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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5 16:26:45


第十五章 狂熱民族


  任何一個有著清醒意識的人都應該知道,這個時候將寶木拿在手裡,那他抱的並不是通往名利榮譽道路上的鑰匙,而是一個十足的炸藥包。然而這人一旦進入狂熱的精神狀態,便如同一個輸掉了所有家產的賭徒,哪裡還會計較這些?

  本來應該最早獲得寶木的黑田,給人搶了先,原本就懊惱不已,接著一直憑藉身體的優勢,都沖在了人群的最中央,此刻終於將寶木重新搶奪到了手裡,哪裡能不得意,一時間便忘了形,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這傢夥相撲界大關出身,僅次於最高段的橫綱,此番前來參加,自然是有著一定的信心。

  其實光論體格,他這四百多斤的肉山,還真的沒有人能夠比得過他,然而我的心卻越發地緊張起來,剛才我跟著這人流一陣擠,肩碰肩肉挨肉,摩肩接踵,多少也能夠摸量出這三百多近四百號的人裡面,潛藏的修行者還是較多的,便是我也不敢當這出頭鳥的。

  我這邊還在週邊擔憂,然而黑田卻在最中心展露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相撲運動有75種基本技術,在這一刻他發揮到了極致,左手抱著寶木,右手不斷揮舞,利用自己的體型優勢,將那些如蟻附來、妄圖奪取自己手中寶木的傢夥給一一推開出去,倘若到了危急時刻,那枕頭大的寶木卻也能夠化作狼牙棒,將那些傢夥給直接砸翻倒地。

  氣氛都是相互感染的,黑田這個人私底下溫和得像一隻貓,然而一旦正式上場,卻也是十分的彪悍,背靠著靜閣,不斷地朝著人少的地方遊弋,不知不覺,竟然堅持了六分多鐘,讓人感覺倘若他這樣一直堅持下去,或許能夠扛過那十分鐘的期限,成為此次會陽節終選的勝利者。

  然而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每一次會陽節都會持續三至六個鐘頭,哪裡會有這般輕易結束,越臨近結束,黑田所面臨的攻擊便是越加兇猛,那些光屁股的裸男們都已經狂熱到捨生忘死的地步,不斷嘶嚎著,朝前衝鋒,根本就不管自己是否能夠活著擠到前面去。

  我在週邊看著,心中有些發涼,這真的是一個可怕的民族啊,平日裡彬彬有禮,斯斯文文,誰曾想到一旦發起狂來,竟然如同野獸一般彪悍?

  我沒有上前,遠遠看著,突然瞧見有一個身影躍上了半空,騰然出現在了那大胖子的頭頂之上。

  瞧見那個削瘦的聲音,我雙目圓睜,一雙拳頭捏得緊緊,朝著黑田大聲喊道:“胖子,快躲開!”

  當時的氣氛是那般的濃烈,嘶喊聲、歡呼聲和哭嚎聲響徹天地,黑田哪裡能夠聽得到我的喊聲,不過他終究還是感覺到了頭頂的危險,奮力一掃,將身邊的人給推開去,抬頭一望,卻瞧見一隻大腳,朝著自己的腦袋頂上踩來。

  我站在遠處,來不及擠進人群中心,卻瞧見了胖子頭頂上那個傢夥的嘴角,有一絲冷冷的微笑。

  赤松宮本,這個我一直在尋找的傢夥,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並且朝著相撲男展開了最慘烈的攻擊。黑田從昨天溫泉的時候,便與我交好,並且還嘲笑了宮本,我很難想像,那個心小得跟針眼一般的傢夥,會怎麼對待大胖子。

  答案很快揭曉了,黑田那肥碩的腦袋在被宮本踩中的那一瞬間,哢嚓一聲脆響,脊椎斷裂,然後頭顱往胸腔裡面陡然沈了數分,接著口鼻皆有鮮血冒出,偌大的身體終於承受不住了壓力,被周遭沖將上來的人給一下推到,轟然倒地,而他懷裡的寶木則在第一時間給人搶走。

  人群如同蝗蟲一般湧來,又潮水一般退去,宮本在出手之後,並沒有停留,也沒有參與對寶木的爭奪,而是再次隱入混亂的人群中。

  此人果然不愧是日本新生代第一高手,有望取代祝部博野成為伊勢神宮大神官的男人,對於五行遁術的理解十分透徹,便是我,也難以在這白花花的光屁股之中,捕捉到他的身影。與此同時,他還有著最惡毒的用心和冷靜的頭腦——這樣的人才倘若是能夠成長起來,必將成為一代梟雄。

  人群散去,我沒有再去追逐那密密麻麻的洶湧人潮,而是緩步走到了那個可愛的相撲手面前來。

  躺倒的黑田君依然肥碩,那肚腩高高聳起,軟綿如山,只可惜此刻的他,已經再也發不出憨厚溫和的笑容,經過頸部脊椎的斷裂和腦腔踩碎之後的他,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具毫無氣息的屍體,那鮮血已經彌漫在了他的頭部,好大一灘,溫熱而腥甜。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受到在這冰寒的夜風裡面,有著這個世界最深的惡意。

  這四面的圍牆之中,有時刻關注里間的工作人員,我剛剛站在大胖子身邊幾秒鐘,立刻有身手敏捷的黑衣僧侶從上面月霞,抬著擔架沖了過來,檢查了一下黑田將龍的身體,搖了搖頭,然後將他移到了擔架之上,近四百多斤肥肉,這兩個瘦小的僧侶竟然腳步輕快地給抬著離去。

  我現在身處的,是靜閣與周圍四道圍城中間的空間,寶木只能在這狹窄的空間裡面進行爭奪,不能帶出去,而在圍牆附屬的建築之上,有許許多多身份尊貴的人士在觀看這里間的爭鬥。

  瞧見這,我突然笑了——這樣的格局,可不就是跟咱們苗疆人養蠱差不多麼?

  唯一的不同,或許是我們用蟲,而他們則在拿與自己一樣的人類吧?

  瞧著那個讓我感到溫暖的大胖子變成一具死屍,被人輕鬆地抬了出去,我的心往下沈去,不再是看客,足尖輕點,朝著那邊的人流沖去。

  一兩個人的死亡已經阻擋不了會陽節終選的狂熱了,爭奪一直在激烈的進行中,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然而當所有的情緒全部都投入到這裡面來的時候,無論是參與其中者,還是大聲呐喊的圍觀群眾,都感受不到這裡面的變化。

  有時候瘋狂只是一時之間,然而有時候卻可以一直累積持續,隨著時間推進到了後期,雖然大部分實力不濟者都已經陷入了體能的極限期,然而那些起先收斂實力的佼佼者卻已經開始嶄露頭角起來,競爭越發激烈。

  此刻的虎皮貓大人已經沒有再陪伴在我的身邊,我也聽不懂身邊的這些人到底在喊著什麼,不過也再無顧忌,任何膽敢對我流露出攻擊意願的傢夥,都會遭受到我無情的打擊,有個別人實力十分強悍,甚至都已經達到了凶神直人那樣的級別。

  然而越是如此,我越沒有什麼恃強淩弱的負疚感,下手毫不留情,能夠將其打得趴下,我絕對不給他站起來的機會。

  不過儘管如此,我依舊還是不敢使用肥蟲子的力量,將那些人給毒翻。

  因為我清楚地記著老光的話語,倘若不能夠推翻整個規則,那便老老實實地按照規則行事,而倘若我用上了蠱毒,只怕靜立在靜閣之上的伊勢神宮大神官,就要召集所有手下,來對我滅口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身處於這樣的場景之中,我不但沒有感到害怕,還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興奮,感覺自己化身成為了肥蟲子,而我似乎就是那個宿命的勝利者一般。不知道此刻的靜閣之上,被深鎖其間的加藤亞也是否能夠看見我,而當她瞧見我在這兒奮戰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時間慢慢推移,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爭奪寶木的人終於只在了一百人之內。

  這時候的我終於瞧見了赤松宮本。

  人怕出名豬怕壯,頂著新生代第一高手的名頭,這個傢夥其實也並不輕鬆,得到了大部分強者的關注,光溜溜的身上,盡是那油津津的汗水。燈光昏暗,但我們兩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看到了對方,那個時候的我,剛剛將其中一名善用寶藏院流槍術的忍術高手給擊飛,而他則從一個懂得純熟九字真言的東密禪修者手上,奪過了寶木。

  目光在空中如閃電一般交叉而過,赤松宮本腳步一轉,毫不停留地朝著我這邊沖將過來,越過了好幾個攔截者之後,抵臨我的身旁,寒聲說道:“黑田將龍那頭肥豬,昨天居然敢和你一起辱駡我,哼哼,死了吧?接下來,就是你啦!”

  赤松宮本的身形宛若閃電,與我交錯而過,手中那沾染了無數鮮血的寶木朝著我的腦袋甩來。

  我哪裡會怕這個,一個四兩撥千斤,太極承托,便將這一擊擋下來,然而就在此刻,我突然感覺這傢夥的力道一松,那寶木竟然遞在了我的懷中,而赤松宮本的身子飄飛而去,朝著周圍的那些人大聲喊著什麼。

  來日本這麼多天,我多少也聽懂了一些詞彙,比如這個傢夥口中的“中國人”。

  沒想到,他居然想用民族國別之差,煽動那些剩餘的強者來圍攻我?

  我眉頭一皺,卻瞧見那些本來撲向赤松宮本的傢夥,白花花一片,全部都面目猙獰地朝著我這邊,橫撲而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終於要到了,陸左哥哥大戰數百壞人的節奏了麼? 剛把爹! 沖啊! 啊——記得兜襠布系牢一點兒,要不然,走光是小事,全日本都能夠瞧見這裸奔的刀疤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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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脫身白刃裡,殺人紅塵中


  瞧見這一群光溜溜的猛男,用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朝著我這邊直勾勾地瞪過來,我心中頓時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我手上的這玩意不是寶木,而是一大塊肥皂。

  會陽節有規定,寶木是代表著神靈的眷顧,如果主動拋棄,那可是要被天神所唾棄和責罰的,所以我還不能正大光明地將手上這燙手的山芋給扔下來。就連赤松宮本這個傢夥要整我,也是悄不作聲地交替遞出,這手法之精妙迅疾,除了少數目光如炬的大拿,尋常人哪裡能夠曉得這裡面的奧妙。

  這邊兒是那狗日的主場,想來應該不會有人刻意抓他。

  按照常理,我或許應該如同他一般,也將那東西巧妙地遞出去,即便是到最後有可能被人詬病,也總好過被這上百來號裸男來圍攻。然而當我接到了寶木的那一刻,正好往靜閣之上瞧了一眼。

  正是那匆匆一瞥,我似乎看到了一縷光,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竟然確定到,亞也在看著我。

  是的,她應該在靜閣之上,一直關注著我吧?她看到我不遠萬里地跑到東瀛日本來,在第一眼的時候,心裡面到底在想些什麼?——我的心中莫名升騰出了許多豪氣,想起了出發前雜毛小道對我的感歎,這人生總是有一些事情,你當時沒有做,回想起來都後悔莫及,所以如果碰到什麼兩難的事情,那便不留遺憾地去做吧。

  本來便是猛虎,何必畏畏縮縮?

  我的心情豁然開朗,什麼狗屁第一高手,無非是一個玩弄陰謀詭計的傢夥罷了。這樣的人,能夠明白什麼叫做力量之道麼?我沒有了轉身逃離的心思,一腳踏前,另一腳穩住,騎馬蹲襠步,氣沈丹田,呈萬夫莫開之勢,擺迎客攬雀之姿,一聲大吼道:“艸你媽,來來來,誰來幹死誰!”

  我那“山”字訣氣沈凝體,腳下方石受力不住,也呈現出龜裂紋放射開去。

  赤松宮本前日也曾經弄出這令老光震撼不已的場景,然而一動一靜之間,境界卻是有著天差地別。我這邊意志堅定,而對面則更是悍不畏死,這其一是為了這個鯉魚躍龍門的會陽節頭彩,其二,也正如赤松宮本所煽動的一般,我是一個中國人!

  日本是個單一民族國家,平日裡所受到的教育雖然也都是西方自由民族那一套,然而當那民族情緒一沖上腦殼,迸發出來的瘋狂也是讓人震驚的,雖然不懂日語,但我大概也能夠猜到赤松宮本那條毒蛇在說些什麼,換位思考,倘若這裡是在中國,我估計場中的所有人也都會發瘋的。

  煽風點火的小人和毒蛇在這世界遍地都是,我見得也不少,根本就不在乎,既然決定以王道制勝,毫無花巧地迎戰。

  首先沖到我面前的是一個滿臉鮮血的壯漢,二話不說,直接飛起一腳,踢我面門。

  這一腳宛如疾風,力道足有上千斤,我還正猶豫如何禦敵,這下可算是清楚明白了,直接一錯身,將這傢夥那修長的右腿給攬在手上,順勢一帶,手在他兩肩之處疾點幾處穴道,截血斷脈,使得他沒有什麼反抗之力,然後以這人體為棍,橫掃一大片。

  脫身白刃裡,殺人紅塵中,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一人在手,我不再懼怕,將那寶木挾在肋下,以人為棍,左右衝殺,勢不可擋。

  在那一刻,佟麟閣、趙登禹、張自忠、大刀隊,百萬川軍、無數先烈穿越時空,英靈附體,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那百年前浩氣長存的靈魂一入胸膛,無數記載著慘劇的發黃舊照片浮現腦海,我立刻感覺腦子一熱,雙目赤紅,狂吼一聲,人如箭、腳如龍,左沖右突,再也不去控制那發狂的心魔。

  面前這一排排白花花的肉體不再是威脅,而成為了我發洩心中忿怒的對象。

  在那一刻,我展現出了自己近四年多來最強大的一面,所有的景象都從我的意識中消失,取代這些的,則是一根根黑色或者彩色、不斷變換的線條。這黑色的線條是那力量達不到威脅程度的攻擊方向,而彩色的,則視顏色的濃淡而分成不同的等級。

  這並非實質上的改變,而是一種意境之中的感應,身處於上百人的包圍中,而且這些人還都是留在最後的強手,我自然不可能不受到一點兒攻擊,那麼惟有將所有的攻擊強度計算到最極致的程度,讓自己盡可能地少受一些傷。

  這霍然而來的混戰,來得快也去得快,因為在我背上挨了兩拳之後,再也沒有手下留情一說,只要不死人,我能怎麼招呼,那便怎麼招呼,無論是雜毛小道教過的小擒拿手,還是破爛掌櫃教的滄州武術,抑或是在集訓營學到的那軍中格鬥術,乃至我在生死邊緣中領悟到的那些手段,都在這一刻融合在了一起。

  而與此同時,博采眾家所長,所學頗雜的我在這一刻,突然有了一種明悟——所謂格鬥術,便是把對方打倒。

  條條大路通羅馬,萬變不離其中,化繁為簡之後,便是大浪淘沙,強者站,弱者躺,背牆狂戰並不久,攻勢終於出現了停滯,我環顧四望,瞧見我終於將這密密麻麻圍堵上來的人群給打穿了。

  這一堆白花花的裸男之中,並非沒有高手,有好幾傢夥的修為甚至都能夠比得茅山長老的級別。

  我們過來之前,大師兄交待我們,千萬不要小看天下英雄,尤其是日本,畢竟這個國家對於此類學問的保留,遠遠要比中國深厚,我們很多國粹牆內開花牆外紅,氛圍反倒比國內濃重。不過此刻的我早已是惡向膽邊生,越是硬茬子,打擊得便越是猛,凶煞莫名。

  有一個面癱青年修的是日本著名的“直心影流”,以手作劍,鋒銳之處竟然能夠將靜閣邊上的石欄斬得粉碎,人若挨上,只怕一擊即潰,然而這等高手卻還沒等發揮出最強悍的實力,便被我一招登峰造極的“黃狗撒尿”,給踹中了兜襠布裹得緊緊的那話兒,一聲悶哼,直接砸在牆上,儼然無聲息。

  同樣的情節還在持續,並不是他們不厲害,而是雙手空空,全身上下只有一條兜襠布,實在難以發揮。

  一直打得許多高手都給我幹翻在地的時候,這些如蟻前附的傢夥才終於停頓一下,讓我得以喘了口粗氣。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然而這終選結束的鐘聲卻並沒有響起,此時的我雖然大殺四方,然而卻也挨了不少黑拳,一身暗傷,要不是肥蟲子和氣海之中的陰陽魚氣旋雙核支持,只怕也要癱軟到底,然而即便如此,我卻也是豪情萬丈,環顧四方,瞧著那些有點兒畏縮的傢夥,大聲喊道:“還有誰!”

  地下一堆痛苦呻吟的裸男,在這寒冷早春的夜裡,混戰之後熱氣騰騰的汗水肆意流淌,我在這兒張狂地大聲喊著,心中有著無比的痛快——這種快感難以言敘,使得我的精神層面上,都有著讓人戰慄的興奮。

  而就是在我一覽眾山小的激動之時,光溜溜的赤松宮本從斜側裡緩步走了出來,推開旁邊兩個搖搖欲墜的傢夥,瞧著一臉張狂的我,冷言奚落道:“打敗了這些垃圾,你還真就以為自己是那名副其實的百人斬了?實話告訴你吧,自從知道我來參加此次會陽節終選、並且誓要奪得寶木之後,我大和民族最優秀的那些青年都沒有前來參加,一是給我面子,二來則是畏懼我。哼,想要奪得最強福將的稱號,你想得太美了,這一次,要麼你死,要麼就踩著我的屍體,去覲見亞也小姐吧!”

  時間有限,這個傢夥也沒有再多說廢話,養精蓄銳的他一步踏前,那地上便有大量的裂紋出現,而下一秒鐘,赤松宮本便倏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舉拳便朝著我的面門砸來。

  轟!這拳頭之上如有火焰,熱風從拳骨之間溢出,充斥著烈日陽剛的兇猛力量。

  這是赤松宮本等待多時的蓄力一擊,本以為能夠一下將我給砸倒,然而他的期待給我一個簡單的不動明王印給封住了,聽到我口中吐出堅定的“金剛薩埵心咒”,後退接地的宮本眉頭一掀,意外地問道:“東密九言,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九字真言乃天地至理之秘,道佛巫傳皆有傳承,宮本所學的是日本東密,而我的則是九會壇城,兩者大體類似,然而細微之處卻相隔甚遠。我並不理會他的提問,而是不斷地回氣,心中估量,這才發覺經過這一番混戰之後,再對上這小日本年輕一代的第一高手,孰勝孰敗,還真的有些難講。

  這傢夥見我臉色不斷變化,曉得我在回氣,也不耽擱,箭步搶攻,那拳風腿影,宛如暴風驟雨,劈啪落下,我也不懼,與其硬拼,一時間打得頗為熱鬧。

  時間臨近,我不急,而赤松宮本卻越發急躁起來,幾記攻擊給我封擋,臉色一變,一拍胸大肌,突然那兜襠布一陣蠕動,從裡面傳來了兩聲仿佛從遠古荒野傳來的滄桑嚎叫來,那整個天地都冷上了幾分,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這個傢夥渾身變得一片烏黑,氣勢磅礴,傾天之勢即將礴發,然而就在此刻,那靜閣之上突然傳來了一陣鐘鳴——鐺鐺鐺,十分鐘已到,終選結束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直至此刻,陸左的修行才至大成境界。 標題是李白的詩,我很喜歡,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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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青龍騰身,真理教現


  銅鐘響起,終選結束,我瞧著赤松宮本裸露出來的全身皮膚一點兒、一點兒地硬化,呈現出魚鱗一般的硬角質層,而又有兩頭黑霧從他的胯間遊離出來,潛到了燈下的黑影之中去,不由得哈哈一笑,任他此刻如魔兇猛,卻抵不住時間已到。

  會陽節終選的規矩,便是能夠持續持有寶木十分鐘,鐘聲響起之後,即是此次的勝出者,赤松宮本這傢夥滿腦子陰謀詭計,欲行那緩兵之計,卻不料自己在日本眾多高手回避了的會陽節上還要畏畏縮縮,終於吃到了苦頭。

  我並非沒有與這宮爆雞丁一戰的信心,只不過我此番前來,只是想要讓亞也重獲自由,犯不著本末倒置,在別人的地盤中與這幫日本人死磕。

  從肋下抓起寶木,我朝著天空舉起,大聲呼喊著,準備迎接眾人的歡呼。

  然而我並沒有迎來多少掌聲和祝賀,在那寥寥的呼喊之中,有著巨大如潮的歎息和尖叫。不對啊,這是什麼節奏!我心中驟然一緊,猛回頭,視野之中已然佈滿了滔天黑幕,朝著我侵襲而來。

  我艸!

  赤松宮本這狗日的居然敢在終選結束之後,還毫不停留地下了狠手,直接發動身上的荒野之物,朝著我這邊猛撲而來。猝不及防之下,我唯有雙手護胸,感覺一股巨大的沖勢,朝著我狠狠撞來,那一刻我只感覺自己身子都輕了好幾分,朝著天空霍然飛起,然後重重地撞在了靜閣基座的石牆之上。

  轟——我的腦海一片炸響,然而卻又倏然清醒過來,雙腳落地,這才發覺寶木已然跌落,不過這個時候的我已經來不及管這些末微小事了,宮爆雞丁想要置我於死地,便不要怪我自衛殺人了。

  我來不及多想,點燃了惡魔巫手,朝著前方的黑霧使勁兒一拍。

  雙力相擊,轟然炸響,驚濤拍岸的力量傳遞而來,我站立不穩,又後退了三四步,直到背部抵牆,意識觀想山字訣,這才穩住了身形,抬頭一看,卻瞧見一頭足有四五米的人形黑影在前方,雙拳與我對抓,穩穩傾軋。

  這黑色人形有頭無目,宛如實質,卻正是日本神官最喜用的式神。我不知道這東西叫什麼名字,且聽樓臺之上的日本群眾狂熱地叫喊著“薩呼丁”,便知道定是如“大荒野”一般知名的妖靈。

  結束之後還敢暴起傷人,這行為實在是太無恥了,然而我抬起頭來,瞧見矗立在靜閣頂端的大神官一動也不動,仿佛銅鐘根本沒有響起一般,也沒有人過來阻攔,而四周之上的人反而狂熱地歡呼起來,理所當然一般,便知道作為一個異國人,想要在這兒講道理實在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世間沒有公平,那麼老子就用雙手打出一個公平來。

  我一咬牙,不怒,反而笑了,雙手直接將這個宛如巨人的式神給頂了回去。就在我和巨大式神搏力,僵持不下的時候,赤松宮本也抱著寶木,踱步走到了我的面前,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嘿然說道:“怎麼樣,中國人,我的‘巨縛靈’還算厲害吧?我說過,你既然膽敢前來,那麼等待你的,就是無邊恐怖的地獄。來吧,讓你的鮮血,來洗刷我的憤怒吧!”

  赤松宮本雙手舉天,平靜地呼喊道:“影子武士,殺掉他!”

  雜毛小道說這個傢夥身上有兩個恐怖級別的式神,那麼除了我眼前這個擁有著滔天力量的巨縛靈,還有一個什麼影子武士便是……我感覺到脖子後面一陣沁涼,知道這狗日的也是處心積慮,想要置我於死地,竟然在我身後也作了佈置,當下再也不與那巨縛靈糾纏,而是朝著它的兩胯之間的空隙一滾,避開身後的迎風一斬。

  我在地上翻滾兩周,然後轉身過來,瞧見有一個與常人一般的黑色影子,手中長刀鋒銳,竟然能夠斬出如入化境的一刀來。這樣的式神,絕對是暗殺的王者,應該是由日本古時候著名的劍客靈魂往生而來,能夠擁有兩位實力比自己還要厲害的式神,赤松宮本這個傢夥的名頭,果真不是白來的。

  然而瞧見面前這敵人的強大,在四周那充滿敵意的歡呼聲,我的心卻是越發地平靜。

  想著相撲男那憨厚老實的笑容,我摸了摸鼻子,平靜地說道:“啊,還厲害的式神,從某種意義上面來說,我們兩個人還真的有些像,不過可惜的事情是,你的底牌遠遠沒有我多,也沒我強。在此之前,我並沒有什麼殺你的好理由,不過現在,請借你的項上人頭,來給我祭奠一下我的新朋友,黑田君吧!”

  我的目光朝著斜對面的遠方瞟了一眼,而就在赤松宮本臉上露出荒誕不羈的笑容出來時,平地裡一聲炸雷,那清越嘹亮的吟嘯聲在這一刻刺破蒼穹,從極遠之處騰升而起。

  所有人都抬起頭來,朝著龍吟傳來的方向望去。

  在他們的視線中,瞧見一頭長約百丈的神物,在那黑壓壓的雲層中翻騰,身似長蛇、麒麟首、鯉魚尾、面有長須、犄角似鹿、其爪鋒利,有俯仰天地的氣勢和威嚴——小青龍與肥蟲子一般,都非世間凡物,甚至和所有神話中的神物也有著本質的區別,它一旦進入某種狀態,便會違反空間物理學的絕對定律,離得越遠,便越巍峨龐大。

  任誰第一眼瞧見那遮蔽皎月的真龍,定不會想到,這傢夥的本體,僅僅只有麻繩兒這般細小。

  聽到龍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是一片譁然,而我也是嚇了一大跳。真的,我本來的打算是讓肥蟲子出來遛一圈,跟這兩個讓人畏懼的式神大戰一場的,結果沒想到那小青龍居然提前挑出,裝起了波伊來。

  然而比起肥蟲子這短短肥肥的小身軀,小青龍的出場姿勢實在是太拉風,太裝波伊了,且不說高臺之上那些瞧見真龍身影的圍觀群眾一片譁然,有的更是直接跪拜倒地,便是一臉倡狂的赤松宮本也嚇得連著往後退了好幾步,接連撞倒了好幾個陷入癡呆狀態的裸男,這才緩過一口氣來,朝著我一指,奮力喊道:“是你?”

  少年不裝波伊,長大要被雷劈,此時此刻,我也是一身高人風範,緩步踏前,冷聲哼道:“狗屁第一高手,在我的眼中,不過是土雞瓦狗之輩而已,納命來吧!”

  瞧見赤松宮本心神大亂,我便曉得機會難得,運起了巫力上經中的騰移法門,箭步如飛,一下便晃到了赤松宮本的身前,一招黑虎掏心,氣勢如虹。

  這宮爆雞丁心神雖亂,然而底子猶存,出手架住了我的攻擊,與我對拼兩記,感覺壓力並不如想像中的沈重,臉色變幻不定,突然眼睛一亮,狂喜道:“幻術,對了,一定是幻術!”

  這種自我催眠法立即奏效,赤松宮本再也沒有了逃離的想法,而是依仗著自己全身堅硬的鱗甲,與我貼身纏鬥起來,而與此同時,他召喚出來的那兩頭式神,也一齊朝著我圍攻。

  瞧見我陷入重圍,天空雲層之上的百丈青龍倏然不見,而在下一秒,那頭身型龐大的巨縛靈突然腳底一軟,一道透明的巨爪直接拍在了它的身上,轟然一身響,使其直接砸入了地上。

  而此刻的我也陷入了巨大的危機之中,赤手空拳的赤松宮本並不可怕,然而跟在他旁邊的影子武士卻絕對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它手中的長刀鋒利,劍技已成大家,鼓動而出,如龍捲風襲,磅礴大氣,使得我根本就沒辦法靠近。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再是什麼會陽節終選,我也不必拘泥形勢了,朝著牆頭的人群中大聲喊道:“老蕭,鬼劍!”

  我連連後退,大喊了兩聲,然而並沒有得到回應。這情況讓我有些懵,不知道雜毛小道為何沒有就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就在我仰頭瞧去的時候,這才發現頭頂之上的牆頭已經亂成一團,城頭變幻大王旗,嘈雜聲中有許多莫名其妙的口號喊了起來,也有穿著華貴和服的貴人和仕女給直接從牆頭拋落下來。

  這狀況讓我心驚,知道除了這靜閣之下,牆頭上也有廝殺紛爭生起。

  赤松宮本瞧見我一臉的疑惑,桀桀怪笑,應和著頭頂震耳欲聾的口號,也大聲喊道:“天佑吾神,真理無疆,大魔王自無中生有,天地毀滅,吾民長存!”

  歐姆真理教?

  我大吃一驚,朝著向我不斷攻擊的赤松宮本大聲問道:“你是歐姆真理教的人?不可能啊,你們赤松家不是伊勢神宮最老牌的神官家族之一麼?怎麼會投靠那過街老鼠一樣的邪教?”影子武士騰空而起,長刀斬來,而赤松宮本恨聲大叫道:“世間沒有情義,力量鎮壓一切。大魔王重返人間,唯有臣服者,方得活!”

  我背靠靜閣,退無可退,瞧著影子武士這銳不可當的一斬,沒有再作猶豫,一拍胸口,大聲喊道:“有請金蠶蠱大人現身!”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大魔王自無中生有,天地毀滅,吾民長存! 有請肥蟲子大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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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嘲諷而死,春光乍泄


  一陣流水一般的金光從我的胸腹中蕩漾出來,鎏漪不定,我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反震之力,肥蟲子從我的胸口霍然沖出,在我身前一米的上空停頓一秒,接著整個身子化作了金光燦燦的極致光芒,從這光源之中,有許許多多遊絲一般的線條分離出來,朝著天空之中騰躍而起的影子武士纏去。

  時間僅在一霎那,下一秒,那個如同頂尖劍師的影子武士重重摔倒在地,奮力掙紮著,結果被肥蟲子越纏越緊,包裹得如同粽子一般。

  瞧見被氤氳遊絲捆得緊緊的那團黑霧,我心想著外婆龍老蘭當年製作金蠶蠱的時候,可不得放了許多抱臉毒蜘蛛。

  小青龍壓制巨縛靈,肥蟲子纏繞影武士,餘下除了當作背景、四散奔逃的眾位裸男,場中便只剩下了赤松宮本和我這兩個站著的男人。給黑田將龍報仇雪恨,我不想借助於他人之手,瞧著已然亂象紛起四周城樓,我伸出右手,朝著那傢夥勾了勾。

  都用不著言語,身為敵人的雙方心中有著驚人的默契,雙足一蹬,直接朝著對方沖了過去。

  我腦海之中,觀想著巍峨山巒,腳步越來越慢,而對面的赤松宮本,則滿臉狂熱,一陣又一陣的黑霧洗刷著那盡是鱗甲的身體,卻是越沖越快,我們兩人轟然撞在一起,便再也沒有分離,咫尺之間,兩人手腳齊出,倘若合適,也會牙咬,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說句不客氣的話,我們兩人,都是人中龍鳳,一時之豪傑,他是老牌名門,神力護佑,而我則是厚積薄發,生死磨礪,一時間竟然也有些難分高下。

  而就在這個時候,天空驟然一暗,而我的身邊突然出現了好多又粗又長的影子,抬頭看去,竟然有好多五六米的獨眼巨人從濃霧中騰然出現。

  這些獨眼巨人一身粘稠的青灰色皮膚,狂躁不已,那腦袋好像上帝開玩笑的時候胡亂安上去的,看著恍恍惚惚,有點像是實體,又如同幻影一般,真假莫辨,而它們在一夥穿著奇裝異服的傢夥指揮下,正在跟戴著高帽子的伊勢神宮進行激烈的戰鬥呢。

  瞧見了我眼中的疑惑,赤松宮本往後收縮,喘著粗氣說道:“怎麼樣,現在你明白了吧?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都只是虛妄!”

  此刻的寶木已經被他像扔垃圾一般,隨意丟擲於一邊,而旁邊的裸男們瞧見這世界末日一般的場景,早就能逃的逃了,不能逃的暈了,我深吸兩口氣,問為什麼?歐姆真理教到底想要幹什麼呢?

  我這邊應付完上百號猛男的圍攻,疲累不堪,而赤松宮本與我交戰十來個回合,也是氣喘如狗,然而歐姆真理教的攻勢發動,卻讓他膽氣十足,回手指向亂成一鍋粥的牆頭,惡意地笑著說道:“看到那上面沒有,全日本近三成的權貴和富豪都在上面。你想一想,有這些人在手裡,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景象?”

  “可是伊勢神宮在這兒,祝部博野也在這兒!”

  “你完全不知道自己面對的對手是誰!這裡有我父親赤松關白,有我,還有我們吉備津神社的人,而且,歐姆真理教除了發動麾下近一半的戰力以外,連行動省的省長,有著惡魔靈想者的守屋松之助閣下也來了,看到那些來自深淵的魔怪巨人了沒有,那都是他召喚出來的!”

  赤松宮本瘋狂地說,而就在此刻,他突然將系在下身的兜襠布扯下,輕輕一抖,浸潤了冷水的布條在空中一陣炸響,如鞭一般,朝著我的身子猛然抽來。

  他一邊說話轉移我的注意力,一邊去解自己那纏得緊緊的兜襠布,這動作完全被我瞧在了眼裡,心中了然,就等著他出招呢,但見那一卷白布襲來,貫注了勁力,便如那棍兒一般軟中帶硬,當下也是閃身避開,手一抄,撈在了懷裡,瞧著赤松宮本的襠下,冷聲笑道:“宮爆雞丁,瞧瞧你的那兒,這麼小,完全就沒有用,費力做這麼多事情,又沒有用的機會,何苦由來?”

  這傢夥到底還是有些羞恥心,下意識地用左手去捂襠,然而正在用悲憫天人的語氣說話的我卻是趁著他低頭的那一霎那,箭步跨前,左拳緊緊捏著,緊五把,表六節,雕爪蛇腰出水龍,當頭便是一個三皇炮捶中最猛烈的沖天炮。

  此招猛烈,勢不可擋,赤松宮本這時方才曉得自己竟然反遭了暗算,捂襠的手又來擋臉。

  這傢夥是那吉備津世家培養出來的天才人物,性子堅硬,從小又得了各種資源傾斜,底子紮實,一身氣勁橫移不定,那力量也是極為強悍的,本以為這一下頂多也就只是稍顯劣勢,哪料我那右拳之上,一枚龍紋抖動,突然變得灼熱不堪,力量瞬間灌注於全身。

  這力量,配合著那精妙的拳術技法,只一拳,便將這個傢夥給轟得如同斷線風箏,朝著後面飄飛而去。

  攻守易勢,要倘若是平時,我還會裝波伊地喊上那幾句,讓他曉得灑家的厲害,不過此時的情形危急,歐姆真理教入侵,雜毛小道和兩個朵朵人影無蹤,我哪裡還有心情跟這癟犢子瞎侃,當下也是箭步疾沖,還未待這小子站穩,我的身子便騰在半空,扭腰轉胯,右腳飛起,正好落在了這個天之驕子的腦袋上。

  馬踏飛燕!以牙還牙!

  喀嚓一聲骨碎聲,赤松宮本那具充滿了爆發性力量的精壯身子在這一瞬間,直接就跪倒在地,仿佛一塊幾噸重的鉛條砸落,整個地下都在抖了三抖,石頭碎裂,而我在空中一個翻身,穩穩地停在這個傢夥的身前三米處。

  這宮爆雞丁內外兼修,並非黑田將龍所能夠比擬,即便是顱骨碎裂,卻也沒有立刻死去,而是在用那難以置信的目光緊緊盯著我,口中勉強擠出幾個字來:“為、為什麼?”

  我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那枚活靈活現的龍紋,不屑地說道:“你這個在花圃裡面長大的傢夥,哪裡能夠理解‘生死邊緣只一線’的這個道理,下輩子投胎的時候,記得一個道理,多用心在自己的真本事上面來,至於口舌之道,還是拿去伺候婦人吧——反正你這麼小!”

  聽到我這苛刻的嘲諷,赤松宮本身子一直,伸出手,朝著我一指,大聲喊道:“你……”

  這一個字還沒有說完,他頭顱之上突然有鮮血迸射出來,差不多有一丈多高。

  到底是修行者,他足足噴了好幾秒鐘,這才氣絕身亡。

  跳樑小丑一個,我沒有心思再關注他,而是轉身過來,看著旁邊這兩個失去主人的式神,不耐煩地喊道:“喂喂喂,能不能快一點?是不是好久沒有操練了,生疏了是吧,要不要我來幫忙啊?”

  此刻的我還真的是浴血奮戰,一身上下,都是別人噴濺出來的鮮血,攜著剛剛斬殺赤松宮本的威勢,頗有些氣度,肥蟲子和小青龍都不敢怠慢,前者一放一收,影子武士一刀沒有砍出來,便是煙消雲散,而後者毫不作聲,一連十幾下透明巨爪拍下,竟然將那巨縛靈直接砸倒,拍成了肉醬。

  我也不嫌髒,直接將赤松宮本解下來的兜襠布抓在手上,撿了些乾淨的地方,將身上凝結的鮮血搽淨之後,這才舉目四望,但見那亂象紛紜,到處都是尖叫聲和亂竄的黑影,還有那些陷入昏迷狀態的光屁股壯漢。

  真理教要幹嘛我管不著,這畢竟是別人國家的內政,咱也干預不了,但是靜閣之中,還有我的女神加藤亞也小姐,這可不能讓他們給傷害了,我沿著靜閣打量了一下,這才發現這偌大的靜閣之下,竟然根本就沒有門。

  沒有門,難道要撅著屁股爬上去?

  我正疑惑間,突然瞧見前方倩影一閃,小妖從角落的陰影中閃了出來,手上拿著一個包裹,臉上似笑非笑,說嘿,暴露狂,要不要把衣服穿上啊?

  光屁股跑了大半天,我現在見到衣服就跟見著親爹一樣,也顧不得小妖的調侃,上前好是一通巴結,小妖瞧著我那一身油汙血汗,嫌惡地從包裹裡面扔出一張乾淨的毛巾來,讓我擦汗。我感激不盡,一邊擦汗一邊問,說老蕭人兒呢?

  小妖告訴我,說老光剛才打來電話,說從凶鬼一藏嘴裡面撬出了話,說歐姆真理教準備襲擊會陽節終選,雜毛叔叔聽到,便讓小青龍露面,使得他們提前爆發,讓伊勢神宮給參與進來,而他現在正在給歐姆真理教的人給拖著呢,讓我給你送衣服來……不過,看你這個樣子,好像不是很需要啊?

  “需要,需要!怎麼可能不需要呢,呃,我艸!”

  “嘿喲,你還罵起人來了啊!”小妖扭過頭來,瞧見我正臉紅脖子粗地在解著纏在腰上的兜襠布,只可惜起初為了防止掉落走光,所以纏得太緊了,根本就沒辦法自己解下來。我左弄右弄,這才忍不住暴起了粗口來。

  小妖瞧見我這副窘態,說得了,我幫你解吧。

  我不好意思,斷然拒絕,小妖笑了,說別害羞了,又不是沒見過,你剛才霸氣十足的時候,何曾扭捏過?

  小妖不待我同意,便轉到我身後,伸手過來解。也還別說,她倒是個“善解人意”的小姑娘,不多時就松了,我手上拿著替換的褲子,一邊叫她別看,一邊正準備穿,然而就在此刻,從牆頭突然跳下來一個白髮男人,厲聲喊道:“還我兒命來!”

  小妖一緊張,下意識地將兜襠布猛地一抽,我低頭一看,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小妖看到了什麼,具體請看配圖,別的我也就不多說了。 有人說過,為什麼陸左總是粗口,罵人,呃,他就是這麼一個人,從來都學不會高雅,底層人民,吃飽喝足,也學不會什麼高雅,生活,就是這樣。 明天要送佛爸佛媽回老家,小佛這就提前睡了,唉,父母來我這裡一個多月,除了過年幾天時間,真的沒有怎麼陪過他們,慚愧。 理解萬歲,理解萬歲。 催更的朋友也很可愛,來,讓叔叔捏一下小臉兒,別生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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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八咫之鏡


  這個突然蹦出來的白髮男人,想來就是與那歐姆真理教勾結在一起的吉備津神社掌控者,赤松關白。

  我剛剛弄死了人家的大兒子,他要過來報仇,心情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讓我憤怒的事情是,這老東西蹦出來的時候,恰好是小妖正在給我解那兜襠布。

  本來我想著這臉反正都已經丟了,讓小妖幫忙把那死結解開,我自己再弄出來,然後換上褲子,以我的身手,一氣呵成並不算事兒。然而好死不死,這老王八將小妖嚇到了,猛力一抽,結果直接將我給扯翻在地,四腳朝天。

  小妖表面上說得輕鬆不屑,然而瞧見我這四腳朝天的模樣,下意識地上下一掃量,頓時花容盡失,“啊”的一聲尖叫,下意識地就朝著我來了一腳。我毫無懸念地中招,所幸的是這霸王龍少女也沒有下狠手,踢的也是我的屁股。

  不過這小妞的力道不容小覷,弄得我根本不受力,直接撲倒在了赤松宮本的屍身之上。

  我全身光溜溜地趴在同樣光溜溜的宮爆雞丁身上,那場面光是想一想,就能夠感受到有多違和、多滅絕人性,然而赤松關白這老匹夫此刻已經疾步沖到了我的身旁來,手中一把絕頂武士刀,高舉頭頂,朝著我猛劈下來。

  不得已,我惟有抱著地上這具精幹的男屍,朝前一抵,血花飛濺,赤松關白將自家兒子給當面砍了一刀,一肚子的內臟直接飛濺而出,繼而被其勁氣蒸發。

  打完小的,又來老的,而且這一位那可真的不是兒戲,一出手,便有傾天之勢,我再也沒有輕視之心,一個騰身後空翻,順勢將手上那條褲子給穿了起來,這時才感受到一股真切的安全感,洋溢全身。

  赤松關白因為誤損兒子屍身,倒也沒有緊追,我這才有空打量此人,瞧見他滿頭白髮,然而容貌卻保養得只有三十多歲,並不比宮本年長許多,一雙眼睛宛如電燈泡一般明亮,穿著黑色和服,抱著差不多被自己劈成兩半的兒子,一臉的絕望。

  我從未見過誰的眼睛,能夠有他這般的明亮,那亮光燦爛,將他整個人都凸現出來,與他手中的長刀一般,畢露鋒芒。

  “臭流氓,接著!”我身後一陣嗡響,手往後一抓,卻是我用慣了手的鬼劍。我順著眼看過去,在昏黃的燈光中,隱約看到小妖的小臉上紅撲撲的,像是在羞怒,又有止不住的笑意,讓人捉摸不透。我哭喪著臉,說還說我呢,你這女流氓,老子被你看光了,沒臉見人了。

  聽我說得這般可憐,小妖倒是笑了,嘴硬地說切,我以為是什麼呢,小娘我又不是沒有見過。

  “巴嘎!你們這些傢夥,還有閒心在這裡打情罵俏,去死吧!”日本的頂級高手不比華夏大地多,但是並不代表沒有,若論起來,祝部博野算一個,而那根植伊勢神宮八百年的赤松家族首領,赤松關白也能夠算一個。登峰造極之後,有人會選擇寄情山水,有人得望天道,但也有人還是眷戀權勢,特別是在日本這樣一個危機感十分嚴重的國家裡。

  本就與名利脫不了關係,而在痛失愛子之後,他也不再隱藏自己暴戾的性子,手中寒光一閃,那刀勢化龍,朝著我這邊席捲而來。

  我雖然鬼劍在手,但到底不是一夜七次郎,跟那一群裸男奮力大戰之後,此刻應對起這樣的老牌神官起來,難免會有些力有不逮,更何況我面前的這位可是剛剛失去了孩子的父親,所謂哀兵必勝,說的便是這個道理,赤松關白一陣猛衝,我以鬼劍迎擊,三兩下,腳步輕浮,便有些支撐不住了,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忽有一劍西來,從側面進攻,將赤松關白的這攻勢給驟然減緩下來。

  這一劍淩厲,即便是以赤松關白的實力,也不敢小覷,抽身往旁邊一閃,卻見那人竟是久不見蹤影的雜毛小道。

  這傢夥吊兒郎當地揮著雷罰,朝著赤松關白招呼道:“二五仔,中文不錯啊?偷了八咫之鏡,祝部博野正在到處找你呢,沒想到你竟然還有心思過來找我兄弟的麻煩?”

  我一愣,說不會吧,八咫之鏡竟然給他偷了?雜毛小道應付著赤松關白的攻擊,還有閒心回應我,說道:“可不,這位仁兄跟大神官閣下可是打穿開襠褲就認識的交情,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會背叛了伊勢神宮。不多說,我先應付著,你趕緊穿上衣服吧,光溜溜的,怎麼看著都彆扭。”

  小妖提著包裹追上來,扔給我,自己也掩殺上去,我不再多說,草草將衣服穿上,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提劍而上。

  就在我換衣服的時候,不但是雜毛小道和小妖,在旁邊剛剛消化完宮本式神的小青龍和肥蟲子都頂了上去,然而這個老牌神官當真不是凡人,舉手投足之間,皆有絕頂高手的態勢,竟然讓大夥兒的攻擊都落在了空處,而就在我提著鬼劍準備往前沖的那一刻,瞧見雜毛小道將雷罰激發,散出一縷電芒,擊向前方,那赤松關白的身子卻陡然一晃,竟然憑空消失不見了。

  “這什麼情況啊?”我沖上前來,問雜毛小道,然而那傢夥一轉身過來,突然間那眼睛一亮,照得我雙目茫然,未曾多想,便有一道劍風殺來。

  我往後退開兩步,舉劍去擋,真切地感受到那暴烈的力量傾軋而來。

  不過我依然還是擋住了這一擊,反彈回去,同時也睜開眼睛,瞧見前方一片恍然,所有人都消失了,而我只是空落落地身處於靜閣之下,四周靜寂無聲,沒有雜毛小道,沒有小妖,也沒有肥蟲子和小青龍,周圍或趴或躺的光屁股男人也不見蹤影,牆頭上悄然無聲,仿佛全世界就只有我一個人一般。

  不好,中幻境了!

  我心中一跳,也來不及多想,雙手速結內縛印,口中猛喝道:“心!”

  我的手印朝著前方虛拍一記,前方一陣流水蕩漾,然而當我收回手印,卻依然沒有變化。如此情況,瞧得我越發心虛,知道這幻境強大,竟能夠使得我難以解脫。我極力穩定心神,連著“靈鏢統洽解心裂齊禪”九字真言一起試過,依舊沒有功效。

  瞧著四周景象,我心中不由得慌張,而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又一聲的叫喊,似是而非,但是極為耳熟。

  我不敢挪動腳步,生怕在這幻境之中陷得太深,難以自拔,突然門中出現了一個小女孩的身影,轉過頭來,卻正是有著西瓜頭劉海的朵朵,她朝著我揮了揮手,焦急地喊陸左哥哥。我情不自禁地揮手,與之招呼,朵朵流露出了雀躍的可愛表情,叫我去陪她玩。

  我剛剛要踏出第一步,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叫喊:“不可!”

  我回頭,瞧見那靜閣不知道什麼時候,大門頓開,穿著一襲素白神官袍的加藤亞也出現在門口,朝著我喊著話兒。驟然見到亞也小姐那清麗秀顏,我不由覺得詫異,吃驚地看著那靜閣,不知道這裡怎麼會出現了一個門來。

  瞧見了我的目光,亞也並不移步,而是朝著我急切地喊道:“陸左君,別過去,那個不是朵朵,而是幻境,你若走過去,則靈魂便入幽府,再也返回不來了,千萬別要啊!”

  亞也在門內站著,也不敢出來,面容關切,然而朵朵則站在那牆外,開始大聲哭泣起來:“嗚嗚嗚,陸左哥哥,我怕,我好怕,快來救我啊!”她這邊說著話,身後突然變成了一片黑色,而我抬起頭來,瞧見之前被歐姆真理教召喚而出來的那些獨眼巨人已然走到了她的身後。

  我不確定朵朵到底是真實,還是幻象,忍不住,朝著她大聲喊道:“朵朵,快跑啊朵朵!”

  然而牆外的朵朵卻並沒有聽到我的呼喊,只是一個勁兒的哭泣,並且叫我過去救她。

  牆門之外,她是那樣的可憐,哭泣聲能夠讓天底下心腸最硬的人都軟下來,然而到了此刻,我卻突然平靜了下來,相信了亞也的說法——朵朵性子雖軟,但畢竟是師從藏邊婆婆的鬼妖,哪裡會有這般孱弱?

  我回過頭來,問這到底怎麼回事?亞也咬了咬嘴唇,說我也不清楚,不過估計你應該是中了八咫之鏡的“畫地為牢”,被生生疏隔起來了,才產生的幻象,如果你一過去,那靈魂便會脫離了竅穴,再無回歸之期,所以,陸左君,千萬不要動搖啊,即使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我便見到朵朵給那巨人一把踩在腳下,鮮血飆射,那顆精緻的頭顱骨碌碌地轉動著,上面還有表情,十分恐怖。

  瞧見這情形,即使知道是假的,我的心中仍然有著無邊的怒火,而門外的景象又變了一茬,那雜毛小道一身狼狽地跟巨人糾纏,還在對我大吼臭駡,說我沒良心。我不再理睬,回過頭來,問亞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亞也抿了抿嘴,告訴我這靜閣之上供奉的,是唐代鑒真大師的舍利子,可避一切幻境,所以她才能夠跟我說話,但是不能出來,一出來,便入了八咫之鏡中,不得解脫。說完這話,亞也扔出一根白綾,誠懇地說道:“陸左君,快上來,先離開幻境裡,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呢……”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那一夜,你沒有拒絕我! 那一夜,我傷害了你, 那一夜,你滿臉淚水, 那一夜,你為我喝醉, 那一夜,我與你分手, 那一夜,我傷害了你, 那一夜,我舉起酒杯, 那一夜,我心兒哭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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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16:27:03


第二十章 不是廢物


  女要俏,一身孝。

  一身素白長袍的加藤亞也在靜閣微微薰黃的燈光襯耀下,明眸流盼、勾人心魂,那凝如牛乳一般嫩滑的俏麗臉蛋兒上面,紅撲撲的,點綴著那粉嫩紅唇,微微上翹,有著完美而誘人的弧線,美豔得不可方物,讓許久未見過她的我差一點兒就感到窒息。

  再聽到亞也這清脆軟糯的日本口音,是我忍不住便想要抬腳,往前跨去。

  然而我剛要走進靜閣之中去,突然心中一跳,便停頓了下來。

  亞也瞧見我身形不動,有些詫異,紅唇微張,和緩地輕歎道:“陸左君,你怎麼了啊?”我一臉疑惑地朝著亞也問道:“你剛才說了,我一旦移動,那靈魂便會出竅了,我既然不能到牆外去,那麼又怎麼能夠走到靜閣裡面來呢?”

  加藤亞也那平和恬靜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很受傷的表情,失望地說道:“怎麼?陸左君,你連我的話都不相信了麼?”

  任誰瞧見這一張完美絕美的臉孔上面,出現那悲慟欲絕的表情,都會不忍讓她失望,然而經歷過太多的欺騙和幻象,甚至有過好幾次在幻境中死亡的親身經歷,我的心如堅鐵,認真地問道:“亞也,你如果真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女孩兒,能夠回答我幾個問題麼?”

  亞也那宛若星空般璀璨的雙眸突然一片濕潤,有滴滴淚水滑落下來,如瓷貝齒緊咬紅唇,垂淚說道:“我等了這麼久,沒想到竟然等到了這麼一個結果——你說吧,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樣,才能確定我,才是真的我呢?”

  我硬著心腸不去看她那潸然淚下的悲傷,眼觀鼻鼻觀心,平靜地說道:“原二死的時候,交待了兩件事情,你可還曾記得?”

  加藤原二曾經是亞也小姐一生中最重要的人,那個小子雖然做事不擇手段,但是對自己的姐姐,卻從來都沒有二話,不畏生死,既然不能用真言來擊破幻象,那麼我只有依靠邏輯來判斷了。

  聽到我談及原二,亞也那粉嫩的紅唇開始顫抖起來,淚水如珠跌落在地,顫音說道:“原二死前,說了兩件事情,一是拜託你,讓你幫助當時還是植物人的我恢復神志,還有一件事,就是讓你轉告我父親,一定要除掉劉釗——後來我父親查到劉釗這個人,其實是歐姆真理教潛入我加藤家的內奸,在去年夏天的時候,將他沈入了東京灣裡……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加藤亞也的回答讓我的心頓時變得迷亂起來,本來我都已經覺得她的出現只不過是那八咫之鏡的局中之局,然而這回答卻與我所知的分毫無差,甚至還將那個消失許久的劉釗下落,也給我解答清楚。

  在那一刻,我幾乎都要放棄了詢問,然而理智卻告訴我,一定要繼續問下去,即使我現在的戒備心是那麼的殘酷:“去年年初的時候,我們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加藤亞也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抬起頭來,淚水盈眶,悲傷欲絕地直勾勾地盯著我,紅唇輕啟道:“你當真不知道?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了你差點與父親決裂,不知道我們都已經有了愛情的結晶,不知道在這片櫻花樹下,還有一個可憐的女人在癡癡地等待著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思念著你麼?”

  加藤亞也的話就像迸進了汽油桶裡面的火星子,刹那間,便將我久藏的疑惑和情緒都給點燃起來,我的確有無數次回憶起那一夜的事情,總感覺經過不會像她第二日說的那麼簡單,果然,事實和我所想像中的,幾乎是一模一樣。

  看到加藤亞也那悲傷欲絕的表情,我的心也跟著痛得厲害,抬腳上前,想去拉她那如藕潔白的手指,口中說道:“亞也,我……”

  激動的情緒洋溢在了我的腦海中,結果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竟無語凝噎,只想抓著她的手,好好安慰一下這個可憐的女人,讓她曉得,我陸左並非那轉臉無情的負心漢。然而當手即將觸及到亞也那纖細而柔軟的手指時,我突然瞧見了她紅唇邊那一抹詭異的微笑。

  “不好,你不是亞也!”

  我失聲大叫,結果瞧見亞也那美豔絕倫的臉倏然離遠,而我的腳下則出現了一片虛空,在那朦朧的黑暗底下,我瞧見了一條有著八個巨大頭顱的爬行動物,正朝著我狂笑。身體急速墜落,而我的心中卻是一片冰涼,在那一刹那,我終於曉得了幻境中的亞也為何能夠騙得過我了,因為她回答的問題,可不就是我心中,一直所猜測的結果麼?

  回答問題的,並不是八咫之鏡,而是我心中的潛意識……

  我真蠢啊,明明曉得不要動,為何最後還是忍不住了啊,這一次,真的要死了麼?

  我朝著下方墜落,那巨蛇之吻越來越近,而在它的下方,則是一方明光,似乎是某個出口一般——那裡,就是聞名已久的幽府了吧。急速的超重,使得我腦子一片空白,而就在這一刻,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冷笑,虛空之中,有一個男人在說話:“這樣的我,真的令人失望啊……”

  就在那話音未落之時,我的腰間突然一緊,那下墜之勢竟然停頓住了,我瞧見腰間突然多了一雙潔白如玉的小手臂,然而卻無法回頭,只聽到虛空中的那個男人在輕歎:“你放開他吧,讓這個廢物去死吧……”

  我腰間的那雙手臂並沒有動,只是越發地冰冷了。

  那男人開始變得急躁起來,怒駡道:“你算起來可是大祭司的女兒,而我是她的王,你敢不遵從我的命令麼?”那手臂依然沒有動,反而摟得越發地緊了,仿佛松一點兒,就會失去我一般,那個男人似乎也能夠感受到了手臂主人的堅持,歎息道:“為什麼?像他這樣的廢物,連我自己都感到羞恥,還不如讓我回來呢,你為何一定要堅持呢?”

  我腰間的手臂越來越緊了,我開始變得窒息了,意識在一點一滴地喪失,迷蒙之間,我聽到有一個倔強的女孩子輕輕說道:“他很厲害的,可不是廢物。而且,你永遠,都沒有他溫柔啊!”

  ……

  “小毒物!小毒物!小毒物你丫再不醒,他媽的就別再醒過來了!”我的雙頰被拍得一陣生疼,突然頭頂之上一片溫熱,下意識的伸手一摸,粘乎乎的,我放鼻間一聞——呃,鳥翔!

  我被臭醒了過來,睜開眼睛,腦海裡一片空白,過了好久才隱約想起一點兒事,看著自己的腰間,並沒有瞧見一雙小手兒,而面前則是虎皮貓大人那張讓人忍俊不禁的臉,正焦急地朝著我大聲喊叫呢,見我醒來,大喜,朝著前面喊道:“這吊毛醒了!”

  我雙手撐地,勉強爬起來,卻見雜毛小道正在與赤松關白交手,而在他旁邊,還有神出鬼沒的小青龍,以及織出許多蛛網的肥蟲子。

  場中交手的除了他們,還有許多穿著奇裝異服的真理教成員和神官,在這裡面,最讓人矚目的,恐怕就是跟大神官祝部博野交手的那個白衣勝雪的男人。瞧見他在五六個黑衣忍者的幫助下,與大神官拼鬥交纏的態勢,只怕就是歐姆真理教行動省的老大,守屋松之助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我關注的,我瞧見幻境中被碾碎的朵朵也在我旁邊,正在抱著雙手低垂、閉目不語的小妖哭泣。

  我翻身坐起來,問淚眼朦朧的朵朵,說小妖姐姐怎麼了?

  朵朵那嬰兒肥的臉上滿是哭意,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抽噎著道:“嗚嗚,小妖姐姐說你中了日本壞蛋的鏡光分神,如果稍有不當,意識就會泯滅,她要進到裡面去,把你救出來,結果陸左哥哥你醒了,小妖姐姐卻沒有……”

  啊?幻境之中,抱在我腰間那一雙不肯放鬆的小手,竟然是小妖啊!

  我顧不得旁邊的紛紛擾擾,伸手過去,從朵朵的手上將小妖那柔弱的身子給接過來,看著這張清麗嫵媚的少女臉孔,雙目緊閉,仿佛陷入了沈睡一般。看著這張我熟悉無比的臉孔,不知不覺之間,我的心中突然多了一絲奇異的感覺出來。

  [啊,怎麼可以,她還是一個小女孩兒呢?]

  我的心中如同一把亂麻,複雜極了,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倏然跌到了這邊來,朵朵騰空而起:“雜毛叔叔!”將這身影接過來,我轉頭一看,卻是口吐鮮血的雜毛小道,朝著我苦笑道:“媽的,這個老頭太厲害了,他竟然能夠用八咫之鏡,將此地跟整個天地都隔離開來,老子連絕招都發不出來!”

  看著一臉蒼白的雜毛小道,我的心中驟疼,再瞧了過去,只見小青龍正不斷地變換身形,不給那老傢夥抓住,而肥蟲子則一直在旁邊結網,並不接戰。

  懷中一陣蠕動,我的視線收回來,看見了一雙深邃黝黑的眼睛,也剛剛睜開,朝著我看來。

  這清澈的眼神,宛如山泉水一般將我的心靈洗滌而過,幾乎什麼也沒有想,我將懷中佳人往朵朵那兒一推,低頭摸到了鬼劍,咬著牙站了起來,朝著前方緩步走了過去,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我要證明給她看,我真的,不是廢物!”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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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破碎的八咫之鏡


  劍出鞘,走勢如龍。

  在我陷入幻境之時,赤松關白此人已然跟雜毛小道不知交手了多少回合,此刻卻依舊兇猛如虎,將雜毛小道給擊飛之後,再次前沖而來,正好遇上了向前狂沖的我。我腳上沾滿了宮爆雞丁的鮮血,這白髮男人對我自然是恨之入骨,瞧見正奮力前沖的我,不由得精神一震,手上那把鋒利日本刀,陡然灑落一片雪花。

  刀鋒寒銳,所向披靡。

  這個長相頗為不俗的傢夥雖然一身神官服,然而卻仿佛劍豪出身的一般,使得是那直心影流劍術,眼睛一直跟著劍尖,而那劍尖則如同毒蛇的嘴唇,不斷地四處翻滾,然後不可思議地出現在我身體四周,不同的地方,幾乎每一擊都有將我擊殺的可能。

  顯然,他的作戰風格並不是以傾軋的力量為主要方向,更多的則側重於劍技的發揮,他那鬼神莫測的劍技即便是在這極為憤怒的情況下,也保持著讓人無法掌控的威力,我也算是對於格鬥之法深刻理解的人,然而在他這璀璨絢爛的劍法面前,卻如同一個剛剛學會拿棍子的小男孩兒。

  這是我此次前來日本,所遇到的第一個感到難以匹敵的對手。

  我相信我即便是在沒有經過裸祭的這幾個小時搏殺,即便是在最巔峰的狀態下與他相遇,所面臨的結果,依然還是如此。能夠從執掌伊勢神宮的祝部博野手中偷到那日本三神器之一的八咫之鏡,這個老傢夥,果然不是尋常的小角色。

  這情況倘若是擱在以前,我或許就要退縮了——實力既然不如對方,且戰且退,在運動中尋找機會,消滅敵人,這才是我慣有的風格,然而此時此刻,我的心中卻燃燒著一團熊熊的烈火。

  這火焰宛如烈酒,將我燒得微醺,使得面前這個基本上能算是全日本幾個最強大男人之一的赤松關白,變得不再是那麼可怕。鬼劍與日本刀交擊,一為內芯槐木,一則百鍛鋼打造,論優勢,自然後者佔先。赤松關白先前與我交過手,曉得我的實力,故而這一刀又快又疾,只想要將我給一舉蕩開,然後一刀,將我的頭顱梟下。

  這一招,在劍道裡面的學名叫做逆袈裟,瀟灑之極。

  然而這位吉備津神社的頭人並沒有如願以償地將我手中鬼劍斬飛,在他的視線中,這柄四尺長劍在陡然之間,竟然暴漲一倍,周遭的那黑霧吞吐不定,凝乳實質,而且裡面蘊含著巨大的力量,手中的七胴寶刀竟然斬斷不進,反而有一股隱約的反震力,將他的攻擊化解,正詫異間,卻見眼前的這個疤臉小子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那身形一陣飄忽,竟然在陡然間就兇猛了許多倍。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旦進入了熱血賁張的情緒之中,先前那種簡單明瞭的線條狀態便出現在了心頭,那人仿佛一台精密的儀器,何時該攻,何時該守,何時出招,何時反擊,一切了然於胸。

  這種狀態很特別,仿佛自己在那一刻,也成為了頂尖兒的高手一般。

  我們這邊打得熱鬧,旁邊卻也不差幾分,祝部博野帶領的伊勢神宮對戰歐姆真理教的邪教分子,那叫一個戰況激烈,那些被從深淵召喚出來的獨眼巨人,一個挨著一個地給身高只有一米六的祝部博野幹倒,就如同農民伯伯上地裡面去將成熟的包穀茬子扳下來,一般簡單。

  我與赤松關白的戰鬥依舊還在持續,劍風刀影,讓人難以接近半分,然而我即便是再超常發揮,修為終究不如這個修行一輩子的超卓之輩,在一次剛猛對決之中,身子穩不住,人便給砸飛到了靜閣的外牆處。

  這靜閣下面三米全部都是青磚撲救,而上面便都是精雕細琢的木質閣樓,我撞在木板上面,里間傳來一陣反彈之力,將我一下子給反砸在地上,著地處,頓時碎成了一大塊蛛絲網。

  “陸左君,小心啊!”

  一聲清脆的呼喊聲傳入我的耳朵裡,我抬起頭,循聲而去,卻瞧見一身白色的加藤亞也出現在了靜閣的視窗處,朝著我緊張的看過來,她的臉上表情複雜,總有一種讓人說不出來的味道,我來不及細品,一個鯉魚翻身,撲落在一旁,而原本我所待的地方,則有一把鋼刀,深入兩尺有餘。

  我雙腿一絞,人反立而起,朝著一直在旁邊消極怠工的肥蟲子怒駡道:“小肥肥,你是打算等著我死是吧?”

  到底是神魂相連的本命金蠶蠱,肥蟲子瞧見我似乎真的發了怒,啾啾一聲叫喚,便如同疾電,沖著抽刀而起的赤松關白咬去。那白髮男眼睛之銳利,實在是讓人驚歎,那刀鋒一轉,竟然朝著肥蟲子當頭斬下,精妙之處,難以言敘。

  肥蟲子給一刀劈中身體,不過這個傢夥是個牛皮糖,砍不斷拉不脫,直接吧唧一下掉在地上,如同彈球兒一般跳起來,朝著赤松關白的腿上咬去。哪知此人身上居然浮現出幻境之中的那種八頭大蛇其中一首,朝著肥蟲子噴出一口黑氣來,肥蟲子不甘示弱,直接一口金光噴了回去。

  肥蟲子的衝鋒給我爭取了時間,而就在此刻,小青龍也是不甘示弱,直接橫空一掌,拍在了赤松關白的後背處。

  即便是面對著眾多攻擊,那個老傢夥也能夠不慌不忙地應付,一一化解,身懷八咫之鏡的赤松關白就如同裝了永動機的馬達,強橫的力量源源不斷。不過他有那什麼八咫之鏡,我卻也不怕,咱這震鏡多久日子沒有開張,此刻倒是要一較高下才對。

  我心中思量完畢,使了幾處虛招,使得那老東西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了那張牙舞爪的肥蟲子身上,於是從百寶囊中掏出了那面驅邪開光銅鏡,口中高呼曰:“無量天尊!”

  那瑩藍色的光芒從磨得透亮的鏡面凝聚出現,朝著前面射去,將肥蟲子和赤松關白給籠罩其間,在這一片瑩藍的光芒之中,我根本沒有等待結果如何,直接手持鬼劍,前沖上前,朝著那老傢夥斬去。論劍術,我再練三十年也未必趕得上赤松關白,但是我並不管,只要弄死他就成,怎麼死的,誰會在乎?

  鬼劍斬入迷霧,結果仿佛砍在了一面銅牆之上,巨大的反震力將我彈得飛起,然而在我朝著後面摔飛而去的時候,我並沒有放棄,而是將鬼劍朝前一擲,再次射入其中。

  噗的一聲響,鬼劍直入肉體之中。

  藍光消散,我瞧見赤松關白右手緊握七胴日本刀,左手上則抓著一面造型古樸怪異、非金非鐵的鏡子,小腹上面插著一把直入其中的鬼劍劍柄,而在那面鏡子上面,則是一坨肉乎乎、金燦燦的肥蟲子——那傢夥,似乎正在啃食著那幾千年來象徵著日本皇權的八咫之鏡?

  等等,肥蟲子最愛的食物,除了毒蟲,不就是二鍋頭拌內臟麼,它什麼時候喜歡上吃鏡子了?

  我的大兄弟啊,你有沒有這麼餓?

  匆匆一瞥,我瞧見赤松關白臉上的肌肉已然扭曲成了惡魔狀,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張開來,人似乎都已經絕望了,他並沒有去管插在小腹之中的鬼劍,而是去瞧左手之上的八咫之鏡,瞧見這鏡子被啃去了一角,那一雙眼睛幾乎都要突了出來,猛地一震,肥蟲子便如同斷線的風箏,朝著外牆拋飛而去。

  那個男人臉上露出了一種奇怪的情緒,他沒有理會牆頭那紛紛擾擾的爭鬥,沒有理會旁邊掀起驚天大戰的祝部博野和歐姆真理教,那一雙宛如電燈泡的眼睛死死盯著我,似乎是在笑:“這樣啊,那麼,就讓世界末日提前到來!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陪著我,還有宮本,一起沈入深淵之中吧!”

  這話說完,他手中的那塊八咫之鏡突然開始一聲嗡響,震徹了整個天地,那威勢,比先前小青龍露臉的動靜還要大上無數倍,我後退一步,感覺身邊一道黑影劃過,朝著赤松關白射去。

  那身影的氣勢宛如高速行駛的動車組列,充滿了一去不復返的壯烈氣勢。

  他的口中還在高呼著什麼,然而我卻沒有聽到,只見他轉瞬即逝,在即將沖到了赤松關白的身前時,卻給裡面射出來的一道白光給擊中,雖然身上即時騰現出一道青光護體,但是依舊被彈射而出,朝著遠方的夜空飛去。

  一招即飛,我親眼瞧見那道身影,竟然是伊勢神宮的大神官,祝部博野閣下。

  我朝著空中的虎皮貓大人喊,說那老小子剛才說啥?虎皮貓大人都準備跑路了,朝著我喊道:“赤松關白這狗日的要引爆那狗屁天照大神留在八咫之鏡中的太陽神力,要是如此,莫說這裡,整個岡山縣都要天翻地覆……”它這話兒都還沒有說完,我便瞧見一道滔天神光從赤松關白的手中射出,朝著我這邊襲來。

  在這千鈞一髮之刻,我下意識地舉起了手中的震鏡。

  神光在我的手中一分為二,一道射向靜閣,而更大的一道,則朝著勉強從地上爬起來的雜毛小道射去。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胴即使死屍,日本人鑄刀之後,會試刀,那屍體來砍,一刀砍斷一具,叫做一胴,兩具叫做二胴,四胴則為神兵,七胴那可是傳說之物,所以赤松關白手中的日本刀,可不是凡品。 不知道大家喜歡什麼樣的小黃框,是喜歡嘮嘮叨叨的小佛,還是一言不發的小佛。 我們是朋友,大家多提意見,我會選擇多數方的意見,儘量改正。 彙報一下昨天,一天,一路都在路上,而且佛爸佛媽的飛機還取消航班了,晚上才回家,寫文,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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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天選神女


  震鏡分光化神,花開兩朵,一朵如柱,蘊積了八咫之鏡最龐大的太陽神力,而一朵如蓮,花開八瓣,每瓣都蘊含著萬千色彩,無限活力。

  我被這八咫之鏡碎裂迸發出來的太陽神光照中,人直接朝著東邊的牆壁上面砸去,疼得吐血,然而此刻卻也不管不顧,弓著身子,瞧見那團如蓮一般的神光直接轟在了靜閣之上,轟隆一聲巨響,那光芒直接將整個靜閣給籠罩其間了,接著我聽到了整個閣樓垮塌下來的聲音。

  至於雜毛小道這兒,瞧見那能夠讓整個岡山縣地區都天翻地覆的能量朝著自己翻滾吞噬而來,他倒也是陷入了極為靜肅的狀態,那雷罰一飛,直入手上,接著他將雷罰高高舉起,作出了一個“力劈華山”的經典劍勢。

  這一劍擊落於虛處,虹光能量流動,前方竟然卻被他斬出了一道狹長的虛空裂縫來,裂縫之中是無盡的黑暗,似乎還有一些海洋的魚腥。

  這一招“虛空斬”不但救了雜毛小道自己的性命,也拯救了西大寺觀音院、乃至整個岡山縣的所有人,但聽那天地之間一陣雷鳴之音出現,那數萬噸的能量直入虛空,完全就給轉移了過去,而我們所需要承受的,僅僅只是分射進入靜閣之上的那一股太陽神力。

  時間僅僅只在一霎那,那能量轟擊在靜閣之上,光芒閃耀,而從靜閣垮塌的那一瞬間,有一種力量便將我們朝著外面洶湧地推禦而去,我連番帶滾,被一直吹到了牆角,這才使用《鎮壓山巒十二法門》的山字訣,穩住身形,朝著被金色光芒給縈繞其間的靜閣瞧去,全身受那炙熱高溫而汗出如漿,但心中卻是一片悲涼。

  在那一棟不斷往下垮塌的塔狀閣樓之中,有一個白衣女孩兒,正在等待著我呢。

  可如今,她就葬身在了那熱度可溶金鐵的火光之中。

  那太陽神光的輻射風朝著四周獵獵而吹,我的背部死死抵住牆壁,用鎮壓山巒之法,在周圍形成了一個穩定的炁場,剛剛站穩腳跟沒幾秒鐘,便瞧見幾道身影避來,卻是撐著碧落回陽傘的朵朵,她手上牽著無比虛弱的小妖,旁邊的虎皮貓大人張開雙翼,將她們護翼住,朝著我喊道:“小毒物,讓她們兩個快進槐木牌裡,要不然這輻射強度,我家媳婦兒可就要魂飛魄散了。”

  我瞧見朵朵還在勉力維持,急忙將兩個朵朵收納其中,瞧見虎皮貓大人一身被煙薰火燎一般的皮毛,說你丫不是準備跑路麼?

  虎皮貓大人並不理會我的嘲諷,而是回轉過身來,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靜閣的廢墟之處,疑惑地說道:“這節奏不對啊——八咫之鏡是日本上古神話流傳下來的神器,即便是一小股能量,也不至於只將這小小的靜閣給轟跨啊?按理說,此刻的我們早就已經被吹得灰飛煙滅了,怎麼會是這個模樣呢?”

  我也抬起頭去看,只見那五六層的靜閣此刻已然倒塌下來,然而集聚在那靜閣之上的神光不但沒有殉爆的現象,反而有一種緩緩減輕、減緩的趨勢。

  在這溫和的火光之中,我瞧見先前被一下擊飛的祝部博野再次從黑暗中折返回來,此人雖然已受重傷,然而卻依舊能夠保持著強大的力量,抵臨到了這災難的始作俑者之前。

  此刻的赤松關白被插入小腹之中的鬼劍耗費了太多的精力,已然跪倒在地,瞧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實在是難以接受——本來準備著玉石俱焚,結果落空,不但轟向我的那碎裂神光沒有將我轟成粉末,便是分化兩道神光之後,一道直接遁入虛空,而另外一道,也僅僅只是將面前這座有著上千年歷史的靜閣轟垮。

  這狀況讓對八咫之鏡了然于胸的赤松關白疑惑不解,將手上那已經碎裂成了好幾塊的鏡子看了又看,顯然是有些懵了。

  祝部博野走到了跪倒在地的赤松關白麵前來,大聲地說著話,我聽不懂,讓虎皮貓大人翻譯,這個傢夥不耐煩,大概跟我解釋了下,說祝部博野斥責赤松關白是大和民族的罪人,連累著他也無顏面對天皇陛下,此戰過後,他將親自向皇室謝罪,但是在此之前,他發誓,讓赤松家族的所有人都下地獄,斬草除根,從這個世界上,完完全全地抹除掉!

  祝部博野慷慨激昂地說著話,倒也沒有冒險將這位昔日好友給留下來,撿起跌落在地的那把鋒利日本刀,高高揚起,只一刀,便將這位頂尖高手的頭顱割離。

  人既已死,頭顱在地上滾落,鮮血朝著天空噴出,在這壯觀的血霧之中,我瞧見靜閣上面的光芒已然斂息,炙熱的火焰將那些老木灼燒,散發出劇烈的溫度來。看著這不斷跳躍的火焰精靈,我心中一跳,天啊,亞也不會給壓在靜閣的廢墟裡面,被活活燒死了吧?

