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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1 07:19:20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六章 萬物,轟動


  我們匆匆跑下雪峰,簡單商議了一下,突然間身後傳來一陣宏大的鐘鳴,前後來回有九聲。

  鐺、鐺、鐺……

  這鐘鳴聲,一聲比一聲更加宏大。在整個天地之間來回晃蕩,仿佛所有的生物都能夠感受得到那鐘聲之後的威嚴,一開始的時候我們並不在意,然而到了後來的時候,老鬼的臉上陡然變色,沖著我狂吼道:“跑,快跑!”

  因為緊張和恐懼,他的聲音似乎都變了,透著一股子尖厲,而我也想到了什麼,驅使著白虎,與小米兒向著那永凍湖面上狂奔。

  如此跑了一段距離,身後傳來轟隆隆的響聲。我忍不住回頭一看,卻瞧見漫山遍野的積雪,從雪山之巔滾落而下,朝著下方轟然砸來,那氣勢,簡直比奔跑的馬群還要恐怖十倍。

  我和老鬼沒命地跑著,然而是小米兒第一此瞧見這般恢弘的雪崩之景,忍不住擺手,興奮地叫著。

  她不會說話。吱吱呀呀,恨不得跳出來,朝著那雪崩迎了過去。

  恐怖的雪崩整整持續了三兩分鐘,方才停止,從山上砸落而來的石頭封堵了原路,有的甚至跌落到了永凍湖上面,將那不知道凍了多少年的堅冰給砸出一個又一個的窟窿來。

  結束之後。我們停下腳步,為剛才突如其來的災禍而感到驚悸,而就在此時。有一隊人馬趕到了這兒來。

  “是他,就是他!”

  遠處傳來了一聲尖厲的叫聲,我循聲望去,卻見出聲的人,卻正是之前朋友被擊殺,結果自己卻一人逃走的苟智。

  此刻的他正和海龍一行人在一塊,瞧見了騎在白虎之上的我,慌忙指向我,朝著海龍傾述著。

  海龍踏著滑雪板,遠遠地望著我們,冷聲喊道:“這雪崩,是你們弄出來的吧?”

  我抱著小米兒,看了老鬼一眼。搖頭,說不是。

  海龍瞪著我們,怒聲喊道:“不是你們,那又是誰呢?”

  我想起之前馬瘋子拖延我們的時候,曾經說過的話語,不由得冷笑了起來,說海龍,在幾十年前的時候,你曾經糟蹋了一個姓馬的女孩子,並且逼得她投井自盡,可曾有這麼一回事兒?

  海龍的臉上一下子就不自然了,故作平淡地說道:“那麼多年過去了,陳年往事,誰還記得?”

  我說我就問是與不是?

  海龍不想在晚輩的面前提起這種羞恥的往事,不由得眉頭一揚,說怎麼,你們是想出頭麼?

  我搖了搖頭,說不是我想出頭,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這件事情,你或許都已經忘記了,但是那女孩兒的老爹卻還記得,他通過種種手段,最終還是進入了雪山異域,並且在那雪峰半山腰的玉龍聖碑面前,磕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頭,最終感動了神靈,獲得了雪原領主的認可……

  等等!

  海龍高聲喝止住了我,焦急地喊道:“你是誰,馬瘋子已經去了封印峰?”

  我說原來那裡叫做封印峰?

  旁邊的海貝圖氣憤地大叫,說你手上不是有地圖麼,跟我們裝什麼傻啊?

  我很無奈地攤開手來,說拜託你們以後製作地圖的時候,能不能稍微也寫點兒漢字呢,那個什麼東巴文字,我愣是一個都沒有看懂。

  海貝圖惱怒地喊道:“既然沒有看懂,為什麼能夠找到補給點,並且把它給付之一炬?”

  他顯然對此事十分介懷,然而海龍卻伸手攔住看了他,對我寒聲說道:“然後呢,那鐘聲是馬瘋子給敲響得咯?”

  我點頭,說應該是,我們離開的時候,馬瘋子已經獲得了那玉龍聖碑的認可,整個人已經變成了背上長著翅膀的怪物,我們不敢與他交手,只有跑下來了。

  海龍猛然一揮手,說那兒哪裡是什麼玉龍聖碑啊,那是五煞奪魁炎陽鎖魔碑,封印著極北之地來的雪人領主曼因哈,那魔頭可是當年集齊了玉龍雪山、哈巴雪山兩位山神之力,以及金沙江、怒江、瀾滄江三大水系女神的祝福,方才被封印于這秘地的,而整個雪山異域,都不過是它的囚籠而已,沒想到馬瘋子居然有本事從千萬般封禁之中,與那魔頭取得聯繫,獲得傳承。

  我沒有跟他爭執這些,只是平靜地告訴海龍,說我之前跟馬瘋子有過短暫交流,他告訴我,他的目標,是毀滅玉龍第三國。

  海龍不由得冷笑起來,說五神靈的封禁,哪裡是那般容易打破的,那馬瘋子,再厲害,又能夠厲害到哪兒去……

  這裝波伊的話還沒有講完,突然間,我們的腳下就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音。

  這聲音,好像來自於腳下的冰層。

  是破碎的冰塊聲。

  我下意識地騎著白虎,與老鬼、小米兒儘量遠離,而海龍卻臉色不變,試圖找尋著這古怪聲音的來源,突然間,他腳下的冰層在一瞬間就裂開了去,露出巨大的裂縫來。

  那永凍湖的湖水,終於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然而還沒有等我們仔細打量,裡面便生出十數條揮舞的肉色長鞭,朝著周圍卷了過來。

  這玩意的範圍十分寬廣,一部分卷向了海龍一行人,而另一部分,則朝著我們蔓延而來。

  我們這兒早有準備,離得又遠,很輕鬆地就避開了去。

  而海龍那邊則驚險很多,因為他們正處於裂縫的邊緣處,結果那宛如章魚觸手的肉色長鞭一出現,就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驚喜”,手忙腳亂地往後逃離。

  啊……

  當我們跑到了安全距離的時候,突然間聽到一聲淒厲無比的叫聲。

  我忍不住回頭一瞧,卻見那個叫做寇然的年輕人卻是被卷著腰間,然後高高地拋去,海龍拔劍救人,騰空飛起,一劍斬落了那根滿是吸盤的長鞭,然而另外一根卻是半空接力,將寇然給拽入了冰冷的湖水裡。

  那叫聲短促,持續了不到三五秒鐘,就驟然停止了。

  海貝圖和苟智望著後方狂奔而走,一刻也不停留,而海龍則沖到了裂縫的口子處,試圖去就那個被拽入冰冷湖水裡的寇然。

  然而他最終還是猶豫了一下,沒有跳入裡面去。

  救不活了,既然如此,也就別再搭進自己的性命進去了吧。

  這般想著,海龍沒有再試圖救人,而是轉身,朝著自己的兒子和苟智逃跑的方向奮力追去。

  老鬼看了我一眼,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們追上他,也許能夠找到逃出這個鬼地方的辦法。”

  這個時候,我們也都已經明白過來,這十幾條突然出現的古怪長鞭,其實是聽命于馬瘋子的,他曾經狂妄地說起過,整個雪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麼他的意思是……

  我都不敢往深處想,越往裡面想,越覺得驚悚,只有騎著白虎,與老鬼繞開了冰縫,在永凍湖上飛馳著,然後擔憂地說道:“你說的只是一種可能,而另外一種,則是他會趁機把我們給殺了,好讓知道當初醜事的人都消失不見。”

  老鬼說你是覺得,他能夠把我們兩個都給殺掉麼?

  我搖頭,說我只是提醒你而已。

  海龍一行人的速度飛快,很快就趕到了永凍湖的湖邊邊緣處,然而這個時候,那雪原之上,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點,有黑的,有白色,也有灰色的,仔細一看,居然是各類千奇百怪的野獸。

  這些野獸在瞧見了海龍一行人和我們之後,就好像打了雞血一般,瘋狂嘶吼著,然後朝著我們這邊沖了過來。

  暴動了!

  瞧見那無數的雪豹、雪狼、白虎、野熊還有跟人長得幾分相似、直立行走的雪人,我的心開始往下沈去。

  原來馬瘋子所說的毀滅玉龍第三國,居然是這樣子的。

  他居然可以操控這雪山異域裡面的生靈?

  就在這個時候,我座下那狂奔的巨大白虎也變得無比的狂躁了起來,喉嚨裡不斷發出低低的嘶吼聲,渾身不自然地戰慄,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把我給甩飛一般。

  我慌忙趴下來,手撫摸著它脖子上面的毛髮,而小米兒也感受到了它的不安,趴在那虎頭之上,對著它的耳朵吹氣。

  在我的南海禦獸術和小米兒的雙重安撫下,那白虎終於沒有再受到影響,而這時我們也追上了海龍一行人。扔雜妖血。

  我沖著那傢夥大聲喊道:“海先生,在馬瘋子這傢夥面前,我們或許應該合作,你說呢?”

  海貝圖和苟智心慌意亂,這使得海龍有些照顧不及,聽到我的呼喊,終於拋開了面子和仇恨,回答道:“你說該怎麼合作呢?”

  我說道:“當下之計,只有離開這兒,將此事彙報給玉龍第三國的高層們,集齊眾人之力,將馬瘋子給鎮壓了,要不然,整個雪山都將崩潰,而你我也都蕩然無存……”

  我大聲吼著,而海龍則陷入了沈默,顯然是在計較著這裡面的得失。

  而就在此時,從樹林的深處突然傳出十幾頭雪狼犬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就將慌張掌控滑雪板的海貝圖給撲倒在了地上。

  它們眼睛通紅,張嘴就咬。

  犬決?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七章 迷藏,雪林


  眼看著海貝圖即將要被一眾狂犬給吞噬,這時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一記旋風腿,將這些兇猛的雪狼犬都給踢飛,然後一把抓著他。扔到了不遠處的林子裡去。

  在這個關鍵時刻,救下海貝圖的不是別人,而是之前信誓旦旦要將那傢夥給殺之而後快的老鬼。

  他將海貝圖救下之後,沖著海龍喊道:“左前方有一個藏身點,先去那裡暫避!”

  他的語氣嚴肅,不容置疑,而海龍瞧見漫山遍野的瘋狂獸群,知道即便是以自己的實力,也未必能夠在這一幫無窮無盡的獸潮之中占到好處,於是沖著旁邊發愣的苟智喊道:“走,愣著幹什麼?”

  一群人一前一後,退入了那藏身的雪地洞穴之中,當白虎也擠入其中的時候。海龍一按機關,那出口處立刻有一塊大石砸落,封堵住了洞口。

  這石頭仿佛將一切狂潮都給阻攔在了外面,不管有什麼兇猛野獸,都沒有能夠在擠入其中。

  過來的路上,一番酣戰,我身上濺著許多鮮血,也有許多的傷痕,不過卻並不敢懈怠。而是手持彎刀,與老鬼、小米兒和白虎擠在了一塊兒。

  在獸潮之中,我們並肩而戰,然而身處靜室之中,卻又恢復了原本的立場來。

  我們是敵人,刀兵相見的對手。

  一盞燈點燃,照亮了整個雪地洞穴之中。海龍倒提著一把青色長劍,一身鮮血,殺氣騰騰地望著我。說就是那日出現的麻風病,為何變成這般模樣?

  我平靜地說道:“我不是麻風病,只是中了毒;既然是毒,自然有解除的一天。”

  九死一生的苟智瞧見我這一身打扮,想起我那日襲殺阿莫幹的冷酷和俐落,身子頓時就是一陣冷戰,沖著海龍說道:“海叔,阿莫幹就是被這傢夥給殺了的,只用一秒,腦袋就給擰了一個圈,死得好慘啊——海叔,你可要給阿莫幹報仇啊!”

  他的話語讓海龍的眉頭一皺,握劍的手就變得緊緊。

  很顯然。在這種情況下,他更傾向於“攘外必先安內”,把內部的問題先肅清了,在與那與魔鬼達成契約的馬瘋子爭鬥。

  然而老鬼的一句話卻將他的想法給改變:“海龍先生,你真的準備與我們魚死網破麼?”

  海龍眯著眼睛,說你覺得你們幾個,有跟我魚死網破的資格?

  老鬼顯得很坦然,將雙手一攤,說你可以試一試。

  老鬼的霸氣讓海龍有些投鼠忌器,而剛剛被他救下來的海貝圖也適時地閉上了嘴,只有被我嚇過得苟智一人在那裡呱噪,顯得格外刺耳。

  苟智瞧見海龍有些猶豫,又添著說了幾句,海龍終於惱了,說不想死的話,那就閉嘴。

  很顯然,我們的實力,終於贏得了海龍的尊重。

  在訓斥了苟智之後,海龍問道:“那你說一說,我們該怎麼合作?”

  老鬼自信滿滿地說道:“馬瘋子剛剛入魔,未必能夠迅速適應,我猜測,他剛才弄出的那動靜,已經是極限了,而只有等到這波獸朝退散之後,我們就趕緊離開雪山異域,將這裡的情況,立刻彙報給玉龍第三國的國主和高層,派駐高手前來,對剛剛入魔的馬瘋子給予剿滅。”

  海龍顯然是給剛才的動靜給嚇到了,說你怎麼肯定他沒有後手呢?

  老鬼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說自覺。

  海龍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來,說這麼重要的事情,請你不要跟我開玩笑,好麼?

  老鬼搖頭,說我沒有再跟你開玩笑,現在的問題是,如果我們坐以待斃,那就只有死路一條,唯有想辦法沖出去,方才能夠活著離開。

  海龍問,說那你說,現在怎麼逃出去?

  老鬼左右一打量,說俗話說得好,狡兔三窟,你們這藏身點,未必只有一個出口吧?

  海龍說你的眼睛倒是挺亮。

  老鬼問他,說現在你可以說該如何離開雪山異域了吧?

  海龍說通道的鑰匙,在玉龍第三國,而不在這邊,只有前往迷藏雪林之中,發射信號,等到那邊的人過來接應,方才得以回返,而如果有人疏忽,或者無人值班,我們就可能永遠都被困在這裡。

  老鬼沈默了一下,攤開地圖來,說你說的迷藏雪林,在哪個地方?

  因為回到玉龍第三國需要對面的接引,所以海龍並不擔心什麼,在地圖上的角落處點了點,說在這兒。

  我這時插嘴,說馬瘋子知不知道這些?

  海龍臉上的肌肉一下子就扭曲起來,眼皮跳了跳,這才說道:“按理說他從來沒有進入過這裡,肯定是不知道的;不過連如何與雪原領主溝通的秘法,都被他給挖掘到,我也不確定了。”

  老鬼打量著地圖,說事不宜遲,我們得趕緊走,要不然時間拖得越久,就越難制住馬瘋子了。

  海龍同意了老鬼的話,伸出手來,說我們之間的恩怨,在處理完馬瘋子之前,暫且擱置。

  老鬼與他輕輕一握,微笑著說道:“成交。”

  兩人發出了會心的微笑,而我在旁邊則也跟著心中冷笑,只怕馬瘋子這事兒還沒有結束,那海龍也會忍不住出手了吧?

  不過我們離開這裡,到底還得他的幫助,所以此刻一團和氣,對大家都有好處。

  我們這邊商量妥當,而堵在洞口處的那塊大石則不斷地傳來震響,我們沒有再停留,而是在海龍的帶領下,從另外的一個曲折出口離開。

  這個出口與原來的出口相隔二十多米,還有一塊巨石遮擋,所以我們出來的時候,並沒有被圍住。

  我們出來之後,探頭望了原本的出口一眼,瞧見那兒密密麻麻,獸潮洶湧。

  沒有人想在這個鬼地方停留,於是開始朝著迷藏雪林奮力前行。

  此地與那兒相隔甚遠,我們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黑了又複白晝,其間遇到過好幾次野獸,都被那海龍帶著我們給避開了。

  顯然,在此修行了數年之久的海龍,當真把這兒當成了自己的後花園。

  我一直跟隨在他的身後,默默估量著,倘若是我們真的與他發生衝突,雙方交手的話,勝率到底有幾分?

  越想我的心中越是沒底,而不知不覺間,我們終於來到了海龍所說的迷藏雪林。

  到了這地方,便能夠瞧見此處的樹木與別處大有不同,豎直的青松和柏樹都不見了,反倒是能夠瞧見許多鬼槐和楊柳,也不知道它們是怎麼在這低溫環境下生存的,總之沒有了那種一目了然的境況,反而多了幾分詭異。

  這兒的積雪,已經沒有之前那般多的,有的地方還能夠瞧見被凍得又黑又硬的泥地來。

  行走其間,不時聽到夜梟的聲音。

  在雪林外面的時候,天色還是白晝,然而走入其中,霧色漸濃,不知不覺間視線就變得很差了,四五米之外都瞧不清楚人影,再加上這兒的樹林,使得林子裡越發地詭異起來。

  海龍一直在前面帶路,不斷囑咐我們緊緊跟著,別掉隊,一直走了半個多時辰,終於來到了林子裡的一塊平地前。

  那平地用青磚修葺,平平整整,四角都有兩米高的石雕貔貅鎮守,而最中間有一個高出地面一米的平臺,差不多有十平米不到的樣子。

  他對我們說道:“就是這裡了。”

  他沒有立刻過去,而是吩咐我們檢查一下周圍,看看有沒有什麼人在。

  我們照做,找了一圈,都沒有瞧見任何蹤跡,海龍心中稍安,來到了那平地前,在一尊石雕貔貅的基台下方,抽出了一件黃色長袍來,自己披上,然後走到了平臺的正中心,手一揮,卻有一張符籙出現在食指和總之的間隙處。

  他口中念念有詞,幾秒鐘之後,那黃符紙無火自燃。

  火焰呈現出青灰色,豎直朝上。

  煙霧在半空之中,竟然形成了一個不斷旋轉的漩渦,而後那燒掉的灰燼並沒有掉落下來,而是朝著上方飄落而去。

  我死死地盯著這些瞧,想著原來這符籙之物,居然還有如此神奇功效。

  我當真是小瞧了世間英雄。

  一整張黃符紙燃燒殆盡之後,海龍走下了台來,對我們說道:“長則三兩個時辰,短則一刻鐘,那便就會有所回應,至於是什麼,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苟智一臉緊張地說道:“他們會不會瞧不見啊?海叔,我這裡也有一張,不如一起燒了吧?”

  海龍眉頭一挑,說如果瞧不見,燒一百張也沒用,你著急什麼?

  苟智這會兒開始害怕了,明明天寒地凍,還忍不住地去擦汗,我瞧見了,心中忍不住生出幾分鄙夷來,抱著小米兒,走到了一邊去,與老鬼用眼神交流著。

  按照玉龍第三國的尿性,即便是我們能夠回去了,也會對我們的自由強行限制,我們瞅見機會,還是得趕緊離開的好。

  兩人彼此明瞭,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我聽到海貝圖大叫了一聲,說寇然,你怎麼在這兒?

  寇然?

  他不是被那肉色長鞭給捲入了永凍湖裡去了麼,怎麼會在這裡?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感恩節快樂!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八章 卑賤,逆襲


  我心中想著絕對不可能,然而滿身冰棱子、一臉慘白的寇然卻還是出現在了平地的邊緣處,直勾勾地望著一身黃袍的海龍,一字一句地問道:“叔,為什麼不救我?”

