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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Crawler | 2017-10-19 16:20:58

第六十章 一步一梯一登台



「一定有竅門存在,不得其法,便無法登台……」

孟宣站在第一階第五梯上,開始皺眉思索起來:「如果教人硬生生爬上去,在爬完了第一階九梯時,身上的壓力便有500斤,登上了第二階九梯時,身上的壓力便有26萬斤,第三階時便超過了1億斤……別說真靈境下的修者了,只怕那些大能們,身上也負不起一億斤的重量……」

他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憑藉蠻力登台,根本不可能到第三階。

「此階乃是測人資質的法寶,莫非……這白玉階,就是測人體質與靈氣的契合度?」

孟宣想到了這一點,慢慢的,開始運轉真氣,與身周的靈氣呼應。

孟宣所料不錯,在他運轉真氣親和周圍的靈氣時,壓力頓覺消減。

他心裡登時鬆了口氣,慢慢抬步,一梯一梯登了上去。登梯途中,甚至還能引納靈氣入體,提升自己的修為。

很快,孟宣登上了第一階,仰頭看著幾十丈高的白玉台,苦笑了一聲。

這登仙台,還真有些門道,壓力遞增,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若是普通道家所言的那種凡胎,也即是與天地靈氣沒有任何關係的肉胎,縱有千斤力氣,怕也登不上這第一台來,反之,若是青木那種天生體質親近靈氣的奇才來了,登此台,便如走平地一般,諾大的靈氣非但不會阻止她登台,還會順著她的心意,送她上台。

孟宣的資質雖不算出類拔萃,好歹還是有一些的,登這第一台並未費什麼力氣。

只是,後面九階,也如此容易嗎?

孟宣苦笑,整頓了一下心神,緩步往第二階走去。

一步登上,他心裡不由一驚,這第二階的靈氣極為狂暴,他的真氣已經與其不很融洽了。

第一階時消失的壓力,重又回到了他的背上。

雖然一開始只有一斤,便是嬰兒也承受的住,但疊加起來卻是非常恐怖的。

每上一梯,孟宣身上的壓力便大上一倍,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在登上了第二階第九梯時,身上的壓力已經有五百斤了。

「咦,孟師兄登台……怎會如此辛苦?」

蓮生子疑惑的聲音響了起來,似是頗為不解。

「哼,玉台前三階,便是測試修者體質,體質越好,越適合修行,登台越是輕鬆,我當時登台的時候,前三階基本上可以說是跑著上去的,可是你們這天池仙門的大師兄……嘿嘿,第三階一開始就如此辛苦,而隨著第三階壓力逐梯遞增……能不能上去,還真不好說呀!」

雲喚月陰陽怪氣的開口,立刻被蓮生子瞪了一眼。

他本想瞪回去,忽然想起孟宣手裡的冰牌,頓時氣勢一弱,撇過頭不看蓮生子了。

「好歹是小小年紀,便達到了真氣九重的人物,資質不會這麼差吧?」

便是魚老大心下也有些嘀咕了:「莫不是用靈丹寶藥摧出來的修為?」

也不怪他犯嘀咕,平時來到東海仙地拜師的,資質便是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別的不說,最起碼前三階是過得去的,因為這基本上就是一個修仙的門檻了。

像青叢仙門那等小門小派,基本上只要體質適合修行,就會被引入門中,可這東海聖地裡的一些有頭臉的門派,那卻是要在適合修行的基礎上,進一步拔尖了,不但要有資質,還要達到一定的程度,才會引入門中,而這個程度,就是九階白玉台的前三階,基礎中的基礎。

照這個標準看起來,孟宣登這前三階,實在是登的辛苦了點。

那守台的老頭子,更是連看也不看孟宣一眼,似乎半點興趣也無。

諸人所想,孟宣全然不知,他摒神靜氣,步步登台。

他已登上了第三階第四梯,壓上他身上的重量,足有8千斤重。

而且隨著他提梯而上,壓力還在增漲。

第五梯,一萬六千斤……

第六梯,三萬兩千斤……

自從第二階開始,孟宣的資質已經不足以幫他化解這壓力了,可以說全憑蠻力而上。

一步一步,鼻尖泌汗。

終於登到了第七梯時,孟宣停了下來,長長吁了口氣。

他身上的壓力,已經足有六萬四千斤,幾乎到了他的極限。

「要退下去麼?再上一梯,壓力便超過十萬斤了……」

一個退縮的念頭在孟宣心裡閃過,但他旋及就笑了笑,眼神堅定,一步登了上去。

「嗡……」

他全身的真氣都運轉了起來,身周精氣波動,如潮如浪,幫他抵禦著巨力的鎮壓。

「第八梯,十二萬八千斤……」

孟宣開始搖搖欲墜了,身體的骨骼開始咯咯作響,似乎要散架。

「只差一步就登上第三階了……」

蓮生子緊緊攥緊了拳頭,心神激動。

「有什麼可激動的,總不能連前三階都上不了吧,那資質也太差了……」

雲喚月小聲嘀咕,心裡滿滿的驕傲,心想:「小爺可是飛奔上前三階的……」

孟宣此時才明白,當時那位真氣九重的白衣公子,為何只登了三階,便狼狽而退。

此台只與資質有關,卻與修為無關,修為再高,也不可能硬扛二十多萬斤的壓力登台!

此時明明距離登上第三階只有一步之遙了,可對他來說,這一步卻似天塹鴻溝。

因為登上第九梯,需要背負二十五萬六千斤的重量,他很確定自己扛不住。

「這前三階,還難不倒我……」

孟宣忽然咬起了牙,從斬逆劍內引出了兩道魔氣,開始煉化。

這兩道魔氣,乃是從寶盆身上吸來的,還未湊成三道,因此沒來得及煉化。

而如今,孟宣卻把它們當成靈丹寶藥了,在煉化這兩道魔氣的時候,他沒有將它們煉入自己的真氣,而是將其化作無盡精氣,在一瞬間釋放了出來,「轟隆隆」,大量精氣隱約成龍形,繞著孟宣身體飛旋,而與此同時,孟宣猛然一步踏上了第三階第九梯,然後再一步登台。

「嗤嗤……」

這兩道魔氣化成的精氣,在被仙台的重壓迅速磨滅,卻也暫時幫孟宣抗住了重壓。

只是,待精氣魔滅時,孟宣便要以自己的軀體,來承受二十五萬六千斤的重量,那道巨力,甚至有可能將它直接壓成肉餅。

「上了上了……」

蓮生子一聲喜呼,魚老大也悄悄擦了把汗。

他們在看到孟宣停在第八梯時,當真擔心,他會連前三階都登不上。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天池仙門這臉也就丟光了。

縱然天池仙門收徒不任資質,但資質太差,那也說不過去了。

當年的文聖孔子有教無類,可誰也沒見他收個傻子不是?

不過好在,孟宣登上了前三階,雖然他們並不知道孟宣登這第三階,冒了多大的險。

「下台?還是登台?」

一個難題縈繞在孟宣腦海,下台,便駐足於此,登台,便要冒著生命危險。

兩道魔氣煉化的精氣,並不足以幫他支持這巨壓太久,很快就會由他的真身來承擔。

而且再登台,便面臨著近五十萬的壓力,便是這兩道精氣,也支撐不住!

「我是大病仙訣的傳承之人,我是天池仙門的真傳大弟子,這兩個傳承共同的特點,便不認資質,而我,又怎麼會輸給所謂的資質?或許,這世上有無數資質勝過我孟宣之人,但我絕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人的資質能勝我九倍,十倍……修仙之路,體質並不代表一切,這登仙台既然擺在這裡,也絕不會僅憑體質來斷人前途,所以……我絕對還能再上前!」

孟宣想著,忽然間眼神一凜,前所未有的堅定,朝著第四階,一步踏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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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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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登九階



「上了上了……」

蓮生子忽然一聲喜呼,把魚老大嚇了一跳。他看向孟宣的眼神,也不禁變得擔憂起來,因為很明顯,孟宣在登上第三階時,便已經顯得非常勉強,身形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被登仙台上的壓力壓垮,這種情況下,轉身下台才是明智之舉,可他竟然繼續登台?不要命了麼?

「雖然資質一般,可這般心性,老夫當真前所未見……」

魚老大輕聲嘆息,似是想起了天池仙門前途未卜,臉色無比複雜。

「登上了第四階,孟師兄為何倒顯得輕鬆了些?」

就在這時,蓮生子的一句話,又拉回了魚老大的思緒。

卻見孟宣在第四階第一梯立了半盞茶時間,便一步蹬了上去,身形竟然挺拔了不少。

似乎,他的壓力無形中已經減輕了一些。

「莫非……他的悟性不錯?」

雲喚月見到了這一幕,也不由的臉色有些古怪。

孟宣在踏上第四階第一梯時,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第四階,已經不像前三階那般,單純的靠體質對於靈氣的親和度來增加重量。

他剛剛踏上了第四階,便有一道神念進入了他的腦海,使得他明白了第四階的規矩。

這一階開始,測的不是體質與靈氣的親和度,而是修者的悟性。

踏上此階之後,孟宣身前,便出現了一道靈光氤氳的法陣,橫阻身前。

那道神念告訴孟宣,若想踏上第二梯,便須解開這道法陣。

若是在一定的時間內解開了此陣,便可輕鬆踏上第二梯,甚至身上的壓力還會減少一半。

而若是解不開,硬闖此關,那身上的壓力便會再重一倍。

孟宣笑了起來,心裡升起了對病老頭的一絲感激,然後低頭破陣。

當初在青叢山時,病老頭的悉心教導,此時派上了用場。

不就是破陣麼?

師傅教過,我用心學過,而且師傅還誇我悟性不錯來著……

孟宣帶著嘴角的笑意,飛快的破開了這第一陣,不但在規定的破陣時間之內,而且趕在了燃燒的精氣被磨滅之前,踏上了第四階第二梯。

身上的壓力頓時削減了一半,孟宣輕輕吁了口氣,感覺有些慶幸。

如今他身上只剩下了十二萬八千斤的重量,還在他承受能力之內。

當然了,也不輕鬆,想要繼續削減,惟有繼續破陣。

破一法陣登一梯,初時陣法簡單,後面卻越來越複雜。

不過好在,孟宣在青叢時,得到了病老頭的教導,基礎打的不錯,對法陣理解得很深。

而且他畢竟兩世為人,腦力較常人強了不少,破起陣來也顯得輕鬆。

只要在規定時間內破開了法陣,身上的壓力便會削減一半。

超過了規定時間後,就會隨著他耗廢的時間越久,身上的壓力增加的愈重,但只要破開了此陣,壓力便不會再增。

一連三階,一階九梯,一梯一陣,他隨破隨上,竟然比前三階還輕鬆了許多。

甚至他一度將自身的壓力降到了千斤之下,好好休息了一番,喘了口氣。

「我怎麼感覺,他這三階,登的比前面輕鬆多了?」

魚老大瞠目結舌:「不是每個人都說,登仙台是愈往上愈難登的嗎?」

雲喚月也是呆呆的,口中喃喃說道:「不可能……這不可能吧……」

倒是蓮生子,鬆了一口氣的模樣,笑道:「我就知道大師兄非同尋常!」

就在這時,一個悄無聲息的人來到了眾人身前,與他們並列。

三人嚇了一跳,卻見是那裹著皮袍睡覺的老頭子,目光正饒有興趣的盯著孟宣。

越看,他眼裡笑意越明顯,似乎出現了一絲期待。

這時候,孟宣已經登上了第六階,而他身上的壓力卻只有一萬斤左右。

那些法陣越到最後越困難,破第六階第九梯法陣時,就連他也耗時良久,壓力又漲上來了。

不過不論怎麼樣,這一萬多斤的壓力,比起登前三階時的壓力,還是要輕的多了。

深吸了一口氣,孟宣舉步往第七階走去。

「哈,這下他要倒楣了……」

忽然間一人冷言冷語,不是雲喚月又是誰?

「從那第七階開始,才是這登仙台的難關所在,一個不小心,就會神精錯亂,道基被毀,我當初也是見機得快,毅然決定調頭回來,才保住了道心,而這小子,就憑他登那最初三階的犟勁兒,就知道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兒,卻不見得能像我這般,做出聰明的決定……」

這時候的他,與其說是在冷嘲熱諷,倒不說是在安慰自己。

孟宣此時的表現,已經不弱於他,再上一階,便徹底超過了他。

「哼,你話很多呀,或許這位小友下來了,我得跟他聊聊……」

魚老大心情輕鬆,瞥了雲喚月一眼,慢悠悠說道。

「額……」

雲喚月在這裡冷嘲熱諷,那也是因為孟宣聽不見,否則斷然不敢如此嬌狂,一聽魚老大有告密的意思,立刻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諂媚的向魚老大一笑,閉口不言了。

「這是哪裡……」

孟宣踏上了第七階第一梯,便覺眼前景像一變,自己已經不在白玉台上,卻到了一個恐怖所在,周圍盡皆是頭生雙角,渾身漆黑,身材高大,相貌猙獰的夜叉修羅,正在各施本領,戰的激烈,可一轉眼看到了孟宣,卻立刻停下了手裡的兵器,怪目齊齊向孟宣看來。

「兀那小子,可是想要登台?識時務的,快些調頭滾蛋,如若不然,就先下油鍋,再翻刀海,我等有九九八十一種酷刑,你須得挨個嘗過來,若扛得住,准你過去,若扛不住,嘿嘿,那可不僅是登台失敗而已,管保教你身死道消,再高天賦,也失了前程……」

「原來是煉心的所在……」

孟宣微笑了起來,雙手撕開了布袍,亮出胸膛,淡淡道:「那就快些,我趕時間!」

孟宣一看便自明白了。

前三階測體質,中三階測悟性,這後三階,卻是測心志來的。

而這體質、悟性、心志,也恰好是修行的三大基礎。

對別人而言,這心志一途,無疑是難過的,可是對孟宣來說……

日夜以大哀印洗煉心神的他,這等幻境,簡直就是小兒科!

心志堅定,雷打不動,這八個字,才可以形容他現在心神之堅定。

第七階白玉台,修羅夜叉,九九酷刑,,孟宣輕輕鬆鬆就過了。

第八階白玉台,妖嬈美女,香靡蝕骨,孟宣咬著舌尖,謹守心神,過去了。

第九階白玉台,高樓大廈,飛機汽車,前世的父母同學,此生的家人朋友,一個個影像自孟宣眼前掠過,皆是他心底的影像投射,孟宣對他們微笑示意,心懷柔意,但卻如蜻蜓點水,一點漣漪泛開,便隨之消於無形,不傷本心,不折本意,直到最後,病老頭出現了。

孟宣看著那張仁慈而悲苦的面孔,心裡稍微有些郁躁。

他微微低下了頭,念了幾遍清心咒,那是病老頭教給他的,用來靜心的最簡單法門。

然後他抬起了頭,輕聲道:「師傅,我已經不在青叢仙門了,我到了東海聖地,拜入了天池仙門,他們對待弟子的理念和你差不多,所以我還喜歡這個門派的,在這裡,有種當初在坐忘峰上的感覺,所以我打算先留在這個仙門了,好好學點本事,好替你把仇報了……」

「我知道你不想讓我替你報仇,怕我不是那賤人的對手,但你放心,你的弟子不會輸給任何人,早晚有一天,九天十地仙魔圖我會幫你討回來,逆徒我幫你斬掉,大病仙訣的秘密我幫你找出來,坐忘峰的傳承我幫你立起來,所以現在……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別出來搗亂了……」

他說完了,輕輕抬起了手掌,在眼前輕輕一抹。

病老頭的影像散去了,眼前出現了了第九階的第九梯。

孟宣嘆了口氣,一步踏了上去。

最難的三階二十七梯,他輕鬆登上,宛若在街頭閒逛。

「上去了,竟然真的上去了……」

蓮生子渾然不知自己為何這麼興奮,竟然激動的落下淚來。

而魚老大,也是目光閃閃,不住喃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小子不錯……」

他頓了頓,又道:「我說當時為什麼一見他就這麼喜歡,還給他打了七折呢!」

「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雲喚月神情呆滯,一腔驕傲,瞬間化作死灰一堆。

三人哭著、笑著、哀著,卻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間齊齊轉向看著孟宣。

第十階,就連一代天驕秦紅丸都放棄了的第十階,孟宣有希望登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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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6:31:59

第六十二章 但為仙故,何以棄道,何以斬身



登上了第九階,孟宣立刻看到,第十階一梯左右,立著兩塊石碑。左面那碑,銘刻著寥寥幾個名字,秦紅丸赫然在列,卻是記錄曾經登上了九階奇才的,有人留下了名字,有人只留了代號。而右面那碑,卻是刻著一句話:「但為仙故,何以棄道?何以斬身?」

「斬身……棄道……」

孟宣細細品味著這兩句話,良久,方抬起頭來。

他展顏一笑,似是心情大好,然後眉頭一凝,飛身上了第十階。

第十階,也有一面石碑,上面空無一字。

孟宣運氣於指,在上面刻了四個字,而後長長吁了一口氣,轉頭望向了一個方向。

在那個方向,萬里之外,有一處仙門,喚作青叢山玄天道。

門中有一老者,常年多病,教導了一個被人看作資質很差的弟子。

「上去了……孟師兄登上了第十階……」

蓮生子大叫了起來,如瘋似顛。

但為仙故,何以棄道,何以斬身?

看似沒頭沒腦的兩句話,卻扣準了「斬身」、「棄道」兩個對修者來說最為恐怖的字眼。修者仙的是什麼?無非是長生仙道,永生逍遙,可這兩句話,卻在問修者,為了成仙,有什麼事情是你值得棄掉自己的道也要去做的,有什麼事情是你放棄自己的生命也要去做的。

誅心之問!

這第十階,赫然便有如此兩個問題直刺人心。

只消修者心裡有答案,便能登臨十階。

若無答案,縱是天賦再高,實力再強,也一梯登不上。

更困難的是,大概很多修者,根本就不想有這個答案。

對他們來說,修仙就是為長生,若斬了自身,還求什麼仙道?

世間三千道,吾心之道最大,又有什麼道,值得我棄了自己心裡的道去行的?

所以說,這最後一階,測的不是體質,不是悟性,不是心志,而是天性。

只不過,這兩個問題孟宣卻是有答案的,只有寥寥四個字,卻道盡了孟宣的天性!

四個很簡單的字:

斬逆!

扶正!

為斬逆,我寧可自斬己身!

為扶正,我願棄掉自己的道!

這個回答裡,有著孟宣自己對仙道的獨特理解。

在他看來,仙不是長生,不是翻手為雲覆手雨,仙是逍遙,是大自在。

為了逍遙自在,我要斬逆扶正。

看那逆徒逍遙法外,我便不得逍遙,所以我要斬逆。

看那正道滄桑潦倒,我便不得自在,所以我要扶正。

當年的秦紅丸,不知是不屑回答這個問題,還是她心裡著實沒有答案,總之她未登十階。

而孟宣這個師弟,卻在這最後一階上,贏了她一重。

在石板上寫下了自己的四個字後,孟宣長長吁了一口氣,便欲轉身下台。

然而就在這時,孟宣刻下了名字的石碑上,忽然一道神光衝天而起,在空中印出了一副畫卷,孟宣不由呆了一呆,卻見那畫面上,一大袖飄飄的修者,腳踏天罡,背負星斗,跳起了一種極為詭異的舞蹈,偏偏動作飄逸之極,宛若天仙之舞,欲破天飛去。

「這是……」

孟宣看著這畫面,臉色逐漸鄭重了起來:「好像是一套步法……」

難道這就是登上了第十階的獎勵麼?

竟然會有一副畫面,畫中的修者踏著一套詭奇變化的步法?

無暇細想,孟宣謹心神,目光瞬也不瞬的看了起來,用心記憶那修者的步法。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廝殺爭鬥。

仙門雖是清修之所,但種種廝殺爭鬥,反而更多,更厲害。

有了這套步法,無論是殺人,還是逃跑,孟宣都多了一種手段。

「他做什麼呢?」

蓮生子喃喃自語,他們看不見出現在孟宣眼前的畫面,只見他靜靜立於高台,仰望星空。

「可能剛登上了第十階,心情有些激動吧,等等就好了……」

魚老大一副瞭解年輕人心情的樣子。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有盞茶功夫,那畫面消失了,彷彿沒有出現過。

孟宣在台上站了一會,確定自己全部記住了,便向石碑行了一禮,而後轉身下台。

蓮生子激動萬分、魚老大豪爽大笑、雲喚月心哀若死,皆注視著孟宣乘小艇過來。

可第一個迎上去的,卻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守台的聾啞老者,枯皮一般的臉上,帶著三分激動七分鄭重,沖孟宣招了招手,示意他來。

孟宣微微一怔,向魚老大、蓮生子二人點了點頭,跟著聾啞老人走進了那小小的黑屋。

進入了黑屋,聾啞老人一揚手,一包向孟宣飛了過來。

孟宣下意識接在手裡,卻微微一怔,包袱裡金光燦燦,卻是自己付的登台銀子。

「還有這好處?登了十階就退錢麼?」

孟宣莫名覺得好笑,也不客氣,將銀子收了起來。

聾啞老人坐在了屋裡的一張黑黝黝的老式太師椅上,一雙渾濁的怪眼上下打量著孟宣,過了半晌,他忽然提起手來,在空中寫下了幾個字:「何門?」隨著他手指劃過,空中立刻出現了淡金字的字跡,懸浮於空中,一時也不會消散,這份功夫,倒讓孟宣大開眼界了。

「天池真傳大弟子,孟宣!」

孟宣十足禮儀,向聾啞老人行禮。

聾啞老人沉思了半晌,忽然間伸手在孟宣左肩頭拍了一拍,右肩頭拍了一拍。

孟宣心下吃了一驚,還來不及躲避,聾啞老人卻已經拍完了,坐回椅內了。

這卻讓孟宣吃了一驚,這聾啞老人的修為,著實超出了他的預料。

「好好修行……」

聾啞老人又伸手寫下了四個字,便像是長輩在囑咐一個即將進入仙門的後輩。

孟宣有些愕然,但對方善意囑咐,自然要客氣的謝過。

聾啞老人又打量了孟宣一會,擺了擺手,意思是你走吧!