  想到這裡,我顧不得被砸得散架了的身子,勉強爬起來,朝著前方的那火光沖去,然而剛剛邁出沒幾步,旁邊便伸出一隻手來,將我給拉住。

  我回頭,卻是剛剛擊出一道虛空斬的雜毛小道,他朝著我猛搖頭,大聲喊道:“小毒物,你想去送死麼?”

  我奮力掙紮,想要甩開他的手:“可是亞也在裡面,她也許沒有死呢,我要去救她!”

  雜毛小道直接將我的腰間抱住,不讓我走,大聲勸我道:“小毒物,你別激動,那個地方有古怪,先別動!”他的提醒讓我幡然醒了過來,那近乎發白的炙熱火焰突然出現了一絲冰涼,而在那堆疊一塊兒的廢墟之上,隱約間出現了一道倩影。

  瞧那曼妙婀娜的身形,可不就是加藤亞也麼?

  我心中激動,朝著火光之中指去,大聲喊道:“老蕭,你看,是亞也不?是她麼?”

  雜毛小道也有些驚訝,他將附有龍紋的雷罰收起,眯著眼睛看了過去,疑惑地說道:“看上去有點兒像,不過為什麼她能夠出現在火焰中呢?那溫度,即便是不將她點燃燒著,那裡可也沒有什麼空氣啊?”

  我們兩個正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虎皮貓大人突然一聲大喊:“對了,我想到了,加藤亞也這個女子的體質極為特殊,萬里無一的絕煞陰葵女體,能夠吸收與中和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能量,說不定剛才那一股太陽神光,已經被她吸收到了體內去!”

  虎皮貓大人正說著話,火光中的那道身影已然走了出來,卻正是身著一身白色神官長袍的加藤亞也,她一臉茫然地從火焰中走出,還好奇地回頭看了一下那些火焰,似乎在奇怪這些火舌怎麼沒有舔舐自己。

  亞也小姐從火焰之中緩步走出,宛若浴火鳳凰,這景象實在是讓人震撼,許多被歐姆真理教壓得喘不過氣來的伊勢神官在那一刻心中陡然多了許多勇氣,爆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奮不顧身地朝著對手衝鋒,而因為八咫之鏡毀滅充滿自責的祝部博野眼睛一亮,身形一動,下一秒便沖到了亞也的身邊,手一揮,那滔天火焰竟然瞬間熄滅,冒出嫋嫋青煙。

  這老傢夥緊緊拉著亞也的手臂,突然間,他渾身一震,二話不說,便跪倒在了地上,口中大聲地高呼起來。

  這呼聲仿佛像點燃了油桶的火星,將周遭的情緒瞬間點燃,在我視線裡的日本人,除了奇裝異服的歐姆真理教教徒,其餘的所有人都歡呼起來,我聽不懂,瞧見旁邊那肥鳥兒也跟著高聲歡呼起來,便問它怎麼回事,虎皮貓大人快樂地告訴我們,祝部博野那老傢夥對那群像死了親爹一般的日本人說起,那八咫之鏡並沒有消亡,而是融入到了你老相好的體內,成為了活著的神器,而你的老相好,則是天選神女。

  我驚訝了,當初亞也吸收位於怒山峽谷深潭中的巫鹹神光,我並不驚訝,因為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那個都顯得合情合理,但是今天這八咫之鏡可是神器級別,裡面蘊含的,可是能夠將這方圓幾十公里轟平的能量,她也能夠吸收?

  然而事實就在眼前,根本不容我不信,因為就在所有日本人歡呼的那一刻,歐姆真理教也氣急敗壞地朝著剛剛誕生的奇跡下了手,大戰之後還剩下的那四頭獨眼巨人以有死無勝的氣勢朝著亞也衝鋒,祝部博野那老王八袖手旁觀,卻被亞也雙手射出來的幾道光束擊中,哀嚎著消融於無形。

  獨眼巨人既去,而歐姆真理教獨木難支,終於在祝部博野率領的伊勢神宮眾位神官和東密同盟的回擊下潰敗,那個據說是歐姆真理教行動省大頭目的男人給亞也虛抓一把,身形凝滯,然後被祝部博野以一種黑色的鬼火灼燒殆盡,連渣渣都沒有殘留下來。

  收尾的戰鬥其實比開始更加激烈,也更加殘酷,然而幾乎呈現一邊倒的情形,不足多敘,當西大寺觀音院最後一個邪教徒倒下的時候,亞也提著白色的裙子輕快地走到我的面前,一臉幸福的微笑:“陸左君,你是來陪我看櫻花的麼?”

  我下意識地朝著外面瞧去,啊,一夜激戰,外面的櫻花林中,早已當春綻放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今天加更,所以不多說,晚些更新的時候,有一些話,想跟大家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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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16:2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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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櫻花樹下


  那牆外斜出的櫻花呈現出粉嫩的白色,初生的花兒一朵一朵,一簇一簇,滿樹爛漫,如雲似霞,讓人瞧見一眼,便感覺這世界依舊還是如此美麗。

  比櫻花更加美麗的,還有我面前這俏然站立、巧笑盈兮的漂亮女孩兒——我下意識地將她和先前幻境中的那個加藤亞也來作對比,這才發現先前幻境中的那女孩兒,美則美矣,但終究如同披上了一層美麗的白紗,有著莫名的疏離感,遠遠不如此刻的亞也那般親切。

  她還是她,還是當初我躺在病床上時,給我笨手笨腳倒水的那個美麗而善良的女孩子。

  久別重逢,又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的心裡面亂亂的,下意識地回答她的問題,說是足利次郎打電話告訴我,說你這邊有危險,所以就急著跑過來看看。

  “對呀,亞也,你剛才也應該是看到了,小毒物為了你,可是咬著牙,光屁股幹倒了你們日本這三四百多號精英,嘿喲,這勁頭,我跟這廝混了三四年,還真的沒有見過他這勁頭兒呢!”雜毛小道在旁邊起著哄,一臉的猥瑣笑容。

  聽到雜毛小道的調笑,亞也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潮紅,朝著雜毛小道微微一禮,禮貌地說道:“蕭大哥,以後請叫我琴繪吧,這是我的乳名,我的朋友和家人都這麼叫我的……”

  說著這話,亞也那靈動若秋水的眼眸白了我一眼,我曉得她這是在怪我到現在還喊她“亞也”,顯得那麼生疏。這一瞥裡面蘊含的情意無限,讓人揣摩得心神蕩漾,不知道說什麼好。

  最難消受美人恩,亞也一出現就便表現出了對我深深的愛意,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感覺到有一絲心慌。

  雜毛小道嘿嘿笑,說得勒,琴繪小姐,你們聊,我那邊還有點兒事情要弄,就不打擾了。雜毛小道這傢夥瞧見亞也與我似乎有好多話兒要說,倒是見機頗快,一把扯著準備湊上前來胡謅的虎皮貓大人,嘿嘿笑著離開,朝著赤松關白的屍體那邊走去,與那些日本神官交涉,將我的鬼劍給收起來。

  伊勢神宮的人也瞧出了這傢夥,可是拯救了在場所有人性命,乃至整個岡山縣的大拿,也不敢怠慢,鬼劍自然也不敢留,還派出了幾個厲害的老傢夥,上來過來與他交涉。

  具體說些什麼事情,我也管不著,只是雜毛小道這傢夥一走,我倒是沒有了詞——若說談戀愛,我也不是初哥,別說之前與黃菲那段無疾而終的戀情,便是在小美之前,我在南方打工的時候也有過兩個女朋友,都是本壘打的進度,然而此時此刻,面對著這宛如謫落凡塵之仙女一般的異國美女,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大家好久沒有見了,說實話,彼此都有些生疏了。

  正在這尷尬的時候,肥蟲子賊頭賊腦地飛了回來,要朝著我的肚子裡鑽。這狗東西這次蘇醒之後,就有點兒像那老油條一樣,完全不復先前那憨厚踏實的性子,此一次八咫之鏡的碎裂爆炸,最終的罪魁禍首,可不就是這個饞嘴兒的小畜牲?

  我心中惱它,不過美人當前,倒也不會實施家法來教訓這小東西,只是惡狠狠地跟它那小黑豆子眼睛互瞪了一眼。

  這個小滑頭倒也曉得了自己的錯誤,搖著尾巴討好我,見我臉容不改,則過去蹭亞也那精緻的臉。

  亞也被它蹭得癢癢,忍不住發笑,一把將這小東西給抓在手上,打量一下之後,問我,說這就是父親所說的金蠶蠱,好可愛喲,看著好像也不是那麼恐怖啊?肥蟲子聽到了亞也的話,針對性地眥牙咧嘴,露出它萬蠱之王本應該有的凶性和威嚴,然而亞也卻哈哈一笑,拿到我面前來,說它好可愛哦,對不對?

  這個姑娘的審美觀還真的是與眾不同,我無語了,抬頭看了一眼深入牆簷的櫻花樹枝,想著既然有事情問她,不如出去走一走,便邀請她道:“日本櫻花,冠絕天下,我在來這兒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茂密的櫻花林,花兒既然已經開了,我們便去賞花兒吧。”

  大戰過後,整個西大寺觀音院內外都是一片嘈雜,到處都是死人和傷者,以及救治這些人的醫務人員,還有匆匆而過的神官和僧侶,外面還有救護車嗚哇嗚哇的刺耳叫聲,亞也點了點頭,說我在那個破房子裡面,祈禱了半個月,早就想去看一看外面盛開的櫻花了。

  我們兩個說著,便準備往外面走去,然而兩個一直在不遠處靜候的神官卻上前過來阻攔,亞也跟他們爭執幾句,這兩人一臉的誠惶誠恐,不斷地鞠躬,但就是不讓開道路來。過了不多久,我的眼前突然一花,瞧見一個嚴肅的黑衣老者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恭敬地勸說著亞也。

  這個老者,便是我們一直深深忌憚的伊勢神宮大神官,祝部博野。

  兩人說了幾句話,但是亞也似乎並不聽勸,那個老傢夥沒有辦法,只有轉頭瞧向了我,剛才那恭敬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倨傲起來:“陸左閣下,我剛剛聽過了你的名字。這一次會陽節的終選,雖然你持有‘寶木’超過了十分鐘,但很抱歉的是,我不得不通知你,因為亞也小姐的身份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所以之前的約定,便不能夠繼續下去。當然,如果你有什麼需要補償的,我們也可以儘量滿足你……”

  亞也以前只是一個任憑宰割的旗子,而如今,身上有著八咫之鏡神力的她,已經是不容忽視的存在了。

  伊勢神宮無論是穩定人心,還是要給皇室一個交代,就不得不依靠我身邊的這個女孩兒。

  這個傢夥雖然貴為一方豪雄,頂尖高手,然而卻依然有著小日本那種斤斤計較的勢利,讓我有說不出來的討厭,我瞧了亞也一眼,笑了,說大神官閣下,對於你的解釋,我很贊成,亞也小姐這麼美麗的女子,怎麼能夠作為祭品出現呢?我之所以來,便是為了制止這一件事情。而現在,如果說有什麼要求的話,那麼我希望你能夠在我的面前消失,並且讓我帶著亞也小姐,一起去前面的櫻花林中,看那美麗的櫻花綻放,好好感受一下這世間的美好。

  祝部博野被我言語中的不敬給鬱悶到了,上下打量了一下身上盡是汙血的我,不屑地問道:“憑你這樣,能夠保護天選神女麼?”

  我笑了笑,把亞也的潔白柔荑給拉在手裡,朝著旁邊這位美麗的女孩兒問道:“這一夜我可是打累了,不過琴繪,剛才你那麼厲害,可願意保護我啊?”為了氣那祝部博野,我當仁不讓地將亞也的手給抓著,亞也也沒有拒絕,而是會心一笑,說好啊,我可以的。

  祝部博野給我這示威般的行為給噁心到了,雙眼翻白,不過不知道想什麼,倒也沒有再阻攔我們,只是朝著亞也點了點頭,說歐姆真理教還有漏網之魚,出外的時候小心一點,千萬不要大意。

  這話說完,他便沒有再離我們,而是朝著遠處的雜毛小道走去。

  看來他似乎對雜毛小道以雷罰上面的虹光能量為引,劈出的那一道虛空斬更感興趣。

  此時此刻,我倒也沒有擔心這個傢夥對雜毛小道不利,畢竟作為伊勢神宮實際上的當家人,他多少還是要些臉的,即便他不要臉,也要考量一下能否承擔起陶地仙的怒火。我們沒在理會,而是攜手走出了西大寺觀音院,走過了寺前的一片街,走到了那櫻花林中。

  櫻花的花期很短,多則二十天,少則不到一個星期,花朵盛放時,實大塊之殊氣,生特質而純清,漫山遍野,最為絢爛。而日本人認為最美麗的,就是櫻花凋謝的那一刻,花落林間,不汙不染,很乾脆,被認為是日本精神——日本人認為人生短暫,活著就要像櫻花一樣燦爛,即使死,也該果斷離去。

  此刻的櫻花也是剛剛一夜綻放,落英不多,我和亞也行走在這花叢之中,看那枝頭粉的、白的、淡紅如嫣的各色花朵,在遠處的燈光照耀下,有種說不出來的平靜。

  我們說了很多,聊起這一年來彼此的經歷,我的豐富多彩,驚險絕倫,而亞也就顯得比較平靜,她在滇南監督完善款建校的事情後,跟自家父親逗了一會兒氣,便返回了加藤家族在名古屋鄉下的老宅,平靜地過了一段有限的時光。

  說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了幻境中的問答,忍不住地問了起來:“亞也,當初在麗江,那一夜……”

  談到那件事情,亞也的臉突然紅了,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羞澀地說道:“我知道陸左君會問起的,但不知道怎麼說——當初,就是很喜歡很喜歡陸左君,覺得這樣的男人才是我想要的,所以在陸左君沒有同意的情況下,和你做了那種事情,現在想一想,還真的是不好意思呢。”

  得到了亞也肯定的回答,我停下了腳步,凝望她那如抹胭脂的精緻臉孔,忍不住抱住她,低聲喊道:“亞也,跟我一起回中國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其實想說的不多,就一個笑話:說男人最想聽女人說兩個字,那就是:“我要”;,最怕女人說三個字,就是:“我還要”。哈哈,關於更新,小佛其實真的很穩定,從去年到今年,從來沒有斷更,大傢夥兒催更,拿皮鞭子抽小佛呢,也都是喜歡,這點我不矯情,不過最難消受美人恩,大家都是看得起小佛,才會在磨鐵說狠話。第一,感激不盡,第二,理解一下已入中年的小佛,那什麼“我還要”,有點難啊。咳咳,節操盡失的小佛路過,理解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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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異地戀


  面對著我的表白,還有這緊緊的擁抱,亞也一雙眼睛瞪得滾圓,顯然是給我嚇到了。

  我瞧見了她眼神裡的一絲慌亂,自個兒也有些亂了起來,不過抱著亞也這嬌柔的身子,聞著她身上那股很特殊、但是非常好聞的氣息,我的雙臂莫名就緊了許多,亞也並沒有反抗,只是任我擁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噗嗤一笑,說陸左君,我要是跟你回了中國,那你的小情人怎麼辦?

  我有些發愣,說什麼小情人?

  亞也將我推開一點兒來,搖頭歎氣,說男人啊,怎麼都這樣呢?你別藏著掖著了,先前我在靜閣之上全部都看到了,你抱著那個小女孩兒的時候,眼神裡面流露出來那熾熱的感情,可不是哥哥妹妹的那種,那是愛情呢。你喜歡她,對不對?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說怎麼可能,她才多大點兒,我怎麼會對她有非分之想呢?

  亞也噗嗤一笑,說陸左君,你以後說謊的時候,可不可以別摸鼻子?上次你便是這樣。再說了,她哪裡小?我以前見過她的時候,小小年紀,身材比我還好呢。

  我無語了,不知道說什麼好,按理說亞也應該是喜歡我的,要不然也不會與我一夜貪歡,但這個女孩兒的灑脫卻是讓我有些疑惑,愛情是自私的,女人對於自己喜歡的男人,不是應該有著很強的佔有欲麼,怎麼瞧著架勢,像是要把我推開一樣啊?

  我想了半天,不知緣由,不由得問她道:“琴繪,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啊,是不是不想跟我回中國?”

  亞也瞧見我像個孩子一般沮喪,不由得笑了,眼睛眯得如那月兒彎彎。她踮起腳尖,那蜜色嘴唇在我的唇間輕輕一啄,一臉的微笑,深情地說道:“怎麼會不喜歡你呢?你知道麼,我從小就聽過睡美人和白馬王子的故事,當我失去意識的時候,曾經不斷地做夢,幻想著到底是誰來喚醒我呢?後來我醒來了,才知道你為了救我,竟然全身癱瘓了……再後來,我還聽說了你和原二的故事——原二那孩子從小就特別獨立,很少有人能得到他的信任,但是他臨死之前,卻把我託付給了你……”

  亞也癡癡地瞧著我,仿佛在看一件藝術品一般,瞧得我怪不好意思的,然而她還在表明心跡道:“我當時就在想,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呵?為什麼,大家會這麼信任你,願意用自己的一生,來等待——後來我明白了,陸左君,你就是這樣一個值得信任的男人啊!”

  亞也這緩緩的深情告白,讓我頗為感動,說句實話,對於面前的這個女孩,除了長得很美、性格溫婉善良之外,我對於她的心思,揣摩得並不是很多,這幾年以來,我有著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去思量,故而對於感情卻比較疏淡,從沒有想過,竟然會有這麼一個美麗的女孩子,會這般眷戀於我。

  不過越是如此,我越發疑惑,不知道亞也為何會提起小妖來,當下也是直接問道:“你不想跟我回中國麼?”

  亞也歎了一口氣,說原本呢,我還想著跟你一起回中國,想想做中國媳婦也不錯,但是現在恐怕不行了。她說著話,伸出了左手來,我瞧見她潔白滑嫩的手心上面,居然紋得有一隻八頭蛇怪的刺青,當我瞧過去的時候,那紋身竟然活泛起來,其中有一個頭顱瞪了我一眼,裡面金光一耀,閃得我眼前一片黑暗。

  我閉著眼睛甩了甩頭,複睜開的時候,瞧見亞也右手抓住了左手腕,似乎在嘗試著控制。

  我想起了虎皮貓大人所說的話語,那八咫之鏡似乎有一部分融入了亞也體內,緊張地問起此事,亞也點了點頭,歎氣,告訴我是的,她也感受到了,那道光就如同一個生命,已經潛入了她的體內,她獲得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而手上這東西,就是那力量的源泉。

  我仔細盯著這圖紋,皺著眉頭,說這東西,莫不是八歧大蛇?

  八歧大蛇是日本神話中最著名的怪物之一,擁有八頭八尾的巨大的蛇,它被認為是水害的象徵,也是死亡的代言人。亞也聽我說起,輕笑,說你倒是蠻瞭解日本文化的,不錯,它的確是八歧大蛇,三神器之一的天叢雲劍便是須佐之男殺了它之後,從尾部取出來的,不過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凶魂,卻是被封印子在了八咫之鏡裡,而此刻,它卻傳承到了我的身上來。

  “會對你有影響麼?”我下意識地抓著亞也的手,緊張地問道,她搖了搖頭,笑著說會,但是好的影響——經過這幾千年紀元的供奉,這凶魂早已經被杜絕,而只是一種空靈的意識。這意識融入到了我的身體裡,恰好還被祝部博野給發現了,所以我現在即便是願意跟你走,只怕整個日本,都不會答應的。

  包括八咫之鏡的日本三神器,是日本皇室在人間的象徵,此刻的亞也便如同活著的神器一般,自然不可能跟著我到中國去;而我,也不可能留在日本這個彈丸之地。

  異地戀,和許許多多情侶分手的起因一樣,這還真就是我和亞也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然而瞧見面前這美人如玉,我終究還是有些捨不得,拉著她的手,祈求道:“琴繪,別管這些了,我們私奔吧,我帶著你回中國去,好麼?”亞也那晶瑩剔透的黑眼珠子裡面閃過一絲悲傷,她伸出手來,與我十指相扣,儘量讓自己的情緒穩定,然後緩緩說道:“陸左君,你在中國,有自己的父母,自己的親人和朋友,還有自己所為之奮鬥的一切,這些都是你難以割捨的東西;但是,我,也有著我肩上的責任啊……”

  不知道為什麼,我瞧見亞也這完美無瑕的臉孔,以及她那略帶悲傷的話語,心中不由覺得很痛。

  然而我既然放不下自己的生活,為何還要強求亞也拋棄掉自己的一切呢?

  終歸到底,都是因為我不夠愛她,或者說她不夠愛我,我們之間只有男女之間那種很單純的吸引和情愫,並沒有那種轟轟烈烈、刻骨銘心的愛戀啊。言至於此,我們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在亞也的牽引下,我們在一棵落英繽紛的櫻花樹下席地而坐,也管不得什麼潔淨與否,兩人並排一起,靠著樹,以及彼此的肩膀,在這樣靜靜的夜裡,看著那櫻花盛開,漫山遍野,然後一瓣一瓣地凋零。

  一年之前,亞也留言給我,說若有空,便來日本陪她看櫻花。

  一年之後,我來了,並肩而坐,看著這瓊苞含潤而雍融,花葉互生而交森,或者綻放,或者凋零,心情起初還複雜之極,然而坐了沒多久,我的心緒越加地平靜下來,旁邊這個女孩兒突然唱起了歌來:

  櫻花啊,櫻花啊,

  暮春三月晴空裡,

  萬里無雲多明淨;

  花朵爛漫似雲霞,

  花香四溢滿天涯。

  快來呀,快來呀,

  大家去看花!

  ……

  這是日本的民歌《櫻花》,當初加藤原二死得時候,唱的也是這幾句,連調調都是一個味道,聽著這歌兒,我的心緒莫名就飛到了許久以前的某個清晨,那個少年在臨死之前的歌唱。如此想著,突然感覺這人生真的是太奇妙了,讓人實在是難以捉摸。

  亞也來來回回地不知道唱了多久,那歌裡面有時充滿了歡快,有時充滿了悲涼,過了好久,餘音繞梁,在這樣的尾聲中,亞也突然問我,說陸左君,你知道我們為什麼這麼喜歡櫻花麼?

  “好看?”

  “不對,櫻花花期短暫,開放的時候是它最美麗的時候,而凋零之時,又是那麼的果斷,一去不回,樹下留了一地的繁華和美好在人間。我很喜歡它,我們之間便如同櫻花綻放,有過,所以感覺這一輩子,都充實無比。此去經年,我或許要成為真正的神女了,不過回想起你,總是一段讓我懷念的日子呢……”

  我無言,不知道從何說起,旁邊這個美豔不可方物的女孩繼續說道:“有了今夜,我心滿意足;而你,真的要珍惜眼前人呢,那個小女孩為了你,不顧生死,連我看到了都很感動呢,陸左君,加油啊,一定要幸福啊!我在日本,會為你祝福的……”

  她緩緩地說著話,我低下頭來,看到她的眼角,流出了一縷淚光,瞧見那不受控制的眼淚,我的心酸楚不已,人生便是這般無奈,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我低頭,親吻了一下她那濕潤的眼角,輕輕說道:“琴繪,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如果你在這兒受了委屈,無論是誰,即便是祝部博野那老王八蛋,告訴我,我來幫你出頭!”

  亞也噗嗤一笑,說嗯,一定。

  那一夜,我與亞也靜靜地坐在樹下,看了一夜櫻花,天濛濛亮的時候才分開,我回到賓館蒙頭大睡,到了中午的時候被雜毛小道給推醒了,朦朦朧朧間,瞧見他那張格外猥瑣的臉,只想罵娘,然而他卻一臉古怪地告訴了我一個消息:“日本東北部海域發生裡氏9.0級地震,並引發海嘯……”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寫到這兒,日本卷就差不多結束了,不知道大家是否喜歡? 另外,請千萬不要說“我們承諾,不首先使用左道”這種話,聽著多傷人心啊,對不對? 本周搶沙發活動結果: 沙發王:Vampiree & 飛天狐狸 板凳王:ouwen000 地板王:花皮貓 強勢圍觀群眾甲:YiN葳冫沙發 & 斷東南 強勢圍觀群眾乙:旗幟 & 小山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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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宛如櫻花的愛情,以及凋零


  2011年3月11日,日本當地時間14時46分,日本東北部海域發生裡氏9.0級地震並引發海嘯,造成重大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地震震中位於宮城縣以東太平洋海域,震源深度海下10公里,連東京都有強烈震感。地震引發的海嘯影響到太平洋沿岸的大部分地區,造成日本福島第一核電站1~4號機組發生核洩漏事故。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我能夠感受到腳下的大地在微微顫動,餘震激烈,仿佛那大陸板塊在劇烈擠壓。

  雜毛小道一臉的古怪,這神情瞧得我有些心慌,下意識地問道:“這大地震,不會跟昨天晚上八咫之鏡碎裂的能量有關係吧?”雜毛小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沈吟著說道:“理論上,昨天被我用虛空斬轉移走的能量,如果出現在了合適的地方,的確有可能會引發這樣規模的地震……”

  我說別可能啊,這段話,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千萬不要再跟別人、特別是那些日本人說去,要不然,不管是不是,都是黃泥巴落在褲襠裡,咱們都是吃不了還得兜著走呢。

  雜毛小道說我傻啊,這事情咱也只能自己猜測一下而已,誰會自己把翔抹在屁股上?那虛空斬引出的時間是在昨天夜裡,而這次的地震爆發時間,可是在午後時分,光從時間上面來看,也怪不到我的頭上來;再說了,即便跟八咫之鏡有關係,但是你想想,昨天我們救的,可都是什麼人?在那些知情人的眼裡,孰輕孰重,他們自己也還不是能夠掂量清楚的?

  我打開電視看新聞,日語是聽不清楚,但是滿屏的文字裡面,多少也有些中文。現在只是開始,胡亂揣測,也能夠知曉個大概,歎了一口氣,說地震倒是沒什麼,不過倘若搞出核洩漏來,整個東亞、乃至泛太平洋地區都要跟著擔驚受怕,這筆買賣,不知道怎麼算起來。

  被這消息驚醒,我也就再無睡意,起了床,打開手機,才發現有無數的電話打了進來,有老光、阿木等東京的朋友,有大師兄、林齊鳴和破爛掌櫃的,有李家湖和顧老闆、茅晉事務所的同事,以及許多知道我們來日本的朋友,我挑了些重要的回復過去,好言安慰,告訴他們我們離發生地震的地區比較遠,所幸還算安全。

  餘震一直都有,誰也不知道還會不會繼續下去,我們也就沒有再待在酒店,而是收拾了行李,儘量往寬敞的地方疏散開去。

  一路上,我看到那些日本人雖然面容嚴肅,但是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驚慌失措。作為一個地震多發的國家,無論是國民的心理素質,還是對於地震的各種應急方法,日本人做的,遠遠比我所想像到的要更好,即便我對日本人的普遍觀感不好,但是這一點,還是十分值得敬佩的。

  有的時候,尊重你的對手,遠遠要比漠視或者扭曲他們,要來得更加有意義。

  一路上我們都在打電話和發資訊,只是報平安,多餘的事情,現在講也不方便,誰知道我們此刻的通話有沒有被人監聽呢?岡山縣附近有許多美麗的櫻花林,此刻正是綻放得最絢爛的時期,然而因為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使得包括我們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了心情去觀賞,而更多的,是對自身安全和未來的擔憂。

  我的手機可以上網,流覽了一些國內的論壇,關於這場地震的討論很多,偶爾看到幾條幸災樂禍式的留言,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搖搖頭,唯有沈默。

  我總覺得,在災難面前,生命是最寶貴的,也是最值得敬畏的,無論是戰爭,還是地震和海嘯。

  大概下午的時候,我們在某個廣場等待老光從東京過來接我們,然後我接到了亞也的電話,她告訴我,關於昨天晚上的事情,祝部博野已經稟報給了日本皇室和內閣,對於我和雜毛小道的出手,日本高層充滿了感激,表示稍晚一些會對我們的行為進行表彰,並且會給予我鬼武神社中至高無上的“鬼武士”榮耀。

  這所謂的鬼武士,其實跟西方那個冊封騎士、封爵是一個調調,不過我好好的中華男兒,沒必要接受他小日本的冊封,這事情要真幹了,我回去,說不得要給我那老娘給嘮叨死。

  相比祝部博野給我的補償,我更關心亞也以後的事情。關於這個,亞也告訴我,說得到了八咫之鏡的神力,她自己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祝部博野倒也沒敢太為難她,在經過與伊勢神宮、日本皇室以及整個神道教宗教界同仁的商議之後,決定讓亞也成為真正代表天神的神女,她今天晚上就會趕往日本東京,接受神道教最高領導者,也就是平成天皇的正式冊封,然後會趕往東海災區進行慰問工作。

  我問亞也,說這個鳥神女,會是一個什麼職位?

  亞也告訴我,說如果確定下來,那麼整個伊勢神宮,除了祭主和大神官之外,就屬她大了,怎麼樣,厲害不?電話那頭的女孩兒嬌憨地笑了,我則恭喜了三兩句,心情陷入了沈默。

  此刻的亞也,在經歷過許多事情之後,能力已經並不比我差上許多了,而如今又成為了伊勢神宮的第三號實權人物,實在是不用我再去擔心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面,終究還是有一些隱隱的失落——難道這是我心中那大男子主義的想法,在作祟?

  不過不管怎麼說,現在的亞也,離我已經是越來越遠了。

  我並沒有跟亞也見著面,甚至都沒有跟伊勢神宮的勢力再做接觸,祝部博野說要補償於我們,但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誰也不求著誰,還不如不見面,來得乾脆。不過我倒是意外地遇見了加藤一夫這老傢夥,這個和赤松關白有著一樣白頭的老男人此刻算是漁翁得利的大贏家,他從我們身邊乘車路過,然後停了下來,走過來與我真誠地道謝。

  與當日那倉皇逃離的狼狽不同,從名古屋老家趕回來的加藤一夫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也難怪,女兒成了天選神女,伊勢神宮的第三號實權人物,鯉魚躍龍門,他哪有不開心的道理?

  不過有件事情我倒也是奇怪了,所謂天選神女,為了保持宗教的嚴肅性和純潔性,明面上是不能結婚嫁人的,加藤一夫總共有兩個子女,原二慘死緬北山林,如果亞也再不婚嫁,他這一脈豈不是絕了後?

  然而我跟他試探幾句,卻沒有發現他有任何介意,難道他是打算老樹開花,再來一春?

  昨天之事,加藤一夫對我們充滿了感激,對待我的態度也是天差地別,恨不得摟著我親兩口一般,然而我們卻實在沒有什麼精力跟這老狐狸較量,稍微聊了幾句,便揮手告別。

  老光傍晚時分的時候過來接我們回東京,不過並沒有再去阿木的旅社,而是直接找了一個關係戶的落腳處。西大寺觀音院一戰,我和雜毛小道都受了許多傷,雖然不至於走不動路,但短時間之內,還是不宜與人動手,再說小青龍的露面雜毛小道雖然跟伊勢神宮解釋說是幻術,但估計也哄騙不了多久,所以也有隱蔽的需求。

  後面的幾天我們並沒有急著回過,而是在關係戶那裡養傷,雜毛小道寫了單子,我和他兩人便都如同藥罐子一般,每天早晚都在熬藥,然後與虎皮貓大人一起,談論起這一戰的得失,總結經驗和教訓,如此方才能夠得以提高。

  朵朵和小妖在這一戰中所受到的傷害其實遠遠比我們大,主要是那八咫之鏡裡面蘊含著太陽神光,作為一位鬼妖,朵朵自然有些承受不住,好在她現在已經能夠將鬼妖婆婆教習的修行之法融匯,卻也不會太損傷;重要的是小妖,這個倔強的女孩兒,雖然我並不知道在我進入幻境之中她做了什麼,但是她竟然能夠以意識融入八咫之鏡中去,那麼裡面的風雲爭鬥,實在讓人敬畏。

  我們在外面打得如此激烈,但是卻遠遠不如小妖那意識和靈魂之戰來得兇險。

  所幸的是,她還活著,如此便好。

  我自從發現自己開始對小妖有了區別於親情的那種感情之後,面對這個小狐媚子便有些不自然了,同樣的還有小妖,她雖然還是那個火辣辣的性子,但是似乎並不太願意理會我了,反而對雜毛小道親熱起來,那一聲“雜毛叔叔”,哎喲喂,喊得那叫一個嬌媚,聽得人魂兒都酥了。

  雜毛小道樂在其中,笑得那叫一個壞。

  我們總共在日本前後待了差不多小半個月,一直等到福島核洩漏危機進入尾聲,正好也將身體勉強調理清晰,方才準備返回中國。離開日本的時候,我沒有機會再見到亞也,那個女孩兒已經成為了日本宗教界的希望,一舉一動,都牽動著無數人的心。

  乘飛機從東京離開的前一天,我特地去附近最有名的櫻花大道走了一趟,一個人,看那滿地的櫻花落下,枝頭一朵不留,想了一想,我和亞也的愛情,應該也是如此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番外季完結,下一卷,開始講起一個蠱師的自我修養。 呃,額外提點一句,陸左是一個富有豐富人生閱歷的人,他從底層爬上來,自有一種蟻族和小人物的人生哲學,如果有人對他的觀點不爽,請不要遷怒于小佛哈,可憐求。 小佛不是受氣包,罵多了,也難受,不敢表達,只有自個兒數綿羊,很可憐的。 另外……呃,這個事情過幾天再說吧。


****************櫻花番外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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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16:28:24

靈異,懸疑小說《苗疆蠱事》精編版。  第三十六卷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   


第三十六卷 蠱師的自我修養

第一章 收購毒蠍養殖場


  乘坐班機回到國內,這一次我們享受到了最特別的待遇,一下飛機便給拉到了醫院,做了套全身檢查,在結果無恙之後,給我直接拉到了東南局局座,黑手雙城陳志程的辦公室裡面。

  局長助理趙興瑞全程陪伴,堪稱盡職盡責,不過問他什麼事情,卻都搖頭,直說不知道。

  等到會見了大師兄,我才知道,我們在日本所弄出來的這一堆破事情,國內局中高層對於此次事件早已經是鬧得沸沸揚揚,爭論不休,要不是當時我們在東京某處養傷,說不得就要揪著我到帝都去敘職了。我有些不解,這次事情的經過,我不是已經全部寫成報告,交給王小加發回國內了麼,這鬧的又是哪一出?

  難道說,上頭還對我個人的私生活感興趣,想要在我和亞也之間,刨根問底不成?

  大師兄讓老趙給我們沏杯茶,然後出去時把門帶上,等這辦公室裡面只剩下我、雜毛小道和他三個人的時候,他才臉色嚴肅地問道:“陸左,小蕭,你們兩個老實告訴我,當初你們從洞庭湖裡面返轉回來,除了龍涎液之外,有沒有還帶了什麼東西出來?”

  我一聽這話,暗道不好,敢情大師兄所問的,竟然是小青龍的事情。

  這事兒也怪當初在西大寺觀音院裡,小青龍太高調了,那龍翔於雲層之中,整個岡山地區都能夠瞧見,瞞肯定是瞞不過的。事後我才瞭解到,之所以小青龍會出現,主要還是雜毛小道想讓歐姆真理教將計畫提前發動,畢竟也是為了我的性命著想,我也多說不得。

  不過這事兒小日本也捏著鼻子、閉著眼睛忽略過去了,沒想到回國,還要被組織審查。

  大師兄瞧見我和雜毛小道臉上都有反抗情緒,他歎了一口氣,罕有地摸出了一根煙來,煙不貴,幾塊錢的紅雙喜,點燃後,在嫋嫋的藍色煙霧中,他緩緩說道:“你們兩個去了日本之後,善揚真人也帶著剩餘的龍虎山道人從洞庭深處出來,在他的敘述裡,洞庭龍宮之中,除了那條已經將整個龍島沈入湖底深處的黑龍之外,還有一條剛剛孵化的幼小青龍的存在。”

  吐了一口煙圈,他搖頭歎氣,說這件事情引得了上面很大的興趣,現在正在立項,明面上是挖掘洞庭湖深處的寶貴資源,實際上就是沖著那小青龍去的,卻不曾想你們在日本的時候就放出來了,所以現在,上面已經認定那小青龍給你們拿走了,準備讓你們回來之後,帶著它去帝都呢。

  辦公室的門這時候被敲響,傳來了尹悅那懶洋洋的聲音:“老大,別抽煙了,你不知道自個兒那肺不好啊?真以為是當年巔峰時期?”

  尹悅神出鬼沒,大師兄咳了咳,趕忙把煙給掐滅了,朝著外面喊道:“行了行了,我在跟陸左和小蕭談事情呢,別偷聽啊?”尹悅在外面答,說誰願意聽你們那破玩意啊,我路過而已。

  這般說著,果真有腳步聲遠去。

  經過這一打岔,大師兄那費力營造起來的嚴肅氣氛都給沖淡了,雜毛小道便笑了,說大師兄,不知道上面發話的那位,到底什麼來頭,不過麻煩你傳個話,說他要看的話,自個兒來拿。

  大師兄也笑了,說人家好歹是老同志嘛,你怎麼著也要照顧一下別人的情緒不是?

  雜毛小道指著我,說看到這兄弟沒有,一個人,單槍匹馬,日本四百多名千挑萬選出來的猛男都倒在了他的兜襠布下,猛不猛?日本神道教排名第三的人物,天選神女,是他的馬子,還有,大師兄你再看看我手中的劍——他將雷罰抽出,彈了彈上面那條栩栩如生的龍紋——看到沒?那位領導他想看龍,想不勞而獲,那好,自個兒去洞庭湖底深處摸魚去,想拿“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這東西來我這,誰在乎?

  “好了,好了!你們在日本的輝煌戰績,我的耳朵聽得都起老繭子了!”

  大師兄揮揮手,告訴我們:“這件事情呢,就到我這兒為止了,上面自然會由我去應付,不過之所以提及呢,是想告訴你們,財不露白,現在很多人都盯著你們了,就比如善揚,洞庭一行,他龍虎山損兵折將,結果啥好處都沒撈著,指不定又多恨你們呢。這段時間呢,你們自己悠著點……”

  大師兄的屁股始終都是坐在我們這一邊,這是一件讓人安心的事情,不過他的提醒也對,我們此刻雖然已經有一定實力了,畢竟不如那成名已久的十大高手一般,牌子那般響亮,倘若真碰到一些利益熏心的傢夥,到時候一旦狗急跳牆,整日鬼鬼祟祟,只怕也是難有安生日子。

  將我們好是敲打了一番之後,大師兄談及了最近的事情,告訴我們這邊地界兒倒也算是太平,邪靈教經過屢次的挫敗,多少也有些知難而退,現在正在潛伏期,他不忙,晚上便約我們一同吃飯。

  大師兄這種恨不得一分鐘掰成兩半花的工作狂也有了時間,說明最近還真的是有些平靜。

  當晚,大師兄叫了在東南局一些相熟的朋友一起吃飯,來的有趙秘書、破爛掌櫃、董仲明、尹悅、餘佳源等人,也算是給我們辦了一場慶功宴,慶祝我們從日本平安回來。

  大夥兒久別重逢,喝得高興,那酒水不斷,雖然都是修行者,但多少也有了些醉意,我上廁所的時候碰到老趙在吐。這個傢夥當初行走西南的時候,酒水不沾,但是酒量最差的一個,我們兩個在洗手間裡面放水,他拉著我的手,告訴我,說陳老大這邊說得風輕雲淡,其實為了保我們,可是頂住了巨大壓力——媽的,現在有些老東西真的是太膨脹了,總是以為一個行政命令,就能夠將人給管得死死。

  聽到老趙在這邊倒苦水,我知道我們真的是欠了大師兄很多人情。

  是夜,趙興瑞、掌櫃的和余家源,酩酊大醉。

  我雖然不知道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也能夠感受到他們這些人心頭,有著很沈重的壓力。所謂的權力鬥爭,從古自今,從上到下都有,不過既然大師兄沒有告訴我們,說明他能夠頂得住,所以我們便也不再多問,暢飲酒杯。

  我們在南方市待了幾日,茅山那邊傳來消息,說掌教真人讓雜毛小道回山一趟,老蕭不敢耽誤,於是緊趕慢趕就回了金陵,而我則謝絕了大師兄的邀請,返回久別的東官。

  我曾經在東官這座城市混跡多年,那裡有著我許多熟人和朋友,還有一個曾經法人寫著我名字的風水事務所。這個事務所我曾經傾盡全力,而它也在這個城市裡力壓幾個頂尖的風水公司,成為了行業翹楚,然而沒有了雜毛小道,沒有了雪瑞,我的心裡面突然空蕩蕩的,提不出多少心思來打理。

  茅晉事務所現在的臺柱子是張艾妮,然後還請了兩個風水師幫忙看著,另外小俊和老萬也開始出師了,勉強也能夠應付些客戶,並不用我多操心,於是我的心思就開始變化了起來。

  這變化呢,其實也主要是這幾年我一直都在奔波忙碌,此刻終於閒暇下來的時候,翻看起山閣老的兩部著述,《正統巫藏-攜自然論述巫蠱上經》與《鎮壓山巒十二法門》,這是我敦寨苗蠱的看家法門,讀多了,我越發地感覺到自己作為一個養蠱人,除了肥蟲子之外,手上竟然沒有一點兒關於巫蠱的手段,實在有愧於那個名號,也難怪不被別人瞧得起。

  這般念及,我便起了一些心思,準備著弄些東西來研究研究,將那理論和實踐結合起來,看看能不能夠讓自己變得越發強大。

  當然,之所以會這麼做,多少也跟無聊有關係,畢竟回來之後,小妖一直都沒有怎麼給我好臉色看,而朵朵總是向著自家姐姐的,肥蟲子又似乎到了青春期,躁動不安,幾個小傢夥沒有一個省心的,所幸的事情是,小青龍跟著虎皮貓大人一起,去了句容,要不然更是鬧騰。

  我托了關係打聽,從朋友那邊得知郊區有一家蠍子養殖場因為生意不好,準備轉讓,場地啊規模啊什麼的都不錯,而且價格也挺合適的,我這些年來辦事務所的分紅,再加上先前工業園附近的那套房子賣了得的錢,湊一湊剛好夠,於是就通過中間人將養殖場的老闆約過來見面,談起轉讓的事情。

  這人約過來一見面呢,沒想到竟然還是事務所以前的一個客戶,算是熟人,大家將這轉讓的事情談了一陣,彼此都沒有什麼勾心鬥角,他給了一個良心價,而我則直接一口答應下來,便連他養殖場那些賣不掉的蠍子,我都一齊盤了下來。

  為這件事情我忙忙碌碌一直到了五月初,終於擁有了一家專門用來培養毒蠍的養殖場。

  這僅僅只是開始,以後它不單只是養蠍子,還會有更多的毒物,以及蠱。

  順便多說一句,這個毒蠍養殖場,便是我出道的時候,經常帶肥蟲子來吃的哪一家。

  人生真是奇妙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新的一卷,新的一章,終於有時間停留下來,積澱積澱,認真地讀書養蠱了。 不過,日子真的會有這麼平靜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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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5 16:29:20


第二章 煉蠱概論


  毒蠍養殖場位於東官市的郊區,地理位置靠近會州,比較偏僻,並不如中心城區和幾個著名的大鎮那般繁華和熱鬧,周圍除了我之前去過的度假山莊和幾個電子廠之外,也沒有什麼像樣的企業,居民也少,不過倒是有許多山林,蒼翠養眼。

  養殖場之所以能夠落到我的手裡,其實也是有些湊巧,我之前說過,這家毒蠍養殖場是專門給江城的幾家生物製藥和化妝品公司提供活體,而正好那幾家公司相繼在最近的ISO年審時給查出了大量問題,使得貨源周轉不出去。

  這倘若養的是雞鴨牲口之類的,還可以賣給肉禽市場,但這毒蠍畢竟不同別樣,雖說也有些老饕嗜吃,酒店進貨,但也消化不了多少,銷路一時滯澀,故而產品大量囤積在蠍舍裡,出現了財政問題,所以才急於脫手。

  這是那個老闆給我的解釋,聽著似乎有些道理,但我慣於察言觀色,能夠瞧出這裡面另有隱情,不過我也沒有多問,畢竟我現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找到一個學以致用的場所,些許麻煩我都怕,總不能跑到深山老林子裡面去,搭個窩棚蹲守吧?

  傳統的養蠱人,大都占了“貧”,那是沒辦法的事情,總是在深山中隱居,哪裡能賺到什麼錢呢?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自個兒也覺得沒有必要過活得太辛苦,於是便勉強在這養殖場裡面紮下根來。

  這個養殖場總體而言,大體分有三個毒蠍池,分別是幼蟲池、成蟲池和交配池,這是大池,中間有通道相連,然後還有好多附屬的配套設施,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與此同時,養殖場還招得有八個工人,分別負責餵食、培育、溫濕度調控、挑選裝箱以及採購等工作,都是比較有經驗的老員工,只可惜我接手過來的時候,肯留下來的只有三個本地人,其他幾位都辭工不幹了。

  不幹的我也不留,不過留下來的我直接把工資漲了一大截,反正茅晉事務所這兩年賺了點錢,然後又找雜毛小道周轉了點,倒也不會出現資金緊張的情況。

  當然,這工資也不是白加的,我以前幹過管理,自然知道白給餅吃那過猶不及的道理,給了三個月的試用期,如果乾得不能讓我滿意,我會毫不客氣地請他們捲舖蓋走人。

  因為我準備將這養殖場弄成我培養蠱蟲的場所,也不打算做生意,參與其間的人越少越好,於是也沒有再準備招人,留這三個工人負責採購和餵食即可,其餘的我都可以自己幹,連保安都不用請,將艱苦樸素的作風發揚到極致。

  與原養殖場的老闆交接完畢之後,我便直接從雪瑞家搬了出來,正式入住養殖場。

  對於我的決定,肥蟲子自然是一萬分的贊成,而小妖卻有些不願意,畢竟這個地方,可是她當年花了好長時間佈置過的,多少也有些捨不得。不過她最後還是拗不過我,這小狐媚子在發了一通脾氣之後,終於認清現實,直接上網,在淘寶裡面尋摸,準備將我們在養殖場的臨時住地給改造一番。

  那臨時住處其實就是一棟小樓,一樓作倉庫,二樓是員工宿舍,現在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三個都是本地人,不住這兒,所以除了留一間用來作值夜班的休息室外,其餘幾間便都由著我改動。

  小妖是一個天生的設計師,直接上淘寶裡買裝修材料,然後自己動手,一來便開展了轟轟烈烈的改造運動。我大概巡視了一下養殖場的經營狀況,也不忙著尋找生意,而是將肥蟲子給放出來,讓它將那些有病有災的老弱病殘先給淘汰一批,幫我省點飼料錢。

  這肥蟲子一入毒蠍養殖場,那算是到了天堂,又得了我的命令,敞開來吃,那黑豆子眼睛裡滿是幸福的淚水,每每都吃撐得走不動路,簡直就是耗子掉進了米缸裡。

  當然,它也不是白吃,除了要幫我調教那些毒蠍的凶性之外,它還兼任養殖場的保安大隊長,直接向我負責,堅決不讓一條毒蠍外逃,也不能讓一個小偷進來。

  我入駐毒蠍養殖場,不溫不火,任肥蟲子敞開了吃,也任小妖對小樓敲敲打打,便是朵朵,這小丫頭已經開始成長起來,只要不是烈陽天,她也能夠在白天出現,幫著小妖姐姐搭把手,將自己的家園改造得舒心動人。

  留下來的三個員工年歲都挺大了,有家有口,文化程度也不高,都是老實人,我將他們的工資幾乎翻倍,那積極性不是一般的高,然而我卻什麼也不讓他們多做,正常的餵食就行,反倒是看著我的兩個“小孩”,在小樓裡面敲敲打打,心裡過意不去,想去幫忙,卻被告知不用,還說在這裡做,千萬要嘴嚴,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說的別說,要不然別說工資加倍,連人都不能在這兒待了。

  聽到這話,他們倒是規矩了許多,畢竟上有老下有小,生活都不容易。

  所有人都忙,唯獨我最閑,買了把搖椅,每天就找一片樹蔭下,一杯清茶,一卷古書,便能待上一整天,連飯都可以不用吃。當然,我這般行為,並不是提前過上來了幸福的退休生活,而是在研究各類蠱毒的制法。

  所謂蠱蟲的製作,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何解?這蠱,說白了其實就是一種人工培育的毒蟲,是勞動人民以古已有之的巫術為基礎,結合各類毒蟲的生物習性,最終弄出來的一種東西。它可以是生物體,也可以只是一種劇毒之物。

  蠱毒先不論,蠱蟲如同鴉片一樣,最初的時候是用來治病救人的,古人嘗試著弄出一種能夠進入人體、有可以受人控制的小蟲子,來代替藥力,治療那些重病垂危、金石無效的病人。也的確有一些偉大的蠱師做到了這一點,並且開山立派,傳承下來,然而隨著蠱毒的利用和發現,人們發現,這東西用來害人,高效、隱蔽和簡單易得,似乎更加有用。

  制蠱的成本並不算高,在以前物資不發達的古代,它便成為了弱者最強有力的武器,在世人眼中嶄露頭角。

  翻開蠱毒分佈的版圖,我們可以發現,越是窮困潦倒、越是偏僻的山區,越是容易有蠱毒滋生的傳說,由此可見,蠱毒真的不是一種能入流的東西,它更多的時候,扮演的是一種體現弱者尊嚴的角色。

  對於我來說,煉製那種害人的毒藥,實在是沒有什麼挑戰性,也沒有必要,所以我需要做的,便是弄一些可以防身,並且在關鍵時刻能夠成為敵手威脅的蠱毒,然而這種程度的東西煉製又實在是太麻煩了,十年為蠱,百年為惑,我身懷金蠶蠱,捨近求遠地花費十年甚至更長的時光,再弄一個柔弱的蠱蟲來,並不值當,所以還不如多實驗,多練手,通曉這些東西的煉法解破即可。

  制蠱,很多人都曉得是將各式毒蟲放入甕中,不放食物,自相殘殺,剩者為王,然而這裡面的講究和說法卻十分複雜,何時放置、選用何物、時間多久、後續如何、天時地利、季節時令……所有的一切都有章法,胡亂一氣的結果從來都只是兩手空空,什麼也得不到。

  除此之外,我還需要弄一尊五瘟神像,此乃煉蠱的必備之物,大抵也是一種意念的轉移,個中妙處,不足多言。

  我每日的悠閒在三個留守的老工人眼中看來,其實就是不務正業,雖然承諾的工資挺多,但是誰想到能幹多久,誰的心裡也沒有底。他們的心思我多少也能夠瞭解一些,不過也不點破,更不打算解釋清楚——人物關係,需要保持一定的距離,遠則生疏,近則怠慢,這當老闆的,若是事事都要給員工說個明白,實在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時間慢慢地過去,雖然著名的雕刻大師雜毛小道沒有歸隊,但是經過朵朵的幫助,我終於還是用一整塊木頭,將那五瘟神像給雕刻出來,拿一匹紅綢蓋著,供奉在了工作間的正中央——這工作間是以前存放成品毒蠍的倉庫,現在給改造過了,弄成了一個祭堂。

  這五瘟神像落成之後,還需要開光請靈,熟讀《鎮壓山巒十二法門》的我自然不會求別人,而是自力更生,納得肥蟲子入體,盤坐在這雕像前面,持經入定,恭請瘟靈。

  這一請便入了夜,時針左轉,滴滴答答,到了子時三刻的時候,我感覺到那鎏金木雕之內有穴竅疏通,上引星空,便曉得這算是開了光。

  疲累不堪的我朝著那神像恭恭敬敬拜了三下,然後站起身子來,到幾個蠍池邊去巡視一番,才走了幾處,我的眉頭便是一皺,深深吸了一口氣,聞到一股滑膩的氣味,我也不停留,快步走到了幼蟲池邊,借著黯淡的燈光往裡瞧去,卻見一條赤紅色的長蛇,正在那池中飛快遊動著。

  果然,便宜無好貨,說的便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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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5 16:30:16



第三章 二春和小紅


  我瞧見這條渾身赤紅色的長蛇滑過池壁,張開嘴巴,朝著那些只有尾指大的透明幼蠍咬去,一口一個,吃得不亦樂乎。

  蠍子是以群落為分的,大池之中又分出了許多窩蠍子,林林總總,成千上萬,我倒也不用怕被吃完,然而瞧見這赤松色的長蛇,我卻感覺這東西著實有些奇怪——要知道這蠍池為了防止那些蠍子逃脫傷人,可是採取了許多防範手段,然而這東西卻不知道從哪兒,就溜過來了。

  我抱著胳膊,仔細觀察這條赤紅色的長蛇,瞧見它身體纖長,腦袋呈三角形,一身細鱗,那一雙小眼睛微微發出紅寶石一般的光芒,如通人性,但這並不是最奇怪的,真正讓我驚訝的,是它的背上,居然還長了兩塊肉瘤子,細看好像一對折起來的肉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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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16:30:44

原來這個小胖妞叫做王二春,籍貫黔省,苗嶺雷公山附近的山裡人,說起來也算是我的老鄉。她家裡窮,初中沒畢業就輟學了,擱家裡面種了幾年地,後來那幾壟地也養活不了人,就跟著老鄉來到了南方,先是在長安鎮那邊的服裝廠裡面做事,後來又到了這邊的電子廠,做了一年多,她這面相瞧著大,但年紀也才剛滿十九。

  很普通的經歷,在我的家鄉,很多年輕人都是這樣,從山窩窩裡出來之後,一輩子就像浮萍,寧可到處飄流,出賣自己廉價的勞動力,也不願意回家種田,過苦日子。

  不過這並不是我想要問的重點,經過她一番交待之後,我沈聲問道:“二春,你今天過這裡做什麼呢,我也是曉得的,就想問你,你養那條翼蛇,是想要做啥子喲?”

  聽到我的問題,小胖妞渾身一哆嗦,抬起頭來,怯弱弱地說道:“老闆,除了放小紅過來偷吃蠍子,我可是啥壞事都沒有幹過呢,你不會要抓我去派出所吧?”聽到她的話,我不由得覺得好笑,說我問你養那翼蛇做啥子,你扯別的做哪樣?

  小胖妞舔了舔嘴唇,瞧了我一眼,又低下頭來,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想做粘粘藥。”

  粘粘藥是我們那邊的土話,其實也就是草鬼婆煉製的情蠱——世上的情蠱有很多種,並非都如王珊情的鼻涕蟲一般。我倒是有些奇怪了,問她難道是草鬼婆?

  小胖妞告訴我,說她不是,但她阿婆是,所以也就曉得了。她本來沒想過要做情蠱的,不過她從小到大這麼多年,就沒有一個喜歡她的男孩兒,特別是她越來越肥了之後,便連一個願意跟她談朋友的物件都沒有了,去年的時候她在路邊的茅房裡面發現了這條翼蛇,於是起了心思,所以就把它養起來,準備以後煉成情蠱。不過她養這蛇,真的沒有害過任何人。

  王二春拼命地表明自己的清白,瞧著她那真摯的模樣,我有些心酸。

  說實話,很多人都會羨慕養蠱人,但誰能夠理解一個真正養蠱人的辛酸,如果不能像王麻子那般起些罪惡的想法,大部分養蠱人都是清貧度日。聽完這小胖妞的陳述之後,我也沒有當場拍板,而是讓她先回去,等我打聽清楚她的底細之後,再作決斷。

  看著那小胖妞千恩萬謝地出了門,我想找老萬或者小俊過來,幫我調查一下王二春的話裡面,到底是真是假,倘若真的如此,我倒可以幫她一把,招進養殖場裡面來,也免得像在流水線裡面那麼累。

  夜太深,我沒有打擾老萬他們,想著明天再說,沒想到第二天早上我還沒有打電話,便接到老萬打來的電話,告訴我一個壞消息,說事務所出事了——小俊中毒,而張艾妮則被擄走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養蠱人,很少有高富帥,其實都是窮苦人。 這一點,誰也別羨慕誰,好好過自己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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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5 16:3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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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血債血償


  自從起意收購這個毒蠍養殖場,用來學以致用之後,我便沒怎麼管事務所那邊的事情,而雜毛小道這次返回山門,幾個月都沒有回音,所以事務所現在基本上都是由張艾妮在打理,驟然聽聞這個消息,我下意識地認為是有競爭對手在搗亂,讓老萬別急,跟我好好說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萬告訴我,說他也不清楚,今天早上來上班的時候,便發現小俊躺在辦公廳的地下,全身紫黑,而艾妮姐辦公室裡面則一團亂麻,卻又人影無蹤,牆壁上面,用血寫了四個大字“血債血償”;他詢問了大廈保安,也確定艾妮姐來公司了,但是現在電話也打不通。

  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老萬一時間就有些六神無主了,只有打電話過來求援。

  聽到老萬的彙報,我的臉頓時就黑了起來,當下也管不了那個王二春的事情,直接帶上了肥蟲子,驅車趕往第一國際。

  養殖場離城區較遠,路上又有些堵車,我趕到茅晉事務所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事務所裡大部分人都在,而財務貓兒則和前臺送小俊去了醫院。除了事務所的工作人員,市局也已經接到電話,由曹彥君帶隊過來,正在事務所裡進行調查取證。

  我進了事務所,與大家打過招呼後,直接跟著曹彥君走到張艾妮的辦公室。

  這辦公室其實也就是雜毛小道原來用的那間,因為我們不怎麼在這裡,所以就給了她用。走進辦公室里間的時候,只見那雪白的牆壁上被人用鮮血寫了歪歪扭扭的四個大字“血債血償”,那字雖醜,但張牙舞爪,將其蘊含的霸氣猙獰顯露無遺。

  我盯了那血色大字好幾秒鐘,這才轉過頭來,問比我提前到達的曹彥君,說老曹,有什麼發現沒,這事情是誰幹的?

  曹彥君回答,說目前還沒有確認,我們問詢了很多人,也查了事務所相關樓層的監控攝像,發現在同一時段裡都失效了,而你們事務所的員工,朱俊和張艾妮恰好也是在那一段時間遭受襲擊的,可以肯定,出手的人很專業,而且還是一個高手,出手乾淨俐落,雷厲風行,沒有留下一點兒線索……

  他說了一堆話,然後轉折道:“不過這裡面有很多疑點,從現場看,朱俊是被一下就給打倒了的,以兇手的能力,明明能夠將他殺死,為何好要多此一舉的下毒呢?而兇手擄走張艾妮是什麼用意,難道是討要贖金,但是這個動機又與他在牆壁上面題的字又相違背了……陸左,坦白來說,我所能做的,只有聯合員警,對張艾妮進行全城搜查了。

  我點頭,對方既然敢找上門來,自然沒有那麼好查,不過曹彥君說的疑點,倒是值得注意。

  我來到大廳,對在場的事務所工作人員好言寬慰幾句,讓大家安心工作,其他的事情我會處理的。話不多說,我的電話又響起來了,是在醫院的財務貓兒,她打電話告訴我,說醫院檢查小俊的身體裡出現了大面積組織壞死,現在已經束手無策了,問我怎麼辦?

  電話那頭有貓兒的哭聲,我安慰了她幾句,然後帶著老萬,直接前往醫院。

  醫院離第一國際並不算,十幾分鐘就到了,我走進了病房,瞧見病床上面的小俊一臉紫黑,那氣息有一陣沒一陣,情況並不太妙。旁邊的大夫告訴我,說他這種情形十分奇怪,醫院做了血檢和透視,結果嚇人一跳,他好像得了消失很久的血吸蟲病,現在院方正在召集相關的專家,進行會診呢。

  我點了點頭,叫貓兒和前臺陪著醫生出去,我想跟小俊單獨相處一會兒。

  貓兒做了茅晉事務所的財務這麼久,自然知道自家老闆的本事厲害,二話不說,拉著旁人便離開了,而我則坐在小俊的旁邊,看著這個前盜墓團夥的成員,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得嚇人——他是被人下蠱了,身子之所以會如此燙,應該是身體裡面的白細胞和吞噬巨細胞在做排斥反應吧。

  我的手掌在他的額頭上摩挲一陣,對應著這些天來的讀書心得,大概知道是中了蜣蜋蠱。

  這是一種以屎殼郎為主藥,配上蜈蚣、小蛇,螞蟻、蟬、蚯蚓、蚰蠱和人體頭髮,研磨成粉,不斷祭煉而成的蠱毒,用時先在手掌上面抹上一層豆油,然後再撒上蜣蜋蠱,與人對陣的時候,倘若拍在敵人身上,那藥力一透,立刻昏厥過去,而中者渾身呈現紫黑色,呼吸不暢,胸腹攪痛,腫脹如甕,渾身宛如萬箭所刺,疼痛七日方才死亡,是一種極為惡毒和速效的蠱毒。

  這是一種折磨人的手段,但是我並不認為兇手會留下一個活口來,只是因為嫌麻煩,沒有多抹一刀。

  如果我猜得沒錯,他更多的是為了示威,或者別的什麼。

  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救下小俊,畢竟他自從加入茅晉事務所,在我這裡一直都鞍前馬後,任勞任怨,我不能拋棄他不管。查明原因,我也沒有多耽擱,這蜣蜋蠱倘若存在人體超過三個小時,便能夠以人體大腸部位的糞便為培養基,進行大量的自我繁殖,然後化作屎殼郎一般的小蟲子,吞噬肌肉和腸壁,讓人痛不欲生。

  我想了想,讓貓兒去附近買幾箱純牛奶來,然而把房門反鎖,喚出金蠶蠱來,讓它直接進入小俊體內,將集聚在他胸口病竈裡的蠱毒,給全部吸食出來。

  這蠱毒對於別人來說是穿腸毒藥,但肥蟲子確實甘之如飴,興高采烈地鑽進了小俊的胸口,開始吸食起裡面殘留的毒素來。

  我坐在床邊等了好一會兒,瞧見小俊的臉色從那最開始嚇人的紫黑色漸漸變淡,恢復了一些氣色,心情也平緩下來,這時貓兒將純牛奶給買了回來,我搬到病床前,將包裝解開,直接一瓶一瓶地往小俊的臉上、身上澆那乳白色的純牛奶。

  牛奶性溫、發黏,能溶寒毒,此時的我也管不得這病床的衛生,直接將兩箱純牛奶都倒在了小俊的身上,而那乳白色的液體淋在小俊身上,立刻開始發黃發黑,並且散發出一股又酸又臭的古怪味道來,充斥在整個病房裡面,讓人熏得腦袋直發暈。

  過了一刻鐘,肥蟲子從小俊的體內鑽了出來,瞧見它一副懶洋洋的模樣,顯然是已經將小俊體內大部分的蜣蜋蠱給吸食完畢,至於小俊被弄得元氣大傷的身體,那就只有慢慢地調養了。肥蟲子返回我的體內,我感知到了一股陌生的氣息,心中一慌,想了一下,可能是還沒有消化那蜣蜋蠱吧。

  這時小俊輕輕哼了一聲,然後睜開了眼來。我沒有再多想,打量了一番小俊,瞧見他的瞳孔開始逐漸凝聚,曉得他恢復了意識,便問他現在的感覺怎麼樣?

  小俊瞧見我,激動得直接坐起來,拉著我的手喊道:“陸哥,那個傢夥要找你報仇,還把艾妮姐給擄走了,我無能,保護不了艾妮姐!”

  他一臉的悔恨和自責,動作又牽扯到了虛弱的身體,結果一陣乾咳,臉無血色。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先別急,綁走張艾妮的,到底是什麼人,你看清楚了麼?小俊皺著眉頭回憶,然而仔細一想,竟然根本想不清楚襲擊者的模樣,越想越恍惚,仿佛中了邪一般,使勁兒地拍打自己的腦袋。他身體剛剛祛除蠱毒,哪裡禁得起這麼折騰,我伸手去攔他,然而小俊的臉色突然一變,力氣竟然變得巨大無比,一下子就反抓住了我的右手,張開嘴巴,一口朝著我的脖子咬來。

  他的這種行為將我給嚇了一跳,也不敢推他,只是將他的雙手給抓住,然後一點一點地將他的身子緊緊按在了病床上。那床吱吱呀呀地響起,小俊臉上的肌肉變得十分猙獰,那一雙眼睛裡面充滿仇恨,嘴巴裡面發出噝噝的聲音來。將他按住之後,我冷聲說道:“你到底是誰?有種就報上大名來,鬼鬼祟祟,拿我手下人來尋開心,算什麼本事?”

  被我這般說起,小俊倒是放棄了抵抗,只是那一雙眼裡面充滿了邪惡的笑意,突然大笑了起來:“陸左,你沒想到吧,我回來了,你這個畜牲,就等死吧!”我不屑地罵道:“你他媽的誰啊,我認識你麼?”

  那聲音顯得格外的陰沈,回答道:“你忘了我,並不要緊。後天夜裡,子時,龍山工業園外面那條河渠的老槐樹下,我等你,不見不散。你要不來,就等著給那個女人收屍吧!”

  這句話說完,我發現小俊的顱骨處有一股陰寒的力量在升騰,不斷地凝聚,心中一跳,曉得那兇手早有準備,一旦小俊體內蠱毒排除,便引爆那股隱藏許久的能量,準備炸我一身腦漿子。這個時候的小俊已經清醒過來,曉得了自己頭顱的異狀,竟然下意識地一把將我推開,大聲喊道:“走啊陸哥,別管我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都說禍不及家人,但是有一些畜生,總是喪盡天良的做出某些事情來。 有好幾位朋友私信給我,跟我談及前作的問題,這個因為一些原因,所以耽擱了,我這幾天整理了一下電腦,在資料夾裡面翻到一些余章,想著要不然就在微信公眾平臺裡面免費發表吧,請喜歡的朋友關注我的微信公眾平臺【南無袈裟理科佛】,這裡每天都會有最新章節推送,微信遊戲,苗疆問答,有關於我、書以及其他的最新資訊,都會及時公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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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捧殺之策


  小俊自知必死,不想連累於我,於是催促我趕緊閃開,免得濺我一身碎骨渣。

  然而這等卑劣手段哪裡能放在我的心上,當下也是將那震鏡祭出,一聲“無量天尊”,藍光閃耀,而就在這凝固的瞬間,人妻鏡靈已然將那股陰能鎖定,將其揪出,直接碾滅,前後不過一秒鐘——還是那句話,小俊是我的人,我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員工,受到傷害。

  大難不死的小俊嚇得一身的汗,躺在床上直喘氣,而我也給那條潛藏在暗處的毒蛇給氣到了,長吸兩口氣,按捺住恨意,然後讓小俊連喝了三盒純牛奶,將腸胃裡面的餘毒給疏導完畢,這才問他,說怎麼樣,你還記得那個人的模樣麼?

  沒有了陰靈作祟,小俊終於能夠回想起來,告訴我,說他與那兇手也不過是一照面的工夫,但是感覺那個人的年紀並不大,皮膚黝黑,一雙眼睛如同毒蛇,有股讓人不寒而慄的心悸。這人的匆匆一瞥,能夠得到的資訊其實並不多,小俊只是對那一雙韓光四射的眼神心有餘悸,印象也僅止于此,根本做不了什麼圖像還原。

  我思考了一下,想來想去,發現在我的仇人行列裡,符合他說的這幾個條件的太多,特別是如果這裡面摻進了邪靈教,那可實在是難以確定。

  小俊已經告訴了我很多事情,而且身體現在正處於虛弱時期,我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只是囑咐他要多喝牛奶,別的不用擔心,好好養病便是。我離開醫院之前,醫生給小俊再次作了檢查,發現先前出現的所有狀況都差不多消失了,而現在僅僅只是太過於虛弱而已,我留財務貓兒和前臺在醫院先照顧一下小俊,自個兒則直接趕到了市宗教局。

  自去年年會過後,負責東官市局的業務領導便已經是破爛掌櫃趙中華了,茅晉事務所襲擊案自成立之後,他立刻派出了得力幹將曹彥君,此刻更是直接負責此案。

  我在辦公室直接見到了他,然後說起了剛才在病房裡給小俊解蠱的經過,掌櫃的沈吟一番,點頭說道:“這個兇手倒也是個心思縝密的傢夥,行事環環相扣,陰險毒辣,陸左,你怎麼就惹上這麼一條毒蛇了呢?”我也鬱悶之極,本來準備弄個毒蠍養殖場,好好讀書,仔細實踐,認認真真地做好我這養蠱人的本分,免得被旁人說我除了金蠶蠱,什麼也不是,然而這便才剛靜下來了,麻煩事情就接二連三地發生了,讓我如何是好?

  掌櫃的聽我說了幾句牢騷話,便問我,說那個傢夥通過小俊跟你約戰,真的會在後天出現在龍山工業園?

  我聳聳肩膀,說你自己覺得呢?

  掌櫃的搖頭,說從小俊的事情來看,那個傢夥就是一個十分懂得玩弄心計的傢夥,而且自謂謀略,自然不會這麼直來直往,不過他葫蘆裡面到底賣著什麼藥,還個還真的只有到了後天晚上,才能夠見分曉了。

  正常辦案,大抵都會有一定的章法,循著兇手留下來的各種線索去追查,如同解題,然而現在我們所面臨的問題在於,對手滑不溜丟,完全就沒有抓不到他的任何把柄,使得我們迷失了方向,無從找尋。我們兩個正頭疼,掌櫃的辦公桌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和很多領導一樣,他這兒一共有兩個電話,紅色的是保密電話,只有少數人才有。

  掌櫃的趕忙去接,說了兩句話,不停地點頭,過了一會兒,他告訴電話那頭,說好,他也在我這裡。

  這話說完,他轉過來,把電話遞給了我,說陸左,陳老大的電話。

  我詫異,沒想到這事情竟然還驚動到大師兄了?我接過話筒來,跟大師兄隨便說了幾句話,他問我這邊又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如果有,隨時吩咐,他會派最精良的人員過來支援的。我想了想,讓大師兄幫忙查一下我心裡面估摸出來的幾個仇家,看看這些人有沒有在南方省露面,至於其它的東西,暫時還用不著,等過了後天再說。

  大師兄那邊滿口子答應,讓我無比放鬆心情,不要太著急了。我聽到大師兄的語氣似乎跟往日有些不同,不過也不好多問什麼,匆匆說了兩句之後,便掛了電話。

  我瞧見掌櫃的表情古怪,問到底怎麼了?掌櫃的歎氣,說陸左,你真不知道大師兄打這通電話的緣由麼?

  我搖頭說不知道啊,難道這是在表達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掌櫃的也搖了搖頭,說我跟你說了也無妨,不過這話兒你以後可千萬別說是我講的——你們事務所的張艾妮,是陳老大小時候的青梅竹馬,這個你不曉得麼?

  掌櫃的爆出來的這猛料還真的讓我驚呆了,這個傢夥以前就是跟著大師兄混的,我並不懷疑這話語裡面的真實性,只是有些太突然了,讓我有點兒接受不了。不過仔細回想起來,這裡面的確也有些蹊蹺,就比如雜毛小道那廝,對待張艾妮那畢恭畢敬的模樣,就著實讓人生疑,現在想起來,那可不是在對待自家嫂子的態度麼?

  不過……大師兄都已經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紀,至今還是單身一人,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我有心八卦,然而掌櫃的卻並不作答,事涉大師兄,他只是想把這裡面的利害關係給我講清楚,讓我上心,至於其它的,便也語焉不詳了。掌櫃的在這裡尋摸著手頭的力量,想起了雜毛小道,問他怎麼還沒有回來,要是他在,這一次的事情可就簡單很多。

  雜毛小道手段高強,虎皮貓大人運籌帷幄,有了他們兩個,事情也不至於一團亂麻,然而那小子自從上了茅山,除了其間打了兩個電話報平安外,便再無消息,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陶晉鴻準備把他留在茅山閉關了。

  見我搖頭,掌櫃的若有所思地說道:“江湖小道傳聞,說茅山長老會已經達成了意向,準備讓小蕭接掌下一屆掌教真人的位置,如此看來,只怕這件事情有可能是真的啦……”我大驚失色,說不可能吧,就那吊兒郎當的小子,就他都能當茅山老大,我還不直接成了地仙?

  掌櫃的望著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一臉的英雄遲暮。歎息中,他緩緩說道:“陸左,我們認識多久了?”

  我不知道他話裡面是什麼意思,大概想了一下,說三四年吧,那個時候浩灣廣場正鬧鬼,阿根他爹請來了歐陽指間老先生,而歐陽老先生又叫上了你,咱們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掌櫃的緬懷往事,說是啊,那個時候,我們幾個人連許永生那樣的傢夥都差點幹不過,時至今日,你都已經在日本、緬甸攪風攪雨,揚名立萬了。歐陽指間倘若知道你現在的成就,只怕在那黃泉之下,都在含笑呢。

  我擺了擺手,說掌櫃的,得了,你別誇我,怪不好意思的。

  掌櫃的並沒有停止,而是繼續說道:“陸左,你和小蕭是我見過的,成長速度最快的修行者,這一點,就連當年的陳老大都比不上。你知道麼?洞庭湖一役過後,望月落敗,無塵失蹤,一字劍重傷逃逸,便是連善揚真人這種當年能與陶晉鴻並肩爭鋒的頂級高手,都狼狽而歸,唯獨你們出盡風頭。現在你和小蕭在道上的名聲,你知道有多顯赫麼?你們甚至都已經直逼天下正道十大高手的行列,便是大內第一高手黃天望,也曾在私底下對旁人說起,說百年前的天地三絕,二十年前的小佛爺,今日之左道,都是人中天驕——聽聽這評價,你還覺得小蕭升任茅山的掌教真人,有那麼遙不可及麼?”

  掌櫃的說是這麼說,然而我卻並沒有興奮,反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鬱悶,下意識地喊道:“艸,這他媽的都是誰在背後編排我啊?”