  這句話。直指人心。

  他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如同一坨堅冰是似的,仿佛毫無威脅,但是在海龍的心中,卻沈甸甸的,如同放不下的砝碼。

  沈默了幾秒鐘,海龍認真回答道:“救不了你。”

  寇然搖頭,說怎麼可能救不了?叔,你是玉龍第三國之中,修為最厲害的那群人其中的一個,而且還在這雪山異域之中苦修了那麼多年,憑你的手段。怎麼可能救不下來?

  他執著,而海龍也不說假話,直接說道:“我若是拼命救你,必有閃失,顧此失彼,海貝圖和苟智就會有危險……”

  寇然默然,點了點頭,良久方才說道:“懂了,原來再如何親密。我都不如你兒子的性命重要。”

  海龍想要解釋,說也不是這樣的,我……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寇然發出了哈哈的笑聲來,張狂地說道:“既然他的命比我重要,我就找他換命,讓他代我去冰湖之下受苦吧……”

  他一身厲喝。整個人就化作了一道幻影,沖到了海貝圖的跟前來。

  海龍瞧見,心中一陣驚悸。身子微微一動,人也鬥轉星移,轉到了海貝圖的跟前來,沖著那寇然猛然喝道:“既然已經死了,又何必回來依依不捨呢,滾吧!”

  他揮掌而去,那一擊結結實實,體現出了海龍數十年精湛的修為。

  我在旁邊看著,感覺得出來,我扛不住,老鬼也扛不住。

  但是這寇然扛住了。

  原本我都可以打倒的寇然,在於海龍對拼的一瞬間,身子就好像被堅冰封裹住了一般。緊接著連到了腳下的土地上去。

  它們結合為了一體,無法分離。

  海龍這一掌,相當於劈到了大地之上,傳回來的那種厚實回饋力讓他忍不住向後一個踉蹌,而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裡,海貝圖給寇然給一把拽了過去。

  這一回,無論是我,還是老鬼,都選擇了旁觀,並沒有出手。

  至於苟智,他在開戰的那一瞬間,幾乎下意識地就縮到了我們的身後去,嚇得渾身發抖,幾乎忘記了之前在藏身點裡的時候,還大聲地慫恿著海龍將我們給殺之而後快。

  當初我殺了阿莫幹的時候,他就毫不猶豫地逃開,而此刻,他更是沒有一點兒心理負擔。

  海貝圖瞬間被制,不過他到底還是有些手段的,身子一扭,試圖脫離那人的掌控,結果卻發現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掌堅實無比,並不是他所能夠抗衡的。

  正如玉龍第三國的段侯爺所說的,他們這些年輕人雖然都是第三國的貴胄,也是自小修行,但終究還是缺少一些實戰經驗。

  他們終究不瞭解,當對手實在是太過於強大,而自己的長輩又指望不上時,該怎麼辦?

  海龍瞧見自己的兒子被抓,而自己又對付不了,不由得豁出了臉皮去,沖著我們喊道:“愣著幹什麼,過來幫忙啊?”

  老鬼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上前。

  倘若海貝圖死了,天知道失魂落魄的海龍會做出什麼決定來,倘若他心生死志,只怕我們大家都難以存活。

  想到這裡,老鬼沖著我低聲吩咐道:“照顧好小米兒,還有警戒!”

  一聲招呼,他便似箭而去,人在一瞬間就擠入了戰場之中,那寇然瞧見了他,輕輕一揮手,便有一道冰棱子從泥土裡陡然刺出,沒想到老鬼一下子就轉到了他的身後去,雙手抓著他的肩膀,猛然就是往後一甩。

  老鬼固然不如海龍那幾十年的修為強大,但是他有一個很大的優勢,就是快。

  敏捷,快得讓人捕捉不到,這就是血族的強勢之處,老鬼配合著南海一脈的諸般功法,將其發揮到了極致,使得他的手段十分飄逸,神出鬼沒的。

  那寇然故技重施,將自己再一次連入了地上,使得老鬼並不能將其魯達拔柳,直接翻起,而且一身白霜寒氣,卻是從接觸面迅速傳遞而去。

  這種嚴寒,一般人絕對抵受不住,而老鬼終究是二班的人。

  他精準地拿捏著寇然的穴位,在他的胳膊上麵點了幾下,使得對方的手臂上失去力道,而海貝圖這時終於獲得了機會,連滾帶爬地狼狽逃生。

  這時海龍也終於反應過來,抽出了他的那把青色長劍,朝著寇然刺了過來。

  鐺、鐺、鐺……

  他的劍法溜得飛起,一秒十幾劍,配合著老鬼,刺在了寇然全身諸般要穴之上,然而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渾身冰棱子的寇然雖然也承受到了那針錐一般的力道,但是面對著這鋒利的長劍,卻是毫無損傷。

  他跌落到了那冰湖之中,卻是練就了一身金剛不壞之身。

  海龍如同暴風驟雨一般的劍雨不但沒有制住寇然,而且還給了他囂張的資本。

  他寒聲笑著,說就憑你們這些平凡的人類,也想要我性命?

  平凡的人類?

  我在旁邊警戒著,心中比旁人更加明瞭,知道這寇然之所以出現在這兒,應該與馬瘋子逃不開關係——讓人在一瞬間提升實力的辦法,除了入魔,我真的想不到還有別的什麼路子。

  囂張之後的寇然,處於了睚眥必報的模式,老鬼將他的計畫徹底打亂,使得他對老鬼窮追不捨,口中嚷嚷,一定要將老鬼凍成冰坨坨。

  這傢夥就是一個刀槍不入的冰人,海龍追打著他,卻並不成效,老鬼也不得不開始周旋了起來。

  幾分鐘之後,老鬼終於有些不耐煩了,眉頭皺起,說你真的想找死?

  那寇然厲喝道:“我已然死了,心中不過是拉幾個同伴而已。”

  他雙腳站在雪地上,一股冰雪之力陡然從大地之上凝結而來,他雙手遲緩,重重地朝著前方不遠的老鬼猛然拍去,卻有一大股的白霜之氣,噴薄而出,籠罩在了老鬼的身子之上。

  他幾乎是在竭盡全力地對付老鬼,至於海龍,他僅僅只是用堅實的後背抵擋。

  這情形讓老鬼怒火中燒。

  他咬著牙,冷冷哼了一聲:“果真是個死人,腦子真的是不清楚了,連敵人都沒有選對,既然這樣,那就讓我送你一程吧……”

  他腳尖一點,卻是迎著那股白霜之氣而上,當接近的時候,身子在一瞬間化作了萬般蝙蝠,而下一秒,卻是又出現在了寇然的跟前來,右手之上,突然出現了一股黑色的火焰。

  冥火!

  這是當初我們迎戰魚頭幫秦長老之時我們遇到的恐怖手段,然而事後,老鬼卻是將這法門化作己用,成為了自己的一招絕學。

  冥火燃魂,對於那些死去的亡靈最有奇效,只是太過於殘酷了一點,被冥火點中的魂魄,只有灰飛煙滅的一種下場,而再無輪回的機會。

  啊……

  寇然在冰湖之中被凍得僵實的身體刀槍不入,然而內中的魂魄卻受不了那火焰的燃燒,發出了尖銳到了極點的叫聲。

  老鬼一觸即收,下一秒,卻是出現在了我們的身邊。

  而場中,只留下了執劍的海龍,還有……

  痛苦嘶吼的寇然,他依舊還是他,渾身的冰棱子看著就無比的堅硬,而唯有頭部,卻有無數黑色的焰火在歡呼跳躍著,他抱著頭顱,大聲哭喊著,在地上滾來滾去,先是怒駡,然後是哀求,到了後面,卻是將身子縮成一團,變得悄無聲息。

  整個過程,持續了短暫的二十幾秒鐘,瞧完這一切,死裡逃生的海貝圖和苟智瞧向老鬼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而海龍則全程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寇然在悄無聲息之前,最後的一聲哀求,是對他說的。

  寇然說叔你救我啊,叔你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這話語好可憐,讓人動容。

  誰都不想死。

  沈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間我們覺得那石台之上有光亮出現了,下意識地朝著那兒望去,卻見那兒憑空出現了一面青銅大門,而在門口處,那玉龍第三國的國師卓然而立,眯眼打量著場中的一切,在他的身後,有隱約一隊的白虎騎士,為首的那一人,卻正是段寶婷。

  國師的目光巡視一圈,最終落到了海龍的身上,嚴肅地說道:“海龍,這些人流放不到一星期,你帶著他們來到這裡,燃放緊急符籙,到底是什麼意思?”

  海龍瞧見國師親自前來,終於松了一口氣,沖到了平臺上,對他說道:“大兄,出大事了,雪原領主曼因哈的封印,被人給解開了!”

  原本端莊肅穆的國師臉色一變,驚訝地喊道:“啊,是誰?”

  他的目光變得嚴厲,下意識地朝著我們這邊掃射而來,而就在這時,迷藏雪林之中卻有滾滾黑雲湧出,一聲狂妄而陰沈的聲音卻從林子深處傳了出來:“海天醬,是我,卑賤的養虎人,我回來了,哈、哈、哈……”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三十九章 雪崩湧入第三國


  馬瘋子來了。

  又或者說,他一直都在。

  他並沒有撒謊,在這雪山異域之中的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便是我們的逃亡。也被他緊緊掌握。

  他之所以含而不發,又或者說會讓我們一直逃亡這麼久,並不是找不到我們,而是因為……

  他的目標並不是我或者老鬼,又或者對他有殺女之仇的海龍,而是帶給他無限屈辱的整個玉龍第三國。

  這仇恨不是殺一兩個人就能夠解決的,他要毀滅了這麼一個世外桃源的地方。

  當年蒙古滅了大理,段氏一脈都逃入其中,然而今天,他卻要將這一切,都給毀滅掉,用來給他曾經含冤受屈的女兒作為祭奠。

  用一國,給你陪葬。這便是馬瘋子作為一個父親,所能夠做的。

  吼!

  一聲蒼涼恐怖的聲音,從雪峰之巔遠遠地傳了過來,包括我們降服的這頭白虎在內,在場的所有獸類全部都變得無比狂躁了起來。

  我胯下的那畜生一跳,卻是將我給顛了下來,而在那青銅大門的白虎隊則紛紛有人落地,唯有段寶婷沒有,穩穩地騎在了座下白虎之上。不過卻下意識地將腰間長刀給拔了出來。

  “馬瘋子!”

  國師的臉色一變,將手中一根青綠色的木杖舉了起來,高聲吼道:“到底怎麼回事?”

  海龍深知那雪原領主僕從的恐怖,快步沖到了跟前,對著國師說道:“大兄,別的事情,都別講。先讓我們進去,然後把青銅門關上,可不能讓這雪禍蔓延到第三國去……”

  我們都跟著海龍湧到了門前。國師的目光越過了海龍、海貝圖和苟智,一下子就注視到了老鬼身上來。

  他舉起手,指著老鬼和我說道:“別人可以,這兩人不行!”

  我從地上爬起來,眼睛一瞪,吼道:“為什麼?”

  國師冷冷地說道:“你們兩個人的來歷十分蹊蹺,莫名其妙就進入了我玉龍第三國,剛剛把你們給流放到了雪山異域,那雪原領主卻又被放了出來,誰知道你們到底跟馬瘋子有沒有聯繫,所以……”

  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老鬼便沖著海龍喊道:“海龍先生,我們之前可是有協議的。你快點跟國師解釋一下啊?”

  眾人將目光都投向了海龍。

  此時此刻,只有他能夠證明我們與馬瘋子沒有關聯,也只有他能夠說服這位國師,畢竟他叫國師做“大兄”,應該是最有說服力的。

  然而他嚅動了一下嘴皮,卻說道:“大兄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什麼?

  儘管心中已經有過準備,但是聽到國師的話語,我還是覺得一陣噁心,而老鬼的反應卻更是激烈,沖著他怒聲吼道:“虧我還屢次三番地搭救你們,原來這良心,都給狗吃了……”

  就在這時,林子深處傳來了馬瘋子的大笑聲:“別吵了,你們一個都走不了!”

  話音剛落,突然間那青銅大門的基柱竟然變得一陣寒霜。

  冰雪在一瞬間將整個青銅大門給凍住了去,無論是國師,還是海龍都變得驚慌起來,說啊,趕快,快把這東西給解凍,別讓馬瘋子那傢夥有可趁之機。

  眾人紛紛圍上了青銅門,而就在此刻,卻聽到一聲厲喝。

  啊……

  那尖厲的聲音由遠而近,卻是帶著一大股的寒霜撲面而來。

  我心中陡然一驚,跳到了剛剛被小米兒給安撫了的白虎背上去,一把抱住小米兒,感覺到嚴寒倏然而至,整個身子都凍得一陣哆嗦,要不是在這時候,身體裡陡然傳來一陣灼熱的氣息抵禦,說不定我就已經變成了一大團的冰坨子。

  這氣息劃過之後,我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胯下白虎,結果發現它的皮毛都是硬邦邦的,全部都是雪沫子。

  還好小米兒並無大礙,睜著眼睛四處打量著。

  氣息在劃過的一瞬間,風聲驟起,我聽到那國師的怒吼聲:“馬瘋子,你是不是腦殼壞了,居然敢與雪原領主勾結?看我不將你給拿下,讓你死無全屍……”

  砰!

  一聲巨大的炸響陡然而起,剛剛從那一股陰風中緩過氣來的我又覺得前方傳來一陣衝擊波,下意識地緊緊抱住那白虎的身子,方才沒有被掀翻倒地。

  我嚇得一跳,循聲望去,卻見那國師與海龍兩人齊出,卻是一同抵住了一個背生雙翅的高大怪人。

  那傢夥渾身銀裝素裹,唯有冰雪之下,方才露出隱約的黑紅色肌理來。

  他的手中有一把骨節長劍,正在于國師和海龍兩人鬥成一團。

  他每揮一回劍,便有漫天風雪飛揚而起。

  淩厲的劍風如刀子一般撲面。

  這是一場恐怖的戰鬥,旁人紛紛被殃及池魚,修為低一些的,給掀翻倒地,甚至給凍成冰坨;而修為高的,則紛紛朝著後面躲避開去。

  就在我打量那場中的戰鬥時,我的手被人一拽,扭過頭去,卻是老鬼,沖著我低聲喊道:“你傻愣著幹嘛,趕緊趁亂進去,然後我們別的不說,直接離開玉龍第三國,這兒的恩怨情仇,幹我們屁事?”

  老鬼的話語說得我茅塞頓開,頓時就趁著這高手交戰,硬著頭皮就朝著那青銅大門之中沖去。

  我們剛剛跨入其間,突然間就有一把刀攔在了我們的面前。

  不準動!

  說話的卻是白虎隊的領頭段寶婷,她也是剛剛從地上爬了起來,瞧見我們強沖青銅門,頓時就出手阻止。

  身後的戰鬥千變萬化,多停留一秒,就多一分危險,老鬼臉色一肅,正準備來強的,而我卻一把拉住了他,對段寶婷說道:“段小姐你應該知道,我們都是無辜的,對於這一切不過是適逢其會,所求的也不過是一時的公義;我們會離開玉龍第三國,永遠不回頭……”

  我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她卻是將刀子給移開了,急聲說道:“你們快走,趕緊離開這裡!”

  我心中一喜,與老鬼、騎在白虎身上的小米兒一起往裡面擠,這時還有人想來攔我們,結果段寶婷卻吩咐道:“讓他們離開吧!”

  她在白虎隊的威望甚高,既然開了口,那些人倒也不敢再阻攔,。

  我們順利地通過了青銅大門,往前沖了十幾步,發現前方居然是夜火闌珊的村寨,竟然回到了玉龍第三國的國境之中來。

  轟!

  就在我們剛剛跑進來沒一會兒,突然間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炸響,我忍不住回頭望去,卻見有如雪崩一般,無數的積雪竟然從那青銅門之中,如奔馬般狂湧而出,朝著這邊蔓延而來。

  不好,馬瘋子還有手段,這會兒可算是炸了!

  我們沒有任何猶豫,奮力向前狂奔而走,小米兒騎在了白虎的背上,興奮地吱吱呀呀大叫著,仿佛為這雪景歡呼一般。

  我們狂奔著,身後的積雪卻在迅速蔓延,一直沖向了下方處的村寨去,似乎要將這個延續了數百年的世外桃源,給全部淹沒了去一般。

  我們繞開著村寨走,然而瞧見這雪景,我的心中一跳,對老鬼說道:“你帶著小米兒先走,我去瞧一眼!”

  老鬼扭過頭來,問我道:“你幹什麼去?”

  我說我們過來這兒準備搭救的那兩個女孩兒,就是李靜靜她們,現在應該還在段府呢,我想過去接她們,一起離開。

  老鬼眉頭皺起,說能不去麼?

  我明白老鬼的擔心,看這情況,未必鹿死誰手呢,要是馬瘋子給人弄死了,他們一定會回過頭來找我們的。

  但做事情就得有始有終,我們來這裡,就是為了救人的,倘若是最後自己又逃開了去,到底還是留有遺憾。

  我搖了搖頭,說我去就好。

  老鬼苦笑,如當日孤身一日潛入那村子時的情況一樣,歎了一口氣。

  然後他告訴我,說要走一起走吧,我們不能分散了。

  我們從側面進入了那聚集點,因為蔓延而來的雪崩引開了眾人的注意,所以我們並沒有受到什麼阻攔,很快就來到了聚集點中心最大的幾處宅子前,並且鎖定了段家的所在。

  此時整個聚集點已經感受到了那股洶湧而來的雪崩之勢,到處都亂成了一團,我們毫無阻攔地沖進了段府。

  一路狂奔,在半路上,我卻碰到了段保保。

  這人是段府的家僕,為人還算不錯,我被流放之前,還跟我說了許多生存之道。

  我瞧見他,趕忙叫住了他,說前些天被留在這裡的兩位姑娘呢?

  段保保驟然瞧見我們一行人,頓時就大為驚詫,沒有回答,而是質問:“你不是在被流放麼,怎麼回來了?”

  我來不及跟他多做解釋,告訴他,說馬瘋子解開了雪原領主的封印,化身為魔了,正在和國師、海龍和白虎隊交手呢,段寶婷放我們回來的,讓我們找那兩個女孩,她們在哪裡?

  段保保不疑其它,指著旁邊的側院,有些擔心地說道:“人在那裡,有個女的幾天沒吃飯了……”

  我聽到,趕忙沖過去,而那側門打開的時候,卻有一個威嚴的男子站在那裡,對我黑著臉說道:“人你們不能帶走!”

  我眯眼一瞧,那人卻正是段侯爺。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加更,不過會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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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19:41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章 護送,段府


  段侯爺也就是段寶婷的父親,之前在朝議對質的時候,我曾經跟他有過一面之緣,知道他的立場公正,在一片渾濁的玉龍第三國高層之中。算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位。

  說實話,我對他還是挺有敬意的,所以當他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有些為難了。

  倘若是別人,我真的就不管了,持刀就上。

  但這段寶婷的父親,我卻不能。

  我只能問為什麼,那段侯爺看了我一眼,回答道:“國主判定這兩個女子暫時寄養在段某人的府邸裡,那麼我就有義務照顧好她們,不能出現任何意外,不然這些都是我的責任了。”

  聽到這迂腐的話語,讓我不由得想起了《天龍八部》裡面的段譽來。

  大哥。你跟那憨厚的段公子,真的是一模一樣的啊!