孟宣點了點頭,道:「有一事相求,孟宣登台,不為名利,不想人知曉,望老先生成全……」

聾啞老人想也不想,便點了點頭,又揮了揮手。

「叫自己進來,就為了好好看看自己,拍一拍肩膀,然後囑咐一句好好修行?」

孟宣啞然失笑,但也不多說什麼,轉身出門去了。

與魚老大等人到了一處,一番恭賀自己是少不了的。

孟宣又專門囑咐了他們一句,不許將自己登台的事情外傳,蓮生子魚老大二人自然沒什麼問題,雲喚月卻是有些靠不住,不過孟宣自有對付他的辦法,直接將冰連女子的冰牌取了出來,在他面前晃了晃,意思很明顯,你若說出去了,我有的是方法讓你倒楣。

雲喚月對孟宣的態度已然大變,連番發誓,便是死爹死娘,也不會洩露此事半句!

龍舟靠了岸,孟宣便與蓮生子去尋寶盆了,與魚老大及雲喚月作別。

就在孟宣進入了仙都城後,看守白玉台的老者倚在黑屋門前默默的抽著煙。

天光將亮未亮,濃重的海霧遮蔽一方,誰也沒有注意到這海霧什麼時候起來的。

聾啞老者抽了一會,忽然間腮幫子鼓動起,用力一吸。

霎那間,遮弊了一方天地的海霧都向他聚攏了過來,從煙斗裡,被他吸入了口中。

也於此時,朝陽初生,霞光萬道,海面波光粼粼,一道靈光,自登仙台頂端直射入了天空。

靈光飛天,霎那間驚動了東海的四位大修,立刻打破清修,乘雲駕霧,往登仙台飛來。

這四人何等修為,幾乎是轉瞬間便跨躍了千里地域,來到了登仙台上的天空。

也在此時,聾啞老者磕了磕煙斗,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破布,在上面寫了幾個字,扔向空中。

破布升空,霎那間化作了一道遮天弊日的幅卷,迎向了四位大修。

幅捲上面只有五個大字:「人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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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6:36:00

第六十三章 寶盆遭敲詐



看到了幅卷,四位大修皆停下了雲駕,皺眉盯著那句話。

「老啞巴又想搶人了,諸位道友作何打算?」

一位大修淡淡開口,聲音裡似有些無奈之意。

「我等還是來晚了一步,又能怎麼做,隨他由他是了……」

一位紫衣大修微微自嘲的開口。

「哼,不是我們來晚了,而是老啞巴施展了他的奪天神通,強行將此域的時間拖後了盞茶功夫!」一位面容俊美,似人似妖的大修開口,眉宇間殺氣凜然,「天之驕子,不可任由他糟蹋,定要收入我等門下,依我看,我們根本不必理會他,硬逼他交人便是!」

「罷了,罷了,本來就是我們當初說好了的,登九階者歸我們,登十階者歸他!」

最後一位大修淡淡說道,口氣似乎頗有些無奈。

面容俊美的大修不滿,憤憤的開口道:「這又算什麼?登仙台本來只有九階,第十階是他硬加上去的,可不是每個人都像紅丸那樣聰明,能看夠其中的玄機啊,這樣一個好苗子,被他矇蔽了,我們就由得他去糟蹋不成?」

「算了,還不到廢除約定的時候,且隨他去,看他能翻出什麼風浪吧!」

紫衣的大修說了一句,直接調轉了雲駕,回仙山去了。

另外三位大修,目光各異的看了登仙台一眼,也不再說話,徑直走了。

而聾啞老者,一邊抽菸,一邊翻著怪眼,看著頭頂上的一方天空,無聲的笑,嘴巴張開,並沒有聲音發出,但看嘴形,卻分明是兩個字:「煞筆!」

在孟宣與蓮生子進入城中時,天色已然亮了,路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

看到他們二人的衣袍,路上有許多人怪異的笑,甚至還有人低聲議論:「好久未見天池弟子入城了!」

不過好在,詭異歸詭異,卻並無人上來搭諂,只是背後議論罷了。

蓮生子在諸多議論中,難免有些臉紅耳臊,低了頭走路,孟宣卻不焦不躁,渾若無人。

修行多年,他這份養氣功夫還是有的。

約半個時辰,他已經找到了自己兩天前留宿的客棧,正要進去尋找寶盆,卻驀地耳邊傳來一聲痛哭「公子,你可來了……」

這聲音熟悉,卻不是寶盆是誰?

孟宣愕然轉頭,便見客棧對面的角落裡,一個黑影痛哭著撲了過來,看那架勢,活像似受人欺負了的孩子找到了凶蠻的老爹,要一頭紮進懷裡求安慰的節奏。

「等等……」

孟宣急忙伸手止住了寶盆,還好手伸的快,不然這會倆大男人已經抱在一塊了。

「你怎麼了?」

孟宣一打量寶盆,不由心下微怒。

卻見此時的寶盆鐵甲之上,白一塊、黃一塊的,沾滿泥水,全都是斑駁的腳印,似是被人群毆了一頓。

也難怪寶盆見了自己如此激動的樣子,這是真被人欺負了。

「都怪你……」

寶盆拉著長長的哭音,慎怪孟宣:「你那天一走,便不回來了,我在這裡等了你兩天,那客棧的夥計卻不讓我住了,我與他分辯,說等我家公子回來了,自然會有銀兩與你,他們卻不信我,硬要我把這身鐵甲剝下來抵數,我不肯脫,他們幾個夥計便將我打了一頓,我吃不住了,推了他們一把,那伙計便……便……」

「便怎麼了?」

孟宣皺著眉頭,冷冷問道。

「他便躺到了地上,說我把他打壞了……公子,我是真沒用力……」

寶盆說著委委曲曲,竟然哭了起來。

「人呢?我看看再說!」

孟宣皺著眉頭說道,他倒不是不信寶盆,關鍵是寶盆化成了屍魔之後,陰力加身,一身力量有多強,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可以這麼說,若是寶盆發狂了,激發一身魔氣,便是以孟宣如今的修為,想要拿下他也不是件易事,倒有七成可能栽在他手裡。

他覺得自己沒用力,但一不小心激發了魔氣,也是有可能的。

「人……人在客棧裡躺著,其他人在……」

寶盆驚懼的向四面看了看,不用他說,孟宣也知道其他人在哪裡了。

幾個抱著膀子的大漢已經圍了過來,把他們的來路去路全堵住了。

「喂,你就是這蠢物的主子?他欠著房費不說,還打傷了人,你說怎麼辦吧?」

一個臉上有道疤的壯漢冷冷說道,身上氣機散發,竟然有真氣境八重的修為。

「他不是我的主子,小生是斯文人,如何能認人做主子,小生平時都喚他公子……」

寶盆聽了不樂意,小聲的分辯。

「閉嘴,蠢物,還想再吃番拳腳嗎?」

壯漢冷冷一喝,立刻嚇的寶盆不敢吱聲了。

「傷的人在哪裡,先帶我去看一看!」

孟宣不急不惱,輕聲說道。

「想看傷者?好說,不過這次的事情,便以為說幾句好聽話就算了,嘿嘿,看你們的衣飾,卻是天池門人啊,天池門人也不行,我們店雖小,拜得卻是巨靈門的老神仙,你們天池門……哈哈!」壯漢冷冷發笑,同時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小廝進店裡去通告。

孟宣由得他,也不說什麼。

蓮生子與寶盆都是老實頭,也不敢說啥,二人倒有禮貌,互相對視了一眼,便算打招呼了。

孟宣隨那壯漢進入了客棧,卻見廳堂裡,拼著幾張桌子,一個瘦小的漢子在有氣無力的叫喚。

地上有個摔破的茶杯,水還冒著熱氣。

顯然這桌子是剛剛拼起來的,人也是剛剛躺上去的。

不過即便沒有這杯茶,孟宣也一眼就看出了那漢子的傷是真是假。

他懂得望氣術,一個人受傷與否,身上的氣機差別可是很大的。

「看夠了麼?人給傷成了這樣,你說怎麼辦吧?」

壯漢冷冰冰的開口,捏了捏拳頭,「咯啪啪」作響。

「藥費陪多少?」

孟宣不說二話,直接開口。

壯漢見他如此爽快,倒是微微一怔,冷笑道:「你倒是個聰明人,這樣吧,我這朋友傷的這麼重……」

孟宣打斷了他的話,淡淡道:「說數目!」

壯漢冷哼了一聲,也不繞彎子,道:「五千兩拿來……」

孟宣點頭,洞天戒指打開,嘩一堆銀子倒了出來,遠超五千兩。

「自己數!」

孟宣連頭也不低。

「哎……喲……」

躺在桌子上的瘦小漢子忽然拉長了音調,痛苦的叫喚了起來。

壯漢聽明白了瘦小漢子的意思,吞了口唾沫道:「剛才少算了務工錢……至少八千兩!」

孟宣洞天戒指一開,「嘩」又是一堆銀子倒了出來。

壯漢眼睛直接亮了,忙不迭的道:「還有兩天房費!」

孟宣準備去開洞天戒指了,壯漢不等他把銀子取出來,急忙道:「要加利息的……」

孟宣冷冷一笑,直接取出來了三千兩,一樣的堆在地上。

「這樣夠了吧?」

孟宣淡淡的問道,目光打量著瘦小漢子與壯漢。

「還有呢……」

忽然間躺在床上的瘦小漢子也不裝了,跳了起來,眼睛骨碌碌轉著:「還有兩天的飯錢……」

「小生何曾吃過你們一粒米……」

寶盆叫起屈來。

「閉嘴,爺們說你吃過,你就吃過,吃的還不少來……沒有五千兩銀子,別想走……」

瘦小漢子瞪著眼睛,向寶盆怒吼。

寶盆膽小,立刻不敢說話了,委委屈屈的看向了孟宣。

「飯錢……呵!」

孟宣心下冷笑,寶盆乃是屍魔之身,不飲煙火,又怎會吃他們的飯?

就算吃,也是飲他們的血,吃他們的人!

不過,孟宣心裡自有打算,卻懶得在這件小事上計較什麼了。

「嘩……」

三千兩銀子倒了出來,銀燦燦在廳堂裡,耀的人眼花。

「哎喲,還真碰到了大方的主兒,人帶走吧,這次就放你們一馬……」

瘦小漢子與壯漢大感開心,幾乎要一腦袋扎進銀子堆裡,樂得眉花眼笑。

「房費、藥費、飯費,都夠數了吧?」

孟宣卻似乎還嫌給的不夠,淡淡的問道。

「夠了夠了,趕緊滾吧,別讓爺們再看見你們……」

兩人急於數銀子,不耐煩的揮著手。

孟宣淡淡一笑,在旁邊掇條板凳坐了下來,淡淡道:「既然欠你們的銀子都給夠了,那咱們就該算算你們欠我的帳了,我這同伴被你們打了一通,你們說怎麼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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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6:42:01

第六十四章 孟宣出手



孟宣不是銀子多的沒地方花,又豈會這般流水似的給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給寶盆討個公道而已。

寶盆的脾氣他是瞭解的,迂腐的讓人討厭,但心地卻不壞,為人膽小,更不會與人爭執。眼前的事情很明顯,多半是他這迂腐老實的模樣,讓人當成了肥羊,敲詐於他了。

當然了,孟宣想不到的是,其實寶盆讓人敲詐,也與他有關。

畢竟他那天向人打聽天池仙門的所在,聽到的人可是不少。

如今的東海聖地,哪家的弟子好欺負?

不是那些三流四流的門派,偏偏是這七大仙門之一的天池仙門!

當然了,另一個隱晦的原因就是,這客棧所拜的巨靈門,本就與天池仙門有些嫌隙,碰到了拜師天池的弟子,不欺負你簡直沒有天理了!

「哎喲喝,在這等著呢,小爺是把這蠢物打了一頓,你待怎麼地吧!」

瘦小漢子聞言冷笑了起來,抱著胳膊,斜乜著孟宣。

壯漢也是一聲冷笑,往門口一站,高大的身材卻將門外的陽光都擋住了,廳裡登時一暗。

「寶盆,他們剛才打了你多少下?」

孟宣似乎沒看見這兩人的模樣,轉過頭問寶盆。

「小生……小生也不知多少下……大約……兩柱香時間吧……」

寶盆畏畏縮縮,小心的看著孟宣。

他不怕孟宣訓他,就怕孟宣如此沉著臉。

「那好,我也不算多少下了,一柱香時間,便算十萬兩銀子,你們拿二十萬兩銀子來吧,不然……」

孟宣淡淡說著,忽然間眉目一豎,冷喝道:「拆了你們這破店!」

「呵……還真敢找事!」

瘦小漢子冷笑了一聲,忽然伸掌拍了拍,「嘩啦啦」,登時有十幾個夥計圍了上來。

雖是夥計打扮,但這些人竟然都有修為在身,放到江湖上,也是不弱的高手。

「上去給我打,讓他知道知道,銀子不好賺……」

瘦小漢子冷笑,手輕輕一揮。

立刻,十幾個夥計都圍了上來,磨拳擦掌,要教訓孟宣。

為首第一個漢子,伸手就朝孟宣領子抓來。

他也是有眼力的,看孟宣雖然身份不差,但身上卻無修者氣息,反倒是他旁邊那個愣頭愣腦的小子,看起來傻乎乎,身上卻有不弱的真氣波動,自然要逮弱的。

在他們心裡,倒以為孟宣是個沒有修為的公子哥,蓮生子卻是他們三人裡修為最強的了。

眼見這一把抓來,孟宣抬手,握住了這漢子的手腕,向左一翻。

「喀喇」一聲,漢子慘叫,手腕已經扭成了奇怪的模樣。

「大膽小賊,下手竟然如此之狠,一起上,揍他……」

瘦小漢子都忍不住一咧嘴,那漢子手腕扭曲的形狀,看著都疼。

「哼!」

孟宣不願囉嗦,徑直站起身來,雙手隨意抓出,每次定然抓住一人,提起之後,便往地上一頓。

「啪啪啪啪……」

便似在遊戲,十幾個夥計都被他抓起擲在了地上,倒地便起不來了,直接被他摔暈了。

而且他下手有分寸,每一個落地的夥計,或是斷腿,或是斷胳膊,或是斷肋骨,反正都有那麼一處傷。

不說裝傷訛詐麼?

索性都給你們來點傷!

「就憑這樣的幾個廢物,也敢在仙都城裡訛人錢財?」

孟宣解決了眾夥計,冷笑著向瘦小漢子望了過去。

「孟師兄小心……」

忽然間蓮生子的聲音叫了起來,卻是那壯漢已然欺身過來,暗施偷襲。

不過,孟宣如今再怎麼說,也是個真氣九重的小高手,又怎麼會被那壯漢偷襲成功?

他看起來似乎渾然沒有發覺背後襲來的一拳,但就在這一拳堪堪打在他背心之際,本是背轉向這大漢的他卻忽然轉了過來,秀氣白晳的手掌輕輕推出,便將大漢的拳頭捏住了。

那大漢乃是真氣八重修為,而且在這擊出這一拳時,已經運轉了巨靈門的獨門功法,一拳擊出,拳面便似有金黃色的靈氣波動,力若千均,無堅不摧,然而落進了孟宣的手掌裡,卻頓覺撞上了一面鐵壁,竟然絲毫前進不得了。

「真氣九重!」

壯漢大叫了一聲,顏色大變。

孟宣平時真氣內斂,旁人看不出他的修為來,但當他動手的時候,氣機外放,修為便顯露無疑了。

也不怪壯漢吃驚,雖然在這仙都城內,因為匯聚了來自天元大陸秦、楚、商、唐四域之地的高手,從十歲到二百歲皆有,因而真氣九重的高手絕對不缺,不說一抓一大把也差不多了,但像孟宣這小小年紀,便擁有如此修為的絕不多見,甚至可以說是罕見。

本想挑軟杮子捏的壯漢見了他這修為,又如何不大吃一驚?

「坐下吧!」

孟宣趁著壯漢心神浮動,掌間驟然運力,一道大力向他推了過去。

壯漢一時不察,登時被這道大力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啪啪」幾聲,卻是壓碎了鋪地的磚石。

「唉喲~我滴娘,疼死爺了……」

大爺一聲慘叫,捂著屁股翻滾起來。

卻原來他一屁股坐砸了鋪地磚石,臀骨卻也開裂了,那種酸爽,實難用言語表達。

「好小子,原來有點本事,難怪敢到巨靈門的店裡來鬧事……」

背後一個尖刻的聲音響起,隨之一道靈氣直逼孟宣背心,卻是那瘦小漢子趁機動手。

陡然轉過了身,孟宣恰好看見那瘦小的漢子捏起了法訣,隨著靈氣波動,在他身前,竟然凝聚起了一個高達兩丈,身披金甲的神靈虛影,漸漸癒變愈實,便似真人,手裡持著一柄大刀,張嘴大吼,但卻沒有聲音傳出來,金甲神靈威風凜凜,揮起大刀,劈頭向孟宣斬了過來。

「孟師兄小心,那是他們巨靈門的秘術,真氣幻化成巨靈神攻敵,不可硬接……」

蓮生子叫了起來,手忙腳亂間,想要祭起飛劍,但偏偏他越著急,那飛劍越不聽使喚了。

蓮生子雖然修為不夠,但畢竟在仙門呆了這麼多年,經驗卻是有的,他知道孟宣修為雖然高,但碰上了這等秘法,若無相對應的法門,硬接可是要吃大虧的,這就跟力量再大的人,用自己的肉掌去碰刀子,一樣會被劃的鮮血淋漓一個道理。

那瘦小漢子雖然修為不如孟宣,但他的巨靈神,孟宣也不能硬接,不然會吃大虧。

卻不料,就在這巨靈神一刀斬下的時候,孟宣忽然間一步斜斜跨了出去。

三步一變,如鬼似魅。

待到孟宣三步邁出,他竟然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瘦小漢子身後。

這滿堂人眼睛睜的大大的,卻無一人看明白他是怎麼過去的。

孟宣心裡也有些意外,更多的卻是驚喜。

他為了躲避巨靈神的襲擊,下意識使出了在十階白玉台上悟到的步法,竟然立收奇效。

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是怎麼到的瘦小漢子身後,只是覺得,心裡想到了,隨隨便便的三步,也就到了。

當然,此時也絕對不是吃驚的時候,孟宣也只是微微一怔,便立刻揮出了斬逆劍,指向瘦小漢子背心。

巨靈神祇在瘦小漢子身前,可以替他攻擊面前的一切敵人,也能替他擋下面前的攻擊,可敵人在身後,那巨靈神便是再強,又能有什麼辦法?

斬逆劍不長,醜陋的劍柄上卻生著一尺多長的閃亮劍刃,遙遙指著瘦小漢子。

瘦小漢子登時不敢動了,他感覺到了孟宣的氣機,知道自己一動,那一劍就刺下來了。

這就跟被人拿槍指住了一個道理。

像孟宣這等真氣九重的高手,劍氣摧發,比子彈還要快。

「小兄弟……你別激動,傷了我不大打緊,但巨靈門的高手一定會為我討還公道的……」

瘦小漢子慢慢收起了巨靈神的術法,顫聲說道。

他可不懷疑孟宣動手的決心,畢竟此時店裡的夥計全都傷了,就剩他一個身上無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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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6:47:01

第六十五章 仙門行走



「就憑你,也能請動巨靈門的高手?」

孟宣冷笑,渾不在意,如果這瘦小漢子真在巨靈門中有什麼地位的話,估計也就不會在這裡做這等訛人的勾當了。

畢竟仙門也是有仙門的威嚴的,做這等事,沒得壞了自家名聲。

「小兄弟……小老爺,今兒個我認栽了,是我眼拙,不識真仙,您就放了我吧……」

瘦小漢子欺軟怕硬,見到了孟宣鬼魅一般的身手與真氣九重的修為,已然怕了。

「呵,你既然說寶盆傷了你,那麼……」

孟宣看向了寶盆,淡淡道:「用盡你的全力,給他一拳!」

寶盆本來呆乎乎的站在旁邊看孟宣打架,渾沒想到孟宣竟然叫起他來,立刻緊張的擺手。

「你這個蠢貨,醫藥費我都替你付了,你還猶豫什麼?若不動手,就別跟著我了!」

孟宣大叱,他卻是有意磨一磨寶盆的性子了,好歹也是一個有屍王潛質的屍魔,竟然這麼膽小,傳出去了豈不讓人笑話?

寶盆一聽帶著哭腔叫了起來:「你可不能把扔下我……」

孟宣又好氣又好笑,道:「那你按我說的做!」

寶盆又連連搖頭:「小生是讀書生,怎能與人動粗……你不是已經教訓了他嗎……」

孟宣著實無奈了,朽木不可雕也啊!