  感受到了我的怒氣,掌櫃的倒是長長舒了一口氣,拍著我的肩膀說道:“阿左,我今天之所以跟你提及前事呢,是因為我們是多年的好友,你們幾乎是我看著,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你們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生死無數,險惡環生。但年輕人,年少氣盛,所圖為名,我和陳老大幾個都擔心你們受不了這捧殺之策,心性變化,反中了敵人伎倆。說實話,這一次的事情,終歸到底,還是那些閑得蛋疼的傢夥弄出來的……”

  掌櫃的語重心長,我聽到耳裡,宛如洪鐘大呂,心情頓時就開朗許多。

  伴隨著實力而來的是名聲,而隨著名聲來的則是心境的變化,倘若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衝擊,心浮氣躁,這船也隨時便有可能翻掉。響鼓不用重錘,點到為止,掌櫃的也沒有再多說,與我談了一下這兩天的佈置,然後讓我先回去。

  我回到養殖場,卻瞧見昨夜放走的那小胖妞居然又來了,正跟著小妖在一起,說說笑笑,不亦樂乎。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有時候,對你好的人,未必真的心向於你。 有時候,對你壞的人,未必真的仇恨於你。 珍惜那些默默關心和支持你的朋友,正如小佛對待他的讀者一般,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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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事務所的去留


  “你怎麼來了?”

  看到這滿嘴油光、一臉滿足的小胖妞,忙得千頭萬緒的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而小妖在旁邊橫眉冷笑,接茬說道:“你把人家養的翼蛇給關了好幾天,水米不進,眼看著就快要死了,人家能不著急麼?這不就等不及,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了唄?你這人,哼……”

  我不敢惹這小辣椒,扭過頭來,問王二春,說你今天不用上班麼?

  王二春扭扭捏捏地走上前來,低著頭,小聲說道:“老闆,我家小紅吃了你多少蠍子,你幫我算一算,我這裡還有點兒錢,看看夠不夠。”二春從肥碩的屁股兜裡摸出了一個錢包來——這錢包是前些年鄉下流行的那種紙錢包,上面畫著個明星什麼的,幾塊錢一個。

  把錢包打開,她摸出了一遝錢來,往手上吐了點口水,一邊數一遍念叨道:“現在漲工資了,我一個月能拿兩千多,不過家裡負擔重,我每個月要寄一千塊錢給我弟妹讀書,自己剩得也不多,我又好吃,零零碎碎下來花了不少,一個月只能存三四百,這是三千二百六十二塊,我存了一年多,整數給你,零頭我留來當作生活費,然後你把我家小紅還給我,好不好?”

  小胖妞一臉期冀,而我卻真的有些無語了,原來她還真的是想拿錢來贖走那翼蛇啊?我沒有接她遞過來的那幾十張皺巴巴的毛爺爺,而是拉著小妖的手,直接走到另外一邊,低聲問道:“你們剛才到底說了些什麼?”

  小妖白了我一眼,說你以為我不曉得你在想什麼呢?實話告訴你吧,這小胖妹的底細我大概摸清楚了,的確是你老鄉,說的也大部分屬實,她這個人呢,雖然長得又肥又醜,但是很善良,人又單純,傻乎乎的,從來也沒有想過用蠱去害過別人,不過有一個缺點,就是好吃——剛才讓她一起吃飯,倒也不客氣,一個人吃掉了五碗白米飯,連湯水都刮完了,菜盤子的油星子都沒有瞧見。

  小妖笑了,警告我道:“她之所以被趕出家門,跑到南方這邊來打工,我估計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家裡面太窮了,養不起,你若是想用她,自個兒掂量一下,能不能養得起這吃貨。

  小妖這狐媚子雖然性格古怪,但從來都不會說謊話,她既然查驗過了王二春的底細,那我也沒有必要再摻合了,笑著說道:“不就是吃得多一點麼,能吃是福,一頓十碗飯都沒關係,有肥蟲子你們幾個大肚皮,我未必還怕多一個不成?”

  “呸,誰是大肚皮了,誰要你養了,瞧你那德性,哼!”小妖呸我一臉,氣呼呼地跑開了。

  王二春瞧見跟自己頗為親近的小妖上了樓,心裡面一下就慌了起來,瞧見我朝她走來,直哆嗦,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哽咽著說道:“老闆啊,雖說小紅跟我沒有多久,但是我們是有感情的,你可別真的弄死它啊,只要不讓它死,你說什麼我都願意……”

  我沒有心思嚇唬這笨姑娘,咳了咳,說二春,說起來呢,我跟你還是老鄉,所以你那蛇雖然犯了錯,但是我倒也不會趕盡殺絕,把它給弄死。不過出了我這門,你要怎麼放養它呢?王二春聽到我不殺那翼蛇,大喜過望,千恩萬謝,這才回答我的問題:“我下班了去河邊,捉點小魚小蝦來喂它……”

  我笑了,說你一天上班十二三個鐘頭,哪裡還有時間辦這事?到時候,還不是又要偷摸爬到我這兒來?

  我的問題難倒了王二春,她那癡肥的臉上一臉糾結和茫然,看得我笑了,說這樣吧,你過來我這裡幹活,每天就負責給蠍子喂點東西吃,照顧蠍子,待遇呢,包吃包住,然後每個月三千五,如果是工作時間外再幫我做事情呢,還有獎金,而你的翼蛇也可以定期就食了,怎麼樣?你回去考慮一下,好了就告訴我。

  “真的?”王二春難以置信地望著我,我點了點頭,結果她一下子就蹦了起來,一身肥肉亂顫,大喜過望地連聲喊道:“好、好、好,我答應!”

  就這樣,這個來自黔西的山裡姑娘王二春成為了養殖場試用員工,在我的心中,那些耗時長久的活兒,便會慢慢地交由她來做,當然,在考察期內,我還是需要慢慢調教的。說到調教,不得不說,小妖實在是一個最好的人選,恩威並施,倒也不用我花費太多的心思。

  王二春的事情差不多談定了,我也不怕她跑,帶她到蠍池邊,將那條餓得奄奄一息的翼蛇放出來,讓它去挑了些蠍子吃。

  我讓肥蟲子在旁邊監管一下這未來的小弟,而自己則跑到了小樓去,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都說給了小妖聽。

  雜毛小道走了之後,可以和我商量事情的也就剩下小妖了,這個小狐媚子雖然有的時候經常噎得我下不來台,但對我總是沒有什麼壞心眼兒的。聽得我談及今日之事,小妖沈默了一會兒,這才說起:“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陸左,你的事務所可能開不下去了。”

  我沒曾想到小妖考慮大半天,竟然會說出這一番話來,奇怪,說我好好地開著事務所,幹嘛不讓開?

  相比較於之前的篳路藍縷,現在事務所的發展其實已經是很好了,有固定的客戶群,也有一定的名氣,上面又有人罩,下面做事的人也得力,活脫脫一現金奶牛,放棄了實在可惜。然而小妖卻跟我分析,我現在的情況是樹大招風,敵人永遠藏于暗處,宛如毒蛇,而我則滿身都是漏洞,無論是哪兒,只要被它咬上一口,那就得疼半天,而那陰險的敵人如果一直不露面,豈不是整個人生都給牽絆了?

  世間的高手,哪個會將自己的行蹤顯露出來?便比如一字劍,愛他的人和恨他的人一樣多,仇家也是遍地,但是你若真心想找,你找得到他麼?道理便是這個道理,茅晉事務所開在那兒,就等於豎起了一個靶子,別人找不到你,還不能將靶子打了,圍點打援啊?

  小妖一席話說得我豁然開朗,想想也的確如此,茅晉事務所並不像是茅山、天師道一般,有著千年傳承的底蘊和猙獰的爪牙,別人倘若要來報仇,不弄這兒弄誰呢?難怪那些大門大派寧可讓慈元閣來做仲介,也不肯抛頭露面,便是這個道理。

  時至如今,我的心態早就已經改變了,人生的意義也不僅僅是掙那三瓜倆棗的錢,經濟上沒有了緊迫感,便也不會有多少的顧慮,想好之後,先打了一個電話給老家的父母,說我最近有點麻煩,讓他們先去黔陽避一避,然後又分別打電話給顧老闆和李家湖,將我的想法告訴了他們。

  顧老闆對於我的決定感到十分詫異,便是李家湖也有些理解不了,畢竟事務所在那兒好好地開著,名聲也漸漸在港澳臺三地流傳起來,實在不錯,沒必要這麼急著關張。

  我一時說服不了他們,心裡想想,其實也是有些太急了,好歹也容他們有一段緩衝時間,於是也沒有多言,讓他們先考慮一下這事兒。

  那邊結束之後,我沒有再多等,而是直接到了養殖場的祭堂,叫人弄來了一籠蠍子,差不多也有上千隻,然後將窗戶大門緊閉,簾幔垂落下來,祭出金蠶蠱,使其停于五瘟神像和我的中間。

  活蠱難煉,毒蠱易得,凡事都需循序漸進,若想弄出一個如同肥蟲子或者鎮甯苗蠱那種透明蠍子的蠱蟲,那沒有三五年的水磨工夫,實在難以有成效,然而若是只弄出些蠱毒,通過肥蟲子這蠱中之王的媒介,倒也不用耽擱太多的功夫。

  雙腿盤坐,眼觀鼻、鼻觀心,心則朝向那開過光、請過神的五瘟神像,而肥蟲子則在一眾毒蠍上方巡視,如同君王,高高在上,它的身子開始發光,明亮如燈,絲絲氤氳如霧出現,每一根垂落下來,都纏住了那些蠍子毒素存積的尾椎處,而五瘟神像則有一股空靈之力,通過肥蟲子,連接到我。

  我一直依照著《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中的祈禱經文念誦,如此一天一夜,水米不進,接著又是小半天,整個人昏昏沈沈,恍如神遊,形如辟穀,而當我再次凝神過來的時候,瞧見這籠中一地死蠍,而肥蟲子身下的陶瓷小瓶中,則是滿滿的金黃色液體。

  我瞧了一眼,然後不動聲色地用橡木塞將其堵上,感覺全身疲倦欲死,沒有多言,匆匆趕回房中,往床上一躺,不多時便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陣大力推醒,睜開眼睛,看到小妖明豔嫵媚的小臉出現在眼前,嬌嗔著喊道:“真是個豬啊,喊都喊不醒,掌櫃的電話都來了好幾趟了,你快起床!”我停滯的腦子轉動,突然一下就蹦了起來:“啊,今天是跟那個兇手約戰的日子!”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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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溝渠殺局


  龍山工業園位於石龍鎮中山公園附近,交通便利,南北暢通,而且那邊大片大片都是各類工廠,人員比較密集,離我這裡差不多也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我給小妖吵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掌櫃的在市局等不及,直接派車到養殖場來接我,當我草草洗漱完畢、收拾好隨身物品的時候,他便已經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揪著我喊道:“電話打了無數遍,可你就是不接,我說你倒是真沈得住氣啊?”

  我伸了一下懶腰,雖然有著肥蟲子幫忙,但是這般急功近利地煉製蠱毒,十分傷神,剛才那一覺也沒有補過來,瞌睡得很。跟雜毛小道廝混了那麼久,我多少也學會了一些淡定和從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掌櫃的,你堂堂一市局領導,犯得著屁顛屁顛趕過來麼?叫曹彥君跟著就是了,何必這麼麻煩?

  瞧見我這般故作輕鬆的神色,掌櫃的一臉鬱悶,歎息道:“你以為我不想安坐城樓觀風景啊,可失蹤被擄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誰——於公她是我治下的公民,于私她是陳老大幼時的朋友,這次我若是不得力,只怕那屁股還真的坐不長久了。你可別說我官迷啊,陳老大是信任得過你我,才將張艾妮放在東官的,可要是出了什麼不測的事情,你說說,咱們倆還有臉,去面對陳老大?”

  大師兄在掌櫃的心中份量極重,所以他是一丁點兒都不敢怠慢,可我又何嘗不是?

  只不過,那兇手滑不溜手,老謀深算,根本沒有留下蛛絲馬跡,別說是我,便是福爾摩斯來了,只怕也抓瞎,我去追查,只能徒費精力,還不如養精蓄銳,等待著今日的會面。終歸到底,他沖的人是我,而不是別的什麼人。

  時間緊急,我也不多言,將朵朵、小妖和肥蟲子叫上,至於養殖場,則讓昨天便過來上班的小胖妞王二春看著。

  在指揮車上面,掌櫃的跟我講起了這幾天的追查進度——他們協同公安、工商、衛生和交通等有關部門,以“掃黃打非”的名義,對全市進行了大排查,重點審核了賓館、旅社和出租屋等場所,結果弄得市面蕭條,流鶯逃散,然而從黑白兩道回饋的消息來看,卻都沒有查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龍山工業園那邊,臨時增加了許多監控像頭,還布了好幾組暗哨,也沒有瞧見什麼不明身份的人員。

  “對手是個極其狡猾老練的傢夥,不知道他這次會鬧什麼妖蛾子呢。”掌櫃的不無擔憂地說道,這局面不由我方掌控,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讓所有人的心中都忐忑不安,不過現在也沒有別的什麼辦法了,先到了地方再說。

  一路疾行,我們趕到龍山工業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掌櫃的這一次一共帶來了差不多二十多號人,為了避人眼目,全部身著便裝,另外持槍特警也有兩隊,早就已經進駐園區各個建築的制高點,必要時刻,只要確定目標,不經批準即可射殺。

  我並不與他們一同走,而是在離龍山工業園最近的一個村子就下了車。村子幾條街,到處倒是出租屋和明亮招牌的店子,工人剛下白班,到處都是人,顯得混亂而繁華。我幾天沒有吃飯,找了一家陝西麵館,六塊錢一碗的拉麵呼啦啦就下了肚子,這才感覺到有些底氣,然後施施然地朝著兇手指定的那條河渠邊,緩步走去。

  這村子離那條河渠並不算遠,步行十多分鐘就到了,我先前查過資料,說這工業園大部分的企業都是印染服裝廠之類的,就是做牛仔褲的那種,對環境、尤其是水資源的汙染十分嚴重,一路走來,空氣裡到處飄散著一股刺鼻的臭味,走到河渠邊更加明顯,讓人都有些呼吸不暢。

  借著兩岸的路燈,能夠看到這六七米寬的河渠裡面,到處都是黑漆漆的汙水,除此之外,還有些綠色的水生植物,以及漂浮在水面上的各種生活垃圾。

  我粗略掃量一番,瞧見了那棵老槐樹,它孤孤單單地矗立在河岸旁,對面是砌著高牆的工廠,旁邊一條路,過了這藉口便是各式高高低低、規劃不一的民房,通常用來出租。老槐樹旁邊沒有人,離不遠處只有一個露天的垃圾堆,許多蚊子不斷盤旋其上。

  我緩步走了過去,而小妖和朵朵則悄不作聲地從我胸口的槐木牌中飄蕩出來,然後朝著兩邊的黑暗隱去。

  敵人在暗,我在明,必須要有些照應才是。

  九點半的時候,我出現在了老槐樹下,遠處出租屋裡有燈光照射過來,一片黯淡,這個時候已經接近六月天了,天氣濕熱,旁邊的垃圾堆裡傳來生活垃圾的那股腐爛臭氣,十分難聞,不過我卻並不在意,一雙腳如同紮根在地上一般,矗立在河邊,任那腥臭的河風吹拂頭髮。

  我人雖然不動,然而卻一直都在關注著四周,在掌櫃的佈置下,想來應該不會有人朝我打黑槍,只不過,那個傢夥雖然約我在這裡見面,但他到底會不會來呢?

  我等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依舊沒有人,整個時候附近工廠的工人差不多都回家或者上班去了,路上基本沒有什麼行人,四周黑漆漆的,冷冷清清,偶爾有那麼一兩個人路過,瞧見我在這河渠邊站著,除了奇怪地看一兩眼,也沒有多說什麼,倒是有一個收攤的大姐路過,問了我一句,說是不是失戀了,可別想不開啊。

  我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麼,不過心中早已等得焦急不耐,隱蔽耳麥裡面不斷有人通報情況,表明一切如常,附近幾個街道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人物。

  那人正說著,我突然聽到了有電話鈴聲響起來,我下意識地去摸懷裡的手機,結果發現並不是,聲音來源於旁邊不遠處的那一堆生活垃圾裡。哪老款諾基亞的和絃鈴聲在寂靜的夜裡響起來,一遍又一遍,而我瞧見對面巷口出現了一個個小孩,正跌跌撞撞地朝這邊走來。

  那小孩才兩三歲大,走路都不利索,不過顯然是被這鈴聲吸引了,腳步蹣跚。

  我用炁場感應了一下那堆生活垃圾,並沒有發現下面藏著什麼爆炸性物品,只是一個藍屏手機在不斷閃爍。

  我眯著眼睛瞧了一會兒,突然想起,莫非是那個兇手想跟我通話?

  這個念頭從心頭掠過,我小心走過去,先給右手穿上一隻薄薄的皮手套,將這老款手機從垃圾中翻出來,接通,然後按了外音,裡面立刻有一個方言口音濃重的聲音傳來:“陸左,看來傳言說得沒錯,你跟政府的關係還真的是不錯啊,瞧瞧這一整片地區的樓頂屋角上,到處都是狙擊手啊,你說我怎麼跟你見面?”

  聽他這麼說,我便曉得電話那頭的人,便是兇手了。

  看著剛才那個小孩朝著我這邊走來,我緩步走到老槐樹下,冷聲說道:“我不管你是誰,只想告訴你兩件事情,第一,你有什麼不滿,都他媽的沖我來,綁架我公司的員工算怎麼回事?不疼不癢的,老子還未必在乎。第二,有本事,咱們兩個單挑,這次人多不算,我和你另約一個時間地點,看看誰是孬種?”

  “嘿喲,你說你不在乎自己的手下是吧?得了,你不在乎,我更不在乎,回頭就將她殺了——可惜了,這女人年紀不小,但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倒是也別有一番風味呢……”電話那頭的笑聲格外冷酷。

  那傢夥比我想像中的聰明,我氣惱得幾乎都要將手上的電話給捏爆了,不過為了幫掌櫃的他們爭取定位時間,只有拖延,語氣轉軟道:“行了,都是出來混的,有話好好說,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她?”

  “要怎麼樣?哼哼,你也有說軟話的一天啊,你陸左現在不是很牛麼?你不是踩著族人的屍體,成為政府一條最為倚重的爪牙了麼,現在還知道求饒了啊……”電話那頭不斷地挑釁我,發洩著對我的怒氣,而我儘量讓自己平心靜氣,也不回應,瞧見剛才那小孩兒居然不知好歹得朝著我走過來,好像是想要我手上的手機一般。

  我心不在焉,沒有理會,正想著如何應付那人,然而這小孩兒走到了我身前兩米處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不對勁,低頭看去,我勒個去——這哪裡是什麼三兩歲的小孩兒,根本就是一頭滿面青獰、一身黑毛的嬰屍。

  而就在我低頭看下去的那一秒,那個原本步履蹣跚的嬰屍突然將收斂起來的屍氣一舉綻放,雙腳蹬地,朝著我的胸口騰空劃來。我瞧見了它的那一雙手,指甲上面又黑又尖,上面盡是屍毒。敵人果然費盡心思,不過我倒也不慌,騰出一隻手,直接將這頭嬰屍的手給抓住,不讓它劃傷到我,然而卻不料這鬼物的勁兒忒大,一下就將我撞得往旁邊退了好幾步。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一棵生長了上百年的老槐樹樹幹突然裂開,從裡面跳出一個黑影來,猛力一撲,將我給緊緊抱住,然後往旁邊臭水橫流的河渠推了下去。

  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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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真凶露面,熊孩子的逆襲


  萬萬沒想到,那被我用炁場來回掃視過好幾遍的老槐樹裡面竟然還藏著這樣的兇險,猝不及防之下,我的身子整個兒懸空,直接就栽倒進了那臭水河渠裡面去。

  河渠離地一丈許,身處空中受不得力,不過我還是借著那勢道翻了一個滾兒,將從老槐木中蹦出來的那個黑影給直接壓在下面,在入水的那一刹那,我瞧見這是一頭滿臉綠色、額頭處有月亮烙痕的毛猴兒,張著嘴,一口獠牙雪亮而張狂。

  這毛猴兒差不多有半人高,身體裡有著無窮的力量,然而卻給我使用那“山”字訣,千斤墜,倏然砸落在河渠中。

  這河渠積水不深,但水底裡盡是那臭烘烘的淤泥,我和這個毛猴兒,以及手上掐著的那嬰屍直接跌落在裡面,一股寒徹骨髓的涼意遊遍全身。砸落淤泥,水深齊膝,濺起的淤泥四處飛射,將我的視線頓時阻隔,而我剛閉上眼睛爬起來,便發覺水中有異動,用肩頭乾淨的地方抹了一把眼窩子,然後朝著腳邊的水裡瞧去。

  這不瞧還好,一瞧真的嚇了我一大跳——但見這黑乎乎的汙水之中,竟然全部是那密密麻麻的小魚兒,莫看這些小魚兒個個都只有牙籤那般大,可是那身子裡面蘊積著巨大的能量,我這一入水中,立刻爭先恐後,朝著我這邊洶湧而來。

  食人魚!

  我目能夜視,卻見這些小魚的腦袋呈現出畸形的大——食人魚之所以這麼厲害,是因為它們的頸部短,頭骨、特別是顎骨十分堅硬,上下鄂的咬合力大得驚人,輕易可以咬穿牛皮或者堅硬的木板,倘若全部集聚在我的腳下,只怕片刻之間,便能夠將我給啃噬成那骨頭架子。

  時間僅僅一刹那,當我站起身來的時候,那頭從老槐樹裡面蹦出來的猴子也躍到我的身上來,張開嘴巴,朝著我的脖子一口咬下。

  對方步步為營,這節奏是準備讓我死,而並沒有將張艾妮放出來的心思,一想到這裡,我的心裡面就充滿了怒火,右手迅速點燃惡魔巫手,然後閃電擊出,一下子就直接塞進了那毛猴子張得巨大的嘴巴裡面去。

  這毛猴子的嘴裡面獠牙密佈,長得參差不齊,牙根處還有許多黑色汙垢,一看便知道蘊藏有劇毒,然而我卻夷然不懼,怒火中燒,那右手已經滾燙,塞進去之後就是一陣猛掏,根本就不管它那驚人的咬合力,一拳擊穿。毛猴子雖然是被用降頭巫法之術祭煉過的珍稀之物,然而卻依舊擋不住我這突然爆發的力量,嘴裡面一陣嗚咽,半邊腦袋便給我燒得半熟。

  這毛猴子給我一擊而死,然而我的雙腳卻已經遭到了水裡面那些食人魚的侵蝕,這些牙籤一般細小的東西或者從縫隙中鑽入,或者輕鬆咬破我的褲腳,狠狠地朝著我腳下的肉咬來,更有甚至,直接鑽入傷口,朝著裡面的皮肉層裡擠進去。

  這些食人魚爆發出來的威脅比尋常鬼物更甚,短短一瞬間,我的雙腳劇痛,感覺有不下於三十多條食人魚已經咬到了我,更多的還在蜂擁而來,值此危急時刻,肥蟲子倒也不用我請,直接出現在了我的腿部,將那些鑽入我腿裡的細小食人魚給全部消滅,並且將自己那一股森嚴的蠱王氣勢激發出來,使得這些食人魚的攻勢停緩。

  我將那毛猴子腦殼搗碎之後,四周看了一下,想先離開這是非之地,結果就在這個時候,揚起的右手突然一緊,卻是小妖即時趕到,把我從淤泥裡費力懸空拔出來,然後往著那岸邊使勁兒扔去。

  這小狐媚子的氣力倒也頗大,我在空中翻騰了好幾下,啪的一聲,直接摔在了那棵劈了岔的老槐樹上面。

  我摔得頭暈腦脹,便瞧見掌櫃的帶著一夥人匆匆趕了過來,脫了衣服,朝著我腿上劈哩啪啦一陣猛拍。那些依舊叮在我腿上的小魚,都是給肥蟲子毒翻了的,倒也沒有多大威脅。瞧見我這小腿上全部都是細密的傷口,肥蟲子那小東西也是有些憤怒,感覺自己丟了面子,直接從我胸口飛出,朝著那黑乎乎的河渠裡俯衝下去,準備將那河裡面的食人魚給趕盡殺絕,不留活口。

  我跌落河渠裡面,一身腥臭,然而右手抓著那早已死去的毛猴子,左手還死死掐著那不斷掙紮的嬰屍,讓它逃脫不得。

  “潘朵拉魔猴!”

  “印尼怨咒嬰屍!”

  掌櫃的手下也有不少識貨的人,很快便認出了我手上的這兩樣鬼物,我將那大半個腦袋都扣爛的毛猴兒惡狠狠地摔在地上,抬頭看那個喊出聲來的眼鏡男,說你認識?

  眼鏡男望著地上那黏糊糊的猴屍,咽著口水說道:“潘朵拉魔猴是西方的叫法,也叫厄運魔猴,它是西班牙人第一次深入柬埔寨的時候,對於這種從地底出現,帶來殺戮、疾病和戰爭的猴子的稱呼,認為它是魔鬼的象徵。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它的身影,最近一次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是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紅色高棉康克由負責的瓊邑克滅絕中心,當紅色高棉屠殺了超過百萬的本國同胞之後,這魔猴在怨氣積聚的萬人坑中出現,當時南洋降頭師聯盟契努卡和薩庫朗還為此爭奪不休——潘朵拉魔猴有著超卓的力量和敏捷度,而且能夠融入植物之中,收斂氣息,天生的叢林殺手;它暴戾無比,但是一旦被人收服,卻是最好的幫手,服服帖帖……”

  這長相斯文的眼鏡男侃侃而談,完了之後,又不確定地說道:“它的體貌特徵大體符合潘朵拉魔猴的記載,但是這一頭好像有些弱……”

  掌櫃的在旁邊笑,也不多解釋,只是跟我說道:“剛才太急,忘了跟你介紹,李偉,今年集訓營的第一名,跟我算是有些關係,便給我要來東官這邊實習了……”眼鏡男彬彬有禮地伸出手來,跟我寒暄道:“慚愧,那個第一名,徒有虛名而已。領導,我老師給我專門介紹過您,說您是近年來集訓營裡出過的最厲害的人材……”

  我那副廳級的待遇已經下來了,參加行動的人都曉得,不過這副巡視員的稱呼也不好叫,於是他就直接喊領導。

  我有些驚訝,問你老師是?

  “何斯,總局戰略部高級分析員。”潘鼎恭敬地回答道,這名字在我腦海裡轉了一圈,方才回想起來,這個何斯想來應該是之前集訓營裡面給我們上國際形勢分析課的教員,原本以為他就是個普通的工作人員,卻不曾想還頂著一個高級分析員的頭銜——天下英才,不可小覷。

  我們這邊說著話,已經有人拿著一個特有的金屬盒子過來,從我手上接過那頭不斷掙紮的嬰屍,掌櫃的見識也不差,說如此瞧來,這兇手應該是打南邊來的。

  我一身惡臭,自個兒都熏得夠嗆,心頭有火,也只有忍著,跟著分析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那麼這個人應該是一個叫做王萬青的傢夥——這人是我的同鄉,朵朵便是他害死的,年紀小小,心性歹毒,四年前流亡東南亞,輾轉漂泊,竟被泰國著名的班智上師收為關門弟子,而就在去年,他更是在薩庫朗許先生的支持下弑師代之,是一個了不起的天才人物。如此華麗轉身,此番來勢洶洶,應該是要與我一決生死的。”

  青伢子的這段典故掌櫃的也沒有聽過,不由得一陣驚訝,世間竟然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其實對於青伢子的搜查一直都在持續,只不過我並沒有告訴他檔案照片上那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其實最有可能是這幕後的真凶。

  我們正在說著話,剛才給我扔在地上又被人收起來的那個老式電話突然又響了起來。

  “未知電話!”一個相貌平凡的中年人把手機遞過來,我接通,電話那頭出現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陸左,怎麼樣,我給你的開胃小菜,味道還不錯嘛?”那聲音深深吸了一口氣,做出嘔吐的聲音來,而我的心沈似水,恨意越濃,表面便越平靜,淡淡地說道:“所謂的厄星魔猴,也不過如此,你還有什麼花招麼?儘管給我亮出來吧,也好讓我開開眼不是?”

  電話那頭有點兒小意外,沈默了兩三秒,這才意興闌珊地說道:“沒想到你竟然還認識這鬼東西,那麼,想必你應該也確定我到底是誰了吧?”

  我說是,青伢子,說起來我們已經有四年多時間沒有見面了,所謂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沒想到當年普普通通的一個小孩兒,現在竟然會有這麼麻煩。不過說句實話,青伢子,我們之間其實並不仇怨,你何苦要為難於我呢?

  電話那頭的呼吸頓時沈重起來,用我們的家鄉話恨聲說道:“我才十四歲,就有家難回,一個人漂泊南洋,提心吊膽,受盡屈辱,在你的眼裡卻是沒有仇怨?哈哈,陸左,你這個苗家的叛徒,我忘不了那一個個輾轉反側的不眠之夜,早就下定決心,我們之間,註定只有一個人能活著,而死去的那個人,一定是你!”

  對這樣的熊孩子,實在沒有什麼道理好講,我也不願意多談,直接問道:“我們的事,我們解決,張艾妮在哪裡?”

  青伢子一聲詭異的怪笑,平靜地說道:“你向後轉,馬路對面,離你十米遠的那個垃圾筒,自己翻一翻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別人眼中的凶物,時至如今,不值一哂了。 熊孩子,一定要教育好啊……這個可不是開玩笑。要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和世界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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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窮凶極惡,滅絕人性


  青伢子的那話兒還沒有說完,心急如焚的我便已經一個箭步,身子橫跨好幾米,如離弦之箭,直接沖到了馬路對面。

  我來到了那個垃圾箱前面,仔細打量——這是一個巨大的垃圾箱,這種笨重的鐵箱子一般都有些年頭了,二十多年前的配置,作為附近居民生活垃圾規定的回收場所,每天都有人來拉走。不過村民們似乎更喜歡將垃圾丟棄在露天的垃圾堆,譬如老槐樹旁邊的那塊兒。

  我皺著眉頭,用腳踢了一下,裡面似乎有動靜傳來,於是直接繞到後面,將那垃圾箱的鐵拴給拉開,將後面取垃圾的整個門給打了開來,首先出現在我眼簾中的,是幾頭油光水滑的大老鼠,這些小畜生炸了窩,驚慌錯亂地越過我的褲腳,朝著黑暗處跑去;接著就是一窩個大體長的美洲蟑螂,揮舞著翅膀,有的爬,有的飛,亂成一團。

  我顧不得這些東西,直接將裡面裝垃圾的盒子給抽了出來。

  剛一抽出,還沒有等我瞧清楚那裡面的東西,便立刻有一大群細小的蚊蠓朝著我的腦袋撲來。這些蚊蠓如雲,烏黑一片,我莫名感到一陣驚悸,下意識地往後退開兩步,右手一揮,上面蘊含的巫力和龍威頓時間就將這些蚊蠓給驅散開去,不過這也沒有多大效用,稍微一收縮,又再次圍了上來。

  我身上有肥蟲子的氣息,按理說應該是那蚊蟲不近的,而瞧見這一團烏泱烏泱的蚊蠓並不畏懼半分,甚至連鐫刻在我手心上面的龍紋之威都無所顧忌,而且甚至能夠一直隱藏至今,便能夠曉得,這些想必又是青伢子的佈置。

  經過南洋鍍金,此人的心性已經趨於大害,不除之,我心難安啊!

  蚊蠓兇猛,不過所幸的是肥蟲子雖然在河渠中清理著牙籤食人魚,但是這個時候朵朵卻也不知道從哪兒殺出來,及時趕到,雙手結印,一股黑色氣息便從她那粉嫩的十指之間激發出來,化作布袋狀,將這些祭煉過的蚊蠓給悉數絞殺。朵朵幫我清理著這些蚊蠓,而我則終於瞧清楚了,這垃圾箱的抽拉盒裡面,裝著的是一個巨大的黑色塑膠袋。

  這塑膠袋在微微動彈,我的心臟也收得緊緊,渾身顫抖,左手去解開那塑膠袋子,往下一拉,結果看到裡面緊緊反綁著一個血淋淋的女人,瞧這面容,可不就是失蹤了好幾天的張艾妮麼?

  “張艾妮?你醒醒,張艾妮!”

  我呼喚幾聲,沒有回應,急忙蹲下身子來,手指直接放在了她盡是鮮血的脖子上面,還有脈搏,鼻息也有,不過虛弱得不行了,身體也冷得可怕。我匆匆打量一眼,瞧見她衣服上面盡是細密的刀痕,將這黑色小西裝給劃拉得衣衫襤褸,那鮮血早就已經將白色襯衫給染成了黑紅色。

  瞧見這昏迷不醒、身受重傷的張愛妮,我呼喚了兩聲沒醒,直感覺到那股邪火刺溜一下,順著脊樑骨就往天靈蓋上竄。

  我豁然而起,朝著那群趕過來的宗教局同仁大聲喊道:“愣著幹什麼,趕緊把救護車叫過來啊!”這邊喊完,我又沖著電話憤怒之極地厲聲罵道:“我艸你娘咧,王萬青,你他媽的有本事站在我面前,信不信老子幹死你,我艸?”

  感受到了我的憤怒,電話那頭的青伢子發出一陣暢快的笑聲,渾不在乎地說道:“你別急,老子又沒有把她弄死,今天這個結果,都是你帶著這些條子過來的下場——你要沒帶那上百號拿槍拿炮的條子,自己一個人過來,那肯定又是另外一個情況……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這個只是一個警告,真正的好戲還沒有開場呢,這電話你別扔啊,我半個小時之後,再打給你,等著我喲!”

  青伢子在惡意的狂笑聲中結束了通話,而我差一點又將這個破手機給捏碎了。

  街道那邊早已準備良久的救護車拉著警報火速沖了過來,而這個時候掌櫃的手下也已經檢查過了張艾妮的傷勢,正在小聲彙報:“……全身有不下於五十多道傷痕,臉被毀了容,手筋和腳筋也被挑斷了,時間太久,不知道能不能接得上——她現在情況十分危急,失血過多,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這話兒還沒有說完,我已經是怒火中燒了,朝著河渠那邊大聲罵道:“肥蟲子,別在那裡搞了,快他媽的給我滾過來!”

  正在河渠裡對清理牙籤食人魚的肥蟲子也感受到了我心中的焦急,一道金光飛耀,倏然而歸,也不用我多作吩咐,便直接鑽入了張艾妮的身體裡,幫忙止血,啟動生機。

  有人把張艾妮抬上救護車,而我則一臉鐵青,整個胸腔充滿怒意,像個發狂的野獸,四處找尋著對手。掌櫃的瞧著手下圍過來的這一圈人,也在大發雷霆:“瞧瞧,瞧瞧你們做得這些破事!前天都已經通知你們小心佈防了,結果還讓人在這裡動了手腳,甚至都將受害者放到了這個垃圾箱裡面來了——你們都是怎麼盯的梢,鼻樑上面的那兩顆眼珠子是人眼睛麼?都他媽的瞎了是吧?”

  張艾妮是誰?她除了是茅晉事務所裡面的一個普通風水師之外,還跟東南總局的扛把子黑手雙城是那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兩人之間似乎還有一段不足外人道的往事,雖然我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最後沒有走到一起來,但是卻可以想像得到,張艾妮在大師兄的心中,到底有多重。

  而對於我來說,除了這一層關係之外,張艾妮她不但是我的下屬,同時也是我的朋友,是雜毛小道和雪瑞的朋友,我對於她的安全,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然而此時此刻,她卻因為我的關係,變成了這副模樣——一想到這個結果,我就感覺心中那一股怒火憋得無從發洩,憤然甩出一拳,將那個鑄鐵垃圾箱外面的鐵皮給打了個對穿。

  拳頭上傳來一陣刺痛,許是流血了,然而終究比不上我的心更痛,我跪倒在地,整個人都有一種奔潰的感覺。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乏惡人,而青伢子則是那種從小就壞到了骨子裡面的惡棍,這種人心裡面有一個放大鏡,能夠將那丁點兒的仇恨,放大到足以毀滅世界的程度去,卻從來不曉得反思自己的錯誤。像這樣的傢夥,我當時怎麼就沒有將他給毒死,反而讓他在這世間倔強地活了下來,養虎為患了呢?

  我的心裡面充滿了自責、憤恨和怨天尤人,一腦子的漿糊,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個嬌小的身子將我一把揪起來,直接按在了牆上,我憤怒地一甩,卻沒有掙紮開,低頭一看,卻是小妖,她一雙手緊緊揪住了我的衣領,弄得我都有點兒喘不過氣來。

  這個有些潔癖的小狐媚子顧不得我身上那腥臭的河泥和汙水,一臉不屑地罵道:“憤怒有用的話,那你儘管憤怒好了;瘋狂若是有用,那你就瘋了吧?有用麼?沒用吧,那好,收斂起你那廉價的感情,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仔細想一想,要怎麼才能抓到青伢子,給朵朵報仇,給艾妮姐報仇,也給般智上師報仇!”

  小妖的話語像一瓢涼水,將除了憤怒還是憤怒,被情緒衝昏頭腦的我給罵醒了,我深吸了幾口氣,終於將心情平復下來。

  瞧見我的眼神回復清明,這小狐媚子的臉上才露出了笑容,調戲一般地拍了拍我的臉,驕傲地說道:“對了,這才是我心目中的陸左,無論你心中有多麼憤怒,也要保持理智的頭腦,找出真凶來,免得自己的朋友再受到傷害……”她這般說著,突然間指揮車裡有人沖了出來,朝著斜對面的出租屋指去,喊道:“那邊有一個人,應該和這次襲擊有關!”

  我順著那人指的方向瞧去,但見那扇窗戶後面有一個人影閃過,似乎在緊急離開。

  我渾身繃得緊緊,低聲喊道:“小妖、朵朵,跟住他!”

  不待我說,這兩個小寶貝兒便已經沖了過去,而我也如同獵豹,朝著那棟出租樓狂奔。時間過得太快,當我一腳踹開那出租房一樓的鐵門時,小妖已經協同朵朵,將那個人給擒獲在地。這是一個又瘦又黑的男人,一副東南亞的臉孔,哇啦哇啦大叫,不是青伢子,不過想來應該是他的手下,在這裡負責剛才針對我的襲擊。

  掌櫃的帶著人過來,將這人匆匆拿下,而就在準備把他押往囚車的途中時,我手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陸左,時間總比我想像的快。對了,如果我預料得沒錯,我手下阿羅夜應該被你抓到了吧,那麼,你有沒有興趣,跟我來玩一場換俘的遊戲呢?”

  青伢子不急不慢地說道,我冷聲哼了一下,說換誰?

  電話那頭一番鬧騰,結果傳來了老油條老萬的哭叫聲:“啊、啊,大哥,別打了,要出人命了……陸哥,救命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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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16:31:22


第十章 連下殺手


  “老萬,你在哪裡?”我心急如焚,大聲地喊著,然而電話那頭卻傳來一道哀鳴聲,老萬給青伢子給一巴掌拍暈了。

  我額頭青筋直跳,老萬最早在我與阿根合夥開飾品店的時候,就跟了我,後來事務所一開張,他立馬跳槽過來幫我張羅,雖說這人性子疲懶且油滑,又有些好色,然而卻是這事務所下面的員工裡,與我交情最深的朋友,向來都是唯我馬首是瞻,十分得力,沒想到竟然又給青伢子給扣下來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著話,卻被自己語氣中的冰冷給嚇了一跳,青伢子這接二連三的挑釁已經觸碰到了我的底線,感受到自己的朋友、家人的生命安全隨時都有可能被威脅到,這一刻我的殺心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面對著我的憤怒,青伢子卻樂觀其成,從容不迫地說道:“嘿喲,生氣了啊?開點小玩笑而已,我們畢竟有好多年沒有見面了,想著跟你見個面,聊一聊以前的交情呢。不過我這人喜靜,受不了那麼多人,所以煩請你單獨過來,要不然呢,我有的是法子來折騰你!信不信?”

  青伢子前前後後折騰了這麼久,終歸到底,還是想要我孤身前往他所布的局中,謀算良多,接著跟我約好,讓我先孤身一人返回南城,到時候他會打電話過來,再聯繫我的。

  說罷,他再一次出言警告,說我但凡要是敢耍一丁點兒花樣,那這件簡單的事情可就要起大熱鬧了。

  “不光是你們事務所的人,便是這整個東官,我也能攪風攪雨……”

  青伢子也是苗蠱一脈,而且在南洋流浪這麼多年,身上的手段極多,我並不確信他到底會做出什麼樣的恐怖行為來——這也正是歷代正朔致力於消滅巫蠱的原因,那就是對平民的威脅實在太大了。掛了青伢子電話,我扭過頭來,問掌櫃的能夠定位到那個傢夥的位置麼?掌櫃的詢問手下,得到的結果是暫時不能,這結果氣得掌櫃的又是大發脾氣,不過我倒是反而平靜了下來——青伢子既然敢聯繫我,自然就有信心不被我們順藤摸瓜,掏掉老底。

  此時多說也無效,我又急忙打了電話,給事務所的其他同事確定位置,回饋的結果讓我越加氣憤,那王鐵軍等人倒是都還安好,只有財務貓兒聯繫不上,估計是也著了道——雖然之前事務所出了事,我曾經叮囑所有人要注意安全,然而相對於青伢子這個喪心病狂的傢夥來說,事務所的這些同事怎麼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我也沒有跟那些沒有出事的人多解釋,只是要求他們離開東官,立刻、馬上!要麼去度假,要麼走親訪友,總之不要停留在住處了,也不用上班,在這期間的薪資全付,外出旅行費用報銷百分之九十。

  沒想事的員工自然是歡天喜地,而像王鐵軍這樣被顧老闆派來總攬全域的主管卻是憂心仲仲,想多問幾句,我卻不再理會他,而是隨著車隊離開,將重傷垂死的張艾妮給送到附近的醫院,進行緊急救治。

  到了離龍山工業園最近的醫院,急診科的醫生瞧見張艾妮這渾身沒有一塊好肉、支離破碎的模樣,嚇了一大跳,檢查完畢之後,勸我們放棄治療算了。

  他這話頭剛剛一說起來,我就直接揪著這個醫生的脖子,厲聲警告他,說該幹嘛幹嘛,我保證她現在死不了,但倘若你這邊耽擱了什麼,信不信我連醫師執照都給你吊銷了?肥蟲子與我天然契合,與張艾妮卻終究還是有些排斥,此刻在她的體內,也只是循序漸進地緩緩維持,並不能夠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還是需要現代醫學來主導救治。

  那個醫生被一身又熏又臭的我揪著脖子,然後又瞧見旁邊圍著這麼一大圈子形如土匪的彪悍男人,還有武警,嚇得直哆嗦,不過倒也沒有再含糊推託,立刻對張艾妮進行緊急輸血,然後縫合,先把命就回來——所幸這次來的人很多,總有能夠與她配上血型的。

  來的路上,掌櫃的已經把這邊的情況向一直關注此事的大師兄作了彙報,那一頭什麼都沒說,只是表示“知道了”。

  這邊大家正在組織輸血,掌櫃的找到了我,問我接下來打算真的就單槍匹馬地去跟青伢子會面?

  我一臉陰沈地點了點頭,說班智上師精通通靈清幽的術法,那個狗日的不知道學了幾分,倘若你們再繼續跟著,說不定這個傢夥也能夠感知到大家的存在,不但不會露面,還會將手上的人質給幹掉,甚至狗急跳牆,直接開展恐怖襲擊,沒辦法,那就只有我孤身前往了。

  掌櫃的不無擔心,說那你個人的安全問題……

  我冷笑了兩下,寒聲說道:“不可否認,將班智上師的‘遺產’消化完畢的青伢子,的確是一個值得注意的對手,但是我這幾年出生入死的經歷也不是白來的,即便是他想耍什麼陰謀,我也未必怕他!”

  掌櫃的見我心意已決,舔了舔嘴唇,指向亮起了紅燈的手術室,詢問道:“那你帶不帶金蠶蠱?”青伢子自東南亞藝成歸來,一身的巫蠱降頭邪術,這兩天也是初露鋒芒,拋開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談,他的手段的確也是讓人耳目一新,極具震懾性,而張艾妮之所以能夠留下一命,並非此人心軟,而是他在賭,或許我會留下肥蟲子來給張艾妮吊命,以此來斷我臂膀。

  而情況也的確如此,張艾妮無論是對我,還是我素來敬重的大師兄,都是極為重要的朋友,我要想不讓她死在醫院裡,那就必須留下肥蟲子來,面對他那層出不窮的手段。

  不過,他當真以為離開了肥蟲子,我便一無是處了麼?外婆留下來的《鎮壓山巒十二法門》,和山閣老另外兩部著述裡,有的東西我雖然不是很理解,但是內容卻是早已爛熟於心,而且我手上還有這幾天突擊煉就的秘密武器,只要小心一點,我還不信當年那個熊孩子,此刻便真的能夠翻了天。

  雖然我此刻是一步一步、無奈地按照著青伢子的謀劃行進,但是他卻可能忘了,連許映智那樣的人物都栽在了我的手上,他青伢子又有何德何能,能夠設局讓我入甕,將我弄死?

  掌櫃的也沒有再多說,遞給我一個紐扣大的定位儀,必要時按一下,發動信號,然後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的。我沒有拒絕,跟他借了一輛車,然後駛出了醫院,朝著南城區行去。此刻已然是深夜子時,路上的車輛變少了,大多都是從各個地方過來的尋歡客或者的士司機,我開車的速度極快,不斷超車,惹得一路罵聲連連。

  小妖和朵朵在我的旁邊,靜靜地陪伴著,也不言語。

  當車子進入南城大道的時候,那個破手機的鈴聲很突兀地響了起來,我接通了,青伢子開頭第一句便說道:“你自己的手機,還有所有的定位器,都丟出窗外去。”我毫不猶豫地照做了,他不滿意,說不不不,還有。我的臉沈了下來,這種被敵人看清全部的感覺並不是很好,然而為了儘早見到他,我卻也沒有多作猶豫,直接將掌櫃的給我的那個定位儀也捏碎,然後直接丟了出去。

  這個時候,他方才滿意地笑出聲來,然後指導我在南城的大街小巷裡面不斷地轉悠,我一臉疑惑地扭頭去看小妖和朵朵,她們兩個都搖頭,表示不知道這個傢夥到底用了什麼方法,竟然能夠將我的行蹤,瞭若指掌。

  青伢子在電話裡指揮著我在南城區繞了大半個小時的路,打得那電話都發燙了,電池報警,終於說了最後一句話:“向前直走,然後停下,上去……”

  我依著他的話開車,結果繞了好幾個圈子,最後瞧見居然到了南城的CBD第一國際,茅晉事務所的駐地。

  沒想到,這個傢夥從頭到尾,居然一直都躲在我的大本營裡面發號施令。我忌憚於他那種不知緣由的全知全能,沒有敢聯絡宗教局,而是直接走進了大廈裡去。這個時候大廈早已關門,不過好在還有些公司在加夜班,而下面的保安也認識我,於是放了我進去。我不敢坐電梯,怕那傢夥耍花樣,而是直接走樓梯,快步沖到事務所的那一層。

  本應該黑漆漆的大廳裡面,有一盞橘黃色的檯燈在亮著,而外面本來應該鎖住的鋼化玻璃門則虛掩著。

  我深吸了兩口氣,想著這一回,應該是能夠見到正主兒了吧?

  我吩咐兩個朵朵散開,先別進去,自己推開門,瞧見有一個人正坐在老萬的座位上面,因為背著光,那橘黃色的光芒將他的身影照得很長。我下意識地朝著那個人喊道:“老萬,老萬!”那人轉了過來,面無表情,目光平視,臉頰靠近耳根的地方有一大塊青黛色的東西,瞧見這個模樣,我的臉色猛然一變。

  時光仿佛倒流,小美死前的模樣,又回到了我的眼前。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為什麼很多高人都避世不出,從來低調呢?因為他們也有家人,有朋友,有門生故吏,而一旦碰到某個神經病,即便是能夠殺掉他,又如何彌補帶來的損失呢? 呃,那啥,有個事情,過幾天講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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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大廈天臺


  時至今日,我還記得當初王洛和給小美下的那毒。

  蟲癭,又名僵屍蟲,傀儡蟲,一旦侵入人的小腦部位,那麼情形便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青伢子將我引至此處,便沒有了任何顧忌,於是跟我有著將近六年交情的老萬,此時此刻,便已經成為了一具被人操控的屍體。我的雙拳捏得緊緊,劈裡啪啦地響了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坐在位置上的老萬也僵硬地站了起來。

  被種下了蟲癭的人,整個小腦都處於一種古怪的平衡之中,全身的肌肉僵硬,跟在養屍之地中修成的僵屍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而且身體裡面的潛能得到破壞性的激發,能夠發揮最大程度的力量。

  這種力量對於普通人來說,是極為恐怖的,然而此時此刻,對我最大的作用,也不過是多噁心我一會兒。

  畢竟當平日裡熟絡的朋友突然變成另外一副模樣,然後渾然不覺地攻擊自己,這對於人的心理來說,實在是一件極度折磨的事情,如果能夠通過這種方式來消磨我的鬥志,或者使得我怒火中燒,失去理智,那是最好不過的!

  青伢子此人,不殺,不足以平息我心頭的怒火。

  瞧清楚老萬被種上了蟲癭,我沒有再將多餘的精力集中在老萬的身上,收斂傷悲,儘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然後開始左右掃量起這事務所的四周來,想看一看那個理應千刀萬剮的傢夥,到底有沒有在這兒。然而就在我四處打量的時候,已成腦死亡狀態的老萬身子僵直地站起,然後朝著我這邊踉蹌走來。

  這些年來我經歷過不少生離死別,本以為自己的心腸早就已經冰冷如鐵,然而瞧見這一臉茫然的老萬時,心裡面莫名就是一酸。

  色哥,我陸左對不起你啊!

  老萬並沒有聽到我心中的悲歎,他那僵硬的臉突然一變,化作無比的猙獰與恐怖,露出一口發黃的牙,然後伸手朝著我這邊撲來。我不忍老萬的屍身被毀,待他上前過來的時候,一腳踢中他的胸口,將其踢在地上去。而他卻恍然無事,從地上豎直而起,直接又蹦了起來,飛身再次撲來。

  我一把攬住老萬的腰身,不讓他多做反抗,右手一轉,掐了一個“外縛印”,口中高喝道:“解!”

  右手之上一陣紅光出現,這是惡魔巫手與龍紋結合而成的能量具象化,沁入老萬的額頭處,然而就在我想要盡最後一份力氣,將老萬從死亡的懸崖邊拉回來的時候,突然有一股隱藏許久的力量瞬間釋放,我心中一陣戰慄,當下也顧不得許多,將老萬朝著前方猛地一推,自己則朝著旁邊的聯排式辦公桌下面滾了過去。

  砰!

  一聲沈悶的炸響,我看到漫天的血肉在事務所大廳中飛揚,那四射的斷茬碎骨充滿了力量,到處飛射,牆壁、玻璃還有一排一排的隔桌全部都擊打得一片稀裡嘩啦,我只感覺一陣巨大的力量朝著我這邊湧過來,來不及多做反應,人便已經給掀翻的辦公桌壓倒在地,背後一陣劇痛,竟然就中了招。

  當那爆炸的血雨剛一落下,我便也顧不得許多,直接推開身上的那一堆東西,翻身站起來,瞧見這大廳之內,一片狼藉,到處都洋溢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我手摸向了身背,拔出了三塊碎裂的斷骨來,這些斷骨在片刻之前,還屬於我的朋友,然而此刻卻化作利刃,紮在了我的身上。顧不得身後的疼痛和傷口,我朝著前面的空間大聲喊道:“青伢子,老子一個人過來了,你倒是出來啊?你他媽的有本事就出現在我的面前,咱們有什麼仇恨,當面了結,何必學那婦人一般,婆婆媽媽,在背後使絆子?”

  隨著我的怒喊,事務所的辦公大廳突然一陣嗡嗡地響,而隨著這聲音的出現,先前沾染了老萬鮮血的那些地方開始出現了藍幽幽的火焰,仿佛澆了汽油一般四處蔓延,東一塊,西一塊,將整個大廳給渲染得一片幽森恐怖,而就在這個時候,大門處突然刮來一陣陰風,將這玻璃門給吱呀一聲帶動,關上了門。

  我瞧了一眼那門,接著下意識地猛回頭,瞧見角落裡咕嚕咕嚕地響,那動靜怪極了,也恐怖極了,我的視線一直在跟著,接著我瞧見那盞橘黃色的燈光開始扭曲變形,一股藍色的火焰升騰而起,幻化成了一個人臉來。

  這張臉我是那麼的熟悉,它和當年在色蓋村裡面朝我吐口水的那個少年,簡直是一模一樣。

  人臉處傳來了嘎嘎的笑聲,恣意地笑道:“陸左,你恨我麼?”

  我深呼吸,儘量讓自己變得平靜下來,淡然說道:“討論這個問題,你覺得還有意義麼?這一次你單獨約我過來,除了將老萬殺死給我看、惹怒我之外,還有什麼想法?難道你認為你能夠殺得死我?”那人臉充滿了瘋狂的得意,大聲笑道:“哈哈,哈哈,陸左,你是那麼的自信,自信得好像你能夠掌控所有一樣,然而……實際上呢?你現在還不是被我耍得團團轉?即使我今天殺不了你,但是此後的每個日日夜夜,你的心中都會有一個魔,它時刻提醒你,威脅你,嚇唬你,讓你輾轉反側,睡不著覺,這豈不是最好?”

  我摸了摸鼻子,聲音像冰塊一樣寒冷:“我在乎的人,死一個少一個,你以為你能夠威脅我多久?另外,你以為你能夠活多久?”

  青伢子瞧見我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所在,不由得饒有興致地跟我探討道:“你真是個心腸軟弱的偽君子啊——我倒是有點興趣了,倘若我這次不是來東官,而是回了晉平老家,把你父母弄到手裡,然後再給你出一個選擇題,你會選擇父母活著,還是自己活著呢?”

  這畜牲竟然將主意打到了我父母的身上去,顯示出了他那沒有下限的道德體系,到底有多骯髒,而我也是極富有針對性地反擊道:“青伢子,你這麼說,倒是提醒了我——我有父母,可你自己也是有父母的!”

  人臉波瀾不驚地說道:“你不會的,他們是無辜的,與我無關。”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兔子急了也咬人,你把我逼到這個份上了,誰還跟你講這些東西?他們無辜,張艾妮不無辜?老萬不無辜?怎麼偏偏就他們無辜了,無辜者能夠被你這個人渣給殺死,就不能夠被我弄死?再說了,生出你這麼個混蛋玩意,我可不認為他們無辜——我發誓,只要你敢對付我父母,他們會第一個死掉!”

  聽到我這一連串的警告,人臉突然大笑起來,得意洋洋地說道:“我說你不會,你就不會。像你們這些朝廷的鷹犬,就是個偽君子,這也不敢,那也不敢,你們什麼時候敢過?不過你這麼緊張,倒是提醒了我,真的有必要回一趟晉平了——不過在此之前,我看看能不能先炸死你!”

  那個人臉將這一句話說完,四周的火光一陣搖曳,位於出口的鋼化玻璃突然一陣火起,阻住退路,而無形中便出現了一雙大手,拍在了地板上,有一股炙熱的火光出現,朝著我的腳底下蔓延而去。

  這個狗日的在地板上裝了烈性炸藥,準備將這一層給炸塌,將我活埋。

  他從來都沒有打算正面與我交鋒,而是不斷地將我引入他的圈套裡來,用盡各種手段和方法,將我消滅。然而就在那一股火光往下蔓延的時候,我的辦公室內突然有一陣綠意躥出,無數的青藤和野草從裡面長了出來。這些是以前小妖在我那兒的佈置,沒想到此刻卻有了用武之地,在藏於暗處的小妖指揮下,爭分奪秒,將那大廳處的大部分地板給撲滿,將這些點燃烈性炸藥雷管的火光給悉數泯滅。

  而就在這綠意大盛的一刻,我箭步上前,拔劍,向前一揮,鬼劍帶著呼嘯,將那人臉給斬成兩段,煙消雲散。

  我的眼睛閉了起來,全身的炁場感應在這一刻已經發揮到了極致——青伢子用蟲癭控制住老萬的屍身,來噁心我,卻並不知道我曾經見過這玩意,也瞭解,倘若想要操縱這東西,必定不會離得太遠。

  三、二、一!

  在樓頂!

  我倏然睜開了眼睛,心中已經得到了一個答案,便沒有再多做停留,身子已經朝著門外沖去。人臉一破,那禁錮大門的力量也都消失無蹤,我奮力朝著樓上飛奔而起,那速度已經發揮到了極致,幾如閃電。

  很快,我便來到了大廈的天臺處,一腳將那鎖著的鐵門踢得飛起,還沒有瞧見什麼,便感覺到了一大股帶翅之物朝著我的面門撲來,我往後退了一步,朵朵自覺跟上,雙手一揮,將這些東西給點燃殆盡,而我則沖出門口,瞧見天臺的水塔上面,站著一個身形削瘦的男子。

  他回過頭來,嘴角有著一抹邪惡的笑意。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當初的少年,如今之大害。要是早知道如此,何必早把他滅了? 可是,世間哪有這麼多早知道?而且,誰曾想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子,竟然能夠逃脫出警方的重重圍捕,越境出國去? 所以說,這世間一飲一啄,皆有天定,無外如是矣。 人前風光,必得人後遭殃,故而中國人做事喜好中庸,從來低調。 簡單道理,大家互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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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薩庫朗餘孽橫行


  第一國際主樓大廈的天臺到底有多大,很多去過的人或許都會有一定的概念,簡單而言,放眼望去,不見盡頭。

  鐵門飛開,我來不及瞧看左右,便死死地盯著遠處的水塔上邊,那一個臨風而立的瘦弱身影。

  老鼠耍貓好幾天,我終於瞧見了正主。這個穿著普通黑色T恤衫的少年容貌並沒有太大的改變,跟剛才見到的人臉差不多,只是多了些風霜,而且個兒更高了,那一雙目光依舊銳利得刺人眼球。

  我感知到了一種能量波動,這種波動我曾經在緬甸叢林中在那個懸空而起的班智上師身上也曾感受過,那是一種神秘而古老的玄妙,難以言敘,仿佛整個人都要融入到了世界裡面去。

  四年多的時光過去了,我已經從當年那個飾品店的小老闆,變成了攪動一方風雲、被別人尊稱“領導”的人物,而青伢子也不再是當年那個穿著破舊校服、一臉怨毒的少年了——那麼小的年紀就亡命天涯,此刻的青伢子比他的同齡人,要遠遠多出了幾分成熟和狠辣,那一臉蕩漾的笑容也顯示出了對於我能夠迅速找到他的這個情況,他並不介意,而是充滿了一種莫名興奮的情緒。

  “在我來之前,有人告訴我,說陸左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最重要的是運氣從來不錯,十分難纏。果然,你還真的是沒有讓我失望呢,本來還準備跟你多玩幾輪,結果沒想到現在就開始梭哈了,進度有點略快啊!”青伢子不慌不忙,站在高高的水塔上俯視著我,那表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當中一般。

  我越是一肚子的憤怒,卻越發地冷靜下來,飛快地往著四周瞟了幾眼,這才不鹹不淡地說道:“今天的見面,我其實也很驚訝,萬萬沒想到當年那個農家少年,竟然會變得這般的可怕——你的出現,讓我再一次清醒地重新審視自己,就這一點來說,我得感謝你。”

  “哈哈哈,不愧是陸左,當真是個人物了呢!”青伢子的身子紋絲不動,頭卻開始仰了起來,充滿深情地說道:“其實說起來,你這個人除了性格比較戀舊、心軟之外,倒也沒有太多的弱點。不過作為強者,需要的只是服從命令的手下,而從來不需要與自己平起平坐的朋友,唯有不斷超越,你才能夠腳步不停,要不然就會被拋棄。世間就是這麼殘酷和血淋淋,沒有人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而我在此前的每一個日日夜夜裡,都是默念著你的名字而眠的,對於我來說,你是我人生的目標,也是我即將跨越的高峰,所以當你敗了,無需驚訝,你只是輸給了時間。”

  青伢子的這幾句話就仿佛在作臨別贈言,而當他講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我的手已然探入了懷中,摸出了一根祭煉過的雷擊桃木釘,朝著水塔之上甩去;與此同時,我的身子也朝著出口旁邊的黑暗處滾了過去。

  當我的身子挨著地,在隔熱磚上面翻滾的時候,黑暗中突然探出了十幾個黑影子來,身前火光亮起,接著空間中有那“噗、噗、噗”開瓶蓋兒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是裝上了消聲器的槍聲,十幾把槍支交織組成的火力無疑是非常強大的,暗夜中,只有這城市反射上來的光芒,而四處都是飛曳的彈道,以及子彈射在牆上、地上彈起的恐怖聲響。

  果然,青伢子此人已然不再是當年的那個鄉下少年,般智上師和許映智的相繼逝世,使得他手上已然掌握了一支能夠聽命於自己的武裝力量,無論是先前在龍山工業園被我生擒的阿羅夜,還是此刻這一群突然冒出來的槍手,都代表著青伢子,今非昔比。

  這個心懷仇恨的傢夥做事毫無下限,自然也不再理會修行者鬥爭中長期存在的潛規則,肆無忌憚,無所不用其極。

  我在天臺中的各個天然掩體裡不斷地翻滾,躲避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子彈襲擊——為了對付我,青伢子和他的手下對於射擊的點位作了精心設計,確保全方位無死角,然而卻不曾想到朵朵和小妖此刻也跟了上來,這兩個小傢夥並非脆弱的人體,行事也無太多顧忌,圍繞在我旁邊,給我擋了不少的子彈。

  而即便是如此,我在在第一波狂風暴雨式的攻擊中,小腹和右腳也被人抽冷子地射中兩槍。

  青伢子一方為了不引起太大的動靜,以便逃脫,槍械全部都裝上消聲器,採用的也都是口徑偏小的彈頭,打在我繃得緊緊的肌肉裡,倒也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仿佛蚊子咬了一下,然後深深嵌入身體裡。沒有了肥蟲子幫我修修補補,一時間我也回復不得,不過在不斷地躲閃過程中,我也終於接近了離我最近的一個槍手,伸過手去,一把將其抓到我的身前來。

  這人都用不著我出手,一直跟隨著我的子彈瞬間便在他的身上鑿穿了許多孔洞。

  我摸到了這個人的手,指腹處盡是老繭,顯然是個訓練有素的老手,我抱著他,將身子隱入了他藏身的那一塊間隔之處。直至此刻,我才終於逃離了那些槍手的攻擊範圍,躺下身子,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感覺腹部和大腿處的傷口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氣血受阻。

  當下我也是立即氣行全身,將鑽入我體內的那兩顆彈頭直接給彈出來,然後撕下身上的外套,將這傷口綁緊,免得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流太多血。

  而就在我緊急處理自己傷口的時候,朵朵和小妖也是一臉的憤怒,直接隱沒在了黑暗中。

  下一刻,我聽到有緊急的腳步聲朝著我這邊沖了過來,立刻翻身起來,貓著腰,朝著旁邊悄然退去,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槍聲大作,那落點古怪,章法大亂,與這夥人專業的職業素養大相徑庭。我心中一跳,知道小妖、朵朵已經和這一夥人直接幹了起來,當下也顧不得再防備許多,從角落探出頭來,看了一眼,瞧見在短短幾秒鐘內,朵朵和小妖已然在人群中鬧得一片混亂。

  那些蜂擁而至的槍手中心開花,有好幾個都中招,而青伢子那一方並不是沒有防備,立刻有三四個老棺材跳了出來,手中揮舞著鑲著骷髏頭的木杖,朝著小妖和朵朵罩去。

  瞧見那幾個老棺材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度,我的心中一跳,青伢子難道是已經繼承了許映智的遺產?

  要不然,他怎麼會有這麼些高手在手下效力呢?或許,他此番前來找我復仇,並不僅僅只是為了仇恨,而是打著給許映智報仇雪恨的旗號,謀奪許映智的政治遺產吧?我這邊驚疑不定,不過卻也沒有多含糊,雙腳一蹬,直接攻入了人群中,一邊狠施辣手,一邊朝著小妖和朵朵大喊道:“走旁邊去!”

  青伢子此番前來,應該是對我有著充分的瞭解,他既然能夠設計將最有群傷威脅性的肥蟲子給引開,必然也會有對付這兩個小傢夥的手段,倘若任其施展,實屬不智,此前是因為驟然伏擊,為了打開局面才同意讓她們衝鋒陷陣,而此刻我再不願意讓她們冒險,自然也該輪到了我來。

  小妖和朵朵極為默契,當下便把身形一晃,朝著旁邊那幾個準備打黑槍的位置隱去。

  我闖入人群之中,刀兵相見,便再也不怕那子彈襲來,此刻的我也是找到了發洩物件,鬼劍入手,立刻暴漲一倍,朝著那一夥驚慌失措的槍手一陣猛砍,幾乎是劍劍致命,每一擊都有大蓬的鮮血飛濺而起。我將心中的恨意傾瀉於此時的殺戮之中,短短的接觸戰,立刻有一半的槍手給我大卸八塊,身消命殞。

  然而青伢子一方也非沒有高手,我的如潮攻勢並沒有能夠持續多久,一個渾身精瘦、光著上身且紋著各種泰符的光頭漢子從黑暗中竄了出來,雙手之上有那精鋼護臂,與我顫抖起來,那身手厲害得讓人驚訝,而旁邊那四個老棺材則將我隱隱圍了起來,口中不斷地念誦著咒文,手上抛灑著松枝落葉,應該是在給我下降頭。

  至於水塔之上的青伢子,他則直接祭出了一尊黑面獠牙、三頭六臂的黑銀塑像,往場中一拋,一股巨大的炁場碾壓,從上到下,將場內所有靈體的力量給限制得死死,如人行于水中。

  而能夠引發森林之怒的小妖哪裡是這般好相與的,青伢子一祭出那尊黑銀塑像,她便立刻覺察出來,一掌將一位正準備打黑槍的傢夥給拍暈,手上立刻反扣住一顆碩大的藍寶石,朝著青伢子高高舉起:“青木乙罡,射!”

  一股最為純粹的青色長虹從藍寶石中激發出來,朝著青伢子射去,而青色長虹似緩實快,如離弦之箭,倏然抵達了青伢子身前幾米處。然而就在此刻,青伢子祭出的那尊黑銀塑像突然一震,竟然激發出了一尊十來丈高度的巨大人影,將整個天空遮蔽,然後俯身下來,伸出一隻手,擋住這青木乙罡,並且順勢朝著小妖橫拍而去。

  這尊大神,到底是什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任何事情都只是誘因,最終目的還是在於結果。 青伢子並不僅僅只是一個心懷仇恨的小孩兒,他所圖的,其實是仇恨之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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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花大姐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

  東南亞又不是窮鄉僻壤,荒郊野嶺,消息也談不上多閉塞,再說了,我和雜毛小道兩次前往緬甸,將整個東南亞局勢攪動得一片風起雲湧,青伢子自然不可能不瞭解我的厲害,他之所以敢來報仇,除了已然將班智上師的那一身修為給消化完畢了之外,一定還是有所倚仗的,而除了那些薩庫朗殘餘力量之外,這尊巨大的神像,想來就是他壓箱子的底牌之一。

  我正被那個滑不溜手的光頭給纏著,急著將其斬殺,突然感覺頭頂一暗,抬頭瞧見了這貨,頓時就有些心顫,擔心小妖吃了虧。

  然而面對著這巨大的手掌拍來,小妖卻並不畏懼,咬著牙,往地上一跺腳,突然那小身子就像吹氣球一般,按比例地變大了許多倍,直接變成了一個小巨人,在所有人的驚訝目光中,奮力回擊,與那亦幻亦真的手掌對轟在了一起。

  砰!

  整個空間都隨著一震,稍微輕些的磚塊碎瓦全部都在瑟瑟發抖。

  小妖穩穩地接住了那個有著恐怖氣息的巨靈神像,與其較力,我也在混戰中抬起了頭,看向了靜立在水塔之上,俯視戰場的青伢子——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傢夥一手策劃並且造就的,然而此刻的他卻清閒得如同一個圍觀群眾,置身事外,我怎麼能夠讓他好過?

  這想法一起,我立刻不再等待,將鬼劍朝著那個與我貼身纏鬥的光頭男猛然一揮,連著搶攻三劍,將其逼退之後,一個箭步便縱身沖到了水塔之下,用力一跺腳,下面的隔熱瓦立刻碎成好幾塊,我也不選,出劍隨意挑起一塊,像打棒球一般,朝著青伢子的面門射去。

  我這一擊充滿憤怒,瓦片碎磚如出膛炮彈,轉瞬即逝,很快便抵臨到了青伢子的面門上來,然而就在這一刻,只見那傢夥突然刷的一下,竟然不見了影蹤。

  移形換位!

  這個傢夥的精神力竟然有這麼的強大?我心中一跳,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一股強烈的氣息波動,回手便是一劍,卻見竟然是天空那尊巨大神像探出一隻巨手,拍在了我的頭頂。

  鬼劍如發燙的刀片,而那厚實巨手則如同奶油一般柔軟,兩邊分開,而破口處洩露出來的巨大力量也從上到下,瀑布擊打一般地拍打在了我的身上來,如此高壓,我倒也能夠生生抗住,那鎮壓山巒的力量觀想於心,但腳下那一層隔熱瓦卻受之不住,立刻出現了一道道放射性的裂紋來。

  而就在我被巨手打壓的那一刹那,水塔之上突然飛落下一團團的冷火來,附著在我周邊十米的週邊,那火焰充斥著一種詭異而可怖的能量,一點即燃,倏然凝結成圈,迎風漲一丈,遙遙籠罩,火焰跳躍不定,將周遭的空間扭曲得不成模樣,立刻將我與所有人都隔離了起來。

  我在火光燃起的那一瞬間就嘗試著突圍,然而那冷火卻總能夠提前燃在我的視線盡頭,而那詭異的火舌我潛意識地又不敢去碰觸,於是縮回來,瞧見旁邊躺著兩具屍體,左腳勾起一個,朝著前方的火焰踢去。

  那屍體在空中翻騰兩圈,壓在火焰之上,結果下一秒我聽到了一聲發自於靈魂的哀號。

  這一聲隱隱約約、似是而非,然而在我耳中卻如雷鳴天地,腳步也頓時停止下來——這火焰對於實體的灼燒效果並不大,那屍體壓在火上面,根本就沒有燃燒起來,然而卻能夠將支撐人體的三魂七魄,給燒得形影無蹤,灰飛煙滅。

  好霸道的火焰,不過青伢子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抬起頭,整個世界都被吞吐不定的清冷火焰給扭曲隔離,除了腳下碎裂一地的隔熱瓦,什麼水塔啊、巨大的神像都再也瞧不見模樣,這時我才知道自己已然被禁錮住了。

  這灼燒靈魂的火焰還在跳動,而下一刻青伢子那縹緲無定的聲音卻響了起來:“陸左,我從來都不是一個自大的人,這幾年像老鼠一樣偷偷摸摸地過活,使得我更加謹慎。但是老鄉我最近有難處,需要借你項上人頭來立威,還望你成全啊!”

  這話語稍落,突然間我便聽到一種悉悉索索的聲音,從腳下傳來,低頭一看,但見這一地破碎的隔熱瓦礫之中,竟然爬出了成千上萬的黑色甲蟲來,這些甲蟲比芝麻粒還小,鞘翅上生有密密麻麻的細絨毛,身上有一股濃烈的惡臭,散發出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越是密集的地方,越有一種手摸白紙時發出來的那種沙沙聲響,聽得人直起雞皮疙瘩,不寒而慄。

  我瞧見這些黑色甲蟲,心中便立即與十二法門相對,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答案來:“花大姐!”

  花大姐是一種蟲,也是一種蠱,通常見於彩雲之南,在千蟲密佈的河谷裡,心思巧妙的養蠱人需要翻遍山林草叢的每一個角落,找出二星、四星、六星、雙七、九星、十星、十一星、十二星、十三星、十四星、二十八星、刀角、大紅、紅環、縱條、六斑顯盾、豔色廣盾等十七個品種,再加上一種來自地底、神秘的暗夜瓢蟲,通過某些神秘規律,一代代的培育雜交,最後孕育出來的一隻如同蟻后般的大肥母蟲,這便被稱為花大姐。

  此物又名“紅娘”,在西方更是被叫做聖母瑪利亞“lady”,是一種通過一己之力,誕生數萬、數十萬蟲蠱的大型生物工廠。而所有花大姐的子蠱一旦沾染人體,立刻融入血脈之中去,萬蟲噬咬,比那食人魚清理的速度還要迅急。

  就在那一團團密密麻麻的花大姐子蠱蜂擁而至的時候,青伢子置我於死地的第二道法門,那不知名謂的冷火也開始朝著我這邊翻卷,步步緊逼而來。如此情形,真的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趕盡殺絕的節奏,看來要如何殺我,這些傢夥早就已經做好了一整套的計畫——當然,若不想中圈套,我自可不管旁人死活,抽身離開即可。

  生死懸於一線,而越是在這個時刻,我的心卻反而越是獲得了空前的寧靜來,先不管那冷火翻滾,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將集齊成千上萬條毒蠍而凝煉出來的那液體抖落在地,然後一拳拍在胸口,大聲地喊了一句話:“天下蠱蟲,皆聽吾命!王、王、王!”

  這幾聲類似狗叫的聲音喊起,肥蟲子那本命金蠶蠱停留在我身體裡的威勢便陡然激發而出,那是一種絕對上位者的威嚴碾壓,直入靈魂的基因命令,經過那金黃色液體的放大擴散,結果那密密麻麻的花大姐子蠱陡然停止了攻勢,竟然還翻轉而下,透過隔熱磚的間隙,朝著外邊湧去。

  感應到這些子蠱的離開,我的心中一動,曉得了那冷火雖然充斥在我的視野中,但是並沒有封住我的腳下。

  大廈封頂,自然是無數鋼筋構建,青伢子只覺得並不必要,然而這對於我來說卻是那唯一的生門,我的心中狂跳,瞧見頭頂似乎又有一股巨力壓下,當下也是心中觀想山字訣,身沈如巍峨山巒,讓力量積聚在那雙腳之下,猛然一跺腳,那整個一片區域便是抖了兩三抖。

  而下一刻,我已然踩破了天臺樓板,一路撞破無數管道和吊頂,直接跌落到了下面一層。

  我本以為這頂樓的房間是一片黑暗,不料從一片狼藉之中爬起來的時候,卻瞧見在昏黃曖昧的燈光中,一對渾身赤裸的男女正抱得緊緊,在老闆桌的後面目瞪口呆地望著我——呃,現在都淩晨好幾點了,半夜三更在這辦公室裡面偷情,到底是什麼惡趣味?