  老鬼手上的骨頭又響了,而我卻知道如何對付這樣的人,便焦急地對他說道:“段侯爺,你還有時間在這裡管那兩個與你不相干的女人?你可知道,你女兒段寶婷在青銅大門那兒,被那雪山異域奔湧而出的暴雪給掩埋了,生死不知呢!”

  聽到我這話兒,段侯爺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問你說的是真的?

  我舉起左手,單掌朝天,鄭重其事地說道:“我以我死去母親的名譽發誓,我若說得有半分假話,定然不得好死!”

  儒生!

  這是段侯爺給我的感覺,既然是儒生,自然就有一股迂腐的書生氣。更何況我發的誓言情真意切,一切都是真的,不帶半點兒水分。使得他沒有再作阻攔,而是陡然跳上了房頂。

  他放眼一望,卻不做停留,朝著雪崩而來的地方飛躍而去。

  事情都到了這個時候,他哪裡還顧得上完成國主的交待?

  段侯爺一走,我立刻沖到了院子裡,鎖定了房間,推開門去,瞧見李靜靜和另外一個女孩兒緊緊地抱在一起,不停地哆嗦著,瞧見我進來,方才放開,沖著我驚喜地喊道:“你是、你是……王明大哥?”

  我一愣。這才想起自己用那龍脈之氣沖洗經脈之後,渾身的燎泡疥瘡都已經脫落,整個人大變樣兒了。

  我點頭,說對,是我,李靜靜,現在這個鬼地方一片大亂,我過來接你們離開。

  聽到我的話語,兩個以淚洗面的女孩子終於高興了,跳下了床來,結果這時李靜靜發出了一聲尖叫,我轉頭一看,卻見那頭白虎馱著小米兒擠進了房間裡來,把她給嚇了。

  我笑了,說別怕,這是我們馴服了的,一會兒你們兩個,隨著我女兒騎著它走。

  李靜靜一邊穿著棉襖,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它會咬人不?”

  我說會,不過咬的是壞人,你們不是。

  說著話,我的目光在房間裡搜尋一番,很快就找到了一面鏡子,走到跟前來,往裡面一瞧——哇擦,這眉清目秀、臉白麵嫩的瓜子臉小娘們兒,真的是我?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剛才感覺到我還是我,只不過臉型的輪廓變得柔和許多,鼻形、唇形和眉目之間都稍微變得中性。

  仔細看,其實還是能夠瞧出我以前的影子來。

  只不過,那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自己瞧著都有些受不了……

  老鬼走進房間裡來催人,瞧見我在打量鏡子,忍不住笑了,說老王,別看了,說真的,你現在真不是隔壁老王,而是隔壁老王他婆娘了,哈哈……

  這話兒說得旁邊兩個女孩子都忍不住笑了,而我則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滾蛋!

  罵完了人,我又給她們介紹,說這是老鬼,我朋友。

  簡單寒暄過後,我扶著兩女騎上了虎背,讓小米兒照顧好兩位大姐姐,然後離開了這院落,準備往外沖去,這時瞧見段保保也跟幾人帶著一群老幼婦孺離開,便快步趕了過去,問他準備去哪裡?

  段保保瞧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說你們自己跑便是了,管我們作甚?

  聽這話兒,我不由得笑了,知道一定是打聽清楚了情況的段侯爺吩咐的,沒有再多問,而是離開了段宅。

  沒成想我們這邊剛剛一出門,瞧見滿大街都是銀裝素裹,到處都是厚厚的積雪,而後又瞧見一隊兇猛的雪狼犬從左邊的街道快速狂奔而過,幾個路人給撲倒在地,身下一地血泊。

  有一頭雪狼犬咬著一個血淋淋的腦袋,從我們跟前快速跑過。

  它十分兇悍,然而瞧見這麼多人,倒也不敢主動上前,只是退到了一邊,然後一雙黑眼睛仿佛充滿仇恨一般,喉嚨裡不斷發出了沈悶的吼聲來。

  除了這小巧的雪狼犬,那牆頭之上,卻是還有雪豹飛躍而過。

  馬瘋子不但將雪崩帶到了玉龍第三國,而且將雪山異域之中的一眾野獸,都給塞進了這裡來。

  我們心中驚歎,更是不敢久留,匆匆而走。

  那些成群結隊的雪狼犬不斷地從街頭巷尾冒出來,一開始還只是尾隨,然而等發現我們有離開的想法時,便如同豺狼一般,不斷地疾奔,朝著我們這邊撕咬而來。

  儘管這段府人跟我們並無親故,我們甚至可以揚長而去,然而無論是老鬼,還是我,都選擇了護送。

  白虎開道,由小米兒給控制著,騎在了最前面,而我和老鬼則與段保保等幾個護衛一起,與這些尾隨而來的雪狼犬拼搏著。

  這些比土狗大不了多少的畜生有著堪比野狼一般的兇悍性子,總是會不顧性命地沖過來。

  而這個時候,我們就真正地下狠手了。

  我心中有些惱怒,發狠,往往一刀過去,能夠將其擊飛,或者劈成兩半。

  我們護送著段家的老弱婦孺一路走,沒有丟掉一人,讓這些兇猛的雪狼犬也一事無成,不過正因如此,使得隊伍的速度很慢。

  走到半路的時候,旁邊突然有一隊騎著矮馬的傢夥飛奔而來,為了爭奪道路,他們紛紛揚著手中的馬鞭,大聲厲喝道:“前面的人別擋路,趕緊滾開,滾開……”

  對方鮮衣怒馬,即便是到了人前來,都不停留一下,顯然是給那邊的場景給嚇到了。

  眼看對方即將沖到了老弱婦孺的人群之中,段保保趕忙攔在了這六人的跟前來,高聲喊道:“這裡是段侯府的家裡人,你們別衝撞了……”

  最前面一人揮舞著馬鞭,歇斯底里地大聲喊道:“它們馬上就要追過來了,滾開,快滾開,別擋路!”

  我一聽這聲音,下意識地望了過去,卻瞧見這個幾乎臨近於崩潰的人,正是苟智。

  而海貝圖也在馬隊之中,在中間藏著呢。

  眼看著那馬就要衝過來了,而段保保對這些傢夥的道德也著實有些高估,使得衝突一觸即發,這時我忍不住跳到了前面來,一把攔住對方,然後大聲喊道:“苟智,你特麼的慌什麼,到底出了什麼事?”

  那苟智瞧見了我,不知道怎麼回事,眼圈一紅,大聲喊道:“海龍叔死了,被那馬瘋子活生生地掏掉了心臟,吞進了肚子裡去;這裡待不了了,到處都是野獸,到處都是死人……”

  他這人有些極端,很容易就面臨崩潰邊緣,我瞧向了耷拉著腦袋的海貝圖,說你爹真的死了?

  海貝圖緊緊閉著嘴,臉色青灰,並沒有回答我。

  這時段保保也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說不會吧,咱們玉龍第三國那麼多的高手,怎麼能夠眼睜睜地看著海龍大人被活活殺死呢?

  苟智知道我們的厲害,不敢硬闖,只有苦苦哀求,說道:“求你們了,讓一條路出來吧。”

  這幫能夠找到馬的傢夥,肯定都是此地的貴胄,而且都是些修為不高的傢夥,要不然騎的就不是馬,而是白虎了,我沒有說話,而老鬼則對段保保說道:“讓出一條路來,讓這幫嚇破了膽子的傢夥先逃命吧。”

  他倒是淡定,苟智等人感激不盡,而這時段保保也與家人溝通,終於讓出了一條路來,讓這些人趕緊離開。

  重新上路,老鬼找到了我,說我知道入魔了的馬瘋子很厲害,不過這也太恐怖了吧,簡直有些離譜。

  我冷聲笑了笑,說他的目標,可不僅僅只是殺了海龍而已。

  他要殺光玉龍第三國裡的所有人。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毫不猶豫地殺人,而沒有半點兒內疚之意,此刻回想起來,在他心中,恐怕只是早死晚死的區別而已。

  他在此之前,就已經變得瘋狂了。

  經過一段路程的疾行,我們終於來到了之前的那山壁前,下方的祭堂也歷歷在目,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瞧見前方一片血腥之氣,趕過去一瞧,發現之前跟苟智、海貝圖等人一起的其餘幾人,皆橫屍於此。

  就留下幾頭無主的馬匹,圍著前主人在轉悠,仿佛並不知道他們已經死去。

  這是誰幹的?

  就在我們心中疑惑的時候,卻聽到了苟智尖厲的喊聲:“救命啊,救命啊,這個賤種是馬瘋子的外孫子,也是個瘋子!”

  我眯眼瞧去,之間一個渾身青紫的少年,正提著劍,追著苟智和海貝圖兩人。

  那少年的身上,散發著濃濃的死氣。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一章 各為,所愛


  海貝圖和苟智兩人,本來是玉龍第三國年輕一代的高手,自小就得到傳承,接受著最正統的修行者教育,然而他們卻並沒有將修心作為一門功課來做。而是心思淫邪,屢次三番地出外擄人,實現自己的獸欲。

  這樣的行徑,使得他們雖然擁有了不錯的修為,卻並沒有得到同樣強悍的心。

  沒有強者之心的修行者,最終不過是一頭看上去比較凶的土狗而已。

  瞧見海貝圖和苟智被追得到處亂跑,我和老鬼站住了腳步,而小米兒則適時地叫停了那頭白虎。

  白虎之上的兩個女人瞧見了他們,頓時就響了起來,另外一個女孩兒對李靜靜說道:“姐,你看,那是不是把我們綁到這裡來的惡棍?”

  李靜靜渾身發抖,恐懼地說道:“是。就是他!”

  兩人嚇得都有些騎不住了,差點兒都要摔下來,這時我走到了她們的身旁,拍了拍白虎的身子,對她們說道:“相信我,我不會讓他們再傷害到你們的。”

  我的出現,讓兩女的心中稍微穩定了一些,而這時海貝圖和苟智也瞧見了我們這邊的一大堆人馬,狂奔而來。恐懼地大聲喊道:“救命啊!”

  這時我已經瞧見苟智應該是受了些傷,後背不斷在滴血,跑動的時候,身子有些歪。

  而海貝圖到底還是家學淵源的緣故,別的不說,逃跑倒是一流的水準。

  他朝著我們這邊跑了,而苟智則慢了一步。被那渾身青紫的少年給一把撲倒在地,緊接著那少年居然張開了嘴巴,朝著苟智的喉嚨咬了過去。

  苟智大聲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這聲音淒慘恐怖,在這樣的環境下,充滿了驚悚之感,然而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為所動,眼睜睜地瞧著他被啃去了半邊脖子。

  我注意到了段家這十幾個人裡面,除了有些小孩兒嚇得低頭不敢看之外,其餘的人,臉上都沒有半分同情。

  可見這苟智在玉龍第三國的風評,應該並不算好。

  或者說很差。

  苟智倒下的時候,目光還是瞧向了我們這邊,至死,他的眼睛都沒有閉上。

  他或許並沒有想到,大部隊就在眼前。眾人卻眼睜睜地瞧著他被殺,而作為自己最好的兄弟和狐朋狗友,海貝圖卻甚至連回頭瞧一下的動作都沒有。

  一如在雪山異域之中,阿莫幹被殺之後,他逃走時的決絕。

  他最終死於了別人的冷漠,如同別人死於他的冷漠。

  就在苟智被那並非人類的少年給啃去了半邊脖子的時候,海貝圖也終於跑到了我們的跟前來,開口說道:“救救我……”

  說這話的時候,他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公子哥兒形象,而是帶著小姑娘一般的楚楚可憐。

  我看了一下護送段家的護衛領隊段保保,沒想到他居然低下了頭去。

  他這顯然是要把決定權交到我們的手上來。

  我明白了,而老鬼在開了口,指著啃屍的少年說道:“那是什麼東西?”

  “鬼胎!”

  海貝圖驚恐地說道:“之前的時候,我一直聽人說起過,講馬瘋子的女兒跳井身亡之後,肚子裡面,其實是有個野種的,馬瘋子去收屍的時候,發現這野種還有一口氣,就用秘法將他給剖了下來,然後開始飼養。為了這事情,馬瘋子被抓起來過好幾次,結果一直都找不到證據,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在做——這鬼胎天生自帶著一股戾氣,凶煞無比,實在是太厲害了……”

  他說話的時候,那少年從苟智的胸口抬起了頭來,一臉的血汙,並且露出了殘忍而恐怖的笑容來,望著我們。

  那眼神,仿佛瞧見的並不是人,而是一堆食物。

  海貝圖一邊說著,一邊試圖朝著人群裡面擠過來,也許是感覺人多了,就會有安全感一些,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攔在了他的面前,冷然說道:“滾開去!”

  海貝圖一愣,說你說什麼?

  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說你滾開點,別擋路……”

  海貝圖乃玉龍第三國之中最有權勢的二代子弟,就連侯爺府也不得不委屈自己小姐嫁給她,以作聯姻,哪裡受過這等屈辱,眼睛頓時就是一紅,拔出了腰間的彎刀來。

  他沒有膽子跟那鬼胎少年決一死戰,卻有膽量朝著我們叫囂,說你別以為我父親死了,就可以欺負我!我海家在玉龍第三國,是一等一的名門望族,我大伯還在朝上當著國師,是頂尖的高手,等回過頭來,信不信我讓他給你們治罪,讓你立刻就去死?

  我對這傢夥本來就沒有好脾氣,瞧見他揮舞著彎刀,就露出了冷酷的笑容來,說我不知道你大伯會不會讓我去死,但是現在,我卻可以讓你去死——所以,滾開!

  老鬼在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動聲色地站了過來,一副隨時準備開打的架勢。

  海貝圖不怕我,但是卻怕屢次三番救過他的老鬼。

  他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對著老鬼說道:“大哥,你救過我兩次,就不能救我第三次麼?”

  老鬼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過了頭來,一臉平靜地對著李靜靜兩女說道:“這個人是將你們擄到這兒來的主謀,對吧?”

  李靜靜嚇得抖如篩糠,不過聽到了老鬼的話語,卻咬著嘴唇,點頭,說是,就是他!

  老鬼說對你圖謀不軌、毀你清白的,也是他?

  李靜靜再一次堅定地點頭。

  老鬼歎了一口氣,說倘若有機會,你會怎麼對他?

  李靜靜沈默了幾秒鐘,她似乎在回憶著什麼,突然間,她的恐懼在一瞬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憎恨,咬牙切齒的憎恨。

  她死死地盯著海貝圖,說道:“我們在爬玉龍雪峰的時候,他帶著人,二話不說就沖過來,拽著我們的頭髮就打,打完就拖著我們走;我們哭鬧,求他,跪著求,忍受著前所未有的屈辱懇求,招來的卻是一頓毒打,他是虐待狂,我身上現在還有著他咬出來的傷口……我若是有機會,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聽到李靜靜這一番滿是怨恨的話語,老鬼回過了頭來,認真地對海貝圖說道:“知道麼,其實在我們的心中,像你這樣的雜碎,比馬瘋子更加可惡!”

  我在旁邊點頭說道:“馬瘋子不過是暴政之下的屁民反擊而已,那是自家女兒被人壞了身子、又死在井底之時爆發的絕望;而你呢,這世間沒有人對你有所不公,你出生起就享受著比別人好得多的一切,然而這些並不是讓你可以作惡的理由——我還是那句話,世間定有公義,倘若無人管,我和老鬼來管!”

  聽到我們三人的話語,原本一直表現得楚楚可憐的海貝圖臉色一下子就猙獰了起來,沖著我們吼道:“去你媽的!你們都是他媽的賤民,賤、賤!就該讓我們這些上等人欺負……”

  上等人啊……

  我輕輕歎著,指著他的身後說道:“上等人,不知道你的肉,會不會比別人的鮮美?瞧你的背後吧!”

  海貝圖扭過頭去,瞧見原本伏在苟智身上啃噬血肉的鬼胎少年,此刻居然撲到了他的身後來,下意識地舉刀去擋,結果被一把拍開,然後胸口被那少年惡狠狠地撞到了,一個踉蹌,卻是倒在了地上。

  我們沒有理會這邊的糾纏,而是由我、老鬼和段保保等人的警戒下,護送著這一隊人進入了祭堂,走進那通道裡面去。

  海貝圖給那鬼胎少年給糾纏住,忍不住地絕望了,厲聲喝道:“你們真的見死不救?”

  我忍不住笑了,說說起來,這孩子還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你們哥倆兒,就慢慢敘舊情吧,我們走了……

  我們沒有任何停留,在那滿是壁畫的通道前匆匆而走。

  走了幾分鐘,突然間我聽到後面傳來一聲驚叫聲,心中一跳,卻是趕緊跑了過去,卻見那一身鮮血的鬼胎少年居然追了過來,將一個段家護衛給殘忍的分屍了。

  這鬼東西的眼中沒有善惡,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逃走的人,所以我們若是想要護送著其它人離開,就得攔住它。

  或者殺掉他。

  這般想著,我沖著前面的小米兒喊道:“寶貝,你送兩個姐姐先離開,爸爸等一會兒再過來。”

  段保保也吩咐幾個兄弟將人給送走,卻與我在此並肩而立。

  同樣站在我們身邊的,是老鬼。

  三人扼守住這條通道,讓那些我們所關心和愛的人,先行離開。

  狹長的通道口,每隔十米的油燈忽閃忽閃,地上散落著人的屍體,想必是前人離開的時候,被這個鬼胎少年給殺害的。

  馬瘋子別看人瘋狂,其實心思細膩得很,早就準備了這一切,而這個鬼胎少年,則是封堵出口最關鍵的所在。

  他要讓這裡的所有人,都死。

  他要讓玉龍第三國的一切,來為自家女兒陪葬……

  不能讓任何人,逃離這一場等待了二十多年的審判。

  吼!

