然還敢擺出架子教訓我,你在仙門裡的那幾個主子都沒有這資格,更別說你了……」

「你說什麼?」

蕭羽飛大怒。

當初在仙門的時候,蕭羽飛資質也並不如何出眾,只是他善於諂媚,在仙門抱了幾個大腿,甘心為一個家世驚人的弟子做狗腿,得到了一些靈藥的賞賜,這才修為突飛猛進,在七年外門弟子的生涯結束時,堪堪突破了真氣境六重,成為了仙門的正式弟子。

孟宣此時說這個話,無疑是揭了他的短

「這廝太過無理了,蕭兄,我先替你教訓他!」

黃衣公子大喝一聲,搶先一刀劈了出來。

「還真有不怕死的……」

孟宣冷冷看著他衝了過來,冷笑不已,面對他這一刀,他竟然不躲不避。

直到這一刀劈到眼前了,他才忽然間反掌抽了出去。

「啪」

那黃衣公子瞬間飛出去了四五丈,臉頰高高腫起,出現了一個清晰的掌印。摔到了地上時,他下意識的就想爬起來,但孟宣抽他的那一掌裡,蘊滿了真氣,直抽的他身體麻痺,四肢不聽使喚,剛剛爬起了一半,便再次栽倒在地上,竟然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

他的刀在他飛出去的時候脫手而出,被孟宣輕巧巧的接在了手裡,搖了搖頭,忽然間一手捏住刀尖,用力一掰,竟然硬掰下了一截來,而後朝旁邊地上一扔,淡淡道:「垃圾!」

也不知這聲「垃圾」說的是人,還是刀。

僅這一掌,蕭羽飛身旁的幾人同時臉色一變,既驚且懼。

「你不是也要上麼?快來!」

孟宣微笑著向那高瘦男子說道,眉宇間閃過了一絲煞氣。

那高瘦男子感應到了他身上的氣勢,不由嚇的臉色一變,急忙向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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