  不過此刻的情況十分危急,我也沒有心思去關心這一對男女陡然間瞧見一身熏臭骯髒的我從天而降,會不會對以後的幸福生活有影響,朝著那男的惡狠狠地喊道:“樓梯口怎麼走?”

  那男的呆呆地朝左邊一指:“那兒……”

  我不再停留,身形如電,一腳將那反鎖起來的辦公室大門踹飛,沖了出去。

  當我再次返回天臺戰場的時候,瞧見情況已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小妖依舊在與那個懸空而立的巨大神像在僵持,朵朵護翼一旁,而青伢子一方,則伏屍處處,便是先前與我糾纏的那個格鬥技厲害無比的光頭大漢,也早已氣絕身亡,身子被密密麻麻的花大姐子蠱爬滿,蟲蠱在他的五竅之內進進出出,裡面的內臟也早就已經被掏了空。

  反噬!

  十年煉蠱,從這花大姐的煉製手法,便知道蠱毒並非速成之道,需要時間的磨礪,而我前幾日所煉製的蠱毒,除了那劇烈的毒素之外,最主要的便是巧妙地利用肥蟲子的天然優勢,進行絕地逆轉——只有如此,才能夠在巫蠱之道中,稱作王。

  我這邊剛剛從出口沖出,便瞧見一個黑衣老棺材慌裡慌張地朝著我這邊跑,應該是想要逃離這地獄一般的地方,結果我倆正好撞了個正著。到了此刻,我也不會心軟,那鬼劍一揮,這頭顱便飛揚而起,一腔熱血灑落在了我的身上,將我襯托得如同那血獄之中走出來的惡魔。

  好戲,才剛剛登場。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萬金不如一默,我看我先沈默吧。 對了,寫道士的三娃子,那傢夥說讓我給他一個章推,那好,http://m.motie.com/book/14982,肥皂撿起。 另外,苗疆蠱事4.5.6已經在全國各大書店陸續上市了,而且在京東商城、當當、淘寶、亞馬遜以及拍拍等網上商城均有銷售,這事情我會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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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藥師佛慈悲棍


  天臺上到處都是一群群成堆反噬的花大姐子蠱,使得這天臺上面不再是安全之地,那些沒有被咬中的餘黨也都已經在準備撤離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一路飛奔,終於堵在了這下樓的通道口。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沖天而起的頭顱和噴發而落的鮮血將那些想要逃命的傢夥給定在原地,那種即將要逃托生天的心情頓時就被潑上了一瓢涼水,進退不得。惡人還需惡人磨,我若溫文爾雅,禮敬有加,別人只當我是二百五,然而此刻迎著血雨在這兒冷笑,那些人便終於起了畏懼之心。

  我沒有瞧見青伢子,不過有人正朝著身後大聲地喊著話,嘰裡呱啦我也聽不懂,不曉得是泰語還是馬來話,不過應該是在求援,結果黑霧一卷,青伢子從黑暗中緩緩走了出來,臉上陰晴不定,瞧著一身血跡斑斑的我,難以置信地說道:“這樣你都死不了,這怎麼可能?”

  鮮血浸染,鬼劍泛起紅光,那劍把盡是血,滑手,我用身上那早已浸潤了的襯衫擦了擦掌心,深深吸了一口這夜裡血腥的空氣,沒有多說一句話,箭步前沖。

  青伢子瞧見我冷酷得變了一個人,下意識地往後面退了幾步,而我卻也並不急於追逐他,而是剪其羽翼,將他旁邊那兩個手下給一劍斬滅——這兩人其實也都是高手,在東南亞想必也是闖得有一定的名頭,然而今夜之戰,是高端局,但凡實力略有不遜者,那都只是一盤菜,而且還是剩菜,驚惶錯亂之下,被我像農民伯伯收割稻子一般,一劍一個,一刀一茬。

  又是兩具沈重的屍體倒在了地下,那鮮血噴湧,血漿蔓延滿地,場面終於肅靜下來。

  我將鬼劍朝下,讓上面的鮮血順著流下來,然後死死地盯著面前這個小老鄉。

  瞧著這個面目還有些稚嫩的年輕人,我莫名感覺,這副場景似乎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夢中,而此刻則仿佛是宿命的一戰。

  我看著青伢子,而他也在看著我,兩個人對視了好一會兒,仿佛都想將對方的面容,深深地印入到自己的腦海裡。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青伢子從身後拔出了一根通體金黃、刻著精美花紋的禪棍,而我也將鬼劍平平地舉了起來。

  青伢子凝望著手中這禪棍,淡淡地說道:“藥師琉璃佛,讀誦藥師如來本願功德經四十九遍,燃四十九燈,造四十九天之五色彩幡,而那彩幡則以此禪棍為掛件,此慈悲棍存於暹羅皇室近千年,後來分賜契迪龍寺,歸於吾師班智所有,又傳至我手上,此物百年來未曾沾染鮮血,而在我手上又重新開了光,死於它棍下之人已經有九十九人,而你,則是第一百個!”

  這少年人並不狂妄,自打出現以來,便一直都在算計於我,然而陰謀終究只是小道,到最後,大家還是要手底下見真章的。不過此刻的青伢子,除了吸收了班智上師的修為之外,還不知道獲得了多少傳承與寶貝,儼然成了一方豪雄。

  但見此人將手中那藥師佛慈悲棍朝天一豎,那棍尖立刻發出一陣勾連天地的氣息波紋,氤氳發散,旁邊那些正四處找尋目標的花大姐子蠱全部都俯臥在地,不敢動彈,仿佛給嚇裂了膽子。一舉將那最讓人驚悸的蟲蠱解決之後,青伢子一個縱身,便如那齊天大聖,一個空翻,朝著我這邊砸來。

  此棍呈傾天之勢,攜帶風雷之聲,我瞧著勢大,也不敢應接,唯有抽身閃避,但見那藥師佛慈悲棍也是陡然長了一截,將上至頂樓的出口給一棍砸中,轟隆一聲響,竟然生生就將其砸得稀裡嘩啦,塌方下去,一片粉碎。

  一棍得手,天下我有,青伢子的臉上露出了邪異的笑容:“終於沒有人能夠打擾到我們兩個的親熱了,來吧,我的寶貝!”

  他的雙眼流露出了瘋狂的光芒,那棍子舞動出一道道的幻影,然後縱身一躍,再次朝我撲來。

  青伢子此人非但心機毒辣,便是連那棒子,用得也遠遠比宇宙第一的韓國斯密達厲害千百倍,那棍風起舞間,漫天不見人影。然而經歷過那麼多兇險殺陣,比起近戰交鋒,我倒也無所畏懼,手中鬼劍凝聚,欺身而上,與這個傢夥狠狠撞在一起。

  砰!

  鬼劍與藥師佛慈悲棍交擊,一股巨大的凶危之勢碾壓而來,我半邊身子酥麻,下意識地往後面退開幾步,心中大駭。

  先前聽青伢子談及那藥師佛慈悲棍的來歷,我只以為是虛妄,然而一交手,方才知曉這根黃金鑄就的禪棍之上,果真有一股龐大浩瀚的佛能,而且這佛能已然被青伢子玷汙,化作了憤怒而暴戾的力量,充斥其間。

  佛本慈悲,然而也有忿怒,青伢子以此棍不斷殺人,使得那本來純潔的力量逐漸變得墮落,反而衍生出更具有破壞力的屬性來。青伢子一擊得手,瞧見我驚訝後撤,臉上便多了幾分冷笑,那棍子化作了狂舞亂蛇,朝著我全身席捲。

  我其實並不怯這個傢夥,只是手中鬼劍,成型不過兩載,而青伢子這藥師佛慈悲棍卻已是傳承千年,根本不是一個等級,實在是沒法比,當下也只有按耐住心中的怒火,且戰且退,將時間拖延,儘量尋找機會。

  我不急,因為這裡是我的主場,時間拖久了,援兵便至,然而青伢子卻不同,此刻他的手下全部都已敗亡,而剛才弄出來對付小妖的那巨大神像動靜又頗大,這本是他壓箱底、用來一錘定音之物,然而卻不料此刻的小妖已然不是能夠讓他隨意拿捏的小傢夥,竟然撐住了這攻擊,他焦急,人便化作了一團黑影,那棍子猛戳,如雨點滴嗒直落,暴風驟雨,兇猛非常。

  藥師佛慈悲棍之上,凝聚的墮落佛能十分恐怖,挨上一記,只怕就要筋骨寸斷,我不敢硬拼,唯有在週邊周旋,只有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才會舉起鬼劍抵擋,當然那鬼劍也難免呻吟一聲,顫動不休。

  我不斷後退,青伢子便如同一台高速行駛的壓路機,所過之處,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碎磚破瓦,一路逼近,我們終於來到了天臺邊緣,再退幾步,便是數百米的高度落差。瞧見到了邊緣,青伢子似乎是守得雲開見月,更加興奮,棍掃一大片,將我逼到了角落邊緣處:“你不是很牛逼麼?再牛一個給我看看?”

  手握藥師佛慈悲棍,這一路的強勢追殺使得青伢子氣勢大盛,此刻都已經準備將我給逼落樓下,不由得面目猙獰地大聲笑了起來。

  然而就在他這般倡狂之時,早已蓄勢待發的我從懷中陡然掏出震鏡,朝著他的臉上照去。

  藍色光芒大盛,灑落在青伢子的身上,然而他卻是早已預料到了我的這舉動,那藥師佛慈悲棍在手中飛速旋轉,幻化成了一塊密不透風的巨大鏡子,竟然將那光線給反彈,直接照射到了我的身上來。藍光臨體,我動作滯緩,青伢子見此機會,心花怒放,手中金棍一揚,朝著我的腦袋砸來。

  人妻鏡靈射出來的光華,能夠定住我麼?

  答案是肯定的,然而前提是人妻鏡靈想要定住我才行。人妻鏡靈忠心耿耿,前提不成立,那我這番作態自然是誘敵深入,當青伢子大棍砸下的時候,我猛然一閃身,來不及用劍,只是將那瓷瓶裡面金黃色的液體全數灑在了他的身上去。

  東南亞的生存環境遠遠要比國內惡劣,在那裡能夠打出一片天地來的青伢子反應也要遠比常人迅捷無數倍,意識預判,提前躲開了大部分液體,然而終究還是有幾滴沾在了他的大腿上,直入肌理。

  青伢子那沖勢一直抵臨邊緣的圍牆邊才停住,猛然轉身過來,厲聲喝問我道:“你到底灑了些什麼?”

  他的眼睛裡面終於出現了驚慌,而我則嘿然一笑,回應道:“誰用誰知道!”

  此言方罷,青伢子臉上的肌肉立刻一陣扭曲,發了狂,手上那藥師佛慈悲棍陡然長了一倍,然後朝著我這邊橫掃而來。我並不與其硬拼,循著原路奔回,又是一路狼藉,青伢子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三兩下,竟然攆上了我,那棍影封住了我的去路,與我硬拼一記。

  而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我也是陡然蠻橫起來,猛然一劍,與其對撞,我固然是直接滾落在地,而青伢子即便是掌控了那股墮落佛能,也被拼得騰空飛起,砰的一聲,砸在水塔之下。

  我翻身而起,顧不得一身的內傷,口中吐著血,提劍再沖,然而這個時候,青伢子卻高掛起了停戰牌來:“等等,不打了!”我冷笑,說你說不打就不打,老子好玩麼?青伢子搖搖晃晃站起來,打了一個響指,而隨著這一聲響起,他頭上的水塔突然爬出了兩個身影來。

  我抬頭一看,前頭給人緊緊捆著的那個,可不就是先前一直聯絡不上的貓兒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咳咳,既然提到了,我就說一下,那就是關於小妖變身的問題,請不要參考《進撃の巨人》,是有衣服的哈,別想歪了。 本周沙發王活動結果: 沙發王:飛天狐狸 板凳王:阿墩 地板王:大象不會飛 強勢圍觀群眾甲:天高任鳥飛 強勢圍觀群眾乙:斷東南 各位來領獎哈,記得@南無袈裟理科佛。對了,很多買到實體書的,不要收藏,可以借給朋友看嘛,好東西一起分享,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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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生咬人肉


  青伢子此人,當真是個畜牲。

  我實在沒有想到,在這接近山窮水盡的時刻,他居然還留得了一手,竟然將貓兒給綁了,到現在才拿出來。

  貓兒是誰,她是茅晉事務所的財務簡四,與此同時,她還是總局行動四組現任老大林齊鳴的女朋友,兩人在去年春節的時候都已經去山東老家見過家長,準備成親,過起那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前些日子林齊鳴還跟我說要請我出席婚禮,而此刻要是給青伢子這個瘋子殺害,我真的是沒有辦法給他交待了。

  張艾妮已然生死不知了,倘若貓兒再出意外,這是要逼著我自殺謝罪的節奏麼?

  我仰頭去看,瞧見水塔之上,一個蒙著頭紗的印度女人將貓兒緊緊攬起,這個女人長得嫵媚又妖豔,秀挺的鼻子上面有金燦燦的飾品鏈子,手上拿著一把裝飾精美的彎刀,刀鋒寒光耀眼。青伢子背靠著水塔,見我投鼠忌器,沒有進攻,這才緩了一口氣,朝著上面吼道:“刀、刀子!”

  他喊得急,那印度美女沒辦法,只有從頭上取下一根銳利的簪子,抵住貓兒的下顎,然後把那把彎刀丟了下來,青伢子左手將刀接住,以棍拄地,切開左腿的褲子,將沾染到了我撒出蠱液的皮肉給毫不猶豫地剮了出來,扔在地上,一聲痛都不哼。

  我並沒有理會他所做的這些事情,而是看著貓兒全身被捆、嘴巴堵住,不過除了精神有些萎靡之外,倒也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提起的心這才收了起來,朝著青伢子淡淡地說道:“沒用的,你就算是把整條腿都給卸下來,都沒有一點兒效果。”

  聽到我的警告,青伢子的眉頭一挑,朝著我怒目瞪來,大聲罵道:“你到底給我弄的什麼玩意?”

  我瞧著一臉氣急敗壞的青伢子,手掌輕輕地摩挲著鬼劍,低聲說道:“你既然知道我身懷本命金蠶蠱,自己也是玩蠱之人,那便應該知道什麼叫做王水!”

  何為王水?這裡指的並非是那用硝酸和鹽酸混合而成、可銷金溶石的強腐蝕劑,而是說作為萬蠱之王的肥蟲子提煉而出的蠱液,這東西需要大量的毒物,毒性越強,功效越是顯著,以前之所以不做,那是因為兩三轉的肥蟲子還當不起萬蠱之王的名頭,即便是時至今日,也只能說是勉強。

  不過我這裡勉強,青伢子那裡卻勉強不得,王水一入體內,若沒有豆漿混合牛奶喝入口中,必定會瞬間凝成一條帶著肥蟲子精神印記的蟲子,這蟲子萬千形狀,一般都是又扁又長,百十條觸角,在人體的真皮層下面行走,那觸角就會不斷挑動神經,讓人痛不欲生,便算你是那鐵打的漢子,也得乖乖地撅起屁股,彎下腰來。

  青伢子跟許映智有過交集,想來也是曉得了這裡面的門道,臉色一變,左手的大拇指按住腰間,穩住那蠱液,而右手則將長棍一指,厲聲喝道:“陸左,你還不趕緊給我解蠱?”

  小妖搖身一變,化作了數人高=高的小巨人,頂住了那尊黑銀塑像幻化出來的巨大神像的攻擊,而朵朵需在她的旁邊護翼,灌輸力量,此刻她們也是抽身不得,我瞧見水塔之上那個印度女人一雙眼睛隱隱透著綠光,雖然豔麗如花,但總透著一股子邪勁,而此刻更是全身戒備,小心躲在貓兒身後,我倘若一有任何想要與她為難的動作,只怕貓兒便已然身消玉殞了。

  我沒有動彈,但未必不敢與青伢子討價還價,聽得他這要求,我便冷聲笑道:“你當真是好笑了,好不容易給你種上蠱毒,我為何要給你解開呢?”青伢子的臉色瞬間就變得無比陰沈,直勾勾地瞧著我,低聲說道:“難道你就不在乎那個女人的性命?”

  我看了貓兒一眼,心中飛快計算著——張艾妮是大師兄的青梅竹馬,這事情連我都剛剛知道,而貓兒是林齊鳴的女朋友,這事兒知道的人也不多,更重要的事情是,青伢子對我研究透徹,但別的就未必都瞭解,他也許連大師兄和林齊鳴是何許人也,都尤未得知。

  如此一想,我冷聲哼道:“在乎不在乎,有那麼重要麼?你殺了我手下這麼多人,也不在乎多這麼一個,反而是此番我倘若是讓你這條毒蛇給活了命,以後我便休想有安生日子過,這麼說來,我還真的應該把你的性命留下來。”

  聽得我這渾不在乎的話語,青伢子的一雙眼睛立刻眯成一條縫,裡面有著冰冷的光在閃爍。

  我表現得如此風輕雲淡,如此自然,他不由得下意識地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而就是這麼一猶豫,各種顧慮便都湧上了心頭,使得他的臉色越來越陰鬱起來。

  如此沈默了好一會兒,他似乎想通了,長舒了一口氣,輕輕歎道:“我們這次從香港轉道而來的時候,秦魯海曾經勸過我,說你是一個絕對不好惹的角色,能不得罪,那就最好不要得罪。然而我謀算你已經有一年之久,又想踩著你的屍體,接管許映智留下來的薩庫朗,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以才會潛入此間來。不過到了現在,仔細想一想,難怪他能夠活得這麼久,那個老狐狸的眼光真的是太毒辣了。不過呢,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既然到了這個地步,同歸於盡,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呢!”

  他咬牙切齒地說著,見到我不打算給他解蠱,立刻就露出了光棍本色,從懷裡摸出一個拳頭大的東西來,我看了一眼,那東西居然是一個早產嬰兒風乾之後的屍體,上面似乎還撒了許多金粉,青伢子兇相畢露,三兩口,將這黑乎乎的嬰屍啃食完畢,然後高聲喊著,準備吩咐那個印度女人狠下殺手,破釜沈舟。

  我哪裡想到這個傢夥居然這麼決絕,不由得大聲喝止道:“等等!”

  青伢子眉頭一掀,那一臉都在洋溢著一股古怪的黑色,破口大駡道:“等你妹啊,陸左,來啊,要死一起死!”

  我不理會他的謾駡,抬頭看了貓兒那驚恐的臉一眼,沈聲說道:“生命是值得敬畏的東西,今天已經死了太多的人,我不想再有人死去。這樣吧,如果你發血誓,不去傷害我父母,那麼你只要放了這個女孩兒,我便可以給你解蠱,並且讓你離開,半個小時之內你有多遠滾多遠,而在半個小時之後,我開始出發,倘若你到時候還是落在了我的手裡,那麼便只能怪你學藝不精了!”

  光憑藉著手中的藥師佛慈悲棍,青伢子便有自信與我一戰,倘若是我給他解了蠱,誰跑誰追還不一定,青伢子聽得我這話,不由得大喜過望,不過他倒也是極有城府之人,那欣喜地表情一起即斂,瞳孔驟然收緊,死死盯著我,良久之後,他才說道:“好!”

  青伢子一表完態,場面當時的氣氛頓時就松了下來,他讓我先解蠱,我讓他先放人,如此僵持,他同意讓貓兒一個人待在水塔之上,印度女下來,而我則在這兩人的審視下給他解蠱。

  如此協商妥當,我們兩個都發了血誓,那個印度女在青伢子的呼喊聲中滑下了水塔樓梯的半腰處,而我則一步一步地走向青伢子。這個印度女的身手好極了,她停留在一半的路程,絕對有信心在一秒鐘之內重新翻身回到水塔之上,然而就在印度女死死地盯著我的時候,一道白影卻出現在我的視線邊緣。

  我穩住激動的心情,走到青伢子身前三米處,跟他拖時間:“王水入體,便化作蟲,行於你的體內,若想要解,你需要放鬆身體,將氣息歸於下丹田處,我好讓其爬出來……”

  我平靜地跟青伢子解說著解蠱時他需要配合的注意事項,那個印度女在水塔鐵支架的半中央,似乎感到了一點兒不對勁,特意瞧一眼小妖和朵朵那邊,這才收起了疑惑,然而就在我說準備開始的時候,青伢子突然握緊了手中的藥師佛慈悲棍,大聲叫道:“不對,你敢騙我?”

  他幾乎是以雷霆之勢,將那禪棍砸向我的腦袋,那個印度女也立即反應過來,翻身上塔,然而這個時候哪裡還容她發揮,上面陡然伸出一隻腳來,直接踹在此女的面門,轟的一下,人便憑空跌落下來。

  青伢子暴起攻擊,而此刻的我也知道事情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若想要他沒有傷及貓兒的能力,我必須要一下制服他,所以我也是不閃不避,咬著牙將鬼劍擋住這一棍,巨大的力量將我整個身子都砸進了石堆中,而我也終於貼近了青伢子的身子,一邊發動他身體裡面的蠱毒,一邊闖入他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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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7-12-15 16:31:44


  我看著這個老辣狠戾的年輕人一眼,然後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啊,我艸,這肉真腥!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一八得八,二八十六,三八婦女節,五一勞動節,六一兒童節,祝我親愛的美女讀者們,節日快樂,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後年小妖,再後年朵朵,永遠年輕快樂,幸福綿長。嘿嘿,你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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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血祭失敗,青伢子終歸滅亡


  青伢子這暴起反擊,一棒差點將我給砸到樓下去,這裡面蘊含的力量,倘若是普通人,只怕已經成了一灘肉泥。

  然而,我終於還是扛住了,而且不但扛住了,我還直接近了他的身,面對著這個弄得張艾妮生死未蔔、老萬碎肉一堆的始作俑者,這個給我造成重大傷害的小老鄉,我很難放下那心中的仇恨,瞧見那裸露出來的乾淨脖子,幾乎都沒有思考,直接張嘴便啃了上去。

  女人打架有三寶,腳踢手爪牙齒咬,這手段自然不是那麼好看,而且也非常極端,然而當你對敵人真正恨到了一定的程度,那便真的不會在乎什麼形象問題,只會想著用最有效、最便捷的方式來打倒敵人,我也是如此,上一秒還是看著青伢子那油膩膩的脖子,下一秒便感到腥甜的鮮血入了喉嚨裡。

  有人也許會問我這痛飲仇人血到底是個什麼感覺,然而我至今回想起來,腦海裡面卻都是一片空白,當人在極度緊張的狀態中,所在意的方向並非這味道或者別的什麼,而只是在於對手到底有沒有斃命。

  倘若要是給我咬了一口,便掛掉了,那青伢子便不會給我造成這麼多麻煩了,被我一口咬中,然後將脖頸之處的肌腱咬開的時候,青伢子在最後關頭避開了大動脈,結果終究還是反應過來,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叫,將那藥師佛慈悲棍給直接丟掉,右手撐住了我的頭顱,左手上面的那把精緻彎刀,便朝著我的後心捅來。

  當戰鬥真正幹到這個地步,那疼痛便都只是小意思了,當時的我冷靜無比,感知到青伢子捅來的這一刀在胡亂和疼痛之下,並沒有朝著我的心臟部位下手,而是胡亂地逼開我,我幾乎都沒有思考,抓住他的右手,不閃不必,再次朝著那大動脈的地方咬去。

  一口,一口,又一口,我終於咬到了大動脈的地方,噴湧的鮮血洗刷著我的口腔,甚至嗆進了我的肺部,而與此同時,我的後背雖然肌肉繃得緊緊,但終究還是中了一刀,那刀尖深深插入我後背的肌肉中,劇烈的疼痛被我全部化作了力量,它刺激著我小腹之內的陰陽魚氣旋瘋狂旋轉,然後我便像那纏郎的烈女,緊緊抱著青伢子,不理他那垂死的掙紮,將他死死壓在地上。

  那一刻,我沒有再管遮蔽整個天臺上空的那尊巨大神像,也沒有再去理會水塔之上的貓兒是否安全,在我的眼中,只有青伢子,而此刻的他,並非是我的仇敵,而只是一盤菜。

  我是老饕,食人的老饕。

  被我抓準機會,成功逆襲,這事實讓青伢子根本接受不了,他瘋狂的反擊,沒有一刻放棄,當他在力量之上反抗不了我的重壓之後,那不斷冒著血沫的嘴巴裡面突然一張,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屍臭,接著便是近似於靈魂一般的呐喊。

  他嘴裡的屍臭是因為剛剛將一個祭煉過的屍藥生食,而這呐喊,則是取自於南陽巫術總綱《讖》裡面的絕對秘術,隨著他那從靈魂中迸發出來的呐喊聲,我突然感覺到嘴裡面的鮮血是那麼的滾燙,仿佛上百度燒開的沸水,燙得我嘴巴裡頓時就起了好幾個燎泡,而此刻的青伢子那身體也突然滾燙起來,仿佛剛剛出爐的一鍋鋼水。

  我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了一個東西來,東南亞頂尖邪術之血祭。

  血祭是什麼東西?上古時代,當世間還處於蠻荒蒙昧的時候,當人類還在黑暗的夜裡對著神秘和孤獨的時候,當這天地之間還有真正神魔的時候,當麒麟、鳳凰、血虎和真龍還時常出現於人類視野中的時候,為了在這混亂的時代存活下來,人類總是將自己的族人當做血食,供奉那些不可知的存在,那便是血祭。

  此事一直至春秋之時還存在,人們總習慣將戰俘或者奴隸斬殺,供奉神靈,後來孔聖人興教,逐漸拿三牲代替,如此慢慢消亡,然而此事卻在東南亞以及非洲或者更多蠻昧的地方延續下來。

  血祭分為幾個層次,最低等的是用牲口,其次是用人類的血食來供奉信仰的神靈,而青伢子所使用的這血祭,則是以燃燒自己的血液,來將那不知道存在於何處的神靈吸引至此,達到請神上身,獲得力量的目的——這種祭祀的後果,那便是死,不可能存活下來。

  這是玉石俱焚的招數,而他這垂死掙紮所請來的所謂神靈,其實與魔又有何異?

  青伢子此人的修為在我這些年來所遇到的敵人裡面,並不算是拔尖的,甚至前十都排不上,然而此人手段之決絕、無恥和殘忍,對於生命的漠視和怨毒,以及給人心靈的那種強烈的衝擊,卻能夠穩穩排到第一位。這樣的人仇視一切之美好,他生下來便是為了毀滅自我,毀滅世界。

  我,怎麼能讓他得逞?

  就在青伢子的身子仿佛一顆炸彈,大量未知的能量被他那蒸發沸騰的鮮血吸引,源源不斷地從不可知的地方湧來的時候,在他體內突然一陣攪動,肥蟲子提煉而成的王水終於發生了反應,裡面孕育出了幾十個身型扁長的小蟲子,在他各個節點之中飛快爬動,那百十條細長的觸角不斷地挑動著他那快要引爆的神經,將痛苦聚集。

  血祭如此恐怖,所造成的痛苦是常人所難以忍受的,青伢子一臉猙獰,青筋暴處,而小半個脖子都給我啃了下來,再加上體內蟲蠱對於他身體痛覺的倍增放大,幾乎在一瞬間,他的兩顆眼球便直接凸了出來。

  我相信,此時此刻,整個東官市區大大小小上百家醫院產房裡分娩產婦的疼痛加在一起來,估計都比不上青伢子所忍受的厲害。

  痛、痛、痛,多麼痛的領悟!

  啪!

  青伢子眼窩之中的那兩顆晶狀體突然爆開了,裡面的濃漿灑滿我的頭,在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氣息從虛空之中騰現而起,以一種不可知的方式,朝著青伢子的身上附了過去,然而也就是在此刻,我的心中突然多了一點兒領悟,無數符文在視線之中飛速旋轉,我的雙手都鬆開了青伢子,朝著頭頂結了一個手印。

  寶瓶印。

  禪!

  我的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這一刻張開,一股無形的聲音朝著四周擴散,那一股濃濃的意境朝著那股恐怖的氣息反彈而起,而與此同時,我朝著天空大聲罵道:“我艸,滾滾滾,滾你媽的蛋!”此言出口,無數聲音重疊相交,仿佛千人萬人彙聚,一同狂罵,而那股氣息本來已呈傾天之勢,但是在此刻卻又是一陣慌亂,下一秒,便已經消散於無形的空間之中。

  將青伢子血祭的那股域外天魔給驅散,我感覺所有的力量也都在迅速消退,頓時就眼前一黑,我強忍著自己不暈厥,只是緩緩地躺倒在了青伢子的旁邊,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與青伢子一雙空蕩蕩的眼窩子相對。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我似乎發現了一個寶藏,而那個寶藏,則是我體內隱藏著的洛十八,或者說是無數代洛十八們留給我的財富。這股財富無關于我這普通的肉身,而在於整個精神印記裡。我相信,倘若是我能夠將這寶藏開發出來,天下之大,我也便能夠來去自如了。

  時至如今,脖子被我啃了半邊,大動脈給咬斷,一雙眼球爆裂,顱內壓強平衡失控,然而青伢子居然還有一絲殘留,他艱難地晃了晃頭,朝著同樣躺在他旁邊的我笑道:“哈哈哈,果然如秦魯海所說,每一個想要致你於死地的傢夥,都是飛蛾撲火,我不信,現在終於相信了……”

  半邊脖子給咬得稀巴爛,聲帶早就毀了,此刻的青伢子發音卻是用了小腹,此刻的我心沈似水,一點也不為他這東南亞邪術驚奇,感受著他的鮮血迅速冷卻下來,生命力已然就近油盡燈枯,我突然也笑了,一切仇恨都釋懷,認真地問道:“青伢子,你的天分和堅韌,即使不弑師,也足以能夠讓你成為一名頂尖于天下的高手,如果可以重來,可以選擇,你還會這麼做麼?”

  青伢子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世間沒有如果,倘若沒有對你的仇恨,說不定我早就死在了滇南邊界的某一處草窩子裡了。人便是有宿命的,只可惜,上天眷顧的不是我,這便是命啊……”

  我歎了一口氣,沒有多說,而旁邊這個面目稚嫩的年輕人卻繼續艱難地說道:“陸左,如果可以,幫我照顧好寶松哥。”

  青伢子說了他邪惡一生中最後的一句話,然後便陷入了永恆的沈默中。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留在世間唯一的掛念,竟然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啟蒙恩師羅二妹的那個瘋兒子,這話兒讓我莫名有些傷感。我疲倦欲死,躺在地上,對於天空中那仍然存在的巨大神像沒有任何辦法,而這個時候,似乎有幾條毛茸茸的白色物件從我的眼皮子前劃過,而一張宜喜宜嗔的俏麗小臉出現在我眼前,輕聲問道:“嘿,死了沒有?”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不用問了——愛過!” 三八婦女節的祝詞已經說過了,那就不說了,低調一點,本書畢竟還有好多爺們讀者呢,雖然貌似不多。。。 呃,好像也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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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大師兄駕臨,塵埃落定


  陡然間瞧見尹悅這俏麗的小臉兒,我不由得發愣,說啊,你怎麼過來了?

  尹悅打了一個哈欠,說還不都是你,某人聽說你們這裡的首席風水師受了重傷,生死未蔔,結果屁股就像著了火一樣,一秒鐘都坐不住,緊趕慢趕地朝著東官趕來,一路上又蔔又算,到了地方,自己去了醫院,又把我派到南城來照應,我剛才在路上四處遊蕩呢,瞧見你們這事務所烏雲壓頂,便翻過來瞧了,沒想到還真能幫上些忙。

  尹悅剛才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就在我與青伢子短兵相接、性命相搏的時候,已然將那個鼻子上面穿孔的印度美女給弄得趴下,生活不能自理,也已經將貓兒給松了綁,我躺在地上,瞧見貓兒揉著手腳走過來,不由得一笑,說貓兒,剛才沒有嚇到你吧?

  此刻的我,除了先前掉進臭水溝裡面的那一身淤泥之外,全身上下被敵人的血、自己的血浸潤,到處都是鮮血淋漓,而且嘴裡面還有青伢子那些肉屑,這會兒正吐這呢,恐怖得跟惡鬼一般,饒是她膽兒大,也不由得嚇了一跳,仔細打量我一番,這才確定是我,忐忑地說道:“還好,還好!”

  尹悅一把將貓兒的小蠻腰給攬住,笑嘻嘻地說道:“你就是小林子在陸左事務所找的那個小妹兒吧?你別嫌陸左這形象差,當年小林子在山東跟著陳老大一起鬥惡靈的時候,那可比這噁心多了,別說活人肉,便是死人肉、僵屍肉,他也未必沒有啃過,你現在還不是照樣跟他親嘴兒,這有什麼?”

  尹悅說得毫無顧忌,然而貓兒卻受不了了,忍不住泛嘔,我瞧見這奔放不羈的姐們調戲貓兒呢,怕這個沒見過什麼大場面的女孩兒承受不住,影響她和林齊鳴之間的感情,連忙圓場道:“別嚇唬她,假的都給說成真的了,先扶我起來哦,看到頭頂那尊大佛了沒有,先搞定它,要不然大家還得完蛋!”

  青伢子雖死,但是他剛才祭出來的那尊黑銀塑像,此刻幻化出來的巨大神像,卻依然存在,不增不減,尹悅瞧見正在獨力對抗那尊神像的小妖,莫名就有些惺惺相惜,一雙晶晶亮的眼睛之中隱有淚光,歎聲說道:“這小妮子,可真要強,那大神,可是在馬來西亞第一大寺供奉的大黑天像,香火千年不絕,好大的威能,給青伢子那狗日的弄過來鎮壓靈體,結果她居然咬著牙挺住了,難能可貴!”

  我聽尹悅說得厲害,不由得心急火燎,然而我雖然將青伢子弄死,但終究還算是兩敗俱傷,此刻也積蓄不得氣力,無可相幫。

  不過尹悅倒也不急,她閉上眼睛,等了一會兒,突然笑道:“不用急,他來了!”

  “誰來了?”我躺在地上,站不起來,不過眼珠子也骨碌轉了一圈,那天臺的通道已然被青伢子砸跨,尋常人那等也上不來,不知道尹悅松的哪門子氣,不過也就在我問這話的時候,那空地上突然出現了幾個人的身影,當頭的一個是一臉嚴肅的大師兄,旁邊還有兩人,卻正是七劍之中的餘佳源,另外一個,卻正是從西南局調過來的09年集訓營頭名的趙興瑞。

  大師兄出現之後,也不多言,雙手甩出八面令旗,直接定住了天臺那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個方位,每一個方位立刻升騰出一道虹光,分成紅、橙、黃、綠、藍、靛、紫、黑八色,將這整個天臺籠罩,接著彙聚成一股柔和的光芒,緩緩地轉動,將那尊巨大的神像給籠罩住,不得動彈。

  如此約束了好幾分鐘,那尊跟小妖拼得精疲力竭的神像驟然消失,從天空之上掉下來一尊黑銀塑像,給餘佳源手上一根突然飛出的皮鞭接中,直接控制起來。

  神像一消,小妖也終於扛不住了,身子一晃,那巨大的身影立刻一陣恍惚,接著化作了一道光,招呼都不打,直接鑽入了我胸口的槐木牌裡面來,朵朵也是一臉慘白,搖搖晃晃地飛到我面前來,摸了摸我的臉,關切地問道:“陸左哥哥,你還好吧?不會死吧!”

  得,朵朵這小妞兒雖然有過醐醍灌頂,但終究還是小女孩兒心態,童言無忌,說得我好是一陣鬱悶。

  不過朵朵倒是個窩心的孩子,前後左右幫我查看了一番。

  此戰下來,其實我也是處處受傷,小傷不算,不但先前被食人魚啃咬,又中了兩槍,後背被青伢子捅了一刀,剛才硬接那藥師佛慈悲棍的時候也受了很嚴重的內傷,此刻又沒有肥蟲子在體內修修補補,所以倒真的是一條破船,她心疼得要命,雙手揉搓出一陣柔和的光芒,附著在我的身上,雖然不能修補傷勢,但多少也將我的疼痛減緩許多。

  朵朵一番忙碌,收完工,我終於能夠自主站了起來,尹悅也終於將我給勉強包紮起來,而這個時候大師兄忙碌完了,朝著我這邊走過來,瞧著我搖搖欲墜的模樣,低聲問道:“怎麼樣,還好吧?”

  我瞧見大師兄,臉上一陣羞愧,點頭說還好,接著又是欲言又止地說道:“大師兄,對、對不起,我……”大師兄揮手,制止了我的話語,沈聲說道:“這事情不怪你,我剛才從醫院過來,中華已經對抓捕的那個泰國人進行過審問,我也大概瞭解了事情的經過,他們是有備而來,有心算無心,而且集齊了東南亞薩庫朗那些最忠誠于許映智的高手,突然之下,能夠有這樣的結果,也算是不錯的了,便是我,說不定做得也沒有你好!”

  我苦笑,說大師兄你可真會安慰我,我錯就錯在太驕傲,太自負了,完全沒有把他們當一回事,艾妮姐都已經被擄走了,卻不曾想到這些喪心病狂的傢夥,竟然還會拿我手下的員工性命要脅,倘若我早一步想到,貓兒就不會遭這麼大的罪,而老萬,也不會死了……

  想到老萬的死,我的心就忍不住地抽痛,先前為了戰鬥,腦子空不下來,而此刻卻是浮現聯翩,那眼淚,止不住地就流了下來。

  老萬啊老萬,曾經跟我一起下貨、一起吹牛喝酒,一起奔波忙碌的朋友,我永遠也看不到你了啊!

  我的心情無比沈重,再想到張艾妮還在醫院裡生死不知,更是難過,大師兄瞧見我這副模樣,過來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歎息道:“陸左,人終有一死,只不過是早晚而已,做我們這一行的,生與死是怎麼回事,其實早就已經看透了、看淡了,何必將所有責任都擔在自己肩膀上呢?這樣子,你自己難道不累麼?”

  我看了一下大師兄,便問起張艾妮的病情,大師兄點了點頭,說經過輸血,目前已經是將生命給控制住了,而且金蠶蠱在她體內,甚至能夠將幾十上百道刀疤都給貼合,消於無形,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她的手筋、腳筋因為被挑開得太久,手術雖然已經搭橋縫合在了一起,但想要恢復,終究還是有些困難,他考慮了一下,如果能夠弄倒一滴龍涎液,說不定她這輩子還能夠有重新站起來的希望,要不然……

  說到龍涎液,我不由得懊悔不已,當初我們除了給三叔留下一滴,其餘的一點兒備份都沒有,全部給上面搜刮過去了,那些東西極為珍貴,交上去的全部都被用那極富科幻色彩的箱子鄭重保存起來,分別編號,專供最上面享用,大師兄雖然功勳卓著,但是涉及到這些問題,未必好使。

  不過,人沒死,活著便還有希望。

  大師兄這邊說完,入口處那邊的石頭一陣晃動,有人在奮力推動那些廢墟,在劇烈的震動幾下之後,終於有人從入口出現,瞧見那些身穿黑色中山裝和警服的人員,卻是掌櫃的帶著大部隊趕到。

  瞧見天臺上面這一片狼藉,以及或躺或站的我們,掌櫃的匆忙跑來,向大師兄敬禮。大師兄對我並無多少責怪,但是對於掌櫃的,卻也沒有留什麼情面,將他好是一通批評,質問說這麼多人潛到他的眼皮子底下,還有這麼多槍支彈藥,以及這些厲害的高手,而他查了這麼幾天,居然一點兒資訊都麼有得到,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是我軍不力,而是敵人太狡猾——掌櫃的接掌東官不久,現在正處於磨合期,對下面多少也不能如指臂使,此刻挨了批評,臉也黑了,一邊點著頭,一邊表達歉意,瞧他那一臉鬱悶,估計會去之後,跟著他的那一幫人,可得要被嘮叨死去。

  不過說到這些,青伢子他們之所以能夠偷渡回來,並且隱藏無聲,必然還有許多週邊人員給他們提供説明,這一點需要查,徹查嚴辦,而關於這些事情,也都可以由這些知恥而後勇的人去幹了。

  一夜漫長,戰亂不休,諸事安排妥定,我也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閉上眼睛。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昨天跟兩個老友一起喝酒,喝高了,結果才想起來今天早上的還沒有寫。 於是……可憐的我又要熬夜了。 於是……我今天還要值班。 哭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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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枸杞大骨超鹹粥


  這一夜奔波忙碌,身上無數傷痕,體內的臟器也是一團糟,我早已是疲憊不堪,瞧見小妖和朵朵皆無恙,而大師兄親至,掌櫃的也帶著大部隊都趕了過來,便不再強稱著了,躺倒在青伢子的屍身旁邊,疲倦欲死,閉目長眠。

  這一覺從夜裡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當夕陽的光芒斜射入窗簾,照在我臉上的時候,我的眼球動了動,這才睜開眼皮,瞧見一個陽光明媚的少女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她有著精緻嫵媚的瓜子臉、滑如凝脂的晶瑩肌膚和一雙宛若秋水蘊涵般的明眸,水汪汪的,嘴唇自然噘起,呈現出完美的弧形,讓人有忍不住想親一口的衝動。

  瞧見這個似乎有些陌生、又似乎有些熟悉的少女,個兒高挑地站在我的床頭,舉手給我換吊瓶,露出蔚為壯觀的胸部,我的思路一下子就有些滯澀了,不知道大師兄他們到底是把我送到了哪家醫院,請的護士小姐,竟然比那什麼電影明星還要漂亮十倍、百倍。

  “你醒了?”

  美少女瞧見我睜開了眼睛,目光還在無意識地遊離,不由得欣喜地喊了一聲,接著將秀臉一板,開始教訓起我來:“我說你也真是的,這麼大的人了,一點都不知道小心,別人插你一刀,也不知道躲,要萬一插中你的心臟怎麼辦?青伢子那臭小子的確可惡,但犯不著以命相搏啊,你要死了,你叫朵朵怎麼辦,叫我怎麼辦?”

  罵完我,她似乎擔心語氣重了,又笑嘻嘻地說道:“不過呢……昨天你雖然掉到河溝裡面去,臭烘烘的真討厭,但是你最後幹嘛學小娘我啊,人家也只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嘛,也沒有真的去吃啊,你到底是幾個意思啊?呃,不過當時你的樣子好帥啊,跟我說說,人肉好吃麼……”

  這女孩兒一連串的提問,搞得我腦子都有點兒短路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看著這個在溫暖的夕陽中美麗綻放的青春少女,不確定地喊道:“小、小妖?”

  少女應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一臉氣憤,伸手掐著我的脖子,惡聲惡氣地罵道:“陸左,你是吃了豹子膽了,還是腦子進水裝失憶,居然連小娘我都沒有認出來?”

  面前這個少女那恣意飛揚的火爆脾氣一上來,我這才最終確定了她便是小妖,而此刻的模樣不過就是陡然長大了四五歲的模樣麼。

  脖子給掐得死死的,毫不留情,我只有費力往後仰,無辜地說道:“大姐,我閉眼時你還是一個稚嫩可愛的小女孩兒,結果睜開眼睛的時候,你就一模特個兒地杵在了這兒,叫我怎麼認得出來?”

  小妖也是有些心虛,剛才的張牙舞爪也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聽到我這般說,小心翼翼地問道:“呃,那個,這個樣子不好看麼?”她摸了摸自己那令女人嫉妒,讓男人瘋狂的完美臉孔,眼角流露出來的那股狐媚勁兒簡直就可以直接拉到《封神榜》劇組裡面去飾演那禍國殃民的蘇妲己了,殺傷力簡直爆表。

  我也不敢看她,莫名的心慌,只有閉上眼睛,說這倒沒有,只是不習慣。

  小妖瞧見我一副慌張的表情,頓時就得意洋洋起來,囂張地說道:“那你就習慣習慣好了,睜開眼睛來,看看小娘這青春靚麗的樣子,刺瞎你的鈦金眼!”我鼻子有點兒塞,但還是有一絲馨香往裡面鑽,忍不住想打噴嚏,悶聲悶氣地說道:“小妖,你可要記住了,陸夭夭的身份證上,可是只有十一歲。”

  小妖渾不在乎,說那又怎麼樣,在這地頭,還有人敢查小娘身份證不成?

  跟小妖瞎扯兩句,我的心情也好了一點兒,所謂秀色可餐,此言不假,看來男人都是視覺動物,我也不能免俗。

  小妖這狐媚子嘴上雖然對我又罵又損,但是倒也沒有忘了照顧我,喂了我一點兒水,然後小心翼翼地從旁邊拿出一個保溫飯盒,裡面是一碗枸杞大骨粥,喂著我來喝。這待遇不錯,但是說句實話,粥卻著實不怎麼樣,鹽放多了,粥熬胡了,簡直就有些難以下嚥。

  就這,小妖還一臉期冀地問我粥好喝麼?我一臉鬱悶,說哪兒弄來的粥,太難喝了。

  這小狐媚子前一刻還晴空萬里,下一秒便黑了下來,罵了一聲:“哼,不喜歡吃就別吃,好像誰求著你吃一樣。”

  這話說完,她居然把飯盒往床頭一放,人卻氣哄哄地跑出了房門。

  直到小妖消失在門口的那一刻,我這才想起來,這一碗難吃得跟刷鍋水有得一拼的枸杞大骨粥,難道是小妖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從來沒有下廚房”的大小姐親自做的?

  不過知道了也沒有用,小妖離開了,喊都喊不回,我全身都包裹著紗布,也動彈不得,唯有深呼吸,行了一遍氣,經過雨紅玉髓疏通過的經脈倒也沒有什麼滯澀,睡了一天,先前被藥師佛慈悲棍震出來的內傷也有了很大緩解,只不過並沒有發現肥蟲子,想來它還在張艾妮的身體裡。

  小妖當真是決絕,把我一個人扔這兒不管,我呼天喊地無回音,過了好久,那病房的門吱呀一響,我便大聲求饒道:“這粥我吃,我吃還不行麼,咱別鬧了!”

  一個白色的身影擠進來,瞧見我在病床上瞎咧咧,不由得笑了,說陸左,你這是跟誰說話呢?

  我瞧見來人是尹悅,心裡莫名失落了一下,然後臉色一轉,敷衍了兩句,立刻轉移話題,問起了我昏迷之後的事情來。青伢子此番北上,能夠悄無聲息地潛至此處,無論是交通、情報還是落腳點,必然都還有餘孽和幫兇,這些要是不挖出來,這件事情就不能算完。

  尹悅讓我不要擔心,這次某人是動了真火,連總局關於不得濫用搜魂逼供的禁令都不顧,以雷霆之勢,通宵審理,到現在,差不多有近三十人陸續被抓獲,這些人裡面有隨著青伢子來國內的薩庫朗成員,有跑邊貿的商人,有國內被收買的不法分子,以及配合他行事的邪靈教成員,相關的審訊和抓捕工作還在繼續,估計這一次要辦成大案、重案,從嚴從重處分,該殺的殺,該關的關,務必要狠狠地刹一下這些傢夥的威風,讓他們心驚膽寒,吃個教訓。

  掌櫃的對東官分局的掌控不夠,但是大師兄經過這兩年的經營,卻是在東南局裡樹立了絕對的權威,此番由他親自坐鎮,所有涉案的相關人員不死也要脫層皮,倒也由不得我來操心。

  尹悅跟我聊了一陣,便告辭了,說張艾妮也在這家醫院,她要過去看一眼。我發現她對張艾妮並無好感,也不多問,揮手讓她離開,結果尹悅起身,指著床頭那飯盒,淡淡地說道:“每個人都會有第一次的,那粥雖難吃,但終究還是一番心意,你千萬別辜負了小妖啊……”

  她一副感慨良多的模樣,我也不好多言,只是苦笑道:“那……你能幫我倒一杯水麼?這粥,太鹹了!”

  尹悅也不忌諱,嘗了一口,皺著眉,點了點頭,說一杯水可能不夠,我給你倒三杯吧。

  我:“……”

  在三杯溫開水的幫助下,我勉強把這粥喝完,躺在床上行氣,過了一會兒,小妖拿著手機進來了,瞧著空空如也的飯盒,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收斂不住的笑容,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手機遞給我,說是雜毛叔叔打來的。

  她把手機給我,自個兒去刷碗去了,而我將電話接通,雜毛小道告訴我他已經得到了消息,現在正在往南方趕,估計明天就能到。

  我們兩個談了一會兒,雜毛小道歎氣,說茅晉事務所呢,其實對於你我來說都只是遊戲之作,一直以來都沒有投入什麼心思,主要都是雪瑞、艾妮姐和四娘子她們這些娘子軍在支撐,現在又出了這檔子事情,威爾、雪瑞和四娘子都不在,安全沒有保障,那麼就沒再繼續維持下去的理由了,我過來呢,跟你一起把這件事情正式處理一下,多少也要給顧老闆和李家湖一個交待,給手下那些員工一個交待。

  關於茅晉事務所的結局,上一次去緬甸的時候,我和雜毛小道就有過討論,“入世救人”,這想法是沒錯的,但是天地自有規則,總是補天逆道,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而我和雜毛小道的情況又有所不同,仇人極多,以後未必沒有像青伢子這樣的瘋子,所以事務所現在就變成了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還不如早早了結便是。

  雜毛小道在趕路,很多話也不好溝通,我們也沒有多說什麼,又聊了一下昨天發生的事情,便掛了電話。

  我這邊醒轉過來,立刻就有好多人過來探望,源源不斷,都是局裡面的同事和熟人,大師兄稍晚的時候也過來了一下,跟我談及張艾妮的傷勢,說她的底子沒有我的厚,想讓肥蟲子在她體內多待一會兒,儘量調養好些,我也答允了,說這是份內之事,無需多言。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經歷了打打殺殺,風風雨雨,回歸生活,講一個不會做飯的女孩子,和她那若得若是的小心情,多少也算是一種美感吧。 嗯,朵朵會做飯,但是小妖可是大小姐來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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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茅晉事務所走到盡頭


  雜毛小道在次日清晨,就帶著虎皮貓大人和小青龍趕到了東官,哪兒都沒去,直接就奔著醫院過來,還給我帶來了茅山秘制的傷藥,讓我後背的那刀傷能夠得到最快的恢復。我們兩人好久沒有見面了,自然是有無數的話兒聊,談及回山之後的事情,雜毛小道告訴我,說他之所以會在茅山待上三個月,其實主要還是因為小青龍。

  雜毛小道的師父陶晉鴻勘破死關,成就地仙之位,便是得益于當年那黃山龍蟒的內丹之助——黃山龍蟒乃妖物出身,當年化蛟為龍,吞食了許多血食,這裡面也包括黃山附近幾個村子的生靈,血腥無比,這也正是它未能成就真龍,超然於世的因果。

  陶晉鴻成就地仙之位後,對於真龍還是頗為瞭解的,這幾個月呢,除了帶著雜毛小道閉關之外,主要便是嘗試著培育小青龍,並且試圖讓小青龍成為雜毛小道的本命神獸。

  何謂本命,此乃性命攸關,命運相連之事,便如同我與肥蟲子,它死我也死,我死它也是,這種類似於靈魂上的契約牽連,比愛情還要忠貞,如此之事,那需要無數的天時推演,命運合流,然而真龍之屬,異於世間一切之物,更類似於超脫本宇宙的高維生物,是這世間的守護者,本來就是高傲無比,能夠低下身段來與人交好,那可以說就是夠給面子了,而要想跟人家命運融合,互為本命,那實在就太強人所難了。

  稍不留神,必定會引起強勢反彈,甚至還有那性命之憂。

  如此兇險,即便是以陶晉鴻地仙的手段,也是磕磕絆絆三個多月,也沒有成功。所幸有一點,那就是小青龍這麻繩兒對雜毛小道並沒有惡感,方才沒有將他給反噬了。不過這幾個月來的辛苦也沒有白費,至少在我看來,小青龍與雜毛小道的親密度也是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照這個趨勢下去,說不定小青龍便不再返回洞庭湖,而是跟在了他身邊。

  “如此說來,你師父還真的是打算讓你這個吊兒郎當的棄徒,來接任掌教真人之位咯?”我疑惑地問道。

  陶晉鴻出關以來,先是傳雜毛小道那惟有掌門和傳功長老方才能習的神劍引雷術,然又給他開了許多小竈,各種法門,填鴨一般地教授,此刻又費盡心力地讓小青龍成為雜毛小道的本命神獸,這節奏,便是傻子也能夠看得出來茅山宗的想法。

  雜毛小道摸了摸鼻子,說他師父和塵清長老的確也有提過這件事情,不過他自己也還在考慮中,他這個人性格向來散漫,不適合做這種帶頭大哥的角色,反而是大師兄,在他的心中反而更加能夠勝任那個位置,也能夠將茅山派給發揚光大了。

  我笑了笑,說也是,當了掌教真人,以後可就真的要素著了,豈不是十分委屈了小老蕭?

  雜毛小道聽我這般說,也露出了本性,猥瑣地嘿嘿笑了,說你不知道俺們茅山也是可以喝酒吃肉、娶妻生子的符籙宗麼,且不說別的,就算是我師父,那還不是照樣取媳婦兒,傳宗接代麼?而且倘若是當了掌教真人,不是也有很多小道姑,可以潛規則麼?

  這人一旦猥瑣起來,那氣質簡直就是不堪入目,我拍額頭歎氣,倘若陶晉鴻真的讓雜毛小道當了那掌教真人,那以後的茅山宗到底是個什麼狗屁模樣,還真的很難猜啊。

  草草聊了幾句,雜毛小道又說起了小妖,朝著我擠眉弄眼,說小毒物,你不會是將那個小狐媚子給吃了吧,看她那容光煥發、青春靚麗的高挑模樣,真的是讓人眼饞啊。我被這傢夥猜中了心思,斷然否認,義正辭嚴,雜毛小道一臉兒壞笑,流著口水表示,說這麼漂亮的妹子,你居然不要?你看看她那小臉兒,你看看那她那鼓鼓囊囊的巨胸,你要是不上,兄弟我可就真的不客氣了啊?

  這堂堂茅山未來掌門人在這裡賤氣縱橫,真的讓人氣不打一處來,我倘若不是有傷,還躺在床上,恨不得直接跳下來,將這個猥瑣無敵的傢夥給掐死。

  談笑完畢,他也沒有多待,將虎皮貓大人和小青龍留在這兒,他還要去找大師兄,交待一些茅山內務。

  我在醫院又待了兩天,雜毛小道的歸來使得我身邊頓時就熱鬧起來,虎皮貓大人這廝嘴損,以前罵架無敵,唯一的剋星便是小妖,然而此刻瞧見小妖越來越有女人味兒了,也極力保持淑女模樣,便有事沒事地找了些由頭,跟小妖爭吵不休,每次都弄得小妖發了狂,恢復了原來小魔女的模樣,它便快樂地飛來飛去,哇哇大叫:“媳婦兒救命,小狐媚子發瘋了,這小狐媚子發瘋了!”

  叫得興奮,它忍不住拉一泡翔來助興,弄得生性好潔的朵朵發了火,揪著這肥廝的耳朵好是一通教訓。

  如此收斂一些,又鬧將起來,把我這病房折騰得跟動物園一樣,還好有文靜的小青龍陪著我,睜著一雙琥珀一般小眼睛,興致勃勃地瞧著這些小夥伴兒,不時還咧嘴笑——我說麻繩兒,你好歹也是真龍啊,能不能有一點兒追求,有必要笑得這麼沒心沒肺麼?

  第三日是老萬出殯,我堅持出了院,在小妖的攙扶下,來到市殯儀館。

  這幾天我躺在病床上面,事務所的所有事情都是雜毛小道在處理,包括對老萬家人的聯繫和慰問事宜。老萬跟了我這麼久,他的家人我多少也都認識,瞧見在靈堂裡哭得稀裡嘩啦的這些人,我的心裡面也難過不已,雖然這次事務所補償了他家人一大筆可觀的喪葬費,但總也抹不去失去親人的痛苦。

  更何況老萬死得實在是太慘了,據尹悅跟我講,說當時負責收殮屍體的工作人員都吐了,勉強收集到一堆肉糜,最完整的也就是半個腦袋——也正因為如此,出殯方才拖到今天。

  喪禮辦完,老萬被火化之後,我和雜毛小道親自給他做了超度,我找到了老萬的父母,表達歉意,老萬的父親沈默不語,而他母親泣不成聲,拉著我哭問道:“陸老闆,怎麼會變成這樣,全勇他以前說他最佩服的人就是你,本事忒大,甚至能夠讓死人變活,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呢?”

  面對著老萬母親的責問,我默然無語,只是心中刺痛不已。

  這一次喪禮全體事務所的人員都來參加,顧老闆和李家湖來了,張艾妮也來了,她坐著輪椅,外傷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臉上、脖子上還有些與周圍皮膚顏色不一致的傷痕,經過肥蟲子的處理,倒也不明顯;便是遠在歐洲征戰的威爾都打來了電話,讓我代他給老萬鞠三個躬。

  威爾此次返回歐洲,攪動無數風雲,甚至直接打破了魔黨和秘黨之間、血族和地下世界、宗教裁判所之間的勢力平衡,成為了一股新興的勢力,這裡面的傳奇我也有聽大師兄談及,不過此時心情不好,倒也沒有多問。

  無論是老萬的父母親人,還是張艾妮,都沒有恨我,但是我卻感覺在這裡待著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壓力,喪禮舉辦完畢之後,我便直接和雜毛小道一起,跟顧老闆、李家湖找地方解決茅晉事務所的事情。

  對於關閉茅晉事務所的決定,顧老闆和李家湖是持反對態度的,他們認為這次事件只是一個意外,並不會真正影響到事務所的生意和信譽,茅晉事務所現在在業內的名頭、招牌都很響,得來不易,凡事都是需要往前看,實在沒有必要因為這次事件,就自斷臂膀。

  不過此事我們心意已決,斷沒有再被勸得回心轉意的可能,雜毛小道雖然目前還在和我廝混,但師命不可違,照這趨勢,他必定還是要回茅山的,而我也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徘徊於宗教局邊緣的小人物,那副巡視員的級別擺在那裡,自然也不可能再有精力開來辦這事務所。

  這理由說出來,顧、李兩人都沒有再多勸,相比那個只賺些小錢的事務所,他們更加看重的,是通過事務所來維繫與我們之間的交情,既然意向已定,那便不再糾結,風水事務所不同於其他公司,也無人可以轉讓,只有去工商局註銷,相關人員都可以有顧老闆和李家湖的公司接收,不會讓他們失業,至於接下來的資金分割,他們也不會虧待我和雜毛小道,如此一來,都是小事。

  一個星期之後,我們在當年開業的地方吃了一頓散夥飯,正式宣佈茅晉事務所關張,看著在席的諸位,已然少了許多生面孔,大家的心裡面多少也有些惆悵。散了夥,所有人便各奔東西,小俊回了河南,貓兒去了鵬市,張艾妮傷好之後便不見蹤影,據說是回了蘇北老家,而我和雜毛小道,則回了蠍子養殖場,安安穩穩地過活。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現在去第一國際,也已經瞧不見茅晉事務所的招牌了。


*****************第三十六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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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5 16:32:48

靈異,懸疑小說《苗疆蠱事》精編版。  第三十七卷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   


第三十七卷 邪靈亂

第一章 時光匆匆如流水,一晃又是小半年


  夏末秋來霜林染,獨身靜處草堂庵。

  相對於前些年的奔波忙碌,2011年對於我來說,是相對於穩定和閒適的一年。

  將茅晉事務所給關張之後,我和雜毛小道便寄居在我剛剛盤下來的養蠍場裡,靜靜蟄伏。我呢,每天認真地讀書養蠍,然後沒事就研究研究一點兒蠱毒,早晨鍛煉,夜裡修行,除了偶爾和小妖吵吵架、拌拌嘴,指導王二春這小胖妹如何煉蠱之外,倒也沒有什麼別的麻煩事。

  至於雜毛小道,他的性子不如我這般安靜,每日都在外面奔波,或者在街頭擺攤算命,或者在迷朧夜色中流連花叢,或者在海邊劈浪,或者在山林靜修,如此灑脫不羈,倒也是羨煞旁人。

  養蠍場的日子平淡無奇,不過小妖卻是個不甘寂寞的性子,自個兒去林子裡伐竹,居然在養蠍場的空地上自給自足,蓋起了一座竹堂來,我雖是俗人,但是瞧見那別致的竹堂子,有著說不出來的雅致。這東西是違章建築,不合條例,而且我接手這養蠍場以來,就沒有做過一單正經生意,有進項沒出項,這反常的行為被當地的工商稅務部門盯上了,隔三岔五過來找麻煩。

  實在沒辦法,那就只有走上層路線,給養殖場安了一個附屬研究所的牌子,也算是摒退了不少麻煩。

  說是平淡,但其實也有許多值得一說的事情,比如九月份的時候,我和雜毛小道去了一趟歐洲,從烏拉爾山脈到格陵蘭海,從萊茵河到勃朗峰,足跡踏遍西歐各國,在霧都和浪漫之城,雜毛小道飛劍驚豔全場,神劍引雷術異域揚威,轟殺了超過四十名魔黨血族,而我更是親手蠱殺了一名巔峰狀態的血族大公,一舉奠定了威爾在歐洲地下世界的地位……

  然而此事與本文主旨無關,未了避免被各位看官評述拖遝,在此略過不提,不過也正是此事,使得我和雜毛小道真正登上了世界舞臺,雖然當時也是改頭換面、隱姓埋名而去,但是那來自神秘東方的控雷者和生物大師,卻已然是在高鼻樑、藍眼睛的老外心中留下噩夢。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這種事情比起朵朵能夠行走于陽光之下的消息來說,那簡直是不足掛齒。

  是的,大家沒有看錯,當日青伢子落敗身亡,那根藥師佛慈悲棍和炸裂的黑銀神像雖然被宗教局收起,但大師兄卻並貪功,而是將完整的慈悲棍轉交給了我,此物佛心邪性,上面怨靈糾纏,朵朵憐其苦楚,於是便用所學藏秘佛法來度化,結果在年末的時候,朵朵終於用那大慈悲心,將慈悲棍上面所有的怨靈給度化超脫。

  功成之日,鬥牛之光沖天而起,攪動風雲,場面恢宏,而在那無邊的佛光洗滌之下,朵朵這些年來的努力也終於修成了正果,除了烈日當空的正午需要那碧落回陽傘稍微阻擋一下陽光之外,此外的時間,她已然如同藏地日喀則的鬼妖婆婆一般,完全沐浴于陽光之下,再無顧忌。

  第一次瞧見這情景的時候,我高興得幾乎要瘋掉了,抱著朵朵,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多年的奔波忙碌,時至如今,我的心願終於也算是了結。

  我興奮莫名,當天就找人給朵朵在派出所幫忙上了戶,朵朵並沒有採用原來“黃朵朵”之名,這個小蘿莉很倔強地表示,自己要姓“陸”——如果不是陸左哥哥,此刻的她或許早就已經被那陰風洗滌得沒有神志,成為一個隻知殺戮的怨靈,或者早已經被人超度,煙消雲散了。

  她此前已死,而現在的新生則是我所給予的,所以從此以後,她便叫做陸朵朵了。

  聽到這個粉雕玉琢的小蘿莉認認真真地說出這一番話來,我的淚水幾乎蒙住了雙眼,腦海裡一直回想起當年夜宿色蓋村時,那個悄悄潛入房間裡來,鼓起腮幫子朝我吹氣的可愛鬼娃娃。時光如逝,匆匆又是幾年,讓人忍不住興起幾多感歎。

  朵朵的入籍,隨之而來的是上學問題。她與小妖不同,那個小狐媚子受不了約束,也從來不喜平淡,然而朵朵自從五六歲遇害,時至如今,都沒有過上一天正常人的生活,內心裡其實還是和普通的小朋友一樣,十分嚮往著學校生活的。

  所以在給朵朵上完戶口之後,經過我、雜毛小道、小妖、虎皮貓大人、肥蟲子、小青龍和朵朵的家庭民主討論,陸朵朵小朋友將就讀于附近的一所小學,成為一名正式的小學一年級新生。

  與經常翹課的小妖不同,朵朵簡直是熱愛死了學校生活,在學校裡面的表現十分優異,小小年紀就體現出女學霸的超強品質來,成績好,模樣又長得可愛,而且待人處事堪稱完美,深得老師們的喜歡,不知道有多少小正太眼巴巴地要跟她玩,弄得虎皮貓大人一肚子酸水,整天牢騷。

  我每天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接朵朵上下學,騎著新買的自行車,撥著鈴鐺,在馬路上一路飛馳,而朵朵則灑下一連串銀鈴一般的笑聲,那種感覺,別提有多美好。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又一年的元旦到了,受到邀請,我和雜毛小道組團去帝都參加林齊鳴和貓兒簡四的婚禮。

  他們是奉子成婚,不過貓兒還沒有顯懷,穿上婚紗的新娘美麗極了。林齊鳴目前這個位置的前任,正是負責東南總局的大師兄,說起來也算是宗教局裡面一方人物,所以婚禮當天來了許多重量級的客人,我是第一次見到了郭一指和洛瞎子的師父鐵齒神算劉,也是第一次瞧見大內第一高手黃天望——上一次在洞庭湖,他根本沒有露面。

  此人名頭頗響,但卻是個其貌不揚的小老頭兒,留著一把山羊鬍子,眼睛小小的,穿著黑色唐裝,像個教書的老先生。

  大師兄領著我和雜毛小道見過無數大佬,大家見面,好是一陣“久仰”,其實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這人是幹嘛的。黃天望只是露了一個小臉,與他一樣的還有好幾個總局元老,這裡面便有許映愚,作為敦寨苗蠱的前輩,他保持著一貫的低調,席間也不與我多聊,倒是邀了我去他家裡見面。

  皇城根下,又是這樣的部門,規矩頗多,而且貓兒有孕,我們也沒有多鬧,等到最後,我與林齊鳴敘話,談及這段姻緣,他的表情那叫一個幸福洋溢,攬著我的肩膀,說陸左,你也老大不小了,還不趕緊結婚?到時候生一個跟朵朵一般可愛的女兒或者小子,那得有多好玩兒啊——你要快,到時候我們兩個結娃娃親,便可以當親家了。

  我一臉鬱悶,說老子女朋友都沒有呢,怎麼結?結黃昏麼?

  林齊鳴有點兒喝高了,眯著眼睛想了一下,朝正在照顧朵朵吃飯的小妖指去,忿忿不平地罵道:“我艸,這麼漂亮的一小妞兒都給你領來了,你還說連個結婚物件都沒有?陸左啊陸左,你這是在跟我裝傻呢,還是得了便宜賣乖?”

  瞧見林齊鳴那一臉醉意,我不由得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小妖對我的心意我也不是不明白,其實我對於這個小妞兒也是挺有意思的,但是這人妖殊途,又不是跟戲文裡面唱的一樣,還能夠結婚生子,我怎麼能夠跟小妖走到一起來呢?只是雖說如此,但是從外觀看,大家的身體構造也差不多,如果……也許……試一試,說不定也能夠那啥吧……

  好吧,我忒邪惡了,簡直就是禽獸來著——我給自己灌了一杯酒,好辣。

  婚禮過後,雜毛小道和虎皮貓大人先回南方,而我在帝都待了一個星期,一直都住在北海公園附近的一套四合院裡,那裡是組織上分給許映愚的住處。到了那兒,方覺得這堂堂中國,當真是人傑地靈,臥虎藏龍,處處都見高手,如同許映愚一般深不見底的老傢夥便有三四個。

  不過跟那些宗教局宿老的門庭若市相比,許映愚此處卻顯得冷冷清清,除了一個保姆和警衛員之外,再無他人。養蠱人的結局“孤貧夭”,此乃天數,許映愚雖然修為已至化境,但仍然逃不開這結局,不過至於真實的情況如何,他不提,我也不敢多問。

  那幾日,許映愚對我悉心教導,事無巨細,他是洛十八的大弟子,與我同根同源,對於我解讀《鎮壓山巒十二法門》、《正統巫藏-攜自然論述巫蠱上經》和《正統巫藏-攜自然論述巫力上經》這三部奇書起到了至關緊要的作用,我們兩個幾乎是廢寢忘食,說到興奮時還秉燭夜談,而正是許映愚毫無保留的教導,使得我終於對於巫蠱之道有了煥然一新的瞭解,化繭成蝶,真正實現了無斷層的傳承。

  一個星期之後,我們將那三本奇書的內中真義大概對照完成,許映愚也是精疲力竭,沒有再留我,讓我返回南方,出門時,我在門口,朝著裡面酣然入睡的那個老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返回南方後我繼續過著平淡的生活,12年春,某日帶著眾人驅車前往江城淇澳島看紅樹林濕地,突然接到大師兄的秘書趙興瑞來電,問我和蕭道長這天有沒有空閒,陳老大要見我們。

  我問什麼事,趙興瑞答:“這事兒,跟你那高中同學楊振鑫有關。”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孩子說如果愛,就請深深愛,可許多事是…… 如果遇到難事,滿飲一杯酒,好辣好辣啊…… 可是心,或許得以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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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16:33:27


第二章 潛伏任務,再赴險途


  楊振鑫是我在老家晉平一中的高中同學,在我的學生時代,是屬於關係比較要好的那種。

  後來我南下打工,為著生活奔波忙碌,而他則考取了中南民族大學,雙方便好久沒有聯絡過了,偶爾回老家同學聚會時,也沒有聽人談及過他,後來我們再一次見面,是茅晉事務所被邀請去偉相力,他當時說自己是台企儲幹,後來塵埃落定,才曉得他早已加入了宗教局,成為了打入邪靈教內部的臥底。

  工廠詭事之後,他又去執行任務了,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至如今,差不多又有兩年多了。

  大師兄相邀,我們也不敢怠慢,驅車趕往南方市,匆匆到了總部,趙興瑞在門口迎接,帶著我們往裡走,我問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跟我同學扯到一塊兒去了?趙興瑞左右打量了一下,也沒有多說,說陳老大在辦公室等我們,見面談便是。

  他從西南調職過來,已經有一年多時間了,當初大師兄準備把他調來,磨煉磨練再外放,沒想到這一用倒也用順手了,反倒是將七劍之一的布魚道人余佳源給調到了廣南去。做了一年多的秘書,老趙的心態和行為倒也是進入了角色,越加地沈穩了,頗有些當年董仲明的風範,想來大師兄對他還是蠻喜歡的。

  到了大師兄辦公室,他依舊是忙得不可開交,一邊講著電話,一邊示意我們在會客廳坐下,讓老趙招呼我們喝茶。

  大師兄在與電話那頭的人吵架,雙方爭得十分凶,氣急了還猛拍桌子,瞧這模樣,讓人看著多少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到底是誰能夠讓大師兄放下平日裡溫文爾雅的風度,像個商販一般討價還價。雙方到最後還是沒有談攏,大師兄率先掛了電話,低聲說了一句髒話,將辦公桌上面的茶杯一口飲盡,潤了潤喉嚨,才走到會客區來。

  雜毛小道瞧見大師兄怒意未消,倒也沒有避諱,笑嘻嘻地直接問道:“大師兄,是哪個蠢貨惹得你這個樣子啊?”

  大師兄在我們對面坐下,伸了一個懶腰,毫不在意地說道:“還能有誰呢,不就是那個長袖善舞的趙承風?這種官僚,平時做事的時候不勤快,推三阻四的,但耍起陰謀詭計起來,那是一個比一個強,仿佛娘胎裡面就是三角眼的毒蛇一樣!”

  他的情緒平復倒快,指著桌上的茶盞,招呼道:“嘗一嘗,這是今年茅山的新茶,總共沒多少,要不是你們兩個,我可不會拿出來。”

  雜毛小道聽到了,端起來嘗了嘗,眼睛一亮,說這是我小姑炒的?

  大師兄點了點頭,說是,今年春節的時候,應顏托人帶了點過來,說是感謝先前給她的藥,回敬的。

  雜毛小姑蕭應顏當日在茅山遭了邪靈教暗算,精神受創,好在後來陶晉鴻出關,止住危局,經過陶地仙這幾年的調理,早已恢復了原先修為;而在此期間,大師兄更是費盡心機,調撥了許多靈藥,也是居功至偉。小姑炒制的茶乃人間仙品,嘗過她的茶湯,尋常名品便都如同白開水一般寡淡,聽得大師兄談及,我不由得趕緊喝了兩口。

  品完茶,這才開始說起他此番找我們前來的原因。

  其實這件事情說來跟我也還是有些瓜葛的,當初大師兄為了還我清白,損失了麾下一名潛入邪靈教內部、而且級別還頗高的臥底,用來收集黃鵬飛並非我主動殺害的證據,使得當日在茅山大殿對峙時,我取得了道義上的勝利,一洗冤屈。

  然而這樣一來,證據一曝光,大師兄這些年苦心孤詣佈置的伏子也就廢了,將那人給安全轉移之後,不得已,又再次增選了許多人員,繼續打入邪靈教的內部,而我的同學楊振鑫因為某些原因,也成為了其中的一個臥底。這兩年起起落落,有人被發現,死了,有人卻逐步上升,例如我同學,則也已經接近些內圍。

  上個星期的時候,楊振鑫傳來了一份關於邪靈教的情報,表示蟄伏已久的邪靈教準備在今年年末有大動靜,所以目前正在召急全國各地的精英分子,和最有潛力的新興一代,前往湘湖省某處地界(也許還會轉移)集合,接受邪靈教統一的培訓,屆時不但有邪靈教高層蒞臨,主辦此事的佛爺堂也鄭重承諾,說從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佛爺,也將會出現,給所有教內精英訓示。

  這個情報十分重要,然而此後楊振鑫便再也沒有消息傳來,聯繫不上,生死不知,總局對這個情況十分重視,專門召集了各大區的負責人開會,認為這是一次極為重要的機會,倘若能夠派人潛入進去,指定方位,到時候一定能夠將這夥邪靈教的骨幹精英給一網打盡,最終達到剷除邪靈教這個心腹之患的效果。

  這件事情意義重大,上頭決定聯合執法,但是具體到了下面,卻為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情爭論不休,很多人認為這也有可能是邪靈教佛爺堂的一次陰謀,持著這一觀點的人很多,比如前不久剛剛提升為西南局總瓢把子的袖手雙城,趙承風。

  縱論各大區實力,除了總局人才薈萃,西北局常年戰備執勤之外,各區的實力其實跟境內的宗教和歷史文化分佈有著極重要的關係,而從這方面來看,東南局和西南局向來都是拔尖之輩,而且還不相上下的。

  這件事情如果能夠得到趙承風的大力支持,說不得就要容易許多,但是趙承風做事從來都是有著極強的目的性,此前他憑著貪蒙剿滅鬼面袍哥會和越境血族的功勞,坐上現在的位置之後,因為鬼面袍哥會的上層機構遭到破壞,陷於蟄伏,世面太平許多,便認為一動不如一靜,除了大肆收羅黨羽,培養親信之外,倒也沒有做過幾件真正值得稱道的事情。

  當然,不過此人長袖善舞,無論在地方,還是總局,都有一幫子人在幫著他搖旗呐喊,故而並不擔心太多的問題。

  趙承風消極對待,但是大師兄卻是有心做事,開完會回來便立刻部署,昨天突襲了會州一處旅館,並且查獲了兩個邪靈教分子,在經過嚴格的審問和檢查,得知這兩個邪靈教分子正好是準備前往湘湖參加這一次邪靈教的集訓,所以便想尋求我們的幫助。

  大師兄話語說得很明白了,雜毛小道摸了摸鼻子,說這是想讓我和小毒物冒充邪靈教分子,秘密潛入,打到敵人內部,然後中心開花的節奏?