他也不逼寶盆了,一腳踢在了瘦小漢子屁股上,將他踢的像個炮杖似的一竄三丈高,摔下來時已經與壯漢一個下場了,捂著碎裂的臀骨哀嚎不已。

「我乃天池真傳孟宣便是,你們若想報仇,儘管來找我,但下次再讓我瞧見你們做這等事……尤其是對天池門下做這等事,碎的可就是你們的腦袋了!」

瘦小漢子與壯漢又哪裡敢說別的,愁眉苦臉,捂著屁股,一個勁的點頭。

孟宣又展開洞天指環,將地上的銀子都收了起來,道:「本要討你們二十萬兩銀子,今個兒小爺心情不錯,就且放過你們一馬,這些銀子就先抵過吧!」

說罷便拉了寶盆,扯了蓮生子,冷笑著出門去了。

客棧外面,早就圍起了一幫子看熱鬧的人,見到三人出來,立刻讓開了一條道。

此時眾人再看向孟宣的目光裡,便不似先前那般輕蔑了。

「這個天池子弟與其他的人不同啊,這才來了幾天,就敢砸巨靈門下的鋪子……」

「嘿嘿,那才熱鬧,當年天池的四位長老在時,這仙都城可比現在熱鬧的多啊!」

行人各各低聲議論,表情各異,心情各異。

離開了客棧,孟宣又在蓮生子的指引下,到一家商舖裡,用紅塵金銀,兌換了一些金精靈鐵出來。

說起來,這金精靈鐵,著實貴的驚人,千兩銀子,竟然只能兌十兩金精,一兩靈鐵。

孟宣將洞天指環裡一半的金銀小山倒了出來,怕不下幾十萬兩金銀,將廳堂也佔去了一半,卻也只是兌了百兩金精,十兩靈鐵而已,也不知夠幹嘛的。

「孟師兄,你教訓了巨靈門下的走狗,倒也震懾了其他人,不然我們去鋪子裡兌金精靈鐵,還要被訛詐一番……」

一出了商舖,蓮生子便興奮的說道,似乎沒有被人敲詐,他便非常開心了。

「那兩人真是巨靈門下麼?這巨靈門是什麼烏煙瘴氣的門派,怎麼會容這等人毀壞清譽?」

孟宣皺起眉頭來問道,他實在有些懷疑那兩個東西的身份。

「說他們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

蓮生子搖頭晃腦的嘆著,道:「這兩人啊,其實就是想拜入巨靈門中,但資質又不夠的,就在巨靈門下領了差事,替他們管著鋪子,每月都要上繳金銀,算作功勞,等做上幾年,攢的功勞夠了,巨靈門就會開恩,將他們收入外門,這樣的人,被稱為仙門行走,各門都有的!」

聽了這話,孟宣才算明白了,說白了,這些人其實就是仙門的奴才罷了。

回仙門之前,孟宣又在蓮生子的指引下購買了大量的柴米肉食,統統放在了洞天指環裡。

像他們這種真氣境的弟子,還遠遠沒達到餐風飲露,不食人間煙火的地步,不僅要吃飯,還要吃的好,保證自己平時的體內消耗。

普通的仙門,哪怕是二流,三流,都定期會有門下行走,往仙門中運輸大量的物資,天池仙門以前也有行走弟子,只不過天池仙門沒落之後,紅塵裡的生意便被人瓜分了。

蓮生子俗世的家中貧寒,他自己也沒什麼銀子,已經在山門吃了三個月的野菜了。

其實他跟著孟宣來仙都城,也實在是饞的受不了了。

孟宣搞明白了他的處境後,不由搖頭苦笑,先帶他在仙都城裡大吃了一頓,這才準備起程。

「對了,掌教至尊平時是怎麼解決三餐問題的?他不是不下山嗎?」

孟宣忽然想起了一點,好奇的問道。

蓮生子道:「掌教至尊修為高深,卻是不用像我們這樣吃人間煙火了!」

「那峰上不是還有兩隻……額,兩個師姐師兄麼?它們又怎麼吃飯?」

「師尊那院裡,生著一株千年老松,它們平時都是吃松子過活的……」

孟宣聽了,又對天池仙門多了一分瞭解,也沒說別的,只是又將購買的物資增加了一倍。

「小先生,我一直等著你吶!」

魚老大笑吟吟的倚在龍舟上,明明還有人等著上船,他偏偏留了三個位置出來。

「有勞魚老大了……」

孟宣帶著寶盆與蓮生子上了龍舟,取靈金精準備付錢。

魚老大擺了擺手,壓低聲音笑道:「你是仙門裡百年難見的天才,將來幾乎把兒攥成仙的,我不趕緊拍拍你馬屁,還跟你要錢,這不傻了嗎?」

孟宣苦笑,卻也沒有強給他,將銀子收了起來。

只不過在乘船返回天池門的路上,他卻皺起了眉頭,似有心事。

蓮生子彷彿看出了孟宣心裡所想,笑道:「孟師兄,咱們這次買了足夠的香燭火蠟,回去之後在劍湖邊虔誠祭奠,總能求得一柄飛劍的!」

孟宣聽了,笑了笑道:「飛劍是一定要的,但焚香祭拜,倒也不用!」

自從昨夜選劍失敗後,孟宣便一直在考慮如何選劍,到了這會,心裡已經差不多有數了。

「寶盆,你過來……」

孟宣向正趴在龍舟邊上,探著腦袋欣賞海中奇景的寶盆招了招手。

「幹嘛?」

寶盆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怕什麼,我又不罵你,」孟宣笑道:「你是書生,幫我想想,怎麼著講這個道理……」

說著他將自己的想法細細跟寶盆一說,兩人低聲討論了起來。

二人越討論越是興奮,孟宣對選劍一事,也越來越有信心了。

到了天池仙門後,孟宣作別了魚老大,便與蓮生子與寶盆往山門內走去。

由於多了一個人,蓮生子的飛劍卻載不動了,三人幹脆步行,邊走邊談。

「哼,又來了一個廢物麼?身上一點真氣波動也沒有,莫非毫無修為?」

剛剛進入了山門不久,忽然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響了起來。

眾人抬頭一看,卻見一個年青人踩在一柄飛劍,懸於半空中,冷冷瞧著他們三人。

「墨伶子師兄,你為何在這裡?」

蓮生子一見到他,便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看了孟宣一眼,似乎怕他惹惱了孟宣。

墨伶子不理會蓮生子,只是冷冷瞧著孟宣,孟宣也抬起了頭,與他對視。

過了半晌,墨伶子忽然寒聲道:「我實在想不明白,師尊看重了你什麼,竟將你列為真傳弟子之首!」

孟宣無奈的笑了一聲,道:「這問題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去問問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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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6:50:02

第六十六章 叱劍



墨伶子搖了搖頭,寒聲道:「莫要油嘴滑舌,我今天在這裡等你,只是想告訴你一句,我不會認你這個大師兄的,相必其他的師兄弟也不會認你,你若是知趣,還是快些自動下山吧,我們天池仙門,縱然再沒落,也輪不到一個連劍都選不來的廢物做真傳大弟子……」

他說著,又道:「……又或者,你可以識時務些,主動放棄真傳大弟子的身份,乖乖做個普通弟子,那樣雖然廢些,但也不至於污了天池英名……」

孟宣靜靜的等著他將話說完,然後才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

墨伶子淡淡道:「內門弟子!」

孟宣輕輕一笑,道:「我是真傳弟子,你見了我該行禮,口稱師兄!」

墨伶子大怒,喝道:「你還敢拿身份壓我?真覺得我會叫一個連劍也不認可的廢物師兄?」

孟宣皺起了眉頭,道:「莫非我取得了自己的飛劍,就有資格做你師兄了?」

墨伶子冷冷一笑,道:「就像那個廢物一樣祭拜三年,求一劍來麼?」

孟宣搖了搖頭,道:「多說無益,你可以一起來看看!」

說著,他不再理會墨伶子,徑直從他身邊經過,向著劍湖方向走去。

墨伶子一怔,也摧動飛劍跟了上來。

「這人是誰啊,怎滴如此之凶?」

寶盆跟在身後,悄聲的問蓮生子。

「他是墨伶子師兄,天賦很高,……只是性子傲了些……」

蓮生子低聲回答。

他心裡有些無奈,想勸說一番墨伶子,自己卻知道,人家瞧不起自己,說什麼也沒用。

孟宣來到了劍湖前面,站住了腳,靜靜的看著湖裡游魚一般的飛劍。

「哼,已經失敗了一次,以為再來一次結果就會不同麼?」

墨伶子懸在空中,冷冷嘲諷。

孟宣不理他,靜靜站了一會,似乎在醞釀什麼情緒,半晌之後,驟然間釋放了真氣。

真氣一放,便再無保留,九重修為盡皆展露,引來道道狂風。

「哼,小小年紀便有這等修為,定然是靈丹寶藥摧發出來的……」

墨伶子冷冷嘀咕了一句,不屑的撇了撇嘴。

孟宣的真氣一釋放,便像昨日一樣,立刻引動了諸多飛劍游了過來。

只不過,在發現了孟宣便是昨日那體質差勁的傢伙後,眾飛劍便不屑的轉了頭,調頭游開了,它們皆有靈性,皆不看好孟宣的前途,不願跟他。

「你們這群死物,都給我滾過來……」

就在這時,孟宣忽然一聲大喝。

這一聲吼,卻把旁觀的幾人都嚇了一跳,還以為孟宣氣急敗壞,開始罵街了。

孟宣也確實像罵街,舌綻春雷,冷聲怒斥:「不過是湖裡養的一群廢銅爛鐵,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神兵了?觀人資質擇主,那也得會觀,就連登仙台都知道綜合體質、悟性、心志來考較,可你們卻只觀體質,不論其它,這與**裡只認銀子不認人的裱子有什麼分別?」

一番喝罵,劍湖裡的劍似是聽明白了,一個個圍了過來,輕輕顫鳴,頗為惱火,劍氣四溢。

「吾乃掌教至尊親口收下的天池仙門真傳大弟子,你們卻瞧不起我的資質,不肯跟我,難道說有邪魔外道入侵,資質過人,你們就會跟了他去,助紂為虐嗎?」孟宣似是罵上了癮,手掐著腰,滔滔不絕,滿臉怒意與不屑:「你們若有靈,就看看現在的天池仙門,成了什麼樣子」

「山門敗落,弟子凋零,距離滅門也只一步之遙,你們卻還有臉在這劍湖裡逍遙?今日我們把話說白了,我孟宣欲重震天池仙門聲威,你們願與我一道努力,若真是一湖死劍,廢銅爛鐵,就乾脆崛條水道,洩了這湖裡的靈氣,教你們一個個涸死在湖底,與那臭魚爛蝦為伍!」

「嗡……」

劍湖裡的劍都是有靈性的,被孟宣這般痛罵,如何不怒?

隨著讓人心顫的劍鳴聲響起,陡然間密密麻麻,無數的飛劍破湖飛起,遙遙指住了孟宣。

天池仙劍建派數千年來,只怕還從來沒有人一次就引動了這麼多飛劍。

只不過,這些飛劍卻不是被孟宣的天資吸引來的,而是被他罵上來的。

它們出來,也不是要追隨孟宣的,而是……要殺他的。

天空之中,密密麻麻,成千上萬柄劍齊齊指向一個人,這是何等景象?

莫說是蓮生子、寶盆,就連那墨伶子,也被嚇的臉都變了,幾乎駕御不住飛劍摔了下來。

孟宣卻是毫無懼色,非但沒有被空中飄飛的飛劍嚇倒,反而氣勢更盛,冷冷大喝:「怎麼著?被我罵火了?生氣了?想要殺我?那為什麼還飛在空中,不乾脆一劍刺下來?來來來,刺穿我的胸膛,看看是我的熱血,污了你們的劍身,還是你們這些廢銅爛鐵,染髒了我的血!」

他一邊說,一邊向前踏了一步,他面前的飛劍幾乎都要碰到他的胸口了。

可是在他踏上這一步時,那柄飛劍卻又靠後了些,又與他拉開了一線距離。

「若真有靈,便落下來讓我選劍,不然的話,就滾回劍湖裡,等著做一柄喪門之兵吧!」

孟宣再次開口,舌綻春雷,聲音在山谷間滾滾蕩蕩,宛若雷音。

「嗡嗡……」

忽然間有劍開始顫抖了起來,一柄劍引動了另一柄劍,轉瞬間,萬劍齊鳴,劍氣沖霄。

眾多劍鳴交在一起,便形成了一種懾人心魄的怪音,首當其衝的恰是孟宣。

蓮生子及墨伶子的臉色都變了,萬劍雖然不斬孟宣,但顯然也不服他,想用這種方式壓倒他。

詭異的音波包圍住了孟宣,順著他的耳孔,鼻孔甚至毛孔蕩進了他體內,刺激靈魂。

幾乎是一瞬間,孟宣的臉色便變得蒼白無比,萬劍齊鳴下,這種壓力不次於頂尖高手的當頭猛喝。

當時在進攻黑木山時,石龍老人一聲大喝,音浪滾滾,就破去了黑木山的一道防禦法術。

如今這萬劍齊鳴,比起石龍老人的音浪更強大了成百上千倍。

若非萬劍並不是真的想殺了孟宣,這萬劍齊鳴足以將他一瞬間震成霽粉。

孟宣甚至提起真氣來防禦都不能,以他的真氣修為,在這萬劍面前,著實算不得什麼。

他只是背負雙手,挺胸而立,硬生生的承受著這音波的攻擊。

劍鳴足足響過了一柱香時間,才慢慢的弱了下來。

這一柱香時間裡,孟宣就像是被一萬根針在身周不停的戮扎,刺入心底,刺入骨髓深處。

然而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表情都沒有變,鄙夷而不屑的看著萬劍。

「鬧夠了麼?哭夠了麼?」

待劍鳴落下,孟宣冷笑了起來。

明明是萬劍之威,震天之鳴,卻被他說成了萬劍在哭。

「若是鬧夠了,那就給我下來,供我選劍……」

孟宣大喝,衣衫獵獵,怒氣沖霄。

天空中的萬劍,似乎也被他的氣迫所懾,出現了一種怪異的安靜。

然而還不等萬劍做出反應,忽然間孟宣指間的洞天指環在輕顫,似乎裡面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

「嗖……」

一柄劍自洞天指環內跳了出來,落進了孟宣掌中。

是斬逆劍。

劍柄醜陋,只生了一截尺多長閃亮劍身的斬逆劍。

「嗡……」

忽然間孟宣舉起了斬逆劍,龍吟大作,震盪山谷。

孟宣臉上也現出詫異之色,不是他將劍舉起來的,而是斬逆劍自己沖霄而起,將他的胳膊扯起來的。

萬劍齊鳴已經結束,劍湖山谷,靜寂無聲。

惟有斬逆劍的龍吟之聲,清越激揚。

這一刻,劍湖水面上,隱約颳起了寒風陣陣,寒風自萬劍身上起,乃是它們的敵意。

斬逆劍的激鳴,卻引起了它們的敵視。

然而面對它們的敵意,斬逆劍毫不以為意,反而鳴聲更響,鳴的更激越,更囂張。

與此同時,一道若有若無的力場自它身上散發了出來,向周邊蔓延。

這是一種特別的力場,只有劍才能感受到的力場。

就像是人與人之間的威勢,能夠嚇倒人,卻嚇不到劍一樣,這劍自身的威勢,也只能被其他的劍感應。

在這力場散佈開來的時候,懸飛於孟宣身前的一些劍開始後退,已經被斬逆劍懾住了。

然而也有一些劍,卻開始向前來,卻是劍身靈性最為強大,要正面與斬逆劍挑戰了。

萬劍退後,幾十柄劍向前,劍湖萬劍立刻分出了高下。

這幾十柄劍,無疑是劍湖之中最強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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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三十三劍



斬逆劍劍鳴也漸漸低了下來,與這幾十柄劍對峙。

劍湖山谷,鴉雀無聲,氣息凝重,似乎要結冰一樣。

在蓮生子、墨伶子等人看來,此時的孟宣,高舉了斬逆劍,與劍湖萬劍裡最強的幾十柄劍對峙。

然而握著斬逆劍的孟宣,卻忽然產生了一種感覺,斬逆劍並非在與這幾十柄劍對峙,而是在談判。

用人類聽不懂的語音,在談判,交流,當然了,也可以理解成在互相罵街。

劍自身的劍威與劍威之間的碰撞撕扯,便是劍與劍之間的交流方式。

過了一瞬,又像是好久,談判出了結果,斬逆劍上的氣勢弱了下來。

孟宣心裡一驚,暗想:「斬逆劍服輸了麼?也是,對方人多啊……」

就在這時,那幾十柄劍忽然間齊聲震顫,劍鳴再起,不過卻不是衝著孟宣,而是衝著它們身後的萬劍。

「額……是在耀武揚威麼?」

孟宣無奈的心想,這時候,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本來有自己的一套計畫,卻沒想到,被斬逆劍給破壞了。

本來他的氣勢已經壓倒了萬劍,準備亮絕招了,可是斬逆劍自動現身,向萬劍挑戰,偏偏挑戰輸了,卻也無形之中,把他好不容易養起來的氣勢給破壞掉了。

「唰唰唰唰……」

在幾十柄劍鳴過之後,萬劍忽然齊齊落水,再次化作了湖中的游魚。

然而那幾十柄劍卻沒有再回湖裡,而是瞬間朝著孟宣飛了過來。

「孟師兄……」

「公子……」

蓮生子與寶盆嚇了一跳,齊聲驚呼。

但讓他們意外的是,這幾十柄劍並沒有傷到孟宣,而是在他周圍落了下來,插在地上,圍繞成圈。

「這……這怎麼可能……」

墨伶子瞬間變了臉色,臉色蒼白的,幾乎要透明了。

因為他明白這象徵著什麼!

選劍,諸劍落地,便是認可了孟宣,等著孟宣選擇它們作為佩劍。

當初他也經歷過這樣的過程,只是當時他只是引來了三柄劍供自己選擇。

而孟宣卻引來了幾十柄,劍湖之中,最強的幾十柄劍!

「額……是讓我選劍嗎?」

孟宣也感應到了這幾十柄劍裡的友善之意,心頭明悟。

他也明白過來了,斬逆劍並沒有輸,它是談判贏了,說服了這幾十柄劍,這才沉默下來的。

「選哪一柄呢?這可供選擇的範圍廣了點啊……」

孟宣皺起了眉頭,無疑,這些劍都是非常強的,可也正是因此,讓他作了難。

這些劍,都是凶劍,也都是好劍,抉擇之間,實在太痛苦。

就在這時,斬逆劍的一聲清鳴解決了它的難題。

已經沉默下來的斬逆劍,忽然間再次震動了起來,不但如此,它直接飛出了孟宣的手。

這柄劍刃只有尺許長的斷劍,在空中鳴響,立刻引動了插在孟宣身周的幾十柄劍。

那些劍,竟然同時飛了起來,向斬逆劍靠了過去,劍身變細、變窄,而後以斬逆劍為中心,彼此連接、拼湊,一陣噼哩叭啦的脆響,光芒斂去,靈**融,竟然組合了起來,化作了一柄比普通之劍寬出兩倍、長出一倍、由幾十柄劍拼接而成,拉風之極,也怪異之極的組合巨劍,

「嗡……」

巨劍陡然飛了過來,插在了孟宣身前,劍身輕鳴,向孟宣示意。

三十二柄飛劍,再加上斬逆劍,一共三十三柄劍。

由三十三柄劍組成的,三十三劍。

「哈哈……」

孟宣笑了起來,心情暢快,不得不笑。

對這柄三十三劍,他滿意極了。

斬逆劍就在三十三劍的中心位置,劍柄還是它的劍柄。

孟宣伸手握住了劍柄,將這柄三十三劍提了起來。

入手很重,也不得不重,飛劍本來就是由比普通的鋼鐵重的多的靈鐵鍛就的,每一柄飛劍都要比普通的劍重出了百倍,更何況,如今他這柄劍,乃是三十二柄劍再加上那把斬逆劍組合而起的?單算重量,此劍怕不下三萬多斤重,真氣八重以下的武者,都不見得能提起來。

不過劍中有靈,在孟宣渡入了真氣,然後它們認可了這真氣後,劍身便輕了。

甚至在渡入了真氣之後,三十三劍直接懸在了半空。

孟宣若是跳上去,就可以御劍飛行,乘雲破浪了。

「孟師兄……師弟我……師弟我……」

蓮生子激動的聲音響了起來,連說了兩遍「師弟我」,喉頭卻哽嚥了,說不出話來。

倒是寶盆,在旁邊喃喃道:「兵乃凶器,公子卻一下子有了三十三柄凶器……凶氣會不會太盛呀……」

孟宣拍了拍蓮生子的肩頭,示意他不必這麼激動,然後轉頭看向了墨伶子,道:「我能做這真傳弟子了麼?」

墨伶子臉色古怪,提了幾次氣,想說些維繫住自己傲意的話,但卻說不出來。

過了半晌,他乾脆的嘆了口氣,低聲道:「你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麼?」

孟宣一怔:「什麼話?」

墨伶子道:「要重震天池仙門聲威的話!」

孟宣偏頭看著他,輕笑了一聲,道:「劍都信我,你還不信我?」

墨伶子神情一震,而後落地,收劍,拱手拜了下來,道:「墨伶子參見大師兄!」

孟宣長長吁出了一口氣,手掌輕輕的撫過了三十三劍身,心情複雜。

他的本意,是想激怒劍池之劍後,再以言語折服,好收取飛劍。

請劍不成,那就激劍。

劍池飛劍有靈,只要有靈,就能被激怒,只要能被激怒,那就可以折服。

畢竟孟宣事先想好的說辭裡,自己是佔據了大義的。

另外一點,就是孟宣篤定飛劍不會真的傷害自己。

畢竟它們都是天池仙門的劍,若是隨隨便便就傷了自己這個天池仙門的真傳大弟子,那天池仙門也就不用再苟延殘喘了,直接除名就是。

連飛劍都會反噬自家弟子的仙門,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只不過,孟宣都沒想到的是,因為斬逆劍的出現,自己沒有成功選劍,卻是三十二柄劍選擇了自己。