  鬼胎少年一聲嘶吼,像野獸一般,朝著我們飛撲而來,而戰鬥,則在這一瞬間爆發了。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二章 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一開始的時候,我對那鬼胎少年憑著一己之力,滅掉了鮮衣怒馬的整個隊伍,感覺到不以為然,覺得那些傢夥都是紈絝子弟。雖然家學淵源,不過修為卻不堪一擊。

  然而只有真正與他交手的時候,方才感覺到不對勁。

  他有一種冰冷得如同兵器的氣質,就是冷冷的鋒芒,對於一切都沒有畏懼,甚至不惜一切,用性命來與你為敵。

  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還是反應能力,他都遠遠超出於我們。

  他被馬瘋子放在玉龍第三國與世間的出口處,並非沒有道理,那手段簡直就是讓人目不暇接,倘若不是我這段時間來經歷了巨大的變故。打通了任督二脈,又引入了龍脈之氣洗刷經脈,說不定就得在交手的幾個回合之內,就栽倒在了他的手上。

  那是一種讓人心驚膽戰的感覺,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死于對方的劍下。

  一直交手了好一會兒,我方才發現那鬼胎少年手中的長劍,居然是一塊通體晶瑩、冒著黑氣的冰晶,看著仿佛十分脆弱,然而交手之時。給人的感覺卻宛如精鋼。

  反而是我手上這把從阿莫幹那兒繳獲而來彎刀,顯得十分脆,斬了幾回,刀刃上卻是出現了好幾個缺口。

  籌謀多年,一照牌掀。

  鬼胎少年身子在那通道裡不斷跳躍,他對於這裡仿佛十分熟悉,每一次的站位。都能夠將自己給弄到了陰影處,讓人一時半會兒找尋不到他,而下一秒。就會從黑暗中陡然跳了出來。

  他的劍,招招都往最致命的地方招呼過去,沒有半點兒留守。

  這就是一把磨礪了十幾年的兵器,現如今,終於展示出了它的鋒寒出來,讓所有瞧見的人,都為之心驚肉戰。

  所幸的一點,在於並非我一人與他面對,我的旁邊,還有老鬼,還有段保保。

  老鬼自然不說,他的速度絕對趕得上那鬼胎少年,甚至於更加快一些。使得他總是能夠在最關鍵的時刻,把我給救下來;至於段保保,他的手段卻也真的讓我心驚。

  他給人的感覺,只有兩個字,那就是“厚重”。

  這年輕人不急不慢,手中一把與我一般的彎刀,總是徐徐而落,看著仿佛毫無用處,卻往往能夠封住了對方最為淩厲的進攻。

  他仿佛能夠未蔔先知一般,總是能夠猜測得到那傢夥的所有走向,這使得幾個回合之後,鬼胎少年立刻鎖定了目標,要將此人給優先斬殺,只可惜他越是急切,卻越難找到對方的缺點,反而被那慢悠悠的彎刀耍得團團轉,最終還是沒有半分功效。

  伴隨著大隊人馬逃離得越來越遠,鬼胎少年越來越急躁了,他屢次想要越過我們的方向,朝前沖去,卻總是被我們給攔下。

  段保保堅若磐石,老鬼速度牽扯,至於我,則總是能夠在最關鍵的時候頂住壓力。

  這樣的組合顯現出了極為強大的堅韌性來,就如同彈簧,你強我就弱,你若我就強,雙方再次僵持一會兒,那鬼胎少年終於耐不住了,一聲厲吼,那一對眼睛陡然間就變成了血紅色,然後渾身有嫋嫋的冥火冒出,身子一震,卻是朝著段保保傾軋而來。

  他身上這火焰跳躍不定,瞧著讓人心中恐懼,段保保有些心慌,下意識地退了兩步,而這個時候,老鬼卻站了出來。

  他的手上,也有黑色的冉冉冥火冒出,與那傢夥對拼了一記。

  轟!

  一大蓬的火焰,在那通道裡陡然炸裂了開來,火星子四散而落,有的彙聚成了一團火苗,有的則將那通道旁邊垂落而下的幔布給點燃,將通道照得透亮。

  我們的眼前一片光明,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而等到睜開來的時候,卻瞧見那個鬼胎少年不見了蹤影。

  不好!

  我們心中皆是一陣慌亂,知道這傢夥肯定是與我們久戰無果,便耍了一個障眼法,繞開了我們,朝著裡面追去。

  沒有任何猶豫,我們直接朝著通道盡頭奔跑,而這時那便聽到一個段家護衛大聲喊道:“保保哥,那出口被人給封死了,侯爺給的辦法也出不去,怎麼辦……啊!”

  這聲音驟然而止,卻是被人給擊殺了,我們更是沒有敢停留,發足狂奔,走到了一處轉角處,瞧見那鬼胎少年居然一掌拍在了小米兒的身上。

  小米兒也回來了?

  我心中一跳,瞧見小米兒伸手過來擋,結果到底人小體弱,並不敵那鬼胎少年,結果給一掌拍到了前面的黑暗處去。

  啊!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在那一瞬間就炸開了,以為小米兒出了什麼事兒,於是箭步狂奔,飛身過去,一把就抱住了那個傢夥。

  鬼胎少年渾身青紫,隱隱還有寒霜,我將他一對手給抱住,結果他猛然回身,雙腳一蹬,就帶著我朝著那牆壁之上猛然撞了過去。

  我在他的身後,後背重重地撞了一下牆壁,頓時間上面的溝坎砸落在了我的脊椎上,我感覺到致命的疼痛。

  轟……

  我的腦袋一陣炸響,然而卻擔心他對小米兒趕盡殺絕,只有死死抱住了他,沒有撒手,而那傢夥在感覺到了我的堅持之中,沒有半點兒停留,直接再一次撞了過去。

  玄武金剛劫!

  第一次非常突然,我幾乎沒有做任何準備,而第二次,我卻在相撞的一瞬間用出了玄武金剛劫。

  痛,依舊是一樣的痛,然而在經過第一次之後,那劫數卻給我刷上了一層抵禦的氣勁,使得我的抵抗力大大增強,雖說還是吐了一大口的鮮血,但是在第二次、第三次的時候,身子變得越來越堅硬,宛如金剛。

  這就是玄武金剛劫,受到的打擊越多,刷在我周身肌肉上面的勁氣就越足,此法與那海邊浪潮是一個道理,日復一日,周而復始。

  那鬼胎少年一開始的時候,試圖用巨力將我給撞下來,或者直接撞死,沒想到我居然越發的堅硬起來,身子也沈重了好幾分,立刻改變了策略,揮舞著手中的那根冰晶長劍,想要過來刺我。

  然而我的雙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讓他對我有人任何傷害。

  在短短十幾秒鐘的時間裡,我承受了巨大的傷害,然而最終忍了下來,而且死死地束縛著這個傢夥,旁邊的段保保也反應了過來,舉刀來斬。

  那鬼胎少年十分厲害,即便是被我抱著,拘束了手腳,卻還是能夠通過挪移轉動,避開段保保的刀鋒。

  就在段保保屢次誤傷於我的時候,老鬼突然大吼一聲:“讓我來!”

  他沒有用任何東西,也和我一般,直接就撞了上來。

  他迎著鬼胎少年手中的長劍而入,根本不懼直刺胸口的鋒芒,只是在最緊要的時候,稍微一偏,讓那長劍穿過自己的肩窩下而過,而他則與鬼胎少年,還有我滾落在了一團。

  在這天旋地轉的時候,他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無比青厲,口中山下的一對犬牙突起,惡狠狠地咬在了鬼胎少年的脖子上。

  因為那傢夥本來就已經被我束縛住了行動,所以這一下很準。

  這鬼胎少年的身體堅如磐石,劍刺而不入,然而卻終究還是抵擋不住老鬼的牙齒。

  在被咬的那一瞬間,鬼胎少年爆發出了最為恐怖的力量來,我胸口給一肘砸中,緊接著腦袋一昏,人給直接甩了出去,等有人扶著我站起來的時候,才瞧見那傢夥就像一頭暴怒的猛獁,在地上不斷地翻滾著,而老鬼則像一條毒蛇,死死地纏住了他。

  不管他如何撞擊,老鬼都沒有鬆開一下。

  終於,隨著血液的迅速流失,那傢夥的動作開始變得遲緩起來,漸漸的、漸漸的,終於停止了下來。

  而一直到這一切結束之後,我才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低頭一看,卻瞧見把我給扶起來的,居然是剛才被打飛了的小米兒。

  小姑娘沖著我笑了笑,然後跑到了老鬼的跟前來。

  顯然,她對老鬼叔叔也是十分的關心。

  我們沖到了跟前,瞧見老鬼和鬼胎少年兩人糾纏在一起,就好像一對剛剛酣戰一場的男女,怎麼分都分不開來,我先是確定了一下老鬼的情況,發現他睜開眼睛來,亮晶晶的,知道無恙,然後指著地上這已然了無生息的鬼胎少年,說他怎麼樣了?

  老鬼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回味地說道:“真鮮美啊,可惜血並不多,只有心臟附近有一點兒。”

  他爬起來,結果剛剛站起來,又倒落了,我趕忙將他扶起,還待說些什麼話,突然間整個通道一震,光明大放,眼中頓時就是一片刺眼的光。

  還沒有等我們睜開眼睛來的時候,突然間聽到一聲淒厲的叫聲:“我的孫兒啊,你怎麼了?”

  孫兒?

  我強忍著酸痛,睜開眼睛,卻見到一身濃漿翻滾、黑氣凜然的馬瘋子出現在了通道的不遠處,瞧著我們,還有老鬼懷裡那死去的鬼胎少年,他發出了絕望的怒吼聲:“我要殺了你們,給我孫兒償命!”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最終還是要刀兵相見啊,馬瘋子,真的準備你死我活了麼?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三章 排排坐,赴黃泉


  在一瞬間,大雪紛飛,整個通道裡陷入了一陣極度深寒之中。

  馬瘋子化了魔,心中卻還有情感。

  他人性之中唯一剩下的善念,也就是對於自己外孫子鬼胎少年的情感。然而在此刻,卻被我們不得已地出手給全部扼殺了,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已經填充著滿滿的憤恨,再無其它。

  殺!

  殺意在一瞬間如同澆油的烈火陡然膨脹,那傢夥陡然間就伸出了手來,朝著我們遙遙一拍。

  無數的風雪撲面而來,讓人在一瞬間就感受到了死亡的絕望。

  這個時候,第一個站出來的,卻是段保保。

  這一個來自大理段家的後裔,雖然自己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段府護衛,卻有著超出常人的意志和手段。他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彎刀,朝前一劈。

  驚濤駭浪之中,他想要劈出一絲生機來。

  然而他所面對的這人,並非是那個鬼胎少年,而是已經入魔了的馬瘋子。

  兩者的實力,相差得天差地別。

  段保保承受了這一擊大部分的勁力,整個人在一瞬間,居然變成了一個冰雕,彎刀還在半空中高高揚起。人卻變得晶瑩剔透。

  冰冷的氣息在洞子裡訊速蔓延著,周遭傳來了嘶嘶的聲音,卻是整個洞子仿佛都要凍塌了一般。

  老鬼在與鬼胎少年交手的時候,已經耗費了大部分的體力,雖然有那傢夥的一點兒精血滋補,卻也並不能迅速回復,我扶著她。左手拉著小米兒,突然有了一種從容就義的慷慨與悲壯來。

  死便死了,又有何懼?

  就在我這般想著的時候。再一次的狂風暴雪撲面而來,然而突然之間,我感覺前面的景象一陣轉移,恍恍惚惚之間,一下子,整個人仿佛就穿越了好長的一段距離。

  下一秒,我面前出現的不再是那幽深的通道和遍目的風雪,而是擠擠的人頭。

  我最先瞧見的,是騎著白虎、英姿颯爽的段寶婷。

  而在她旁邊的,是穿著一絲不苟、頭髮灰白的段侯爺,他身穿黃色法衣,應該是剛剛施展了手段,整個人的身體裡都透著一股密密麻麻的小米汗。將整個身體都給濕潤了。

  我出現的莫名其妙,而旁人卻不管我,沖著我喊道:“馬賊呢?”

  啊?

  我愣了一會兒,卻聽到段寶婷居高臨下地對我解釋道:“是我父親,用鬥轉星移之法,將你們給轉移出來的,那馬瘋子現在在何處?”

  我這時才反應過來,剛才問我話的人,卻是玉龍第三國的國主。

  我回過神來,左右一打量,瞧見周圍盡是先前朝議之時的那些一流高手,國主、段侯爺和國師都在身旁,臉色極為嚴肅,而再往遠看,則是一片雪白,漫山遍野的暴雪將以前那個世外桃源一般的聚集點都給吞沒,知道他們對馬瘋子肯定是恨之入骨,心中稍安,指著不遠處的通道處說道:“他應該還在通道裡面……”

  國主他們決定了這事兒,紛紛朝著通道口的祭堂走去,而段寶婷卻沒有走,而是走到了我的跟前來,沖著我說道:“我娘她們呢?”

  我這時才想起來,我護送的那兩位姑娘,和段家的老弱婦孺,可都困在了出口處。

  我趕忙對段寶婷說道:“出口打不開,剛才你們家的護衛跑過來,說出口那兒的法子被人給篡改了,一時半會兒離不開這裡,我們正在想辦法,結果就打起來了……”

  段寶婷頓時就焦躁起來,說啊,這怎麼辦,馬瘋子不讓一人逃離,他會把其他人殺光了的!

  想到這裡,她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然而我想了想,卻試著安慰她道:“別著急啊,馬瘋子最開始的目的,是讓所有人不得離開,不過現在,他應該還有更加緊要的事情要去做。”

  段侯爺在旁邊也緊張不已,不過卻還得一本正經地問道:“什麼事?”

  我指著我和老鬼說道:“殺我們!”

  “為什麼?”

  段寶婷和段侯爺兩人脫口而出,我回答道:“因為,我們殺了馬瘋子的外孫子,也就是被他派在這裡守住出口的鬼胎少年!”

  段侯爺倒吸了一口冷氣,說原來傳說是真的啊?

  我聽到,忍不住埋怨起來,說既然你們都知道這事兒,而且還一直在眼皮子底下,為什麼就不出手管一管呢,何必鬧成今天這模樣來?

  段侯爺輕歎,說此事大家都有耳聞,不過一來馬瘋子為人謹慎,屢次被調查都找不到任何證據;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好多人對他抱著同情的態度,畢竟在他女兒的那件事情上不能幫他,其餘的小節,能夠忍耐的,也就忍耐過去了,並沒有想著跟他真的多做計較。沒成想……

  聽到段侯爺的話語,我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來,這事兒到底是誰的錯呢,我也想不清楚,仔細想一想,玉龍第三國這樣畸形而沒有法理的地方,毀了也就毀了,說不定更好。

  只是,我可不想在這裡跟人陪葬啊!

  就在此時,突然間一聲穿越了空間的厲喝聲響起,我們紛紛循聲而去,卻見一股黑色的漩渦在那祭壇之中出現,而渾身黑氣的馬瘋子,則從那漩渦之中走了出來。

  他的懷裡,抱著氣息不再的鬼胎少年。

  他的目光凝望,最終聚焦在了我和老鬼的身上來。

  在他的面前,有著玉龍第三國的國主、國師以及十幾個稍微低一級別的高手,然而卻都被他給無視了,那目光跨越人群,最終集中在了我們這兒來,寒冷到了極點的聲音響了起來:“是誰殺了他?”

  “是我!”

  “是老子!”

  我和老鬼不約而同地喊了起來,然而一人雄壯,一人虛弱,那馬瘋子先入為主,覺得老鬼如此模樣,並不像是殺了他外孫子的兇手,反而是我,精神抖擻的,方才最有可能。

  他的眼睛眯了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你死!”

  他這話說得無比凝重,而這時馬瘋子前面的國主則開口說話了:“馬瘋子,我第三國待你並不薄,這些年來,你吃的喝的穿的,哪一樣不是第三國給你的?你生於斯長於斯,沒想到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站在這祭堂之上,你有什麼面目,去見你那死去的父母,和列祖列宗?”

  聽到他的話語,馬瘋子突然間陷入了一陣瘋狂的笑聲之中,笑到最後,他卻是淚流滿面,指著祭堂的角落處,說馬氏一族的臉面,早在二十年前我女兒慘死、沈冤未雪之時,就已經丟了個精光。

  國主依然嘴硬,說豆豆她是死於自殺,與任何人都無關,這一點你要清楚。

  自殺?

  馬瘋子喃喃自語,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之時,忍不住就笑了,說是自殺啊,你有見過誰自殺的時候渾身青腫,脖子上面還有淤青的勒痕,結果最後卻在井底發現,然後根本不給家屬查看的時間,匆匆將人給火化了去,原來這是自殺啊……

  這話兒說得國主的眼皮一陣跳,頓時就有些惱羞成怒了,指著他說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馬瘋子頂天立地,端正站著,冷冷說道:“我要將這玉龍第三國,從這世間一把抹去,讓它為了你們的罪孽而陪葬。不過在此之前,我得殺了那小子……”

  他渾身風雪席捲,無數棗子大的冰雹從那漩渦之中噴了出來,許多人不得不後退,最後站在他面前的,唯有修為最高的國主、國師。

  還有兩個一臉嚴肅的老頭子。

  國主終於忍耐不住了,厲聲喝道:“馬瘋子,你離經叛道,心懷怨恨,有違和諧,今日便將你給殺了,破了這玉龍第三國的戒律吧!”

  一聲招呼,四人立刻站定位置,段侯爺也飛身過去,青、紅、黃、綠、紫五道氣息噴薄而出,鎖定了馬瘋子的本體。

  馬瘋子被玉龍第三國的五位頂級高手圍攻,卻不急不慢,從半空中落了下來,從雪地裡拔出了一把長劍來。

  這長劍仿佛是被埋在了地上一般,仔細看,卻是一根長長的脊椎骨。

  是骨頭打磨而成的劍。

  他拔出來之後,開始與那五人應敵,舉手投足之間,先有風霜,又有戾氣,再有便是那黑色魔氣翻滾而來,如此酣戰一番,驚天動地,整個空間都為之顫抖,我們知道跑也沒有地方跑,便索性原地蹲坐著,老鬼儘快回神,而我則肆無忌憚地吸收著龍脈之氣。

  我越吸越多,地下那剩餘的氣息被我一陣不要命的涉及,仿佛全部都傾瀉到了我的身上來。

  轟……

  一聲巨響,我忍不住睜開眼睛來,卻見在風暴的中心處,突然間有一個古怪的神像從裡面浮現,而下一秒,五色光芒陡然崩潰,四散而去,我瞧見有一人沒有任何障礙地砸落在了我的腳下。

  身首分離了,我仔細打量一番,方才發現這個頭顱,原來屬於這兒最為高貴的那一位。

  玉龍第三國的國主,居然死了?

  這般簡單?

  就在我整個人都懵住了的時候,身前陡然一陣浮動,馬瘋子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冷冷地說道:“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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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0:07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四章 額頭,爆開


  馬瘋子出現在我身前的一瞬間,我就將老鬼朝著小米兒的身邊退去,厲聲吼道:“照顧好你聞大爺!”

  我讓小米兒照顧好老鬼,是因為不想她傻乎乎地攙和進來。

  集齊了玉龍第三國五大高手之力,都沒有辦法困住的馬瘋子。已經不是我這個級別所能夠抗衡的了,遇到這樣的傢夥,要麼就遠遠地避開;若是避不開,那麼……

  唯一能夠做的,也就只是讓自己死得比較有尊嚴一些了。

  在那一刻,世間仿佛只有我和他兩人。

  馬瘋子仿佛也沒有再理會別的人,而是一揮手,將那鬼胎少年的屍體給抓到了手裡來,扔在了我的跟前,一雙眼紅通通的像兔子,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為什麼要殺他?”

  我不知道他剛才還準備將我碎屍萬段,此刻卻這麼有耐心地對我提起問題來。

  不過不管為什麼。我都不會讓自己死得太過於猥瑣。

  我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道:“我不殺他,就跟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一樣,被他給殺了。”

  馬瘋子這個時候,卻仿佛一個失去了孩子的老人,有些偏執地對我說道:“他還只是一個孩子,若是要殺你的話,你儘管跑就是了,何必與一個孩子計較?”

  儘管這道理怎麼都說不通。但是他卻說得一本正經,好像再跟我商量一般。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突然間想明白了過來。

  他是真的瘋了,腦子出了問題。

  入魔之後的馬瘋子人格變得四分五裂,此刻的他,估計是切換了模式,沒有了之前的戾氣。我想著是否能夠跟他講一下道理,於是先前一步,然後說道:“他是個孩子。而我在你面前,也是一個孩子,那些死者,也都是些孩子。你讓這孩子去屠殺其他的孩子,難道不是一種罪過麼?”

  馬瘋子猛然搖頭,說不對,是因為你們害了我的女兒,我才會報復的,我要讓整個玉龍第三國來為我女兒陪葬……

  我當時的心中也是憑空生出一股勇氣來,沖著他喊道:“對,你女兒是無辜的,是可憐的,那麼你有本事。就把海龍殺了,把當初包庇他的人也給殺了,這些我都支持你,但是其餘人,跟這個又有什麼關係?你這般胡亂殺人,是非不分,跟你憎恨的這些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猛地一下,雙手抓住了頭,皺著眉頭說道:“不對,不是這樣子的……”

  我氣血上湧,頓時就來了勁兒,沖著他瘋狂喊道:“他只是一個孩子,你卻讓他做這種血腥之事;孩子的腦子裡沒有是非對錯,他只是相信你不會害他,但是最後害死了他的人,不就是你麼?”