  大師兄點頭說是,你們兩個隱姓埋名,待在那個研究所裡面,便是局裡面,知道的人也不多,而且你們的本事在那裡,如果派你們去,那麼即使是失敗了,我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大師兄說得很委婉,不過意思差不多也表達清楚了,接下來則是需要我們思考並作出回復的時間。對於大師兄的請求,我無法拒絕,畢竟當初我蒙冤得雪的時候,還欠著大師兄一份人情,這情誼總是要還的,而雜毛小道更是沒有任何異議,他骨子裡就是一個閒不住的人,喜歡冒險,喜歡一切的不可知,這大半年來他也是閑得無聊之極,此刻有了活兒,還不是忙著趕緊答應。

  大師兄沒有費多少功夫便將我們說服了,大方向敲定,接下來的便是具體實施的操作事項,這方面的事情,自然會有趙興瑞過來與我們接洽,倒也不用大師兄事事叮囑。我們出了辦公室,趙興瑞直接帶著我們前往位於西郊的訓練基地。

  其實潛伏最麻煩的事情,那就是關於我和雜毛小道的相關資料,估計邪靈教那裡也有許多,無論是雷罰、鬼劍還是震鏡,或者虎皮貓大人、朵朵和小妖,隨便哪個一露面,只怕我們的身份便立刻揭曉了,這事兒倘若在平時那倒也無所顧忌,但是如果真正身處於敵人的核心圈、大本營,我可不認為自己有在敵陣之中殺個七進七出的修為。

  換句話說,此行極其危險,我們所面臨的,是全中國最為邪惡、恐怖和聰明的一夥人,稍有不慎,腳下便是萬丈深淵,永世也不得翻身。也正是如此,大師兄才拜託得如此沈重。

  想到這裡,我越發地不敢讓剛剛恢復正常人生活的朵朵受到波及。

  路上我和雜毛小道討論起是否需要帶小妖和朵朵前往,小妖自然是無所謂,而朵朵卻一定要跟著我,對我的安全並不放心,這一點,她絕對不妥協。目前為止,我們還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於是也不好斷然下結論,只是由著趙興瑞陪著,來到西郊培訓基地。

  尹悅早就已經在此守候,待我們已下了車,她拍了拍手,一臉興奮地喊道:“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會感興趣的!嗯,我先帶你們去見一見自己將要扮演的那兩個倒楣蛋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有的人,自己不做事,還見不得別人做事,而且偏偏他混得比做事的人還要好,這種人在機關裡面,只多不少,終究而言,叫做會做人。 不過,我們的生活越來越美好,終究還是需要有些人,執著地去做著某些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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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閔魔子弟,神奇畫皮


  西郊訓練基地作為宗教局新生力量的秘密駐地,其實總共分為地上區和地下區兩個部分,地上區域是很正常的職業部隊訓練區域,而地下區,才是真正藏有大秘密的地方,分作幾層,面積比地上大了三四倍。

  尹悅是這兒的地頭蛇,一路蜿蜒曲折,乘著電梯上上下下,終於來到了地底深處的一個房間裡。

  因為我們即將要代替那兩個倒楣鬼前往湘湖,為了臥底的安全,風聲不可走漏,所以這地方的保密級別是絕密級的,不但進來的手續繁瑣,而且這裡所有的守衛也都是經過尹悅精挑細選的,忠誠度上是絕對有保證的,在我們從湘湖省回來之前,他們的行動也將受到限制,絕對不可以離開這裡。

  那兩個來自會州的邪靈教成員給分開關押在了東西兩側,用單透鏡牆給隔著,我們這邊能夠看到他們,而他們卻不知道牆壁後面,其實還站得有人。

  老趙問尹悅,說相關的審訊結果出來了沒有,尹悅遞過來厚厚一遝資料,說這是經過相關專家連夜審訊出來的結果,左邊這個傢夥叫張建,右邊那個叫做高海軍,他們兩個都是閔魔的弟子,因為最有天分,閔魔對他們也寄予了厚望,讓他們一直在鄉下苦修,少有抛頭露面,所以知道他們身份的人很少。

  上一次閔魔在鵬城工廠覆滅,並沒有波及到他們,後來陳老大組織的數次清理和打擊,也都將他們給漏了,不過自從以閔魔為代表的南方勢力相繼覆滅,使得他們兩人一躍成為了這個地區數一數二的高手,所以也開始得到了邪靈教的重視,閔魔雖然身死,但是他在南方省的威望和勢力猶在,只是大部分都斷了線,有聯繫的又不成氣候,所以佛爺堂希望能夠通過這兩人,重新將旗幟立起來,將已成一團散沙的南方省邪靈教聚攏在一起。

  只可惜,負責聯絡這兩個人的邪靈教成員,正好就是我那個打入敵人週邊的高中同學楊振鑫。

  張建和高海軍還以為自己“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這回終於算是有了用武之地,結果被前來接頭的這小哥轉手一賣,壯志未酬,便直接蹲進了這地底深牢,好不憋屈;更加讓人鬱悶的事情是,這政府部門行事手段竟然比他們邪靈教還要不如,上來問三句,話音還沒有落,直接就用了搜魂,將底都掏了個空。

  他們兩個屬於天分極佳,而且之前一直埋頭修行,也沒有犯過什麼血債,所以昨日大師兄親自出馬,做了一些允諾,居然還將他們給說服了,現在同意全力配合我們的方案,幫助我們飾演他們,進行臥底工作。

  倘如是在以前,我必定會覺得這兩個小子不過就是在詐降,等看守放鬆了警惕,伺機逃脫,不過經歷了洛氏姐妹以及魚頭幫幫主姚雪清的交往,我卻也知曉了看著神秘詭異、鐵板一塊的邪靈教,其實內部也是危機四伏,也是可以分化的。

  想想也是,人之初性本善,沒有人是天性邪惡的,除了那些無路可退的傢夥,有多少人是願意一條路走到黑的?

  有了這兩人的配合,我和雜毛小道也開始靜下心來,努力學習他們的神態、說話的語氣以及擅長的手段,特別是他們兩人從閔魔那裡學來的《大自在觀想六欲天心經》,此法乃小乘佛教變種所化魔功,乃通過觀想欲界諸天,即“四天王天”、“忉利天”、“須焰摩天”、“兜率陀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此六欲天,而獲取修為。

  此法修行倒也簡易,于童子時便著手開發色欲,修煉時與赤裸異性一起,眾生有淫欲心,初始時必定血脈賁張,為所欲為,而欲界越高,淫欲心越淡,分別是交、抱、握、笑、視,經歷了欲界、色界和無色界等三層境界,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萬千美女立于前而面不改色,如此方有小乘,入得門道。

  閔魔此人天性才情極高,收徒也獨闢蹊徑,然而門下諸徒能夠進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者十不存一,大猛子算一個,張建和高海軍也各算一個,另外還有一人,那便是極得閔魔歡喜的女徒弟,外號黃鱔的王珊情;當然,那些傢夥早就已經死去,而我們此番瞭解的,也並非想要修煉那門功法,只不過是想要瞭解其運行手段和表像,迷惑邪靈教中人而已。

  對於此門功法,雜毛小道修煉過李道子所傳的《山間花陰基》,倒有異曲同工之妙,故而並不用費多少氣力。

  這一次大師兄之所以挑選張建和高海軍下手,能夠預料得到他們願意配合,這是其一,更重要的一點其實也正是因為南方省這邊的邪靈教機構被破壞得很嚴重,使得認識這兩人的邪靈教人士並不算多,熟悉的則基本沒有,要麼死了,要麼就是在白城子裡面吃窩窩頭呢,我們兩個的主要任務,便是儘量模仿張建和高海軍兩人,至少不讓打過照面的人起疑,這才能夠打入敵人內部,完美地完成任務。

  兩天兩夜,我們幾乎通宵達旦,沒有合眼,做了許多準備工作,儘量讓自己能夠更加惟妙惟肖一點兒。

  在第一日晚間的時候,來了一個瞎了左眼的老頭兒,滿頭愛因斯坦般造型的亂髮,渾身邋裡邋遢,散發著一股臭鹹魚的氣味,皮膚到處都是黑色汙垢,唯有那一雙手,乾淨得像小姑娘的柔荑一般。

  這老頭是大師兄找過來的整容大師,姓楊,早些年祖上是捏面人的手藝人,後來到了晚清時出了一位奇才,諢號千面人,是天下第一易容高手,據說出道以來,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此人縱橫一世,結果鬧義和團的時候隕落於洋人的排槍之中。千面人死後留了幾房子孫,其中一房流落川蜀,便是楊操的先人,而這一位的手藝,更是高明。

  老趙對這位楊大師的手藝吹得上了天,我們也沒有太多的擔心,只是殫精竭慮地學,多學一分,便少一分的危險,到了第三天的時候,終於算是有了點成果,那姓楊的老頭兒也照著模子弄好了兩副人皮面具,擺起台案,作法祭神,如此好是一通符咒,接著從棕色的藥液之中撈出兩張人皮來,各自貼在了我和雜毛小道的臉上。

  這面具貼在臉上癢癢的,仿佛如活物一般,伸出許多細線粘連在肌膚裡,瞧見我們難受,那老頭兒讓我們都閉上眼睛,並且不斷地修修補補,如此又是忙活了兩三個小時,悼神完了,又讓我們吞服了兩碗香灰水。

  如此方算完畢,在我們兩人面前各豎起一面鏡子,我睜眼一瞧,一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孔浮現眼簾,這是張建,一個臉型削瘦,唇上微須,雙眼斜長的青年。我摸著臉上的肉,跟平日裡的,幾乎是一模一樣,神乎其技,簡直就是畫皮。

  當我走進左邊關押張建房間裡,瞧見我的臉,正主也都嚇了一跳,再加上我這兩日模仿的神態動作,簡直就是在照鏡子。更加驚人的事情發生了,當我張口說話的時候,沙啞低沈,那聲線跟張建的,除了微末之處還有些區別之外,居然有了九成相近。

  這顯然是剛才灌下的那碗香灰水,起了作用。

  面對這這樣的奇跡,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那便是自古民間多高手,千萬不可小覷天下人。

  如此易容完畢,姓楊的老頭兒找到我們,說這張畫皮兩個月內有效,一如常人,也無需什麼藥水浸泡,只需每日用米湯水洗臉,保持活性即可,至於體型,你倆都是高人,自己解決。囑咐完畢,老頭連如何解除面具的方法都沒提,直接拉動鈴聲,讓人帶走。

  選擇飾演哪個角色,這個是由身高來決定的,而雜毛小道要比我高一些,自然得有我來飾演張建一角。此事完畢,我們來到另外一個監房,那裡有一個跟著兩人一同被捕的邪靈教徒,這是對我們這幾天努力的考試。此過程不容多敘,不過結果倒還不錯,不知道是我們表演得太像,還是那神乎其神的人皮面具,他並沒有認出我們來。

  準備工作終於結束,大師兄立即接到了通知,匆匆趕到,遞給了我們兩個錦囊。

  這錦囊是天山神池宮流傳於世的少數作品,名喚八寶囊,能夠通過八卦陣法,容納一定程度的物品,考慮到我們一身零碎,帶著容易發現,不帶又不行,於是他求爺爺告奶奶,終於給我們湊齊兩個——不過聲明一點,這兩樣東西都是有主之物,而且都是類似于鎮虎門那樣的老同志,級別比他還要高,以後任務完成,還是要還回來的。

  如此交待完,我們兩個終於算是搞定了所有的準備,在趙興瑞的幫助下將所有的東西對了一遍,然後塞給我們兩個背包,在一輛黑漆漆的車子運載下,給扔到了南方市火車站前。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畫皮什麼的,最有愛了,有時間跟楊老頭學一學。 嗯,難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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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兩位大哥,是自己人


  邪靈教雖然是一個全國性的龐大組織,但是經過解放初期時的三反五反和十年動亂之後,基本上已經被分割得各自為戰,互不相連,以各地鴻廬和鬼面袍哥會、魚頭幫這樣的地方性團體為基本構架,除了做到最基本上的同氣連枝之外,根本就無法達到中央集權的目的,也無法將分散在各處的小鴻廬、小團體集合在一起來,真正擰成一股值得信任和具有威脅的力量。

  這種情況一直維續到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小佛爺橫空出世,在當時的邪靈教左使王新鑒的支持下,一舉成為邪靈教的掌教元帥,而他這近三十年來一直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一統邪靈教。

  這是一件任重而道遠的事情,難若登天,然而小佛爺愣是憑藉著自己超人的魄力和魅力,將此事一直在緩緩地推進,特別是在得到十二魔星中大多數人的支援之下,設立佛爺堂,從而奠定了自己一統邪靈教的基礎。

  我們此番前往湘湖,參加邪靈教來自各地教眾的集會,其實也是邪靈教增強內部向心力的一種重要手段,當日,也正好給予了我們渾水摸魚的機會。

  我和雜毛小道被一輛黑乎乎的套牌車給直接拉到火車站,然後塞給我們兩張前往湘湖郴州的臥鋪票,一瞧時間,離火車出發就只有二十分鐘了。持著張建和高海軍的身份證,匆匆忙忙過了安檢,有驚無險,上了車,火車啟動,我躺在床上,掏出大師兄給的那個八寶囊來仔細打量。

  這是一個巴掌大的小布袋,布袋的材質非金非絲,呈現出陳舊的灰色,然後用一根複雜編法的紅線穿著,收口處還有兩枚乾隆年間的古銅幣,有點像是風水店裡面賣的護身符,這玩藝其貌不揚,但有一個好處,便是將哪怕鬼劍這般又粗又大的東西往裡面放,依舊還是只有巴掌大,簡直就是妙極。

  如此一來,我的那些破爛玩藝便連同兩個朵朵,都給一古腦地裝進了裡面去,雜毛小道亦然,除了虎皮貓大人遙遙輟在我們身後之外,便是那小青龍,也懶洋洋地附在了雷罰之上,給收入其中。如此的八寶囊,當真是極為神奇的法器,雜毛小道愛不釋手,上了車就沒說話,一直都在上鋪研究,試圖找到一些線索出來。

  連續三天兩夜聚精會神的學習,雖然以我們的修為並不勉力,但是終究還是有些疲累,雜毛小道遇見可以獵奇之物,興致盎然,然而我卻並沒有什麼興趣,去瞭解這八寶囊為什麼能夠收納比自己體積大幾倍的物品之中的原理,這種事情還是留給聰明人來做,而我,則要好好地睡上一覺,養精蓄銳才是正理。

  郴州是湘湖省的南大門,我曾經去過,那一次是在第一次剿滅矮騾子的時候,武警指揮官吳剛受到惡靈纏身,我受了馬海波的委託前往,而這一次則是第二次。

  南方市與郴州的路程並不算遠,倘若是坐高鐵,只用一個半小時便能到達西站,而火車如果是K字頭的話,不過就是四個多小時而已,我眼睛一閉,這一覺都還沒有睡飽,便感覺到有人推我,在我的耳邊輕輕喊道:“張建,嘿,醒一醒,到站了。”

  這名字在我的腦海裡轉了兩個圈,霍然睜開眼睛,瞧見一個黃臉漢子正朝著我喊,這才下意識地坐直身子來,嘟囔道:“啊,這麼快啊!”

  將簡單得過分的行李收拾好,我們兩個人隨著人流下了火車,室外的氣溫有些冷,我一陣激靈,望著周圍這些陌生的旅客和旁邊這個黃臉漢子,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想著自己此遭恐怕是要以別人的身份,過活好長一段時間了。

  二月末三月初,正好是那學生潮和民工潮回流的高峰期,火車站的人流還是蠻多的,我和雜毛小道各自拿著張建和搞海軍的行李,擠出旅客出入口——重要的私人用品都已經用八寶囊收了起來,我這包裡面所帶的東西不多,除了外出時需要帶的幾件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具之外,還有一塊用來證明閔魔弟子的龜甲牌,以及一本村上春樹的長篇小說集《國境以南、太陽以西》。

  說實話,看到這本書我還挺好笑的,沒想到這個張建除了是閔魔弟子之外,還是一個具有文藝氣質的大齡男青年。

  雜毛小道與我的行李除了那本書之外,所差無幾,都沒有什麼值得一說的法器,看來這兩個傢夥除了修煉得一身爐火純青的《大自在觀想六欲天心經》之外,就修行上而言,當真是個窮光蛋,要啥啥沒有。當然,這也許是因為閔魔死得匆忙,並沒有預留下什麼東西來,不過他們的錢包倒是鼓鼓囊囊,裡面有著不少的數目,此刻也全由我們笑納。

  火車站無論在哪兒,都是人流極多的地方,我們是傍晚時分到的,這個時候已然是華燈初上,天氣灰濛濛,讓人的心情也跟著不愉快,出了火車站的時候,雜毛小道還在跟我討論去哪兒吃晚餐,而我則很敏銳地感受到被人盯上了。

  來者何人?我沒有可以去看,心中估量著,不過也是不動聲色地拎著包走,結果有三四個人朝著我們這邊擠過來,挨肩擦背,接著就是一把鋒利的刀片朝著我的褲兜劃了過去。

  小偷!

  這夥人一亮出招式,我的心裡反而平靜了許多,這火車站附近生存著大大小小的偷盜團夥,這是很容易想到的事情,只要這些人跟邪靈教沒什麼關係,那麼他們敢來招惹我和雜毛小道,簡直就是茅坑裡面打燈籠——找死。

  說句很中肯的話,作為摸包扒竊的偷兒,剛才那突然一下割兜的技術,算得上是技藝純熟,要想練成這門技術,說不得還要苦練三年肉掌炒黃豆,倘若是尋常旅客,想必也會中了招,神不知鬼不覺,然而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如同剛學走路、步履蹣跚的小孩兒一般,我手出如電,一把就抓住那只指間夾著刀片的手,輕輕一拉,這人便給我拽了起來。

  我的手如鐵箍,無論此人怎麼甩,都擺脫不得,而與此同時,雜毛小道也出手,將朝他下手的那個傢夥一腳踹翻在地,冷冷地笑,那笑容在他那一張精瘦的黃臉之上,顯得尤為可怕。

  陡生劇變,周圍幾個裝著擁擠的男人立刻圍了上來,一邊圍著我們說話,是古怪的方言,而一邊又封堵住我們的視線。

  我對著被我抓到了手、一臉憋得紫紅的那個矮個兒漢子冷聲說道:“別在我面前玩什麼貓膩,老子什麼沒有見過?想了結這件事情,那就跪在地上,給大爺我磕三個響頭,然後有多遠,滾多遠。”

  朝我下手的這個人是這一夥人的頭,本來想要硬氣一點兒,結果給我一捏,所有的節操也就隨著手骨碎了一地,直接雙腿一軟,跪著朝我磕頭認罪,我冷哼一聲,放開他,不再理會這一群惶惶不安的蟊賊,與雜毛小道一起離開。

  我們朝著站外廣場走去,沒有回頭,雜毛小道輕聲說道:“這些人故意的啊?”

  我點頭,說不過不知道是這兩個倒楣蛋的仇家,還是邪靈教過來接站的人。我們無法確定,也不想將事情鬧大,只有放過他們,張建和高海軍的連絡人正是我的高中同學楊振鑫,此番前來郴州,約定好在北湖區的一家酒店住下,自會有人過來聯繫我們,當下也是不再多留,在火車站廣場旁等計程車,結果這個城市還真不好打車,無奈,只有乘公車前往。

  房間是楊振鑫早就已經幫忙訂下的,我們到了酒店,辦好了入住手續,給他打了兩遍電話,皆無回應,這是早就已有預料的事情,要不是他的失蹤,大師兄自然也不會因為此事而麻煩道我們。

  這幾天精神亢奮,聚精會神,結果饑腸轆轆,我和雜毛小道便出了酒店,到附近去找食。郴州市區並不算大,但作為湘湖省的南大門,同時也是煤礦和有色金屬之都,中心地段倒也還算繁華,從友誼中皇城過去,到處都是餐廳和夜店,我們也沒有刻意,隨便找了一家看上去還算不錯的餐館子,點了一桌火辣辣的當地菜——桂陽餡豆腐,嘉禾血鴨,永興馬田豆腐、七甲臘肉……吃得那叫一個舒爽,酒飽飯足,已是夜深,姍姍而歸。

  回到了酒店,兩人酒氣熏熏地上了電梯,搖搖欲墜,仿佛路都走不動一般,然而當我們打開房門,走了進去的時候,兩人的臉色卻都一變,不動聲色地打量一番,我走到臨床的衣櫃前猛地一拉,直接從裡面揪出一個人來,扔在床上,而雜毛小道二話不說,罵了一聲髒話,直接一巴掌甩了過去,將那個藏在衣櫃裡面的土賊打得眼冒金星。

  我和雜毛小道心有默契,問也不問,劈頭蓋臉就是一通暴打,結果那人哭了,說兩位大哥,我的親哥喲,自己人!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邪靈教的雜碎,不揍白不揍,揍了也白揍。 另外說一句,在郴州生活的讀者朋友們,你們平時是腫麼打到車的,這任務係數可是冷酷級別的。 又另:本來想寫彬州代替的,結果想一想算了,免得大家還以為是錯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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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打人立威,下棋落子


  張建和高海軍這倆傢夥有兩個共同點,一就是修為都還不錯,二就是脾氣火爆。

  這兩人的實力僅僅只比閔魔首徒大猛子差一線,然而之所以給一直扔在會州鄉下,並不是沒有原因的,很主要的一點就是腦子不夠活泛,一根筋,用湖南話講就是“霸蠻”。當然,這脾氣也是相對的,當初兩人被抓起來的時候,也是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模樣,結果尹悅一上刑,立刻就服服帖帖了,什麼東西都一籮筐地給抖落出來。

  此刻我們既然要冒充這兩個渾人潛入敵人內部,這性格自然要模仿透徹,下手也就沒輕沒重了,那人挨了結結實實地一通暴打,眼淚水都流了出來,抱著頭喊是自己人。

  雜毛小道聽得他這般說,更是來氣,一把就將其從床上拽起來,離地舉起,惡狠狠地說道:“你個撲街仔,誰他媽的跟你是自己人,說,你偷摸進來,到底想要幹什麼?”

  那個傢夥的臉腫得老高,熱淚肆流,不過依然還是能夠瞧出他就是傍晚時分偷我錢包的那個矮個子,為了避免被再次暴打的命運,他只有將嘴裡面的血水吞進肚子裡,然後艱難地解釋道:“兩位,你們是不是叫作張建和高海軍?我是麻老大派來接應你們的,沒有經得你們同意,便先探個底,抱歉啊,不過……”

  這小子一副豬頭模樣,此番又是陪笑又是痛,不知道有多難過,然而我和雜毛小道對視一眼,根本就沒有搭理他,雜毛小道毫不猶豫地給了他的肚子一拳,然後使勁兒一甩,直接將他給砸到了地上去,大聲罵道:“老子不認識什麼麻老大,要找死,別來撞老子的槍口!”

  雜毛小道的斷然否決讓那個矮個子一陣猶豫,而這個時候那房門突然一動,湧進一夥人來,為首的一個傢夥穿著黑呢子呢子大衣,帶著一副墨鏡,上下打量了我們一番,冷聲哼道:“別否定了,老子是魚頭幫的麻二,奉了差遣來找你們,識相的就趕緊跟老子走,要不然……”

  我抱著胳膊,也哼聲冷笑,說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麼,我們是正經的生意人,路過這裡,等一個朋友的,至於你們,老子見都沒有見過,鬼知道你在講什麼?

  先前在訓練基地的時候,老趙便已經跟我們交待清楚了,張建和高海軍一直都是由楊振鑫負責單線聯絡,而這次過來,為了確定那位同志的安全,一定要咬死,沒有楊振鑫的出現,那就以懷疑對方是官方誘餌為理由,絕對不會跟著那些來接頭的人走。

  我們不走,對方卻不可能說甩開我們單幹,畢竟南方省是一處極為重要的地方,倘若任其一片混亂,這絕對不符合邪靈教的利益。至於我們下了這一步棋,對方怎麼接招,那就只有再說了。聽到我的回答,這個戴著墨鏡的魚頭幫麻二嘿嘿一笑,說你們等的那個人,是不是叫作楊振鑫啊?

  雜毛小道裝著有點兒吃驚的模樣喊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麻二說道:“我們就是楊振鑫叫過來接你們的,車在外面,我們得連夜走。”我和雜毛小道對視一眼,警惕地往後面退了一步,然後鄭重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麼,我們不認識,就不會跟你走;要走,只有見過那個朋友之後,才會離開。”

  這麻二和顏悅色地說著話,誰知道面前這兩人是油鹽不進,臉色不由得一變,冷聲說道:“你們兩個吊毛,還把老子當成條子了不成?趕緊走,要是敬酒不吃,那我可要給你們吃罰酒了?”

  我哈哈一笑,說老子長這麼大,倒是從來沒有吃過罰酒,你給倒一杯,讓我看看是什麼樣子的?

  我這挑釁的話一說完,那個麻二立刻將墨鏡往旁邊一扔,身子化作一道黑影,朝著我這邊竄來。步踏七星,勢若大蟲,此人的身手倒也是有值得稱道的地方,我抱著胳膊冷笑,並不出手,旁邊的雜毛小道卻是一聲哼,搖身一晃,直接擋在了我的面前,結了一個大自在天的手印,將此人攔住,那手若蛟龍,在他眼前一晃,直接就將其也拉扯住,往床上一扔。

  麻二自負絕學,正要給我們好看,結果眼前一花,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是天旋地也轉,砰的一聲摔在了床上,腦袋嗡的一聲響,睜開眼睛來,瞧見那漫天的掌影落下,卻又是一陣劈頭蓋臉的暴打。

  這一夥人擠進房間的,數一數,拋開先前潛入房間被我們暴打一頓的矮個兒和床上的這麻二,另外還有四個,有一個是一米九的大胖子,瞧見這副場景,全部都沖將上來,結果被我連著踢了好幾腳,直接摔落在地上疊起了羅漢。其他人身子骨兒若,一點即飛,而那個大胖子沈重,直退一步,結果我有點發狠,直接沖上前去,一記窩心拳,然後他跪倒在地,吐出了一大灘的穢物來,將整個房間弄得一片熏天臭氣,噁心之極。

  劈裡啪啦、劈裡啪啦……

  雜毛小道給這個略有些囂張的魚頭幫麻二扇了幾十個大耳刮子,一手油膩膩的鮮血,不過他對於力道的把握還是十分精準,倒也沒有弄出什麼重傷來。此人身手的確不錯,但是連他們幫主在我們手上都沒有討到什麼好處,此刻一個小雜魚便想逞威風,實在是有些天真。

  不過為了符合閔魔弟子的身份,我們倒也是收斂著修為,將這些人教訓一番之後,雜毛小道懶洋洋地說道:“好了,爽了。告訴你,我們真的只是路過的生意人,在這裡是等朋友呢,聽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行了,自己走吧,不要我扶吧?”

  麻二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一臉的豬頭模樣,幽怨地瞧了我們兩個一眼,那意思仿佛是在說:“把我們打成這副狗模樣,還好意思說自己是生意人?”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一句話,轉頭便走,然而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卻叫住了他:“等等!”

  麻二在一幫搖搖欲墜的兄弟支撐下,轉過頭來看我,我捏著鼻子,指著地上的穢物說道:“看看吧,好好的房間弄成這副模樣,到底還怎麼住人啊?得了,留點錢,一是賠酒店的費用,二是我們要換一間房。”

  麻二一臉怪異,張了張嘴,結果又是一口老血吐出來,說不出話,旁邊有個小弟出聲問,說大哥,你覺得多少錢合適?我說五千吧,畢竟把人家好多東西打壞了。這一夥人圍在一起,你一張我一張,勉強湊出了四千多,放在桌子上,然後像逃難一樣的跑了,留下忍俊不禁的我和雜毛小道,捧腹大笑。

  又過了十分鐘,我們才叫來酒店方,協商換了一個好點兒的套間,在確定房間裡面沒有監視器和監聽設備之後,來到休息區的沙發,將憋悶了一天的小妖、朵朵、小肥蟲和小青龍都給放出來透風。

  小妖越來越習慣了人類的生活,對於進入槐木牌,有一種類似虎皮貓大人之于飛行有氧艙一般的抵觸感,出來便在我腰間掐了一把,痛得我眼淚直流,這小狐媚子才得意洋洋地帶著一眾小夥伴,跑到房間裡面去,留下我和雜毛小道商量事情。

  我此番前來,對於任務的完成倒也沒有什麼心思,主要是擔心同學楊振鑫的安危,經過上一次老萬的死亡,我已經越來越害怕熟悉的朋友離我而去,不過雜毛小道卻安慰我,說你同學倘若是真的出了事,那些傢夥只怕就不會是這樣的反應了。我們今天將前來接頭的人暴打一頓,拒不承認,這行為可以理解為謹慎,而他們如果真的急著與我們接頭,只要楊振鑫沒有死,必然會找他過來的。

  我搖了搖頭,說你忘記了一個可能,那就是南方省的邪靈教雖然分崩離析,但畢竟還有許多隱姓埋名之輩,倘若閔魔還有一兩個徒弟,或者有與張建、高海軍相互認識的人在此處,他們也是可以派過來的,而到了那個時候,事情的主動權就易手了,我們則需要反過來,接受邪靈教的考察……

  我們兩個人商談好一會兒,仍然沒有什麼頭緒,只有回房洗澡,等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窗戶的玻璃窗有聲音傳來,打開窗戶,虎皮貓大人拱了個身子進來,告訴我們那夥人並沒有去醫院,而是到了市民政局後面的一處宅院裡,那裡有幾個高手,防範森嚴,沒辦法接近,它就回來了。

  我們這邊出了招,敵人到底怎麼應子,還需要時間反應,一路舟車勞頓,我和雜毛小道也是疲倦得很,便不再等,囑咐小妖領著大家注意一點,於是各回房間睡覺。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的耳邊突然癢癢的,立刻清醒過來,瞧見小妖站在我的床頭,趴在我的旁邊,附耳說道:“門口又來人了!”

  我耳朵癢癢的,眼睛一瞥,哇,好深的事業線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呃,那啥,小小通告一下,我的新浪微博名正式改名為@南無袈裟理科佛 了,以後會定期撰寫一些關於苗疆的小番外,小人物的故事,其實也算是通過另外一種視角的一種填坑方式,大家可以關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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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故友無事,深山大院


  暗夜裡,這小美人兒吐氣如蘭,精緻的小臉兒洋溢著微微光輝,目光清亮,充滿了一種致命的魅惑,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的鈴聲適時響了起來。特別說明,我們住的這賓館是套間,我一間,雜毛小道一間,我豎起耳朵,聽到雜毛小道那邊傳來了扭鎖的聲音。

  這麼晚了,深夜到訪的,到底是哪門子的不速之客?

  我的心中疑問重重,倒也是收斂起了心思,沒有敢多瞧小妖一眼,翻身而起,披著一件衣服也出了門來,緩步走到客廳門口來。

  雜毛小道最先到達,往貓眼裡面看了一眼,心中有些疑惑,不過也沒有多等,而是直接將門給打開了來。

  我探頭一看,瞧見門口正好站著兩個人,當前一個滿臉傷痕、神情萎靡的男子,可不就是我的那個高中同學楊振鑫麼?瞧見他雖然精神不濟,但至少還活著,我的心情便不由得激動了起來,但也沒有溢於言表,只是點了點頭,指著他身後的那個黑衣人問道:“他是誰?”

  楊振鑫不知道我們並不是原來的張建和高海軍,微微皺了下眉頭,到也沒有起疑,而是介紹道:“一個朋友,老夜,這邊的聯絡人。”

  這人想必是過來監督楊振鑫與我們接洽的人員,我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情況,只是點了點頭,放他們進了房間裡來。

  深夜濕寒,兩人也是趕了好久的路,一身寒霜,到了沙發區落座之後,雜毛小道也不管旁邊那個黑衣人,直接了當地問楊振鑫道:“你臉上,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昨天夜裡來的那一夥人,到底是什麼來路?條子、自己人還是什麼?你為什麼沒有過來接我們?你知道的,上面的人,我們只認你!”

  楊振鑫的嘴唇發白,臉色十分難看,不過他還是堅持著,緩聲說道:“我呢,有一點事情耽擱了,所以沒有來得及過來接你們,實在抱歉。麻二他們回去之後,就立刻打電話通知了我那邊,說你們太謹慎了,只認我,所以我便特地從山裡面趕到市裡面來了。事情先不說,這裡只是中轉站,我們過些日子,還要轉移到另外的一個地方去,所以你們先跟我回去集合……”

  “等等,到底怎麼回事?”雜毛小道打斷了楊振鑫的話語,直接上前,一把將我同學的外衣扯開,裡面的汗衫一拉,瞧見從胸口道腹部,綁得有緊緊的繃帶,鮮血滲出,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飄散出來。

  瞧見這模樣,不知道楊振鑫到底遭受了多少私刑折磨,我的臉色一變,霍然站起來,並不管他,而是直接揪起旁邊那個若無其事的黑衣人老夜,厲聲喝道:“說!你是不是條子?”說話間,我已然從茶幾上隨手抓起一把削水果的小刀,抵在了那人胸口的心臟部位。

  老夜瞧見我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反而松了一口氣,小聲解釋道:“等等,等等,我想你們是誤會了,我們真的不是條子,他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其實是另有原因的!”

  雜毛小道在旁邊冷笑,說嘿,到底是什麼原因啊——我倒是真的很奇怪了,看這繃帶,明明就是剛剛給紮上去的,這說明我們的聯絡人在此之前,還遭受到酷刑,你倒是給我解釋一下,這是為什麼?若是說不清楚,今天就別想走出這個門。

  黑衣人老夜的臉陰晴不定,不過瞧著我和雜毛小道兩人將他給圍住,大有一言不合便下狠手的趨勢,思量了一番,還是長歎了一口氣,拍了拍楊振鑫的肩膀,說道:“你來講吧!”

  我們的目光轉向楊振鑫,他一聲長歎,輕輕地說道:“簡單來講,那就是我的引路人黃斯華那年和閔魔大人一起玉碎,斷了聯繫,而目前我則被懷疑是六扇門打入厄德勒的臥底,正在接受審核,所以現在的情況就變得有些複雜了……”

  楊振鑫一副無愧於心的模樣,簡潔明瞭地表達著,而聽到他這平淡的話,我和雜毛小道的臉上都露出了十分難看的表情,目光銳利,像殺人的刀子,死死地盯著旁邊這個黑衣人,我平靜地說道:“這麼說來,我師父死了之後,掌教元帥是翻臉不認人,準備清理我們這些老臣子了對吧?既然如此,那麼大家不如一拍兩散了吧,你們幹你們的大事,我們過我的小日子,小楊,你跟我們走,咱們回南方去!”

  我伸手去拉楊振鑫,然而老夜卻突然攔住了,沈聲說道:“慢著!”

  我們兩個手指碰到一處,我假裝勃然大怒,一把拽著他那滿是老繭的手,使勁兒捏,寒聲說道:“怎麼,你是不是覺得我們也是叛徒,準備拿下我們來邀功啊?”

  老夜的右手被我不分青紅皂白地捏住,心中不由一惱,與我拼力較量起來。

  此人的力道十分大,比先前那個麻二要強上不少,但對於我來說,不過就是多驅動一輪陰陽魚氣旋的小事而已。

  然而為了不使身份暴露,我也不能顯露出比張建強大太多的力量,於是只能保持在隱隱強過他的上限。饒是如此,老夜的臉還是一陣青一陣白,咬著牙說道:“不錯,不錯,不愧是閔魔大人最得意的弟子,難怪上面對你們這麼重視。好吧,大家能不能保持一下氣度,坐下來談?”

  這傢夥說了軟話,我倒也沒有得勢不饒人,鬆開他的手,冷聲哼道:“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麼花樣來。”

  老夜臉部僵硬地笑了笑,說兩位,以前我也沒有見過你們,能不能出示一下信物,走個程式啊?

  我和雜毛小道對視一樣,從懷中摸出代表張建和高海軍身份的龜甲牌來。老夜小心查探一番,確認了我們的身份之後,他笑了起來,說兩位,先前還沒有確定你們的身份呢,的確是有點兒擔心,所以做了些讓你們感到不安的事情,不過這你也要理解,自從陳老魔把持東南之後,大夥兒的神經就都繃得緊緊的,生怕出現什麼事情。不過現在放心了,天下厄德勒是一家,你們也不要多心,咱們這就去山裡,來自廣南、南方、湘湖、海南以及江西各地的教友都在呢。

  我指著旁邊的楊振鑫,不滿意地說道:“我是想問一下,關於我們這個聯絡人的事情,到底怎麼了,這個說不清楚,我哪裡敢跟你走?”

  聽到我這麼說,楊振鑫的眉頭一皺,不但沒有露出感激之情,反而陷入了深思。

  他顯然是發覺到有一些不對勁兒了,不過他也是個訓練有素之人,很快便收斂情緒,端端正正地坐著,旁邊的老夜不在乎地揮揮手,說嗨,這事情呢說來也巧,就是有一個剛從西川趕來的教友,對小楊起了疑心,非說他是臥底,在這個節骨眼上呢,大家又不敢疏忽大意,於是對小楊使了點手段,結果什麼都沒有,這不聽說你們來了,就眼巴巴地跑過來接風了麼?沒事,沒事的,我保證他以後不會有任何問題。

  西川來的教友?

  我疑惑地看了楊振鑫一眼,他搖頭苦笑,也不多言。老夜笑了,說對啊,真是個陰魂不散的女人,疑神疑鬼的,不過你們都是老相識,這也都是誤會,不打不相識嘛,走,回去說。

  這老夜催促著我們離開此處,說郴州雖然已在湘湖,但是毗鄰南方省,多少也算是陳老魔勢力的輻射範圍,還是老巢安全些。

  我們既然確定楊振鑫安全,便沒有多少記掛,應了一聲,回房收拾行李,將小妖、朵朵等人藏好,然後跟著老夜和楊振鑫出了酒店。來接我們的總共有兩輛車,老夜驅車先行,讓我們跟楊振鑫敘敘舊。不過說是敘舊,那車上還有司機,倒也說不上什麼私密的話。

  張建和高海軍什麼德性,楊振鑫又不是不清楚,什麼時候還對他的生死這麼上了心,於是多少也有些奇怪,一路上,不斷跟我們套話。

  楊振鑫是經過專門培養的臥底人員,對於行為邏輯和心理學有著一定的研究,不過我們這幾天的功課也不是白做的,雙方當著司機的面各打機鋒,卻也將他說得更蒙了。瞧見楊振鑫有些茫然,我和雜毛小道心裡暗笑,感覺勝算又多了幾分。

  關於是否對楊振鑫坦白我們的身份,這個我考慮過,最好是不說——所謂秘密,越少人知曉越好,且不說楊振鑫是否叛變,即便是他挺過來了,也未必沒有人在他身上動手腳,所以在一切都沒有查清楚之前,我和雜毛小道唯一能夠信任的,除了對方,那就是自己。

  兩輛汽車出了城區,一直往莽山行去,行了三個多鐘頭,終於來到一個位於山窩窩的大院裡停下,那院門口鐵門緊閉,抬頭一看,卻是一個聾啞學校,旁邊還掛著一個孤兒院的牌子。

  開在深山裡面的聾啞學校,居然就是邪靈教在這兒的據點?呵呵,這可真的是沒有人能想得到。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關於是否加更,除了推薦票和手上能有的存稿之外,更多的我還是看這進度,如果過於平緩,我覺得還是不加好一些,留在節奏緊急的時候,效果更好。 不過貌似大家覺得小佛懶了。 嗚嗚嗚……很多時候,小佛的守時和強迫症,會不會被大家覺得小佛是個機器人?嗶嗶嗶嗶……我不是機器人呀,有血有肉的呢。 臨近結束了,我更是要小心翼翼,總之不出現遺憾。 嗯,有讀者說得對,大家來磨鐵,除了作品,還有作者,給面兒,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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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三堂會審,步步殺機


  這個兒童聾啞學校從表面上看並不怎麼樣,然而驅車進入里間,路過了外面用來掩人耳目的破爛樓房,轉過一片小樹林,進了另外一片坪子,裡面卻是別有洞天,一排排的小樓房拔地而起,內有明哨暗哨無數,能夠看得出是一處防衛森嚴的所在。

  此事已經是深夜淩晨,四周的建築都陷入一片黑暗中,車子停在場院裡,前面的老夜下了車,過來招呼我們,說這個時候主事人應該都已經休息了,他先給我們安排地方住下,到了明天,再與我們會面。

  既然到了人家的地頭,一開始自然得規規矩矩的,我們都表示瞭解,這時走來一個守夜的瘸腿老頭,用當地話說了幾句話,然後將我們帶至附近一處小樓,把房間鑰匙遞給了我們,讓我們早點兒休息。本來我還想招呼楊振鑫多聊聊,然而他卻並沒有這個意思,在老夜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朝著後面走去。

  我和雜毛小道進了房間,條件不錯,不過瞧這裝修,感覺這裡的建築還是有了些年頭,說明作為邪靈教的駐地,它已經存在很久了。我特意看了一下手機,沒有信號,說明此處有遮罩。

  一直以來,邪靈教都處於神秘的迷霧中,組織嚴密,變化萬千,採用的聯絡手段也十分隱蔽,忽聚忽散,讓宗教局頭疼不已。身處於邪靈教的據點,我的心中難免有些小興奮,正想與雜毛小道分享路上沒有說起的想法,便瞧見他朝我使眼色,我這才知曉房間裡面是經過佈置的,說不定有人在暗裡地窺視著我們呢。

  此番前來,我們是做過精心準備的,除了容貌、、體型和語氣等外在的東西,對於內裡也作了許多改變,按理說每個人都應該有著獨一無二的生命磁場,這個很難模仿,然而時至如今,我和雜毛小道都已經不再是吳下阿蒙,收斂氣息、隱蔽身份這種事情,已然做得爐火純青,渾然天成了,並沒有許多的擔心。

  既然被人監視了,那就沒有太多的話語,我本身也是有些困乏了,在將行李草草收拾完畢之後,蒙頭大睡。

  次日我在公雞打鳴聲中醒了過來,這是許久都未曾有過的經歷,我聽到樓下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經過,翻身下了床,站在窗戶邊往外望去,瞧見三十來個少男少女從樓下跑過。初春的清晨,大霧朦朧,他們頭頂上面的汗水卻蒸騰不休,凝練成一股股吞吐不定的氣團。

  這些年輕人是百裡挑一的修行者,而且還都不錯,我心中明瞭,這個地方當真也是個學校,不過並非牌子上面掛的什麼聾啞學校,而是邪靈教儲存後備人才的培訓基地。時代在發展,邪靈教也在不斷進步,這些培育出來的少年,不但厲害,而且在忠心方面,絕對不輸於任何機構。

  我站在窗臺邊,看著那些少年遠去,突然感覺那一行人裡面,領頭的那個少年似乎頗為眼熟,好像哪兒見過的一樣。

  不過可惜我瞧見的只有背影,直到他們奔入濃霧之中,都沒有再回過頭來。

  突然之間,我感覺事情可能會變得有些複雜了。

  八點過一刻,門鈴準時響起,老夜在門口等待著我們,客氣地告訴我們,說這邊的負責人聽到我們過來了,想見我們一面,如果可以,現在便跟著他過去。雜毛小道問老夜,說這邊的負責人是誰?老夜卻沒有多說,而是嘿嘿一笑,說自然是大人物了,到了地方你們便知道了。

  說著話,他便領著我們出了門。我們下樓,走出來,此時天色已然大亮,雖有霧,但是東邊的朝陽已然升起,一路上瞧見許多形形色色不同的人,有的西裝革履,有的拖鞋沙灘褲,有的直接就是鄉野農民打扮,還有幾個嫵媚動人的美妞兒,見誰都在拋媚眼,好像是站街女一般。

  在這些人裡面,我看到了楊振鑫,他倒也沒有被再次禁錮起來,而是拄著一雙拐杖,跟一個小女孩一邊走一邊說著話,他也遠遠瞧見了我們,卻只是招招手,並沒有上前來敘話。

  我從他眼睛裡讀出了一絲關切,莫名覺得好笑,仿佛上個世紀時的地下黨會面一般。

  小樓夾著一條林蔭小道,兩邊都栽著許多桃樹、槐樹和萬年青,現在正是桃花開放的季節,那些粉紅色的花兒在枝頭綻放,蜜蜂飛舞,讓人覺得心曠神怡。沿著小道走到盡頭,那裡有一憧迥異于周圍的建築,三層樓房,外面用的不是磚瓦,而是密集堆砌的青石,裡面還灌澆著糯米汁,炁場裡散發出一股濃濃的陽氣,而反觀周圍之勢,越發體現出這大樓的聚陽之局。

  走進裡面,直入二樓,來到了一個小廳,發黃的房門有著古色古香的韻味,老夜恭敬地敲了敲房門,裡面傳來一聲招呼。他推門而入,帶著我們走進了裡面來,我跟在老夜身後往裡走,來不及打量此處的佈置,但見這小廳之中坐著的三人,不由得頭皮發麻,整個脊椎骨都挺了起來。

  我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個山窩窩裡面,居然還有三位我的老熟人,分別是坐在主位的魚頭幫幫主姚雪清,兩邊分別而坐的,則是斷了一支臂膀的媚魔劉子涵,和佛爺堂特使翟丹楓。

  這三人真的算是老相識了,姚雪清和翟丹楓當日與我們在洞庭湖深處一別,竟然也都逃脫生天,又彙聚在這裡,實在讓人驚訝,至於媚魔的左手,更是我用鬼劍給卸下來的,此三人不但與我照過面、交過手,而且還結有血仇,此刻倘若是被發現了,事情還真的變得有些麻煩了。

  我們這邊驚訝,小廳裡面的三個人也有些失神,不過姚雪清倒是很快回過神來,在老夜幫著我們雙方做過介紹之後,迎上來與我們握手,笑著招呼道:“兩位賢侄,剛才陡然瞧見你們,我差一點認錯人了呢。歡迎歡迎,一直想與你們見面,今天終於見著了!”

  我們畢恭畢敬,輪番拜著山頭,像媚魔、魚頭幫幫主這樣與閔魔平輩的,我們都叫師叔,而翟丹楓因為佛爺堂特使的顯貴身份,也得喊一聲翟特使。

  那娘們是個極有心機的女人,瞧見我們這般恭敬的模樣,狐疑地打量一番,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們怎麼不問問,姚幫主到底認錯成什麼人了啊?”

  雜毛小道拱手回答,說長輩在場,豈有我們這些當晚輩的胡亂說話的道理。

  媚魔仿佛得了翟丹楓提醒一般,那張美豔無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扭曲的恨意,紅唇微張,說丹楓妹子你這般說,我倒是想起來,張建和海軍乍一看,當真有些蕭克明和陸左的樣子呢。

  雜毛小道臉色一變,抬起頭來,還沒有說話,眼睛就紅了,哽咽著說道:“劉師叔說的,可是苗疆陸左和茅山蕭克明那兩個大魔頭?”媚魔瞧見雜毛小道一臉悲戚的模樣,這才想起來,長歎一口氣,說我倒是忘記了,老閔可不就是被那兩個小畜牲和陳老魔給一起謀害的麼?唉,我們倒是勾起了你倆的傷心事,實在不應該。

  雜毛小道入戲得很,搖頭說道:“師叔此言差矣,殺師之仇,不共戴天,海軍和師弟張建這些年臥薪嚐膽,無一日不在想著為師父報仇雪恨,只可惜修為有限,一直不能得償所願。今天在這兒碰到了幾位教中前輩,還請為我們作主啊!”

  雜毛小道當真是那街頭騙子的演技,說到動情之處,毫不顧忌自己的自尊心,朝著媚魔納頭便拜。

  我瞧他這般作態,也不敢太過突兀,假模假式地跟著跪下,還好媚魔和姚雪清等人攔住了我們,不敢受這一禮,將我們勸入座位上之後,姚雪清這才緩聲說道:“陸左和蕭克明這兩人,是這幾年來如彗星一般崛起的人物,實不相瞞,在座諸位,沒有一個沒有吃過他倆的苦頭,哪個不想報仇?”

  他先是慷慨激昂,然後歎息道:“只可惜現在的他們,今非昔比,一個蕭克明,背後有陶晉鴻和整個茅山宗撐腰,他本人更是板上釘釘的下一屆茅山掌門,而那個陸左更是恐怖,一身是毒,名頭從國內傳到日本,從日本傳到歐洲,便是共濟兄弟會的朋友談及,也膽寒心驚。去年南洋薩庫朗餘孽潛入南方省,想要報復於他,結果有心算無心,還給人家弄了個全軍覆滅,火種消亡,而現在他們更是隱居起來,從不露面,毫無機會,所以此事須得從長計議才行。”

  姚幫主委婉地拒絕了我們的請求,心中多少也有些慚愧,也沒有再多精力來考較我們,反倒是媚魔這邊回過神來,盯著我和雜毛小道那健碩的身體,臉上露出了一抹嫵媚的潮紅,吃吃地笑道:“兩位賢侄,老閔那一套《大自在觀想六欲天心經》,不知道你們練到了什麼境界,一會兒你們若是有時間,倒是可以來跟師叔我切磋一二……”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呃,不知道怎麼說,作為作者,將自己的東西展示給大家看,很多時候,其實心裡面很敏感的,莫名就惆悵了。不過,我很樂意瞧見大家的回復,大家的回饋以及評論,我甚至感覺每一個給我留言和私信的讀者,都是好朋友,想起很多陸續消失或者沈寂的朋友,心中莫名有些心酸,也感覺,沒有你們,我活得真不愉快。 好吧,莫名其妙就玻璃心了一下,原諒我沒有強大的心臟,直線說,那啥,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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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16:33:49


第八章 恐懼接頭,熟悉少年


  媚魔別看這模樣是一個美貌如花的年輕少婦,但這可都是用那吸陰采陽的雙修采補之術來維持的,真實的年紀說不得比姚雪清這老魚頭還要大,可算是真正的紅粉骷髏。

  而《大自在觀想六欲天心經》是什麼東西?前文可是講得明明白白,說穿了也就是歡喜禪的觀想之術,這樣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姜皮一本正經地說要跟我們切磋,還真的是讓人有種立馬要嘔吐的感覺。不過此時此刻,我們心裡雖然恨不得把昨天吃的東西都給吐出,表面上卻雀躍不已,欣然應下。

  旁邊的翟丹楓瞧見我們聊得熱絡,也有心示好,出言說道:“南方省連接港澳臺三地,以及東南亞、南洋諸地,經濟發達,交通便利,以前閔魔大人在的時候,厄德勒教內資金從來不缺,而時至如今,我厄德勒在東南諸省、特別是南方省的耳目和活動範圍越來越少,恢復南方省的榮光,你們兩個肩上的責任重大,我提前透露一點,小佛爺對南方省的教務建設十分關心,到時候很有可能會接見你們,給人給錢,重新將閔粵鴻廬給建立起來,你們可要好好努力才行。”

  翟丹楓說著話,我們齊聲點頭,說一定不會辜負小佛爺的期望。

  這三人訓完話後,也不多言,又是好言寬慰一番,我們見狀,知道事情到此為止,便告辭了,他們也不挽留,跟我說生活上有什麼問題,儘管找麻二或者老夜就好了。

  我和雜毛小道退出小廳,走下樓的時候才感覺渾身發涼,卻是那後心出了好多汗,我不知道算不算過關了,瞥了一眼雜毛小道,卻見他低著頭,仿佛在認真地數著樓梯臺階數。老夜在前頭領著路,笑著囑咐道:“你們可能要在這裡待上一個多星期,到時候才會前往總部,為了大傢夥兒的安全,所有人都不能夠與外界聯絡,昨天匆忙,我忘記交待你們了,一會兒去飯堂吃早餐的時候,把手機和電腦之類的通訊設備交到隔壁檔案室,會有人幫你們專門收著的……”

  這傢夥笑吟吟的,仿佛真的是忘記了一般,然而昨天倘若不是雜毛小道提醒,說不定我已然拿起手機,向大師兄彙報情況了。我們點頭,沒有表示異議,老夜“哦”了一聲,朝我們開玩笑道:“對了,你們身上應該沒有什麼信號發射器之類的東西吧?”

  老夜這是突然襲擊,想刺探我們的反應,然而我們卻並不驚慌。

  那普通執勤的臥底,說不定就有那麼小小的一顆,然而我們此番前來是深度臥底,而且對於自己的身手還算是比較自信,自然用不著那東西,心裡沒鬼,而且我們的神經早已粗如鋼筋,哪能中他這小計,不過這傢夥三番五次地刺探我們,倒是讓人心煩,雜毛小道一把抓著樓梯下的老夜脖子,寒聲說道:“我艸,你幾個意思?要不要老子現在就把底褲都給你扒出來,讓你看看老子的**?”

  老夜不敢得罪我們,還就吃這一套,嘿嘿笑了兩聲,說開玩笑,別介意。

  我們走出這處大樓,老夜朝著盡頭一所刷著綠色油漆的房子指了過去,說那兒是飯堂,一日三餐就在那裡解決,你們先去吧,我這裡還有點兒事情,就不陪你們了。老夜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折身返回房子裡,我回轉過頭去,餘光下意識地瞟了一眼二樓西面的那個房間,瞧見窗戶後面,有兩個人正朝著我們這邊看來,表情嚴肅。

  我不敢多看,朝著老夜揮揮手,然後回頭過來,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愜意地喊道:“吃早餐去咯,這肚子,真的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我與雜毛小道神情自然地走在這林蔭小路上,不動聲色地說道:“姚雪清和翟丹楓在樓上一直看著我們呢,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懷疑我們了。”

  雜毛小道點了點頭,說人的容貌、身材、氣質和實力都可以改變和隱藏,但是對於真正的高手來說,相見時的那一刹那,產生的第一印象和第六感,卻是無法通過手段來抹除的,我們兩個對場中三位,特別是媚魔和那個老魚頭出現了一瞬間的威脅,以他們多年的經驗,不懷疑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們此番前來,就如同空中走鋼絲,哪裡會那麼簡單容易?沒有證據,他們未必會因為這點懷疑而翻臉,小心一點就是了。

  我們小聲說著話,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那個綠屋頂的建築前,裡面熱氣騰騰,正是開早飯的時間。

  先前跑步的那夥小鬼早就已經用過餐,所以這裡面零散坐著的,大約都是被通知過來參加動員會的各個鴻廬成員。邪靈教向來都是單線聯繫,各個鴻廬的成員,除了頂有名的那幾位,其餘的各自也都不認識,也不願意認識,所以都是三五成群,小聲議論著話語。

  早餐是自助的,別看這個學校位於山窩窩裡,但是夥食倒也是不錯的,刀削麵、小窩頭、驢打滾、芙蓉糕、煎餅、餃子、油餅,油汪汪、辣乎乎的牛肉粉,香噴噴的紅薯粥,酥脆的油條濃香的豆漿……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胃口頓開。

  然而看著這些誘人的美食在前,我們卻只能挑一些符合南方口味的紅薯粥和小窩頭、油條什麼的,至於那喝一口辣遍全身的牛肉粉,我也是強忍著肚子裡面的饞蟲,不去看它。

  將盛早餐的盤子端著,我們掃量一圈,然後直接走到在角落處小心喝粥的楊振鑫前面坐下,跟他熱情地打著招呼。

  他表情親熱,但眼神卻是有些慌亂,下意識地朝著旁邊瞟了一下,才與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詢問我們在這邊還適應不。在這狼窩虎穴之中待著,肯定是不可能自在的,不過我們倒也能夠隨意而安,一邊呼嚕呼嚕地喝著粥,一邊詢問他的傷情。

  楊振鑫還頗為邪靈教開脫,說這是組織對他的考驗,一入教中,終生不得背叛,能夠得到上級的考驗,確定他的純潔性,這是一件大好事兒,只不過傷情有點兒嚴重,可能不能跟我們去總部開會了。有人在旁,楊振鑫表現得頗為遺憾,如同不能朝聖的虔誠信徒。

  這頓飯吃了好一會兒,楊振鑫告訴我們,說估計要在這裡待一個多星期,等待各地尋來的教友,我們要是無聊,可以去跟這裡的學生玩兒,如果能夠指導那些小子一招半式,也算是他們的福分。

  我們說好,左右也是閑得蛋疼。

  早餐吃完,楊振鑫要回去休息,剛站起來就一陣踉蹌,我們兩個便說要扶著他離開,楊振鑫極力推辭,說他自己來吃飯,就是為了鍛煉,早日康復,不用我們。然而我們好是一通勸,說你都傷成這樣了,還在這兒勉強呢,還是走吧,走吧。

  楊振鑫推辭不過,便由著我們兩個扶著,往著住處走去。這般緩緩而走,到了一半的路程時,左右都無人,他不停道謝的嘴裡面突然咕噥出一句話來:“西邊的花兒開了,不知道能賣多少錢?”

  雜毛小道一聽,立刻接道:“多收了三五鬥,谷賤傷農,十來吊吧?”

  “十來吊,這是多少錢?”

  “兩三萬美刀。”

  這切口的暗語對上了,楊振鑫繃得緊緊的身子有點兒發軟,低聲說道:“昨天我就知道你們不是張建和高海軍了,我不管你們是誰,只想告訴你們,別玩了,這兒很危險!”我目不斜視,也不表明身份,淡淡地說道:“楊振鑫,你有沒有被搜魂大法弄過?”

  楊振鑫回答,說我們在神學班裡面學過專門的自我催眠法,普通搜魂,是能夠瞞過去的,不過你們兩個不是張建和高海軍,那就肯定過不了那個鬼女人的考驗。

  “什麼鬼女人?她認識張建和高海軍麼?她……”我有點兒莫名其妙,看著楊振鑫仿佛是有些崩潰的模樣,心中有種不妙的感覺,而就在這個時候,從旁邊走來一個穿著粉紅色護士服的漂亮女人,熱情地走過來,說照顧病人是他的事情,可不敢勞煩我們。

  那女人將楊振鑫扶走,我與雜毛小道對視一眼,久久無言。

  楊振鑫的警告讓我們略有不安,在路邊遲疑一會兒,這時來了一個穿著黑色唐裝的教員,熱情地邀請我們前去與孤兒院的學員一起教學。我們跟著來自不同鴻廬的教徒來到左邊會館的地廳,那個教員跟我們介紹,說這裡的學生除了厄德勒教眾自己的子弟後輩,還會有專門的工作隊,在全國各地搜羅有上佳修行體質的兒童,虜獲拐帶,進行各種專業學習。

  孤兒院上課頗雜,今天上的是煉屍——說到這裡,他指著地廳中那個年紀頗大的少年說道:“看他,他就是來自於煉屍世家的子弟。”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呃,情緒化的小佛,可能是太過於柔軟的自我,我會儘量改正。 嗯,其實我一直在讓自己變得堅強。 你們會發現,一年前的小佛,和一年後的那個小佛,依然還是那個面帶陽光笑容的男人。 不過,男人每個月也會有那麼幾天嘛,謝謝大家的理解,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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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怨恨培養,令人髮指


  僵屍集人間之怨氣,取天地之死氣,化晦氣而衍生,身體僵硬,在人世間以怨為力,以血為食,不老,不死,不滅,其實是一種極為厲害之物,別的不說,當年耶朗王自入輪回,卻留下五大親信存于世間,鎮守對耶郎對重要的祭壇,無論是酆都龍哥,還是緬北大熊哥,或者青山界飛屍,這都是一等一的厲害角色,尋常人等根本與其交手不得。

  然而行行出狀元,有王者,自然也有小角色,尋常出現在世人眼中的僵屍,大都不得功法,只是因為怨氣難平,又因葬在聚陰匯穴的養屍地,所以才會偶爾詐屍,嚇壞世人。

  這種類型的僵屍至多不過白僵,那白毛遍體,目赤如丹砂,指如曲勾,齒露唇外如利刃,接吻噓氣,血腥貫鼻,徒添許多驚嚇,但別說是普通的行內眾人,便是十數普通人,手持利刃火器,也可將其擒殺,一把大火煙灰燼。

  邪靈教崇尚製造混亂,平添恐怖,最愛使用類似的手段來快速提升威懾力,所以煉屍算是一門必修課,這地廳之中的燭火閃爍,數百隻蠟燭一齊點燃,將這陰寒潮濕的空間渲染得更加恐怖,而那三十多個學生高高低低,圍在廳中的一樽被豎立而起的棺柩前,正由這唐裝教員給我們介紹的那個來自煉屍世家的小孩兒評講。

  “你們瞧,這僵屍是埋此一年的新屍,經過紫山芋根水的處理,陰氣彙集,它這一年來的肉質並沒有腐爛生蛆,反而是凝結成臘狀,指甲、牙齒和骨骼開始變黑變硬,皮膚長出一層白絨毛,這個便已經是初步的僵屍趨勢,再養半年,便能夠訓練僵屍,通過各種手法,讓其聽從我們的命令……”

  那個少年子不過十二三歲,跟當年的青伢子一般年紀,然而侃侃而談中,卻如同一個小大人一般。

  我瞧著他那一臉的認真,莫名想起了那個著名的“五道杠”形象來。這麼一關聯,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看向雜毛小道,只見他也是一臉詫異,顯然認出了這個少年,竟然還是故人之後。

  是的,這個小孩兒卻正是當年我為了變異的朵朵奔波忙碌之時,在湘西鳳凰碰到的煉屍世家地翻天之子,朵朵修煉的鬼道真解,也算是從老王家所得,而那地翻天,當年在雜毛小道浪跡江湖之時,可是一同鑽過墓穴、共過生死的夥伴,鐵打的交情。

  我們不知道地翻天是何時加入的邪靈教,但是他在浩灣廣場的時候,枉顧兄弟情誼,固執地站在了邪靈教許永生那一邊,想要對我們殺人滅口,後來的結局可想而知,在當時張偉國帶隊的宗教局插手之後,僥倖未死的地翻天便給秘密押送到了白城子,過起了終生幽閉的日子來。

  選擇有時很簡單,也很廉價,然而後果卻是不能承受之重,我們站在人群週邊,看著這些孩子孜孜不倦地學習著如何煉製僵屍,如何將屍體裡面的屍氣提煉出來,化作殺人的利器……這些小孩兒小的才七八歲,大的也就十四五,本來都是花兒一般的年紀,應該在父母的庇護之下快樂學習,然而卻如同那些十幾歲就學會用自動步槍和手榴彈的非洲孩子一般,操起了大人都感覺恐怖的玩意,實在讓人揪心。

  這些孩子是可憐,而拐帶他們的始作俑者便是可恨了,簡直就是沒有人性。

  負責給孩子們授課的是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婦人,雙目糊滿眼屎,嘴唇發紫,有點兒像是那童話故事裡面走出來的老妖婆,待王永發講完最粗淺的介紹之後,她開始給所有人橫向講解起控屍的符咒和手段來。我、雜毛小道以及其餘與會者,差不多十多個人在旁邊圍觀,然而那些孩子卻根本如果瞧不見我們一般,專心致志地聽講著。

  今天拿來展示的這一具僵屍並未成型,屍氣也並不濃郁,沒有毒害,但是也依舊很臭,那是一種肉類腐敗之後散發出來的極度惡臭,讓常人聞到,便會連飯都吃不下,嘔吐出來,然而孩子們卻渾然不覺,那勁頭可比我高考的時候,還要足。

  如此詳實講述,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鈴聲響起,那老婦人才結束了課程,孩子們戀戀不捨地逐個走出,而在這個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們身邊的老夜突然出聲,叫住了最後離開的王永發,讓他留下來。

  王永發這孩子長得方方正正,一臉成熟相,小跑過來,說夜叔叔,什麼事?

  老夜指著我們,說給你介紹兩位長輩,張建,高海軍,你爸出事之前,曾經和這兩位叔叔有過交往,你可記得了,以後說不得要在這兩位叔叔手下做事呢。老夜的這介紹讓我們感到十分突兀,那兩個倒楣蛋雖然交待了自己最近見過的人,但卻沒有說起前塵往事,我實在不知道地翻天當初在浩灣廣場的大樓裡養屍,竟然還跟我們扮演的這兩位有過交集。

  可想而知,這又是一次漫不經心的試探,顯然這些人對我們的防備之心,從來都沒有打消過。

  想到這一點,我和雜毛小道對視一眼,也不說話,倒是那小孩兒王永發首先發言了:“張叔叔好,高叔叔好,那你們認識陸左那個大魔頭麼?”我倆皆搖頭苦笑,說聽過,但是沒有親眼見過。

  王永發那稚嫩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戾毒之色,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爸爸死在了東官,我二姐在西川又被抓起,我爺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中風了,至今未好,一家人的幸福生活都給那個大魔頭毀了。終有一天,我要將那個大魔頭給弄死,碎屍萬段,這才算是報仇雪恨!”

  少年稚嫩的心靈早已經被仇恨和怒火給腐蝕,而作為當事人的我,在此時卻也沒有辦法好辯駁,只是隨聲附和道:“嗯,叔叔兩人的師父也是死在他的手裡,到時候你若是要報仇的話,可得喊上叔叔我呢!”

  地翻天根本就沒有死,而是在白城子服苦役,而他女兒王方穎的下落我還真的不曉得,畢竟當時從鬼城回來之後,我就蒙冤入了獄,但這些跟我有半毛錢關係?仇恨的種子不知道是什麼人給種上去的,但是我這聽到了,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難怪那養蠱人的結局無外乎“孤、貧、夭”,一旦陷入了俗世的恩怨情仇裡面,實在是難以掙脫出來。

  應付完這孩子離去,雜毛小道在旁邊冷聲說道:“老夜,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孩子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我們跟他父親有過交往,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傢夥倒是懂得先發制人,被如此一問,老夜反而得解釋起來:“呃,事情比較複雜,你還記得以前在東官的老王和許永生麼?他們覆滅的時候這孩子的父親也在場,你們要給閔魔大人報仇,單憑自己的力量肯定不成,這孩子是這學校頂尖的學生,天分才情都不錯,到時候說不定要分配到你們南方去,讓你們多接觸一下,總是沒錯的。”

  老夜心虛地說著,我和雜毛小道都在冷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並沒有說話,順著樓梯走了出去。

  這個學校(或者說孤兒院)的占地很大,所有在這裡集中的人員都不能夠隨意離開,如果真的有事,需要向上面報備。經過白天的溝通,我們才知道這個地方只是一個集中點,至於總的集會地點,卻在他處,而此刻,恐怕是須得甄別人員,不讓官方臥底進來,而我們想要過關,必須得過了老魚頭、魅魔和翟丹楓三人的審核。

  由此可見,無論是邪靈教,還是佛爺堂,對於這一次集會,那都是相當的重視。

  不光是我們,其實對於其他地方來人的審核也都在,陸續有人被叫到小路深處的那棟建築去談話,我們不想再去觀看那些學生的教學,返回房間,安安穩穩又睡起了午覺。一覺又睡到天擦黑,我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看著那滲水的樓板上面出現著古怪的圖案,略為有些花眼。

  此處沒有裝監控設備,但是在人家的地頭,我和雜毛小道盡可能地顯得沈默寡言,能不說話,儘量不說話。

  我不知道這段時間的考驗,到底要多久,但是回想起白天楊振鑫說的一切,我心中多少也有些不祥之感,總感覺事情哪裡有些不對勁兒。過了好一會兒,我終於察覺出來了,有一種被人監視的感覺,那感覺就像爬在身上的陰冷毒蛇,在這個初春的傍晚,一點一點,從我的脊樑骨緩慢爬到肩膀上去,一片又一片的雞皮疙瘩,在我整個背上蔓延開來。

  我陡然坐直身子,然後朝著那個讓我不舒服的地方看過去,但見一個面目模糊、不知男女的小孩兒正坐在視窗邊,冷冷地瞧著我們。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恭喜微博上的@素顏小貓熊 同學,搶得沙發一枚,請將你的聯繫方式和位址私信小佛,你將獲得俺親筆簽名的苗疆蠱事叢書一套&…… 啦啦啦,不用謝,我是神出鬼沒的沙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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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床頭嬰靈,招攬舊部


  瞧見這窗臺上的倒楣熊孩子,我在床頭騰地坐直起來,大聲喊道:“我艸,這什麼鬼東西?”

  說著話兒,我隨手便抓起一個枕頭,朝著坐在視窗的那個娃娃扔去。

  這枕頭不重,輕飄飄地砸過去,然後……透過那雌雄莫辨的娃兒,直接掉落到了窗外去——靈體,鬼娃娃!

  我和雜毛小道都跳下了床來,虎視眈眈,如臨大敵,而雜毛小道把房間裡的燈打開,瞧見那娃娃臉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們,有一種居高臨下地淡定。雙方沈默了將近半分鐘,而這個時候我的意識也終於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瞧見這娃娃年紀只有三四歲,頭髮油亮,小身子懸浮半空,頭有點兒大,整體看上去很漂亮,只是每隔幾秒鐘便會浮現出樹杈狀的青筋凸起,感覺略為恐怖,而且我莫名地就感覺有一些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一般。

  那鬼娃娃見我們都清醒過來,並沒有任何驚慌,只是安靜地打量著我們,一雙天然呆的白色眼睛裡面突然出現了黝黑的光芒,而這光芒一出現,仿佛只是一具軀殼的它忽然有了靈魂一般,呵呵地笑了起來,十分地瘮人。

  我以前談過,所謂鬼,其實是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的靈物,偶爾與我們交集,但並不多;它也沒有聲帶,所謂的鬼哭,只不過是與這世界磁場、炁場的共鳴而已,當然,如果真正厲害到一定程度的鬼魂,其實也是能夠說話的,比如我們面前這一位:“你們兩個,就是閩師留在鄉下的那兩個二愣子徒弟?”

  這個小鬼娃娃騰然站了起來,背著手,懸空而走,用居高臨下的眼神打量著我和雜毛小道。

  我不說話,旁邊的雜毛小道平平推出一掌,將這個小鬼侵襲過來的陰氣摒退,緩緩說道:“我們的確是閩師的弟子,那麼你是誰?”身處於邪靈教內部,自然不可能會有什麼孤魂野鬼隨意前來索命,那麼此刻出現的這個小鬼娃娃,必定也是邪靈教中的人員。

  雜毛小道這不卑不亢的態度讓小鬼娃娃略為滿意,頷首點頭說道:“你就是高海軍吧?看來閩師的《大自在觀想六欲天心經》,你已經煉到了舉重若輕的地步,果然,修行一道之上,你甚至比大猛子還有天分啊,的確是老頭子準備留來做衣缽傳人的傢夥——你們兩個在鄉下,天天苦修,但應該也有聽過我的名字吧?”

  雜毛小道搖了搖頭,我見這小鬼頭雖然模樣中性俊美,但是發出來的聲音卻是陰鬱的女聲,字間行裡還帶著一股子媚意,更是覺得有些熟悉,莫名地就有些心煩意躁,強自按捺,冷聲哼笑道:“看來閣下跟恩師倒是有一些淵源,不過我們真的沒有見過你,表明身份吧,不然我們可要動手了!”

  哈哈哈……

  小鬼娃娃突然發出一陣惡毒的笑容,整個房間裡面的炁場一片紊亂,那燈光忽明忽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要熄滅。

  一股陰霾從它的身上傳出,朝著我的這邊襲來。我心一驚,曉得這小鬼娃娃的修為造詣已然到達了一種詭異莫名的地步,我們要是稍不留心,說不得還有在這陰溝裡面翻船的可能,於是後退一步,雙手結了一個大自在天的印法,按照閔魔之道作了觀想法,隱隱將這場面給鎮壓下來。

  小鬼娃娃瞧見我三兩招便穩住陣腳,曉得厲害,卻也並不再咄咄逼人,停止在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它剛才的展示,只不過是表達出自己的力量,讓我們不敢輕視於它,收斂之後,它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你們兩人的基礎都是十分不錯的,即便是以我前往西川鬼城,吞噬了靈都鬼將之後的實力,對你們也僅能起到壓制的小小優勢,如此看來,閩師真的是後繼有人,可以在地下長眠了。我說過,我們雖然沒有見過,但是你們一定聽說過我的名字——我叫王珊情!”

  我艸,不是吧?聽到這個小鬼娃娃陡然說出這一個幾乎被我扔到記憶深處,蒙上一層灰的名字,我差一點就要叫了出來,下意識地第一個反應是“不可能”!

  對,這怎麼可能呢,詭異工廠一役,那個惡毒的女人早就已經被發狂變異之後的閔魔將頭骨啃破,妥妥地死了,怎麼時至如今,又冒出這麼一位來呢?

  我的腦子一陣混亂,突然想起了先前在酒店裡的時候,老夜那意味深長的話語——他說楊振鑫之所以被隔離審查,便是一個英魂不散的女人,而那個女人,莫非就是她?我這邊默然不作聲,雜毛小道的反應到底還是迅速一些,故作驚訝地喊道:“大師姐?不可能!”