當今的劍湖之中,最強的三十二柄劍。

這自然是好事,卻也預示著,前所未有的大壓力都壓在了自己肩上。

身為天池仙門真傳大弟子,取了天池仙門劍湖中最強的三十二柄劍,自然也要背負起重震天池仙門的責任。

當然了,對這個責任,孟宣並不反感,甚至還有些期待。

他將來要對付秦紅丸,光有自身的實力是不夠的,一定要有背後強大勢力的支撐。

天池仙門便是一個最好的選擇,他現在重震天池仙門,也是在為自己打下良好的基礎。

而且,重震了天池仙門,對他的心性將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洗煉,對他的修行有莫大好處。

「大師兄,快將劍御起來吧,你這劍卻是寬敞,想必比俺這柄劍好飛多了……」

蓮生子滿眼羨慕,催促著孟宣御起劍來飛一圈。

他那柄劍已經足足煉了一劍了,飛起來還歪歪斜斜的。

就連墨伶子也沒有走,而是呆在一邊,滿眼期待的等著看孟宣御劍。

畢竟飛劍見多了,但一次擁有三十二柄飛劍的卻見沒見過。

「也好……」

孟宣笑了笑,他自己其實也挺期待的。

將劍橫在胸前,他細細的打量著,凝神運氣,將真氣渡了進去。

看他認真,蓮生子與墨伶子,還有寶盆,都大氣也不出,呆呆看著。

過了一會,孟宣忽然長吁了一口氣,放開了兩隻手。

怪異的事情發生了,在他鬆開手外,三十三劍竟然沒有落地,而是懸在了空中。

「大師兄,快踏上劍去,試一下能否凌空飛起啊……」

蓮生子激動起來。

然而孟宣卻轉向了他,笑道:「誰說御劍一定要踏劍?」

他說著,忽然間抬頭望向了空中,而後「嗖」的一聲,整個人直直飛了起來,宛若流光。

他並沒有踏劍,甚至身子都與三十三劍沒什麼接觸,但卻凌空飛了起來。

三十三劍,就一直隨著他身側,左右飛舞,靈動非常,一人一劍,宛若在空中嘻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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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孟宣說劍



「怎麼會這樣?莫非……大師兄其實是真靈境的修為?」

蓮生子與墨伶子見到這一幕,都吃驚的叫了起來。

他們都是仙門弟子,自然明白,真靈境下,除非是借助法器,不然是無法御空的。

他們想飛,都是踏在劍上,借劍而飛,可孟宣卻根本沒有接觸到劍,便直接飛了起來。

孟宣飛在空中,似緩實快,動靜由心,只覺愜意非常,在空中轉了幾圈才落下地來。

蓮生子與墨伶子都有些呆了,他們自然發現了,孟宣的御劍之術,與他們都不一樣。

「大師兄……你……」

孟宣與三十三劍一起落到了地上,笑了笑,向蓮生子道:「其實第一次見你,我便覺得有些奇怪了,你們的御劍之術,似乎與我當初在青叢仙門學的不一樣,我見你們御劍,都是腳踏飛劍,滑板一般於空中滑行,但如果碰到了對手呢?非要落地才能取劍禦敵麼?」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天池仙門的獨特御劍法門,沒有冒然開口,但現在卻也有些瞭解了,蓮生子師弟,墨伶子師弟,你們學到的御劍法門,是不是不全?」

聽了孟宣的話,蓮生子與墨伶子皆露出了詫異之色。

墨伶子已經收起了驕狂之心,恭敬回道:「大師兄所言不錯,我與蓮生子師弟入門之時,天池仙門已無師長在門中了,我們二人雖然得了飛劍,卻也無人教導御劍之法,只能自己摸索罷了。且不說蓮生子師弟,就算是我,將此劍煉了三年,如今也只做到了與它人劍合一,踏劍而飛的時候穩穩當當,可是若在空中遇到了敵人,那是一定要落地才能禦敵的!」

孟宣點了點頭,道:「那就沒什麼好奇怪了,說白了,你們二人的御劍之法,都錯了!」

他一邊說,一邊再次飛了起來,只飛了三丈左右,便懸於空中,然後向蓮生子與墨伶子說道:「我之前所在的仙門,怕還沒有天池仙門全盛時期的一半強大,但我有個好師傅,他對於克敵制勝的術法武法修煉的少,也沒教我什麼,但對於御劍之法,卻完整的教過我。

「飛劍乃行攻防集於一體的法器,傳自前賢后羿,又豈能僅僅看成出行工具?」

孟宣看了二人一眼,輕聲說道,「飛劍其實是法器中的一種,蘊有靈性,與修者是同生同修的關係,也不會喜歡被人踏在腳下,所以你們踏劍而行,本是踏入了歧途,也無怪蓮生子師弟整整一年,都沒有掌握御劍之法了,那是因為,本該用腳走路,你卻一直用手……」

「飛劍之所以能夠飛行,便是因為劍內銘刻著御風法陣,其實只要只要掌握了此陣,便可以借助飛劍御空飛行,甚至不需要接觸飛劍,只要保證飛劍在自己能夠掌握法陣的距離之內便好了,遇敵之時也是如此,只要敵人在你控制法陣的距離內,便可飛劍斬之!」

他一邊說著,忽然間遙遙一指,「嗖」的一聲,三十三劍飛了出去。

「啪……」

在孟宣十丈外的一棵大樹轟然倒地了,而後三十三劍又自動飛回了他的身邊。

出劍期間,他身形仍然懸在空中,絲毫未動。

蓮生子與墨伶子看的目瞪口呆,便像是第一次接受到如此玄奇的法訣一樣。

二人對視了一眼,忽然間拜倒在地上,叫道:「求師兄賜法……」

孟宣見狀,苦笑了一聲,道:「只是最基本的御劍法訣,實在算不得什麼,你們想要,我自然會傳給你們,只不過,你們還是先幫我選定一處修行之所吧!」

這整座萬里方圓的小島,都是天池仙門領地。

島上數百奇峰,都可以作為天池仙門弟子的修行之所,而孟宣又是天池仙門的真傳大弟子,除了掌教至尊所居的雲隱峰外,其他的山峰都可以任他挑選。孟宣在挑選了一遍後,選擇了劍湖北方十里的一座山峰,此峰無名,孟宣便為它取了一個名字,叫作「坐忘峰」。

他於此峰築廬修行,視野廣闊,可以看到大半部分島上的動靜。

身為真傳大弟子,自然也要擔負起這個責任來。

選擇了峰上一塊平整的地面,孟宣、寶盆、蓮生子一起動手,就連墨伶子也跟著幫忙。

孟宣也不藏私,一邊劈竹伐木,一邊將病老頭傳給自己的御劍法訣傳授給了這兩人。

他倒也沒想到,自己來到了天池仙門,本是求藝,卻還什麼都沒學到呢,就把自己的御劍之法傳了出去,話說白了,這御劍之法實在不算什麼珍惜之技,這二人不會,主要就是無人教授,也無劍訣修習的緣故,取得拿後,就只知道瞎琢磨,誤入歧途也不奇怪。

不過說起來,從這一點,倒也能看出這二人的天資了。

蓮生子將他的飛劍煉了一年,飛起來還跟酒後駕駛似的,也是人之常情。

而墨伶子,同樣是誤入歧途,竟然能夠把這劍煉的與自己形同一心,踏在上面,想走就走,想停就停,穩穩當當,也著實是一朵奇葩了。

當然了,這也有可能是他那柄劍沒什麼性子。

如果是三十三劍中的任何一柄凶劍,他敢踏上去,肯定會發脾氣,摔他下來是好的,回頭砍他都有可能。

很快,法訣已經完全傳授,而坐忘峰上的三所木屋也搭了出來,蓮生子修為雖不高,但這些活計卻似是坐慣了的,順帶著連一些木椅木桌,也都打造了出來,而孟宣的洞天指環裡,便有在仙都城時買來的碗碟,因此一番修整之後,一處利利所所的修行之所便成形了。

「孟師兄,今天賀你得了飛劍,不如小飲幾杯如何?」

蓮生子笑嘻嘻的提議,他得了御劍法訣,心情前所未有的大好。

孟宣自然不會拒絕,他自己本也是好酒之人,就算蓮生子不說,他也會提的。

當下就將洞天指環裡的烈酒食物取了出來,由蓮生子烹製燒灼,很快便肉香四溢了。

「來,孟師兄,師弟敬你一杯……」

蓮生子酒量不大好,才喝了幾碗,便有些醉燻燻的了,一邊說一邊打著飽嗝。

他這幾個月來,實在是饞的厲害,在仙都城大吃了一頓還不夠,剛才又逮著肉一頓猛吃。

也不光是他,墨伶子看起斯斯文文的,吃起來也絲毫不慢,這會卻正低著頭,專心致志的對付一隻羊腿,眼看著下去一半了。

「吱吱……」

眾人正喝的開心,忽然間一串尖叫傳來,一隻毛絨絨的松鼠跳了進來,眼睛望著酒肉發亮。

「松友師兄……」

蓮生子急忙起身行禮,就連墨伶子也急忙放下了羊腿,現在已經只剩骨頭了。

這松鼠赫然就是掌教師尊的兩尊門神之一,松友師兄。

「吱吱……」

松友不耐煩的擺了擺小爪子,似是在說不必拘禮,毫不客氣的跳了進來,撈了一塊牛肉大嚼。

「喲……竟然是吃犖的……」

孟宣見了,不由眼睛一亮。

不過看了松友那饞兮兮的模樣,也著實可憐,看樣子天天吃松子,實在是饞壞了。

孟宣微笑看著,自己自己在一邊喝酒。

那松友師兄吃了幾塊肉,又吱吱叫著,命蓮生子給它倒酒。

倒滿了一碗之後,它兩隻小爪捧了起來,咕咚咕咚,竟然喝的涓滴不剩,然後呼了口氣,眉花眼笑,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倒不像松鼠,活像紅塵裡嗜酒如命的老酒鬼。

三人一鼠吃吃喝喝,不亦樂乎,寶盆卻看得見吃不著,自顧自跑到旁邊木屋裡讀書去了。

滿滿噹噹的酒肉,卻被這三人一鼠吃的乾乾淨淨,然後都撫著肚子,心滿意足的嘆著氣。

對視了一眼彼此的模樣,幾人同時笑了起來,就連墨伶子,也沒了最初那份高冷。

「吱吱……」

松友忽然叫了起來,人立而起,背負了兩隻小爪子,向孟宣點了點頭,似乎在誇他這頓酒肉請的好。

「謝松友師兄了……」

孟宣笑著還禮。

這松友輩份可比自己大,加之一直跟在掌教身邊,也算是一個真傳了。

如果不是它與紅官師姐不列門牆,那這真傳大弟子還不一定能輪到自己。

松友見孟宣如此知禮,大為開心,忽然間右爪在套在自己左面前腿上的一個鐵環上拔了下來,雙爪捧著往桌子上一倒,卻倒出了幾粒松子來,卻原來它前腿上的鐵環,也是一隻洞天指環。它將松子取了起來,自孟宣開始,給蓮生子、墨伶子等人皆一人分了一粒。

最後還剩了一粒,它倒也大方,直接又扔進了孟宣手裡。

「這算是我這頓酒肉的還禮麼?」

孟宣笑了笑,拈起來就準備放進嘴裡,忽然間,他發現墨伶子與蓮生子表情都不大對。

兩個人眼睛睜的大大的,滿面驚喜的看著自己掌心的松子,一副如獲至寶的模樣。

「你們怎麼了?」孟宣有些好奇。

「孟……孟師兄,這松子可是好東西啊……」

蓮生子說話又開始結巴了:「這松子乃是掌教至尊修行之處的萬歲老松結下的,蘊含天地靈氣,一粒松子,便抵得上一枚靈丹,若是常人吃上這麼一枚,足以增壽十年,便是我們吃了,也對修為大有好處……」

「哎喲……這松友師兄還真大方……」

孟宣聽了,也不僅吃了一驚,忍不住又端詳起掌心的松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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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四大長老位



「吱吱……」

松友師兄腆胸凹肚的走到了門旁,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清了清嗓子,醞釀了一會,忽然間開口,「汪汪」叫了兩聲,然後兩隻小眼睛直瞅著孟宣,一副大有深意的模樣。 

孟宣又驚又樂,笑道:「松友師兄還懂犬語?」

蓮生子明白松友的意思,給他解釋道:「松友師兄的意思是,下次你再出門,多買些狗肉回來……」

說完了又小聲向孟宣解釋了一句:「松友師兄以前被狗咬過,所以最喜歡吃狗肉!」

孟宣一聽樂了,高高一拱手,笑道:「松友師兄放心,師弟記下了!」

送走了松友,三人又坐了下來,取了些干果蜜餞,又捧了兩罈酒,慢慢飲著,說些門中事務。

孟宣剛進仙門,卻做了這真傳大弟子,按例需統領門下事務,自然要趁機問個明白。

一番夜談,孟宣將天池仙門的事務,不分鉅細,都問了個明白,這才與二人告辭。

臨走之際,他又將自己買來的物資,分與了蓮生子一些。

本來他沒考慮墨伶子,看他這番氣度,不像是食不果腹的樣子。

但自己給蓮生子取物資時,墨伶子眼睛不住往這邊瞟,沒奈何,也就分與了他一些,他心想,這天池仙門門下的弟子,不能都連飯也吃不上吧?便旁敲側擊了幾句,墨伶子含混其辭,似乎是覺得丟人,不肯多說,蓮生子倒是實在,一聲長嘆,將事情原委都告訴了孟宣。

卻原來,他與墨伶子,都是孤兒出身,家中已無其他親人了,在這仙門,可說是無牽無掛。

自然,無牽無掛的另一個意思,也就是無依無靠。

天池仙門敗落成了這副樣子,自然不會再管門下弟子有無錢花,一切都需得自己想辦法。

他們兩人說白了,除了身上一柄劍,一襲天池劍袍,委實身無長物了。

蓮生子與墨伶子二人走後,孟宣便盤膝靜坐了下來,祭煉三十三劍。

三十三劍,乃是他的第一柄飛劍,他雖然學過御劍術,畢竟都是理論上的,如今有了三十三劍,正是最新奇的時候,每摸索出一絲心得了,都會開心不已。

「掌握三十三劍中的一道御風法陣,倒算不得什麼,只是……這我柄劍中,卻有三十三柄劍,除去斬逆劍內沒有御風法陣外,倒有三十二道法陣,可是以我如今的修為,最多卻不過掌握一柄飛劍而已……倒是可以飛了,但想利用它們來分化攻敵,卻是不能!」

孟宣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問題了,他雖然有三十三柄劍,但卻無法控制。

以他真氣九重的修為,控制其中一道御風法陣,自然沒什麼問題,但控制多了卻不行。

說白了,飛劍與劍的區別就在於,劍是用手來握的,飛劍是御風法陣控制的。

能控制幾道御風法陣,便能控制幾口飛劍。

他的劍遠比別人更多,也比別人更凶,全部掌握了,自然威力也遠比別人更強。

可相應的,想要控制它,就得付出比別人更多的精力與真氣。

說直白一點,是三十二倍!

「這卻沒有其他的法子了,想像中一劍中,三十二劍飛的場景,暫時無法實現了!」

孟宣苦笑,三十三劍雖猛,但他如今,卻只能當作一柄怪劍來用了。

一陣琢磨,天色已經大亮了。

孟宣伸個懶腰,來到屋外,深深呼吸了兩口,只覺空氣清新,靈氣充沛,實在是一處大好修行地。

看了會外面的景色,便又回房來了,考慮著該找點什麼事情做。

他不用吃早餐,以他現在的修為,根本不必一日三餐,頓頓不落,差不多兩三天吃上一餐,吃得多些,便足夠自己身體的消耗了。

當然了,另一個原因就是沒有人做,孟宣自己懶待搗鼓東西吃,偏偏寶盆自詡為讀書人,遵循君子遠皰廚的道理,因此也是絕對不肯做飯的。

這樣一想,孟宣倒覺得自己該降伏幾個山中精怪,留在身邊侍候了。

當初黃仙要投入到他手下為奴時,他感覺自己沒有資格,便婉拒了。

不過如今看看,自己乃是天池仙門真傳首徒,收幾個妖奴的資格還是有的。

「孟師兄……」

剛回房坐了下來,卻聽得外人有人呼喚。

孟宣來到房外,卻見是蓮生子來了,肩上還抗著一面黑皮大鼓,累的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看樣子份量不輕。

「這鼓是什麼?」

孟宣過去從他肩上接下來,笑著問道。

蓮生子道:「這就是戒律峰的醒雷鼓了,此鼓一響,門下弟子皆要趕來拜會,本來這是戒律峰的長老才能掌控的,不過如今咱們天池仙門已經沒有戒律峰了,只有你一個真傳弟子,暫代四大長老位,所以我就把鼓給你扛過來了,畢竟你剛入門,也該召集眾弟子見一見!」

「合著我這真傳大弟子就是什麼都得管……」

孟宣明白過來了,苦笑不已。

蓮生子道:「是啊,戒律、傳功、禦敵、領法,這四個長老之位如今都是空的,而且要領這四職,必須得是真傳弟子的身份,咱們天池門下,如今可只有你有資格……」

「也罷,便放下吧,我也正想該如何見一見門中師兄弟呢!」

孟宣點了點頭,其他又何嘗不知自己這真傳大弟子的責任?只是隨口發句牢騷罷了。

任何一座山門,可以不設別的長老位,但有四大長老位是必須有的。

那便是戒律、傳功、掌劍、領法。

戒律,便是監督門下弟子有無遵守山門戒律,有功者賞,有過者罰。

傳功,便是守護山門藏經,並傳授修煉功訣給弟子。

掌劍,便是山門戰鬥力量,負責遠攻仇敵,近守山門。

領法,便是負責維護便掌管護道法陣……天池仙門倒是不用,因為其護山法陣早已破了。

醒雷鼓立在了門前,孟宣蘊力於掌,「嘭嘭嘭」敲了三計,鼓聲遠遠傳了出去,迴蕩於山谷之間,然後他便負起雙手,立身於鼓前等待,按道理說,醒雷鼓一響,門下弟子聽到了鼓聲的,便要立刻趕來相見。可沒想到,等了約一柱香時間,卻只有一個墨伶子御劍趕來了。

「其他人呢?」

孟宣看向空空蕩蕩的山谷,心裡有些不悅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昨天回峰的時候,遇到了幾個師兄弟,跟他們說了呀……」

蓮生子著急的抓耳撓腮,一副窘迫模樣。

這時,墨伶子忽然道:「我們天池仙門如今弟子雖然不多,但桀驁之輩也不少,比我更傲氣的大有人在,孟師兄你剛入山門,便做了真傳大弟子,其他師兄弟心下不服你,也是情理之中!」

孟宣點了點頭,輕輕嘆了口氣,道:「既然他們不肯來拜會我,那我們便去拜會他們吧!」

說著,他手輕輕一招,立於木屋之中的三十三劍便飛了出來,懸於身前。

御風飛起,在連生子與墨伶子的指引下,向著其他幾峰有天池門人修行的地方飛去。

「岩機子師兄便在此峰修行,我們下去吧!」

到了一處山間,蓮生子向孟宣說道。

「又是一個無處可去的人……」

孟宣暗暗點了點頭,仙門中人取名,也有個道理。

一般來說,像他們這樣的弟子,若是棄了俗名不用,以「子」為名,那多半就是孤兒出身,而有名有姓的,則是紅塵之中尚有家世,不放棄自己的姓,乃是紅塵中尚有眷戀之意。

斬紅塵斬紅塵,卻不可硬斬,需時機到時再斬。

如果心裡尚放不下,硬生生斬掉,反而對心境有礙。

也正是因此,所以像紫薇門冰蓮仙子那樣的人物,都會偶爾回家省親,以慰相思。

「咦,怪了,岩機子師兄不在峰中……」

孟宣立於劍上,等著蓮生子進去尋了一圈,卻疑惑的回來了。

「去其他峰吧!」

孟宣心裡已經有數了,卻也不說什麼,只是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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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下馬威



三人連尋了幾處,卻皆不見峰中弟子的蹤影,心裡漸漸覺得有些怪了。 

不多時,已經尋到了山門最邊上的一峰,卻是天池仙門弟子霍青瞻修行之處,此人有名有姓,顯然是紅塵中還有家世的,蓮生子也向孟宣介紹了,此人乃是秦地霍家的弟子,天資不俗,於九年前,也就是天池敗落後的第一年,來到了天池仙門,修為乃是眾弟子最高的。

一到了此峰之前,孟宣立刻明白其他的弟子都去哪了。

卻見峰腰處,一座青岩上,坐著一個身穿青襟,劍眉星目的年青人,正在講道。

而在青岩下,卻稀稀落落的,坐著十幾個弟子,都作天池仙門弟子的裝扮。

這些人聽聞鼓聲,不去坐忘峰拜見天池真傳大弟子,卻是來這裡聽人講道來了。

「那青襟的年青人,便是霍青瞻了吧?」

孟宣看了這副情景,心裡怎能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冷笑了一聲,問旁邊的蓮生子。

「正是,大師兄,其實我昨夜已經見過霍師兄了……」

蓮生子臉色也頗不好看,他猶豫了一下,便將自己昨夜遇見霍青瞻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本是好意,將孟宣好好吹捧了一番,還要拉著霍青瞻來拜訪孟宣,卻沒想到,霍青瞻當時答應的好好的,但今天卻又變了卦,不僅沒有去拜會孟宣,反而在孟宣敲起了醒雷鼓後,專挑此時召集師兄弟講道,無疑,這講道是假,給孟宣擺臉色卻是真,只是把他也瞞過去了。

孟宣聽了,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霍師兄講道是好事,不必打斷他,我們也坐下來聽一聽吧!」

說著,在墨伶子與蓮生子二人詫異的目光中,他降落地面,於眾人身後一塊方岩上坐下了。

蓮生子及墨伶子都大為不解,但也沒有多說什麼,隨著孟宣坐了下來。

「諸位師弟,這套虎嘯烈風拳,乃是師兄我前幾日剛剛從閬寰經窟裡取出來的……」

霍青瞻自然早就發覺了孟宣過來,但卻裝作看不見,自顧自講解拳經。

「拳經存於閬寰經窟第一窟裡,以你們如今的修為,是無法從裡面取得修法的,師兄我僥倖得了一部,唸著諸位師弟,不忍獨享,便來講解一番,能悟透多少,卻要看你們的悟性了……」

霍青瞻故作平靜,娓娓講經,一副高然模樣,孟宣卻也不焦也不怒,面帶微笑,認真聽他講。

講了一會,霍青瞻一部拳經已經講了大半,見孟宣還是聽得認認真真,自己卻先坐不住了。

他又何曾是講經來著,目的很是明顯,就是要給孟宣一個下馬威的。

這部拳經,確實是他剛剛從閬寰經窟裡取來的,只是,也正是因為他剛剛得到不久,自己也沒有悟透,又哪裡有這麼多東西講給眾人聽?