  馬瘋子使勁兒地搖頭,說不對,不是我害了他,我是為了讓他得到救贖,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我喊道:“既然如此,那麼為什麼要讓他在做這種九死一生的任務呢?那些無辜的平民跟你又有什麼仇,為了濫殺一幫無辜的人,你卻把自己外孫的性命給貼了上去,值得麼?”

  我之前工作時,閑著無聊,看過一些關於精神疾病和心理健康的書籍,瞧見他幾乎崩潰了的模樣,覺得或許能夠將這入魔的瘋子給拉回來。

  然而很快我就失望了。

  陷入迷茫之中的意識很快就敗退了下去,魔化之後的馬瘋子抬起了頭來,渾身濃黑如墨,散發著仿佛有腐蝕性的黑色氣息。

  他眯著眼睛,靜靜地打量著我,冷笑著說道:“巧舌如簧啊,既然如此,一會兒就將你的舌頭給拔下來吧?”

  他提著那把骨節打磨的長劍,緩步向前,我下意識地往後一步一步地推,瞧見他毫不猶豫地踩著自己死去外孫的屍體,朝著我慢慢靠近了來。

  他一邊走,一邊說道:“殺了就殺了,既然為魔,又何必在乎這世間的規則呢?”

  他平靜地將手中的長劍高高舉起,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旁邊沖出一人來,朝著他猛然撞了過去。

  砰!

  馬瘋子早有防備,揮劍斬去,卻與那高速而來的黑影對拼了一記,這時我方才發現,這個半路沖出來的傢夥,卻正是白虎女子段寶婷。

  在一片塵埃之中,她揮舞著手中的彎刀,與馬瘋子對拼著。

  白虎帶著巨大的威勢,從半空中落下,而她則是滿臉通紅,顯然在剛才的那一下之中,受了太多的力道。

  然而她並沒有放棄,反而是駕馭著白虎,再一次朝著馬瘋子沖去。

  她拼命纏住了馬瘋子,用自己的身子抵擋著那狂魔的攻擊,老鬼則個時候對我喊道:“老王,快走啊?”

  我沒有走!

  事實上在瞧見那玉龍第三國的國主在我面前身首分離的一瞬間,我差點兒都有種想要放棄抵抗的感覺,然而在瞧見段寶婷那種類似於自殺一般的攻擊時,我卻突然間腦中開了竅。

  對啊,既然是死,我為何不死得有尊嚴一點呢?

  在正面戰場上,背後中槍和胸口中槍,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前者是懦弱的逃跑者,而後者,則是無畏的勇士。

  不管怎麼樣,至少他在生命結束之前,都是充滿了光榮的,而即便是死,也受人尊敬。

  戰!

  在那一瞬間,我沒有利用段寶婷給我爭取的時間而逃走,而是沒有任何猶豫地沖了上去。

  你特麼的說自己已經是魔了,我也就不當你是那個失去女兒的可憐父親了。

  既然是這種赤裸裸的弱肉強食,那麼大家就拼死吧,不管怎麼樣,老子王明也不枉來這世間走一朝!

  我揮舞著彎刀就沖了上去,而這時段寶婷剛剛被馬瘋子一劍劈飛,跌落到了旁邊。

  我的上前拼命,正好攔住了他對段寶婷施加毒手。

  鐺!

  刀劍相搏的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了一股排山倒海的恐怖力量,渾身都為之一震。

  然而我最終還是頂住了壓力。

  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感覺到自己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弱,作為南海一脈傳承的我,諸般手段術法都是世間一等一的,儘管修為並不算強,但是擁有了南海降魔錄和軒轅內經的我,卻能夠通過磨煉妖丹和龍脈之氣洗刷而迅速強大。

  事實上,這些日子以來,我的修為已經出現了成倍的增長,比起當初從荊門長湖狼狽而逃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儘管我不知道馬瘋子為什麼沒有我想像中的厲害,但是在對拼的一瞬間,卻突然有了一絲希望來。

  戰吧,那就!

  南海一脈用劍,然而刀劍到底還是有想通之處,我與這又高又壯的魔頭交手著,使出了渾身解數,拼死抵擋,沒想到那傢夥越打越快,越打越疾,人如閃電,化作幻影,我不得不高度集中精神,然而即便如此,還是有些疲于應付,十招不到,一劍西來,用刀一擋,人穩住了,而刀卻在這一刻碎成了數段。

  我向後飛跌而走,而就在這時,老鬼也終於緩過了神來,從側面牽扯。

  他手中利爪鋒利,沖著那人高聲喊道:“殺你孫兒的人,是我,沒看到脖子上面,有兩排牙印呢?”

  馬瘋子長劍一揮,不為所動地吼道:“別爭了,反正你們都得死!”

  他手中的劍高高舉起來,四面八方,卻有白霜迅速蔓延,朝著他的身子迅速集中,而在這個時候,有人從天而降,拿著法杖砸落而來。

  來人確實國師,他身上的袍子變成了無數布條,撕成碎片,不過卻也表現出了十二分的悍勇。

  那法杖之上,有無數青色氣息凝聚,卻是正好擊中了馬瘋子手中的劍。

  那劍受到國師處心積慮的一擊,在那一瞬間,居然也碎成了一節又一節,不過國師也不好過,被巨大的反震之力給擊飛,人朝著那邊的山壁上摔了過去。

  又有人從朦朧的風雪之中走了出來,沖著我們大家喊道:“此獠已經被我等擊傷,功力大損,不要讓他回復,將其擊殺!”

  說著話的,卻是段寶婷的父親段侯爺,他走路的姿勢踉蹌,顯然是受了傷,不過還有一個老者卻是宛如獵豹一般地沖了出來,朝著那馬瘋子一劍刺去。

  他轉瞬即至,然而馬瘋子卻避開這一劍,一把抓住了他。

  緊接著他雙臂一展,那老者卻是被撕成了兩半。

  漫天的血光飛舞之中,他越過無數距離,沖到了我的跟前來,舉起拳頭,朝著我的胸口砸落而來。

  我全身僵硬,被他控制,唯有使出玄武金剛劫,頂住了一下。

  砰!

  拳頭與身體接觸,發出了一聲悶響,我一口鮮血噴出,卻並沒有死去。

  馬瘋子一拳不奏效,又大了一拳。

  三四拳、七八拳……

  玄武金剛劫遇強則強,給我保留了最後一絲氣息,而就在這時,一個黑影飛了過來,想要阻攔他。

  結果馬瘋子毫不猶豫地揮手,將其拍飛了去。

  就如同拍打一隻蚊子。

  那黑影,是小米兒。

  他的輕描淡寫,讓我怒了,突然間,我感覺自己整個人就仿佛要爆開了一般,怒火中燒到了極致,而龍脈之氣在這一刻狂湧而出。

  終於,我真的爆開了,從額頭處有一道金光陡然射出,插入了馬瘋子的胸口。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氣球爆裂的一瞬間,發出了巨大的響聲,和威力……
砰!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五章 逸仙刀,二郎神


  說真的,在那一刻,我的耳中似乎出現了幻聽,一種急促的鼓點聲似乎從無盡的虛空之中傳遞而來,擊打在了我的心頭。

  咚、咚、咚。咚、咚、咚……

  我的目光隨著那道金光瞧去,卻見它落在了馬瘋子的胸口處,竟然凝結成了一根木頭。

  不對,不是木頭,而是……

  是刀柄!

  那一刻,我感覺腦袋都要爆開了,氣息從缺口處噴湧而出,心中恐懼,暗自喊道:“完了完了,我完了,腦袋炸開了,我可怎麼活?”

  然而下一秒,我卻發現隨著那金光射出、腦袋炸裂而去的。並不是我的靈魂,而是馬瘋子加諸于我身上的所有痛苦。

  那些所有的傷害和恐懼,在一瞬間都全部爆發了出來,使得我通體舒暢,竟然有一種在津門水牢之中,打通了任督二脈的那種暢快之感……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力量在快速增長,那軒轅內經在沒有經過我意識引導的情況下,居然飛速地運行起來,那玉龍第三國地下僅存的龍脈之氣。在這一刻瘋狂地湧到了我的身體裡,並且開闢出了一條通道來。

  意識在迅速蔓延,在我的身體之外,似乎還有一樣東西,如同手一般,可以讓我把握。

  此時此刻,所有的語言都變得無比的蒼白。我張大著嘴巴,無意識地大叫著。

  龍脈的氣息烘托著我,讓我迅速地成為了風暴的中心。大地在枯萎,草地、樹木,一切植物在這一刻都變得那般蒼白,那氣息瘋狂地湧入了我的身體裡來,而在那一刻,我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朝前一抓。

  我這一抓,就握到了那根木頭。

  哦,不,是刀柄。

  這刀柄是木頭做的,而那木頭則溫潤如玉,雖然有木頭的紋理,卻如同女人的小手一般柔滑。

  我緩緩地拔出來。然後看到了刀刃。

  這是一把並不算很長的刀,只有三尺青鋒,青色劍身應該是金屬所制,但非金非鐵,流光瀲灩,光華內斂,表現出了溫潤如玉的性質來,然而我提在手中,卻又一種可以斬盡世間一切的信心。

  我的手握住了這把刀,然而卻發現自己不用握,也能操控它。

  它仿佛我的第三只手。

  如同男人的第三條腿一般。

  我越看越熟悉,越看越親切,突然之間,我想起了它的名字來。

  逸仙刀。

  好漂亮的名字,好霸氣的名字,中山先生的字,便也是叫做逸仙,它竟然能夠跟國父的名字相重疊,仿佛隱隱喻示著什麼一樣。

  就在我為了這把美輪美奐的長刀而陶醉的時候,突然間感覺到了有一股勁風撲面而來。

  這個時候,我才從自己的世界裡掙脫出來,瞧見一隻手掌,將整個空間的炁場都給封鎖了,然後突然間就出現在了我的額頭之上,將我所有的氣息和生機都給鎖住。

  一掌斃命,妥妥的。

  對方來得非常快,整個時候我避都避不開,能夠做的,恐怕只有瘋狂運轉著那玄武金剛劫,用來抵禦這致命的攻擊。

  而剩下來,我唯一能夠做的,恐怕就只有祈禱自己不會被一掌拍死了。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我突然間放棄了。

  所有的勁力在那一刻突然擊中了起來,精神也放棄了妥協,而是聯繫到了那剛剛獲得的肢體。

  第三只手,逸仙刀。

  唰!

  我的手沒有動,但是逸仙刀卻動了,它在一瞬之間,從我的手中跳了出來,然後朝著那只拍向我額頭上面的手掌斬去。

  對方想要一擊致命,幾乎沒有留手,因為他有信心將我給當場擊斃。

  然而他顯然沒有預計得到,這逸仙刀無論是出刀的角度,還是速度,都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伴隨著一聲暢快的響聲,那手掌並沒有拍在了我的額頭上,而是掉落了下來。

  啪嘰一下,那張仿佛籠罩了全世界的手掌,就變成了一坨血肉。

  沒有任何意義的蛋白質。

  我給嚇到了,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而同樣向後退的,則是我的對手,這個時候,我終於回過了神來,發現我面前的這個對手,居然就是剛才橫行整個玉龍第三國、無人阻擋的馬瘋子。

  雪原領主的代言人,入了魔的馬瘋子恐怖起來,連玉龍第三國的五大高手合力,都對付不了。

  玉龍第三國的國主被斬殺當場,身首分離,國師被擊飛到了山壁上去,生死不知,段侯爺重傷,另外一個老頭子居然被手撕成了兩半,還有一個,不知所蹤。

  在他面前,幾乎沒有任何對手。

  然而此時此刻,我再一次瞧向他的時候,卻發現他胸口處有滾滾黑氣冒出,臉色蒼白,右手被齊肘削下,正用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我。

  當我抬頭看向他的時候,他終於張口了。

  這聲音不是馬瘋子的,而是帶著一種蒼涼雄渾的回音:“逸仙刀、逸仙刀……這就是傳說中斬殺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逸仙刀,對不對?”

  這聲音雖然充滿了無邊無際的大法力,然而給我的感覺,卻憑空生出一絲恐懼來。

  斬殺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什麼鬼?

  我雖然弄不明白,不過卻還是知道什麼叫做淡淡的裝波伊,於是冷冷地說道:“刀,確實是逸仙刀……”

  啊……

  從馬瘋子的體內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就好像狗熊的咆哮,而緊接著馬瘋子身上的黑氣狂湧而出,他本人也張口說道:“你這個規則破壞者,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他瘋狂地沖了上來,就像一台高速行駛的東風卡車。

  轟!

  在對方發力的一瞬間,在我身邊瘋狂遊弋的龍脈之氣,在一瞬間鎖定在了我的右臂之上,我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那懸空浮動的逸仙刀,然後朝著前方,猛然一刀斬落。

  這一招,叫做力劈華山。

  簡單地講,就是把刀高高舉起,在對手來臨之前,掌握好時機,往下一劈就是了。

  唰!

  再一次響起那聲音,卻有漫天的鮮血撲面而來,我居然將這個恐怖的馬瘋子,從中間,給一刀劈成了兩半。

  當馬瘋子變成了兩半,中間的內臟和鮮血飆射的那一刻,我感覺渾身一陣發軟,一屁股坐在了血泊裡,意識遊離,恍惚間,我突然瞧見了沒有化魔之前的馬瘋子,他似乎飛到了半空之中,牽著他的外孫子。

  那個鬼胎少年也沒有先前的猙獰,而是靦腆地躲在了姥爺背後,一言不發。

  馬瘋子的臉上,還帶著笑容,他對我平靜說道:“我的想法,是毀掉玉龍第三國,而現在,你幫我做到了——你吸收了玉龍第三國核心的所有龍氣,這兒將會變得不毛之地,那些享受著祖先榮光和權力的傢夥,終於得離開這個地方,變得一無所有了,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著,然後緩緩升空,消失在了我不知道的空間裡去。

  我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覺,使勁兒甩了甩頭,果然眼前一片空白,什麼也瞧不見。

  事實上,從我的腦袋炸開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的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那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這些我都感覺到太虛幻了,一點兒都判斷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我感覺有人在推我,下意識地朝那人望了過去,卻見此人竟然是老鬼。

  他的嘴巴一張一合,過了好一會兒,我耳邊的鳴叫聲方才消失,我皺著眉頭聽了一下,才知道他再問我,說感覺怎麼樣?

  我愣了一下,說還好,我很好啊?

  我試圖抓著他爬起來,結果一個踉蹌,又跌落在了血泊之中,感覺那些龍脈之氣已然消失一空,此刻的我渾身無力,仿佛一個大病初愈的人一般,不過意識卻迅速回來,我左右一望,說小米兒呢?

  喏……

  老鬼指著旁邊說道:“不在這裡麼,你瞎啊?”

  我低頭一看,瞧見我的右手上面,可不正牽著小米兒麼,瞧見這小寶貝兒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和滿是關懷的表情,我的心中就是一陣溫暖,不顧身上的汙穢,將她給抱得緊緊,深深吸了一口她頭髮裡的香氣,忍不住說了一聲髒話:“媽的,真沒想到我們居然活了下來。”

  老鬼在旁邊也十分激動,說對啊,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老王,你居然還把那傢夥給殺了,一刀劈成了兩半,簡直是碉堡了!

  聽到他激動的話語,我忍不住捏了捏手……

  等等,我的刀呢?

  我鬆開小米兒,在四周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逸仙刀的蹤影,不由得一陣錯愕,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額頭,才發現那兒出現了一個疤痕。

  難道,逸仙刀又回到了我的腦袋裡面去。

  我用手指摩挲著這疤痕,越摸越覺得有可能,而旁邊的老鬼則笑了,說老王,你特麼的一天三變樣啊,像是個娘們,現在又是二郎神了——不過,多了這麼一個“三隻眼”,反倒顯得爺們一點兒了。

  聽他的話語,我有一種照鏡子的強烈想法,而這時,那段侯爺卻終於走到了我的面前,沖著我躬身說道:“段某人在此,多謝王小哥對我玉龍第三國所有人的救命之恩!”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二郎神!!!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玉龍第三國之中,倘若說還有誰能夠讓我尊敬,也就只有這大理後裔、段氏父女了,瞧見那段侯爺向我行著大禮,我慌忙擺手。說侯爺何必如此客氣,大家不都是為了活命麼?

  段侯爺恭敬說道:“可那賊人到底還是給你斬殺了的,就這一點,足以讓我玉龍第三國的眾人感激不盡。”

  我與他客氣兩句,而這時周圍的人則聚攏了來,那段寶婷瞧著我,說你還真的是扮豬吃老虎啊,這般厲害,竟然還跟我裝得那般低調,差一點兒我都給你騙了呢。

  有人認不得我,低聲問這人是誰啊?

  段寶婷跟他們解釋,紛紛詫異,說原來如同一麻風病人。現在這般,卻好像天神下凡一般,實在了不得。

  眾人圍著我們誇獎一陣,這才停歇,回過頭來,瞧見地上身首分離的國主,許多人的心中忍不住就生出了繼續悲涼來,有人甚至直接跪倒在地,悲慟大哭了起來。

  顯然。這國主雖然在我看起來不咋地,但是在玉龍第三國眾人的心目中,卻是個不錯的頭兒。

  眾人悲慟,而那邊的通道處又湧出了來人,卻是得到了通知之後,從盡頭回來的段府眾人。

  我還瞧見了那頭被我們降服了的白虎,它的身上是李靜靜兩女。毫髮無損。

  大災過後,一片狼藉,仔細回望整個玉龍第三國。發現萬物枯萎,整個聚集地已經被風雪掩蓋,到處都是一片死氣沈沈,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去,又有多少人需要救治。

  段侯爺過來與我打過招呼之後,便與自己女兒組織人手,前去救人。

  身邊人來人往,而我則沒有閒心管得太多,而是盤腿坐下,行了一遍氣息,感覺到之前的龍脈洗刷,將我的身子強化不少,不過我到底還是修為有限。並不能容納那種強度的氣息。

  如同杯子,不管接再多的水,都會溢出去。

  所以大部分的龍脈之氣消散在了空中,而另外一部分,則在我與逸仙刀之間,搭成了一道橋樑。

  在此之前,我雖然行氣之時,能夠感受到逸仙刀的存在,不過終究還是外物,譬如闌尾,沒有辦法有任何聯繫。

  然而此刻卻是不同,我能夠感覺得到,只要我恢復了足夠的氣息,便能夠再一次操起這把刀。

  世間事,當真是奇妙到了極點。

  宋家人不希望我與那火焰狻猊有任何聯繫,而它偏偏在我的威逼利誘之下,變成了不得不交房租的可憐租客;而黃金王家就是不肯教我那逸仙刀的操縱之法,結果卻最終還是讓我誤打誤撞通曉了。

  龍脈之氣。

  原來使用這逸仙刀的辦法,就是使用龍脈之氣與其產生勾連,最終讓它變得如同我的手臂一般。

  我與老鬼兩人相互攙扶著,來到了那祭堂附近的一個角落,瞧見那洞頂之上垂落下來的屍體,然後開始努力地回氣,讓自己儘快回復狀態,免得又有什麼新的變故在。

  我與老鬼都需要時間恢復,因為無論是老鬼對鬼胎少年,還是我對馬瘋子,都是遭受過重創的。

  既然是重創,一時半會也是沒有辦法好轉的。

  對於這個,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而李靜靜兩女歸心似箭,我也是理解,不過外面出去之後,也是連綿的雪山,憑著她們兩人,根本走不出去,只有拜託她們耐心等待。

  一番靜坐,不知不覺就過了許久,迷迷糊糊之間,我聽到有人在叫我,睜開眼睛來,卻瞧見是那段寶婷。

  她沒有了胯下白虎,不過個兒還是挺高的,提著一些食物來到了我們的面前來,說你們餓了吧,這裡有一些吃的,你們將就著吃一點兒。

  我四處打量了一番,瞧見出口這片的草地上佈滿了帳篷,燈火闌珊,到處都是火把,不由得疑惑,說這是怎麼了?