  王珊情自從被閔魔重用之後,地位便一直火箭一般地提升,特別是她開始與閔魔同修邪功,成為一眾閔魔門徒實際上的師母之後,更是與大猛子等人齊平,成為閔魔門下女弟子的頭把交椅。這個曾經是鄉下女孩、工廠女工、飾品店女店員和髮廊小姐等多種角色的傳奇女孩終於實現了人生逆襲,然而在最輝煌的時候,卻給我們弄死。

  面前這小鬼娃娃似乎預料到了我們兩個的驚訝,淡淡解釋道:“我沒有死,很意外吧?你們不相信,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我的屍身,早就已經融成死灰了。不過你們沒有見過以前的我,但是也應該見過此時此刻的我吧?”

  它指著自己的身體,我仔細一打量,瞧著這虛無縹緲的鬼娃娃,越看越有些熟悉。

  “鬧鬧”——我的腦海裡突然一陣靈光閃過,整個詞便立刻浮現出來。

  對了,這個小鬼是鬧鬧,是當初被王珊情在鵬城煉製、並且獻給閔魔的惡靈童子,雖然它此刻的模樣變化了許多,但是依然能夠看出他生前的模樣來。如此一回憶,我立刻明白了前因後果,當初王珊情臨死之時,竟然將自己的殘魄包裹在精血之中,吐在鬧鬧的身上,然後通過不斷的爭奪,竟然將這個小鬼娃娃給奪了舍,鳩占鵲巢,方才變成如此模樣。

  媽的,真是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啊!

  這臭女人腦袋被人當作鴨脖子啃得稀碎,竟然還能夠活生生地出現在我們的面前,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瘋狂了。

  電光火石之間,我想透一切,緩聲出言說道:“對,對,你是閩師身邊出現的那個鬼娃娃……不過不對啊,那孩子,腦袋可是碩大如冬瓜的!”

  “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

  王珊情的小臉扭曲,眼睛裡面閃爍著邪惡的光芒,恨聲說道:“我當初倉惶附在這頭小鬼身上,逃離現場,藏身在一條臭水溝裡面,光奪舍就用了三個多月!後來才被趕來打探情報的魅魔大人發現,收留起來,然後將我輾轉送到岷山老母門下修行,然而那女人又跑去茅山送死,還好我沒有跟著,要不然連翻本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們瞧見這王珊情極力回首往事,充滿了憤恨,對我們卻並無疑慮,曉得這小鬼娃娃感知到我們假修出來的心經炁場,以為無恙,不由得暗自長舒了一口氣。

  說句不客氣的話,此時此刻,王珊情雖然已然累積了一定的實力,然而無論是我,還是雜毛小道,和它都已經不是一個層面上的境界,即便它化身為鬼,也很難看穿我們的偽裝。它如此一通說,雜毛小道回應,說大師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吉人自有天相,而我們閔粵鴻廬一脈,總算也是有了振興的希望。

  聽到雜毛小道這般說,這小鬼娃娃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充斥著對權力的欲望,沈聲說道:“我聽說了,佛爺堂將你們從鄉下找來,就是準備重建閔粵鴻廬,只是不知道將以你們誰為首?”

  它話語裡面透露著一股緊張,我心中不由得一陣暗笑,此女即便是化作了小鬼嬰靈,還是充滿了掌控欲,怪不得對我們沒有什麼懷疑,原來是有求於人。

  雜毛小道也是個妙人,眼睛一轉,立刻出言說道:“本來我和張建師弟還在頭疼此事,大師姐你是知道的,我們兩個都是粗人,一直在鄉下,也沒有什麼見識,突然之下,感覺到肩頭重任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如今大師姐你回來了,我們也就有了主心骨,那這事情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重建鴻廬,一切以你為主,有什麼吩咐,你儘管說便是了。”

  王珊情見我們如此上道,不由得笑了起來,假意謙虛幾句之後,滿口承諾,說它從師父那兒學得許多秘術,到時候,自然會傳承給我們。這番說得熱鬧,突然門外有個女聲響起,說媚魔大人要見我們。

  聽到這句話,這小鬼娃娃白嫩嫩的臉上莫名多了一絲紅暈,吃吃地笑了,說你們兩個,一會可得悠著點,自求多福,可別被吸幹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圖片是一種很二很萌的猛禽,很有虎皮貓大人氣質,大家別誤會啊,我放著好玩兒的。 嗯,經受過無數考驗的左道二人,終於要迎來魅魔大人的終極考驗了。 另外,王珊情這個人,因為我在不同電腦打的字,所以出現了兩個版本(王珊情和王姍情),現在確定為前者,請大家注意一下,特別是和我一樣有強迫症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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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魔亂舞,極度魅惑


  王珊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滿意足地離開,身子一晃,不見蹤影。

  我和雜毛小道對視一眼,不由得都感到後背生涼,沒想到王珊情這女人竟然陰魂不散,捲土重來,剛才倘若不是她有求于我們,無心試探,而且張建和高海軍一直在會州鄉下,王珊情因為跟著閔魔的時間太短,沒有過交集,只怕就要露餡了。

  而一旦我們被王姍情拆穿,身處於魅魔、姚老魚頭和這一幫邪靈教高手的圍繞之下,為了避免玉石俱焚、圍攻而死,我們也不得不先逃出此處,再作打算才行。

  想要潛入邪靈教內部,目前的這個情況是最好不過的,至於王珊情,我以前或許對她還有著怨恨,時至如今,雙方早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對手,心思也就已經淡了。只可惜鬧鬧那個孩子,死得可憐,而之後成了這般模樣,一直如同傀儡一般被操控,最後還給王珊情奪了舍,如今想起來,幾多唏噓。

  門外那個女人還在催促,我和雜毛小道對視一眼,苦笑著過去開門。

  門口站著的是一個穿著淺黃色短裙的清秀女孩兒,她有一頭順滑黑亮的披肩長髮,高個兒,臉上笑盈盈的,小酒窩,露出兩顆很可愛的虎牙來。這樣的女孩倘若出現在大學校園或者辦公室裡面,必然是受到許多男人追捧的物件,不過我卻明白,別看她人畜無害,外表清純,然而作為魅魔的弟子,便是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很角色。見門打開,女孩熱情地伸手過來,與我們握手,輕輕笑道:“兩個大男人,關著門做什麼呢?你們好,我叫做蘇起。”

  我與她握手,感覺那小手兒綿若無骨,有著說不出來的細滑。

  隨便解釋了兩句,蘇起笑了,說我師父喚我過來跟你們說一聲,半個小時之後,她會為你們單獨辦一場歡迎晚會,希望你們能夠準時參加。在左邊第三棟的那個宴會廳,不要遲到哦!

  這小妮子搖著我的手,尾指在我的手心處撓了撓,唇間留著一抹微笑,然後像個百靈鳥兒一般地離開了。

  早上魅魔說要跟我們切磋切磋,我當時還以為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到了晚上,就直接張羅起來了,我無助地瞧了雜毛小道一眼,他嘿然笑了,說去就去,不要把自己弄得像沒蛋兒的娘們一樣,別說沒發生什麼,就是發生了,難道還是你吃虧不成,又不是處男了,瞧你這忸怩勁兒。

  雜毛小道灑脫得很,說完便去洗手間洗漱去了,我撓了撓自己因為睡了一整天而顯得無比雜亂的頭髮,鬱悶地穿起了衣服來。

  半個小時之後,我們梳洗打扮,收拾得人模人樣,準時趕到了蘇起說的地方,這裡有一身黑色小西裝的制服美女在等待著我們,見到我們連袂而至,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與我們招呼一聲,然後將這大門給打開來。

  門一開,裡面一股暖氣湧出,入目處是一片白花花的大腿,還有粉紅色的燈光閃耀,十二個穿著修身小旗袍的美女分兩排站開,一水的青春靚麗,亮片短裙,躬身歡迎道:“恭迎張建、高海軍兩位教友,大駕光臨!”

  哇哈,好大的陣仗,瞧見這些錐子臉、大眼睛的豔麗女郎,聞著空氣中那混雜著香水和女性特有氣息的味道,讓我有點兒茫然,左右打量一圈,一個人都不認識。這個時候,先前過來邀請我們的蘇起款款而來,恭聲朝我們說道:“兩位,師父還在更衣梳理,請你們隨我先上樓吧。”

  蘇起扭著屁股在前面領路,那腰肢好似風中擺動的柳條,我打量四周,發現不愧是大人物的居所,這棟房子外表看起來並不怎麼樣,然而裡面的裝飾豪華,色調溫暖,充滿了貴族風格,遠遠要比我們那個跟招待所一般的小樓,要好上許多。

  當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地位在那裡擺著,人家是邪靈教十二魔星,整個厄德勒上層響噹噹的大人物,而我們所扮演的,只是閔魔手下兩個稍微厲害一些的徒弟而已。

  跟著蘇起上了樓,迎面就是一個鋪著厚重波斯地毯的大廳,場間錯落有致地放置著華貴的沙發,燈光閃爍,動感的音樂點燃激情,正中的舞臺上有三根鋼管,幾個身材火爆的比基尼女郎在應著節奏跳舞,顯得十分香豔。瞧見這如同酒吧一般的大廳,我和雜毛小道臉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知道這唱的是哪一齣戲。

  旁邊的蘇起唇色如蜜,吃吃笑道:“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師父說了,她那一脈和你們師尊都是走的雙修之法,相互之間多有關聯,而兩位可都是修得大成者,我們可得好好跟兩位師兄,學習一番呢……”

  這小妞兒先前清純可人,此刻在光怪陸離的燈光映襯下,卻顯得魅惑初生,火辣動人,將我們引導正對於舞臺中央的一圍沙發之間,讓我們坐下,打開桌上琥珀色的洋酒,躬身,給我們各自倒了一被,一雙明媚的眼睛盯著我的胸肌,舉起自己的酒杯,嬌聲說道:“兩位師兄,師父還在沐浴更衣,先讓蘇起敬你們一杯吧。”

  美人相邀,盛情難卻,我和雜毛小道都沒有推辭,將桌上的酒杯拿起,一飲而盡。

  那酒線入喉,直沈胃袋之中,我的舌蕾之上突然傳來一種不好的預感。

  去年一年的養殖場中,我並非沒有什麼長進,至少也不愧於養蠱人這一稱呼,手上的蠱毒四五種,而對於毒性的瞭解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仔細一品,我頓時瞭解這酒液之中摻雜了些東西,性陽催燥,增情懷春,裡面應該有淫羊藿、銀杏葉精和沙苑蒺藜的成分,綜合來看,可不就是白蓮教秘而不宣的靈鬼展勢方麼?

  雜毛小道何等人物,酒液入喉,便知曉個中蹊蹺,含而不咽,瞧向了我,我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表示確定。

  雜毛小道灑然一笑,一把將仰頭喝酒的蘇起給拽到面前來,揉捏著懷中嬌娃的臀部,與她的瑤鼻相抵,霸道地將這女子紅潤的嘴唇咬住,好是一番吻弄,親得那小娘子鼻息咻咻,喘息不已,這才四目相對,含笑說道:“我說小師妹,在酒裡面摻料,這事情可是你不地道了?”

  那蘇起被雜毛小道吻得氣都喘不過來,一雙眼睛直往上翻,仿佛美到了極點,被他這般責問,深吸一口氣,才委屈地說道:“高師兄你可真壞,人家差點被你弄死呢。”

  這般嬌媚地撒完嬌,她才半嗔半解釋:“師父不但要考較你們的功夫,也要考核我們這些姐妹,聽說你們兩個都是修得大乘之輩,人家怕輸,才弄了點小手段,結果還都給你喂了回來……”蘇起說著,從雜毛小道的腿上站了起來,媚眼如絲地看了雜毛小道一眼,說兩位師兄,且看一看我們姐妹的“毗那夜迦天羅舞”,到底成色如何?

  她此言方罷,拍一拍手,結果燈光頓時一暗,從四面八方冒出了十來個長腿赤足的美女來,她們青春亮麗,輕紗薄籠,身上零碎極多,發出清亮的鈴聲,甚至比舞臺上跳鋼管舞的比基尼女郎還要魅惑,讓人瞧一眼都感覺呼吸停滯。

  總共十二個身材、容貌具佳的漂亮舞女走上了舞臺,抖胸搖臀,媚眼橫生,在一種近乎於呻吟般的音樂聲中搖擺軀體,模仿著人類最原始、最瘋狂的動作舞動,天魔魅惑,讓人看一眼就感覺到口乾舌燥,忍不住就起了反應。舞臺上的美女瘋狂起舞,我靠在沙發上,盡力讓自己恢復平靜,然而到底是魅魔弟子,這些女人的一顰一笑一回眸,都充滿了煙視媚行、國色天香的魅惑力,當真不是人所能夠忍的。

  然而我和雜毛小道到底還是忍了下來,那些魅魔的女弟子跳了四十多分鐘,柔軟的腰肢都快要折斷了,我們也無動於衷,只是小口抿著酒,便是她們那白花花的身體在我們的身周晃來晃去,我們也都如入定老僧一般,視而不見。

  終於音樂聲漸漸變緩,跳得香汗淋漓的舞女們退入黑暗中,一身素淨端莊的魅魔終於登場,倏然出現在了我們的身邊,坐入沙發,淡淡說道:“果然,張建、高海軍,亂花迷眼而面不改色,你們真的是入了門道呢……”

  魅魔劉子涵驟然出現,我和雜毛小道慌忙站起,拱手問好。

  魅魔揮手,讓我們坐下,我恭敬地坐下,回答說慚愧慚愧,其實差一點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魅魔親密地貼著我坐下,她左手裝上了假肢,右手軟綿,攬著我的腰間,說道:“師叔這些不成器的弟子,今天看來是都敗在了你們的手下,真的好失望啊?”

  她像小姑娘一般的嬌嗔,緊緊貼著我,我低頭一看,兩顆半圓球狀的大白兔跳入我眼簾,眼睛不由一直,結果魅魔一見,竟然將右手伸進我的兩腿之間,一把抓住,吃吃地笑道:“當年我和你們師父切磋過,倒是不知道你這徒弟的《大自在觀想六欲天心經》,修得如何!”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呃,弱弱說一句,這兩章,請十八歲以下的孩子在家長的指導下閱讀。謝謝。 3月8日至3月14日搶沙發活動結果 沙發王:飛天狐狸 板凳王:大象不會飛 地板王:阿墩 & 天高任鳥飛 強勢圍觀群眾甲:_東方白_ 強勢圍觀群眾乙:斷東南 & 花皮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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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山間花陰基,幾人夜翻牆


  我知道今天晚上魅魔的考較,說到底,其實還是對於我們身份的不信任,怪只怪早晨相見的時候,身為頂尖高手的她,心中刹那間的敏銳意識提醒到她,不可不防,故而才會布下這麼大的陣仗,而瞧見麾下諸位女弟子皆無進展,魅魔只有親自披紗上陣。

  然而我卻實在沒有想到,作為一派師長的魅魔劉子涵,表面上看上去端莊典雅,宛如女神風範,今夜的表現卻是如此的驚豔風騷,竟然顧不得長輩的威嚴,陡然間就單刀直入,挑戰起我的忍耐極限來。

  被魅魔芊芊素手這般一掐,我很可恥地就起了反應,精神一繃,下意識地便想要反擊過去,好在我極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臉上露出了銷魂的神情,輕輕叫了一聲,而雜毛小道顯然也是瞧出了我的尷尬,貼身上來,眼神迷離地說道:“劉師叔,不是我奉承你,滿廳的鮮花嬌豔,怒放人間,卻不及你這一朵,綻放開顏!”

  這傢夥到底是泡妞高手,嘴唇如同抹了蜜,魅魔聽得吃吃一笑,倒是將我給放開了,點了一下雜毛小道強壯的胸口,輕輕盈笑道:“哎喲,海軍啊,你可真會說話,比你這木訥師弟強上許多呢。來,讓師叔看看你的本事,能及得上你師父的多少分呢?”

  魅魔打蛇隨棍上,直接纏住了雜毛小道,而與此同時,我的身邊突然多了兩位姑娘,一位是蘇起,另外一個,是十二舞娘之中最為出色的女弟子,也雙雙跌入我的懷中,一左一右,將我簇擁,蘇起風騷地笑道:“張建師兄,你可要多指教小妹,要不然一會兒我師父責怪起來,可是要打屁股的喲?”

  她一邊說著,那渾圓肉感的屁股便坐在了我的腿上來,不斷嬌嗔,而我旁邊那個舞女也不甘示弱,她可是跳嗨了全場,整整大半個小時,身上香汗淋漓,一股濃重的女性氣息縈繞在了我的鼻間,充滿了催情的味道。這美女身形嬌小玲瓏,飽滿的胸部幾乎是貼著我的胳膊,在耳邊呢喃道:“師兄,人家叫莫小暖哦,剛才跳得怎麼樣嘛?”

  這天上掉下來的豔福讓我有些措手不及,說句實話,我身邊這兩位美女,一個蘇起,一個小暖,都是嫩模級別的美女,長得漂亮,身材又好,關鍵是骨子裡風騷得很,擺出這任君品嘗的綠茶婊架勢,實在是讓人把持不住。

  倘若是幾年前、甚至一年前悶騷的我,說不定表面上硬著頭皮,心裡直樂,吃下這糖衣炮彈了,反正如雜毛小道所說,咱又不是貞節烈男,逢場作戲,大家誰都沒有吃虧,而且人家好歹也是專業出身,一夥兒倘若是纏綿起來,必然也是一場享受。

  只可惜我這個人呢有點兒奇怪,或者說是精神上面的潔癖,心裡面有人了,便做不出太過於出格的事情,總感覺自己半推半就地做了,便對不起某人。至於某人到底是何人,這個……咳咳,容後再敘。

  屋內氣溫開始升高,眾女熱情,而閔魔劉子涵那皮膚粉嫩透紅,已然是跟雜毛小道開始交鋒起來。

  這床第之事,本不足以見諸于文章,有礙和諧,也失去文章本義,然而這兩人你來我往之間,揉捏上下,卻頗有一種刀光劍影的精彩,我初始還只以為雜毛小道與魅魔這既不可耐地滾起了床單,皮肉交鋒,卻不知道兩人上下其手,又摸又揉,可就是不動真格的,連衣服都沒脫,越到了最後,表情越嚴肅,宛若神聖,便曉得這裡面是另有蹊蹺了。

  色乃夢幻泡影,空乃一真顯露,故而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男女之事,無論偽道德之士如何詆毀,終究還是保證人類于這世間生生不息的最終保證,此乃至理,乃大道,也為人倫。而于此基礎之上建立的雙修功法也多,遑論道、佛、巫、儒,皆有其術,無須避諱,然而真正頂級的雙修功法,卻從來都不淫邪,反而比綱理經倫常更加嚴肅,更加神聖。

  雜毛小道名義上用的是那《大自在觀想六欲天心經》,實際上卻習自于李道子所傳秘術《山間花陰基》,此乃頂級的道家雙修法典,也正是此術,使得雜毛小道歷經十載,修為從盡廢之絕境,複攀高峰。而魅魔能夠成就邪靈教十二魔星之位,又哪裡是易與之人,雖然左臂被我斬斷,裝了假手,然而右手卻是任何宅男值得擁有的神器,又在她最擅得意的領域之中,卻是毫不臣服,爭鋒相對。

  這兩人的交鋒一起,纏在我旁邊的兩女便再也不鬧了,我們三人往旁邊擠開,給這激戰當中的高手騰地兒,周邊圍上了無數女弟子,眼睛睜得滾圓,目不轉睛地觀察,生怕錯過任何一處精髓的地方。

  魅魔與雜毛小道在寬大的沙發上下翻飛,拼得就是一個毅力,看誰堅持不住了,那邊精氣喪失,臣服於心,場面香豔無比,然而內中兇險,卻只有此道中人,方可琢磨一二。鬥得正酣之處,魅魔嬌喘連連,一身香汗,嬌語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想不到閔魔玉碎之後,竟然還有這般奇葩人物崛起,果真是天不亡我厄德勒啊……”

  這妖女不知年紀,然而那聲線嬌嫩,嫵媚得滴出水來,讓人心中不由得一團火起。

  此番還好是雜毛小道頂了上來,倘若是我,說不得早就繳械投降了。

  不過我瞧著雜毛小道臉色赤紅,一身陽氣散溢,卻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我心中焦急,瞧見魅魔那勝券在握的神情,下意識得摸了一下佩於腰間的八寶囊,想著倘若讓雜毛小道輸掉陽神,還不如拔刀相向來得俐落。然而就在魅魔單手擒雜毛之時,突然樓外傳來一聲刺耳的警報聲,接著有閃爍不定的燈光從窗戶外傳來。

  除了場中兩人,我們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蘇起身子好似紙鳶,從我身上一個筋斗跳起,倏然便已至窗邊,探出頭,朝著外面觀察而去,魅魔滿面嬌紅,意猶未盡地用那粉嫩舌頭舔了舔宛如烈焰的紅唇,正想繼續,然而那警報一聲比一聲淒厲,春情便也如潮水一般退了下來,朝著窗邊的蘇起問道:“什麼事?”

  欲求不滿的魅魔那可是相當可怕,這一聲問話裡有說不出來的陰鬱,仿佛一盆冰寒的涼水,將滿腦子火熱的我給頓時澆醒,這才曉得面前這些貌美如花的女人,內心深處,可都住著一窩又一窩的毒蛇。

  蘇起剛才在跟樓下跑動的邪靈教成員詢問,這會兒轉過頭來,回答道:“剛才管理巡房,發現有人私自逃離,往山裡面藏去了,茲事體大,所以姚幫主立刻拉響警報,催您過去商議呢。”

  魅魔聽到這話兒,臉色一冷,立刻從雜毛小道的懷裡站了起來,旁邊的小雨連忙上前給她整理衣服和頭髮,又有人遞過來一件黑色的呢子外套,魅魔穿上,冷聲問道:“知道都有誰麼?”

  蘇起已經走了過來,說初步查明有廣南陽朔鴻廬的二檔頭和兩個屬下,還有上回被隔離審查的那個小子也不見了。

  “楊振鑫?”魅魔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們一眼,吩咐門下弟子:“我去老姚那裡開會,你們所有人都待在這裡,不要亂走,隨時保持戰備,聽候命令。”說完這些話,她指了一下我和雜毛小道,沈聲說道:“你們兩個也是!”

  魅魔披著衣服匆匆下了樓,而這大廳也是一片淩亂,我站起來,問蘇起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楊振鑫那個傢夥也不見了,是不是去醫務室了?

  剛才還宛如小貓兒一般乖巧可人、任君採摘的蘇起此刻卻是一臉冷漠,淡淡地說道:“不該問的別問,小心惹禍上身。”她在魅魔的諸弟子中地位最高,交待我們待在原地,不要亂動,然後匆匆跟著出去佈置,而留下雜毛小道和我,獨自留在這空蕩蕩的大廳裡面。

  我一臉鬱悶,而雜毛小道卻若無其事地整理起褶的襯衫,他剛才和魅魔一番纏綿交鋒,卻連衣服都沒有脫下,這尺度,比演電視劇還正經,我不知道這傢夥以前口花花地去夜店洗腳城,是不是也這般假模假式的樣子。

  整理完畢之後,雜毛小道若無其事地打量四周,低聲說你別擔心,我們今天算是真正過關了,一會兒倘若是真的要搜山,必定會用到我們。

  這傢夥果然是料事如神,沒有過多久,原先出了大廳的蘇起又匆匆折回,說上面有人找,讓我們趕緊到林間小道盡頭的校務所裡面聽候吩咐。就這當口,我們也沒有推諉,跟著這些已經換成黑色勁裝的魅魔弟子離去。

  離開的時候,我的心裡面充滿疑惑,楊振鑫啊,你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情,犯得著現在跑?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還好沒有找陸左,不然肥蟲子早就饑渴難耐了。 嗯,放心,小佛是最具小清新、闔家歡的講故事者,不會重口味,讓小朋友害怕的。 嗯,想看重口味的朋友,咱們以後單獨談談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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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立功心切,深山肉泥


  邪靈教對於此類事情的反應速度是超乎尋常的快,當我們下樓,朝著校務所匆匆跑去的時候,昏暗的路燈下,已經有一隊又一隊的黑衣人朝著門口跑動,在這些人裡面我瞧見了老夜,也瞧見了那天被我和雜毛小道一頓暴打的麻二爺,黑暗中他也看到了我,愣了一下,然後轉過身去,狠狠地吐了一口痰。

  在那一刻,我揣摸著他的心裡面,定是想著我若便是那個逃脫的人就好了,到了那個時候,他便可以名正言順地報仇,抓到就是一頓猛抽。

  只可惜他終究還是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那就是倘若我們真的暴露逃逸,碰到他,哪裡會留他性命,等待他的折辱?

  時間倉促,我和雜毛小道跟著魅魔近二十多個身穿黑色勁裝、盡展火爆身材的女弟子,朝著林蔭小道盡頭的校務室跑去。這路程不遠,大家很快便到了,這小樓之前燈光如白晝,人來人往,我和雜毛小道都是外人,不好進出,只得在外面等待,而蘇起、莫小暖和另外兩個前凸後翹的黑衣女郎則直接進了去,領取任務。

  我們在樓外等待,瞧著人來人往,並不著急,而過了差不多十幾分鐘,蘇起帶著人匆匆出來了,讓我和雜毛小道到二樓右手邊的第一個辦公室去。我們依著做,走到那辦公室前,門是虛掩著的,推門而入,瞧見裡面竟然是佛爺堂的特使翟丹楓。

  辦公室並非她一個人,還有一些邪靈教的屬下在等待吩咐,瞧見我們進來,這個女人將其餘人等都給打發掉了,將我們喚到跟前來,直接說道:“魅魔大人已經帶人進山了,臨走前告訴我你們是可以信任的,不過現在我還是想問一句,你們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我上前一步,恭聲說道:“既入教中,終身盡職,誓死效忠掌教元帥。特使,有什麼任務,你儘管吩咐吧!”

  雜毛小道也連忙表態,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瞧見我們這鏗鏘有力的表達,和誓死效忠的態度,翟丹楓長舒一口氣,鄭重地點了點頭,告訴我們:“在這幾天的政治審核工作中,我們發現陽朔鴻廬的馬春陽、王陳和劉鑫寧等人有投敵臥底之嫌,他們拒不交待一些歷史遺留問題,對抗領導小組的審問,態度惡劣,而就在剛才入夜的時候,更是私自逃離學校,遁入茫茫莽山之內——同樣消失不見的還有負責與你們聯絡的楊振鑫,雖然我們現在暫時查不到證據,確定他們是否與政府有關聯,但是學校住著東南、中部各省精英,一旦暴露,那麼對我厄德勒偉大事業的打擊將是致命的。所以從即刻起,我命令你們加入對逃脫分子的追查小組當中,如果一發現這四人,經勸阻無效之後,格殺勿論。”

  “是!”我和雜毛小道身子繃直,異口同聲地喊道,將拳頭放在心臟處,狠狠地砸下。

  領了任務,離開翟丹楓辦公室,我們到了樓下,才知道自己被分到了一個六人小組,小組成員除了我和雜毛小道之外,還有剛才與蘇起一起誘惑我的魅魔弟子莫小暖,以及兩個五大三粗的魚頭幫弟子;除此之外,領頭的居然就是傍晚見過我們的小鬼王珊情。

  每次看到王珊情,我的心裡面就頗為緊張,因為她畢竟是靈體,感知域與正常人類肯定是不一樣的,一旦在外面起了衝突,動了手段,我們迫不得已使出了最真實的本事,她便有可能第一個發現,並且逃逸迅速。

  雖說進到了山裡,也有大把的空間對其下手,然而無論如何,一旦王珊情死亡,我們就會被列入最有嫌疑的人物,雖然不至於立刻對我們下手,但是會將我們給隔離遮罩,以後便再難接觸到邪靈教的核心事物了——關於謹慎行事的這一點,此間的三巨頭可是一個比一個更嚴重。

  不過相比這等麻煩,更加讓我頭疼的是我那倒楣同學楊振鑫,我不清楚那幾個廣南來的邪靈教眾到底是臥底,還是不滿此間的安排佈置,和翟丹楓的盛氣淩人,但是這哥們可是實打實的宗教局臥底,而且他的身手可真的有夠嗆,同樣是民族大學神學班畢業生,人家滕曉能夠參加宗教局核心集訓營,而他卻只能當一個隨時都有危險,命在旦夕的死臥底。

  從此可見,在修行一道上,他當真是沒有什麼天賦,要不然,人家也不會捨得把他丟過來當這炮灰用了。

  想到這裡,我便一刻鐘都沒有耽誤,催促著大夥趕緊上路,再立新功。

  在先前那個瘸腿守夜人的帶領下,我們在學校保衛室領了裝備,強光手電筒、叢林軍刀、信號彈、識別標牌以及一壺水,還有一個隻屬於組長擁有的無線電聯絡器,然後便出了場院。這孤兒院離周圍的村莊都有一段距離,靠近莽山東部的山窩窩裡,雖然通車,但交通其實並不方便。

  消失無蹤的人,都是老道的修行者,沒有留下太多的蹤跡,需要搜尋組朝著不同的方向和路徑追去。

  相比於其他小組,擁有著恐怖小鬼王姍情和魅魔高足莫小暖,以及我們兩個便是三巨頭都另眼相看的閔魔門徒的隊伍,陣容無疑是除了三巨頭之外最豪華的,所以並沒有安排到去附近村莊的搜查,而是直接朝著孤兒院後面林子的山路進發。

  能夠在此開辦孤兒院並且還有了一定的年頭,邪靈教在附近的勢力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的,這道理不但我們懂,想必逃走的人也是門兒清,故而最有可能的,是利用這茫茫莽山為逐鹿之地,天然屏障,在這大山裡打幾天遊擊戰,等到時候趕時間和心虛的魅魔、老魚頭等人自然會撤離,不再與其糾纏。

  三月初春,正是春寒夜冷,驚蟄的時令,春雷隆隆,那山裡面沈眠了一個冬季的蟲子便開始冒了頭,在這山林的黑暗中摸索穿行著,平添許多麻煩。

  進山有路,然而逃跑者絕對不會走,更多的是翻山越嶺,跨越叢林,這也使得我們遭了罪,不斷地往草叢裡面鑽。

  我和雜毛小道在東南亞那熱帶雨林裡面日夜奔走,倒也不覺得辛苦,只可惜除了一身輕盈的王珊情,其餘三人雖是修行者,卻並不適應——其實這也可以理解,莫小暖跟隨魅魔,平日裡學的是魅惑男人的功夫,倒是少有在山林裡奔走的機會,而另外兩個魚頭幫大漢,讓他們在水裡翻滾十天半個月,他們渾不在乎,但是這鑽老林子的事情,卻只有喊一聲親娘,淚流滿面。

  然而這些並不是身為領隊的王珊情所需要考慮的問題,此獠一出孤兒院,入了山,那渾身的毛孔便仿佛輕了幾分,興致昂揚得很,不斷地運用起她那細緻入微的觀察術,一會兒路邊,一會兒草叢,一會兒樹上,那陰氣蔓延,黑霧翻湧,左右西東,讓人好不厭煩。

  不過瞧她這股勁兒,應該是憋了許久,想著是在為自己以後能夠掌控閩粵鴻廬加分呢。

  不過說實話,它這般作態估計也是瞎子點燈白費蠟,因為倘若我是小佛爺,也不會將這般重要的位置,讓一個連白天都不能露面的陰靈小鬼兒來做。不過身為小鬼,到底還是有著諸般好處,沒多久,它便發現了一絲線索,那是叢林中的一點血跡,聞著味道倒是十分新鮮,前後不過一小時。

  這發現讓王珊情興奮得渾身戰慄,飄到我們面前,嚷嚷道:“看到了麼,看到了麼?那些狗雜碎就在前面,跟上去,砸扁他,將叛徒的肚皮剖開,將那黏糊糊的腸子拉出來,那味道一定美極了,姚老大和魅魔大人一定會高興的,對不對?”

  附身小鬼之後的王珊情越發變態,催促著所有人不要命地往前追逐,像個揚著皮鞭的惡毒監工。

  黑夜的山林中路途難行,在手電筒那微弱的燈光照耀下,我們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林子裡走去,不知不覺便已經入了深山,王珊情身為靈體,身輕腿快,為了跟上它的速度,莫小暖和那兩個魚頭幫大漢跌跌撞撞,一路上不知道跌了多少跤,好在身手不錯,倒也沒有受多少罪。

  我和雜毛小道心藏鬼差,也想著趕緊找到楊振鑫,讓他安然逃離此處,所以一路上不急不慢,左右打量。

  在晚上十一點鐘的時候,我們終於來到一個山彎子,前面有一條清亮的小溪,但空氣中卻突然傳來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聞到這氣息,王珊情大聲叫了一聲,都顧不得我們,直接朝著前邊飛了過去。我們的心一緊,大踏步,快速上前。終於到了地方,我瞧見在王珊情懸空的下方,竟然有兩灘被碾壓成肉泥的屍體。

  我緊張地拿著手電筒照上去,倒還能夠看到其中一個擁有著完整的腦袋,正是此次私自逃離出來的陽朔鴻廬二檔頭。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有的人,即使做鬼了,都忘不了對於權利的欲望。 其實呢,人到了最後,兩腿一伸,還不就是那麼一會事兒麼,對吧? 每天開開心心的過活著,我感覺這比什麼都重要。 朋友們,跟著我一起深呼吸,學會原諒、忘記和讓自己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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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16:34:08


第十四章 命案追蹤,揚鑣分道


  這兩個我們本以為早就已經逃之夭夭的傢夥,竟然死在了此處,那身子幾乎給碾壓成了肉餅,深陷泥土中,而在他們的屍身周圍,則是一連串巨大而雜亂無章的腳印,周圍一片狼藉,似乎還發生過爭鬥。

  瞧見這場景,我們都愣住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邪靈教在全國各地,大大小小有近四十多個鴻廬和掛靠幫會,不過並非每一個鴻廬都有如十二魔星這般強有力的人物坐鎮,而這出事的陽朔鴻廬只是一個小分舵,廬主的實力也算不得很強,然而即便如此,在此處有實力將二檔頭和其手下弄成這般模樣的人,伸手不過五指。

  王珊情認為出手的應該是先期到達的搜索隊伍,甚至有可能是魚頭幫的幫主姚老大,或者是魅魔大人,然而我心裡卻不以為然,瞧見這地下的腳印,每一個腳印都有腳盆大,有時輕有時重,隱隱約約、無跡可尋,說不得是什麼巨獸,或者如小青龍那般的虛擬掌印。

  不過雖然心中這般想著,我卻並不出聲,此番出行,我唯一的目的就是確定並且保護楊振鑫的生還,除此之外,別的人跑了就跑了,說不得還有我們的同志呢。

  王珊情定下基調,其餘人等皆不反對,於是那小鬼便開始尋找起同伴的蹤跡,以及那巨大掌印的去向,而跟著我們的一個魚頭幫眾老秦心細,從這兩攤肉泥中間挑了兩件信物,在溪水裡面清洗,也好帶回去之後能夠交差,免得一點兒證據都沒有,被人笑話。

  然而他洗著洗著,發現那溪水變紅,下意識地將手電筒往遠處照去,但見一隻人手在水中沈沈浮浮,雖然瞧不見人的屍體,但是在這寒冷又黑的夜裡,頗為嚇人。這漢子一聲招呼,王珊情倏然而至,將那水中浸泡的手給拉起來,卻是只斷手,瞧那皮膚程度,並沒有浸多久的水。

  “上遊有情況!”王珊情現在有點像那海水中的鯊魚,一瞧見有立功的機會,便如同聞到血腥味一般,大聲招呼著眾人啟程。

  這小溪的上遊是個光溜溜的峽谷,需要趟水而行,道路並不好走,王珊情雖然是心急如焚,但是奈何餘者皆不能跟上,它著急得很,沒有耐心再繼續容忍和等待我們這些溫吞吞的傢夥,折身過來吩咐,讓我們一直沿溪而上,不要停留,它先行上前去打探消息,它不在的時候,所有的行動都由張建和高海軍兩人為主。

  這小鬼頭倒是很懂得收買人心,不過它萬萬沒有想到,它現在正在拉攏的,可是自己最仇恨的物件。

  我和雜毛小道心中狂喜,認真點頭,說大師姐,你放心去,我們馬不停蹄,隨後趕到。

  我們雖鄭重承諾,然而在王珊情安心離去之後,整個隊伍的行程卻有意識地變緩下來——能夠修行到一定程度的人,腦袋並不都是傻的,瞧見剛才陽朔鴻廬二檔頭的慘狀,無論是這兩個魚頭幫幫眾,還是莫小暖這魅魔弟子,其實心裡面都有一個譜,那就是出手的絕對不是姚雪清和魅魔兩人。

  對於高手來說,殺人是一種藝術,而不是發洩憤怒的方式,將人碾壓成肉泥,這個不是變態,便根本不是人的行為,而此番我們要是迎上去,說不得直接就變成了炮灰。

  修行不易,所以更加懂得惜命,這個世界上並非所有人都有慷慨赴死的氣魄和決心,所以我們這一隊行路越加緩慢,而那個莫小暖的身子也突然柔弱起來,在湍流的小溪裡面跌了幾跤之後,漂亮的小臉兒凍得發紫,忍不住地打噴嚏,不停得抹淚水。

  她這十足的可憐樣惹得魚頭幫兩位鬍子拉碴的大叔憐意頓起,噓寒問暖,然而他們終究沒有雜毛小道貼心,這廝直接將魅魔門下那小妞兒素淨的小手牽著,堅定不移,緩慢行走,並且溫柔地寒暄著話兒,沒多久,這對狗男女兩人的身子便都已經貼在了一起去。

  瞧見這情況,兩位元大叔和我在後面跟著面面相覷,均感覺十足的鬱悶和氣餒,也沒有看出這黃臉漢子到底有什麼本事,怎麼就把那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給勾搭上了手。

  這一路爭風吃醋、卿卿我我,不知不覺便已經和王珊情拉下許多路程,我們也不急,總之送死的事情呢,趕晚不趕早,這山裡面不止我們這一支搜查隊,天塌下來,總有大個兒扛著。

  然而即便是刻意拖延,心照不宣,然而面子上終究還是要行路,磨蹭了大半個小時,我們終於又來到一片河灘處,瞧見此處一片狼藉,幾處草叢裡面伏臥著黑影,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有情況!我們這一組人倒也算是精銳,立刻分散開來,小心翼翼地接近查探,很快便發現了這些人都是另外的一個搜索小隊,只可惜他們已然被人殺死,瞧著死狀,大部分是被踩死或者鈍器拍打而死,唯獨有一個,是給人將脖子纏住,活活勒死的。

  我摸了一下死者那軟趴趴的脖子,發現上面有一股極為腥臭的黏液,拇指和食指合併分開,有透明的絲狀牽連,顯示出了極強的黏度。

  瞧見這狀況,其中一個叫做老秦的魚頭幫漢子不由得說道:“難道他們遇上了莽山惡龍?”

  我們都不是當地人,問這莽山鱷龍到底是啥玩意?

  老秦舔了舔嘴唇,說我也不太曉得,只是聽家裡面的老人講過,說我們這莽山受第四紀冰川的影響很少,有很多第三紀或更古老的動植物得以保留下來,在這兩萬公頃、一百五十多座千米高峰之間,有無數的巨蟒毒蛇存活,而在群山深處,一個深不見底的萬丈深坑裡,有著全世界最大的毒蛇窩。

  老人講那裡面有一種像鱷魚一樣四腳矮龍,光那細長的舌頭,都能夠伸出二十幾米遠,從山那一邊就直接伸過來,卷走小孩和牲口……後來國家請了龍虎山的道士作法,把那個萬丈深坑給封住了,這才無事。今天瞧這狀況,莫非是那封印破了?

  聽老秦說得活靈活現,所有人的心裡面不由得一陣緊張,這兇手倘若是人的話,倒也沒有太多值得恐怖的地方,畢竟打不過還能跑,跑不過還可以講理嘛,但是這畜牲可就沒有這麼多講究,深山老林子是它們天然的戰場,倘若真的兇悍起來,很難逃脫出外。

  而正在我們忐忑不安之時,突然聽到旁邊的樹林深處傳來一陣低沈的呻吟聲。

  這聲音並不算大,然而在這寂靜的夜裡,卻是這麼的刺耳。

  莫小暖對於呻吟聲最有研究,耳朵一轉,立刻說道:“是人的,而且還是我們的人。”我們不知道她這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不過卻也不敢有半點兒耽誤,快步朝著小溪邊那黑乎乎樹林子深處跑去,很快便到了聲源處,但見一人趴在地上,不得動彈。

  我們走到近前,才瞧見這人其實並非趴著,而是掉進了陷阱裡,胸口以下的身體都在地下,而上半身則卡在了洞口。

  “麻二爺!”老秦大聲叫著,蹲身下來招呼。在手電筒的燈光照耀下,我瞧見了這張滿目扭曲的臉孔,竟然就是先前對我投射來怨毒目光的魚頭幫小頭目,因為當初被我和雜毛小道折辱,他對我們懷恨在心,卻沒想到此刻非但沒有報仇雪恨的機會,自己反而陷在了這裡。

  邪靈教死一個少一個,我們並不著急,但是老秦和另外一個魚頭幫漢子老孔卻是心急如焚,蹲身下來,大聲問候,想確認這哥們的身體狀況。

  從表面上看,麻二除了掉進洞子裡外,並沒有別的問題,只是他那一臉扭曲的痛苦表情,平添許多恐怖。麻二完全就沈浸在了自己的痛苦世界中,不斷地低聲呻吟著,一雙眼睛幾乎要凸了出來,似乎完全都不曉得我們的到來。

  老秦和老孔輪流叫了一會兒,又拍了拍臉,發現麻二並不理會,雖然不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但是也能夠猜到這陷阱下面,或許放置了捕獵夾或者竹簽子之類的東西,將麻二的雙腿給紮穿了,所以才會導致如此。

  雜毛小道有心提問,並沒有蹲下,而是一腳踩中那傢夥伸在外面的手,死命一碾壓,骨頭碎裂,巨大的痛感蔓延,麻二這才終於恢復了一些神志,而我則趁機盯著他的眼睛,沈聲說道:“快說,兇手到底是誰?”

  麻二眼神飄忽不定,模模糊糊地說了一句話:“巨大的黑影,山一樣的體型,狂奔、狂奔……”

  老孔不滿雜毛小道冷酷的手段,一把將其推開,伸手抓住麻二的手,招呼著老秦一起,將其從陷阱里拉出來,然而就在此刻,莫小暖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小心!”就在莫小暖的叫聲刺破夜空的時候,從麻二的嘴巴、鼻孔和眼睛裡面,突然有數道碧綠色細影,如箭射出。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話說,還有一千多票就要加更了,壓力好多啊,努力寫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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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各自背離,慷慨赴義


  這幾道碧綠色的細線如電而出,離麻二最近的魚頭幫眾老孔立刻中招,三四條入了胸腹之間,立刻沒入,那巨大的衝擊力將他如熊一般的身子給推得霍然飛起,直接砸落到了四五米遠處的大樹上面去,樹動葉藥;而另外兩條細線,卻被早有防備的我用領到的叢林軍刀阻擋,手出如電,一刀兩斷,交擊時竟然有金石之聲。

  而與此同時,雜毛小道一把抓住了老秦的衣服領子,朝著後面拖去,讓他避開了死亡的威脅。

  其實別人或者不曾曉得,但是我和雜毛小道趕至此處,便已經將這周邊的痕跡瞧得分明,那麻二雖然暫時沒死,但是他卻掉進了蛇洞之中,身子已被毒蛇鑽體,無力回天,而他那呻吟聲也掩蓋不住洞子裡毒蛇吐信的嘶嘶聲響。

  雜毛小道剛才並不救他,而是直接將他的指骨碾碎,逼問剛才的情形,便已然沒有將他當作活人。

  只可惜那老孔並不知曉這一切,他眼中滿是同伴的安危,而忽略了其他的細節,反而著了道。

  不過說起來,鑽入麻二身體裡面的這東西也並非凡物,此乃莽山烙鐵頭蛇,頭似烙鐵、尾有白斑,當地俗稱“小青龍”,是比大熊貓更瀕危的野生物種,蛇中熊貓,1996年該蛇被國際保護組織列入IUCN(世界自然保護同盟)的紅色名錄裡——一條成年的烙鐵頭蛇,在黑市上面的價格能夠賣到一百萬人民幣。

  此蛇毒性奇特,力量恐怖,倘若不是有別人在場,我說不得要放出肥蟲子,飽餐一頓,然而此刻也只有反握軍刀,用刀背將陸續射出來的小蛇給拍暈,而雜毛小道則拉著老秦和莫小暖朝著溪邊逃去。

  老秦心憂同伴老孔,不肯離開,奮力掙紮,大聲叫救他。我折身回來,直接給了他一大耳刮子,大聲罵道:“你想死麼?自己看看老孔還活著不……”

  我回手一指,在燈光的照耀下,老孔躺坐在大樹前,臉膛紫黑,一條碧綠色的小蛇在他的面門前滑過,臉腮上面滿是孔洞,眼眶裡面的晶狀體早已就已經被咬得掉了下來,模樣十分恐怖。蛇毒兇猛,瞧見老孔的這般慘狀,再看看滿地蔓延開來的毒蛇,老秦的腳一軟,再也沒有回去援手的心情,都用不著雜毛小道拉扯,朝著外面一陣飛奔。

  前面三人在狂奔,而我則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地上正在快速追來的那一群小蛇。

  此刻的肥蟲子在我體內蠢蠢欲動,恨不得現在就撲出來大快朵頤,然而我卻擔心一旦將肥蟲子放出來,氣息掩藏不住,露出馬腳,到時候就很難遮掩了。然而肥蟲子許久沒有進食,鬧騰得很,我終究還是有些心軟,無奈之下,只有放緩腳步,任由兩條莽山烙鐵頭激射而來,一把掐住蛇頭,遮遮掩掩地讓肥蟲子吞了,打了個牙祭。

  我在後面磨蹭,結果卻低估了老秦、莫小暖等人對於這古怪毒蛇的畏忌,當我沖出林子來的時候,在小溪旁邊卻並沒有瞧見這幾人的影子,我先是一愣,繼而明白了雜毛小道的苦心。

  其實一路上來,我最關心的並不是這襲擊邪靈教眾人的那兇手是誰,而是在於楊振鑫,我們之所以會來這裡,除了要還大師兄一個人情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擔心我這同學的安危,只可惜身邊一直有所累贅,所以找尋不得,此刻他將人給匆忙帶走,倒是便宜了我,此刻的我不但自由,而且還有了很好的藉口。

  此念一轉,我抬起頭來,閉目一會兒,然後一個呼哨,天空突然落下來一個肥碩的身影,滑翔到了我伸出的左臂之上。

  “大人,可曾見過我的那個同學?”這落下來的自然是一直遊離在週邊的虎皮貓大人,這傢夥最近越來越肥碩了,一身的油膏,一邊喘息,一邊抖著寒露深重的羽毛。我們來的時候,它已經見過了楊振鑫的畫像,聽得我問起,點了點頭,說跟我來吧。

  虎皮貓大人是個極為能侃的傢夥,然而情況危急,它卻也沒有多說廢話,讓我跟著它的身影走。

  大人展翅高飛,而我也不再保留實力,炁場開放,夜視如常,腳步不停,在林間溪邊避開人群,如獵豹穿梭,迅急無比,很快便翻過了好幾個山頭,來到了一處瀑聲轟鳴的河谷邊,這時月亮從厚厚的雲層中探出半邊臉兒,我放目瞧去,但見那水流從幾十米的落差跌下,紛紛揚揚。

  有瀑布自然也有河流,我走到河邊來,循河而上,瞧見虎皮貓大人朝著瀑布邊的懸崖壁邊靠上去,於是馬不停蹄,足尖輕點,快速沖到了近前,瞧見在崖壁之下影影綽綽,竟然有好幾個身影在追逐跳躍,瀑聲都掩不住這些喊殺聲。

  我在不斷靠近,而追逐也仍在繼續,突然間有一道墨綠色的光華升起,接著跑在最前面的那個黑影腳步一滯,整個身子變得僵直,人便摔落進了河裡去,而後面幾個人也顧不得許多,紛紛跳入其中,在水中糾纏著,水花四起。

  我隔得遠,瞧不清狀況,惟有小心翼翼地接近,爾等我摸到近前來的時候,卻瞧見被人圍在正中、綁得嚴嚴實實的那個傢夥,可不就是我一直都在找尋的楊振鑫麼?至於旁邊這幾人,黑衣黑褲,一身幹練,則是五名魚頭幫的幫眾。

  領頭的那個,正是當日與我們接頭的頭目老夜,魚頭幫幫主姚老大手下的一員悍將。

  一夜追尋,雙方都吃盡了苦頭,特別是楊振鑫,他先前就被用過刑,看著一副搖搖欲墜、將死未死的模樣,誰曾想到這傢夥竟然憑著那瘦弱的身軀,於邪靈教的重重包圍之中,在這茫茫群山裡面堅持了這麼久。

  老夜等人將楊振鑫從水裡面拖到了岸上來之後,心中惱恨,劈頭蓋臉就是一陣毒打,將楊振鑫整治得毫無還手之力後,這才命兩個彪形大漢將其挾持著站起來,這傢夥一邊喘息,一邊痛駡道:“小楊啊小楊,你這個小子深藏不露啊,搜魂術都沒有查出你是內奸來,真的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楊振鑫被揍得鼻青臉腫,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口中淌著血涎,臉上卻露出了苦笑,沒有回答老夜的問題。

  他這種漠視的態度大大刺激了老夜的情緒,這傢夥額頭青筋一跳,沖上去又是一頓拳打腳踢,這兇狠程度,連旁邊的同伴都看不下去了,連忙拉住他的手勸解,說別打了,再打就死了,這人活著總比死了強,帶回去也好交差呢。

  老夜這也只是虛張聲勢一番,旁人拉扯,他也就收斂起了憤怒,不過倒也不甘心就這般回去,揪住楊振鑫的領子,喘著粗氣追問道:“說吧,你為什麼要跑?還有陽朔鴻廬那幾個忘恩負義的混蛋,現在在哪裡?”

  楊振鑫咳了幾口血,吐出來之後終於舒暢了一點兒,艱難地說道:“翟丹楓根本就不相信我們這些失勢的舊黨,一心想要清洗我們,甚至還在我的體內種下寒毒,隨時都會要我性命,我為何不跑?佛爺堂狼子野心,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別說是我和陽朔鴻廬這種無主浮萍,便是你偌大魚頭幫,估計在這一次大會之後,也要遭到清洗,等著吧……至於那幾個傢夥,他們跑的時候可沒有叫我,只是被我跟著了而已,之後大家就分道揚鑣了,我哪裡知道他們的影蹤?”

  到底是做臥底的高素質人才,楊振鑫在如此虛弱的危急時分,依舊還是把握住了重點,不留痕跡地施展起離間計,不但辯解了自己逃離背叛的事實,而且還讓這夥魚頭幫的幫眾心中戚戚然,一時之間不辨真假,難以決斷。

  然而那老夜到底還是心狠手辣之輩,並不受楊振鑫的蠱惑,而是一聲冷笑,說道:“巧舌如簧的小人,難怪能夠將魅魔手下那幾個小妮子伺候得舒爽!不過你以為你這般說,便能夠洗脫嫌疑麼?老實告訴我,你聯繫過來的張建和高海軍,到底跟官方有沒有瓜葛?你若是能夠如實告訴我,便算你戴罪立功,我保你不死,如何?”

  楊振鑫聽到老夜在套自己的話,不由得慘然一笑,傲然仰頭說道:“人生自古誰無死,不過遲死和早死。我楊振鑫生在這個世間,上對得起天地父母,下無愧於兄弟朋友,你老夜看他們不爽、有私人仇恨是一回事,別跟我扯這些誣陷人的雞巴事情,也別拿我當槍,老子早走一步那又如何——快快快,給老子一刀吧!”

  他慷慨激昂的呈述引來了老夜迎面的一巴掌,這個傢夥眯著眼睛,瞧看直接暈了過去的楊振鑫,低聲吩咐周圍:“發信號彈,召集援手!”

  旁邊一個負責保管信號彈的手下應了一聲,然而剛剛將發令槍舉起,便感覺手臂一辣,低頭一看,自己的半隻手都掉落下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很多時候,很多人,默默無聞地死去。 但是不能因為他們死去,便可以心安理得地不懷念他們。 很多人呢,很多人,那些可歌可泣的人,他們死的時候,或許根本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些人,你們有的可以想到,有的想不到。 此致,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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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同學相見,逃離緣由


  遲鈍了幾秒鐘,當看到鮮血溢流而出的時候,這名魚頭幫幫眾才曉得自己的手斷了。

  巨大的痛感如同潮水一般蔓延而來,將他的神智給吞沒,兩眼一黑,便下意識地大聲喊叫起來,其聲音之淒厲,宛如鬼叫,讓人不寒而慄,毛骨悚然。而這變故驟然發生,老夜等人心中也是震撼,下意識地聚攏在一起來,朝著空蕩蕩地四處望去,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經驗老到的老夜霎那間便想明白了這裡面的奧妙,大聲示警道:“不對,有鬼!”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從懷中掏出一把祭煉過的魚骨粉,往著前方和周圍一撒,便瞧見一個帶著甜甜笑容的可愛小娃娃,正朝著這邊撲來。老夜心中大慟,從腰間哆哆嗦嗦摸出一張珍貴的紙符來,猛然一搓,一條赤紅色的火蛇在周身頓起,將眾人圍住,護得周全。

  魚頭幫的精銳骨幹長年在水中討生活,經常與那水鬼爭奪生存空間,尋常鬼物見得也算是尋常,而且自然也有一套應對之法,當下也是不作驚慌,舉牌的舉牌,念咒的念咒,腳踏罡步的騰挪不休,一時間十分熱鬧,朵朵剛才只是不讓這些傢夥召集人手,倒也沒有痛下殺手的意思,顯了形狀之後,反而往後退開,不與這幫人糾纏。

  朵朵一退,這夥人直道是自己的氣勢如虹,這小鬼兒也怕了,那個老夜倒也是個極有眼色之人,咬了一口中指頭,將純陽指血抹在了自己的眼皮子上面,眯眼一瞧,不由得心花怒放,招呼左右道:“兄弟們,這個小女孩可不是凡物,似鬼非鬼、似妖而非妖,這樣的靈物萬中無一,異常珍貴,咱們可是要走了大運道了呢!”

  他這般欣喜地說著,右手一勾,那符紙所化出來的火蛇便在空中一陣翻滾,朝著朵朵束縛而去。

  老夜這符籙極為不凡,想來也是求了許久方才得到,壓箱底的絕活兒,瞧見這火蛇微微發白,溫度可達到了數千度的高溫,導致周邊的光線一陣扭曲,頗為恐怖,今朝使將出來,心中總歸也有些不舍,然而想到面前這頭鬼妖便如同自己的囊中之物,多少也有些安慰。

  然而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是,那白色火蛇剛剛抵臨著小女孩的身前,還沒有施展淫威之時,那女孩兒突然伸出了一個蘭花指,輕輕一抖,一股濃黑如墨的水滴從她的指尖滲出來,與那白色火蛇輕輕對撞在了一起。

  讓場中大部分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那似乎能夠燃燒一切的白色火蛇,被那黑色水滴一接觸之後,立刻給裹覆住富有靈性的身體,活性喪失,僵直在了空中,掙紮了三兩下之後,竟然消散於虛無之中,再無蹤影。

  這小女孩兒輕描淡寫的化解之法,不但讓俯身前沖的老夜嚇了一跳,便是旁邊幾位躍躍欲試的魚頭幫眾也都腳步一收,而就是在此刻,老夜感覺身後氣息一揚,下意識地往旁邊退開,卻見挾持著楊振鑫的那個幫眾身子一震,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而由一個身材火爆的女孩子將楊振鑫接住,朝著後面退開。

  老夜心中一顫,箭步上前,從身上拔出了一把定制長刀,朝著那個女子身上斬去,口中大叫道:“莫走!”

  作為深得魚頭幫姚老大信任的大頭目,老夜的身手自然是極好的,這邊心念一動,那身子便宛若奔馬,疾射而起,那長刀如雪,灑落一片光華,然而就在此刻,草叢中突然冒出一個身影,霍然出來一劍。

  此劍如電,快、快、真他媽的快!

  只一劍,老夜手中的長刀便立刻斷了,碎成了兩截。

  出劍之人,自然是潛伏已久的我。老夜此人的修為極高,倘若不能夠先發制人,一舉拿下,此後必然又是一番追逐,麻煩得要命,所以在朵朵和小妖兩人相繼出手之後,我便再也沒有藏住身形,陡然殺出來。瞧見老夜手中的長刀被我一舉斬斷,我沒有片刻停留,手持鬼劍,疾步上前,那劍尖朝著他的喉嚨處抹去。

  雙方否不是弱者,老夜更是人精兒一般的傢夥,自然在一照面之下便已然認出了我來,然而他那一聲“張建”還沒有出口,鬼劍斜斜一抹,劍走直線,又疾又快,仿佛一道閃電,再次破開老夜擋在身前的斷刀,一劍封喉,將他所有的疑問和不解,都封在了一雙鼓起的雙眼之中。

  一擊斃敵,我並不停留,配合著肥蟲子一起,將剩下幾人也迅速滅了口。

  做這種活計,肥蟲子比我更加純熟,三兩下,這五人追兵便已經永遠地閉上了眼睛。火拼陡然而生,繼而停歇,當所有人都倒下之後,虎皮貓大人從黑暗中鑽了出來,呼喚朵朵道:“將他們的天魂吞噬,不讓後續者從亡者身上找到線索來。”

  真正厲害的人物,能夠憑藉著死者一縷殘魂來推斷當時發生的情況,更有甚至,僅僅是身處現場,憑藉著周遭的氣息殘留,便能夠在大腦之中模擬出幾小時、甚至幾天之前的事情來,我剛才露了面,便不得不防,將這些隱患給掐滅在萌芽狀態中。

  正忙活著,突然地下傳來一聲弱弱的呼聲:“你,你是阿左?”

  我低頭,瞧見剛才昏死過去的楊振鑫居然硬挺著疼痛,又醒了過來,當真是一條硬漢。我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招呼肥蟲子過來給他解去寒毒,笑吟吟地說道:“振鑫,是我。那年匆匆一別,說好要一起喝酒的,沒想到你轉眼又人影無蹤了,搞得我們到現在才能見面,有沒有感覺到意外啊?”

  此刻的我雖然還是張建的模樣,然而朵朵、小妖等一眾人等卻將我的身份暴露無遺,於是也不隱瞞,將他與總部失去聯繫,我們被臨時派來臥底的事情簡單跟他說明,楊振鑫聽聞,緊緊抓著我的手,激動不已:“我說怎麼感覺你們兩個有點兒怪怪的呢,原來都是假的——不過太像了,跟真的幾乎沒有什麼差別。唉,畢業之後也有十年了,想不到你為了我,竟然還能夠這麼冒險,阿左……”

  我嘿然笑了,說都是兄弟夥兒,我總不能看到你死在這個山窩窩裡面吧,再說了,咱們是一個戰壕的同志,都是工作安排,談不上這些東西。

  兩人好是一番感慨,我心中疑惑,於是便問道:“振鑫,你不是已經過了搜魂術那一關麼,為什麼不能夠再忍幾天,待塵埃落定了再離開呢?”聽到我的疑問,楊振鑫一聲苦笑,說你們以為我中了搜魂術,什麼都沒有交代,便是我自己都是這麼認為的,然而直到昨天中午的時候,我才隱隱找到一些遺失的記憶,得知其實我並沒有過得魅魔那一關,身份早就已經暴露了,他們之所以會容忍我到現在,是因為想查探你們的底細呢。

  楊振鑫的話語說得我不寒而慄,作為最擅長於蠱惑人心的魅魔,她對於此類邪術的研究並非常人能比,楊振鑫被王珊情懷疑之後,魅魔搜魂,自然已經將他的底細查探清楚了,本來想著直接殺人滅口便是,只可惜當時我們已經到來,指名點姓地要他,所以才保留得有一條小命。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三巨頭曉得張建和高海軍確有其人,但是又多少有些不放心,想要將楊振鑫的記憶篡改,誤以為自己熬過了搜魂術,與我們接頭聯絡。

  邪靈教打得一手好算盤,差一點兒就陰到了我們,卻不曾想楊振鑫此人的意志極為堅定,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而且在得知前來接頭的張建和高海軍並非本人之後,便萌生了去意,想著即使死掉,也要成全計畫,故而趁著陽朔鴻廬逃脫的機會,一起奪路而逃。

  聽得老同學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解釋完全,我的心中充滿敬佩,或許楊振鑫的身手修為遠遜於我,但是在人格魅力之上,我卻感覺他是那麼的高大。既然已經逃脫出來,我便不想楊振鑫再受到傷害,說要護送其離開,然而他並不肯,非要我依計畫去臥底,不要因為他這將死之人,耽擱全盤任務。

  我自然不願,雙方好是一番爭執,最後商定將其帶到山壁岩洞暫避,由虎皮貓大人照顧他的周全,我繼續與虎謀皮,他這才甘休。此事商議完畢,虎皮貓大人就在此處的山壁上找到一個鷹巢,由小妖拎著他入住,而給養也暫時只能搜刮死者的,至於老夜這五個傢夥,肥蟲子在附近找到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子,直接拋屍下去即可。

  幹完這些事,我們趕回瀑布處,突然聽到刺耳的喊叫聲和搏鬥聲,從山那邊傳了過來,我下意識地將兩個朵朵都召集回歸,窩在草叢中蹲伏片刻,便聽到有人吹起了淒厲的哨聲求援。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臥底的歲月,那是步步驚心,隨便走差一步,那人就給全部毀了,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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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黑霧巨獸,似是故友


  隨著哨聲而起的,還有一發信號彈。

  信號彈裡的鎂粉和鋁粉在氧化劑的幫助下急劇燃燒,產生出幾千度的高溫,以及耀眼的光芒,將半個夜空都給照亮。這光亮足足持續了半分鐘,我瞧見在對面那座高峰的山脊之上,有一隊人飛速切下,朝著前面的那個樹林子沖來,而另外一個方向,也有哨聲應和,還有聲線稍細的聲音在大聲呼喊。

  一支穿雲劍,千軍萬馬來相見,邪靈教在這一瞬間表現出來的動員能力當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半分鐘的時間裡,原本靜寂無聲的山谷中突然就變得頗為熱鬧起來,超過三隻隊伍對此作了回應。

  當然,這也跟入山的搜尋小隊素質普遍比較高有關係。

  如此動靜,我再停留原地,倘若被人瞧見了,難免會被認為是心中有鬼。我下意識地朝著山崖間看了一眼,感覺有著虎皮貓大人的照應,楊振鑫應該是掛不了,於是將小妖、朵朵和鬼劍都收了起來,肥蟲子納入體內,然後還去溪流邊洗了洗手,將身上的血腥味沖淡一些,再潛身入林,朝著求救的方向摸去。

  相隔的距離並不算遠,翻過一個山頭,便感覺前面出現了動靜,有人在相互追逐,不過腳下的泥地有一種詭異的抖動,偶爾還會有樹木倒塌,以及不指名的野獸嗥叫之聲傳來。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犯不著為邪靈教拼死拼活地死磕,於是駐足在山脊之上,踮著腳,小心地朝著山下觀察。

  然而就在我在這邊觀望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身後一涼,下意識地朝著後面扭頭看去,卻見一道黑影從暗中沖出來,將我給重重撲倒在地。

  這驟然而出的黑影騰空而起,起初我的渾身繃緊,正待反擊,然而瞧見了那人的面容時,卻是下意識地放棄了決戰到底的心思,勉強抵擋一番,便給按翻在了厚厚的落葉層中。給死死壓在地上,我的脖子突然一涼,這是一把鋒利之極的彎刀,這種刀子通常是為了在水下使用,所以設計和鍛造的過程中極為符合力學的美感,刀鋒口薄如蟬翼,壓在我的大動脈上,稍微一用力,那鮮血便能夠立即噴湧而出。

  一股濕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這人嘴裡面嚼著煙熏味的檳榔,有一股濃重的刺激性氣味,讓人聞到了感覺有些頭暈,接著那人在我的耳邊輕輕問道:“你在這裡幹什麼,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我夜能視物,曉得壓在我身上的這人卻正是魚頭幫的姚老大,此人的手段了得,眼光也精準,我剛才倘若是流露出了遠遠超出張建的力量,只怕已經露了餡,故而才會束手待擒。聽得他這般平淡地問起,我知道自己的答案倘若是不滿意,只怕就要死於那一把薄薄的長刀之下。

  不過我倒是早有準備,將於眾人分開之前的事情快速表達出來,然後說自己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迷了路,剛才聽到信號,便匆匆趕來了。

  我這番解釋平心靜氣,除了表現出被刀子逼著的緊張之外,倒也合情合理,挑不出錯來,姚老大將信將疑地收起了手中長刀,見我給扶了起來,再次確認道:“王珊情那娘們兒先行前往,而你們則遇到了一整隊的死者,最後你在斷後的時候與眾人分散了?”我很認真地確認,說是,就是在那溪水的下遊位置。

  姚老大收起了刀子,一揮手,旁邊一個人遞過來一塊檳榔,他說道:“這個地方的蛇蟲鼠蟻的確最多,先前沒有備上防治的藥物,也是因為太過於著急了,考慮不周全。這檳榔是特製的,通過咀嚼產生刺激性氣味,吃一顆便能夠讓蛇蟲繞路。你既然找不到隊伍了,便先跟著我們……”

  他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山下的林子裡又傳來一陣野獸的叫聲,這老魚頭的背脊一弓,也不囑咐,直接朝著坡下沖去。

  老魚頭一動,下麵的人便蜂擁而出,這一隊人馬足有十來人,人多勢眾,我也不敢再做停留,將那檳榔嚼在嘴裡,裝腔作勢,然後跟在隊伍的末尾朝下沖。如此狐假虎威,不多時便從山脊之上沖到了林子裡,我感覺有個臉上長著青色胎記的傢夥總是跟在我的身後,知道老魚頭並沒有相信孤身一人的我,防著一手呢。

  不過這也無妨,反正楊振鑫的安全已經有了保證,至於到底是何方神聖在對邪靈教下手,其實跟我倒也沒有多大關係。

  抱著這樣打醬油的心態,我一身輕鬆,奔入黑暗,待沖進林間不多時,發現前面的人開始往回退來,紛紛閃避,我們後面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大聲質問,但聽到前面的人大聲示警,說遇到了怪物,已經跟姚幫主接上了手,讓我們分散開來,不要集中,免得被踐踏而死。

  這十來個能跟著老魚頭的,自然都是魚頭幫中精銳,行動倒也分明,我被那個青面男緊緊盯著,也不好退開,於是跟著眾人往兩邊的林子裡散開去。

  當時的場面頗為混亂,我剛剛在一顆巨大的樟樹旁邊安頓下來,還沒有喘一口氣,便聽到前面一聲慘叫,接著大樹倒塌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我抬頭一看,卻見一株十來米的大樹朝著我們這邊倒來,連忙朝著旁邊躲開,那樹幹重重砸落林間,破碎的木屑和枝幹飛揚而起。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到一股濃重的黑暗氣息從這左邊的方向蔓延而來,抬頭一看,我靠,居然有一塊巨大的小山丘,朝著我這邊飛快移動而來。

  能移動的,自然不是死物,但見那東西身體碩大,頭尾細長,有點兒像是那恐龍時代的長頸龍,不過比起那溫順沈重的龍大哥來說,此物移動的速度卻是極為恐怖,不斷地在地上翻滾,時而騰空跳躍,這一陣橫衝直撞,將這處山林給弄得一片狼藉。

  我瞧著那頭狂奔而來的巨獸,下意識地想起先前老秦跟我講的傳說,難道這東西,果真是從那萬丈深坑之中爬出來的莽山惡龍?

  我這邊想要看得仔細,卻不知道那頭巨獸已然沖到我的跟前,那個一直跟輟著我的青臉男嚇得臉色發白,一邊朝著旁邊退開,一邊朝我大叫:“閃開,快閃開啊!”說話間,那巨獸倏然而至,我瞧見這怪物擁有著一身黑色彌漫的鱗甲皮膚,以及呈圓筒狀的腦袋和修長的鼻吻,越看越像是我記憶中的一種獸類。

  終於,那巨獸長長的鼻子終於攜著巨大的衝擊力,拱到了我的身前前,而觀察完畢的我並沒有如其他人想像中的一般往後倒飛,而是直接順著它的鼻樑,箭步沖上了它黑霧縈繞的背脊之上。

  我的雙腳不斷交替,從這頭巨獸的身上踩過去,感知到淹沒腳踝的黑霧裡面,充斥著深淵黑暗的氣息,以及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這般身手敏捷地沖到背脊之上,瞧見老魚頭已然掛在了上面,正持著那把長而薄的單刀去刺,然而讓他鬱悶的事情是,這刀子雖然鋒利,然而我們腳下那畜牲的一身皮膚如鎧,根本就無從下手。瞧見我沖了上來,老魚頭的臉色似乎好了一些,朝我喊,說背上刺不穿,要到前面去,找柔弱的地方攻擊,比如眼睛或者鼻孔。

  他這般說著,後面突然冒出來一道黑色肉鞭,卻是這巨獸的尾部,直接在空中打了一個炸響,將我的耳朵震得發懵,接著朝老魚頭的身子卷來。

  老魚頭在這顛簸不定的背脊之上不斷調整著身體的平衡,但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那尾鞭甩來,他便直接飛躍到了樹上去,暫避鋒芒。腳下這巨獸對我的威脅並不算大,倘若真的打起了火氣,我未必沒有辦法,然而此時此刻,我完全沒有必要表現得比老魚頭還要厲害,於是賣了一個破綻,直接撲到在了旁邊的草叢中。

  落地的那一刹那,我瞧見了那巨獸強而彎曲有力的爪子,如鋒芒盡露的利劍。

  老魚頭一戰消退,再次飛躍上去,與其糾纏不休,而這個時候,旁邊的魚頭幫眾卻是終於接應到了發出信號的這個小隊,卻是魅魔弟子蘇起帶領的娘子軍,這些女人穿著修身的黑色勁裝,將身材勾勒得頗為火爆,只可惜那巨獸卻並無憐花惜玉的心思,總共八人死了五個,還剩下三個,也嚇得魂飛魄散,倉皇不安。

  不過姚老魚頭的到來結束了這一面倒的境況,在堅持了一刻鐘,另外一個重量級人物魅魔也登場了,除此之外,附近的幾個隊伍紛紛趕來,這裡面也包括有雜毛小道等人,他瞧見我,十分高興,走過來與我打過招呼,這才往戰鬥最激烈的地方瞧了一眼,不由得驚訝地低聲喊道:“我艸,這不是食蟻獸麼,怎麼這麼大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老魚頭他們並非幹不死這巨獸,只不過,想要好好琢磨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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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巨獸隕落,漁翁珊情


  雜毛小道的話語就像夜裡的一道閃電,劃過我的腦海,而後我倏然想起來,撇開那濃重的深淵黑霧之外,這頭小山丘一般的巨獸,就整體外觀而言,可不就是那整日以螞蟻昆蟲為食、兩頭尖尖中間橢圓的食蟻獸麼?

  我盯著遠處那頭正在與無數人拼鬥的巨獸,心裡面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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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16:34:32

這周邊都是耳目,卻也不敢說明,只是隨著眾人一起,一會兒往東走,一會兒往西逃,遊離不定。這是一場螞蟻和蚱蜢的戰爭,與我的想法一樣,雜毛小道這廝也是個出工不出力的傢夥,並不上前摻和,只是袖手,遙遙圍觀。

  能夠與那巨大食蟻獸交戰的,除了老魚頭和魅魔之外,只有一個手掌這麼多的邪靈教高手,這些人的身手普遍敏捷得很,不斷地在食蟻獸周圍遊走,不時大聲呼喝,彼此配合,進退有度,打得倒也有聲有色。

  與雜毛小道在一起的還有老秦和莫小暖,見到我他們也十分高興,先前倉皇失措,又因為雜毛小道可以引導,結果將我給丟在了林子裡,心中後悔不已,此刻終於釋懷,顧不得情形危急,拉著我說了許多廢話。在不斷地跑動之中,雜毛小道也終於找到了與我秘語的時機,低聲問我找到人了沒有。

  我點頭,說一切安好,勿念。此言說出口,雜毛小道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也沒有再多說。

  另一邊,戰鬥依舊還在繼續,那頭巨獸無論是背脊還是腹部的皮膚,都是厚厚的鱗甲,外面還裹覆著古怪的黑霧,無論是魅魔,還是老魚頭,一時之間都拿這肉疙瘩沒有辦法,不過他們的努力也並非沒有成效,一眾高手利用現成的鮮血和骨頭,在這巨獸周圍佈置出了一個鎖陰陣,將那巨獸的氣息給封住,不讓其遊走,而當意識被困住之後,那巨獸暴躁不已,不斷地將附近的樹木撞倒,硬是在樹林裡生生開闢出一片平地來。

  從老魚頭的出現開始算起,交戰的時間延續了半個小時,而所有人期待的變故終於出現了,一個面目模糊的鬼靈從西面搖搖晃晃地飛了過來,雙手還抓著一具屍體,得意洋洋地喊道:“我終於抓到了一個,看看,這是那第三個叛徒!”

  它將那個被撕扯成一堆碎肉的傢夥扔在了樹林邊緣,然後像蒼蠅一般飛了過來,瞧見戰場中心,它厲聲大叫,說我來了,這個大個兒歸我。這小鬼像轟炸機一般從樹林上空俯衝下來,朝著那暴躁不安的食蟻獸腦袋沖去,旁邊的魅魔瞧見了,大聲阻止道:“別過去,有魔氣!”