再加上孟宣便在下面坐著,若是講錯了一句半句,恐怕遭人嘲笑。

是以他越來越坐不住了,又勉強講了幾句,便忍不住,低頭咳嗽了兩聲,向一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生的瘦削,高挑眉毛,面相輕薄,卻是霍青瞻的死黨,一見霍青瞻的眼色,立刻明白了。

「喂,你是哪一門的弟子,怎麼如此不懂規矩,過來聽霍師兄講道,也不先拜見一下?」

高眉毛忽然冷冷向孟宣喝問了一句,打破了清幽氣氛,霍青瞻便也藉機住了嘴。

「哦?抱歉,聽霍師弟講的認真,不忍打擾,便冒昧坐下了!」

孟宣也不怒,微微一怔,便略帶歉疚的回答。

只是他雖然回的有禮,但一聲「師弟」卻刺得霍青瞻眉毛直跳。

「大膽!」

一瞬間,霍青瞻沒有開口,倒有三四個聽道的弟子厲聲喝了起來。

「哪裡來的混帳東西,如此不知禮數,竟敢喚霍師兄做師弟?」

「大膽的是你們,孟師兄乃是掌教至尊親自收下的真傳大弟子,你們竟敢向他喝叱?」

孟宣還未回答,墨伶子倒冷冷喝了起來,他本來就對霍青瞻有氣,正好藉機發作。

「對……對啊,岩機子師弟,謝紅方師弟,你們……你們真不該對孟師兄如此無禮的……」

蓮生子也在旁邊期期艾艾的開口,他一向受人欺負,見了眾師弟便膽怯,說話都結巴起來。

「哼,笑話,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有何資格做我們的真傳大師兄?當自己是紅丸仙子麼?」

高挑眉毛冷笑起來,一臉不屑。

他專程說起秦紅丸,卻也是有先例的。

當初秦紅丸一出現在仙都城,便震驚了七大仙門,爭相要將她收入門中,後來北鬥在付出了一番代價之後,搶到了這個不世奇才,只是秦紅丸卻也心高氣傲,不肯屈居人下,北斗仙門的掌教便為她大開先例,容她一入門中,便高居諸弟子之首,以十二歲幼齡,做了真傳大弟子。

此事在仙門中流傳甚廣,被當作美談傳誦。

高挑眉毛說完之後,便與其他幾人相視冷笑,顯然認為自己這句話說的極為高明。

卻沒想到,他這話一說,便觸怒了孟宣。

不提秦紅丸,孟宣還能保持心平氣和的心境,但高挑眉毛提起了秦紅丸,卻觸怒了他。

「我自然不是秦紅丸,只不過……真傳弟子令在此,你們連掌教至尊也信不過麼?」

孟宣將一枚令牌取了出來,揚在眾人眼前。

蓮生子與墨伶子一見此令,立刻後退了一步,拱手行禮。

其他諸內門弟子卻不由臉色一變,身體僵硬的後退了一步,臉色難看。

真傳弟子令自然是真的,他們也早就知道了,只是向令牌行禮,卻心有不甘。

「哼,掌教至尊被你矇蔽,也是有可能的,你要做我們的大師兄,就先亮出點本事來!」

高挑眉毛也不行禮,也不否認,只是冷笑了一聲,開口挑釁。

「哦?你想考較我?」

孟宣冷冷向他看了過去,平靜裡蘊著一絲怒意。

「不錯,想做我大師兄,先問我這柄劍……」

高挑眉毛欺負孟宣年弱,一聲大喝,便祭起了自己的飛劍,準備與他過幾招。

卻不料,孟宣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搖了搖頭,道:「你這柄劍已經服了!」

「嗯?」

高挑眉毛側頭一看,不由大吃了一驚,卻見他御在空中的飛劍,沒有像往常一般劍氣狂湧,直指對手,卻顯得焉不拉幾的,劍尖斜斜指著地面,渾然沒有飛劍該有的一往無前的氣勢。

墨伶子與蓮生子見了,饒是場內氣氛沉重,也不由露出了一絲笑意。

卻原來,高挑眉毛的飛劍,乃是劍湖中的一柄普通飛劍,孟宣的三十三劍,卻是除了斬逆劍外,其餘三十二柄都是劍湖之中最凶的劍。

高挑眉毛的飛劍以前也是養在劍湖之中,對這三十二柄劍的凶威實在是瞭解的太深了,僅是其中一劍,便不是它敢挑釁的,更何況是三十二劍聚在了一起?

因此還未出劍,只是剛剛被祭起,它就變成了這副焉不拉幾的模樣。

「你……你……你用了什麼妖法?」

高挑眉毛又驚又懼,還以為孟宣在不經意間,已經毀了他的飛劍。

「哼,以劍威壓人,不算你的本事吧?有本事放下飛劍,憑真本事較量!」

眾人裡,自然也有幾個有見識的,看透了其中關竅,有冷冷開口。

孟宣遁聲看去,卻見說話之人二十來歲年紀,中等身材,微胖,頭上挽了個道髻,

他見孟宣朝自己望了過來,便冷笑了一聲,忽然間眼中精光暴射,向著孟宣望了過來。

孟宣見了他的目光,微微一怔,卻沒有其他的反應。

那人見狀,不由微微一怔,心下升起了一絲詫異,還以為是自己的手段失靈了。

然而就在這時,孟宣忽然間反向他看了過來,目光鋒氣四射,殺機凜然。

微胖道人便似被一隻野獸盯上了,瞬間臉色大變,周身汗毛炸起,出了一身冷汗。

「哼!」

孟宣冷笑,而後又向高挑眉毛看了過去,淡淡道:「也好,第二場,你我就憑真本事較量吧!」

眾人聞言,皆有些不解,高挑眉毛明明是第一個挑釁他的人,為何忽然成了第二場?

他們卻不知道,在剛才孟宣與微胖道士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裡,已經展開了一番較量。

那微胖道人欺孟宣年輕,加之孟宣氣機內斂,還以為他的修為平平,沒什麼了得,便在孟宣看向他時,運用了目擊之術,神念凝聚雙眼之中,化作精光兩道,直射人心。若是孟宣修為不夠,被他看上這麼一眼,便立時會覺得心慌目眩,當場跌一個跟頭,

只不過,他這等目擊之術,說白了就是以勢壓人,若是他的修為高過了孟宣兩到三重,自然能夠起效,但若是兩人修為差不多,就沒什麼作用了。

而孟宣在察覺了他的用心之後,心頭微怒,也冷冷還了他一眼。

這一眼卻沒什麼訣竅,純粹是告訴對方,你要是惹惱了我,我就揮劍砍你個王八孫子。

微胖道士沒想到孟宣平靜的外表下,殺氣那麼重,因此硬生生被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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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訓師弟



「剛才是你的劍贏了,卻不能算第一局……」

高挑眉毛頗不服氣的說道,他還以為孟宣說的第一局是自己飛劍焉了的事情,先說了一句場面話,便將飛劍收了起來,然後取了一柄普通的劍過來,隨手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心裡的自信也漸漸回來了,不屑的瞅了孟宣一眼,面帶冷笑,一副勝劵在握的樣子。

「小子,咱們可要說清楚,你敗在了我的劍下,就要老老實實喚我一句師兄了!」

高挑眉毛冷笑,要拿話腳逼住孟宣。

孟宣聽了,卻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就算我敗了,你依然得叫我師兄!」

高挑眉毛一怔,旋及冷笑道:「怎麼?怕了這場賭鬥?」

孟宣淡淡道:「天池真傳弟子是什麼份量?豈能拿來與人賭鬥?再說……」

他從三十三劍裡,將斬逆劍抽了出來,緩緩說道:「我只是教訓不懂規矩的師弟而已,又哪裡與你有什麼賭鬥?」

高挑眉毛大怒,偏又不知如何反駁,噎的心裡難受,只好一聲斷喝:「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子,等我敗了你,看你如何嘴硬!」說著長劍一抖,一道劍光斬了出來。

他實力竟然不弱,看起來只有二十來歲年紀,修為卻到了真氣七重,也算天資不薄了。

這一劍斬出來,便可以看得出來,他劍法上的造詣也頗不弱,一柄長劍,卻揮出了七道劍光,虛虛實實,如影似幻,便像是浪潮一般,一浪接一浪的朝孟宣打來。

孟宣若是接錯了一劍,那就是落敗的下場。

「仙門弟子確實不凡,明明天池仙門已經敗落,他的修為卻不輸蕭羽飛……」

孟宣心裡暗嘆,這東海聖地,確實是天才匯聚之地。

「孟師兄……」

見劍光到了孟宣身前,孟宣還沒有動,蓮生子卻有些緊張了。

就連墨伶子也緊緊皺起了眉頭,他見到了孟宣請劍,卻未見孟宣出手,不知道孟宣的實力。

「太花哨了!」

孟宣直到第一道劍光掠到身前,才忽然間冷喝了一句,反手一劍斬出。

斬逆劍只有尺許劍身,但被他真氣灌入,卻驟然出現了一丈多長的劍氣,匹練般席捲過去。

「啪……」

「啊……」

一聲脆響,一聲驚呼,戰局已分出高下。

高挑眉毛整個人踉踉蹌蹌退出了七八步,手裡的長劍只剩了短短一截。

在他臉上,更是滿臉的難以置信。

適才孟宣那一劍,準確的擊中了他七道劍光中真實的一道,斷了他的長劍,也逼退了他,甚至還震的他胳臂發麻,這至少證明了兩件事,一是孟宣的眼光極其高明,能夠看透自己的劍法,,另一點,一道劍氣震斷自己的長劍,也說明了他的修為,遠遠高於自己。

本以為是一隻綿羊,卻忽然露出了獅王的威嚴,如何不讓他吃驚?

其實孟宣根本就不必看穿他的劍法,只需一劍全力斬出,光憑修為也能死死壓制他。

只是孟宣此來,畢竟是為了折服眾弟子,而不是來鬥氣的,因而適才一直在仔細的觀察高挑眉毛的劍法,直到看穿了他七道劍光中那真實的一道,才揮劍斬之。

只此一劍,便破了他的劍法,斷了他的兵器。

「只一劍便擊敗了岩機子師兄麼?這少年……好強!」

「他何時出的劍?我怎麼沒有看清?」

圍觀眾人,震的安靜了片刻,旋及低聲驚呼。

本來也想出面挑戰孟宣的人,心裡也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要知道高挑眉毛的修為,在他們這些人裡已屬不弱,不然也不會由他來打頭陣了。

可既然連他都被孟宣一劍敗了,其他人即便實力比他高過一線,又哪裡敢妄言取勝?

惟今之計,大概也惟有霍青瞻,能與孟宣鬥上一鬥了。

孟宣也看透了眾人的心思,擊敗了高挑眉毛後,直接便向霍青瞻看了過去。

「岩機子師弟,你沒事吧?」

霍青瞻從青岩上走了下來,關懷的拉起了高挑眉毛的右手。

他的右手虎口處一片殷紅,卻是已經被方才那一劍震裂了肌膜。

「哼,門下較技,也非要見血嗎?若是你一個拿捏不住,豈不是要廢了岩機子師弟的手?」

霍青瞻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小瓷瓶來,一邊給岩機子的右手上藥,一邊輕聲訓斥,眉頭緊皺。

他說這種話,卻像是一個溫厚的長者,在訓斥一個出手不知輕重的晚輩了。

孟宣聽了,表情不變,心裡卻升起了一絲厭惡。

「青瞻師兄,我……」

岩機子見霍青瞻竟然拿出了他最好的傷藥,親手敷給自己,心下不由又愧又感動。

「不必多說,你的劍法確實還差些火候,事了之後我們再一起參研便是!」

霍青瞻給岩機子包紮了手,這才溫聲道:「我入門雖早,但本來不想與你爭什麼,這天池仙門的真傳大弟子位,給你便給你了,一切由掌教至尊做主便是,只是,你這小孩出手太不知輕重,一出手便傷了岩機子師弟,全不顧同門之誼,我卻要教你一些禮數了……」

一邊說,他一邊取出了自己的佩劍,卻是一柄松紋古劍,寒氣懾人。

「呵,本不想與我動手,卻早早就準備好了這等利刃……」

孟宣鄙夷此人的虛偽,冷笑了一聲,冷眼看他表演。

「咱們天池仙門,雖然門楣凋蔽,但禮法不可廢……」

霍青瞻竟然不急著動手,反而皺著眉頭開口,似乎要對孟宣說教一番。

「你話太多了……」

孟宣哪有心思和他磨牙,冷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而後輕輕一劍揮出。

劍不長,只有尺餘劍刃,但卻亮如秋水。

在孟宣真氣灌注之後,劍刃之上,更是爆出了丈餘劍氣,如匹如卷,襲捲當場。

霍青瞻吃了一驚,心裡準備的說辭只好打斷,急將真氣提了起來,松紋古劍橫掠身前,抵擋孟宣這一劍。他的修為,竟然也達到了真氣九重,這一劍橫起,便似關上了一扇門,「嗖」的一聲,二人劍未相交,勁氣卻撞在一處,登時攪的劍風亂竄,吹的他們衣衫獵獵作響。

二人一攻一守,局面卻是半斤八兩,無人吃虧,也無人佔便宜。

「小小年紀,便有九重真氣修為,難怪你如此驕狂……」

霍青瞻臉色鄭重,沉聲開口。

然而不等他這一劍說完,孟宣忽然間一步跨了出來,又是一劍。

劍氣暴漲,猛然襲到了霍青瞻身前。

霍青瞻吃了一驚,只好閉了嘴,硬提起真氣再擋此劍。

「轟……」

劍氣相交,威勢足比方才大了一倍,許多圍觀的弟子也不由往後退去,怕被劍氣所傷。

兩次被孟宣打斷說話,霍青瞻已經有些著惱,厲喝道:「你這孩子,怎地……」

孟宣不理會他,又是踏上了一步,一劍斬出。

一問劍。

問天問地問蒼生,不斬妖邪不歸身。

在出劍之前,便已經問過自己,問過天地蒼生,哪還理會你說什麼,只管斬你!

「嘭……」

這一劍威勢更重,劍風呼嘯中,霍青瞻臉色發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他臉色發白,既是被這一劍逼的,也是氣的,連番三次說話被人打斷,他心裡又怎會不難受?每被孟宣硬生生逼回去一句,他的心裡就鬱悶一分,劍上的力道便弱了一分,而孟宣卻是一步一劍,一劍更比一劍強,本來二人相仿的修為,霍青瞻卻已抵擋不住這第三劍。

並非霍青瞻修為不夠,實在是氣勢上被孟宣壓了一頭。

「霍師兄竟然退了一步……」

「我沒看錯過,那小孩子竟然把霍師兄逼退了……」

「噓,禁聲,他能夠被掌教看中,列為真傳,又豈會是易與之輩?」

一旁的弟子們低聲議論,臉色各異,多數都是驚詫異孟宣的修為。

擊敗岩機子算不得什麼,畢竟岩機子的修為,在這十數位弟子中,也只能排在中流,而霍青瞻卻不一樣了,他的實力遠超諸弟子,幾乎就是眾人心中不可戰勝的存在。

孟宣能一劍逼退他,好幾個弟子心裡產生的第一個念頭,甚至是不敢相信。

「看樣子不必動用斬逆劍中的信仰之力了……」

孟宣連出三劍,逼退了霍青瞻,卻也沒有急著出手,而是心裡盤算起來。

他這三劍,本來就是存了試探霍青瞻力量的念頭,如今心裡已經有了數。

「看你年幼,我讓你三招,現在卻要出劍了……」

霍青瞻得到了一個喘息的機會,迅速的說了一句,往自己臉上貼金。

聽他這麼一說,倒也有不少弟子信了,真以為那三劍是他讓著孟宣的。

孟宣聞言,臉露譏嘲,笑而不語,霍青瞻卻怕他再一次搶攻自己,說完了那一句話後,便冷喝了一聲,松紋古劍直直指了出來,這一次他主動出手,氣勢卻又不同,一瞬間,整柄劍的劍氣完全收斂,皆蘊於一劍之中,悄無聲息,卻蘊含怪力,向孟宣直直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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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陰險



連續被孟宣逼的守了三劍,霍青瞻卻打定主意,要佔據主動了。

懂劍之人都曉得,鬥劍,最重要便是採取主動,若是完全處於被動防守的局面,不但自身的實力發不出來,更會助漲對手的氣勢。而且被動防守的局面下,自己出現了一絲破綻,立刻就會被對手抓住,而對手若出現了破綻,自己卻不見得能夠及時反守為攻打回去。

霍青瞻適才被孟宣搶攻三劍,已經徹底陷入了被動防守的局面,要打下去肯定吃虧。

如今他好不容易在孟宣的三劍之下得到了喘息之機,自然要抓住機會。

只不過他卻不知道,孟宣在三劍之後暫時收劍,其實也是為了不想佔他這個便宜。

在孟宣看來,反正不是生死之爭,雙方公公平平的才有意思。

「唰……」

就在霍青瞻這一劍刺到了孟宣身前時,他忽然動了。

瞬間連跨三步,身形如幻似鬼,已經到了霍青瞻身後,又是一劍。

天梯九變,正是孟宣自天梯學來的步法。

三步一變,巧奪天機。

霍青瞻眼前忽然失去了對手蹤影,立時吃了一驚,松紋古劍想也不想,便向身後揮去。

他雖沒有看清孟宣的步法,但直覺告訴他,孟宣便在他身後。

他猜對了,孟宣這一劍斬來,恰與他的松紋古劍撞在了一起,火花四射。

二人皆感覺胳臂發麻,齊齊向後退了一步。

霍青瞻臉色古怪,本想搶佔先機,卻沒想孟宣步法這麼詭異,還是他攻自己守的局面。

「看劍!」

霍青瞻猛提真氣,瞬間一劍速斬,打定了主意要掌控戰局主動權。

然而這一劍剛到中途,卻忽然發現孟宣詭異的邁出了兩步,再次失去了蹤影。

「這是什麼步法?」

霍青瞻驚的冷汗都流了下來,瞬間轉身向身側劈出。

「啪……」

又是兩劍相接,孟宣的劍雖短,卻已堪堪斬到了霍青瞻腰肋,只差一指便傷到了他。

若非霍青瞻同樣也修煉到了真氣九重,感應靈敏,這會必然已經傷了。

「小子給我留下……」

霍青瞻被這一劍嚇出了一身冷汗,心下哪裡還敢怠慢,抓住了兩人兵刃相撞,身形同時微微一頓的機會,松紋古劍立刻反繳了回去,還是要搶佔主動。

主動就是上風,誰佔了上風,誰的贏面就大,而且是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大。

「哼,跟我鬥劍,你就別想搶佔上風……」

孟宣低聲冷笑,腳下天梯九變踏出,身形詭異,又是兩劍連斬。

一問劍本是堂堂正正之劍,而孟宣腳下施展的天梯九變,卻是最為詭異的步法。

兩者結合,孟宣所使的劍,便成了詭中有正,正中有奇的怪劍。

只怕冷大師座下的高足來了,對上此劍,都會感覺頭疼。

當然了,冷大師不算,他在劍上的造詣已經達到了一個境界,不是一套步法可以彌補的。

「啪」「啪」「啪」「啪」

場中兩人瞬息之間,已經鬥了十幾劍。

霍青瞻饒是在劍上下過苦功,可他在孟宣的怪劍下,依然佔不得上風。

相反的,他已經開始屢屢遇險,好幾次險些被孟宣傷到。

一個人只有佔據了上風,才能將自己一身的精妙劍法全部施展出來。

而處於下風的話,便會愈來愈縛手縛腳,縱有精妙劍法,也沒有機會施展。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然我必敗無疑……」

霍青瞻心裡升起了一個想法,不由暗暗咬起了牙關:「雖然不大光彩,但是……」

一邊想著,他眼神陰冷了起來,默默唸誦起了法訣。

便在此時,孟宣也是一劍刺了過來。

孟宣也不願拖延了,平心而論,這霍青瞻的劍法確實了得,自己若非在攀登九階十梯登仙台的時候偶得了這套步法,單憑劍法,不見得是他的對手。

只不過,自己有了這套天梯九變步法,卻彌補了劍藝上的不足,又遠非他能贏的了。

霍青瞻能在自己猛攻下防守這麼久,倒讓他心裡有些佩服了。

雖然裝的有點厲害,但這人明顯還是有點裝的資本的。

「給你留個面子,這一劍,便不讓你見血了……」

孟宣暗想,腳下忽然加快,瞬息間一變,而後堂堂正正一劍劈了出去。

劍氣摧發,浩如江河,難以抵擋。

只不過,這一劍之威,卻含而不發,只想擊敗霍青瞻,卻沒想著傷他。

然而就在這時,孟宣背後的影子裡,忽然一道無形的利氣向他背心刺了過來。

「嗯?」

孟宣反應靈敏,在那利氣中自己之前反應了過來,瞬間回劍,將其磕飛了。

空氣中空中無一物,但他明顯有種格擋住了什麼東西的感覺。

以他的感應,甚至能發現被他擋了一下的無形勁氣,一擊不中後,立刻就飛回了青石旁的一柄劍裡,那柄劍,正是霍青瞻的飛劍。

「哼……」

霍青瞻等的就是這一刻,臉上冷冷一笑,忽然間擲了松紋古劍,雙手合在一起,十指繁複變化,結起了一個古怪的印訣,聲音低吼:「四方獅子印……」

隨著印記結成,方圓十丈內忽然精氣狂湧,隱然組成了四隻獅獸的模樣,猙獰怒吼,鎖定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而孟宣,恰在這四隻獅子中間,被牢牢鎮住了。

「果然不愧是霍師兄,武法雙修,卻不是那小孩子能擋的……」

「這就是霍師兄去年破開法陣,從裡面取出來的秘法嗎?」

「能夠逼得霍師兄動用此訣,這小孩子也不弱了啊……」

「哼,霍師兄只是沒有用他的陰陽子母劍,不然這小孩子一劍都不見得能擋下……」

眾人議論紛紛,都以為霍青瞻贏定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孟宣被四方獅子印鎮住,又哪裡還有翻盤的本事?