  段寶婷歎氣,說馬瘋子這邊一亂,卻是將整個玉龍第三國的生機抽盡,我父親問了國中老人,得到的答案,是這個地方將會慢慢荒蕪,草不長、樹不生,牛羊都會滅絕,變成一處不毛之地,即便是重建家園,也是沒有什麼用處。

  我說那你們是怎麼決定的?

  段寶婷猶豫了一下,說族人吵了一下午,現在還是沒有什麼頭緒,不過我聽我父親說,既然如此,那就暫時封存起玉龍第三國來,我們這些人,都搬到外面去住。

  啊?

  我下意識地眼皮一跳,說你們確定要出去?

  段寶婷說對啊,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只不過在什麼山,唱什麼歌,你們躲進小樓成一統,自立為國,也無人說你們什麼,但倘若出到外面去,可能就需要遵守別人的規矩,這個你可忍得?

  段寶婷笑了笑,說你不要覺得我們是“不知有漢,無論魏晉”裡的桃園中人,外面什麼樣子,其實我們是知曉的。

  我說這個我只要,要不然海貝圖等人也不會出去強擄女子。

  聽到我話語裡面有刺,段寶婷的眉頭皺了一下,不滿地說道:“海貝圖、苟智他們與你有恩怨,你找他們去便是了,又何必來我這裡發生麼牢騷?”

  她這般一說,我也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笑了笑,說也對,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如果你們有辦法的話,那是最好不過。

  段寶婷瞪了我一眼,放下東西之後,轉身就走。

  老鬼在旁邊瞧見了,笑,說人姑娘挺不錯的,特地過來給我們送吃的,你多少也給點兒好臉不是,何必這般呢?

  我聳了聳肩膀,招呼大家過來吃東西。

  籃子裡面有饅頭,還有一些烤羊肉,味道其實不錯,不過小米兒慣于吃帶毒的蟲類,老鬼剛剛飽飲一頓血餐,至於李靜靜兩位姑娘,受到了驚嚇,食欲也有一些不振,稍微吃了一些,淺嘗則止,只有我一人胡吃海嚼,將食盒裡面的所有東西都給塞進了肚子裡去。

  如此又過了一個夜晚,次日清晨的時候,我已經將身體裡面的淤毒都給排盡,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

  老鬼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們便找到了在玉龍第三國主持大局的段侯爺,向他告辭。

  他之前阻止我們離開,是因為尊重廷議,而此刻那最終拍板的人都已經身首分離,而馬瘋子又是我給親自宰殺的,段侯爺自然沒有約束我們的道理,便讓段寶婷送我們離開這裡。

  而他們則會在不久以後的一段時間裡,陸陸續續地遷出玉龍第三國。

  當然,至於他們離開了這裡,到底會怎樣生活,就不關我的事了。

  之前的時候馬瘋子用秘法堵住了出口,不過此刻被玉龍第三國裡面的老學究給恢復了,我們很輕鬆地就離開了那秘境,回到了玉龍雪山附近的山谷之中。

  入目處是一片皚皚的白雪,山風如刀子,颼颼刮過,段寶婷與我們揮手告別。

  臨行前的時候,段寶婷低聲對我說道:“有件事情,父親不讓我跟你講,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應該知道的好。”

  我點頭,說請講。

  她咬著嘴唇,最好還是開了口:“海貝圖沒有死。”

  我一愣,回憶了一番,有些難以置信,說不會吧,我們之前逃入那通道裡面的時候,分明是瞧見海貝圖已經被那鬼胎少年給撲倒了的啊?

  作為白虎隊的隊長,段寶婷昨日就已經打聽清楚了,對我說道:“他的確是有被那鬼胎撲住,不過卻並沒有死。”

  我說為什麼?

  段寶婷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也許那鬼胎真的把他當做哥哥了,所以就沒有殺他,我也是後來的時候段保保說起的,他告訴我,說海貝圖跟他大伯在一起,屢次想要對你們不利,結果最終還是被攔住了,然後被國師給送出了這個地方,至於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

  這事兒應該是挺隱秘的,段寶婷肯跟我們講,已經是十分難得了,我也沒有為難她,對她揮揮手,說道:“那我們走了,你多保重,以後若是在外面安了家,我過來找你玩兒。”

  段寶婷與我揮手,說好,這一次不算,下回一定熱情招待你們。

  辭別段寶婷,我們往山下走,一直來到了我們之前藏身的冰縫附近,剛想找過去,結果老鬼突然停下了身子,手一揮,讓我們都停下,並且藏好。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冰縫下的熊窩,讓李靜靜兩女扭過頭去,然後開始施展起了“鏡花水月”的手段來。

  隨著咒訣念出,前方的空氣變得一陣浮動,模模糊糊的,隨後畫面清晰了幾分。

  我瞧見那畫面上,有七八個穿得嚴嚴實實的男人,有人持劍,警戒洞口,而有人仿佛是首領一般,正在對角落裡的一個黑影在說話。

  畫面轉動,那黑影便浮現到了我們的眼前來。

  此人卻正是之前段寶婷告訴我的傢夥。

  沒有死的海貝圖,正在與一群來意不善的傢夥說些什麼,不時朝著外面指了過去,情緒非常狂躁的樣子。

  老鬼凝望了好一會兒,張口對我說道:“黃家的殺手,來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黃家的殺手,到底專業……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七章 棄南,向北


  我心中一跳,說你怎麼知道是黃家派來的殺手?

  老鬼說你瞧他們手中的劍,跟之前我們在荊門黃家時遇見那些人手中拿著的,幾乎是一樣的。

  我下意識地瞄了一下,發現很普通。並無什麼出奇之處,也根本記不得那個時候黃家人到底拿著什麼樣的劍,不過還是相信了老鬼對於細節的把握,說那我們該怎麼辦?

  老鬼沈吟了一番,然後說道:“原本想憑著你樣貌大變的優勢,逃脫出包圍圈,現在看來,這辦法有些難了。”

  我點頭,說對,且不說海貝圖已經跟黃家殺手勾結在了一起,過幾日玉龍第三國的人也會陸續出來探路,到時候你我的消息肯定還會流傳出去——那幫傢夥既然能夠找到這熊穴之中來,必然有很高明的追蹤手段。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才行。

  老鬼回頭,望了一眼騎在白虎身上兩大一小三個女人,對我說道:“這麼說來,送她們回去的事情,我們都不能出面了,只有拜託白虎。”

  我點頭同意,然後問道:“那我們又如何與白虎匯合呢?”

  老鬼堅決搖頭,說這頭白虎雖然能夠大大提高我們的行動力,不過如果離開了這一片玉龍雪山。就會成為我們的累贅——它是屬於雪山的,就讓它留在這裡吧?

  聽到老鬼的建議,我愣了一下,想起我們在山林之中還好,倘若到了人群集聚地去,帶著這麼一頭白老虎,的確有些行動不便。

  不過我有些擔心小米兒。這些天來,她跟那頭白虎親密無間,不知道能否忍受著分離。

  老鬼笑了笑。讓我來說服自家女兒。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歎了一口氣,走到了那頭威風凜凜的白虎跟前來,抬起頭,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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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1:19


我們的計畫說給了三人聽。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李靜靜,她有些擔憂地問道:“王大哥,你不跟我們一起走了麼?”

  我說不但是我,老鬼和小米兒,都會留下來,不過你們放心,這頭白虎會送你們到有人煙的地方去的,到時候你們回去之後,記住一點。千萬別跟任何人提起這裡的事情,也別說起我們,知道麼?

  李靜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而我則對小米兒伸出了手來,說寶貝,過來,爸爸抱。

  小米兒現在聰明得很,知道我要將白虎給放歸雪山,緊緊抱著它的脖子,不斷搖頭,就是不肯放開。

  我無奈了,只有對她說道:“那行吧,爸爸現在和老鬼伯伯走了,你就跟那白虎過日子吧……”

  這話兒是殺手鐧,到底是老虎,還是我這親人,聽到我的話語,小米兒頓時就委屈了來,眼睛裡噙著淚,難過地哭了起來,不過到底還是從那白虎的脖子上跳了下來,讓我抱抱。

  我抱著小米兒,然後摸著那白虎的耳朵,用禦獸術對它低聲細語著,交代任務。

  完畢之後,我沖著李靜靜和另外一個姑娘揮手,微笑著說道:“人的一生,難免遇到很多溝溝坎坎,當時的時候,覺得真的活不下去了,然而很多年之後回憶起來,卻未必不是人生裡的一筆財富,希望你們能夠擁有一個幸福快樂的人生,再見!”

  兩女抹著眼淚,依依不捨地騎虎離開。

  在她們離開之後,我們也踏上了征程,此行離開的時候,段寶婷給了我們三塊滑雪板,這玩意是他們最高明的制器師的作品,能夠在雪山之中來去自如,也算是玉龍第三國的精華所在。

  踏上這玩意,憑著氣勁控制方向和速度,可比我們來之前用的那現代化滑雪工具要強上太多,連小米兒都能夠操控自如。

  很快,三人揚長而去。

  我們在第二天的清晨時分離開了玉龍雪山,來到了附近連綿不絕的深山老林子裡,在滇南西南部那連綿不絕的群山之中,我和老鬼商量著接下來的後續。

  講了許多,我突然想起一事兒來,是關於小米兒的。

  之前我們在麻栗山西熊苗寨裡,曾經通過康妮跟蛇婆婆有一個約定,那就是半年之後,將小米兒送到那兒學習。

  之所以半年之約,是因為蛇婆婆考慮到這半年是孩子飛速成長的一個階段,也是她認知世界和培養親情的時間,如果這段時間裡由她來代替的話,對我來說,難免會有些不公平。

  正因為蛇婆婆的這考慮,使得我對她充滿了信任。

  時至如今,雖說離半年之約還差一些時間,不過相差也不算很遠,我現在一屁股的債,麻煩得很,倘若一直帶著小米兒,是在不算妥當,還不如將她送到麻栗山,跟著蛇婆婆學些本事。

  畢竟現在的小米兒雖然還不會說話,但在不知不覺間,卻是已經有了四五歲孩子的模樣。

  她一天一天地在長大,需要學習真的本領了。

  蛇婆婆到底有多厲害,這個我不知道,但是卻清楚,她教出了一個叫做“巫門棍郎”的徒弟,曾經與黑手雙城並肩戰鬥過,而且至今那黑手雙城對她還是畢恭畢敬。

  能夠讓黑手雙城這般敬重的人,我覺得應該能夠罩得住一個孩子。

  如果提前將小米兒交給蛇婆婆,那麼我們就必須轉變方向,不再往南,而是朝著北邊出發。

  事實上,之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換位思考,很多人絕對會以為我定然前往國境線,跨過邊境,抵達緬甸,然後逃竄到東南亞去。

  只有到了國外,方才能夠最好地躲避追殺。

  其實這也是我之前考慮的一個方案,不過現在回想起來,無論是黃家殺手,還是其餘聞風而來的追兵,一定會在那條道路之上布下重重埋伏,與其硬著頭皮去闖,還不如殺個回馬槍,回到內地去。

  這般決斷了,我們便沒有多想,開始了密林之中的長途跋涉。

  對於常人來說,這是一段很艱難的路程,因為茂密的樹林、高山與險壑,到處都藏著不為人知的危險,大量的山路基本上都是野獸走出來的徑道,時不時出現的一條長蛇有著毒蟲,都會讓人致命。

  然而這一切對於小米兒來說,卻如同到了天堂,因為無論何時何地,她都能夠找到填進肚子裡面的食物。

  她總是處於一種饑餓的狀態,無時不刻地在找吃的。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有些不放心這小娃娃四處蹦躂,時不時從落葉深處揪出一條張牙舞爪的蜈蚣來吃下,不過到了後來,才發現這小孩兒已經長大了,輪不到我來操心太多,也就放任了去。

  而正因為如此,反而使得小米兒天性解放,在附近給我們充當了斥候的作用。

  我們在寧蒗小涼山這一大片區域裡足足走了三天,終於瞧見了人煙,不過卻並不敢靠近,而是稍微地確定了方向之後,繼續前行。

  一直快到了寧蒗的時候,我們才在附近的農戶家中偷了兩套衣服換上,然後出現在了熱鬧的集市上。

  因為囊中羞澀,所以我們並沒有吃什麼好的,路邊攤,三塊錢一碗的米粉,稍微填了一下肚子之後,我找了一個報攤,給黃胖子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黃胖子似乎剛剛起來,還有點兒迷糊,然而聽到我的聲音,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他問我在哪兒?

  我說我們還在滇南,黃胖子在那邊笑了,說你們可牛波伊了,聽說這一次荊門黃家大出血,請了當今繼亭下走馬之後,又一名頂有名的殺手馬拜庭去解決你們,結果那人在滇南的大山裡面轉了大半個月,愣是沒有瞧見你們半根毫毛,可以啊?

  我說馬拜庭是什麼鬼?

  黃胖子說不知道,傳說中此人是亭下走馬的徒弟和繼承人,在殺手界鼎鼎有名,不過具體的東西我也不知道,你知道的,做這一行的,行事從來都是很隱秘的。

  我沈默了一會兒,然後又問了他一些大概的情況,表示瞭解之後,對他說老鬼跟我在一起。

  電話那頭的黃胖子沈默了一陣子,突然歎氣,對我說老王,對不起,這個時候,我也應該在你身邊你的……

  我說你別這樣子,我還需要你負責後勤和情報工作呢,就那麼老是待著吧,幫我多探聽一下相關的消息。

  我掛了電話之後,把得到的消息講給老鬼聽。

  聽完之後,老鬼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說那人既然是亭下走馬的徒弟,莫非也是我們南海一脈的人?

  我苦笑,說別提什麼南海一脈了,當殺手的,只要出得起錢,連自己的爹娘都能殺的,又何況是我們這些素未謀面的同門呢?

  兩人心中有些堵,也不敢在集市停留,匆匆離開,不敢坐車,只有繼續走山路。

  走到了晚上的時候,前方有一個彜族村寨,我們打算進寨子裡面去找點兒吃的,順便找個地方睡一覺,然而走到寨子跟前的時候,老鬼卻停住了腳步,對我說道:“老王,小心……”

  這話兒還沒有說完,突然間我們的腳下浮現出了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朝著我們刺來。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八章 彜族村寨,強取豪奪


  刺殺?

  小樣兒,我心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分憤怒來,瞧見對方刺來的那東西並不算鋒利,連後退的想法都沒有,而是側身移開。然後施展出十三層大散手,朝著對方抓去。

  那人沒想到我居然會還手,下意識地一避開,然後又朝著我刺來。

  這一回我接著月光,倒是瞧清楚了對方模樣,原來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而他手上的東西也不是什麼刀具,而是一根削尖了的竹子。

  瞧見對方並不是什麼厲害角色,我反倒是冷靜了下來,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喊道:“小孩兒,別亂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少年緊緊握著手中的竹槍。沖著我們吼道:“滾,你們不要來了,那東西是絕對不會賣給你們的!”

  我一愣,瞧了老鬼一眼,說什麼意思這是?

  老鬼聳了聳肩膀,說估計是認錯人了吧?

  那少年眼睛裡面還流著淚,怒氣衝衝,我想著也是認錯了人,往後又退了兩步。牽著小米兒的手,說孩子,我們只是路過的遊客,一時間迷了路,想在這寨子裡找個地方歇一歇,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粉雕玉琢、呆萌可愛的小米兒成為了最有力的證據,那少年手忙腳亂地丟開竹槍。說啊,對不起,對不起……

  我瞧著這少年應該並不是有意偷襲我們的。便出聲問道:“孩子,到底怎麼回事?”

  少年抹著眼淚說道:“我爺爺在山裡的小溪裡捉到了一條赤練藍蛇,這蛇十分罕有,毒性十分強,便帶回了家裡來,結果給駱家屯的駱大兵一夥人知道了,非要逼著我爺爺把東西交出來,以一千塊錢收購——這赤練藍蛇的毒液十分特殊,只要養著,每年產出的毒液都能夠價值過十萬,我爺爺自然不願意。他們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打傷了我叔叔,然後說今天還要過來……”

  我眯著眼睛。說我瞧你這身手,有點兒功夫,是哪裡學的?

  他說我在星岩坡那裡跟人學藝,聽到這事情,特地跑過來的,沒想到沒有等到駱大兵,還把你們給誤傷了,不好意思。

  這莽莽群山之中,自有草莽深藏,這少年能夠藏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並且在最初的幾下子,還給我極大的威脅,就知道這個地方的民風彪悍得很,我瞭解之後,對他說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既然你爺爺沒有辦法拿住那什麼蛇,不如找個大價錢給賣了,又或者你拿去你師門之中,或許還能混點資歷!”

  少年咬牙說道:“我才不呢,東西是我們抓到的,憑什麼送出去?”

  我也只是旁觀者,路過說句話而已,聽他這般說,不由得好奇起來,說既然如此,那你準備怎麼辦呢?

  少年捏著拳頭,說我要跟駱大兵那夥人拼了。

  我說駱大兵的身手怎麼樣?

  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駱大兵是駱家屯裡一霸,在我們這一帶地方也是有名有姓的,很厲害,而且他還有五個異性兄弟,他們六人在我們小涼山一帶橫行無忌,被稱為小涼山六狼,連我師門都有些忌憚。”

  我說既然如此,你肯定是打不過對方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與其玉碎呢?少年人,來日方長,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少年似乎被我勸動了,點了點頭,說也、也行吧,我回頭去問問師門,看看他們能不能幫著養一下。

  瞧見勸動這少年,我們便準備進寨,他招呼我們,說你們若是要找地方吃飯歇息的話,不嫌棄的話,便去我家吧。

  我一愣,瞧了老鬼一眼,說怎麼?

  老鬼笑了,說沒所謂,旅途中人,有什麼可講究的,能有一口熱飯吃,一個地方睡覺,就已經足夠了。

  我、老鬼和小米兒三人在那少年的帶領下,朝著這個夜幕之中的彜族村寨走去。

  路上的時候,他告訴我們,他叫做黃石,而他的師門星岩坡是一個以彜族人為主的宗門,最早是由一個彜族土司創立的,是滇南一帶挺有名的修行門派,當然,比起太上峰等處,卻又弱上一些。

  我聽著,感覺應該跟麗江十三鏢差不多。

  我們穿過那彜族村寨,一路走著,不時有雞犬相聞,這寨子在深山裡面,都沒有通上電,除了一部分人家點了煤油燈之外,許多的房子裡都是漆黑一片。

  黃石帶著我們來到村東頭的一棟房子前,房屋老舊,黑乎乎的木板,房門緊鎖著。

  他過去敲門,說爺爺,我回來了,開下門。

  敲了兩聲,那門從裡面打開,一個稀疏頭髮的駝背老頭兒提著燈走了出來,沖著他喊道:“石頭你總算回來了,你剛才嚇死我們了知道麼,雖說你在星岩坡學了些本事,不過那駱大兵一夥人可都是豺狼虎豹,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們咬牙吃虧算了。”

  黃石一聽到這個,頓時就氣炸了,說憑什麼啊,明明值千百倍的東西,一千塊就賣了?