  所謂魔氣,其實便是濃重的深淵黑霧,這東西充滿了怨力、憤怒和所有一切的負面情緒,倘若一個不小心,便會被淹沒神識,成為一頭只知道殺戮的工具。王珊情到底是閔魔的首席女弟子,雖然此刻是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但是貿然葬送在這裡,卻並非邪靈教高層所願意看到的。

  然而魅魔雖然出聲阻止,但王珊情卻並未有停止動作,而是順著那張開的巨嘴,一頭紮進了這食蟻獸的體內。

  邪靈教集聚於此的人數已經達到了近四十人,這里間也並非沒有操弄鬼魂的高手,在此之前,場中便已然有人嘗試著利用咒靈殺人,然而當驅使的厲鬼一接觸那巨獸,它身上凝聚的黑霧便翻滾不休,直接將其吞沒,化作了補給品,所以魅魔才會出喝止。

  然而讓人驚奇的是,王珊情這小鬼鑽入其嘴中,進入體內,因為視線遮罩,我們倒也瞧不見裡面到底有何動靜,不過那暴躁不安的傢夥卻終於停歇下來,轟隆一聲響,它翻身躺倒在地,那踩碎無數人腦殼的爪子朝天豎起,發出聲聲哀鳴來。

  有戲?

  高手在意的就是那轉瞬即逝的機會,瞧見王珊情的衝擊,使得這巨獸竟然放棄了反抗,老魚頭和魅魔在第一時間便反應過來,騰身其上,那魅魔口中咒語不休,一股隱約的力量從她的雙腿之間洋溢上來,粉紅色的光圈出現在她的身後,激發出詭異的神采,而當她的雙腳踩在了那巨獸的小腹處時,這魔女將僅存的右手高高舉起,在其下腹處遙遙地畫了一個圈兒。

  魅魔門下的女弟子有許多人慘死於此巨獸的巨掌之下,其中不乏有那十三太保級別的卓越之輩,而此番又被糾纏許久,早就是一肚子怒意,此番雖然是在空中畫出一圈,然而卻仿佛推動了整個世界一般沈重而緩慢,而就在她的這番動作完成之後,那巨獸的小腹處,竟然憑空出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傷口,裡面的鮮血傾瀉而出。

  不出我的意料之外,這飛濺而出的鮮血,果真是那黑暗生物的藍色。

  魅魔一招得手,我和雜毛小道面面相覷,這憑空一畫圓,其意境竟然與雜毛小道那虹光虛空斬有著幾分神似,完全無視這堅硬如鋼鐵一般的鱗甲,使其消失不見。而旁邊的魚頭幫幫主姚雪清也不甘示弱,在魅魔得手的那一霎那,他從懷中掏出了三根特殊煉製過的鰣魚幹,雙手一搓,立刻滾燙如火,將其射入那傷口處,即刻沒入。

  而在下一秒,有幾股湮滅不定的力量在那巨獸腹中驟然生成,裡面仿佛有一個碩大的圓球在周身滾動,而就是這力量,將那恐怖的巨獸折磨得奄奄一息,失去了最後反抗的氣力。

  我們在林子遠處瞧著,從前方人群的口中傳來了這一招的名稱,喚作“紅燒鰣魚”,聽上去像是一道菜名,然而其實是利用特殊煉製過的鰣魚,化其為靈,將那巨獸的靈魂給吞噬乾淨,其過程宛如紅燒烹煮,極為痛苦難耐。

  這時的天色已經到了最黑暗的時分,我們在遠處等待著結果,突然聽到一聲雷鳴一般的轟響,在山脈之間來回震盪。

  前面的人群發出了巨大的喧嘩聲,而我也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爬上樹梢去看,但見那樹林空地上,原本如同小山丘一般龐大的巨獸身形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團巨大的黑霧,不斷地旋轉,逐漸減小,在這黑霧之中隱約有一個纖細的人形,在最深的黑暗之中。

  這陡然的變化讓一眾本來已經松了一口氣,準備收工的邪靈教高手都緊張起來,呈現戒備狀態,虎視眈眈,然而當那霧團旋轉至最後,那中心出現的人影,竟然是一個長相頗為不錯的美女,而瞧見這個女人,我差一點就要從樹梢上掉下來。

  王珊情!

  這個死女人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得到了這麼多的好處,竟然直接吸納住了那巨獸身上濃重的深淵之氣,成為自己塑形的力量,而瞧著她此刻那渾身宛如黑非洲來客的身子裡,竟然隱隱藏著許多不可預知的因素,讓旁邊許多人都感到不安,心煩意燥。

  王珊情的大難不死,讓老魚頭和魅魔也感到十分意外,小心戒備地上前,與之交流,相互試探著。

  我們離得比較遠,並沒有聽到他們的交談,但是我卻能夠看到姚雪清那老魚頭的臉上,表情充滿了驚詫和意外,十分豐富。

  在進行了長達十分鐘的交流之後,雙方終於停止了談話,過了一會兒,老魚頭召集前來的所有人集聚一起,告訴我們,說這一頭從深淵中逃逸而出的巨獸已經被消滅了,原閔魔大人的首席女弟子王珊情居功至偉,而這次陽朔鴻廬的私自逃離事件,給厄德勒帶來了巨大的損失,雖然這三人已經死去,但是相關的責任人還是需要追究;除了這三人,另外還有一個逃離的叛徒還沒有找到,一會兒將在場的人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人返回駐地,而另外一部分人則需要繼續留在山裡,搜尋叛徒的下落,以及收攏死者的遺體。

  隨後他念起了分組的名單,我和雜毛小道被分在了隨大部隊返回基地的人員當中,而在老魚頭講話的時候,我注意到王珊情已然沒有蹤影,不知道去哪兒了,另外還有一個事情,那就是那頭巨獸並非消失不見,而是變小了,如正常的食蟻獸那般大小,屍體被人用布袋裝著,準備帶回去研究。

  魚頭幫幫主姚雪清講完話,場中所有人開始自動分為兩組,我們跟著大部隊折返,一路無話。

  到達孤兒院駐地的時候,天色已經初明,還沒有來得及放下手頭的東西,去飯堂裡填補點肚皮,立刻有人過來,將我們隔離,並且有專人對我們進行談話,審核昨天夜裡的經歷……一切手續,比宗教局還要正規。

  我昨夜雖然單獨行動了一段時間,但是其餘時間都有人證,並且也沒有什麼把柄被人抓到,故而很容易就過了關,洗完澡之後,我和雜毛小道去飯堂吃早餐,聽到他們傳聞幾個壞消息,其中就有關於麻二的隊伍全滅,以及老夜的隊伍失蹤之事。

  我和雜毛小道在桃花樹下啃包子,談及昨日的事情,他突然出言說道:“小毒物,你有沒有感覺,那頭食蟻獸,跟賈微扔入深淵的小黑,是那麼的相像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呃,話說,不準說“王珊情才是苗疆真正女主角”之類的話,這樣子我會很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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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隨隊轉移,車中同行


  邪靈教在山裡找了一晚上,並沒有找到有可能叛逃的楊振鑫,介於這一點,經過魚頭幫姚老大、魅魔和佛爺堂特使翟丹楓,以及一眾邪靈教負責人的緊急磋商,所有集聚在此處的邪靈教教徒都需要立即轉移,涉及到邪術設備的能轉移的就轉移,能銷毀的就銷毀,只留下週邊人員,在此觀望。

  邪靈教長期聚居於此,相關的行動都是有過預案的,所以這種事情並不需要我們這些從各處集聚過來的無關人員來操心,在被通知將自己的行李準備妥當之後,我們一直都在等待,到了下午,便開來了幾輛大巴車,將我們這些人給接走,而在此之前,三大巨頭以及親信隨員都先一步開始撤離了。

  坐在車上,從車窗中我瞧見孤兒院的學生也都在操場中集合,這裡總共分好幾個班,差不多有近兩百號人,瞧見這些生機勃勃的孩子,看到他們那一雙雙黝黑的眼睛,我的心中莫名有些酸楚,越發堅定了要將這個邪惡的組織,給消滅乾淨的決心。

  瞧見那些學生也開始被組織疏散了,我便知道這一次的事情,對邪靈教的打擊還是蠻大的,怪不得三巨頭對於各處積聚而來的人員,審核是如此的謹慎和細緻,因為稍不注意,整條船就容易翻掉。按理說類似於邪靈教這樣的團體,各自隱蔽為戰是最安全的,規模越大越容易被打掉,真不知道小佛爺是怎麼想的——或許,他真的有大計畫吧?

  客車沒開,我們等了一會兒,便有人上來講解,說現在準備前往集會地點,在這一段時間的過程中,全程實行封閉式管理,不得隨意打探關於目的地的任何資訊,不得私自與外界聯絡,任何反常的行為都需要與聯絡人進行溝通,如果一旦違反規定,必定會受到執法隊的全力攻擊,格殺勿論——這是臨時草擬出來的行為守則,你們都看一下。

  這是一個留著濃密絡腮鬍子的中年男人,目光銳利且兇狠,如同一頭受傷的狼。他手上拿著一疊文件,遞給車上的每一個人,一邊發,一邊用陰寒的語調說道:“誰要是不明白,可以現在提問;要是受不了,那就給我下車,會有專門的人過來,送你們回來的地方……”

  這個中年絡腮胡修為極高,瞧那氣場,也是邪靈教高手中的翹楚之輩。在早上的時候,我們便知道他就是負責這間聾啞學校的校長,而這一次的事件導致此處將要無限期地關張,怎麼叫他不惱怒呢,所以脾氣不好,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

  看完手上的守約,沒有人提出異議,在這種緊張的時候出頭,是一件極為不明智的舉動。

  在確認無誤之後,絡腮胡下了車,然後大巴車駛離學校,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朝著山外行去。我本來有心記路的,結果扭頭一瞧,雜毛小道這廝居然兩眼一閉,不管不顧,直接睡起覺來,不多時,便傳來了微微的鼾聲。昨天一夜折騰,早上又是等待消息,其實我也困倦極了,聽到車內此起彼伏的鼾聲,以及外面遍目的綠色,估計此後還會進行許多轉移,我也不能一直這般守著,於是便闔目而眠。

  修為到了我和雜毛小道這個程度,那是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即便是在睡夢中,也不可能會被人偷襲到,故而也不會有太多擔心。

  如此車行了一個多小時,停在了一處停車場,有人叫睡得迷糊的我們下車,告訴我們需要換乘交通工具。

  我和雜毛小道隨著平靜的人流走下來,瞧著這兒大巴車旁邊停著好十幾輛轎車,各式各樣,普遍都是價格中檔的日系車。早有人在此招呼下車的諸人分組上車,揚長而去,而我和雜毛小道則站在大巴車門旁邊,像兩個呆頭鵝發愣,突然聽到有人招呼我們,扭過頭去,卻是昨夜與我們同行的魅魔弟子莫小暖。

  她是三巨頭魅魔的嫡系,提前到達,充當聯絡人員,前來叫住我們,把我和雜毛小道領到了停車場附近的小房間裡,推門而進,我瞧見魅魔正在裡面跟人打電話,瞧見了我們,她匆匆結束,然後走到我們面前來,上下打量了我們一眼,這才問候道:“累了吧?”

  我們哪裡敢抱怨,連忙搖頭,魅魔歎了一口氣,說你們的聯絡人楊振鑫,在這一次事件中離奇失蹤,到現在都沒有消息,要麼是死了,要麼就是投靠了官方,你們怎麼看?

  雜毛小道悶哼一聲,裝腔作勢地說道:“死了最好,他倘若是賣友求榮,不用你們出手,老子親自把他給活剮了,媽的!”

  這傢夥是實打實的街頭演技派,而我則磨著牙,不說話。雜毛小道的表態讓魅魔很滿意,她點了點頭,說現在具體的情況我們也還不曉得,不過這段時間你們是暫時回不去了,也不要跟以前的朋友聯絡,等過了風頭,你們再回去另起爐竈,說不得還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張建和高海軍都是閔魔收養的那無父無母的孤兒,在會州鄉下也沒有家室,除了一點兒家業和幾個與之野合的鴛鴦之外,倒也是沒有什麼好牽掛的,我在旁邊點頭,說男子漢大丈夫,赤條條地來,赤條條地走,哪裡有個什麼講究,這回既然能夠給小佛爺和魅魔大人您做事了,家裡面的那些破爛,誰哎要誰要。

  我和雜毛小道在這兒表衷心,魅魔聽了自然是心理舒暢,她安慰了我們幾句,突然話鋒一轉,含笑說道:“今天把你們兩個單獨叫過來見面呢,主要是想帶你們見一個人。”

  見什麼人?

  我和雜毛小道面面相覷,不知道魅魔究竟想要說什麼,不過這女人倒也是沒有賣關子,直接拍拍手,結果從房間的另外一個門中,走過來一個黑風衣。那個黑風衣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走到面前來的時候,才將遮在臉上的圍巾取下來,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來——這是一個眉目間頗為嫵媚的漂亮女人,只是臉白如紙,一雙眼睛裡面有著翻轉不定的魔氣,濃得嚇人。

  毫無疑問,這是一張鬼臉,不過讓我驚訝的,是這個黑風衣就是昨夜殺入巨獸體內的王姍情。

  雙方都是老熟人,其實也沒有什麼必要再次介紹,而魅魔之所以弄這麼一出,主要的目的也就是要確定王姍情在閔粵鴻廬一脈的首要地位。看來在此之前,王姍情和三巨頭已經達成了協定,由她來接收閔魔留下來的政治遺產,而不是張建和高海軍。

  王珊情因為怕我和雜毛小道昨日騙它,並非真正的心服口服,所以才會借著魅魔之勢來逼我們就範,在魅魔的介紹中,我們得知這賤人已經容納了許多深淵之力,一身修為,直追邪靈教的一線強者,希望我們能夠配合它,重建閔粵鴻廬的輝煌。

  聽到這話兒,我和雜毛小道表面唯唯諾諾,然而心裡面卻笑開了花兒——王姍情對於那個領頭的位置志在必得,滿心思都放在了這上面,然而對於我和雜毛小道來說,卻根本沒有什麼好爭的,還不如表達出足夠的善意,獲取信任。

  於是乎,雙方一拍即合,在魅魔面前演繹了一場師姐弟情深的戲碼,其樂融融,好不感人。

  魅魔本來還擔心我和雜毛小道的怨氣反彈,卻不料身為西貝貨的我們兩個,對於王姍情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夥有著那麼深刻的認同感,也表達出了足夠的善意,這才放下心來,對我們好言寬慰一番,說到了地方,一定找小佛爺對我們誇獎一番,以後有什麼好處,都不會忘記我們三人。

  聽到此言,王珊情又帶著我倆,對魅魔表示了最深的敬意,雜毛小道甚至毫無廉恥地表示出了對魅魔的敬仰和傾慕之意,逗得魅魔像個十六歲小女孩一般,咯咯直笑。

  在確定了王珊情的領導地位之後,魅魔便沒有心情再與我們多做交談,轉進的過程中充滿危險,她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操心,便不再與我們閒聊,而是讓我們現在便離開。出了這個房間,外面天陰陰沈沈的,王珊情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竟然也能夠與我們一起同行。

  莫小暖安排我們乘坐的是一款白色的別克七座商務車,同行的除了我、雜毛小道和回復人形的王珊情之外,還有她和另外兩個魅魔女弟子,至於司機,居然就是昨日跟我們講莽山天坑的魚頭幫老秦,多少也算是熟人。

  這個時候的停車場上只有寥寥幾輛車了,大部分已然無蹤,老秦發動汽車,帶著我們在附近一個縣城繞了幾圈,然後朝著西北方向前行。

  上了車,莫小暖等女對我和雜毛小道頗感興趣,然而卻有些怵將身子裹得嚴實的王珊情,來回瞧了幾次,也張不開口,都安靜地閉目而眠,然而她們不語,王珊情卻想起跟我們這兩個未來的“手下大將”談心起來,出言說道:“你們兩個,有沒有深入瞭解過陸左這個人呢?”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不知道王珊情是怎麼評價左道的呢? O(∩_∩)O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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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邪靈評價,突然襲擊


  華燈初起,汽車啟動,開往遠方,而驟然聽到王珊情的此番提問,我和雜毛小道都有些發愣,不知道她為何要這般問起,難道是我們什麼地方沒有掩飾住,露出了馬腳?

  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話語的確是有些沒頭沒腦,王珊情呵呵一笑,解釋道:“陸左和蕭克明,這兩個人固然是我們的殺師仇人,但是想要報仇,就必須深入瞭解他們,而不是憑著別人的道聼塗説,人雲亦雲,如果是這樣,只怕我們最後的結果,也好不過南洋薩庫朗的王萬青;除此之外,重建閔粵鴻廬,聯繫南方省諸多失去聯繫的教友,除了掌管東南的宗教局大頭目陳老魔之外,這兩個人也是我們必須要面對的傢夥……”

  將自己緊緊包裹在風衣之中的王珊情圍巾遮臉,周身散發出一股恐怖的魔氣,旁人便感覺如同一塊萬年寒冰,接近不得。

  神秘是上位者保持威嚴的必要手段,然而王姍情要想重建閔粵鴻廬,手下亟需有得力的助手幫襯,張建與高海軍不但與她師出同門,而且本身的修為也是得到三巨頭認可的,貿然裝逼的手段在篳路藍縷的階段實在不適合,故而放下了身架,與我們溝通。

  聽得王姍情這般解釋,我倒是來了興趣,按著當初與張建接觸時的說法敘述道:“那個陸左,不過就是鄉下來的窮小子,走了些狗屎運,遇見貴人,所以才能夠嶄露頭角而已;倒是那個蕭克明,據說是茅山掌教陶晉鴻的弟子,應該是個難纏的角色……

  “呵、呵、呵……”

  王珊情呵呵冷笑著,仿佛在表達不滿,也似乎在自嘲,說這就是你對於陸左的評價?難道你覺得將閔師陷於死地的那傢夥,只是憑著運氣?雜毛小道卻也頗為配合,說難道不是麼,當初要不是師父與鎮虎門那老烏龜拼得兩敗俱傷,不得已引入了魔功療傷,會被那些人鑽了空子?

  我們在這裡爭論得熱鬧,前面假寐的莫小暖也來了興致,探頭過來說道:“高師哥,你可別小瞧了那個陸左,這個人是當年苗疆禁地青山界出身的苗人,他隔代師承了漢蠱王洛十八,那可是百年前三大最天才之一!此人一路如同彗星崛起,早已經不是當年模樣,便是我師父,也曾在此子手下吃虧,被斬斷一臂。上次左使路過我們這兒,曾言東南大患,不在陳老魔,而在左道——陳老魔心計可怕,但是他的修為當年被王左使重創,至今猶未恢復巔峰,而左道兩人的實力經過不斷磨礪,儼然大家,現在流傳著一種說法,就是他們的實力已然逼近了正道自封的十大之流。”

  “這怎麼可能?”

  雜毛小道這回倒是沒有演戲,而是謙虛地說道:“這兩個傢夥說到底也只是江湖後輩,倘若說‘年輕一代的翹楚’,這倒也可以理解,那正道十大高手是何等人物,上有陶晉鴻、善揚真人這樣的擎天巨柱,中有無塵真人這般的道門宿老,還有一字劍這等江湖奇俠,哪裡是這二人所能及的?太誇張了,小暖,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

  我們的那點兒名聲,都是心懷不軌之人在暗地裡推波助瀾,捧殺之策,給我和雜毛小道惹來了無數麻煩,不過在外人眼中,卻已經在那被刻意渲染一份份的戰績中坐實。

  聽得雜毛小道的反駁,王珊情用一種格外陰沈的語調說道:“她說的話,雖有誇張,但到底還是有些依據的——那陸左,本身擁有古耶朗秘術煉製的本命金蠶蠱,一旦激發,對於低端修行者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以他之力,倘若得當,足以迎戰一隻軍隊;此人另外修行得有巫蠱秘術,力大無窮,身手又都是生死之間領悟出來的手段,狠戾果決,而除此之外,此人還有一個外表可愛、修為恐怖的癸水鬼妖,一個常伴身側的玉胎妖精,以及許多秘術靈物,倘若是集合在一起,別說我們,便是十二魔星之輩,只怕驟然間也抵擋不得……”

  王姍情很肯定地說起十二魔星也及不上我陸左的定論,語氣確鑿,又有前證,莫小暖和另外兩個魅魔弟子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語,畢竟魅魔斷臂在前,只是心中多少也有些不舒服地皺眉頭,面對著我們的不服,王珊情再次說道:“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事情,你們知道,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麼嗎?”

  我搖頭,表示不解,而王珊情則咬牙切齒地說道:“最可怕的事情,是左道兩人從來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好得跟基佬一般,很少有分離——你們雖然知道蕭克明是陶晉鴻弟子,卻不曉得,這個傢夥可是下一代茅山掌教,茅山所有秘不外傳的雷陽天罰之術,他皆有所傳承,更有甚者,除了陶晉鴻之外,他還有一個記名師父,那便是當年的天下符王李道子……”

  說到這兒,伴隨著莫小暖和同門師妹的驚歎聲,王珊情也長聲歎道:“你說說,這樣兩個揚長避短、互補有無的傢夥,再加上深謀遠慮、狡詐如狐的陳老魔,這樣的鐵三角,要怎麼才能戰勝他們呢?”

  這一聲歎息,頗有一種無力回天的惆悵感,而被人在背地裡這般“誇獎”,我除了感覺自己的情報差不多都被敵方掌握之外,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無語,莫小暖卻和兩位師妹犯起了花癡,說雖然是敵人,但如此傳奇,好想認識這兩個人呢,不知道他們長得怎麼樣,應該是很帥的吧?

  這三個小美女跳起豔舞來的時候魅惑眾生,自信灑脫,然而此刻卻是很萌,王珊情似乎寂寞太久,竟然也有了談興,接著這話茬說道:“其實都很普通,蕭克明這人乍一看有些油頭粉面、虛頭巴腦的,不像個好人,不過接觸久了,才曉得此人城府頗深,是個老奸巨滑的角色;不過論起長相,陸左倒是比他帥一些,只是也勉強——他雖然修為厲害,但卻長了一張娃娃臉,不曉得他的人,還以為是個還在上學的大學生呢……”

  王珊情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不知不覺便輕柔起來,仿佛在追憶往事,青春不堪回首的感覺。莫小暖等人覺得不可思議,說怎麼可能,這樣的大人物,自然都是相貌雄奇、偉岸無比的呢,怎麼聽你這口氣,以前好像跟他們很熟似的?

  人因親近而懈怠,說了好一會兒話,莫小暖對這陰氣森森的王珊情也沒有太多的懼怕之心,面對著這些質疑,王珊情用手挑了一下劉海,一雙魔雲翻滾的眸子裡竟然隱有淚光,淡淡地說道:“對啊,說起來,我以前還是陸左的女友呢。”

  這一句話說出口,不但莫小暖等人驚得失聲大叫,便是我和雜毛小道,也是給雷得七竅生煙。

  看見雜毛小道目光中投射過來那詭異的笑意,我摸了摸鼻子,想死的心都有——好吧,我承認王珊情以前在東官飾品店給我打工的時候確實是有喜歡過我,但是我對她從不來電,再加上阿根表現出對她極大的興趣,所以彼此之間也就只是最純粹的上下級關係,至於前女友這回事,真的是她在胡扯了。

  然而王珊情卻並不知道她口中的那個前男友正在自己的身邊,而是開始給莫小暖和我們幾人講起了那些子虛烏有的幸福往事,她與陸左如何相知相戀、如何互生懷疑、如何刀兵相向……這狗血的故事那叫一個曲折離奇,讓魅魔幾個女弟子只覺得盪氣迴腸,激動不已,也使得這個坐在車後如同鬼魅的恐怖鬼物,平添了幾許人情味兒。

  作為實力接近十大高手的新貴陸左拋棄的前女友,這個身份很明顯要比那個被混子男友玩弄後逼迫下海做小姐的經歷,要來得體面和富有傳奇意義,而經過這般加工,再加上閔魔首席女徒的出身,此刻的王珊情,說不定又將是下一個岷山老母。

  說實話,我很不喜歡自作聰明、且權力欲望十分強烈的女人,然而卻不得不在雜毛小道嘲弄的笑聲中委與虛蛇,這一路上別提有多彆扭,此中苦楚,不必多言。

  車一直都在路上行走,時而上了高速,時而走入鄉間野道,景色飛快地朝著後方退去,我感覺雖然主體在朝著一個方向前進,但是更多的時間卻是在繞路。如此的謹慎,顯示出邪靈教自成員逃離事件之後,是有多麼的小心翼翼。如此的行為多了,我便也沒有再理會,將身子縮著,收斂氣息,閉目而眠。

  如此又是許久,我和雜毛小道默契十足,輪流休息,倒也不會有什麼意外,到了夜裡,車子被開到了荒郊野嶺的一處頗為寬敞的院落裡來,方位不明,但我瞧見先前出發的那十幾輛車也如同倦鳥歸巢一般,陸續駛入,而院子裡有人在大聲喊著話,我耳朵靈,隱約聽到聽到一句話:“……搜查,但凡發現可疑物品,一律格殺勿論!”

  聽到這句話,我下意識地往懷裡一摸,心臟劇烈跳動起來——八寶囊!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糟了,八寶囊倘若是被人發現了,一切就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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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高手頻出,左使陡現


  八寶囊的造型如同一個破舊的護身符,外表顯得十分陳舊,樸實無華,一點兒都不起眼,如果不是特意研究,是發現不出什麼蹊蹺來的,所以大師兄才會為我們求爺爺告奶奶地尋摸來了兩個,而且也在初次見面審核中瞞過了魚頭幫的姚老大、魅魔以及佛爺堂特使翟丹楓。

  後者的修為太差,並沒有什麼參考價值,可以忽視,但是前面兩人皆是邪靈教的邊疆重臣,重要支柱,眼光那可是一等一的厲害,既然能夠瞞過他們,理論上來說,我們佩戴著行走於邪靈教中任何一處場所,都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然而這所有的前提在於為人追究,凡事都怕認真,當邪靈教要維持目前這溫情脈脈的局面和氛圍時,一切從寬,蒙混過關這種事情的難度並不大,然而真正捉刀見血之時,如同八寶囊這般的法器擺在面前,邪靈教中的高人未必看不出來。

  既然看出來了,那好,解釋一下,閔魔兩個尋常弟子身上,為何會有這般貴重的法器呢?

  裡面裝著什麼,拿出來看看吧?

  事情一旦走到這一步,那就只有拔刀子開幹、刺刀見紅的節奏了,而這樣的結果顯然不是輾轉奔波了近千里的我和雜毛小道所想要看到的,也不是無數為這個計畫付出了心力甚至性命的人,所希望看到的。

  趕了一天的路,坐了大半天的車,車上的乘客們顯然是厭煩了這車廂裡混合著汗液和汽油味的空氣,匆匆下去,瞧見我和雜毛小道都沒有起身,王珊情突然將身子前傾,嘴唇貼在我的耳廓旁,輕輕地說道:“張建,我怎麼聽到你的心跳突然在加速,你是在緊張什麼?”

  王珊情的嘴唇張合間碰觸到我的耳朵,觸感輕而柔,但是卻沒有普通人那種溫熱的氣息,而是一種陰寒之氣,讓人感覺十分不自在。我轉過頭來,盯著那一雙魔氣翻騰的眸子,平靜地說道:“的確,我真的有點緊張了。不過,難道你沒有感到,在這個院子裡面,有一股、或者說有一些力量,讓你感覺到不自在,隨時都有可能死去的錯覺麼?

  聽到我這般說,王珊情的注意力也轉移到了車窗之外,很快,她的目光便被大院左邊一處高高的水塔吸引住。

  水塔之上,隱約矗立著一個佝僂瘦小的身影,仿佛黑暗中的守夜人,又或者一頭死物,那目光平靜如水,沒有一點兒生氣,正漫無目的地四處打量著,然而當你真正瞧過去的時候,卻會立刻被一束刺目的光芒照到,滿腦子裡都會出現無數重疊在一起的黑色人影,以及一張面無表情的僵硬臉孔。

  除此之外,在大院週邊的黑暗中,無論是路邊、牆頭還是樹林裡,還有許多氣勢收斂的傢夥在遙遙注視著,對這兒表現出了強大的掌控力。

  王珊情瞧見這些,那張黑暗褪去、恢復慘白的小臉之上露出了難有的嚴肅,低聲說道:“你們都小心一點兒,厄德勒的二號人物來了!”

  “左使大人?”——邪靈教作為一個鬆散的教派組織,頭號人物自然是掌教元帥,而之下則是左右護法,十二魔星以及各鴻廬的廬主,王珊情一說到二號人物,雜毛小道便下意識地問道。

  邪靈教的前身是白蓮教,以左為尊,左使又稱左護法,在以前相當於副教主的地位,倘若是掌教元帥無法發佈命令,他便能代主巡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上的威風,當年洛飛雨的外公王新鑒,便在沈老總神秘失蹤之後,以此位暫攝邪靈教教務,由此而知此人地位是有多麼的尊崇。

  能夠坐上這個位置的人物,從來不是易與之輩,當初此獠圖謀茅山,集全茅山之力在山門之內圍剿,反而被他傷了人,帶著一票兄弟輕鬆離去,便可知曉其修為得有多麼恐怖,而此刻我們要是暴露了,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然而就在我們心中惶惶之際,王珊情又潑了一盆涼水:“對,站在水塔上面吹風的那個老頭兒,就是左使大人。至於藏在暗處的那些,他們應該是小佛爺手下佛爺堂的直屬力量,護堂十八羅漢,他們是掌教元帥從各鴻廬中甄選出來的修行天才,經過小佛爺他老人家親自調教之後,角逐尊位而成。這些人代表了厄德勒總部頂尖的防衛力量,他們忠誠、強大而冷酷,其中最強的傢夥,據說比我師父她們還要厲害……”

  邪靈教為禍中原,底子自然深厚無比,而王珊情已經進入了閔魔的核心圈子,知道的事情遠遠比張建和高海軍這兩個幾乎算是被遺棄的傢夥要多得多,然而越是聽到這些,我的心中卻越是寒冷,想著倘若要是被搜身識破了,我和雜毛小道能否在這重重包圍中,逃脫升天呢?

  這個問題其實想得有點多餘,強中自有強中手,而面對著邪靈教的二號人物,我的心裡很明白,下場不過死爾。

  王珊情已經把我和雜毛小道當作了她手下的馬仔,大包大攬,招呼著我們下車,接受審核,而就在我心神忐忑地站起來,硬著頭皮準備朝著車門走去的那一刻,雜毛小道突然撞上了我,那修長的手指隱蔽地伸出,摸到了我的懷裡來,靈巧地將八寶囊給解了下來,指間一晃,不知道藏於何處,也不與我多言,推我往前走。

  我擅長於大開大闔的戰陣交鋒,對於騰挪轉身的技巧卻遠遠不如雜毛小道,一時間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了什麼藥,感覺此時此刻,那八寶囊仿佛就是一顆發燙的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將我們炸得粉身碎骨,然而這裡面可是藏身得有小妖和朵朵,她們一旦離開了我的掌控,我又感覺渾身不自在,牽動心神,想要轉身過去詢問,結果雜毛小道這個時候也跟著下了車,若無其事地追上了王珊情,並不理會我的眼色。

  這傢夥的淡定影響到了我,在深吸幾口氣之後,我跟在隊伍最後,從車輛中間的道路摸索著,朝場中空地走去。

  場中空地有一盞明亮的路燈,十幾個帶著白色袖章的邪靈教工作人員在此等候,所有下車的人排成一列,需要將隨身攜帶的行李交給他們進行專業的分包查驗,任何不能說明來路和有意隱瞞功能的行為都將會被隔離,除此之外,在場院旁邊的房間裡還有一對一的全身搜查,男對男,女對女,其細緻程度比過機場安檢要嚴格十倍。

  我們到達的時候,正好有一個哥們因為不滿檢查人員對於他菊花進行孜孜不倦的查探,而表達了極大的憤怒,雙方達不成一致,一時間吵鬧得厲害呢,而就在此刻,從里間的鐵門中緩步走出一個留著山羊胡的猥瑣小老頭兒來,來到那個爭吵不休的傢夥面前,一言不發,僅僅只是瞪了他一眼。

  僅僅一眼,那個傢夥便突然一聲大叫,口吐白沫,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那哥們應該是福建來的,不過至於什麼身份,我們倒也沒有打聽——即使是在邪靈教中,胡亂打聽別人的身份也是一種大忌——但此人的修為並不算差,至少也能列入高手行列,卻不曾想竟然這般不堪,由此可見那山羊胡又多麼厲害。

  我們在檢查隊伍的後面,王珊情身為靈體鬼魄,一身輕鬆,不過還是陪在我和雜毛小道身邊不走,瞧見我們好奇,便如同長輩一般給我們低聲介紹:“地魔,十二魔星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常年都在中樞,協助掌教元帥主持教內的思想工作,同時也負責甄別和清除叛徒。你們小心一點,這個傢夥嗜殺,心狠手辣,一語不合便殺人,死在他手裡的自己人,要遠遠多於外人……”

  王珊情說著說著,語氣慢慢地停緩下來,我們感覺到一陣殺意籠罩,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卻見她口中的地魔已經不再理會癱倒在地上那個沒用的傢夥,而是扭過頭來,盯向了我們。

  此人在精神意志上面的造詣絕對是頂尖級別的高手,僅僅是這麼一瞥,便能夠給予我最強大的精神威壓,隨著他的上下打量,我感覺仿佛一條毒蛇在背脊上面遊繞,心裡面沒有由來的一陣心慌。而下一秒,一陣微風吹動,那個傢夥跨越十幾米,直接移到了我們的近前來。

  王珊情似乎見過地魔,上前寒暄,說胡伯,又見面了,這兩個是我師父的弟子,沒見過什麼世面……

  她話沒說完,那地魔繃著臉與我對視幾秒,然後轉過頭來,指著雜毛小道說道:“舉手!”雜毛小道順從地將雙手舉起來,地魔平伸右手,虛空一抓,雜毛小道全身衣物陡然間居然碎裂開來,露出一條一條的碎布,一眼便能看穿,地魔瞧見這結果,有些疑惑,伸手在雜毛小道的上身摸了兩把之後,突然猛回頭,瞧向了我們乘坐的那輛商務車。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這麼多的高手,倘若是暴露了,或不會被撕成肉片? 據說今天會有加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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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16:34:51


第二十二章 汽車旅館,神秘失蹤


  地魔一出現,便劍指雜毛小道,顯現出了十二分的不信任,毫不客氣,也不理會王珊情的招呼,這行為讓力圖在我們面前樹立出在總壇很吃得開的王珊情頗為惱怒,那張臉陡然便黑了下來,接著仿佛沸騰的水,無數的泡泡充滿了她那張還算是漂亮的臉龐,陡然間變得如同麻風病人一般,十足恐怖。

  氣勢一起,王珊情便寒聲質問道:“地魔大人,請問我閔粵一脈,或者我師父有得罪你的地方麼?您老人家是不是覺得閔魔死了,他的門下便無人了,留下的弟子和屬員,隨意欺弄也是沒有事情的?”

  這女人的心思玲瓏,一出口便是誅心之言,頗為惡毒,倘若地魔一口應承下來,說不得又要惹上許多官司。不過能列入十二魔星之中翹楚,地魔這輩子吃得鹽可比王珊情睡的男人要多得多,老奸巨猾,嘿然笑道:“小情情,轉眼幾月,你竟然鑄就凝結成了人形,可喜可賀,不過我這個老不死的,行事從來都只是以厄德勒的利益為第一原則,任何可能威脅到教內的事情,我都不能馬虎,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個地魔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參差不齊的爛牙,無比噁心,然而更噁心的是他的話語,面對著這般的埋汰,雜毛小道摸了摸鼻子,悶聲說道:“這位教內前輩,請問你將我弄成這個模樣,到底又找出了什麼證據呢?如果你想要我脫衣服,大可不必使用這麼極端的手段,拿我來開刀,震懾別人,我自己脫便是——您這麼強大,就算是為你撿肥皂,我也是甘願的……”

  雜毛小道通過這種自嘲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不滿,然而面對著我們的怒視和責問,這地魔卻並沒有當做一回事兒,或者說身為十二魔星的他,對於我們這些後輩的情緒沒有一點兒在意,他冷冷笑了一聲,然後轉身,朝著我們乘坐的那輛黑色別克商務車走去。

  我看著雜毛小道這一身被銳利的勁氣撕得稀爛、顧前不顧腚的破爛布條,並沒有找到八寶囊的藏處,曉得他剛才在出來的時候,已經將他的和我的一起,都放在了商務車的某一處地方,藏匿起來。然而那個地魔仿佛能夠預料一切,在搜查雜毛小道無果之後,竟然根本不理會任何人,直接搜查起商務車來。

  我的雙拳捏得緊緊,想著倘若我們的八寶囊給找了出來,小妖、朵朵她們一旦給發現,我定然顧不得許多,一定要保證那兩個大丫頭、小丫頭的安全,即便是赴死,也再所不惜。

  別克商務車已鎖,地魔走到跟前,手一碰到車門上面,立刻電子報警,不斷的響起來。這一路充當司機的老秦也是需要被檢查的物件,正在排隊呢,瞧見這情形,屁顛屁顛兒地跑過去開門,並且幫助地魔車裡車外、車蓋引擎都檢查了一邊,這過程我感覺是那麼的漫長,每一秒鐘我感覺難熬至極,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曝光,亡命生死。

  當然,即便是心裡面緊張得不行,我表面上卻依舊淡定無比,默默地運著氣息,臉上還充滿了淡淡的嘲諷,表情自然。

  然而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地魔翻遍了整個別克商務車,都沒有發現任何東西。這結局讓我驚訝無比,不曉得雜毛小道在剛才到底使了什麼法子,竟然將八寶囊給弄得悄無蹤影了。這個情況也讓地魔有些吃驚,不過他還是接受了這個結果,詢問了老秦幾句話之後,徑直走回我們的面前來,拍了拍雜毛小道的肩膀,說道:“進屋去,裡面有衣服!”

  他這話兒說得比較輕柔,我們都以為他這般說是在表達歉意,然而下一秒,他用那一雙仿佛能夠看透人心的眼睛盯著我和雜毛小道兩人,露出了詭異的微笑:“你們兩個給我小心一點,不要有什麼把柄留在我的手上,要不然,我會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我以地魔之名保證!”

  這話兒說完,他便沒有再理會我們,而是朝著別的人走去,繼續他的審查行動起來。

  王珊情瞧著那個老傢夥,一臉不爽,低聲安慰道:“別理他,就是個瘋子,整日整夜地琢磨人,心裡面都有毛病了。他以前跟我們師父不對頭,所以找我們麻煩也是可以理解的,忍一忍,等見到了小佛爺,確定下閔粵鴻廬的發展方案來的時候,我們就不用怕任何人了!”

  雜毛小道心有餘悸地瞧了不遠處的地魔一眼,想著隔牆有耳,也不敢多言,只是小聲說道:“呃,還好,就是冷了點而已!”

  他這般說著,王珊情上下打量了一下雜毛小道,臉上露出了頗為古怪的表情,直勾勾地說道:“是啊,小高,沒想到你本錢還蠻足的啊?”被一個女鬼用這般的眼神瞧著,即便是雜毛小道這種不要臉的程度,也感覺到了一絲羞澀,雙手捂著腰間布條,謙虛道:“還好,一般般而已……”

  這話兒說完,他屁股一扭一扭地,三步並著兩步地沖到了地魔所指的那個屋裡面去,只留下王珊情放蕩的笑聲。

  雜毛小道由地魔親自搜查,已經過關了,關於我的審查還在繼續,而且還是一個一個的排隊,讓人鬱悶。不過這氣氛越是嚴肅,我越能夠明白,現在既然把左使、地魔以及十八羅漢這般的人物都扯出來了,而且還如此嚴格,說明我們離目的地已然不遠了,說不定明天天一亮,我們便已經到達了邪靈教的總部基地。

  事情倘若如此順利,那麼邪靈教的覆滅的也就不遠了,想到這一點,我不由得動力十足,諸多麻煩和困難便都不再是事兒了。

  檢查完了之後,我們被帶白袖章的工作人員領到了大院裡面去,在那兒我看到換了一身衣服的雜毛小道二樓欄杆處招呼我,說張建、張建,你餓了不?你聞一聞,曉得這是什麼不?趕緊上來,這裡準備得有神仙都不換的驢肉火鍋,香得很呢,趕緊來湊桌,老子餓的前胸貼肚皮了呢!

  這荒郊野嶺的地方不知道是位於祖國的何處,不過依照今天這行程,我估計著不是在湘湖省的張家界,或者在常德,倘若再遠一點兒,瞧剛才過來的路況,也有可能到了萬三爺的地盤。這處大院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兩層坊樓,卻是個專門停靠長途車輛的中國式“汽車旅館”,而二樓正是餐館堂子。

  我聞得空氣中那火鍋料子四散飄逸的奇異香味,才想起這一天奔波,當真是沒有正經吃過什麼玩意,肚子不由得便咕咕直叫喚了起來,看了眼一直跟在旁邊的王珊情,她擺擺手,說老娘不用吃,去找左使套套交情,你們自去吧。

  得了這吩咐,我不再停留,匆匆跑到了樓上,上面一排油膩膩的桌子上,有著熱騰騰的銅爐火鍋,旁邊都是油汪汪的辣椒菜,瞧見這菜式,我估摸著應該還是在湘南。我和雜毛小道落座之後,那些檢查完了的教友也陸陸續續地上了來,也許是習慣,老秦、莫小暖和她兩個師妹,我們剛才一車的同伴又坐在了一起來,吃著這香辣鮮美的驢肉火鍋,感覺身上的疲憊也消減了許多。

  飯桌上又聊起了許多事情,老秦這個人還挺有意思,說話風趣幽默,見識也有,只可惜沒有酒,興致倒也不濃。

  飯後我們被集中起來訓話,給我們講話的是一個不知道什麼角色的中年婦女,說一些“辛苦了”的廢話,之後便催促著我們各自到指定的房間休息,至於邪靈教左使、地魔以及十八羅漢這些算得上是頂尖力量的人物,卻一個都沒有露面,想來他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大概也是為了剛才那一番突然襲擊來鎮場子的,確保倘若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能夠以泰山壓頂之勢,壓住一切心懷不軌者。

  我表面上看著沒心沒肺,該吃吃該喝喝,然而心中七上八下,一直都在擔心那兩個八寶囊到底歸於何處,揪心得不行,然而一直都沒有跟雜毛小道溝通的機會,最後到了休息的房間,條件有限,四人一間,我和雜毛小道同床,旁邊兩個魚頭幫的傢夥一直在聊天,我們不敢妄動,便假寐而眠,等到了深夜時分,我才睜開眼睛來,推了雜毛小道一把。

  那個傢夥渾身炁場籠罩,一有動靜,立刻醒轉過來,見我張口準備問起,他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手指在我的背上寫道:“隔牆有耳,梁上有人。”

  這個傢夥到底是個謹慎的性子,我也不敢多言,於是也用同樣的方式表達:“八寶囊到底到哪兒去了?”

  雜毛小道回我,說不知道。這答案讓我大吃一驚,追問之下,才曉得他當時的確是把八寶囊藏在了車子裡,至於地魔為何沒有找到,他也不知道。不過他隨後又給了我一個不確定的答案:“小妖吧?”

  我憂心忡忡,不知道那兩個小傢夥到底是什麼情況,一夜未眠。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好多朋友,來不及加,不過心意都在,謝謝了。 說不多說,說多了煩,大家都晚安吧,明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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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深淵秘密,泛舟江上


  事情有點兒出乎人意料之外,那淩晨五點的時候,有四個人被從房間裡揪出來,接著劈裡啪啦一陣暴打。

  揍人的傢夥毫不掩飾,而被揍的一方在奄奄一息之後,被強行塞進車子裡,直接拖走了。與車隊同行的還有一直沒有露面的左使、十八羅漢以及那個負責刑罰鋤奸的地魔,這些人匆匆而來,又匆匆而走,不留下一絲雲彩,讓人以為是一場夢境。

  瞧見這些傢夥此番前來如臨大敵、然後又匆匆而走的狀態,隱藏在玻璃窗後面的我心中不覺有些隱憂,難道是我和雜毛小道潛入其中臥底的消息,已經被人傳了出去?要不然,何至於會有這般大的陣仗,便是連邪靈教左使這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人物,都給支使趕來鎮場,這種事情可怎麼解釋?

  當然,或許還有別的高手潛藏進來,也猶未可知。

  至於被抓走的那幾個傢夥,到底是我們的同志,還是邪靈教內部人員,我無從得知,也不想管——很多事情的敗露通常都是多管閒事,然後弄巧成拙的,我沒必要把自己當作是聖母。

  次日清晨,公雞打鳴,喔喔喔,這一天在廚房那只碩大蘆花雞的叫聲中醒了過來,身為修行者,雖然一夜未眠,我倒也能夠精神抖擻,跟著雜毛小道一同到樓道口公共的衛生間洗漱,此刻那些高手均已離開,在這裡面最厲害的恐怕也就那個不知蹤影的王珊情了,左右無人,我們倒也能夠敘話談事。

  雜毛小道昨夜灑脫得很,但其實心中也是焦急萬分,在確定沒有人監視之後,他低聲說道:“我昨日將兩個八寶囊放在了車子的夾縫之中,並且私自激發,喚醒了小青龍和朵朵她們,昨天地魔沒有找到,估計她們應該是偷偷離開了車子,然後激發了遁世環,暫時避開了那些傢夥的視線,左使和地魔一直到今早才離開這兒,昨日也無異動,說明她們並沒有被發現……”

  雜毛小道對於小妖、朵朵和小青龍這三個女漢子的實力放心得很,然而我卻總是有些心慌,所謂關心則亂,疑神疑鬼地說道:“左使、地魔還有那勞什子年輕一代的超卓人物十八羅漢,這些傢夥個個都是邪靈教中的一流、超一流的人物,那心計、修為都恐怖得很,未必能夠瞞得過他們呢,要倘若是被跟上了,後果不堪設想啊?”

  那傢夥在刷牙,一嘴的泡沫,瞧見我一副心神不安的樣子,漱了一口水,吐出來,嘻嘻笑道:“你啊你,總是把那兩個小魔頭當做沒長大的孩子,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對了,你不是跟小妖那妖精妹兒有一絲精神印記重疊麼?自己試一試,看看能不能聯絡上,不就行了?”

  所謂精神印記,這是冥冥之中的一種牽連,與炁場和修為無關,純屬靈魂之上的共鳴,也驚擾不得他人,得了這傢夥的提醒,我下意識地將右手放在胸口,閉目,試圖在腦域之中呼喚起小妖的名字來。

  連續呼喚幾聲,我的腦海裡面一陣漣漪,隱隱有了回應,似乎離這兒並不算遠,而就在我努力與之交流的時候,衛生間外面傳來了零零碎碎的腳步聲。我睜開眼睛,瞧見同行的很多人都陸續醒轉過來,早晨放水的放水,有的則拿著旅館發放的一次性毛巾和牙刷,罵罵咧咧地過來洗漱。

  從感應中來看,小妖似乎無事,我也放寬了心,這公共的衛生間地方狹窄,我們也不便久留,匆匆洗漱之後,返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那兩個魚頭幫的傢夥已經不在,我沒有再與雜毛小道交流什麼,只是走到窗邊來,朝著外面望去,看見已經有工作人員在下面招呼,似乎準備離開了。我的目光巡視一圈,眼角突然一跳,下意識地朝著遠處望去,只見不遠處路邊的秧田裡,青鬱鬱的秧苗後面有一排小樹林,而在樹林中露出了一張明豔嫵媚的小臉兒來,正沖著我揮手。

  早晨的陽光照在那張精緻的臉蛋兒上,仿佛天國而來的女神。

  瞧見小妖,我的心倏然落了地,她沒事,跟著她的朵朵和小青龍便都沒有什麼好擔憂的。如此想想,雜毛小道還真說得對,或許也只有在我的眼中,才把她和朵朵當做小孩子來看,而在別人看來,那個前凸後翹的小美女,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那麼嚇人,簡直就是恐怖大魔頭了。

  儘管離得很遠,但我還是與小妖揮手致意,並試圖在她身邊找出朵朵或者小青龍的蹤跡來,然而就在此時,我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聲陰沈的話語來:“張建,你在跟誰打招呼呢?”

  我的手一僵,回過頭來,瞧見王珊情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了我們的房間裡,白天的時候這女人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帽子、圍巾、手套、口罩和墨鏡等諸多裝備,一應俱全。按理說白天陽氣旺盛,即便是沒有太陽光直射,尋常鬼靈也是受不了的,如此看來,這王珊情在與那頭巨獸交手之後,吸收魔氣,此刻已經不是單純的鬼靈了。

  難怪以魚頭幫姚雪清和魅魔那般的眼光,竟然也能夠低下身段來跟王珊情講條件,此子已成大器。

  不過她再厲害,我卻也不會怯她半分,這是身為高手的心理素質,即便是擔心自己的身份洩露,但是在左使、地魔等一干人全部離開的此時此刻,我也能夠保持著良好的心態,微微一笑,對她平靜說道:“我是在對這個春天打招呼呢——你看看外面樹上抽條的綠芽兒,路邊的青草和野花,有沒有感覺心情愉快許多呢?”

  王珊情自然不信我這胡編濫造的瞎話兒,擠開我,朝著窗外看了一眼,只瞧見外面的陽光明媚,場院裡鬧哄哄的一團糟,什麼也沒有瞧著,嘴裡哼了一句話,含糊不清。

  雜毛小道瞧見她這番模樣,曉得這妞兒心情不好,於是可以岔開話題,問昨天跟左使沒談好?

  他不提還好,一提起此事,王珊情就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訴起苦來:“沒談好?人家根本就沒有理我,好吧!這事說來也真是氣人,我好歹也是姚老大、魅魔大人和翟特使認可的閔粵鴻廬負責人,擱以前也是咱師父這樣的地位,現在可倒好,連面都見不上。哼,他雖然名義上是我們厄德勒的二號老大,但是現在人家小佛爺設立佛爺堂,將所有的權力都抓在了手裡,哪裡還有他趾高氣昂的資格?等著吧,等我見到了小佛爺,直接將黑暗深淵的秘密告訴他,看看到時候是誰看不起誰,反正我是聽說小佛爺一直對這個特立獨行的左使不爽了!”

  “黑暗深淵的秘密?這是什麼東西?”雜毛小道一下子就抓住了王珊情這一堆牢騷話的重點,皺著眉頭說道。

  然而王珊情此刻卻是賣起了關子來,一副不可說、不可說的樣子,然而終究還是忍耐不住,得意洋洋地說道:“經過那個倒楣食蟻獸的魔氣洗禮,邪靈教中比我更瞭解黑暗深淵的人,不超過三個,你們瞧著吧,到時候看我從小佛爺手上換回些什麼東西來——總之,重建閔粵鴻廬,成敗就看我了!”

  我們好是一陣馬屁,然而王珊情終究還是不肯言,左右都逃不出話兒來,我不再詢問這事情,旁敲側擊,有些不耐煩地問,說我們現在在哪兒了,到底還要多久時間,才能夠到達目的地啊?

  王珊情勸解我們,說這一次是前往當年沈老總建立厄德勒的總壇,這個地方十分隱秘,所以對朝聖的教徒要求十分嚴格,所有路途都不得公開,也不準詢問,只管按著安排走便是了,不要擔心——不過昨天左使和地魔這些傢夥都來了,說明地方並不遠了。我這裡交待一下,總壇人多規矩眾,你們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和眼睛,萬事小心為上。

  這娘們為了權力,對我和雜毛小道這兩個“手下”倒也是用心教導,我們都點頭,說曉得,不會給師父丟臉的。

  行程很快便宣佈下來,大家用完早餐之後,繼續上車開拔,一開始還是國道,接著就進入了省道,最後在鄉間彎彎扭扭的土路上蝸牛一般地開了幾個小時,坐得我們都不耐煩了的時候,突然開到了一個渡口來,司機老秦招呼我們下來坐船。

  那船並不是機帆船,而是那種篙子船槳的小船,最多也只能容納七人。

  而在渡口對面,則是浩浩蕩蕩的長江。

  有了前面的示例,沒有人再對接下來的行程有任何異議,在此期間,魚頭幫的幫眾和魅魔弟子充當了工作人員的角色,當然他們也並不知道所有的計畫,每天都會有消息傳到他們手中,這才知曉最終方案。我們上了船,一葉扁舟,泛舟遊于渾濁的長江之中,而王珊情則直接跳入了水中,消失不見。

  陽春三月,這長江景色自然美矣,不過讓我心情更加舒暢的事情,是在視線的盡頭,隱約間有一頭巨大的野獸,在狂奔而行。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到了長江了,接下來就會到達傳奇人物沈浩波沈老總創立邪靈教的總壇,在那裡,有著全天下最邪惡的一堆人,等著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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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船行山門,深淵魔物


  泛舟遊于江面之上,清風襲來,水波不興,兩岸景色寥廓,那河灘、楊柳、遠山以及一切景物,都是那麼美好,偶爾還能看到一些行人;仰頭看,兩行白鷺上青天,而青天之上,則有一隻肥碩的身影,正在奮力地扇動著翅膀,只可惜這廝的體型實在是太過於壯碩,飛得那叫一個吃力。

  那肥廝遙遙欲墜,似乎一個不小心就會掉落下來,紮入水中,出個大洋相。然而在我和雜毛小道無限的期待目光中,那黑點兒卻依舊堅強地努力著,滑翔在晴天白雲之間。

  老秦是魚頭幫出身,劃槳那是吃飯的本事,他在船尾控槳,我和雜毛小道則不與其他人一塊兒,而是高踞船頭,享受那春風拂面的輕鬆和愜意。大江寬闊,水流不急,故而坐得極為平穩,行了差不多一個多鐘頭,前方出現了兩條支流,每條支流也都有船來,一路上陸陸續續有二三十艘船加入隊伍。

  這些船隻的樣式各不相同,大小不一,有的是如同我們這樣的漁家小扁舟,那船艙的格子裡還散發出強烈的魚腥味兒,有的則直接就是還帶著青翠顏色的竹排,似乎就是這幾天剛剛捆紮出來的,而最大的一艘,船舷齊人高,裡面足足有二十來號人,瞧著裡面似乎還有一個大人物。

  不過有著緊緊護著,裡面的傢夥卻並不與我們照面。

  這幾十艘船行于江面之上,相互之間隔得不遠不近,不過都是朝著同一個方向行駛,顯然都是來參加小佛爺在總壇召集的邪靈教集會。人也多、船也多,但是江面上卻是難得的寧靜,龐大的船隊中,浩浩蕩蕩數百米,除了船槳劃水的聲音之外,幾乎沒有人說話,大部分人都安靜地於船中或坐或站,或者眺望遠方,顯示出了良好的紀律性。

  邪靈教作為一個以宗教為凝聚力的龐大組織,它也是有著自己獨特的教義——它自稱為厄德勒,此乃英格蘭秘語,翻譯過來便是全知全能之意,教中信徒皆崇拜厄德勒神,即全能神,而我們經常見到的那個三頭六臂的大黑天,即為全能神的戰爭化身,最受香火。

  邪靈教的教義是不破不立,打翻一個舊規則、舊制度,重建一個新世界,而最大的願望就是在神諭的指定時間中,召喚出戰爭化身大黑天,將這個世界陷落於戰火和恐怖之中,重塑新生——而正是這種毀滅世界的信仰,使得邪靈教的修行方式格外的詭異和具有破壞力,同時也不容于相對溫和的道佛兩家,即便是操著同樣手段的南北巫滿,也不願意與之同流合汙。

  然而邪靈教雖然在社會上層被不斷打擊和詬病,但是對於那些掙紮在生死邊緣或者貧困線的窮苦民眾來說,飲鳩止渴,卻也不失為一種改變命運的方式,故而它就如同汙水溝裡面的蟑螂和老鼠,一直生存下來。

  作為邪靈教的總壇所在,一百多年裡,即便是在邪靈教自身的信徒教眾心中,也都是神秘而不可知的存在,此番得以朝見,在真正虔誠的信仰者心中,那可是絕對是一件振奮心神的事情。

  我不能夠理解這種朝聖的心態,正如我不理解伊斯蘭、印度等地神廟寺院為何每年都有踩踏死傷事故,但還是會有幾十萬的信徒固執地前往朝拜,不明白鄭和七下西洋、費盡國力,不過就是想朝拜聖城麥加,不明白青藏路上那些走一步跪一路的虔誠信徒……

  人世間是這麼的悲哀,導致許多人將自己的感情,深深地寄託於信仰和宗教之上,看著周圍這些邪靈教徒,平日裡不管是什麼身份,而此刻,臉上卻都露出了聖潔而狂熱的光芒,便也不敢多言,安靜等待。

  船在江面上又行了許久,然後從一處支流而入。

  進入支流後,那江面開始變得狹窄起來,而江水湍急,船行的速度也快了許多,天色漸晚,江面上的霧氣卻越發地濃重起來,行于江中,兩岸的景色已經開始變得模糊,左右的船隻也融於霧中,瞧不見隔著幾米之外的人們那臉上的表情。

  那濃霧便似一層薄紗,如有實質一般,走進這兒,雜毛小道扭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奇怪,似有所指。

  這廝的陣法嫡傳自虎皮貓大人,而虎皮貓大人的前身則是邪靈教百年前的右使屈陽,總壇的大陣也都是經過當年那陣王之手而成,極端厲害和兇險——只可惜虎皮貓大人幽府一遊,歸於混沌,喪失了許多記憶,其中便包括這總壇之地。

  雜毛小道擠眉弄眼,表示我們此刻則應該是進入了總壇的週邊。

  這結果讓我有些詫異,在此之前,我們也曾經對邪靈教總壇選址進行過討論,認為它應該和茅山宗一般,應該遠離塵世,于深山之中的一處洞天福地,開闢道場,卻不料竟然是走到了江裡來——但凡江水,兩側或者是豐饒的沖積平原,或者是水陸繁華的商路,終究都是人群聚居之所,最不易隱藏,也達不成建立總壇的先決條件。

  不過邪靈教創始之時的高人輩出,那思維也非尋常人所能理解。

  在迷霧中前行,我們都不多說話,靜靜打坐,然而船行至霧氣最濃郁之處,前方突然傳來一片翻騰的水花聲,接著隱約有兩艘船翻倒而去。

  靜行良久,突然來這麼一下,船上的人都霍然站立,朝著前方看去,然而前路白霧茫茫,只是聽到有人在水中掙紮的聲音,以及看到船翻之後露在水上的木板,其他的都瞧不見。在船尾搖槳的老秦聽到這動靜,大聲示警道:“都坐下,雙手抓住固定物,不要亂動!”

  我們都蹲了下來,手抓著船邊,瞧見老秦從懷中掏出一個棕黑色的粗陶哨,放在嘴邊吹起,有“嗚嗚”之聲傳出,前面立刻反映,同樣的方式傳遞而來。

  老秦聽聞,從船尾找出了一把長長的鋼頭漁叉,握在手裡。然後嚴肅地告訴我們道:“前面有靈獸貿然衝擊山門,給護山陣靈堵住了,現在雙方正在這一片水域之中拼鬥,打得兇悍,最後波及到了這裡來!”——老秦的話語裡透露出了兩個資訊,一個就是我們已經臨近總壇山門了,而另外一個消息,則是有人闖進了邪靈教山門,此刻正在廝打。

  我一聽到“靈獸”二字,心裡面就沒由來地一陣慌,要知道中午的時候我還看到二毛駝著小妖和朵朵在遠處疾奔追趕,而此刻卻又聽說有靈獸衝擊山門,難道就是二毛、小妖一行人?

  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地在腦海裡呼喚起小妖的名字來,然而此處山門大陣之中,所有的炁場都是一片紊亂不休,亂流湧動,哪裡能夠聯絡得到她們?正在我提心吊膽的時候,平靜的江面突然變得起伏不定起來,幾乎不用刻意去關注,便能夠感覺到水下有巨流正在不斷地攪動,前方偶爾還有幾丈高的水柱噴出來,灑落無數水珠。

  水面的狀況突然變得這般惡劣,老秦也開始緊張起來,他詢問船上的眾人,說大家應該都會水吧?

  我們點頭,說自保無礙。老秦這才放下心來,與左右船的同伴高聲聯絡,而我們則蹲在船中靜候,過了差不多一分多鐘,水面似乎陷入了平靜,有人還想站起來觀望,而就在這一瞬間,我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水底升騰而起,直接撞到了我們腳下的這艘小木船上。

  轟的一聲響,那木船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力量,直接騰飛而起。

  我和雜毛小道騰於半空之中,並不驚慌,一邊揮手擋開那些破碎木屑,一邊低頭看去,想瞧一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下方作怪。然而攻擊我們船隻的那東西卻並沒有在水面上久留,留給我視野中一道銀白色的魚尾,便再次沈入水中不見。

  我從空中落下,瞧見魅魔弟子莫小暖從我旁邊跌落,一把抓住她,憑空換了一口氣,人便朝著五米外的另一艘船上跌下。我們兩人砸落在旁邊船上,那船板轟響,木船搖晃,所幸的是撐船的幫眾也是個厲害角色,用船篙撐住了江底,穩住場面,而雜毛小道卻沒有這般幸運,直接就入了水。

  洞庭湖一役,雜毛小道的水性比一條魚還要厲害,我倒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低頭一看,瞧見那魅魔弟子給那力量震得一口鮮血吐出,臉色憋得紫紅,顯然是受了內傷。

  我將手指按在她的脖子內側,按了兩下,曉得這裡面氣血不暢,淤血凝於胸口,時刻都有可能堵塞氣管,危機時刻也容不得許多計較,直接將她的上衣撕開,猛力一撥,那一對大白兔立刻蹦將出來,雪白細膩的肌膚耀花了一船男人的眼,我顧不得旁人目光,在她胸口連拍幾道,然後一陣推移,終於將淤血逼到口腔,翻轉過來,一拍後背,竟然吐出一塊蠕動著的血團來。

  瞧見這在船板上不斷蠕動的血塊,仿佛有生命一般地律動,甚至還發出了吱吱的叫聲,我的雙手突然一下燙得厲害,趕忙握緊拳頭,不給人看到我那浮現而出的古耶朗符文和龍紋。

  我深吸了一口氣,複又望向了水下,臉色嚴肅,不知道那黝黑的水中,到底藏著什麼樣的深淵魔物。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喘一口氣,剛剛好……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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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大紅燈籠高高掛,無盡龍吟滾滾來


  是的,就是深淵魔物,那是一種遠比矮騾子、害鴰以及河童等靈界來客要更加恐怖、強大的族群,無論是薩庫朗血池召喚出來的小黑天,緬北魔羅,還是楊知修或者閔魔所研修而出的天地真魔,又或者洞庭龍島山崖之內由通臂猿猴帶領的一眾魔物,皆是此物,而當年耶朗乃至巫鹹所鎮壓的地底深淵,也即是此界裂縫出口。

  只有這樣的東西,才會僅僅只是一震之力,便能使修為並不算低的莫小暖吐出來的淤血,充滿侵略性。

  我們乘坐的小船被轟散之後,江面上的船隻開始分散開來,那些落水的人也陸續被其他船上的傢夥甩出船篙或者拋繩拉起來,這些人裡面唯獨沒有見到雜毛小道。我知道這個傢夥應該是趁著這亂子潛入水中查探,所以也並不擔心,站起身來,沒有理會那些紛紛上前假意關心莫小暖的一干人等,而是展目四望。

  我瞧見朦朦朧朧的前方,在水面之上掛起了一連串的大紅燈籠,每一組燈籠分作兩邊,左右相隔幾十米,每串足有五個,仿佛憑空生於水面之上,然後遙遙通往遠方,紅色的燈籠在大霧中散發著微微的光芒,一對又一對……

  而水下的戰鬥依舊還在持續,那些船上劃槳撐船的漢子在居中大船的統一指揮下開始分散,有人拿著尖端鑲鐵的船篙猛戳江底,有人直接跳入混濁清冷的江水裡,也有人在水面上撒下了冥紙,那成百上千億數額的冥幣在水面上漂蕩著,遠處微微的紅光映襯,將場面弄得頗為詭異。

  我砸落在這艘船上的乘員並非是與我們一起從湘湖郴州莽山而來,而是另外一行人,彼此間都不認識,他們都是邪靈教位於各地鴻廬的精英分子,本來是滿心歡喜地覲見總壇,卻不料路途竟然這般的兇險,還沒有接近便要受到那生死之間的考驗,不由得一陣慌張。

  當然,邪靈教中最不缺的就是亡命之徒,有人直接操起手中順手的玩意,一雙眼睛珠子瞪得滾圓,死死地盯著水面,準備在總壇山門之前大發神威,建功立業。

  而水下的那東西一直在持續,陸續又有兩艘小船給直接頂翻,而就在那東西竄出水面的那一霎那,我也終於瞧見了那個貿然闖入的恐怖怪物,並非我所擔心的二毛以及小妖等人,而是一頭全身呈紡錘形的巨大魚獸,它擁有著修長似劍的長吻和鯊魚一般的骨質豎翼,外型有點兒像接近滅絕的中華白鰭豚,但是它長約兩三丈的身子以及頸旁十來根發黑帶毛的箭形觸鰓,卻顯示出此物與我們尋常所見到的生物有著明顯的區別,反倒是有點像是我們以前所見過的那洪荒巨怪,鮨魚。

  視線朦朧,但是並非沒有明眼之人,我旁邊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老頭驚訝喊道:“阿難魔豚?”

  這人認識此物,我也起了好奇之心,問這位教友,你可是認識這東西?

  那老頭點頭應是,說佛經裡面有個小故事,說當年二祖阿難尊者還未成為釋迦牟尼佛的十大弟子之一時,過摩登伽河,曾受此魔豚逐咬,二祖未曾反抗,以身飼魚,奄奄一息,後得佛祖拯救,成就尊者,而那吞噬了阿難尊者血肉的魔豚,則被世人喚作阿難魔豚,視為佛陀修行道路上面的大敵……

  邪靈教前承白蓮教,而白蓮教乃中亞摩尼教與佛教教義混雜而成,此人精通佛典也屬正常,至於那佛經之中的事情,很多其實也是在當年那萬聖齊輝、百花爭鳴的萬法時代,那些大神通者與靈界、深淵的溝通和交手之後,被寫進了經書和佛典裡面故事,是最基本的傳教手法,春秋筆法,亦真亦假。

  倘若真的如此人所講,那麼這一頭巨大水獸,恐怕真的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了。

  想到這兒,我不由得擔心起潛入水中那許久沒有動靜的雜毛小道起來。

  而那個戴著黑框眼鏡的老頭並沒有結束,他繼續說道:“不過據書上記載,阿難魔豚並非一隻一隻,從來都是成群結隊的……”他這話兒都還沒有說完,居中遙遙掌控場面的那艘大船突然一震,下方竟然有四五頭一般模樣的巨大魔豚將其一頂,直接托出了水面來。

  這些阿難魔豚的嘴部是長長如劍一般的角質物,高速行駛而來的時候,有著恐怖的衝擊力,而剛才我們的那艘船便是被這劍吻給如同熱刀子切牛油一般破開的,毫不費力。然而這些囂張的畜生至此終於碰到了敵手,那大船不但沒有直接碎裂,而且緊緊懸出水面一米高下,便止住了往上彈起的驅使。

  萬事只有對比,方才知道不易,這一、二、三、四、五,總共五頭阿難魔豚一同從水下上頂的力量到底有多恐怖,剛剛經歷過一次船毀人散的我心裡是有底的,而瞧那艘大船的材質也只能算是一般般,便知道坐在那船裡面的,果真如同我先前猜測的一樣,是個大人物。

  也只有相當於十二魔星一般的人物,方才能夠將那只有普通材質的木船維持不散,並且穩穩鎮壓住這些魔豚。

  想到這裡,我竟然和身邊的邪靈教教眾一般,都伸出了脖子,朝著那大船上面瞧去。

  因為船與船之間是有著落差的,而且江面上的霧氣如紗,所以瞧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瞧見那大船微微一震,從裡面跳出一個身穿黃色長裙的身影來,雙手微微往下一拍,那木船便以泰山壓頂之勢,直接將那五頭阿難魔豚給複壓了回去;而與此同時,那黃衣人手中突然飛出了一束金色絲束,直入水中,浸水之後一陣追逐,最後倏然一動,那絲束便繃得筆直。

  在下一秒,還在船群之中縱橫的那阿難魔豚一聲哀鳴,給那黃衣人給拉上了空中來。

  一道乾淨而俐落的刀光閃過,那阿難魔豚給一刀斬斷,斜四十五度角,從小腹到魚頭,一拉而過,撒落一大堆黏糊糊的內臟。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而當真正的凶神站出來的時候,那些恐怖的水下殺手在同伴的屍體刺激下,不但沒有激發出血性,反而倉惶逃離而走。

  不過在那個黃衣人的關注下,即使是想逃,也不會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很快,在金色絲束以及一柄俐落至極的尖刀之下,又是一頭阿難魔豚無奈死去。

  黑框眼鏡一臉崇拜地看著大船之上,神情激動地低聲喊道:“果然不愧是最年輕、最有銳氣的星魔大人,光憑這兩手,便沒有人敢說她僅僅只是繼承了父輩的光榮!”

  星魔?我拉了一下那個神情振奮的老傢夥,說教友,這星魔大人,到底是何方人物?

  那人用看鄉巴佬的眼神瞧了我一眼,不過他顯然是星魔的粉絲,激動地解釋道:“星魔大人是寶島臺灣日月潭鴻廬的主人,是十二魔星中最年輕的一個,她與右使大人並稱為厄德勒雙姝,很厲害的好不好?她的背景雖然跟右使一樣,爺爺是當年流亡臺灣的老星魔,但是到了她這一代,可是用實力,一步一步,打遍了整個日月潭鴻廬,才奪得尊位的……”

  這星魔老粉絲狂熱地介紹著那位偶像級魔星,然而四處逃散的阿難魔豚卻並不理會這些,在往週邊逃逸的過程中,總有一些傢夥耐不住心中的狂躁,竟然又想要順手牽羊,準備將我們這一船人拿下。

  劃船的那個傢夥是個高手,早一步發現,大聲示警,並且手掐法訣,那漂浮在江面上的冥幣立刻燃起了冷冷的火焰,閃耀寒光。不過拯救了我們這一船人的並非船老大,而是雜毛小道和在水裡差一點兒作了水鬼的王珊情,這兩人合作,竟然在那阿難魔豚上浮之際,將這一頭給活活弄死。

  雜毛小道不敢發揮出多大的能力,所以這戰鬥倒是讓王珊情出盡了風頭,雙手一劃,直接將那阿難魔豚碩大的頭顱給取了下來,然後把那東西的腦子給掏出來,籃球一般大,這女人毫不顧忌旁人的觀感,作了幾口,直接吞咽下肚。

  就在大傢夥兒各自為戰的時候,一陣大風吹來,將我們之間的這些濃霧給全部驅散,而在那水上燈籠的盡頭,則有一股極強烈的氣勢襲來,還未有反應時間,我便見到有一個素衣長裙、作古代裝扮的女子踏著水面而來,剛開始還隔得極為遙遠,而下一刻卻幾乎近在眼前。

  于此同時,從水中、從天上、從泥土裡,隱隱傳來一聲滄桑洪荒的龍吟之聲。

  嗡……

  這真真切切的龍吟聲一響起來,便有一股陰寒而濃郁的氣息自上而下,將我們壓制,雙足陷於船板之下。我心中狂震,難以置信地望著那個女人的腳下,想看到在那兒,難道還有真的有一條龍在鎮守邪靈教山門?然而我終究沒有看到那腳底真龍,而是瞧見那白衣女子的胸部……

  哇哦,好大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克明,我來接你了…… 人生是一場苦旅,而我願意與你攜手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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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護教神龍,邪靈雙姝


  在此之前,我和雜毛小道也曾經對這次總壇集會中是否會見到大咪咪洛飛雨做過討論,而答案是很肯定地。

  作為邪靈教的右使大人,倘若洛飛雨沒有參加此次集會,那麼只能說明她已經被排斥在高層權力圈的週邊,這種情況對於擁有眾多邪靈教元老臣子支持的大咪咪來說,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畢竟除了自身的實力之外,這個擁有著天使容顏和魔鬼身材的女人還擁有著不俗的政治智慧,和驚人的親和力。

  當日在魯東肥城的神仙詭地之中,她甚至能夠與此前尚是仇敵的我們合作,便能夠看得出她的心胸,遠遠比許多男人都要寬廣——當然,從表像來看,她的胸是夠寬廣的了。

  只是出乎我們意料的是,她竟然會以這等方式登場——在無盡的滾滾龍吟聲中,宛若仙子一般,踏浪而來。

  美麗只是洛飛雨的外表,真正令人畏懼的東西還在她的腳下。

  在越接近的時候,我們才能夠真正看出,她腳下的竟然是一具渾身灰白發青的巨大骨架,光那頭顱便如同一間房子,而美麗的右使大人站在上面就像一朵柔弱的小白花兒,在衣袂飄飄的古裝漢服之下,那具僅僅露出一點兒模樣的骨架周身都被一種墨綠色的光芒所籠罩。

  碩大頭顱正中,有一團璀璨若星辰的光輝閃耀,遊麗不定。

  右使大人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平靜地說道:“眾教友且莫驚慌,這阿難魔豚,是掌教元帥祭祀出來的失敗品,性情暴戾,脫去了掌控,不過這只是暫時情況,稍等片刻,情況很快就會好轉的!”這清淡的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威嚴,從四面八方轟隆隆傳來,顯然是經過法力的增幅。

  而在下一秒,她身上冒出了聖潔的白光,將其包圍,然後與那具骨架一同沈於冰冷的江水中。

  霎那間,江面之下傳來了巨大的波動,而我旁邊有人抑制不住心中的驚訝,大聲喊道:“天啊,這就是我教最美麗的右使大人麼?”

  “是啊是啊,就是她!她是全厄德勒公認的最美麗的女人,所有教徒心中的聖女,生長在汙濁之池的白蓮花!她的外公,是最偉大的執教左使新鑒公,而她騎下的那東西,可是守護我們厄德勒百年無恙的護教神獸,幽冥骨龍!”

  我旁邊這個黑框眼鏡,這老頭看著已經是年過花甲,然而對於漂亮女性的追逐卻依舊保持著年輕男人的天性,對於過往典故津津樂道,剛剛爬上船的雜毛小道對他大有知己好友之感,顧不得渾身濕淋淋,一把攬住這老頭的胳膊,追問道:“幽冥骨龍?難道那骨架竟然是傳說中的真龍?”