只是眾人卻沒有注意到,孟宣這時候的臉色已經變了。

不是怕,而是惱。

孟宣急了。

他卻也沒想到,這霍青瞻竟然如此無恥,別人可能沒有發覺,他卻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與這些人鬥劍,明明說好了不用飛劍,可這霍青瞻,卻在悄無聲息間,念動法訣,驅使了一柄無形飛劍偷襲自己,趁著自己格開飛劍的功夫,才施展了這四方獅子印。

不然的話,鬥劍之中,電光石火,他哪裡來的時間結印?

在他結這一個印的功夫裡,孟宣能斬他兩回。

孟宣猜的也確實不錯,霍青瞻的飛劍,名喚陰陽子母劍,看起來與普通的飛劍無異,實際上是兩劍一體,一為陽劍,便是平時顯露在諸弟子面前的飛劍,而別人不知道的是,他的飛劍裡,還煉有一柄陰劍,無形無色,用它隱在敵人的影子偷襲對手,最是合適不過。

只不過,明明說好的不用飛劍,他卻暗中驅動了此劍,卻是顯得有些無恥了。

當然了,除了孟宣,也不會有任何人發現他動了這一劍,而孟宣說出來,也沒人信。

只要沒人信,便等於他沒有用過。

「哈哈,小朋友,你修為雖然不弱,但武法與術法,還是差了一籌啊……」

霍青瞻朗聲長笑,提起松紋古劍,向著孟宣刺了過來。

這時候被他的四方獅子印鎮住的孟宣,根本無法躲避這一劍。

而孟宣卻也沒有擋的意思,只是歪著頭,看著霍青瞻,眼神古怪。

「本想給你留點面子,但你還真是……不要臉啊!」

望著這一劍刺來,孟宣冷笑,眼神逐漸變得冰冷。

然後他輕輕動了動手腕,揮出了一劍。

看起來似是隨意揮劍,軟弱無力,但卻已運用了斬逆劍內的千年信仰之力。

隱約間狼嚎響起,無盡狼影在周圍幻化,血腥殘忍,詭奇可怖。

「噗……」

霍青瞻真氣凝聚的一劍,迎到了這道蘊含千年信仰力的一劍,立刻被擊飛了出去。連帶著他這四方獅子印禁錮的力場,也被這一劍斬破,便似洩了氣的氣球一般,狂風飆射,吹向四方。這還是孟宣不想殺他,留了手的原因,不然霍青瞻會被這一劍直接斬成兩半。

「怎麼可能……」

飛在半空中的霍青瞻滿臉的不信,幾乎不敢相信孟宣能斬出這樣強大的一劍。

然而不待他有所反應,破開了四方獅子印禁錮力場的孟宣忽然衝了上來。

天梯九變詭奇無比,也擁有奇速,很快就追上了還飛在半空中的霍青瞻。

「啪……」

孟宣揚起斬逆劍,以劍身狠狠抽在了他的臉上,一條紅斑瞬間出現。

「做人,要言而有信……」

孟宣的冷喝響起在霍青瞻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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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底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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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再擂鼓



飛在半空中的霍青瞻如何能再抵擋孟宣這詭奇步法,被孟宣一劍抽的眼冒金星,臉頰奇痛,他心裡的惱怒卻更甚,幾乎不想相信,自己竟然被他抽了臉頰?這是何等奇恥大辱?然而不等他怒吼出來,孟宣身形再變,鬼魅般到了霍青瞻右側,又是一劍拍在了他的臉上。

「這一下,是讓你懂得做人不得虛偽……」

霍青瞻怒發如狂,然而已經落敗的他,章法已亂,連擋都沒法擋。

「這一下,是讓你記得,要尊敬門中師兄……」

「這一下……純是因為你做人實在討厭!」

孟宣將斬逆劍當成了戒尺,一劍一拍,一拍一訓,便似私孰裡的先生,在教訓頑童。

霍青瞻不是要教訓他麼?

孟宣心眼小,你既訓了我一句,我便十倍的還你!

「這一下,是教訓你做人不要那麼虛偽!」

連抽了霍青瞻十幾劍,孟宣才冷喝了一聲,飛起一腳將他踢飛了出去。

「嘭」

霍青瞻偏巧不巧,又摔回了他適才坐著講道的大青石,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不是傷的有多重,純是被氣的。

「霍師兄竟然輸了……還輸的如此難看……」

「輸了,確實是輸了,這小孩……實在是強大……」

議論聲漸漸響了起來,有人瞠目結舌不敢信,有人則輕輕嘆息,敬畏的看著孟宣。

他們明白,對霍青瞻來說,最慘的不是輸了,而是被抽了這麼多下。

實在是臉都丟光了。

「霍師兄……」

高挑眉毛岩機子,小跑過去攙住了霍青瞻,向著孟宣怒目而視,似乎是恨孟宣下手太重。

而孟宣,則臉色平靜,冷冷看著霍青瞻,雖然抽了他這麼多下,怒氣依然未消。

事實上,如果不是自己剛進仙門,不益見血,剛才就直接殺了他。

他收回了斬逆劍,心念動處,三十二劍飛了過來,反手插劍,恰將斬逆劍插入了三十二劍中間。三十二以斬逆劍為中心,組成了奇特的三十三劍,既為劍身,也像是斬逆劍的劍鞘。插回劍後,孟宣便鬆開了手,而三十三劍則仍然飛在空中,懸浮不動,靠他的真氣維繫。

飛劍雖有靈,但自身蘊含的能量卻有限,在離開劍湖之後,全靠主人的真氣指揮。

孟宣低著頭,似乎在考慮著什麼,過了一會,他忽然間並指如劍,向著霍青瞻一指。

「嗖」的一聲,三十三劍瞬間化作一道劍光,向著霍青瞻飛了過去。

「這是要做什麼?他要殺了霍師兄嗎?」

旁邊的門下弟子,個個震驚。

就連霍青瞻也瞪大了眼睛,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啪」的一聲,三十三劍卻沒有刺到他身上,而是斬在了一旁。

中劍的,是他的陰陽子母劍。

遭到了三十三劍重重一擊,這柄品質極高的飛劍立刻出現了道道裂紋,沒有幾年功夫,是不可能再重新鑄煉完好的了。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孟宣招手,收回了三十三劍。

場間的人,惟有霍青瞻目帶驚懼,他明白孟宣此舉的用意。

孟宣沒有告訴別人他剛才驅使飛劍暗施偷襲的做法,卻毀了他的劍,無疑是在警告。

這一次斬劍,下一次斬你。

「還有人要稱稱我這個真傳弟子的份兩麼?」

孟宣平靜了一下心情,然後淡淡開口,環顧四周。

無人回答,每一個迎上了孟宣目光的人都不自覺的把低頭了下去。

「很好,既然如此,那諸位就是認可了我這個真傳大師兄嘍?」

孟宣淡淡開口,「孟某初來乍道,年紀又小,知道你們心裡不服,此乃人之常情,也沒什麼,只不過,有句醜話說在前面,你們不服我可以,挑戰我也可以,但只要孟宣是這天池真傳一日,你們陰奉陽違,私下裡動心眼,耍計謀卻不可行,我討厭這些。」

「今日我敲響醒雷鼓,你們聽而不聞,已經是犯了門規,這是第一次,也就罷了,但若有下一次,你們個個都逃不掉門規處置的下場!孟某年齡雖小,但也不是沒有手段的,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相信我,我的火若真燒起來了,別說三把,你們一把都受不住!」

聽了孟宣的話,眾弟子盡皆沉默不語,氣氛壓抑。

而孟宣冷冷說完了話,則冷冷掃了一眼眾人,最後目光落在了霍青瞻紅腫滲血的臉上,牢牢盯了一眼,便飛身投入了高空,頭也不回的遁走了。

墨伶子及蓮生子見狀,也都御劍飛起,隨在他身後。

「墨伶子,那霍青瞻,到底是什麼人?」

飛在空中,孟宣忽然問墨伶子道。

墨伶子微微一怔,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霍師兄可以說我們天池仙門中的最強者……反正他的實力你剛才也看到了,他天資驚人,曾經在九階十梯登仙台上,登上了第七階的,而且在如今的天池門中,他也是惟一一個能夠破開法陣,從裡面取出修行功訣的人……」

孟宣點了點頭,心裡卻有一點疑惑。

「此人既有如此天資,修為也不弱,又為何會繼續留在天池門中?」

「別的弟子是無處可去,他這般天資與修為,想必其他幾個大仙門也是歡迎的……」

「若說忠誠……呵,此人如此陰險虛偽,會對天池仙門忠誠麼?」

想起了霍青瞻在戰鬥中的偷襲,孟宣嘴角升起了一絲鄙夷的冷笑。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剛剛入門,便如此囂張,大不了老子不在這天池仙門呆著了……」

霍青瞻的修行之地,在孟宣走後,沉默了許久,忽然一個弟子憤憤不平的叫了起來。

只不過,他預想中一呼百應的場面卻沒有出現,反而每一個人都神色古怪的看著他。

「呵,你要脫離山門?請便吧!」

一人輕聲一笑,微嘲的看著他。

那人卻是一個身穿青衫的男子,三十多歲年紀,在這群人中年齡最長。

「江師兄,你……你為什麼這麼說?那廝如此嬌狂,難道你們要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

先前說話的弟子大為不解,高聲說道。

「什麼叫淫威?我們今天聚在這裡,不就是想瞧瞧他有多少份量麼?」

青衫道士冷冷笑了一聲,淡淡說道:「他年輕雖小,但表現的卻遠超我們想像,難道我們不該慶幸山門終於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反倒要反他不成?呵,話說回來,如果掌教至尊親口列為真傳大弟子的人連我們這一關都過不了,那天池仙門才是真呆不下去了!」

天池眾弟子中,霍青瞻算一號人物,墨伶子的實力可排第二,這青衫道士,便排第三了。

見他如此說,登時有許多弟子暗暗點頭。

「我們留在門中,都有自己的原因,命運都繫於仙門,仙門崛起,我們也將平步青雲,天池哀落,我們也就成了孤魂野鬼,這個孟師兄,得到了掌教至尊的認可,得到了劍湖萬劍的認可,於我們實在是福不是禍,我不管你們想,反正我是認可了咱們這位真傳大師兄了……」

青衫道士輕輕嘆著,目光裡露出了幾分期許。

聽了這番話,那先前說話的弟子也低頭不語了,他還真沒有離開天池仙門的勇氣。

「嘭嘭嘭……」

忽然間,三聲鼓響激盪山峰,自山門中心傳了過來。

「嗯?他怎麼又敲響了醒雷鼓?」

眾弟子聞聲,不由微微一怔,面面相覷。

「醒雷鼓響,天池門下皆要前往聽令,諸位師弟,我先行一步了……」

青衫道士說道,祭起飛劍,化作一道劍光往鼓聲傳之處飛去了。

「額……我也去……」

有人叫道,也御起飛劍跟了上去。

眾弟子見狀,紛紛投入高空,往坐忘峰飛去,那先前說要脫離山門的弟子也在其中。

轉瞬之間,青石之前,就只剩了霍青瞻與岩機子二人。

「你也去吧!」

霍青瞻忽然嘆了口氣,向岩機子說道。

「霍師兄,你放心,我絕不對背叛你的……」

岩機子還以為霍青瞻說的是反話,當即信誓旦旦的說道。

霍青瞻眼睛裡似有火在燒,但臉色卻顯得非常平靜,淡淡道:「沒什麼背不背叛的,勝者為王敗者寇,只要他坐得穩,便讓他坐真傳首徒又何防?你快趕過去吧,順便替我告個假,就說師弟霍青瞻因傷無法前往,還請孟師兄體諒,免掉門規責罰……」

岩機子期期艾艾,見霍青瞻不似作偽,還是一步三回頭的去了。

四下無人之後,霍青瞻臉色驟然變得極其猙獰,拳頭捏的咯咯作響。

「小狗,你今日侮我,待我拿到了天罡雷法,定要十倍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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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7:30:07

第七十四章 棒子打完有蘿蔔



回到了坐忘峰後,孟宣便再次擂起了醒雷鼓,然後立於鼓前相候。

這一次,一柱香時間不到,眾弟子皆已御劍前來了,蓮生子在旁,小聲的為他說著每一個人的名字,孟宣都記在了心中。一柱香時間燒完,門下十一名弟子,已經來了十名,獨缺的一名,卻是霍青瞻,不過岩機子在最後一個趕來之後,卻也怏怏不悅的過來替霍青瞻告了假。

孟宣看著眾人,點了點頭,也不說廢話,直接就道:「大家同為天池弟子,自當相互扶持,我入門之後,也瞭解了一些情況,然後奉掌教之命,準備了一點微末薄禮給諸位,望笑納!」

說著喚了一聲,蓮生子與墨伶子便各捧了一個托盤上前來,分予諸弟子。

眾人見孟宣什麼都不說,上來就送禮,不由微微一怔。

待得看到了托盤中的東西,卻又登時一片嘩然。

盤中不是別的,一個托盤放得是金精靈鐵,另一個盤裡放的,卻是一些法器與丹藥。

有六七個弟子,分別得到了金精百兩,或靈鐵十兩,剩下的弟子,則分到了法器與丹藥。

卻原來,孟宣知道這天池門下的弟子,缺錢已經成了一個大問題,有不少人都與蓮生子一般,身無分文,平日裡只靠在島上挖野菜,捕海魚填飽肚子,他是真傳大弟子,急需站穩根腳,便大大方方,將自己剛剛兌換來的金精靈鐵發了下去,解其燃眉之急。

而那些紅塵中有家世的,不缺銀子,也就根據他們的情況,準備了法器與丹藥。

不得不說,打下了黑木山後,他孟宣也是一位小小的富翁了。

雖然那黑木山的戰利品,並不足以他在仙門之中揮霍太久,但這份見面禮還是送得起的。

而他託辭奉掌教之命了,則是照顧了眾人的面子,以免讓人感覺是他在施捨眾人。

實際上,誰又不知道掌教多年閉死關,根本不理門中事務了?

稍有見識的幾個弟子,都立刻就明白了孟宣的心思,輕輕點頭,佩服他的做法。

一時沒有明白的,稍稍琢磨,也就想明白了,心下不免感動。

最關鍵的,孟宣這些「薄禮」,恰好就是各人所缺的。

那幾個孤兒出身的弟子也就罷了,金精百兩,看起來不多,實際上是就是一萬兩銀子啊,若只用來購買平日裡生活所需的話,足夠他們衣食無憂的過上整整三年。

而那些不缺銀子的弟子,得到了法器,也是個個喜出望外,天池仙門寶庫已毀,僅剩的法器,便是劍湖裡養的萬劍,而那些劍,他們每個人只能請到一柄罷了,孟宣這些法器,都是黑木山千年收藏的珍品,放到江湖上,不知會引得多少覬覬覦,實乃一份大禮。

也虧得這天池仙門剩下來的弟子少,若是多幾個,孟宣可就送不起了。

「我不要……」

眾人歡喜之際,岩機子不和諧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卻見他伸手推開了蓮生子的托盤,一臉不屑,似乎較勁一般的看著孟宣。

眾人一怔,旋及暗暗搖頭,他們自然都知道岩機子與霍青瞻走的近,沒少受霍青瞻接濟,銀子是不缺的,只是此時卻於這種場合拒絕孟宣的好意,未免太也不智.

想那霍青瞻都敗在了孟宣手下,你又有幾分斤兩?

若真是惹惱了真傳大弟子,非要給你小鞋穿,只怕你在天池仙門中,真是寸步難行了。

孟宣卻毫不以為意,笑道:「那便拿回來吧,其他師弟有誰需要,便來我這裡取好了!」

「孟師兄……師弟……厚顏相求,我正在煉一爐丹,恰好缺好一昧靈藥,沒錢購買……」

話音還未落,便有人紅著臉開口了。

孟宣笑了笑,輕輕一揮手,道:「先拿去購買靈藥吧,若有所缺,可以告訴我!」

那人得了岩機子的一份金精,立刻眉花眼笑的謝過了孟宣。

岩機子看到了,心裡不由一陣心疼。

霍青瞻雖然家裡不缺錢,但也不是開金礦的,,平時裡便是接濟他,又能給他幾個錢?

偶爾給他兩三千兩銀子,他便很感激了。

可孟宣給的,卻是百兩金精啊,足足一萬銀子啊,竟然……被自己這麼放棄了……

「謝過大師兄……」

諸弟子得了好處,一個個心情愉悅,齊齊向孟宣行禮。

「諸師弟不必多禮,同為天池弟子,自當相互扶持!」

孟宣微笑說道,看著諸弟子的模樣,心裡微樂,知道自己還是做對了。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世,紅塵還是仙門,胡蘿蔔加大棒,都是馴人的不二法門。

他先前冷口冷面,動手打人,那是因為諸弟子給他來了個下馬威,要豎立真傳弟子威嚴!

而如今又根據諸弟子所需,送上金銀法器,這便是明擺著收買人心了。

雖然他年齡不大,但兩世為人,這點小手段還是有的。

「哼,你既然是真傳大弟子,那自然也暫代傳功長老之職了,我們的修煉功法,是不是也由你代傳?」

就在這時,一個不諧之聲響起,自然又是岩機子。

眾人聞言,都知道他在找事,看向他的目光裡,除了嘲諷之外,已經有些厭惡了。

他提出來的,根本就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天池仙門的修行法訣雖然保存下來了大半,但在當初天降劫火之時,當時的傳功長老為了保全仙門典藉,便以自己一身精血為引,設下了奪天法陣,守護典藉,只是雖然最終保全了典藉,但他設下的陣法也實在太強,劫火過後,閬寰經窟竟然無法再打開了。

所有想求取經典的弟子,都必須靠自身修為,去破開絕陣的一角,才能拿到典藉。

這樣一來,門中十幾數位弟子,能夠得到典藉的就寥寥無幾了。

宗門凋蔽以來,也就霍青瞻曾經破開過絕陣,拿到典藉。

而且他拿到的,卻也不一定是適合自身修行的。

霍青瞻第一次破開法陣,得到的是四方獅子印的法典,倒讓他欣喜無比,可第二次破開法陣,卻取出了一門拳法,而他本是劍修,拿到了這門拳法,幾乎就可以說是無用了。

「青瞻師兄取得了法訣之後,都會公開講道,與我等分享,你這真傳大弟子,莫非還不如青瞻師兄?」

岩機子自以為捏住了孟宣的脈門,洋洋得意,興高采烈,言語諷刺。

只是眾弟子聽了,卻有種想抽他的衝動。

那霍青瞻確實曾講道,但也只有今天一遭兒啊。

以前他取得了四方獅子印的修行之法,也沒見他拿出來與眾人分享啊!