  老頭說那也只是你說說而已,這點兒毒液,哪裡可能賣那麼多錢?

  黃石瞧見老頭不以為然,說我在星岩坡學過的,這東西能夠治療癌症,黔陽、錦官城和渝城的那些老闆過來收,能值大價錢的,爺爺,你不能給他們,實在不行,就把蛇送星岩坡去,我求師父罩著咱們家。

  老頭說你能走,我和你叔能走麼?這些田土能走麼?我們老黃家的老宅和祖墳,能走麼?

  他一連串地問,讓少年有些暈,而老頭則搖頭說道:“你別以為跟顧老西他們學了點兒本事,尾巴就翹上了天,只要我沒死,這老黃家,就得由我來做主!”

  他說完這些話兒,方才注意到我們,說不知道幾位是……

  我上前拱手,說老大爺,我和朋友是進山旅遊的驢友,一不小心就迷了路,想著在寨子裡找個地方歇息,正好在寨子口那兒跟黃石遇到,他便帶我們來了。

  駝背老頭點了點頭,說哦,這個啊……若是平日裡,你們都是貴客,不過今天不行,小老兒家裡出了點事情,不想連累諸位。

  我們拱手,說這個理解,我們另外找地方……

  話還沒有被說完,那黃石就上前來打斷,說他們是我請來的客人,你不接待,我接待,走,去我房間裡,回頭我給你們送吃的過來。

  他沒有二話地把我們往裡面推,我有心想瞧一眼那惡霸駱大兵,便半推半就,與老鬼進了屋子裡。

  駝背老頭對自家這孫兒有些無奈,瞧見他這般堅持,也就改了口,說兩位客人,真的不好意思,碰上這樣的事情,也是沒法子的,一會兒那駱家屯要是來了人,你們站在旁邊瞧著就是了,別管這事兒,可曾曉得?

  我們滿口子答應,然後被黃石引到了他的房間裡來,剛剛坐下不久,便端來了兩碗苞米飯和一小碟鹹菜。

  少年黃石有些不好意思,搓著手說道:“家裡就這些吃食,兩位將就一下。”

  那苞米雖然是粗糧,不過吃起來卻很香,配上老罎子的鹹菜,我和老鬼這幾日風餐露宿,也是餓了,三兩下便吃進了肚子裡。

  我吃得有些撐,讓老鬼幫忙看著小米兒,便問黃石廁所在哪裡。

  黃石他找了點兒草紙給我,帶著我到了後院去,那廁所和豬圈在一起,農村裡常見的那種茅坑,環境十分差勁兒,我有點後悔問這事兒了,早知道的話,隨便找個山林野地裡解決就可以了。

  不過當著黃石的面,我也不好這麼說,再說我也是農村出來的,這點兒倒也是可以忍受的,便硬著頭皮進去解決。

  我這邊剛剛開始,突然間就聽到前面一陣吵鬧聲,黃石轉身離去,我則事兒進行到了一半,不得不等了一會兒,解決完畢之後,草草處理,然後走到了房子前面來。

  我瞧見了一個身材魁梧的大光頭,腦袋上有好幾個猙獰的疤痕,左眼嚇了,露出發白的眼珠子來,十分可怖。

  這人便是駱大兵,而他身邊還有五個同樣兇悍的漢子。

  那人正在沖著駝背老頭呼來喝去,問那條赤練藍蛇在哪兒,老頭兒先是求饒,結果被罵得狗血噴頭之後,只有老老實實地認栽,說那行吧,我去拿。

  他剛剛這般說,那少年黃石頓時就忍不住了,站出來,說駱大兵,你這是欺負人。

  大光頭滿臉獰笑,說就是欺負你,咋了?

  少年黃石就像個火藥桶,一點就著,揚起拳頭就要衝上去,結果被他爺爺死死攔住,苦苦哀求他,讓他不要衝動。

  大光頭抱著膀子笑,就好像在看戲一般,而少年黃石被爺爺痛哭流涕地勸解著,沒有辦法,只有咬牙忍著,駝背老頭勸完自己孫子,然後帶著大光頭來到了自己的臥房,點了煤油燈,走到了床尾處的一個大陶缸前,打開蓋子,往裡面一照,結果愣住了。

  大光頭瞧見他身子僵直,趕忙三兩步走過去,伸頭一瞧,頓時就怒了,說那蛇呢,跑哪兒去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有加更,不過會晚一點兒,大家見諒。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四十九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赤練藍蛇不見了?

  我和老鬼也擠在臥室門口,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就愣住了,而那大光頭更是一把揪住了駝背老頭的領口,惡狠狠地罵道:“黃老頭。你不肯賣就不肯賣,拿我當傻子騙有意思麼?”

  他一動手,那忍耐許久的少年黃石頓時就爆了,一下子就沖到了跟前來,朝著那傢夥的後背砸去。

  他氣勢洶洶,然而卻不知道大光頭駱大兵早有準備,反手一抓,拿住了黃石的拳頭,回過頭來,惡狠狠地沖著他說道:“小逼崽子,老子忍你很久了,聽說去星岩坡那邊學了點兒本事,就自以為翻天了對不?別說是你。就算是顧老西在老子面前,你信不信我照樣扇他?”

  黃石的拳頭給捏得緊緊,掙脫不開,一張臉憋得通紅,不過少年人就是嘴硬,說你們這樣強取豪奪,就是不對。

  駱大兵一把推開了黃老頭,按著黃石的嘴巴,冷笑著說道:“我就強取豪奪了。怎麼的?”

  對方的無恥讓黃石有些難以招架,他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最終才憋出了一句話兒來:“蒼天有眼,你們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報應?

  不光是駱大兵,還是其餘的五個結拜兄弟,不由得都哈哈大笑了起來,駱大兵更是笑岔了氣去。攬著黃石的肩膀,說小子,那勞駕問你一句話。老子橫行霸道這麼多年了,蒼天什麼時候有空理我過?

  黃石給駱大兵牢牢地控制著,掙紮無效,整個人都有些憋足了,牙齒咬得哢哢響。

  瞧見這兩邊一觸即發,準備要打起來一般,我瞧了老鬼一眼,走上前去,伸手說道:“哎呀,你們兩邊都消消氣,談生意嘛,不是這個樣子的……”

  有一個長頭髮的漢子伸手攔住了我,不讓我進去。

  駱大兵斜眼瞧了我一下。說我剛才進來的時候就納悶了,你們兩個一臉衰樣的傢夥,到底是誰啊?這有你說話的地方麼?

  被人給蔑視了,我略微有些尷尬,不過還是說道:“我們是誰不重要,但有事的話,好商量,沒有必要動手動腳的吧?再說了,強買強賣,破壞市場規律,這個在我們國家,是犯法的,你們可知道?”

  犯法?

  一屋子的人又轟然笑了起來,笑過之後,那幾個人將門口的我和老鬼給團團圍住,一個斜眼漢子沖著我說道:“怎麼著,是不是皮子癢了,準備強出頭啊?”

  我說不是,人黃大爺不是不賣給你們,只是那蛇不丟了麼,我覺得大家與其在這裡僵持,還不如趕緊去找蛇呢……

  駱大兵眉頭一挑,說真的當我是傻子?那蛇有多重要他不知道,怎麼可能丟了呢?

  我說現在的問題就是蛇不見了,你們再怎麼逼,還不是沒有?

  駱大兵搖頭,說那可不一定,人這東西呢,都賤得很,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心不死,不給他們一點兒厲害瞧一瞧,還真的就給蒙混過關了。

  他說著,一把就掐著黃石的脖子,將他給高高舉了起來。

  黃石雙腳離地,一下子就呼吸困難了,他拼命掙紮著,然而就他這點兒修為,與駱大兵相差得著實太遠了,最終還是沒有能夠逃脫得了對方的魔掌。

  駱大兵挾持著少年黃石,然後扭過頭來,看著駝背老頭,一字一句地說道:“黃老頭兒,咱們也是鄉里鄉親的,你對我想必也應該有過一些瞭解,應該知道我能夠下得了多狠的心。現在我把你孫子的生死,讓你來做選擇——想他活,那就把蛇交出來;想他死,沒關係,那蛇你留著生崽,不過這人,可就救不活了!”

  駝背老頭一臉焦急,說那蛇我明明養在缸裡面的,之前的時候還看過一眼呢,怎麼好端端的,就不見了呢?

  駱大兵見他還是這般嘴硬,冷笑了一聲,說你真的把我當傻子了對吧?

  駝背老頭費力解釋,說不是,我說的是真的……

  啊!

  黃石口中傳來一陣急促的叫聲,頓時就給掐得死死,雙目似乎都快要凸出來了一般,顯然是駱大兵那兒用上了勁。

  眼看著黃石就要給駱大兵掐死,我終於耐不住了,使了些手段,一下子就擠到了跟前來,沖著駱大兵說道:“買賣不成仁義在,何必鬧出人命官司呢?”

  說罷,我伸手去搶黃石,結果駱大兵抬腿就朝著我踹了過來:“有你特麼的什麼事?”

  他這一腳又快又疾,我給踹到,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頓時就來了火氣,說駱大兵你是不是在這一片橫慣了,真的以為沒有人敢治你對不?

  我這話兒一說出口,那駱大兵頓時就來了興趣,將黃石丟給了旁邊一個漢子,眯眼打量了我一番。

  他打量過了之後,淡淡地說道:“三隻眼,看著眼生啊,什麼來路?”

  我說我就一路過的遊客,看不慣你橫行霸道,怎麼地?

  駱大兵說看不慣可以啊,不過你確定你敢管這事兒?你能夠承擔得起這裡面的後果麼?

  我說啥後果?

  駱大兵冷冷地望著我,說你不怕死?

  我說敢殺我麼?

  駱大兵露出了一排雪亮的牙齒,說哎喲,還真的有人敢跟咱駱爺較勁?那好,既然你要作死,我也就成全你了,小子,來吧,使出點本事來,讓我看看你這多管閒事,到底是哪兒來的底氣。

  聽到他的挑釁,我並不畏懼,反而是血一下子熱了起來,哈哈一笑,說好,我也想領教一下,你這橫行鄉里的惡霸,到底有什麼本事。

  那駱大兵眉頭一皺,伸手探來,我毫不猶豫地就是往前一搭。

  兩人的手掌觸碰,在一瞬間立刻交起了手來。

  短暫的時間,狹小的空間,兩人的手掌劈裡啪啦地拍打著,而在那一瞬間,我便差不多能夠估量起這駱大兵的修為來。

  到底是橫行一方、還讓那星岩坡為之顧忌的土豪惡霸,這傢夥的修為十分雄厚,顯然是修煉多年的老手,而且手段挺足,即便是我用了十三層大散手,與其交手,也能夠感受得到對方宛如泥鰍一般的油滑。

  山野之中有草莽,這是一個挺厲害的高手,不過我也沒有半分驚慌,而是耐下性子來,跟對方交手。

  在玉龍第三國裡,我最大的收穫,就是與顱內的逸仙刀產生了聯繫,並且能夠將其納為己用,隨之而來的則是一種前所未有的信心,那是在斬殺了馬瘋子之後所感受到的。

  所謂強者之心,信心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構成。

  兩人在這狹窄的房間裡電光火石地拼了十幾個回合,勝負不分,那駱大兵頓時就兩眼冒光,來了興致,說好啊,我說黃老頭你挺老實的一人,怎麼會耍弄這些花花腸子,原來是請來了幫手啊?

  黃老頭給逼到了角落去,聽到這話兒,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我真的不是……”

  閉嘴!

  駱大兵一聲厲喝,然後沖著周圍的五名大漢喊道:“兄弟們,咱可不是過來玩兒的,給我一起上,拿下這個傢夥!”

  我一人應對駱大兵,算得上是遊刃有餘,然而其餘人一同沖上來,頓時就有些手忙腳亂了,一不小心,後背給人拍了一掌,火辣辣的,突然間也惱了,說你們這是來真的了?

  駱大兵冷笑,說老子現在就殺了你,教你做人……

  他話音未落,卻也給人偷襲了一把,回過頭來,卻是一直挨在門邊的老鬼動了手。

  我和老鬼兩人都動了手,一時間屋子裡一片喧鬧。

  一夥人從屋裡打到了屋外,雙方的實力算得上是均等,不過對方到底人多勢眾,不一會兒,就將我和老鬼給圍住了。

  果然不愧是小涼山六狼,單個兒拎出來,或許並不算很強,但是合在一塊兒,卻產生了質變,無論是配合,還是進攻,都變得十分強勢起來。

  我和老鬼不想顯露身手,也不想拼命,只得在院子裡不斷地騰挪跳躍,避開對方兇狠的攻擊。

  雙方形成僵持,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屋子裡傳來了一聲厲喝。

  原本畏畏縮縮的黃老頭卻是拎著一根磨得油光水亮的長棍沖了出來,他沒有二話,直接一棍揚起,朝著抓著黃石的那傢夥給沖了過去。

  那人瞧見是黃老頭,不以為意,隨手抓去,然而那棍子似緩實疾,驟然而至,卻是一下子將其撂倒。

  一棍之後,駝背的黃老頭仿佛打了雞血一般,一根棍子上下飛舞,卻是將駱大兵一群人給打得鼻青臉腫,最終落荒而逃了去。

  整個過程,我和老鬼都有些呆滯,弄不明白那黃老頭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這分明就是一頂尖高手啊?

  黃老頭一旦出手,絕對不留情,駱大兵等人倉皇逃離,他直接拎著棍子就追出,朝著寨子前方撲了去,我們並沒有跟著,而是扶著地上的黃石回到了房間裡。

  我照顧著接近昏迷的黃石,剛剛把他放到了側廳的涼床上,這時老鬼突然在房間裡叫我,說老王,你最好過來一下。

  我說等等,老鬼很堅持,說你過來。

  我沒辦法,拋下黃石,走到了房間裡來,結果瞧見小米兒正蹲坐在地上。

  而在她的手上,則有一條被咬得稀爛的長蛇……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章 黃老頭,有殺氣


  呃?

  我擦咧,當瞧見小米兒手中那條腦殼被咬得稀爛的長蛇居然還流出了藍色鮮血來的時候,我心中頓時就是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萬萬沒想到,這一幫大人為之折騰拼命的赤練藍蛇,一條每年能夠產出十萬以上財富的玩意。居然被小米兒當做了晚餐。

  這算是怎麼回事兒啊?

  我感覺一陣蛋疼無比,而老鬼則走到我身邊來,對著我低聲說道:“那啥,老王啊,要不然,咱還是跑了吧?”

  跑?

  對,剛才那駝背黃老頭突然爆發出來的戰鬥力我們也是瞧見了,小涼山六狼個個兇猛,論實力,加起來絕對超出了我和老鬼,然而即便如此,還給他打得滿地亂竄,這要是給人家知道了咱女兒將那蛇給偷吃了。豈不是鬧大了?

  一年十萬,十年百萬,百年千萬……

  呃,咱可沒有那麼多閒錢來賠,數一數錢包,算上白天在集市上吃粉時補的零錢,我和老鬼兩個窮光蛋的兜裡面加起來,還有二十二塊五毛。

  然而一想到跑,我的心裡又猶豫了一下。畢竟做完壞事,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跑了,其實也是一件麻煩事兒。

  我猶豫了一下,瞧見小米兒還在吧唧嘴呢,頓時就氣不打一處兒來,板著臉沖她低聲吼道:“你以為這兒是你家呢,見到好吃的就隨便拿。知不知道給我們惹了多大的麻煩啊?”

  小米兒正津津有味地啃著那長蛇呢,聽到這個,頓時就委屈地流出了眼淚來。嗚嗚一哭,卻是將那長蛇給扔到了地上去。

  她漸漸長大了,已經聽得懂了人話,這是我第一次罵她,心中自然悲傷。

  我是個孩奴,她不哭還好,倒也還能夠板著臉來訓斥幾句,這一哭,心中頓時就跟百爪撓心似的,自己個兒也都忍不住了,走過去,抱著她說道:“哦,哦。小米兒乖,咱不哭啊,不哭——不過爸爸得給你講一個道理,那就是別人的東西,咱不能隨便拿,這個需要征得被人的同意,你知道不?”

  小米兒是個懂事孩子,一邊委屈地抽泣,一邊點了點頭,胖乎乎的小手兒伸到了我的嘴裡,卻是想要我舔舐她手中的藍色鮮血。

  呃……

  你這是在孝敬老人麼?

  我正納悶著,突然聽到老鬼催促道:“走了走了,不要再停留了,我們本來就是一屁股的麻煩,你還準備再招惹一些麼?”

  我低頭一看,瞧見這傢夥居然撿起地上的蛇屍來,深深吸了兩口,也是一嘴巴的藍色鮮血。

  看得出來,這玩意真的很珍稀,連這殘羹冷炙,老鬼都止不住吸了兩口。

  不過這一回,他倒是將那玩意給吸成了一條乾屍,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我知道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領著兩人走出了堂屋,先是查探了一下少年黃石的情況,發現他只是短暫昏迷,並無大礙,於是便離開了這房子,奔著寨子的西側走去。

  經過寨子外的一條陰溝,我們順手將那條蛇屍丟進了裡面。

  做了壞事逃逸的感覺真的不是很好,我們趁黑而逃,離開了這個彜族村寨,一路想著西北方向逃去,走了二十幾裡山路,爬到了一處高山險峰之上,已然是半夜時分。

  三人都有些疲憊了,老鬼在這兒找到了一個山洞,先進去查探一番,然後帶著我們進去歇息。

  即便是疲憊不堪,我也仍然堅持修行,照顧小米兒熟睡之後,我盤腿而坐,閉目修行,而老鬼則在我附近不遠的地方半躺著,過了一會兒,幽幽說道:“老王,你心裡面不舒服,對吧?”

  在兄弟面前,我毫不隱瞞,點了點頭,說對,我覺得人家帶我們回家,給我們飯吃,不回報也就算了,還把人家的寶貝給吃了,這事兒有些欠妥。

  老鬼開解我,說你不能這麼想,事實上那少年領著我們到他家,應該也是另有目的。

  我故作不解地說道:“哦,是麼?”