  黑框眼鏡無比自豪,說這是自然,它可是當年偉大的沈老總搜尋千里,從黃河龍神廟之前河底泥沙中挖掘出來的真龍骨架,煉製而成。為了挖掘此物,當年黃河可是連發了好幾年的洪災,降下天譴。此物形成之後,百年來護翼總壇無恙,圍成鐵桶,沒有一個宵小,能夠發現,漏入其中呢……

  這傢夥洋洋得意,而我和雜毛小道的眼角卻忍不住一跳。

  自古以來,真龍自知將死,都會自擇埋屍之處,護佑一方風水,確保境內安康,然而邪靈教逆天而為,根本不顧那些受災民眾之苦,竟然將那真龍挖出,骨架煉化,方才引發黃河氾濫成災,如此想想,當真是可惡之極。

  這是老黃曆了,而且我們此時雖然心中憤怒,卻也不好在這裡表現出來,只是觀望腳下的江水,感覺越加混濁。水下龍爭虎鬥,好是一番熱鬧,只可惜不得一觀。不多時,那江面上陸續浮出一具具肚皮朝上的阿難魔豚來,卻是早已死去。

  我們站在船頭,看著周圍那些漂浮在江面上的巨大豚屍,瞧得清楚這些生物有著與白鰭豚一般的生命構造,同樣依靠肺而不是鰓來呼吸,在它們死後,猙獰的傷口處流淌出大量的藍色鮮血來,將這江水浸染。

  所有人都緊張地關注著水下的戰鬥,我卻四處打量著,那阿難魔豚的屍體可以收殮,但是鮮血卻無從隱藏,為何這些傢夥就沒有一點兒擔心,那混含著濃烈腥味的鮮血是否會引起下遊的注意,從而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打擾到總壇集會的進程呢?

  沒有人回答我的疑問,在幾秒鐘之後,我左側十米處突然冒出了一條巨大的水柱,一條比周圍同伴龐大一倍的阿難魔豚突然從水底之中沖天而起,朝著天空如炮彈沖去,而它身子的兩側竟然生長出兩片薄如蟬翼的魚鰭來,不斷地揮動,似乎給它提供了一定程度的滑翔助力。

  顯然,如果不是在水底受到了致命的生命威脅,它是不會放棄自己最適應的環境,轉而謀求從空中逃脫的。

  接下來的戰況並不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所有教徒最崇敬的右使大人從水中騎龍而出——她身下那頭巨大的白骨真龍是如此巨大,用一個粗俗的比喻,想比幽冥骨龍,右使大人簡直就像那燒餅上的一顆小芝麻。

  在此之前,我僅僅只是看到幽冥骨龍的一部分,然而此刻,那巨大無比的龍身穿出水面,潔白如玉的龍頭陡然張開,只一口,便咬中了那頭想要憑空逃脫的阿難魔豚,在一聲響徹空間的哀號聲中,碩大無朋的阿難魔豚給咬中尾巴,一股比世界上最美麗的翡翠還要碧綠的顏色,從骨龍腦袋那團綠球中分離出來,將被咬在嘴中的魔豚身體浸染。

  接下來,仿佛被潑了硫酸一般,這巨大的靈獸下半身便已然消失大半,然後被拖下了水裡去。

  驚天動地的戰鬥讓江面上的所有邪靈教眾都看得熱血沸騰,右使洛飛雨在總壇山門之前給我們展示出邪靈教最頂尖的力量,而這樣具有壓倒性的勝利對於邪靈教普通教眾的信心起到了最大的增強效果。當那頭恐怖的阿難魔豚給拖回了江面之下去的時候,所有人都在高呼:“厄德勒,萬歲!”

  在這樣狂熱的氣氛之中,我的腦海中想到的,是百年前那一具具死于黃河氾濫災禍而死的餓殍,和許許多多無辜的靈魂。

  不過即便如此,我依然隨著旁人一起歡呼,王珊情從我的身後伸出一隻手來,攬過我的肩膀,激動地大聲喊道:“看到沒有,這就是真正的力量,總有一天,我也能夠擁有這樣的力量,到了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要在我的腳下臣服!”

  她說得是如此的肆意和張揚,一點兒都沒有隱瞞住自己的野心,而旁邊的人卻都沒有在意,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江中那艘大船前方,在那兒,水波翻湧,右使大人從江面上再次浮出,那渾濁的江水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一點兒痕跡,她那裁剪合體的白色古裝素淨整潔,而與她相對的,則是先前單手鎮住五頭阿難魔豚的黃衣人,來自寶島臺灣的十二魔星之一,星魔。

  濃霧驅散,我能夠看見那個黃衣人是一個個子高挑的女子,她擁有清秀的美麗面龐,配著如融化蜜糖一般的甜甜微笑,氣質優雅,有著鄰家大姐姐的隨和、又透著完美女神的優雅氣質,是個集智慧和美麗于一身的女人。

  最關鍵的一點在於,從面相上看,她的年齡在十八至二十五歲之間,女人最美好的年華。

  這對坊間流傳的邪靈雙姝對目而望,兩雙美目之間有著不同尋常的精光交流。

  但見那右使大人雍容典雅地說道:“些許疏忽,倒是驚擾了大家,特別是你,星魔妹妹,你可是第一次來總壇吧?我代表小佛爺,向你表達最大的歉意……”身為邪靈教第三號人物,說出這麼委婉的話語來,江面上所有人心中那僅存的怒火也都熄滅,消失得一乾二淨。

  然而或許是美女之間天然的氣場不合,那個來自寶島的氣質美女用一種嗲酥大部分男人的娃娃音說道:“我雖然第一次來,但是跟小佛爺還是很熟的,這道歉,我想還是讓他自己來跟我講吧。”說完這話,她便微微行了一個禮,冷淡地返回了大船船艙之中去,表現得像一個在吃醋的小女孩。

  而面對著這樣的冷淡,右使大人卻也是從容地笑了笑,嘴角微起的弧線傾城傾國,又迷倒一大片。

  作為右使,她還是需要安撫江面上所有人的情緒,乘著骨龍之頭顱移動,她親切地與在場的重要人物都作了交談,當輪到我們這兒來的時候,王珊情興奮地與她交流,將這個傳奇女人當作了自己的偶像,言談中竟然流露出了小女孩一般的羞澀來。

  洛飛雨好言安撫幾句,又轉頭瞧向了我們,那淡然微笑的臉上卻是突然一僵,露出了微微錯愕的神情來。

  王珊情見狀,連忙幫我們介紹,說這是張建和高海軍,我師父兩個衣缽弟子。

  為了抬舉自己,王珊情直接將我們的地位拔高,成了衣缽傳人。洛飛雨也是個極有城府的女人,收斂情緒,與我們如浴春風地交談幾句之後,不再多停留。與所有人打完交道之後,洛飛雨不再多言,為我們領路,朝著邪靈教總壇山門之中行去。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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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邪靈古鎮,瞎眼婆婆


  按照美貌與力量並存的右使大人的說法,這些恐怖的阿難魔豚都是小佛爺祭祀時失控的小東西,那麼便也沒有人再繼續對此事指責許多。一片混亂之後,終於清點出來,就在剛才阿難魔豚與護陣骨龍的拼鬥中,有五人被殃及池魚,死於非命,與此同時,還有十幾人受了傷。

  當然,在這樣的攻擊中受傷身亡的,都不是什麼厲害角色,所以除了他們相熟的朋友或者親人之外,便再也沒有多少人談及此事,更多的人,開始憧憬起總壇處的盛況來。

  雖然一開始就表現出了對邪靈教三號人物洛右使的敵意,但是作為十二魔星之一,星魔得到了最好的待遇,她寄身的大船成為船隊的領航者,位於最前一列。在最前方,是洛右使駕著那條龐大的幽冥骨龍在前行,她座下那個大傢夥的身子在水下擺動,在江心形成了一道朝前濟湧而行的暗流,將船隊的速度直接提高了三五倍,行走如飛,朝著那燈籠高掛而起的航道深處前進。

  一路如飛,我和雜毛小道盯著最前面那個宛若淩波仙子的白衣女子,心中波瀾萬千。

  我不知道洛飛雨剛才與我們照面的時候,那反應是不是認出了我們來,對於邪靈教來說,最瞭解我和雜毛小道的人,除了我們旁邊這個一心想要依託我們為臂膀重建閔粵鴻廬的王珊情之外,恐怕就屬這一位傳奇女性了,別的不說,光雜毛小道耍弄飛劍的那一手,都是右使大人手把手地教會的。

  在我和雜毛小道心中,洛飛雨就像一朵嬌豔美麗的蓮花,盛開在汙泥的池塘中,卻是那麼的純潔素雅。

  她剛才如果懷疑了我們,認出了我們來,會不會將我和雜毛小道,送入地獄呢?

  這個疑問一直徘徊在我的心裡面,想必雜毛小道此刻也是糾結不已,忐忑不安,然而就在我們思緒萬千的時候,船隊已然到達了一處黑黝黝的寬闊江面上,遠處一片烏黑,而且成對成排的大紅燈籠也到達了盡頭,在那個地方,一處平靜的水灣子裡,突然豎立起雕閣飛簷的五門牌坊。

  這牌坊的造型既粗糲又簡潔,充滿了一種荒野的古樸氣息,高大,遠遠望去,仿佛一頭蹲伏在水中的巨獸,而仔細瞧看,便能夠發現這牌坊竟然是用那烏金黑曜石,在月光照耀下呈現出亮黑色,散發著一股莊重森嚴的荒古氣息來。

  黑曜石這種自然形成的二氧化矽是佛教七寶之一,自古以來一直被當為辟邪物、護身符使用,象徵友善的愛心和希望,有著極度辟邪化煞作用,可以避免負面能量的干擾,有助於消除和化解壓力、疲勞、濁氣等負性能量,除了被附上信念或者精心打磨、雕刻而成的珍品,一般來說算不得珍貴,然而真正讓人詫異的是在於這牌坊的巨大,只有行到它的面前,仰頭去看,方才能夠知曉採用如此巨大的石材來作為一道門戶,簡直就是一處神跡。

  燈籠之外的航道白霧繚繞,什麼也瞧不見,瞧前方也是黑乎乎的一片,而當我們跟隨著右使大人,穿過了這一處牌坊之後,感覺有陣法的力量在一陣走移,才瞧見在對面不遠的地方,竟然是一處車水馬龍的巨大碼頭和水寨,那夜間的燈光已然將那大一片的區域都照得燈火輝煌。

  幽冥骨龍行至牌坊之前便停住了身子,將碩長的骨身盤踞在了牌坊藏于江面之下的柱子上,而右使大人則直接上了在牌樓旁邊停靠的一艘大船。

  我擠在狹窄的船艙中,目光四處打量,心中震撼,雖然早有預料,但此番一見,邪靈教總壇果真如同茅山後院一般,是隱藏在山河地脈夾縫處的避世之所、桃花源地,屬於道家通常所言的洞天福地,倘若無人指引、領路,即便是誤入了此處,只怕也會給那迷茫的霧氣迷惑,不知西東,又或者被那頭恐怖的幽冥骨龍給吞噬,身銷命隕。

  到了此刻,我有點兒擔心起一直緊緊追隨在我們身後的小妖、朵朵還有其餘人了。

  而進入此中,只怕我和雜毛小道便要孤軍奮戰了,赤手空拳,甚至連拿手的武器都沒有。不過既然已經進來,便別無選擇了,那船過牌坊,複行了十分鐘,方才靠岸,將繩子捆在了碼頭停泊區。大傢夥兒差不多坐了一天的船,那腳底都在晃悠,一見船停了岸,便再也待不住了,或爬或跳,總之不願意在這船上再多待一秒鐘。

  雜毛小道的目光一直都在洛飛雨身上,他的臉色變幻不定,不知道再想什麼,我忍不住也對右使大人行注目禮,很快我瞧見洛飛雨似乎在朝著我們這個方向揮了揮手,不知道在跟誰打招呼。

  一開始我們都以為是跟自己,旁邊兩個廣南來的傢夥還自作多情地跟著揮了揮手,結果我扭頭過去,瞧見在後面不遠處有一處很高的占星樓,那兒的樓頂上出現了一張素淨的小臉兒來,與洛飛雨作了呼應。我認得那人,洛小北,右使大人的親妹妹,一個對於陣法頗有些天賦和造詣的問題少女。

  我至今還記得在去年的這個時候,那個熊孩子突然找到我,說想聯合我一起,共同推翻小佛爺的統治。

  結果匆匆一年過去,她竟然直接進了這裡來,還在那個占星樓上出現,顯然這邪靈教總壇的山門大陣,是交給了這個小妮子手上了。想到這個問題,我的心中不由得一熱,要倘若洛小北心中依舊還保持著以前的那種心思,那我們在這邪靈教總壇也未必是孤立無援的,至少還有這個飛機場,能夠成為我們天然的盟友呢?

  思及此處,我的心裡面不由得又活泛了許多。

  此間靠岸,自然有無數大佬,而我們則只能算是後面的小人物,等前面的大人物應酬寒暄完畢,才輪到我們,也沒有多說什麼,天色已晚,先給我們安排食宿。前來接引我們的是一個穿著白袍子的女孩兒,帶著我們朝碼頭後面的那一片建築走去。我仔細打量那女孩兒身上的袍子,跟西方的修女服有點兒類似,又有點像是一面口袋套在身上,而她的脖子下面吊著一個東西,卻是一塊玉質的大黑天像。

  走出碼頭,我們行走在青石長街上,乾淨的地面,兩旁都是風格復古的木屋,以及桃樹、楊柳,屋簷角落會掛著一盞燈籠照亮,沒有電燈或者別的現代化設備,這邪靈教的總壇給人感覺反而有點兒麗江古城的那種厚重歷史感,除了遠方有好幾處占地巨大的殿堂建築,讓人感覺出一種莫名的壓抑和莊嚴。

  瞧見那些殿堂在夜裡,周邊的燈火將其勾勒得格外神秘,許多虔誠的邪靈教徒甚至激動地直接跪拜倒地。

  當然,有一點值得一提,那就是這些傢夥的修為都算不得厲害。

  越是強者,越相信自己的拳頭,以及自己的心靈和頭腦。

  在碼頭迎接的人群裡我似乎看到了這一路以來似乎消失不見的魅魔和魚頭幫的老魚頭,不過他們都是在右使大人和星魔等一干大佬組成的第一集團,而我們這些傢夥則是吊在隊伍的末端,瞧不出有什麼被重視的地方。走進了這處古鎮之中,負責我們的那個白袍女孩並沒有帶著我們前往那巨大的殿宇,而是將我們帶離隊伍,走入了古鎮裡面。

  經過介紹,我們得知這個古鎮是負責邪靈教總壇周轉和補充的領地,裡面住著邪靈教總壇的大部分精英分子和神職人員,還有一部分人是邪靈教教眾的家屬和朋友,在此修身養息,過著古老而簡單的農耕生活。

  我和雜毛小道作為曾經十二魔星閔魔的衣缽弟子,被分配到靠小鎮最主要的青石街旁的一處小院子裡,那裡有一個瞎眼的老婆婆帶著孫女生活,而我們在總壇期間,則有這個老婆婆負責我們的起居生活。至於王珊情,她被一個光頭小尼給叫走了,甚至來不及與我們多交代幾句話語。

  我們進了小院,那個瞎眼老婆婆熱情地招待我們吃飯,這裡的夥食很簡單,兩碟鹹菜,還有一鍋烙餅。

  她顯然是接到了通知,做好了飯在等我們,在低矮的飯桌旁邊,還蹲坐著一個六七歲的小丫頭,正看著大碗公裡面油滋滋的烙餅在吞咽著口水呢。坐在這個小院子裡面,吃著這頓頗有農家風味的晚餐,我和雜毛小道面面相覷,倘若不說我們是前來參加小佛爺組織的邪靈教總壇集會,瞧這模樣,說我們是過來參加體驗古鎮旅遊的,也有人信。

  飯後,瞎眼老婆婆在小女孩的幫助下收拾了飯桌,然後摸摸索索地來到堂屋,朝著神龕上一尊黑曜石雕像祭拜。

  這神像是大黑天。

  我們也裝模作樣地參拜著,而這個時候,院門又響了起來,那個白袍女孩拉著一個少年走進來,朝著那個瞎眼老婆婆徵詢意見道:“顏婆婆,我們這裡還有一個孩子沒有地方安排,先在你這裡住著,好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終於來到了邪靈教的總壇,卻是一處如同茅山後院的洞天福地,在這裡,小佛爺是否會露面呢,洛氏兩姐妹、十二魔星還有各大鴻廬的老大,以及總壇的諸多長老,又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呢?左道能否逃出總壇,呼喚大師兄過來幫陣?所有的一切,盡在《邪靈亂》。 沙發王:飛天狐狸 板凳王:花皮貓 地板王:天高任鳥飛 強勢圍觀群眾甲:Beyond625 強勢圍觀群眾乙:小山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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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16:35:12


第二十八章 故交少年,古鎮大陣


  顏婆婆是個瞎眼老太婆,不知來歷,似乎有個兒子是邪靈教駐外鴻廬的小頭目,於是得以在這個邪靈小鎮之中住著,本身也是個虔誠的邪靈教徒,鎮子上和她一樣的人有許許多多,過著古樸而平靜的生活,為人也十分熱情,回頭招呼,說小小啊,不過是多雙筷子的事情,有什麼麻煩的?

  那白袍女孩名喚金小小,祖上是滿族旗人,也是邪靈教初創之時便世代居住於此,與顏婆婆相熟,過來商量倒也親切,兩人在門口說了幾句話,那白袍女孩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安排,便不再多留,匆匆離去,而顏婆婆則拉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少年走了進來。

  我和雜毛小道正在房間裡面收拾被檢查過無數次的行李,探出頭來看,沒想到這少年竟然是地翻天的兒子王永發。

  這少年獨自前方總壇,心中多少也有些彷徨,瞧著這周邊的景色,正愁眉苦臉呢,瞧見我和雜毛小道,不由得興奮地打招呼,喊張叔叔、高叔叔,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我們出了房間,與他打過照面,旁邊的顏婆婆微笑,說你們還認識啊?

  王永發說對,先前老夜叔給我介紹過,這兩位叔叔是我爸爸以前的同僚,一個鴻廬吃飯的兄弟呢。

  顏婆婆微微笑,說那就好,那就好,既然是你父親的戰友,那遇見了自然是極好的。她問王永發有沒有吃過飯,如果沒有,爐子裡面還有些餘火,她去下一碗麵條。王永發搖頭說不用,剛才在西碼頭的食肆裡面吃過飯了,本來都已經安排了房間,結果日月潭鴻廬的幾個教友非要一人住一間,鬧得沒辦法,所以就把我們幾個另外安排了……

  他年紀雖小,倒是什麼都懂了,小心說著自己臨時被安排過來的原因,然後眼睛朝著我們看,雜毛小道哈哈一笑,說這不正好,反正我們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熟人,大家認識,住在一起就是緣分,哪天讓你張叔叔教你幾手防身之術,也算是叔叔們的禮數……

  王永發連忙躬身道謝,而旁邊的顏婆婆則含笑說不錯,都是好孩子,不像以前一些人,總以為我們總壇這兒是那人間天堂,總是只想著享受,不想著苦修和奉獻,這樣的教徒表面上吵得最凶,其實真正需要派上用場的時候,卻是卵子用都沒有,只是給我們厄德勒丟人。好,你們聊,我給你們燒熱水去……

  這老婆婆拄著一根發黃發黑的拐杖,摸摸索索地走到後院去。

  見到我們,王永發比較興奮,先去將自己一小包行李放好,然後過來找我們聊天,談起他前來總壇的經歷。從王永發的言語中,我們得知,作為邪靈教從小培養的子弟,那些傢夥對他們的放心程度遠遠超過了我們這些雜牌軍,而他是作為學校的優等生,隨同魅魔大人一同前來的此處——在他們學校,能夠有這個資格的,只有五個人。

  這個孩子從小就早熟,當年我一百大鈔都拿不下他,而經過這幾年處境的劇變,他的性情早已經收斂下來,即便是這般的榮譽,他也只是輕描淡寫,像個大人一般跟我們談及邪靈教的教義,以及這一路的見聞。

  先前位於莽山的那個邪靈教後備力量集訓學校的教育,在我看來,實在是有些泯滅人性,活生生把一個朝氣蓬勃的少年子給培養成了一個故作成熟的陰謀家。這樣的學生或者偶爾會有一兩個天才人物能夠成為邪靈教的中堅力量,但是更多的傢夥,也許就只能成為炮灰角色。

  邪靈教中的強者除了修行天賦之外,還有許多更重要的因素,比如傳承,或者說是資源。

  修行此道,如果沒有足夠的資源,那麼這些傢夥永遠就只能在炮灰和小嘍囉這樣的角色之中徘徊,上面有看不見的玻璃板,永遠沒有上升的可能。不過為了更瞭解這些學校的運作,我們還是坐在院子裡,與他探討著這些年的學習過程。顏婆婆的孫女是個有些害羞的小女孩兒,並不大,只有六七歲,她有些怕生人,但是又好奇,躲在門邊,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我們,小心翼翼。

  我剛才整理張建的行李,發現有一小袋大白兔奶糖,瞧見那小女孩,摸出來,招呼她過來,遞了幾顆給她。

  小女孩有些怯怯地接過奶糖,剝一顆放在嘴裡,那濃香四溢的奶糖在嘴裡化開來,頓時眼睛就亮了,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看到她這毫無遮攔的純真笑容,我低下了頭,心裡面有些難受——世界上有這麼多的美好值得守護,但是為什麼又會有那麼多的野心家,為了自己所為的狗屁理想,將這些東西給踐踏得一文不值呢?

  生命如此美好,又是那麼地值得敬畏,然而在這些人的眼裡,卻僅僅只是增強力量的一種資源而已。

  那天我們聊得很晚,從與王永發的談話中我們得到了許多關於邪靈教培訓後備力量的第一手資料,於此同時,我在不透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還教了一些修行的基本方法和小技巧給王永發,那孩子一臉慎重地朝著我鞠躬,讓我頗有些不習慣。

  不知不覺已到深夜,那個叫做蘇婉的小女孩也陪在我們身邊,雙手撐著下巴聽得出神,那顏婆婆過來催了兩遍,我們才各自返回房間休息。

  一夜無話,次日我與雜毛小道起了床,洗漱完畢之後在院子裡練習一種傳自閔魔的瑜伽套路。拳不離手,曲不離口,若想人前牛逼,必得人後苦逼,既然做不得固體,練一練這瑜伽術也是不錯的選擇,王永發也在旁邊鍛煉,這少年比我們起得更早,淩晨五點便已經繞著小鎮旁邊的青石板路跑了好幾圈了。

  邪靈古鎮並不會阻止我們這些前來總壇祭拜的各處鴻廬成員行走參觀,鎮後面有幾座修築得有巨大殿堂的山峰和白霧籠罩的老林子,那兒才是真正的禁地,沒有人領著,一般是不容許前往的,這些事情在船上便有人跟我們講明。

  能夠近距離觀察邪靈教總壇的情況,這機會是許多宗教局乃至整個修行界中人都難以獲得的,我和雜毛小道自然不會錯過,再堅持將這一套瑜伽術鍛煉完畢之後,雜毛小道建議王永發帶著我們再出去跑一圈,那少年欣然應允,然後我們三人脖子上面掛著毛巾,穿著運動衣朝外面出發。

  昨天到達此處已是夜裡,又給直接安排到這兒來,這邪靈古鎮倒也沒有怎麼瞧看,今兒白天出來,發現這小鎮依山勢而建,順水流而設,以青色角礫岩鋪就而成,鎮中有好幾條寬闊的青石板路,道路兩旁都是清朝或者民國時期的古建築,居廬駢集,縈城帶穀,瓦屋櫛比,看著簡樸,其實很有韻味。

  每一處街道前都會有一個黑曜石牌樓,或大或小,上面雕刻著各種神像,有三頭六臂的大黑天,有騎虎持槍的力士,還有羽扇綸巾的三眼魔王,頗有神韻,仿佛凝聚了許多信念之力。

  小鎮之中的水網密佈,許多老房子都是臨河而建,有河便有橋,一路行來,那廊橋、石拱橋、石板橋、木板橋無數,平添許多風景。不過這風光美則美矣,在我們的眼中卻是另外一種景象,但見那橋、路、屋、樹,方位、材質和構造都凝聚了設計者的許多心血,隱隱之中,有一股龐然大陣在支配著這古鎮,只要一啟動,這個寧靜而安詳的小鎮,立刻便能夠化作一個絞肉的磨盤,便是成百上千的敵人湧入,只怕也會碾成粉碎。

  百年邪靈教,果真是不同凡響,名不虛傳。

  雖說是邪靈教總壇附屬的小鎮,但是這鎮上的居民儘管和邪靈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卻大多數都不是修行者,他們也有著自己的工作,各種作坊、店鋪和攤販也都有,從外表上看跟南中國某些偏僻的小鎮其實也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我們能夠看到,這裡家家都信奉全能神,宗教氣氛十分濃厚。

  小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總共也有好幾千的人口,我們沿著青石板路跑到碼頭,又圍著旁邊的稻田跑了一圈,這才停歇,緩緩走回顏婆婆家裡去。

  回來的路上能夠瞧見一些同船隊的熟悉面孔,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這古鎮悠閒氛圍的影響,先前不怎麼理睬旁人的那些傢夥,也會跟我們打招呼了,讓人吃驚。回到顏婆婆家,沒有進去,我瞧見翟丹楓那個女人在街角處和顏婆婆說著什麼話,顏婆婆拉扯了一下翟丹楓,那女人不斷搖頭,臉上的表情似乎還有些悲戚,不過她看到了我之後,卻收斂了情緒,又說了幾句話,匆匆離開。

  這佛爺堂特使大人的出現讓我和雜毛小道有些驚疑,回到顏婆婆家吃了早餐,我看到顏婆婆去了後廚,便小聲問那小女孩婉兒,說怎麼沒有見到你爸爸媽媽?

  小女孩驕傲地告訴我,說她爸爸媽媽可都是大人物,特別是爸爸,大家都說他特別聰明,是諸葛亮一樣的智者,只可惜爸爸出差了,好久好久沒有回來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許多邪靈教的高手看著似乎冷血無情,然而在他們的背後,依舊還是有著許多溫暖的故事,他們和其他人一樣,都是活生生的人,而邪靈教總壇也並非是到處血腥死地,僵屍鬼魂橫流…… 人是好還是壞,其實還是相對而言的。 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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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國際戰士,天魔大人


  聽到這個小女孩談及自己的父母,臉上一副驕傲的表情,我下意識地問道:“小婉兒,你爸爸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也懂事了,眼睛一轉,低頭說道:“奶奶不讓我把爸爸名字告訴別人,說他現在幫著掌教元帥做事情,凡事要低調些……”她沒有多說,然而我的心中卻波瀾頓起——如果我猜測得沒錯的話,小婉兒她的父親,應該就是佛爺堂中向來以智謀著稱的蘇參謀了。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擦了擦手。當初在洞庭龍宮之下,蘇參謀弄了把蟲癭殺我,卻被我利用肥蟲子殘存在我身上的氣息,將這些小蟲子給逼了回去,將那個本來應該在佛爺堂中佔據重要地位的男人給直接咬死了。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人生最悲哀的事情就是才華還沒有展露,便這般默默無名的死去,然而這並不是我所需要歎息的,真正讓我有些不安的,是我此時此刻,面對的竟然是蘇參謀的女兒。

  而這個小女孩,根本不知道這個給她大白兔奶糖的叔叔,竟然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人生的境遇是奇妙之極,這種感覺,其實說起來還真的是讓人難受。我們也沒有多說什麼,不想將小女孩美好的世界打破什麼,不過王永發顯然不知道這事情,在小女孩蘇婉離開之後,他竟然直接與回來的顏婆婆提起此事,問起蘇婉的爸爸,是不是已經離開了人世間?

  這小孩子的問題並沒有什麼心機,只是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所以才會問起,面對著這樣的問題,顏婆婆顯然是沈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才點了點頭,說起自己兒子在去年的時候已經死去,屍體現在已經葬在了邪靈大殿後面的聖雄安息地之中。

  聖雄安息地是邪靈教歷代最有身份和地位之人長眠之所,死後能夠被埋入其中的,莫不是對教內有著特殊貢獻的人,這一點我們都是知道的,王永發表達了自己對顏婆婆兒子的敬仰,又談及了自己的父親,至今仍在修行者視為最恐怖囚籠的白城子之中服刑的情況來。

  我們紛紛表達了對那位蘇參謀的哀思,說顏婆婆養了一個好兒子,能夠進入聖雄安息地,那是一輩子的榮光。

  雜毛小道很誠懇地握著顏婆婆的手,眼神還特地往我這裡瞥了一下,說節哀順變。

  面對著我們的慰問,顏婆婆卻淡淡說道:“沒關係的,掌教元帥的祭祀很快就要進行了,最多一年,舊的國度破滅,新的國度建立,世間的所有規則都會改變,乾坤倒立,日月移行,高山變成湖海,汪洋崛起山巒,黑變成白,白化作黑,順從的成為永恆,對抗的化作飛灰——到了那個時候,婉兒的爸爸,也會回來的……”

  這老太婆仿佛在說預言,然而她的話語裡,似乎還透露出小佛爺的一些秘密,想到倘若有半點兒真,那可真的讓人忍不住渾身發涼。

  我們不與她爭辯,而是如同一個真正的邪靈教徒一般,認真禱告大黑天的早日來臨。

  中午的時候,用過了午飯,白袍女孩金小小找了過來,說天魔大人要見我們。自沈老總時代開始,十二魔星便一直有所傳承,十星守外,而天地雙魔則於總壇之中鎮守,是其中的首領人物。這地魔我們之前是見過了,相當於茅山的刑堂長老,而天魔名義上是十二魔星之中的老大,長期駐守與總壇之中,主持教義、祭祀和總壇內政,在必要的時候,還是除掌教元帥、左使之後的順位教權話事人。

  就這一點而言,他的地位,其實比理論上坐第三把交椅的右使還要關鍵和尊崇。

  小佛爺神出鬼沒,而且從來只以面具示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而當代左使卻是個武力至高、但為人孤僻桀驁的傢夥,所以就目前而言,邪靈教總壇之中最能夠說得算的,其實就是這位天魔大人。

  明白了這裡面的關係,我們自然不敢怠慢,由白袍女孩領著我們,穿過小鎮,朝著小鎮之外後山上的殿宇走去。

  此行漫長,小鎮之後的山峰分好幾處,地域廣闊,似乎比茅山後院還要寬廣許多,我們沿著左邊的一條大路直行,沿途每隔十米,便有招魂幡一樣的東西,乾枯發黃的竹竿,上面挑著一個骷髏頭,有人的,也有野獸的,裡面似乎還有一盞油燈,旁邊有一串風鈴,迎著風,發出叮呤噹啷的聲音來。

  我們穿過了稻田、竹林和一小片桃樹和梨樹的混交林,然後開始上了山,山路因為有著收拾良好的臺階,所以並不難行;我們穿過了兩座位於山腰之間的殿堂,裡面供奉著我不認識的邪神,接近時感覺到有毒蛇附體一般的陰寒之感,說明這裡面的東西,遠遠要比佛陀金身要更加具有靈性一些。

  爬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山,我們沿著山腰而行,峰迴路轉,突然前面出現了一處山間溪流,在溪流的盡頭有一片如同堡壘一般的建築群,在這建築群最高的一棟木樓裡,我們與邪靈教十二魔星之首的天魔見了面。

  有一件讓我和雜毛小道十分吃驚的事情,那邊是這個天魔從長相上來看,根本就不是中國人,或者說他並不是黃種人,而是一個留著濃密鬍鬚的老外,大鼻頭、藍眼睛,一臉的褶子肉和老年斑,時值暮年,乍一看仿佛是那《指環王》中的白袍巫師甘道夫。

  在我們極度的震撼之中,天魔用最純正的漢語與我們問好,並且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他是一位來自德國的猶太神父,後來在中國傳教期間,加入了偉大的厄德勒,並且在沈老總的教導下成為了厄德勒十二魔星中最為強大的一位,到了後來,沈老總神秘消失,而他則留在了總壇,成為了殿堂神火不滅的守護者。

  偉大的天魔大人從來不屑于談及往事,然而當他認真地給你介紹歷史的時候,說明他對於這一次的談話,是無比的鄭重。

  難怪最初雜毛小道談及邪靈教時,跟我說它有著國際大背景,甚至與某個統治金融世界的石匠組織有關連。

  當我們假裝忐忑地坐在天魔對面的椅子上時,這個來自德國的國際主義戰士輕描淡寫地說了自己的身份,然後開始緬懷起當日一起奮戰天下的好兄弟閔魔來,他肯定了閔魔這幾十年來在南方市所作出的卓越貢獻,特別是在經濟方面,閔魔轄域的鴻廬上交而來的教費,要遠遠超出其他地方的供出,然而這種情況自打他死於非命之後,便再無持續,邪靈教因而陷入了巨大的財政危機之中。

  理論上來講,天魔就是邪靈教總壇的大管家,什麼都得管,財權、人事權以及教務,這一點即便是代表著小佛爺意志的佛爺堂,都必須做到從名義到實質上的尊重,所以他必須要為目前陷入財政壓力的邪靈教思考出路,而重建閔粵鴻廬,重新搭建鴻廬班子以聯絡各處分散的產業,集中財力,這便成了天魔一直期望推動的事情。

  換句話說,我們之所以能夠出現在這裡,其實歸根到底,都是天魔推動的原因。

  天魔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骨頭,在這樣的老傢夥面前,要想保證自己不暴露,最好的辦法就是多聽少說,最好閉嘴,所以從頭到尾,我和雜毛小道都是正襟危坐,面對著熱情的天魔作出畢恭畢敬地姿態來,對於天魔大人佈置的方案、計畫和各種手段,會認真地複述一遍,然後表示出自己的意見,那就是絕對的贊成。

  在這個過程中天魔談及了小佛爺的計畫裡需要大量的金錢,所以才導致近年來的虧空,我突然想到了當初事務所處理的一個案件——燈飾廠老闆鄭立章被人使用詛咒手段給逼迫得廠子面臨倒閉,後來我查出來竟然是我以前碰到的八大碗酒店老闆李守庸和程五妹所為,那兩人也開了一家燈飾廠,採用惡性競爭的方式謀財。

  他們就是邪靈教中人,同樣的還有掮客黃一,他也是採用各種方法狂撈錢財。

  邪靈教以前一直得到外國某金融怪獸的捐助,資金不缺,然而後來小佛爺似乎與其鬧翻,故而對內狂撈錢財,發展計畫,而這些壓力則轉移到了普通教眾身上來。萬事皆有聯繫,想明白這些,我們變得無比恭順,天魔十分滿意,在談話的最後,他甚至表示,如果我們的工作能夠讓他滿意,那閔魔的名頭,或許能夠讓我們其中一個來繼承。

  他說這話的時候,似乎忘記了還有一個王珊情。

  或者,他並不認可一個白天都露不了面的人,能夠勝任閔粵鴻廬的首領位置。

  邪靈教內部,競爭無處不在。

  離開了天魔殿,我們出來的時候,沒有瞧見領路的女孩兒金小小,而在轉過一道門廊之後,瞧見一個美豔的女人擋在了我們的面前。看到這個女人,雜毛小道的鼻子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然後與我一起,向那個女人躬身說道:“屬下見過右使大人!”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嗯,當時的全能教,應該有人聽說過吧? 嗯,所有人,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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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當面不識觀世音,猶是春閨夢裡人


  “你們兩個,跟我過來!”右使大人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吩咐道。

  她今天依舊還是穿著一身月白色古裝,這種類似於祭祀服的打扮是總壇尋常的裝束,它雖然將女人大部分的美好曲線給遮掩,但是在這潔淨素雅之中,卻額外散發出一種聖潔的光芒來,在虔誠的教徒眼中代表著全知全能的神靈使者,然而在我和雜毛小道的眼睛,卻充滿了制服的誘惑。

  邪靈教總壇之中,穿這白色長袍的人很多,但是這麼有味道的,卻很少。

  瞧見美麗的洛右使紅唇微啟,秀眉輕蹙,轉身朝著偏殿附近的樹林邊走去,我和雜毛小道對望一眼,也不敢多言,在後面亦步亦趨,貓著腰跟隨。

  前面那個美女腳步不停,而我們也不敢得罪,一直走到了高牆外側一處頗為隱蔽的角落,她才停下,轉身過來,右手掐著蘭花指,在胸前淩空畫了幾個神秘的符咒。隨著她那修長瑩白的手指在空中如同精靈一般地跳躍,右手上一根碧綠如水的玉鐲開始蕩漾著熒熒微光,直到完全將我們三人的炁場給籠罩,她長舒一口氣,停歇下來。

  作完法,洛右使秀目裡發出了淩厲的精光,厲聲低喝道:“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真當我們厄德勒總部是菜市場麼,居然就這樣大搖大擺地混了進來?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想作死麼?”

  洛飛雨這般強勢的態度的確將我嚇了一跳,再聽到這話語裡面所含的意思,似乎已然知曉了我和雜毛小道的身份。不過雜毛小道倒也不驚慌,只是裝作誠惶誠恐的模樣,一邊鞠躬,一邊焦急地辯解道:“右使大人,屬下不知您因何說出此言,不過我們之所以能夠來到總部,都是因為天魔大人的徵召——他希望我們在重建的閔粵鴻廬的時候,能夠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將我們厄德勒的財政支撐下來……”

  聽到雜毛小道這現學現賣的話語,洛飛雨那精緻的臉蛋上面露出了冰冷的微笑,淡淡說道:“還拿天魔當作擋箭牌?哼,別裝了,蕭克明,老閔的閔粵鴻廬要不是你、陸左還有陳志程那個老魔頭聯手,哪裡會滅亡?別以為你們的偽裝有多神奇,我見到你們兩個混蛋的第一眼就看穿了——世界上,怎麼會有兩個氣質一模一樣的人呢?明人不說暗話,現出你們的真面目來吧!”

  她說完這句話,倒也雷厲風行,直接伸手過來揪雜毛小道的臉。然而當年天下第一易容大師“千面人”的手藝,混合了道法、巫術以及民間土方,便如同一張真皮,貼上去,自己都弄不下來,哪裡還在乎這麼一扯?

  結果洛飛雨那修長得如同彈鋼琴一般的滑嫩手指,在雜毛小道的臉上摸來摸去,可硬是找不到一點兒痕跡,倒是將那小子摸得無比舒爽,忍不住淫蕩地呻吟起來。

  洛飛雨雖然貴為邪靈教第三號人物,但歸根到底還是一個女人,並沒有雜毛小道那麼厚的臉皮,那一聲貓兒叫春一般的呻吟響起,洛飛雨的指尖便仿佛觸了電一般,迅速收回來,眼神裡掠過一絲慌亂,但還是迅速掩藏起來。

  她哼了一聲,直接揪起雜毛小道的領子,寒聲說道:“別以為你裝得很像,就能夠隱藏起來。你可要記住,你飛劍的手法可是我教的,雷罰之上,還被我留下一絲神識,信不信我這一屈指,便能夠將你的老底都給抖落出來!”

  洛飛雨是如此地用力,以至於雜毛小道的脖子都給掐得呼吸不暢,我跟這女人打過交道,知曉在這樣一副美麗的軀體之下,藏著的可是一條母暴龍,於是慌忙上前辯解,說右使大人,你是不是有所誤會了?我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陸左和蕭克明,這一點魅魔大人和姚幫主也都親自查驗過。那兩個傢夥,可使殺害閔師的傢夥,與我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怎麼可能……

  我在這裡絮絮叨叨地說著,洛飛雨雙眉一豎,那黝黑的眼珠子裡迸發出火星子來,指著我厲聲說道:“刀疤臉,你別裝腔作勢,以為換了口音,我就真的被你們蒙過去了麼?”

  她見我們死不承認,也不多言,右手呈劍指,口中念著劍訣,聯繫起當初留在雷罰之上的那絲氣息,天雷勾動地火,劍意縱橫,倘若雷罰就在近側,必然會嗡聲鳴動,與之應和。然而幾分鐘過去了,在我和雜毛小道的等待中,任憑她口中的劍訣念誦許多遍,都沒有一點兒聲音出現,反倒是雜毛小道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地放了一個悶屁,顯得是那麼的響亮。

  面對著這樣的結果,洛飛雨除了難以置信,還是難以置信,那一張驚豔絕倫的俏臉之上充滿了驚疑,而我們看著這一雙如水蕩漾的眼睛,忍不住將心神給沈浸進去。

  雙方沈默了許久,洛飛雨掐在雜毛小道脖子上面的左手也終於慢慢地松了開來,雖然不願意離開美麗的右使大人那溫暖滑膩的手掌心,但是雜毛小道最終還是表態道:“右使大人,我不知道你為啥誤會我師兄弟二人,但是這都沒關係。能夠認識右使大人,是我一生的榮幸,以後但凡有所差遣,盡請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雜毛小道露出的這一副狂蜂浪蝶的豬哥模樣,讓洛飛雨沒由來的一陣厭煩,她歎息了一聲,似乎有些失望,一揮手,將剛才佈置出來的結界取消,然後臉色轉冷,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山美人形象,淡然說道:“有人告訴我你們兩個人的來歷可疑,而現在,已經查明真相,沒事了,你們回吧!”

  洛飛雨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不過渾身又透露著一股威嚴,沒有再理會我們,回身離開,隱入了牆角去。

  待確定洛飛雨離開,左右打量之後,我低聲說道:“她好像十分期望我們真的是‘我們’,而且並沒有表露出太多的敵意啊,老蕭,你說她這是什麼意思?”

  雜毛小道望著早已沒有蹤影的牆角,深深吸了一口美人殘留的香氣,若有所失地歎息,接著嘴角一咧,回過來朝我笑,說她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這傢夥的無恥程度簡直就沒有下限,我也跟著笑,說哈哈,也許吧,或者愛上我也不一定。

  雜毛小道快活地抖肩,說你的魅力只體現在涉世未深、懵懵懂懂的小女孩眼中,像飛雨這樣見過大世面的女人,她只會喜歡俺這樣的浪子……

  我們兩個人低聲扯著淡,這時後面傳來一聲呼喊,卻是我們上山的領路人,白袍女孩金小小找尋了過來,這個長相平凡的女孩子氣喘籲籲地跑到近前,沒好氣地埋怨道:“你們兩個怎麼亂跑啊,害我找了你們好久?知道這山上到處都有機關麼,要是萬一觸動哪裡,看你們怎麼解釋得清?”

  我們低頭哈腰,說剛才天魔大人接見過後,有些尿急,到處都找不到廁所,想著在牆根兒方便一下……聽到我們的托詞,白袍女孩大驚失色,說這裡可是天魔大人的地盤,你們兩個要真敢撒野,小心他老人家將你們兩個的那話兒,都給剁了喂狗。

  這女孩兒說得嚴厲,不過到底還是心善,將我們帶到了附近茅舍方便,這才帶著我們下山。

  她是個耐不住寂寞的活潑性子,長年生活在寧靜平淡的邪靈古鎮之中,難免對山外的生活有著許多憧憬,上山著急趕路,而下山的時候便悠閒許多,跟我們熱情攀談起來。應付這樣的女孩兒,雜毛小道有著充足的經驗,而且他嘴皮上面的功夫可比自己的身手還要厲害許多,能夠將許多平淡無奇的東西講得妙趣橫生,三言兩語,便將外面的花花世界說得天花亂墜,讓這女孩兒心曠神怡。

  她忍不住生出申調出外的想法來,而雜毛小道這傢夥開空頭支票也是大方,立刻說起我們即將要重新組建閔粵鴻廬之事,到時候調去我們那兒去,統管財務,大權在握,也總好過在這個小鎮裡面,做些伺候人的活計。

  女人最愛聽虛無縹緲、不著邊際的承諾,聽到雜毛小道的這話兒,金小小兩眼冒光,言語間便與我們有了許多親切。

  一路談笑風生,倒也有趣,然而到了前面一片竹林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打鬥的聲音。

  放目看去,那碗口大的青竹嘩啦啦倒落下來,似乎頗為激烈,瞧見這狀況,我們的心都緊張起來,一邊悄聲隱入竹林邊緣,一邊朝著場中瞧去,但見在那茂密的竹林之中,一群黑衣勁裝、裹著血色頭巾的傢夥正在追逐一個白袍青年。那青年手中抱著什麼東西,但是修為很高,然而一直在後面追逐的那些黑衣人出手卻也十分毒辣,白袍青年身上已然有了許多傷痕。

  “怎麼回事?”雜毛小道拉著金小小問道,而那個女孩一臉惶恐地低聲說道:“那些血巾黑衣,都是地魔大人直屬內務堂的人!”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話不多說,今天有皇冠加更,我加緊趕文。 如果感到開心你就拍拍手,啪啪, 如果感到開心你就拍拍手,啪啪, 如果感到開心你就拍拍手啊,啪啪啪啪——呃,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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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白袍公子,消泯竹林


  所謂內務堂,其實也就是邪靈教自身所設的刑堂,專門用來鎮壓叛變,以及審核邪靈教所有內部人員的忠誠。

  通常來說,越是鬆散、民主的組織,這樣的機構越是弱勢,而越是專制獨裁的團夥與組織,它的實力才會越來越強橫。邪靈教十二魔星,十魔鎮守外廬,而獨留天地雙魔於總壇,便可以曉得內務堂在邪靈教之中的地位,要遠遠比宗教裁判所、刑堂這樣的機構大得多。

  對於金小小來說,這些血巾黑衣的內務衛就像是一場噩夢,能夠不碰到就最好不碰到,要是被盯上了,說不定哪天屍體就會被丟到邪靈殿后面的無底深淵裡面去,靈魂永世不得解脫,所以說起這個字眼的時候,她表現得無比緊張,嘴唇發白,一雙手緊緊握著拳頭,指甲都摳進了肉裡去。

  不過這內務衛的狼藉聲名顯然是嚇不倒我和雜毛小道的,與之相反,一個門派或者教派之中,最能夠表現其直觀戰鬥力和手段的,通常都是這樣的機構,所以我們對這一場戰鬥充滿好奇,於是蹲身潛伏在荊棘叢中,朝著不遠處的竹林子瞧去。

  就在我們藏身起來的時候,戰況一直都在持續,而一開始處於逃遁狀態的那個白袍青年也終於放棄了不切實際的想法,而是回轉過身子,拔出了腰間長劍,與這些黑衣人對峙起來。

  此人想來也是有一定來歷的,手中的長劍寒鐵打造,摻有星砂,通體呈現出碧綠如水的純粹顏色,揮舞起來,有一股青木乙罡透體出來,銳利無比,隨意掃在一根粗大如碗的青竹之上,便是一個光滑無痕的銳利切口。而他的對手就身手而言,普遍都要比他低上一到兩個等級,不過這些血巾裹頭的黑衣男子身上都透露出一股肅穆的殺氣,身手矯健,手上傢夥什也多,刀槍劍戟,十字鏢、紅纓梭、魚筋蛟繩,人多了,一擁而上,卻也讓人防不勝防。

  白袍青年的修為很高,至少能夠達到七劍、甚至茅山二代真傳弟子符鈞那般的程度,不過他顯然並沒有見過多少鮮血,實戰經驗也不豐富,劍法雖然淩厲,但多數不點要害,手下留情。

  這些年來一直都在生死邊緣歷練的我深深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刀兵相向,並不是請客吃飯,從來都沒有什麼溫情脈脈的道理好講,若想要表達出自己的意見,那就將敵人幹倒、幹死,方才有所謂的話語權。成王敗寇,這是千古流傳、顛撲不破的道理,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心慈手軟,即使他的身手再厲害上一倍,我也不認為白袍青年是戰鬥的勝出者。

  戰鬥依舊還在繼續,然而結果並沒有出乎我的意料,那白袍青年雖然劍下飆血無數,有近半數的血巾黑衣人倒在了他的劍下,然而他終究還是被拖在了這片茂密的竹林之中,不得掙脫,那些倒下去的傢夥並沒有被傷及要害,大部分又重新站起來。

  受過了傷,將頭上血巾捆紮好傷口,這些人立刻表現出了狼一般的兇悍,到了最後竟然悍不畏死地憤然前沖,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白袍青年的沖勢,硬生生地把他圍在了一片狹小的區域裡。戰況進行到了這一步,就無可避免地死人了,而白袍青年身上那祭祀長袍此刻也變成了血衣,傷痕累累。

  在將其團團圍住之後,血巾黑衣的內務衛中站出來一個頭目,他有著滑稽的山羊胡和陰險的三角眼,讓他看起來就像一條毒蛇,隨時等待擊殺獵物。

  毒蛇越眾而出,手中一把精鋼刀斷了半截,胸口急劇起伏,用一種陰沈地語調勸說道:“王正孝,你是元老之後,蒙恩祖蔭,我們也不好讓你太難看,放下武器,把東西交出來,並且跪地臣服,我們或許能夠留你一命!”

  面對著毒蛇的勸降,被喚作王正孝的白袍青年劍眉一揚,寒聲說道:“小佛爺就是個惡魔,他存在於世的唯一目的,就是讓這整個世界,和他一起滅亡。你們難道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麼?你們難道連自己的思想都沒有,非要助紂為虐,眼睜睜地讓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陷入毀滅,讓我們的親人和朋友,面臨死亡麼?”

  面對著王正孝那發自心中的呐喊和責問,所有血巾黑衣的內務衛都面無表情,而與其對話的頭目則淡然說道:“是的,我們沒有思想——我們只是地魔大人手中的一把刀,而你則是地魔大人明令要求捉拿的要犯,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將你拿下,並且卸下武裝。”

  看著面前這一群從臉孔到內心都麻木不仁的傢夥,王正孝臉上露出了慘然的微笑,他背靠著一根粗壯的楠竹,喘著粗氣,然而那笑意卻已然彌漫開來,過了一會兒,他的笑聲越來越大,在這樣的笑聲中,他悲悵地大聲喊道:“你們知道麼?你們敬愛的掌教元帥根本就不是人,他就是來自地獄復仇的惡魔,跟隨著他,等到他最終將大黑天召喚出來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將歸於虛無,化作永恆的死亡!死神永生,而你們,則根本就沒有什麼未來,沒有思想,連一點兒塵埃都不會留下……”

  “毀滅一個舊世界,創造一個新世界,所有跟從主的旨意的人,都可以獲得新生,成為新世界的神!”

  就在王正孝慷慨悲歌之時,一個陰柔而極具魅惑性的聲音也同時響了起來,我朝著左邊看去,瞧見一個同樣留著山羊胡的小老頭兒,詭異地從地下冒出來,然後緩步走到了人群中,撥開了那些血巾黑衣,平靜地看著王正孝說道:“你王家世代盡忠於厄德勒,信仰全知全能神,沒想到到了這一代,竟然出現了你這麼一個無父無母、無信仰的畜牲!”

  他罵得激烈,指著王正孝的鼻子說道:“掌教元帥所做的,正是千百年來我們的先輩一直想做而又沒有做成的事情,百年期待,盡在今朝,沒有人能夠破壞。掌教元帥的威嚴,是不可置疑和侵犯的!我知道小佛爺的出現使得你沒有了繼承大位的希望,但是你要知道,那是你爺爺的決定,也是邪靈教長老團的決定,而現在,將你手中的東西放下來,隨我前往地魔殿裡領受懲罰吧!”

  “不,決不可能!”

  白袍青年那英俊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豔紅,那是羞憤到了極致而出現的神色,他忍著遍體的傷勢,咬著牙說道:“我就算是毀了它,也不會將這東西交還給小佛爺的!你以為我真的稀罕掌教元帥的那個位置麼?不,在我的眼裡,那個浸染了無數汙血和冤魂的座位,我連看一眼,都會覺得骯髒!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們都是群瘋子,而小佛爺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瘋子,我絕對不要和你們一起走向毀滅,即便是身死,我也要阻止你們的計畫……”

  面對著這個倔強的年輕人,地魔的眼睛裡面充滿了憐憫,他歎息一聲,語氣轉柔,緩緩說道:“正孝,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你身上的潛力不比別人差,或許幾十年之後,小佛爺的那個位置便能夠讓你來坐了。放棄那些荒誕不羈的想法,也別再跟掌教元帥爭風吃醋了,加入我們吧,你將獲得你爺爺一樣的榮光,不要執迷不悟了!”

  看得出來,這白袍青年在地魔的心中還是非常重要的,以至於冷血無情的他此時此刻還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語來,不過王正孝顯然並沒有理會他的善意,只是冷冷地輕哼了一聲,眸子裡面流露出滿滿的不屑一顧。

  在他的心裡,面前這個留著滑稽山羊胡的老頭子,和小佛爺一樣,就是個著了魔的瘋子,而且在他的手上,沾滿了同仁們淋漓的鮮血,讓他打心眼裡唾棄。

  當白袍青年流露出絕不妥協的態度時,地魔終於受夠了,歎了一口氣,輕輕說道:“正孝,你的天資要遠遠超出同齡人,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你那兩個表妹還要厲害,然而讓人遺憾的是,你實在太善良了……”

  這一句話,仿佛是為白袍青年的一生作了注解,地魔背在身後的手開始快速地掐動著符咒,竹林中一陣搖晃,而白袍青年腳下的土地開始變得軟爛如泥,化作沼澤,將奄奄一息的他給吞沒。

  在這整個過程中,這白袍青年身體僵直,根本無法動彈,直到最後,他的手不受控地上伸,將視作珍寶的包裹舉在頭上,當泥土將他淹沒之後,那地面上僅僅只剩下一隻手,還有內務堂一直在追逐的包袱。

  死亡,就是這麼簡單。

  地魔緩慢走過去,原本如同沼澤的土地無比夯實,將東西取了,他輕輕歎道:“不錯,這樣的修為,以後想必也是一具不錯的僵屍。”地魔的話語讓人聽在耳中,忍不住後背發寒,而下一刻,他朝著我們這邊看了過來,平淡地出聲說道:“看夠了,就出來吧。要不然,難道你們也想被埋在土裡?”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UK_胖紙,胖紙妹妹。 善良是最沒有成本的東西,它存在於每一個人的心中。 暴政終將被善良滅亡,然而在此之前,無數的人捐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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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八卦女談八卦事,火爆女給一巴掌


  地魔那陰惻惻的話語落在了白袍女孩金小小的耳中,便仿佛炸雷一般,驚得她立刻從草叢中跳了出來,想也不想便跪倒在泥地裡,大聲說道:“地魔大人饒命,地魔大人饒命!我是小鎮的接引員,剛才帶著這兩位外廬成員去覲見天魔大人,回來的時候瞧見有交手,便過來查探消息,正準備回去彙報呢,沒想到是地魔大人在清理門戶——我們只是路過而已,絕對不是有意窺探的!”

  這女孩兒膽小,嘴巴倒是挺伶俐的,直接將自己的來歷敘述清楚,免得惹出沒必要的事端來。

  金小小一站出來,我們也沒有再隱藏起來的理由,也跟著出來,不過卻沒有跪下。

  地魔先瞧見金小小,摸著山羊鬍子,說哦,金小小這個名字,聽著好像有些耳熟啊?他回過頭來,問詢那個和他一樣留著山羊鬍子的手下,說劉自振,這丫頭好像是老金家的閨女,對吧?

  旁邊的內務堂小頭目劉自振躬身回答,說是的,她是老金家的二女兒。確定了答案,地魔對這女孩的態度便好了許多,好聲安撫道:“你父親以前曾在我手下做過事,後來外出執法的時候折在了東北黑土地,說起來我還欠你家一份情,你別怕,我是不會怪罪你的……”

  地魔讓金小小站起來,又把目光投向了我和雜毛小道,臉上和藹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緊緊盯了我們一分鐘,這才陰沈地說道:“你們兩個也在這裡啊,事情竟然會有這麼巧?”

  雖然此前的搜身卻並沒有抓到什麼證據,但長期從事地下工作的地魔有這自己獨有的第六感,對我和雜毛小道一直都持著懷疑的態度,而他向來都是以鐵血和狠辣著稱,並不需要太多溫情脈脈的偽裝來隱藏自己,所以情緒表達得十分直接。

  不過即便是在邪靈教內,此刻的我和雜毛小道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並不是他想整治就整治的物件,所以在交待了剛才的行程,並提出足夠的人證之後,地魔倒也沒有再挑出什麼的毛病來。

  剛才那個偷了重要物品並擅自逃離的白袍青年,身份顯然十分特殊,即便是地魔也有些心神不寧,在交待我們不得胡亂透露出去之後,逼迫我們立即離開竹林,而他也沒有多作停留,留下看守的人,帶隊匆匆離去。

  瞧見這群人朝著山上疾行,剛才表現得膽小怯懦的金小小停止了匆忙下山的腳步,長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路邊的石頭上,略有些悲傷地低垂頭顱,喃喃說道:“天啊,沒想到王正孝竟然也死在了他們手裡……”

  她的話語裡透露出一股濃郁得難以化開的惆悵,似乎還有些少女心思沒有來得及隱藏,直接顯露出她跟剛才那個被活活掩埋而死的白袍青年,有著某些情感上的聯繫,於是我出言問道:“怎麼,那個死去的叛徒,你……認識啊?”

  金小小臉上有著一些痛苦,不過在調整了幾次呼吸之後,她這才告訴我們,說那個青年不是別人,而是當年代執掌教之事的左護法王公之孫。王正孝自小便天賦異稟,于修行一道特別突出,天資冠絕厄德勒年輕一代,本來有望成為邪靈教最有權勢的一批人,只可惜當年他與自家表妹爭奪繼承人之位而落敗,之後心性大變,轉而修研佛法,一心向佛,修為和手段雖然逐漸趨於平淡,但是教內的威望卻越來越高。

  隱修山林的王正孝俊朗儒雅,待人親切有禮,是總壇許多懷春少女心中的夢中情郎,便是金小小自己,當年也曾偷偷地喜歡過那一個品格、修為都是一流的名門貴公子。

  金小小的敘述摻雜了過多的個人情感,然而我們卻能夠從這些雜亂無章的話語中剝離出對自己有用的資訊來,特別是關於王正孝的出身,讓雜毛小道頗為驚訝,拉著金小小確定道:“你的意思,是說剛才死去的那個年輕人,就是以前的傳奇左使王新鑒王公的孫子,同時也是現在的右使大人洛飛雨的表哥?”

  金小小點頭,說是啊,就是他,當年他就是在與洛飛雨的競爭中落敗,失去了家族繼承人的位置,而沒有了家族資源支持,才會變成現在這番模樣,慘死林中。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金小小對同樣是女人的洛飛雨似乎有一絲嫉妒之心,想著倘若不是洛飛雨,或許王正孝就不會是今天這番慘狀。不過這只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從剛才王正孝與那一眾內務堂執法者的廝殺之中,可以看到他根本就沒有什麼拼鬥之心,除了套路,甚至都不懂什麼叫作殺人之術。

  這樣的傢夥,完全就是溫室裡面培育出來的花朵,外強中乾——態度決定力量,他敗在了洛飛雨的手下,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關於這一點,跟大咪咪有過數次交手的我們,有著很深的認識。

  當確定了這一點,我和雜毛小道對視一眼,都感覺到洛飛雨在邪靈教之中的地位,並沒有先前在山門之前表現出來的那般穩固和超然,要不然剛才地魔本來可以生擒王正孝,卻直接一個陷土咒,將其活活埋死在了地下,甚至還考慮折辱屍身,準備將其煉製為一頭僵屍。

  想到這裡,我又想起來王正孝臨死之前所說的話語,可以知道,小佛爺最近在準備一個邪惡的計畫,如果計畫真的成功了,說不定真的如同他所說的那般恐怖。

  見我們都沒有說話,金小小繼續著自己的思路,滔滔不絕地說道:“當年左使大人權勢滔天,親自訓導的後備無數,本來王正孝也不至於這般落魄的,只是這些年來,掌教元帥從左使大人的手上接掌了我們厄德勒,對於教務、特別是教中的規矩做出了許多改革,大大加強了內務堂的權力,使得當年被王公死死壓制的地魔獲得了僅次於天魔大人的權力;而且洛右使最近又得罪了掌教元帥,地魔正想要找點茬子,對她開刀呢,結果王正孝命不好,直接撞到了槍口上來……”

  “右使大人得罪了掌教元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先前在山門大江之中,我看到右使大人騎龍而來,那叫一個威風?”

  雜毛小道不動聲色地問起來,金小小也樂於跟我們這些外廬的鄉巴佬談及這等秘事,壓低嗓門說道:“你們都不知道吧,其實掌教元帥執掌教務以來,總壇一直都分為三幫,掌教元帥麾下的佛爺堂和親近他的那些人是少壯派;而很多老資格的大佬將洛右使推選出來,喚作保守派;還有一派中立,只發展教派,不參與內部爭鬥——這局面一直延續了好多年,後來掌教元帥為了減緩內鬥,團結幫眾,曾經找人跟右使的外婆商量過一件事情,那就是兩家聯姻,藉以達到團結教中力量的目的……”

  邪靈教教內派系複雜,而且高手眾多,即便是以小佛爺這般的天縱之才,也沒有絕對的權威去征服所有人,只是憑藉著這些年一點一點地運作,讓自己有著足夠的威望,去掌握更多的資源和權力。

  結局我們自然知道,大咪咪並不喜歡這種功利性的聯姻交易,通過中間人表達了自己無言的反對,使得小佛爺的計畫落在了空處。

  小佛爺心思莫測,沒有人知道他心裡面在想什麼,就如同沒有人見過他面具之下的模樣一般,不過普遍的輿論都覺得洛飛雨不知好歹地拒絕了小佛爺的提議,將會被排擠出邪靈教核心權力圈子之外。要知道雖然右使天資聰穎,而且身上堆積了眾多的資源和法器,但是修為終究不如那些老傢夥一般,都是實打實的。

  而將她推在前臺的那些老傢夥,未必個個都衷心耿耿,只不過是需要一個出頭鳥或者代言人而已,這也正是昨日面對著她的時候,星魔能夠毫不猶豫地給出冷臉的原因。

  說到這兒,金小小壓低了嗓音,悄聲說道:“你們知道麼,據說洛右使拒絕了掌教元帥的聯姻要求,是因為她在外面,早就有了相好的野男人呢……”

  這話兒說得無比曖昧,然而雜毛小道是個閱女無數的高手,隨便瞟一眼便能夠看出女子是否經過人事,而洛飛雨雖然胸前的規模比無數成熟的婦人要龐大許多,但是身子卻是乾淨得很,所以這傳言便多少有些惡毒了,不知為何,雜毛小道忍不住替洛飛雨辯解,說右使大人是仙女一般的人物,修習的又不是雙修之法,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呢?絕對不是真的!

  他大搖其頭,然而金小小的聲調卻突然高了起來,大聲喊道:“呵,你定是覺得洛右使漂亮無比,動了心思,對不對?不過這話兒也不是我說的,是從佛爺堂那邊流傳出來的呢,你們別看女人表面上清純,其實背地裡跟你們男人差不多的……”

  她是個八卦性子,越說越激動,然而就在這時,我心一動,抬頭朝這來路看去,但見山下一道倩影沖來,揚手就朝這金小小一鞭子,厲聲罵道:“你這浪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這張破嘴!”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如果可能,最好不要在人後議論別人的事情,這樣也許會為你帶來許多麻煩,也許會葬送你珍惜的一段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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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小北警告,大殿神光


  感受到這陡然的襲擊,我本來想攔著的,然而當認出此人是誰後,伸出的手便僵在了半空中,沒有再管。

  結果那一道五色繩纏繞的皮鞭在空中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炸響,然後抽在了金小小的身上來。

  金小小本來正坐在石頭上跟我們聊起關於洛右使的八卦,並沒有什麼防備,結果被這一鞭給直接抽翻,跌到了旁邊的溝裡去,身上硬是炸出一道帶血的鞭痕來。那人一鞭得手,卻仿佛想要金小小的命一般,又抖了一下那根宛如靈蛇的長鞭,然後朝著金小小的腦門上面抽去。

  這一下倘若抽實了,上面的力道即便不能夠破開腦殼,也足以將人給抽成傻子,我們也不敢怠慢,雜毛小道眼疾手快去奪鞭,而我則俯身護住了跌落路邊水溝裡的金小小。

  雜毛小道空手接白刃的功夫那是一流,雙手一抖,來人的眼前一花,便瞧見長鞭的另外一端已經出現在了這個黃臉漢子的手上去。我將金小小護住,然後回頭來看,瞧見來襲者果然就是久違謀面的飛機場,也就是洛飛雨的同胞妹妹洛小北。

  這小妮子的聽力不知道為何會這麼厲害,相隔這麼遠都能聽到別人在說自家姐姐的壞話。

  洛小北擅長陣法,而修為卻只能說中上,倒也不如閔魔高足,雜毛小道將這皮鞭給抓著,也不放手,雙方僵持著,我則將金小小扶起來,瞧見她一臉慘白,嘴唇失血,腰間厚厚的白袍處給抽得皮開肉綻,狼狽之極。我故作不滿地朝洛小北喊道:“哪裡來的野姑娘,你這是要殺人麼?”

  洛小北與雜毛小道較力不過,又被我一番斥責,怒急反笑,吐了一口唾沫罵道:“一個在背地裡嚼裹別人壞話的小浪蹄子,殺了也就殺了,誰還能說姑奶奶我的不是?”

  這飛機場機靈古怪,性格怪異無比,當初在神仙詭地裡裝做無塵道長的女徒弟,可是將我騙得團團轉,而且談笑之間下殺手,根本不是尋常人的思維所能理解,可以這般說,她姐姐洛飛雨倘若是女神,那麼她便是女神經病,這樣的瘋子我也不敢多惹,免得擾亂我們的任務,只是苦笑著與她扯皮,拖延時間。

  金小小翻在溝裡,被我扶起,從劇痛之中回過神來,瞧見這一個女魔頭出現在自己面前,小臉不由嚇得發白,心慌意亂之下,一屁股又坐到了地上去,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金小小卻跪倒在地,朝著自己的臉蛋上猛扇巴掌,一邊扇,一邊可憐兮兮地求饒道:“小洛大人,都是我被鬼迷了心竅,說了這麼許多胡話,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我吧……”

  從金小小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表現來看,我便能夠想像得到洛小北這女魔頭,平日裡的威勢到底有多恐怖。

  不過到底是在邪靈古鎮生活這麼久的女子,金小小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則,她對自己好是一陣抽,可憐兮兮,露出的慘相連我都看著有些不忍了,而那洛小北方才消減一點兒怒氣,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大聲警告道:“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說完這話,這件事就算是揭過去了,金小小又是一陣道謝,而雜毛小道也適時放開了那根沾染血氣的皮鞭子。

  洛小北許是收到了王正孝叛教逃離的消息,無心久留,拿著皮鞭指了指雜毛小道,冷聲哼道:“我記住你們兩個這張讓人作嘔的臉孔了,報個名字吧!”雜毛小道坦然說道:“魚頭幫姚老大座下麻老二!”我也毫無廉恥地上前,報上了名號:“魚頭幫姚老大座下老夜!”

  洛小北絲毫不疑,用皮鞭遙遙點了點我們,然後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瞧見洛小北消失在遠處的樹林中,我們才問起金小小的傷勢來,這女孩腰後側中了結結實實的一鞭子,臉上又自個兒扇得紅腫,慘不可言,不過卻是長舒了一口氣,為洛小北沒有深究自己的過失而感到高興——這便是小人物的悲哀之處。

  經歷了這樣幾件事情,我們也再無談興,攙扶著金小小緩慢下了山,在她的指引下來到鎮子東邊的一處醫館裡,把她交給一個白鬍子老醫師之後,這才走回顏婆婆家裡去。路上的時候我和雜毛小道的心情倒也還不錯,如果有得選擇,我們其實也不願意跟大咪咪和飛機場成為敵人,如果經過這次內鬥,小佛爺能將洛飛雨等人排除出邪靈教的核心圈子之內,那麼反而算是成全了我們的願望。

  此行山中,一上一下,回到顏婆婆家裡已是傍晚,王永發在幫顏婆婆擔水,院子裡三個齊人高的大陶缸都給他擔得滿滿的水,見到我們回來,熱情招呼,並告訴我們一件事情,那就是先前的時候,我們的大師姐找了過來,沒有見到我們便離開了,也不說是什麼事情。

  遇到這麼多事情,還沒有平復心情,我們也有些意興闌珊,哪裡還有什麼精力去應付王珊情那女人,聽說沒啥事,甚至連她的住處都沒有打聽,含糊應過,說曉得了。

  初春時分,邪靈古鎮的氣候略為清冷,顏婆婆從東市買了點兒牛肉和豆腐,還從鎮郊的菜地弄了些新鮮的青菜來,在院子裡煮了一鍋濃香四溢的牛肉火鍋,我們圍在火鍋旁邊吃著晚飯,顏婆婆不斷地往鐵鍋裡面添加各種材料,從她這動作上面來看,倒也不像是一個有著眼疾的老人。

  牛肉鮮嫩,經過火鍋煮熬之後又別有一股濃郁的香料味道,十分爽口,我們吃得不停筷,而顏婆婆問及我們今天的行程,雜毛小道也不作隱瞞,除了與洛飛雨私自見面之外,將事情都一一講明。

  我們不知道顏婆婆是否是佛爺堂佈置的眼線,但是坦誠一些,總是沒有什麼錯。她是個見過世面的人,聽到王正孝慘死竹林深處,黃土掩埋,說出了與地魔一樣的評價:“他啊,就是太善良了!”

  聽到白袍女孩金小小因為八卦右使,被洛小北打傷的事情,顏婆婆難得露出了笑容,說那個小北啊,跟她爸爸一樣,就是個火爆的脾氣呢,不過小小這孩子平日裡看著挺老實,說出這樣的話,大概也是因為王正孝的死受了刺激,才不自覺地怨恨起洛飛雨吧——哎,小女孩的心思,總是成熟不了。

  聽到她這幾句話的點評,我心中頓時有了些敬佩,果然不愧是蘇參謀的母親,有其子必有其母,天才從來不是白來的,這跟他所受到的家庭教育還是有很多的關係。

  顏婆婆有給我們留了淘米水,洗漱完畢,一夜無話,次日天色未亮,便聽到有人在院子外面喚我和雜毛小道的化名。

  我爬起來,探頭出窗,瞧見卻是昨天受傷的金小小。

  我連忙披著衣服出了房間,走到院子前,打開門,問她身體好一點兒沒有,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金小小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的蒼白,聲音也有些沙啞,不過用過藥後,臉上的淤血倒是消減了許多,面對著我的關懷,她微微笑了笑,說還好,沒有什麼大礙,之所以這麼早過來,是因為全國各地前來總壇的教眾基本上都已經到齊了。

  今天是第一次禱告法會,從今天往後,整整七日,在厄德勒大殿之中都會舉行同樣的祈告法會,屆時會有各路高層對與會者講法,而在最後一天,作為厄德勒的精神領袖,小佛爺也極有可能會出現在法會之上,宣佈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第一天非常重要,不可延誤,所以金小小特地早一些過來找我們,帶我們前往全能峰的厄德勒大殿。

  聽金小小說完,我們不再耽擱,趕忙回屋洗漱,然而出門,在街口集合,等候去通知其餘人的她回來,再一起同行。

  我們是差不多早晨六點的時候出發,到了七點多朝陽升起時便到了小鎮後面的主峰之上,厄德勒大殿及附屬建築是這山峰之上最主要的群落,此峰格外陡峭,登上之路的險峻程度可堪比華山,有的地方甚至是近乎垂直的七、八十度,必須要借助纜繩和鐵索,方才得行。

  不過這些對於我們來說並不算是什麼難事,很快,我們便到達了厄德勒大殿前的廣場,由裡面的祭祀人員帶領著魚貫而入,進入裡面禱告祈福。

  邪靈教有二十多家直屬鴻廬以及差不多同等數目的附屬外門,前來與會者差不多有三四百多號人,將大殿擠得滿滿當當,儘管有祭祀人員的分配下,但秩序還是有些亂,我和雜毛小道被分配到東南角一處靠近門口的地方,盤腿坐在蒲團之上,念誦這邪靈教祈福的經文。

  從太陽升起,足足念了兩個小時,突然大殿之上巨大的黑曜石神像突然閃耀出一陣五彩光華,依次落在了每一位伏地祈福的邪靈教眾身上來,而旁邊的祭祀人員則高聲念誦道:“所有虔誠侍奉我主的教徒,都將獲得全知全能神的祝福和洗禮……”

  這話說得我心驚肉跳,我和雜毛小道這兩個臥底,哪裡來的虔誠?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誰能夠欺騙神? 是你,是我,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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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生死考量,暗中誰助


  邪靈教能夠在這世間堅強地存活百年,屹立不倒,並非僅僅只是依靠運氣,尋常人信仰佛道基督,那只是心靈中的沈浸,悟到了,神便存於心頭,而悟不到,便只能成為在家的居士,無緣果業,然而當初沈老總立教,雖然也延續了諸多民間雜派以及白蓮教的道義,卻是主要依靠在此處洞天福地之中,找尋到的一尊巨大黑曜石神像。

  此神像化有千手,密密麻麻,一旦承載得有足夠的信仰,便能夠激發光華,降落人身之上,沐浴神光,感受神恩。

  這是剛才祭祀之人所宣講的,也是這麼多信徒在得以前往總壇朝拜的資格時激動的根本原因,我本以為只是為了傳教方便,然而卻不料真的出現了,而且就在我的眼前,果真不愧是“邪靈”之名。

  我與雜毛小道低伏在大殿的東南角,口中低聲念喝著祈禱神佑的秘語,當這些對全知全能神讚美的語言由數百人齊聲念誦,並且通過大殿之中特殊的建築設計,便在空中凝聚成一種空靈飄渺的禪唱佳音,能夠與人的心靈發生共鳴,十分奇妙。

  身處與這樣的環境之中,那人便飄飄欲仙,仿佛人間天堂。

  然而經過漫長的禪唱合鳴,當看到每隔幾分鐘,便有一道五彩神光從大殿正中那黝黑發亮的黑曜石神像眼睛中生出,落在那些信徒身上的時候,每一下,我便感到仿佛有小刀子在割自己身上的肉。大殿之中雖說有數百人,但終究還是會有落完的時候,而當唯獨我和雜毛小道兩人沒有沐浴到神光,那麼說明我們根本就是假冒的邪靈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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