這次取得的拳經,於他實在無用,這才假模假樣的要拿出來與眾人分享,但也只是做做面子功夫,講了沒幾句,便以岩機子怒斥孟宣開始,結束了這場講道。

岩機子崇拜霍青瞻沒什麼,但把他神話的太高了,也不免惹人厭惡。

不過眾弟子也沒有開口反駁,一來,岩機子說的話雖不好聽,卻也在理。

孟宣身為天池仙門真傳大弟子,確實該暫代傳功長老之職。

二來,他若是真會取出典藉來與眾人分享,眾人自然也期待萬分。

「你說的不錯,我確實該暫代傳功長老之職……」

孟宣沒有發火,也沒有生氣,反而點了點頭,同意了岩機子的看法,然後向眾人道:「諸位師弟放心,我會找時間去閬寰經窟看看,若取出了典藉,自當與諸位分享!」

「多謝大師兄……」

眾弟子大喜,齊聲再拜,雖然只是一個承諾,但他們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了。

畢竟霍青瞻能夠破開絕陣,孟宣實力比他還強,按照道理也是能破開法陣的。

而且孟宣身為真傳大弟子,說出來的話自然要尊循,他說了要分享,想必不是騙眾人的。

「哼,還不見得能取到經典呢……」

眾人歡喜中,岩機子獨獨冷笑,孟宣留意到了他的表情,心裡對他也厭惡起來。

又與眾師弟聊了些門中事務,說了些門派必然崛起之類震奮人心的話,孟宣便教他們散去了,獨留了蓮生子與墨伶子兩個。

「孟師兄,你真的會與我們分享功法嗎?」

蓮生子與墨伶子也無比激動,眼睛放光,餓狼一般盯著孟宣。

「若能取出來自然會,你們先帶我去那邊瞧瞧!」

孟宣微笑著說道,他倒也確實沒有藏私的想法。

這些人身為天池弟子,入門比自己還早,修煉門中功法,也是天經地義。

兩人大喜,當即御起飛劍,帶孟宣前往閬寰經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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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經窟絕陣



閬寰經窟卻是位於仙門西方,距離劍湖約三十里,一處青山掩映的山谷之中。在路上孟宣便問清楚了,經窟共有三窟,被三套大陣守護,此陣乃是當年的傳功長老舍卻了一身性命設下,端得是精妙絕倫,如今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了,此陣仍然生生相息,毫無敗落的模樣。

一靠近這裡,孟宣便感覺周圍靈氣波動,形成了一種複雜的力場,甚至連劍都飛不起來。

「閬寰經窟便位於下面山谷中了,周圍千丈,都被大陣籠罩,難以進入!」

孟宣聽了墨伶子的話,便在谷旁的一處山峰上落了下來,皺起眉頭,細細觀察。

過了很久,他才輕輕點了點頭,似乎看明白了什麼。

「孟師兄……能破開嗎?」

墨伶子與蓮生子都激動萬分,滿懷期待的看著孟宣。

孟宣輕輕點了點頭,道:「多則半年,少則三月……」

「啊?需要這麼久才能進去嗎?」

墨伶子與蓮生子神色黯然了下來,似乎有些失望。

當初霍青瞻破開一角絕陣,也只用了十幾天功夫,看樣子孟宣還不如他。

孟宣聽了,卻是微微一笑,道:「不是進去,是解開這第一窟的法陣!」

「什麼?」

這二人宛如變色龍一般,表情瞬間又變得無比驚喜了。

破開法陣,進去取幾部經典,與解開法陣,根本就是天壤之別。

破開法陣,就是憑自身的修為,尋找一處法陣的弱點,硬生生打進去。

期間要承受法陣的侵襲,能抗得過去,便能取得典藉,若抗不過去,便會身受重傷。

而且除非是整套陣法全部破掉,在破陣者出來之後,法陣被破開的一角,也會慢慢修復,下一次進去,仍然要破陣。

而解開法陣,就是指將自動運轉的法陣開門、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驚門、死門,八門重新排列,在不傷及法陣本源的情況下,將它控制住。

一旦解開了法陣,那此陣便全憑解陣者操控,想讓人進便讓人進,想讓人死便讓人死。

也即是說,孟宣若是解了第一窟的法陣,那就等於這第一窟仍然有法陣守護,但天池門下的弟子卻可以自由進出,閱讀內中典藏了。

這與霍青瞻當時破開法陣的做法,根本是兩種方法,效果也同樣有著雲泥之別。

蓮生子與墨伶子直接激動的難以自持了,被孟宣笑著訓了一句,二人才安靜下來。

孟宣又仔細觀察了半晌,默記了陣法的繁複運轉軌跡,這才御劍回山了。

他與墨伶子和蓮生子交待,自己要閉關解陣,門中若無要事,便暫不讓人打擾自己。

兩人痛痛快快的答應了下來,蓮生子還主動承擔了每天給孟宣送一次飯的職責。

也就在這一夜開始,孟宣便開始專心解陣了。

於陣法一道,他曾在病老頭身邊學過,並不生疏。

當初登上九梯十階登仙台的四五六三階,全是靠對法陣的領悟上去的。

如今他破開護經法陣,其實與他當初登階有異曲同工之妙。

都是需要強大的運算,計算法陣運行的軌跡,然後趨吉避凶,步步深入。

計算清楚了第一窟法陣的所有運轉軌跡,孟宣就可以深入陣中,煉化法陣最深處的陣眼,控制整座法陣的運轉了。

這就像在做一道題,觀陣,是審題,解陣,就是計算了。

這是一門繁複龐大的計算工作,中間不允許出現一絲誤差,否則就是失敗的下場。

孟宣用了十多天的時間,才堪堪解開了第一門開門的算法,整個人不由苦笑。

解陣一道,當真是艱澀困難,他這個前世的文科生,都想要干脆放棄,直接去破陣了。

不過好歹他還有著堅定的心性,只是牢騷了一句,便又投入到了第二門的算法中去了。

十幾天過去了,孟宣的坐忘峰卻一直沒有傳出取得了經窟典藉的消息。

門下弟子不免有些心思浮動了,他們不知道孟宣是在解陣,還以為他也與霍青瞻一樣,是想破陣而入,取得典藉,當初霍青瞻破陣,只用了十三天時間,如今孟宣過去了十五天,還沒有消息傳出來,這無形之中,似乎在證明著孟宣已經被霍青瞻比下去了。

「哼,我就說那毛頭小子,怎麼能比得上青瞻師兄?他能贏青瞻師兄,大概也就是手頭上有什麼厲害法器罷了,憑真本事,青瞻師兄一巴掌就能拍死他……」

岩機子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洋洋得意,逢人便講,似乎在為自己的先見之明自傲。

其他的弟子們,雖然沒有像他這般興奮,但心裡對孟宣的期許值也未免降了許多。

蓮生子每日往來於自己的修行之地與孟宣的坐忘峰,給他送飯以及新鮮的野茶,自然也聽到了不少門下弟子的嘀咕,心裡憋的難受,便找到了每日在孟宣峰前,像個門神一樣,將所有來拜訪的弟子都擋掉的墨伶子,問道:「為什麼不將孟師兄正在解陣的事情告訴他們?」

墨伶子冷笑,反問蓮生子:「你希不希望山門強大?」

蓮生子撓了撓腦袋,道:「那還用說?沒看我今天又去捕了幾條雪魚?就是為了給孟師兄補腦的,他腦袋越聰明,咱們山門就越強大……」

墨伶子被蓮生子這神邏輯噎的有點難受,本來還想鄭而重之的問他第二個問題:「那你相不相信孟師兄?」也不再問了,乾脆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孟師兄是天池重震聲威的希望,但門下弟子是否團結也是很重要的,這段時間裡,我們就是要將這消息封住,讓那些心懷不軌的小丑都跳出來,他們現在蹦的越歡,將來孟師兄解陣,他們的嘴臉便越可笑……」

蓮生子聽的眼睛亮了,扭頭就走:「聽你的,我再捕幾條雪魚去,分你一條!」

卻說孟宣,此時他已經解到了第二門休門,此時卻被一道難關給困住了。

他面前擺著滿地的竹籌,看似散亂無章,實際上都按規矩排列,代表著種種運算法則。

正在皺眉苦思,百無聊賴的寶盆卻溜噠了過來,站在他背後看了一會,忽然「嗤」的一聲,用腳踢了其中一塊竹籌,笑道:「你咋這麼笨呢?算的真慢……」

「哎……別碰!」

孟宣吃了一驚,急忙阻止,卻已經晚了。

竹籌被動了一根,整體規則立刻大變了模樣,先前的規律完全被打亂了。

「你這個……」

孟宣指著寶盆的鼻子,真想揍他一頓,就他這一腳,自己三天的功夫全白費了。

寶盆卻毫無自覺,不屑道:「是你自己笨,本來就該是這麼個算法,兩天前我就看明白了,你卻直到今天都沒有算出來……」

「嗯?」

孟宣詫異的看了竹籌一眼,忽然間眼睛一亮。

他卻是發現了,寶盆踢動的那一根竹籌,看起來是抹去了自己所有的算法,實際上卻是將所有的運算都導入了一個全新的空間,困擾了自己三天的難題,已經被他解開了。

「你懂算術?」

孟宣驚喜的拉住了寶盆。

寶盆不屑道:「你也太小瞧小生了,小生讀書時,可不僅僅是學作文章,卜算、刑律、天文、地理都是要學的,再加上小生天資聰慧……」

寶盆還在吹牛,孟宣已經欣喜的一把按住了他,笑道:「把剩下的六門都給我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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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7:42:08

第七十六章 解陣



寶盆竟然還有這方面的造詣,實在讓孟宣有些意外之喜,自然毫不猶豫,就將運算的事情都交給了他。寶盆倒也不排斥,反正他每天也是閒得難受,除了看書就是在峰上瞎溜噠,想找人聊天吧,蓮生子每次過來送了東西也就走了,墨伶子又冷口冷面,不愛搭理他。

有了這卜算的活,總算是讓他找了點事情做。

最初一兩天,孟宣還與寶盆一起卜算,怕他算錯了,結果在跟了兩天之後,孟宣就不討苦吃了。寶盆的算術實在是很厲害,運算速度足足是孟宣的三倍以上,有的時候,孟宣本以為他算錯了,結果重新算了一下,卻發現錯的是自己……被寶盆大大的鄙視了一番。

「這他娘的,要是生在地球,就是陳景潤級的啊……」

孟宣嘀咕了幾句,索性放手讓他算去了。

時間飛逝,寶盆日夜不眠,很快將八門軌跡全都計算了出來。

孟宣本以為會花費三個月到半年時間的龐大算術,竟然只用了二十天!

這還是因為孟宣自己浪費了前面十幾天時間,也就是說,寶盆只用了六七天時間。

得出了結果的那一天,孟宣樂得哈哈大笑,可勁把寶盆誇了一通。

寶盆卻很賤的說:「這些太簡單了,沒什麼意思,若再難一些倒還有點意思……」

孟宣立刻黑了臉,感覺這廝就是在自己面前秀優越感的。

將所有的運算結果都牢記心中,孟宣便御劍來到了經窟之前,望著那龐大精妙的大陣,他深吸了一口氣,大步走了進去,巡著生門之路一路前行。

但凡法陣,都脫不了開門、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驚門、死門八門。

世間任何一個法陣,不管是至簡單還是至複雜,都會有一個生門,這倒不是佈陣者都心懷仁念,要給闖陣者留條生路,實在是因為,大道至繁,總有一線生機,法陣之中不留生門,便無法使法陣生生相息,循環運轉,也就是說,沒有生門的法陣,反而是個死陣。

因此佈陣者能做的,就是將生門藏的特別深,闖陣者找不到生門,也就等於沒有生門了。

而找到生門的方法,便是孟宣與寶盆所做的,運算。

將整座法陣的動轉都計算清楚了,八門佈置皆在胸中,那生門再變,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一路無驚無險,孟宣進入了第一重法陣,看到了第一洞經窟的大門。

「進來了……」

孟宣長長吁了口氣,心裡不禁有些佩服寶盆,運算的如此之快,卻又不出一絲誤差,那個迂腐書生,確實有他的厲害之處。

「吱呀……」

孟宣取出了真傳弟子令,推開經窟大門,還未看清裡面的景象,忽然兩道寒氣撲面而來。

孟宣吃了一驚,心念動處,三十三劍驟然飛了起來,擋在他身前。

「叮叮……」

兩道飛劍撞在了三十三劍上,立刻又飛了回去。

與此同時,孟宣手裡的真傳弟子令也微微發燙,釋放了一道無形的氣機。

其實在真傳弟子令散發氣機時,那兩柄飛劍便已經產生了感應,收去了殺機了。

只不過孟宣反應太快,還不待飛劍主動收斂,便搶先前三十三劍祭了起來。

「果然如此,我剛剛還在想,前賢設下如此絕陣,即便進入了陣中,也不可能沒有其他的厲害禁制,所以將真傳弟子令持在了手中,現在看來,這卻是做對了,即便是從陣中生門而入,在進入經窟時,也會遇到兩柄飛劍襲殺,惟有天池弟子,才能讓飛劍斂去殺機……」

孟宣心裡想到,後怕之餘,也頗為佩服那位前傳功長老的心思。

若是敵人探陣而入,在其順利通過了法陣,進入經窟時,恐怕是心下最放鬆之際,稍不留神,便會被兩道出其不意的飛劍斬殺了。也惟有佩帶著天池真傳弟子令的人,才會被飛劍感應到,那兩柄飛劍,也是凶悍之極,見到三十三劍,仍然敢暴起襲擊,就可見一斑。

「據說,這法陣是為了抵禦劫火,為何又會設下飛劍伏擊呢?」

孟宣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飛劍只能對付人,可抵禦不了劫火啊,莫非,當年降臨天池仙門的,除了天劫,還有**?前賢設下這兩道飛劍,是防範敵人的?」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孟宣也沒有深思,仔細打量起這第一洞經窟來。

卻見經窟約三十丈方圓大小,蘊滿靈光道道,每一寸都有極厲害的禁制。

在經窟西北方,有一處破損,破損周圍,尚有焦糊痕跡,像是被炸過的一樣。

似乎是當年這法陣也沒有完全抵擋住劫火的降臨,還是被它摧毀了一角。那一角周圍,擺放在石架上的功訣玉簡,幾乎都被摧毀了,變得殘缺不堪,有的甚至已經崩飛到了外面,孟宣明白,當年霍青瞻取得的功法,應該就是從那一角破損處散落的功法中得到的。

除了那個地方能取得功法,也就只剩從正門而入這一個方法了,霍青瞻還沒這麼大本事。

不過,雖然被劫火毀去了一部分,但經窟之中,還是有許多典藉。

孟宣仔細一打量,便不由激動了起來,卻見窟中石架上,條條玉簡,卷卷典藉,有武法、有修法、有術法,琳瑯滿目,包羅萬象,對一個修者來說,實在沒有比被這些珍奇修法包圍住更幸福的了,饒是孟宣性子恬淡,這會兒也忍不住欣喜若狂,恨不得扭個大秧歌慶祝一下。

「不要激動,還是先降伏了陣眼再說,待到控制了這第一重陣,以後還不是隨我進出?」

孟宣告誡著自己,集中了精神,尋找著窟內生門所在。

經窟之內依然佈置著法陣,甚至比外界更為繁雜厲害,這裡就可以看出法陣的精妙了,有時候孟宣手邊兩尺之處,就有一架放置了玉簡功法的石台,可這麼兩尺之內,便有法陣間隔,若不得其法,就是這麼兩尺距離,孟宣也一輩子都無法夠到那個石台上的玉簡。

好在孟宣心裡牢記著所有法陣的運算軌跡,過生門,穿景門,避驚門,躲傷門,一路前行,終到了法陣核心處,卻見這陣眼,竟然也是一面小小的令牌,與他的真傳弟子令有些相似,上銘「玄洪」二字,偌**陣,道道靈光,源頭便都繫於這小小的令牌上。

「玄洪……便是那位設下法陣的傳功長老名諱了……」

孟宣心裡微嘆,朝那令牌行了一禮。

「玄洪師叔在上,弟子真傳孟宣,因天劫已過,仙門聲威只待重震,門下弟子急須修行之法,不自量力,特來解陣,冒犯之處,尚請師叔泉下有靈,不致怪罪……」

說完了這一番話,孟宣便取出了自己的真傳弟子令,準備替換玄洪長老的令牌了。

只消替換了令牌,孟宣便等於是徹底掌控了這第一重法陣。

不過,還未等他動手,那面令牌便似乎感應到了孟宣的真傳弟子令,忽然間光芒大作,一道浩然卻顯得有些微弱的光芒自令牌中飛了出來,而後纏繞到了孟宣的真傳弟子令上,漸漸浸了進去,消失無蹤,也就在此時,孟宣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奇異的觸感,就好像方圓千丈之內,所發生的一舉一動,都清晰的印入了他的腦海一般,更有龐大的力量隨他調用。

「咦?根本不必等我煉化,玄洪師叔的真傳弟子令便將法陣掌控權給我了……」

孟宣心裡微驚,旋及想到,這一切大概早就在玄洪師叔的計算之中了。

只要從正面解陣的人,乃是天池門下,就可以獲得這法陣的陣眼,而如果正面解陣的人乃是敵人,那麼非但會在剛進門時,受到兩柄飛劍的襲擊,在他靠近陣眼時,陣眼更會自動引發整座法陣的力量,非但要給予敵人重創,更會將這第一經窟的所有典藉毀掉。

「喲,還真有人能在我之後進來,你如果不是三位師弟,就給我跪下吧……」

就在這時,一聲奇異的聲音傳進了孟宣腦海,不由讓他大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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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7:46:09

第七十七章 天罡雷法



「這經窟之中怎會有人?」

孟宣吃了一驚,霎那間便取了三十三劍在手,作好防禦,然後循聲望去。這一看之下,卻不由又吃了一驚,卻見在聲音傳來之處,空無一人,卻有一面石壁,上面現出了一行字跡,內容正是「喲,還真有人能在我之後進來,你如果不是三位師弟,就給我跪下吧!」

最奇特的是,字下還有落款,寫著「酒徒」二字。

「莫非是有高人隱在壁後?」

孟宣一面戒備,一面平靜的說了一聲:「前輩何人?天池真傳孟宣拜會!」

「別害怕,你既然沒有被玄洪師兄的法陣滅掉,便說明你是天池弟子,我也是,所以我不會害你的,我真身並不在此處,只是留了些字給你,我是你前輩,你拜我也不枉……」

喊了幾聲之後,石壁後並無人應聲,只是字跡卻又起了變化。

而且不但是字跡起了變化,同樣也有聲音在孟宣腦海間響起,便似有人說話。

孟宣仔細一觀察那行字跡,心裡忽然想起了一個傳說,不由有些震驚。

世間傳說,有高人在寫字之時,運轉造化,可以讓自己留下的字具備靈性,這樣的字,不但是能被人看到的,在靠近了它之後,還通被人「聽」到,說來玄妙,其實就是因為字跡上面有靈性波動,引動了人的神識,產生了聽到一樣的幻覺而已。

「前輩……莫非是……酒長老?」

孟宣忽然將這行字與一個人聯繫了起來,心裡不由震驚非常。

此人留言裡提到了玄洪長老的法陣,便說明他是在劫火之後才來到這裡的,而且他能留下這樣靈氣四溢的字跡,可見其修為深厚,天池仙門除了掌教至尊,大概也只有那四個傳說中極不著調的長老能做到了,而此人又落款為「酒徒」,那麼他的身份便呼之愈出了。

也惟有那酒、色、財、氣四大長老,才有這等本事與油滑腔調。

「原來我並不是第一個解陣而入的人……」

孟宣心裡意外之餘,也有些詫異,既然酒長老早就來過,為何當時沒有解了這重法陣?

「酒徒長老在上,弟子拜見……」

孟宣想了想,還是決定拜他一拜。

畢竟不管這四個長老有多不著調,身份上也確實是自己的長輩,拜一拜他也不吃虧。

他拜下去後,牆上的字跡再變……

「嘻嘻,好乖,該賞!不過你看到這字跡時,我應該不在山門了,甚至死活都說不好,也沒法賞你什麼,便留個提醒給你吧,天池仙門,五大正法,天罡為尊……」

這一行字跡閃過之後,石壁便又變得平平整整了,似乎什麼都沒出現過。

「就這個麼?」

孟宣撓了撓腦袋,實在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位酒徒長老苦心巴拉,就為了說這麼句話,確實不虧他們那「不著調」的評價。

不再理會這件事,孟宣在經窟裡四下打量了起來。

取得了法陣陣眼之後,他就可以在這經窟之中隨意遊走了,法陣生門將會隨著他的走動而隨時變化,在這法陣之中,他到了哪裡,哪裡就是生門所在,而相反的,如果有敵人在此陣中,只要孟宣想困死他,那麼他出現在哪裡,法陣的死門就會出現在哪裡,隨心所欲。

「果然不愧是曾經的七大仙門之一,底蘊太雄厚了……」

孟宣四下里看了看,由衷的感嘆。

雖然已經被毀去了近乎一半,但經窟裡的典藉還是讓他目瞪口呆。

種種修法、功法、武法、陣法典藉,簡直讓人眼花繚亂。

一處玉架上面,立著一尊手持巨斧的高大男子像,那玉架放得便是修法。

那持巨斧的男子,乃是天地初開第一皇盤古。

據說上古年間,妖獸橫生,人類弱小,難以生存,而盤古帝窺得天機,自悟了煉氣法門,並傳給族人,使人類可以獲得強大的力量,與妖獸爭奪生存空間,也正因為盤古皇是天地之間第一個煉氣士,所以後世之人都稱他為天地初開第一人,開創了修行時代。

世間不論何門何派的修法,都會供奉他的塑像。

而另一個玉台,放著術法經典,供的則是一個騎青牛的老者,正是太上。

據傳世間最早的術法,乃是太上觀萬物衍生之理而創的,因而世人奉他為術法之祖。

此外還有陣法、武法、丹法,分別供得是大禹、黃帝及神農。

概因他們都曾經以莫大智慧,為人間留下了一門珍貴之極的傳承之理。

大禹當年治理天下洪水,感悟了生生不息的道理,創出了世間第一個由人類設下的法陣。

黃帝則是以武威懾天下,開創了世間以戰養氣的法門,說起來冷大師便屬這一傳承。

世間武法,也因此都拜黃帝為尊。

至於他的死對頭蚩尤,據傳戰敗之後,飲人血修魔身,因而被魔道奉為始祖。

神農皇則是嘗遍天下百草,開始嘗試以靈藥煉丹,改善體質,被奉為丹法之祖。

最邊上一個玉台,放置的乃是劍訣,供的雕像已毀掉了一半,但孟宣知道他是后羿。

世傳后羿乃是飛劍始祖,他曾經一弓九箭,射殺天外九隻巨妖。

那弓箭再強,又如何能飛往天外?

概因上面銘刻了后羿的御風符文,後世之人,不擅用箭,但卻將之化成了飛劍。

而這第一經窟中的五大類,修法、武法、術法、陣法、丹法,乃恰是修界五大傳承。

孟宣緩緩看過,心中震動不已,天池仙門,底蘊著實深厚。

雖然這第一經窟被毀了近乎一半,但所藏經典,仍然不可小覷。

若是將這批典藉拿了出去,只怕短短十年,就可以造就一個二流的小仙門。

「先尋找適合我的功法吧……」

孟宣轉悠了一會,決定先干正事,尋找適合自己的功法。

修法他是不需要的,他已經有了大病仙訣,而且那些吐納之術也不適合他。

丹法自然也不用,道理一樣,大病仙訣本就是丹法中的一種。

「對我來說,應該找一些能夠提高戰鬥力的經典……」

孟宣心裡想著,目光四下逡巡。

他雖然修煉了大病仙訣,但此訣卻只是修法,也就是說,只能助他增漲修為,並沒有真氣運轉、施展種種玄技的法門,而且大病九印裡,從第二印大哀印開始,雖然也能在戰鬥中起到作用了,只是一來太耗真氣,二來也不方便在人前施展,孟宣還是要找其他的功法。

「這幾部功訣,應該就是這第一窟裡,最重要的幾部典藉了……」

孟宣慢慢掃過了被奉在最重要位置的幾部功訣,分別是《九幽陰風訣》、《天罡雷法訣》、《神焰洗身訣》、《玄河九天訣》以及《不動山身訣》,其中不動山身訣以及神焰洗身訣已經被劫火燒壞了大半,殘缺不堪,無法修煉了,其他三訣倒是完整。

只不過,這些完整的法訣,也只有最前面的一卷,後面更精深的法門,應該在第二窟裡。

「酒徒長老專門留言說,天池五道正法,天罡為尊……莫非就是指,天罡神雷訣?」

孟宣取起了那部玉簡,略略一看,發現此訣確是玄妙非凡,法訣精深,最初一篇,講的便是以神雷煉體的訣竅,既有修法的特點,也能用在戰鬥之中。

「先看一下吧!」

孟宣翻開了玉簡,細細閱讀了起來。

看了一會,孟宣忽然覺得有些怪異,他閱讀這天罡神雷訣,竟然隨讀隨記,過目不忘。

平時他可沒這麼好的記憶力,心下知道不對勁,急忙往前翻時,卻吃驚的發現,所有被他看過的內容,竟然都消失不見了,只剩空空如也的玉簡,而在他腦海之中,卻所有的口訣都清晰無比,就好像,所在記載在玉簡上面的文字,都已經通過他的雙眼,進入了他的腦海。

「這應該是以某種秘法記載在玉簡上的,只容一人觀看……」

孟宣心頭明悟,也不猶豫,便繼續看了下去,直讀了約一個多時辰,才粗粗將整整第一卷《天罡神雷訣》都讀完了,在這時候,玉簡上已經空無一字,所有的經文都到了他腦海裡。玉簡最後一頁,卻留了幾個字:天罡雷法,功奪造化,一代一人,經不輕傳……

「一代一人,這意思是說天池仙門中的弟子中,每一代只有一個人能修煉嗎?還是說,不管多少人修煉,只有一個人可以將此訣修煉成功?」

孟宣心下納悶,思索起來。

法訣一代只成一人的情況,並不罕見,事實上,孟宣所修的大病仙訣,便是如此。

甚至說,大病仙訣比這天罡雷法還要極端,這大病仙訣,是只有一個人可以修行。

只要這一代的大病仙訣傳人還活著,那下一代的大病仙訣傳人便無法修行此訣,當時在青叢山上,病老頭也是因為病入膏肓,知道自己沒有幾年陽壽了,這才將大病仙訣傳給孟宣的,而且一直到病老頭去世,孟宣沒有真正的煉過病丹,下山之後才開始。

病老頭對此也猜測過,大病仙訣化形之後,呈現龍形,有可能與上古龍族有關,而龍族之中,便有著龍王兩兩不相見的傳說,一世只能有一條龍王。

天罡雷法,也可能有這一類的特性。

孟宣思索了一會,也就拋開了,反正這一代的真傳,也就他一個人。

「先回去吧,也該考慮一下如何給門下弟子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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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7:48:09

第七十八章 蠢物逼宮



孟宣心裡明白,他雖然掌控了經窟法陣,可以讓任何人安全進入此陣,但也不可能讓所有的弟子放羊似的進來亂逛亂看,什麼人允許修煉什麼功訣,都是要有一定章法的,不然容易出亂子。比如說修為低的弟子,就該學修法,天資不佳的弟子,則最好學丹法。

真氣修為較高的地方,則可以修武法或術法。

天資聰穎又有此愛好的,則可以選修陣法。

在孟宣離開了第一經窟時,岩機子卻也正在各峰之間遊走。

「曲師兄,我是替霍師兄來拜訪的,有句話希望你能好好想想,那姓孟的小子雖然僥倖敗了霍師兄,但他真實本領卻實在太差,如今一個月過去了,他還沒有破開法陣,取得典藉,這說明什麼?他根本就不配做我們的真傳大弟子,師弟我打算召集一幫同門,一同上雲隱峰上掌教至尊請願,求他除了孟宣的真傳弟子身份,改立霍師兄為真傳,你意下如何?」

不等曲姓弟子開口,岩機子又冷冷補了一句:「哦,對了,你若是選擇站在霍師兄這邊,那麼霍師兄不但會將那部拳經抄錄一份給你,甚至連四方獅子印的功法也可以與你分享哦,一邊是只懂得送些金銀法器的毛頭小子,一邊是修行正法,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吧……」

說完之後,岩機子便冷笑著離去了,一夜之間,足有七八人聽到了他的這番話。

一晚上下來,岩機子倒也說動了三四個人。

倒也不是他口才好,實在是那雷動四方訣的功法,作為天池仙門五大正法之一,**實在太大,與修法比起來,金銀算什麼?法器又算什麼?再怎麼說,也都是身外之物,惟有修法,可以步步壯大自身,提升實力,有了實力,金銀法器,豈不是唾手可得?

當然了,這些人也不傻,只是答應陪岩機子走上一遭,打死都不肯冒頭的。

他們甚至想好了說辭,人問時,只說自己同意岩機子的看法,只有能夠破開法陣,為門中弟子取得功法的人,才有資格做真傳大弟子,至於到底是孟宣還是霍青瞻做真傳,他們都不在意,在自身感情上保持中立,反正誰能給他們修法,他們就站在誰那一方。

而其他幾個未曾答應的,卻是感覺心裡沒底,實在不太敢相信岩機子了。

對於此事,他們直接就是裝作不知,閉關不出,任由岩機子鬧去。

等局勢明朗了,再去站隊不遲。

當然了,墨伶子與蓮生子二人,岩機子卻根本沒有找他們。

現在在天池門下弟子心中,這兩人已經成了孟宣的心腹。

「直接去掌教雲隱峰上合不合適?莫說惹惱了掌教,就那兩個門神一關,也不易過去!」

有人說出了心裡的疑慮,眾人盡皆點頭贊同。

近年來,不知有多少弟子去過雲隱峰,都被紅官與松攔下了,連掌教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我倒有個辦法……」

岩機子冷笑了起來,眼睛閃著陰光,「嘿嘿,掌教閉關不出,但門下若真出了大事,他老人家還真得不會出面管管麼?」

「諸位師弟,我們也不是有意要跟孟師兄過不去,只是求法罷了!」

岩機子將自己的想法一說,冷笑聲中,率先御劍往孟宣的坐忘峰去了。

「孟師兄,師弟岩機子並郝青松、高拱……前來拜會!」

一眾人來到了坐忘峰前,也不落地,便在劍上,高聲向坐忘峰喊了一句。

「孟師兄正在閉關,不見外人,你們有什麼事?」

孟宣沒有出現,冷口冷面的墨伶子卻自峰間轉了出來,冷冷問道。

「哼,我們有什麼事,也是要向孟師兄說,你這狗腿子還是請孟師兄出來吧!」

岩機子冷笑,睥睨著墨伶子。

「你說什麼?」

墨伶子何等脾氣,聽到岩機子罵他作「狗腿」,頓時大怒,一道殺機自身上綻發,寒聲道:「門中弟子,誰人不知你是出了名的狗腿子,竟然敢罵我?找死不成?」

感應到了墨伶子身上的殺氣,岩機子也是嚇了一跳,他可不是墨伶子的對手。

「哼,你要殺我嗎?天池門規……禁止私鬥,你若傷我,瞧他罰不罰你?」

墨伶子微微一怔,準備祭起飛劍的手停下了下來,岩機子這話說的倒對,如果自己真打傷了他,那麼孟宣掌管戒律,若是不罰自己,未免會有人說閒話,若是罰自己,那自己也當真冤枉,於是他心思一轉,冷笑道:「門中不許私鬥是真的,不過等我稟過了孟師兄,也少不得要與岩機子師弟切磋一下的,到時候刀劍無眼……哼哼,望你好自為之……」

岩機子他這殺氣騰騰的話嚇的心裡一緊,急忙換了話頭,叫道:「孟師兄呢?請他出來!」

墨伶子自然沒什麼好氣,冷冷道:「滾,孟師兄閉關期間不見人!」

「哼,只怕是不敢見吧?」

岩機子冷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墨伶子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只是一臉陰沉背後,卻有一絲計謀得逞的冷笑。

他在孟宣閉關之初,便與蓮生子下了禁口令,正是在等岩機子這等人跳出來。

「什麼意思?還需要我說明白嗎?當初是誰誇下海口,要破開法陣,取出功法與我等師弟分享來?當初霍師兄破開法陣,也只用了十幾天,可如今卻是過去一個月了,孟師兄還未成功嗎?呵,那我倒要問問了,一個連法陣都破不開的人,自然無法取得功法與我等修煉,那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做我們天池真傳大弟子?就憑那幾兩銀子的小恩小惠嗎?」

這套說辭是岩機子提前想好了的,說起來倒是義正言辭。

墨伶子聽了,卻只是冷笑,看向了岩機子身後的幾個人,問道:「你們都這麼想的?」

其他幾個隨他一起來的弟子都點了點頭,道:「話粗理不糙,孟師兄身為真傳大弟子,又暫代傳功長老之職,確實應該取得功法,分享給我等,而且這也是他早就答應了的!」

墨伶子冷笑道:「那如果孟師兄沒有功法給你們,你們又待怎地?」

岩機子背後的向個人聞言,頓時沉默了下來,他們還真不敢將「孟宣不配做真傳大弟子」這句話說出口來,不然就將孟宣得罪死了。

岩機子卻全無顧忌,冷笑道:「若真是連法陣都破不開,那他還有臉做這真傳弟子麼?」

墨伶子臉色一寒,正要說話,卻忽見西方一道靈光飛來,卻是孟宣來了,眾人見了他,臉色登時一凜,因為孟宣來的方向,正是經窟方向。

「怎麼這麼多人?」

孟宣到了峰前,眉頭不由微微一皺。

墨伶子道:「孟師兄,這幾人卻是來向你逼宮來著,說如果你沒功法傳給他們,那便沒有資格再做天池真傳弟子了,需要讓給別人……」

「沒有沒有,我等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岩機子背後的幾個人,立時擺手陪笑道:「我們只是來問一問,孟師兄是否有了破開法陣的眉目了……」

孟宣搭眼一瞧,自然也明白了事情原委,冷冷笑了一聲,道:「法陣?破不了!」

眾弟子沒想到孟宣回的這麼幹脆,不由面面相覷。

「哼,你若連法陣都破不了,那還有資格做真傳弟子嗎?」

岩機子冷笑,滿臉輕蔑。

孟宣眉頭皺了皺,看向了岩機子背後的幾人,問了一句與墨伶子同樣的話:「你們也是這麼想的?」

那幾名弟子被孟宣盯著,不免有些為難,其中一人大著膽子道:「這個……誰做真傳大弟子,我們是做不了主的,只不過……真傳大弟子,總要有功法傳給我們吧……」

「哼!」

孟宣冷笑了一聲,向墨伶子道:「師弟,代我擂起醒雷鼓!」

墨伶子一怔,他卻不大瞭解孟宣的用意,因為孟宣說過,如果破開閬寰經窟的話,最快也要三個月時間,可如今才剛剛過了一個月而已。不過孟宣既然說了,他也不多問什麼,徑直到了醒雷鼓前,運足真氣敲去,「嘭嘭嘭」三聲,鼓聲響遍了仙門,聲音雄渾迴蕩。

不到一柱香時間,便見道道靈光自仙門各處飛了過來,諸弟子都來了。

這一次,就連霍青瞻也來了,臉上也沒有喜怒,站在眾弟子之間,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諸位師弟,適才岩機子與這幾位師弟來到我峰上,說如果我破不開法陣,沒有修法給你們,就沒有資格做真傳弟子了,該當退位讓賢,」孟宣背負了雙手,平靜的向眾人說道,「實話說了吧,那法陣我是破不了,就召集諸位來問一下,你們也是這麼想的麼?」

「這……真傳弟子,確實要傳法給我等的吧?」

「這仙門之門,傳功之事大過天,也是有道理的……」

「不過孟師兄即便破不開法陣,那也不算他的過錯啊……」

眾弟子大多數沉默,也有人開口,卻是各種聲音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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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10-19 17:56:10

第七十九章 首徒之威



「胡說什麼,破不開法陣,最多也只消再請一位能破開法陣的人暫代傳功長老之職罷了,暫代長老之職,需要真傳弟子身份,這也簡單,那便稟明掌教,再提一位真傳出來啊,何必非要將過錯都推到孟師兄身上?誰又規定,我們天池仙門只能有一位真傳弟子來?」

就在這時,一個青衫弟子開口,冷叱眾人,一群人登時安靜了下來。

孟宣不由向他看了一眼,記住了他的模樣。

他尚記得,此人名叫曲直,乃是天池門下年齡最大的弟子。

此時此刻,他所說的一番話倒頭頭是道,有些道理。

別人都糾結於該不該讓無法破開法陣的孟宣下台,他卻指出了一個關鍵,那就是仙門之中,也不見得只能有一個真傳弟子,大不了再提一個上來就好了。

聽了他這番話,諸弟子都沉默了下來,顯然非常贊同。

岩機子聞言卻惱了,在他看來,即便將霍青瞻提為了真傳弟子,那排名還是在孟宣之下,提不與不提,又有什麼區別?因此這個決議是萬萬不可的,立刻嚷嚷道:「事情哪有這麼簡單?真傳大弟子,代表了天池仙門的臉面,有能者居之,豈能讓一個沒有能力的人擔當?即便要提兩個真傳,那這真傳大弟子,也由不得他來做,最多讓他排行第二……」

眾弟子聞言沉默了下來,能夠進入仙門的,哪怕是沒落仙門,也沒有幾個蠢人。

和一下稀泥,他們是樂意的,但若像岩機子這般,公然與孟宣撕破臉,孰為不智。

「夠了,蠢貨……」

孟宣一直冷眼瞧著他,此時忽然開口打斷了。

他剛自閬寰經窟回來,便看到了岩機子在峰前嚷嚷,如何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之前墨伶子封鎖消息,好看一下門下弟子有無心存不軌的小丑,這事他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乾脆順手推舟,擂響了醒雷鼓,逼著眾弟子站一站隊,表一表態。

當然,他並不指望會有多少弟子對自己忠心耿耿,大表忠誠,那樣太假,也太不符合仙家弟子的淡泊氣度,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一共才入門多長時間?除了擊敗霍青瞻與贈送金銀法器給眾人那次之外,幾乎與別人完全沒有交集,就想讓人忠於自己,也太強人所難。

他要看的,只是有沒有人,真正的處心積慮要跟自己搗亂。

如果是為了得到功法,偶有些立場動搖,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一心想著給他搗亂,死活要站在他對立面上的,卻留不得了,這樣的人就等於是定時炸彈,倘若日後在關鍵時候跳出來壞了事,自己找誰哭去?

讓孟宣有些欣慰的是,這樣的人倒真是不多,只有岩機子一個。

沒錯,就他一個,就連那三個跟他一起來的人,也明顯不敢贊同他讓孟宣讓位的說法。

而其他人裡,則雖然表現出了對功法的渴望,立場倒還算公正。

就連霍青瞻,此時表現的也是一臉平靜,並沒有跳出來借勢逼迫孟宣。

「你……你罵我是蠢貨?我說的話有什麼不對麼?」

岩機子呆了一呆,大聲嚷嚷了起來。

孟宣卻不理他,向曲直招了招手,道:「曲師弟,你過來!」

曲直微微一呆,還是走了過來,向孟宣躬身道:「師兄有何吩咐?」

孟宣道:「你入門幾年了?」

曲直嘆了口氣,道:「已經十二年了,只可惜我資質魯鈍,修為卻……」

孟宣搖搖手,道:「資質什麼的,也不必說了,你入門較早,對諸位師弟的情況瞭解的也比較深,我交待你件事情做,你去找來紙筆,將諸位師弟所修行的功法、修為,以及曾為仙門立功與否,都詳細記載下來給我,萬不可有半點錯處,明白了麼?」

「這……謹遵師兄之令……」

曲直怔了一怔,也不問孟宣為何讓他這麼做,便答應了下來。

「記載我們修習的功法與修為做什麼?莫非你還有相應的功法給我不成?」

岩機子實在是太想找存在感了,不顧霍青瞻向他使眼色,冷笑著說道。

孟宣還是不理他,望著其他的弟子,道:「諸位師弟,待曲師弟記載下了你們的功法與修為之後,我會讓你們翻閱適合自己修行的功法,只是有兩點,你們要記在心裡,第一,萬不可強行修為超出自己極限的功法,這一點,由曲師弟負責監督,第二,所有看到的功法,未經我的允許,不許洩露一字,否則將以叛門罪論處,這一點,便由墨伶子師弟負責……」

此言一出,山頭寂靜了片刻,忽然間就像開了鍋一樣沸騰起來。

「孟師兄……此言可當真?」

「不是說大師兄你破不開法陣麼……那……那這功法又從何而來啊?」

「大師兄不會是跟我們開玩笑吧?」

在眾人激動的聲音裡,孟宣輕輕點了點頭,道:「法陣自然破不開,因為我已經將它解開了,現如今第一方經窟的陣眼便為我所控,法陣開合運轉,皆在我一念之間!」

「解開了法陣?」

「竟然是解開了法陣?那豈不是說,我們以後可以任由閱讀門中典藉?」

「閉關一個月,孟師兄就是為瞭解開第一重法陣嗎?」

眾弟子瘋狂了,喜氣沖霄,毫無仙門弟子的風範,倒像一群瘋子。

包括墨伶子與蓮生子在內,也都驚的目瞪口呆,這二人還都以為孟宣解陣,至少需要三個月時間呢,卻沒想只過了一個月,孟宣便做到了。

「謹奉師兄所命……」

曲直與墨伶子二人率先從狂喜裡清醒過來,恭敬的來到孟宣身前領命。

而在這眾人的一面喜色裡,卻有兩個人表情呆滯,一個自然是岩機子,另一個卻是霍青瞻,兩人都是滿臉的詫異,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在此之前,我還有事要宣佈……」

孟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山峰的歡聲立刻靜了下來,所有人靜等他開口。

孟宣看了岩機子一眼,淡淡道:「岩機子不分尊卑,闖我山峰,出言不遜,按門規論處,就此革去內門弟子身份,收回天池劍袍,你若還想留在天池門中,便從外門弟子做起吧,若不想留,就趕緊滾的遠遠的,自此再不許你以天池弟子自稱,否則天池門下,盡可誅之……」

「奪去內門弟子身份……」

眾人都變得鴉雀無聲了,天池這麼多年來,已經很久沒有外門弟子了。

基本上,只要肯拜入天池門下,肯留下來,就能得一個內門弟子的身份。

可如今,孟宣卻把岩機子的內門弟子身份奪去了。

岩機子也瞬間變得臉色蒼白,嘴唇顫抖,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孟宣話卻還沒有完,他看著岩機子背後的幾個人,淡淡道:「岩機子愚蠢透頂,你們卻也跟著胡鬧,雖然沒有似他這般無法無天,卻也不容輕赦,墨伶子,你記下這幾個人的名字,明日經窟之門大開,不許他們入內,且留著他們的內門弟子身份,立功之後,再傳功法!」

「謹遵師兄所命……」

墨伶子答應了下來,冷冷瞥了那幾個弟子一眼。

那幾人也是臉色蒼白,追悔莫及,雖想辯解,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躬身領罰。

「不……你不能將我逐出內門……我不服……我不服……」

岩機子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忽然間拚命大叫,又駭又怕。

孟宣還是不理他,只是轉頭看向了霍青瞻,淡淡道:「霍師弟,他這麼做似乎也是為了你,你想不想替他求個情呢?」

霍青瞻臉色大變,忽然間搶出了一步,單膝跪地,稟道:「回大師兄,此事師弟實不知情,更不曾私下教唆於他,望師兄明察……至於求情……」

他猶豫了一下,稍稍側目看了岩機子一眼,還是說道:「仙門自有仙門規矩,岩機子不分長幼,以下犯上,著實犯了門規,師弟雖與他交好,卻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違,替他求情,一切皆由師兄作主便是……」

「你……你怎可如此待我……」

岩機子如遭雷擊,顫抖著指向了霍青瞻,而後「咕咚」一聲,雙眼翻白,直接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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