  老鬼笑了,說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那熊孩子帶我們回家,就指望著那駱大兵過來耍橫的時候,我們能夠站出來“見義勇為”,也就是說,他準備用一頓飯,收買我們當打手,小小年紀,能利用道德綁架來算計,也算是不錯的人才了。

  我歎氣,說他倒也沒有什麼錯,也許他只是更願意相信人心裡面的善良而已。

  老鬼說你別自責了,事情既然已經出了,那就這樣吧,總不能叫小米兒重新吐出來吧,你也別怪她了,這事兒,我也有一份。

  我說你就慣著她吧,為了分攤責任,居然也跟著吸了兩口血……

  老鬼嘿嘿笑,我覺得良心受擾,不過到底還是沒有什麼辦法,只有閉目修行,不知不覺運行了十幾個周天,精疲力竭之後,昏昏沈沈地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間我聽到洞子外面有講話的聲音,下意識地就從深度睡眠之中蘇醒了過來。

  我睜開眼,瞧見老鬼俯身蹲在洞口位置,卻是早已醒來,而我則悄無聲息地走到了他的身邊,老鬼回頭瞧了我一眼,將右手食指豎在唇上,示意我安靜,不要出聲。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靠近了洞口之前,豎起了耳朵,便聽到有人在不遠處低語著,一開始的時候模模糊糊,過了一會兒,當我集中精力捕捉那聲音,便能夠聽得清楚了。

  當聽清了那聲音時,我忍不住心臟跳動了一下。

  說話的那人,卻是剛才追擊小涼山六狼的黃老頭兒,而跟他講話的人,從那話語裡面揣摩,卻是追逐我們的黃家殺手。

  這回事兒也太詭異了,荊門黃家,怎麼會跟這一個居住在深山老林子裡彜族村寨的駝背老頭還有聯繫呢?

  我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越發地心驚膽戰。

  我說這個駝背老頭兒怎麼這麼兇猛,原來此人居然是荊門黃家的一份子,在多年之前的時候,因為跟當時的主家,也就是黃門郎的父親鬧矛盾,於是就遠走了南疆,最後在這個地方安下了身來。

  老頭兒曾經發過毒誓,此生也不會再用黃家手段,故而能夠一輩子隱忍,安安穩穩地做著一個無害的山中老頭兒,即便是別人欺負到了頭上來,也絲毫不想著反抗。

  然而這誓言最終還是破了,當他發現自己最愛的孫子被別人拿捏在手中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了。

  老子一身修為,怎麼可能被你們這些鄉野的粗鄙漢子欺負了?

  老頭兒大發神威,打得小涼山六狼抱頭鼠竄,一番追逐之後,心中的憤怒卻又冷卻了下來,回到家中,才發現孫子帶來的客人已然不見了蹤影。

  他倒也是有些手段,很快就在寨子外面的陰溝處,找到了那頭已經變成乾屍的赤練藍蛇。

  他活了那麼多年,人老成精,都不用多想,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強取豪奪是真小人,而偷奸耍滑是偽君子,更加遭人憎恨,他將自家孫兒黃石搖醒,問清楚了來龍去脈之後,止不住地心頭冒火,準備要拿住那兩個逃跑的小子,教訓一下他們。

  利用別人的感情,這事兒實在是太可惡了。

  老頭子一遭覺醒,心頭惡念橫生,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卻碰到了尾隨而來的黃家追兵。

  正好帶隊的那中年人認識這老頭兒,而且還是很近的關係,雙方一見面,並沒有打起來,反而是平添了幾分“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戲碼,然而黃老頭兒得知了一個消息,那就是他二哥的孫子黃養天,就是被那兩個小子給殘忍的殺害了去。

  這還得了?

  黃老頭兒是跟黃門郎的父親有一些私人恩怨,因為自己修為低微,也就自己離去了,跟其他的兄弟卻還算是挺親的,特別是黃養天的爺爺,當初他走的時候,十裡相送,那情分,絕對是親兄弟。

  我不知道黃家追兵的領頭人到底是怎麼跟黃老頭兒描述當時的情形,總之殘暴狡詐這四個字,是安在了我們的頭上。

  黃老頭兒一輩子住在這大山裡,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熟悉無比。

  他答應了那人,會幫忙找到那兩個小畜生。

  商談完畢之後,他們開始搜山。

  這些人離去之後,我和老鬼低聲交流,得知了這大概的情況,止不住地心中發冷,萬萬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來。

  那黃家老頭兒跟荊門黃家有關係,這是我們沒有想到的,但這並不是最讓人頭疼的。

  關鍵的問題在於,黃家的追兵,為什麼能夠這麼快地確定我們的方向,並且照過來。

  這才是關鍵,如果我們搞不清楚,不管逃到哪兒,身後的麻煩都會不淺。

  我和老鬼兩人商量一陣,越發感覺頭疼,知道這兒不能久留,倘若夜間一過,到了白天,對方籌集了人手,即便這洞子在隱秘,也會被找到,而到了那時,妥妥的甕中捉鼈,哪裡有逃脫的機會。

  當下我們也是叫醒了小米兒,摸出了洞子。

  然而剛剛出來,突然間一股冷風就在耳邊輕輕吹拂著,我的心中一跳,暗道不好。

  有殺氣!

  凜冽而又森寒的殺氣,直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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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1:39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一章 南海,同門


  感受到殺氣的一瞬間,我身子宛如遊蛇,朝著旁邊滑了過去。

  一道冷風貼著我的身邊劃過,我下意識地用餘光打量,瞧見那山壁之上。居然有一道深深的印痕,直入其中。

  那攻擊來得蹊蹺,而人卻是來無影去無蹤,出手過後,很快卻又隱藏了起來,而老鬼和我則在一瞬間背靠著背,左右打量,正暗自心驚的時候,突然間旁邊的小米兒卻是一個箭步前沖,朝著旁邊的一棵大樹踹了過去。

  她自然沒有踹著,因為那大樹的前方突然間就是一陣扭曲,有一個黑衣人浮現而出,手握黑色刀刃。朝著小米兒的頭上斬落而來。

  這就是襲擊我們的兇手!

  小心!

  我大聲喊著,而小米兒卻似乎有所感應一般,身子驟然落下,躲到了一旁,這時老鬼卻是在對方現身的一瞬間沖了過去,從側面飛起一腳來。

  那人用刀脊反撩,將老鬼給一下擋了回去,身子如同流水,仿佛又要隱入虛空之中。老鬼冷笑一聲,說還想玩障眼法?

  話音剛落,一大把沙土砸落在了對方的身上,使得他整個人都現了形狀出來。

  我這時正好封住了對方的去路。

  我、老鬼和小米兒三人正好呈現出一個三角形,將這人死死封住,這時方才瞧見此人穿著一身全黑的勁裝,蒙著面。臉上只露出一雙兇狠的眼睛來,又黑又亮,身子習慣性地低伏著。挽著一把塗得漆黑的長刀。

  我在圍住對方的時候,還有意地四處打量了一番,發現周圍並沒有別的埋伏,也就是說,只有這個傢夥在這兒。

  他能夠找到這裡,並且在我們出現的那一刻出手,顯然是有著很充足的信心擊殺我們。

  他就是那個擅長追蹤的高手。

  我心中一跳,沖著那人說道:“閣下可是馬拜庭?”

  面罩將那人的臉容給遮掩,讓我們瞧不見他的表情,而他在愣了一下,卻是回答我道:“你怎麼認得我?”

  對方一開口,我心中就確定了七八分,冷然說道:“我不光知道你是馬拜庭。而且還知道你是以前天下第一殺手亭下走馬的傳人,是不是?”

  那人站直了身子,抱著刀,傲然而立,說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我說既然如此,那麼你就不該找我們麻煩。

  那人冷然笑道:“那人錢財,替人消災,做殺手的,對任何人都無仇無怨,只是替錢辦事,兩位對不住了,日後到了黃泉,自己知道,是荊門黃家找你們的茬,與我馬某人無關。”

  他倒也坦然,講完這一句話,準備動手,我卻開口說道:“慢著,你既然是亭下走馬的傳承,那麼可知道,他的師父是誰麼?”

  那人被我打斷,心中十分不爽,不過他對於傳承一事,還是十分自豪,所以也是耐著性子說道:“自然知道,我師父亭下走馬的授業恩師,是南海一脈的南海劍魔,與當今天下十大一字劍,是同一個師父!”

  我說那你可知道我們是誰?

  他說我管你們是誰。

  我指著老鬼說道:“那人名叫老鬼,是南海劍魔的關門弟子,算是你的師叔,而我王明的師父叫做南海劍妖,論起輩分來,也是你的師叔輩——聽到這裡,你還準備動手?”

  那人冷笑連連,說兩個信口雌黃的小兒,屁大點兒的年紀,還敢在我面前誆騙,真以為我剛出來闖江湖的?

  我說你若不信,為何不問一問我們是否懂得南海傳承呢?

  那人渾身一僵,說你想說什麼?

  我說南海降魔錄,這心法亭下走馬可曾有跟你講過,還有南海龜蛇技,瞧你剛才的手法,應該也是懂的吧?

  他終於震驚了,說你們兩人,真的是南海一脈?

  我說的確如此,我剛才所說的話,絕對不是誑你,馬拜庭,你我其實都是南海一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如放下執念,通力合作可好?

  那人被我的一番話給說懵了,有些猶豫,而我則舉起了雙手,說馬拜庭,你仔細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對方將信將疑,緩步走到了我的跟前來,凝望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再確認一下,你叫做王明,對不對?”

  我點頭,說對,就是我……

  話語未落,旁邊的老鬼突然驚聲叫道:“老王,小心!”

  伴隨著老鬼的提醒,那傢夥卻宛如一頭獵豹一般陡然沖了過來,我心中一驚,往旁邊退開,那人的刀鋒卻抵臨我跟前,沖著我胸口刺來,而他則發出了寒冷到極點的話語來:“殺手就要有殺手的職業道德和修養,只要是接了單,別說是南海一脈,就算是我師父死而復生,老子照樣會把這刀插在他胸口去的!”

  對方出手兇猛,那刀鋒淩厲,宛如暴風驟雨一般撲面而來,我沒有辦法硬撼,唯有利用南海龜蛇技靈活的走位躲避。

  然而對方確定是亭下走馬的傳人無疑,對於南海龜蛇技也有著自己獨到的理解,總是能夠瞧出我下一步的動作,將那鋒芒遞到了我的身邊,讓我在一瞬之間,就險象環生。

  不過好在我並非一人在此,旁邊還有一個老鬼。

  南海劍魔與南海劍妖,雖然都是南海一脈,但是門下傳承卻到底還是有一些不同,面對著這個兇猛而無情的“師侄”,老鬼也是惱怒了,縱身撲來,將其纏住。

  老鬼的手段犀利,最重要的一點在於他的速度,那是一種超出了肉眼反應的急速,給這人產生了極大的牽制。

  不過那馬拜庭本就是成名了十幾年的殺手,最得意的也正是自己的速度,當下也是以快打快,展現出了強大的戰鬥力來。

  只有跟這樣的強手交戰,我方才能夠感受到自己的不足。

  對方除了詭異的身法和宛如幻象一般的手段之外,使出的招式其實我也都明瞭,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他對於南海一脈諸般手段的理解,似乎要高出我們一籌,使得同樣是一般地手段,在他的手上使出來,卻變得更加恐怖一些。

  我與其交手,總有一種慢半拍的感覺。

  如此一番激烈交鋒,那傢夥的身子扭動了幾下,卻是又消失在了半空之中,無論是肉眼,還是炁場,卻都難以捕捉到他的身影,而就在這時,小米兒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

  我低頭一看,卻見一道鋒芒竟然從地上伸出,朝著我的胯下刺來。

  唰!

  刀鋒閃過,我踏著罡步走移,那傢夥偷襲再一次失敗之後,終於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能夠識破他障眼法的小米兒身上來。

  那傢夥是個沒有人性的東西,儘管小米兒不過是一孩子,在他眼中卻並無區別,手中的長刀一揚,卻是朝著旁邊的小米兒給襲殺而去。

  小米兒瞧見這傢夥來勢洶洶,慌忙躲閃,沒想到那傢夥殺心濃重,卻是刀刀致命,將小米兒追得到處亂竄。

  混蛋!

  瞧見對方真的是下手不留情,我的心中也是一股怒火生出來,想著我與老鬼之所以拿他沒有辦法,一是對方神出鬼沒,突然一下就沒有了影子,二則是他有著兵器之力,隨手一揮,便能夠將我們給逼開。

  不過你有兵刃,我便是空著雙手麼?

  想到這裡,我當下也是將軒轅內經陡然運行,左手與心臟一齊發力,血液湧入頭頂,一股氣血噴薄,那一瞬間,一道金光就從我額頭上的疤痕中射了出來。

  逸仙刀!

  那玩意在受到了我體內龍脈之氣的滋潤,就好像打氣的充氣娃娃,一下子就變長變粗,落在了我的手上來。

  一刀在手,我沒有任何猶豫,朝著前方就是猛然一撲,長刀由上而下,重重劈向了對方。

  馬拜庭感覺到了危險來襲,放棄了對小米兒的追殺,反手來擋。

  鐺!

  一聲清脆的響聲錚然而起,我感覺右臂一陣酸軟,下意識地一愣,想著老子這把刀,好歹也斬殺過成魔的馬瘋子,那人活生生地斬成了兩半,怎麼在這兒,卻感覺好像扛不動對方呢?

  我一個愣神,身子就是踉蹌朝著退去,待那傢夥將長刀一卷,朝著我撲過來的時候,我這才想明白了。

  並非逸仙刀不厲害,而是因為我身體裡的龍脈之氣並不充足。

  先前之所以能夠將馬瘋子給一句斬殺,並不僅僅只是逸仙刀的作用,而是我將玉龍第三國所有的龍氣都吸收入了體內來,在那一刻,形成了一種勢不可擋的刀勢。

  然而此刻我緊緊憑藉著體內積累下來的龍脈之氣,哪裡能夠和這個修行了幾十年的馬拜庭硬拼?

  我往後退了幾步,心中疑慮,而馬拜庭卻仿佛也受到重擊一般,朝著旁邊退去。

  這是老鬼右手之上,浮現出了一大團的冥火,朝著他的後背印去,馬拜庭揮劍來擋,而被他一直欺負了的小米兒卻在這關鍵時刻飛出了一腳來。

  砰!

  小米兒一腳正中對方,那人跌落倒地,我也終於舉起刀,朝著那傢夥斬落而去。

  三方一齊出手,而就在此刻,那傢夥突然間身子一扭,一大蓬的光芒從胸口爆開了來,緊接著我們眼前一片刺眼的明亮,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視力。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牛皮糖的功夫,真正是不錯的,老王、老鬼合在一起,也能夠對抗那些修行已久的老資格了。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二章 兄弟,同心


  漫天璀璨的光芒讓我們在一瞬間失去了視線,而在那一瞬間,我感覺到有無數刀鋒寒芒朝著我的周身罩來,當下也是揮刀去擋,感覺這玩意四面八方。根本就找不到落點。

  馬拜庭的手段讓人防不勝防,就在我即將要被這刀鋒斬落的時候,突然間我聽到一陣金石之聲,那人氣急敗壞地罵了一聲,卻是抽身後退了去。

  光芒還未消散,我流著淚睜開了眼睛來,瞧見小米兒躺在了地上,而那馬拜庭則躍身,朝著遠處逃去。

  怎麼回事?

  我的腦子轉了一圈,頓時就猜測到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定然是馬拜庭趁著我們失去光明的那一瞬間對我進行斬殺,而這個時候小米兒卻是站出來,替我擋了一刀。

  我沒有去管飛速逃離的馬拜庭。而是一下子跪倒在地,抓著小米兒,瞧向她左邊的身子,那滿是五彩光芒的鱗甲上,卻是有一道深深的刀痕。

  馬拜庭那一刀傾盡全力,不過到底還是破不開小米兒的鱗甲。

  不過他還是一刀將小米兒給劈暈了去。

  老鬼最是心疼小米兒,瞧見小東西昏了過去,慌忙上前過來,掐了一把她的人中。又捏了她幾處要穴,小米兒終於醒來,結果開口卻是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來。

  這是受了內傷。

  當小米兒的鮮血從口中溢出的那一刻,我頓時就有一種拔刀殺人的衝動。

  這個馬拜庭雖說也是我南海一脈的,不過在他的眼中,並無交情,只有利益。倘若是就此放過我們,絕對會對他的殺手事業和信譽產生重大影響,所以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對我下手。

  而任何阻擋他的人。都將會是他的下手物件。

  即便是三五歲小孩兒模樣的小米兒。

  殺!

  對方毫不留情,甚至冷血的態度激怒了我,也將我心底裡的那股殺氣給勾引了出來,然而望著那人幾個鵲起,飛入了山坡之下,卻也無力追擊。

  老鬼眉頭緊皺,對我說道:“我們得快走,這兒並非他一人,黃家的追兵和先前那個老頭兒,都是十分厲害的主兒,倘若是給他們堵住了,只怕我們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我心中有些悲觀,說老鬼。我求你一事兒。

  老鬼望了我一眼,說啥事。

  我說如果一旦我們身陷重圍,你幫我一個忙,那就是別管我,帶著小米兒突圍出去,把她交給蛇婆婆,可以麼?

  老鬼瞪了我一眼,將小米兒遞到了我的背上來,然後冷冷說道:“要走一塊走!”

  我說不是,我說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們……

  話還沒有說完,他說起了下一句來:“要死一塊死!”

  所謂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死,彼此不分離。

  聽到老鬼這短促而又鏗鏘有力的話語,我終於不再說話了。

  我收起逸仙刀,背起了小米兒,兩人朝著山路的另一邊飛速而走。

  如此一路狂奔,當天就離開了滇南境內,然而我和老鬼卻能夠感覺得到追兵越來越近了,甚至仿佛聽到了對方的腳步聲來。

  他們一定就在附近,有人甚至都已經追上了我們,只不過在等待機會,將我們一網打盡。

  這種感覺是讓人絕望的,特別是馬拜庭那傢夥是個頂級的追蹤高手,不管我們怎麼掩飾行蹤,他都能夠找尋過來,就跟一條野狗一般,死死咬住,這事兒讓我和老鬼頭疼不已。

  如此過了幾天,而就在我們有些走投無路的時候,突然間前面出現了一條大河。

  黑夜中,我和老鬼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跳進了冰冷的河水裡面去。

  河水能夠掩藏住一切的氣味和資訊。

  我們並沒有隨著河水漂流,往下行走,而是在水底裡一路潛遊,朝著上遊的方向逃去。

  在河水裡泡了大半宿,當天光大亮的時候,我和老鬼在一處河灣處浮出了頭來,旁邊有兩顆大槐樹,是鬼槐,根深葉茂,將這一大片的河灣給遮掩得格外陰森。

  我們在那槐樹落水的根系深處藏著,度過了一整天,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再一次地潛遊朝上,又遊了大半夜,最終找了一個亂石灘上岸,然後往東南行走,等到了天亮時分的時候,我們到達了一個村子裡。

  這是一個自然村,只有十幾戶人家,而且大多都是些老人和小孩,並沒有什麼青壯年。

  我們在村子裡找到了一戶無人居住的房子,在二樓的通風處找了個地方躺下休息。

  如此四處轉折,我們以為自己已經將那人給甩脫了,然而睡到了下午三點多鐘的時候,老鬼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從熟睡中睜開眼來,瞧見他一臉嚴肅,立刻就清醒了大半。

  我隨著老鬼來到了二樓的東邊,朝著遠處瞧去。

  這房子坐落在半山腰,能夠瞧見有十幾個人從那邊的山彎子裡轉了過來,為首的卻正是之前我們在熊窩裡面瞧見的那個中年人,另外我還瞧見了黃老頭兒,唯獨沒有瞧見前些日跟我們有過交手的馬拜庭。

  瞧見這夥人突然出現,我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看得出來,馬拜庭不除,我們就永遠都得過上這樣被追得到處逃竄的日子。

  走!

  沒有任何話語,老鬼開路,而我則拍醒了小米兒,三人悄無聲息地朝著後山撤離。

  這一次的追逐,遠遠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來得驚險,對方一直在我們的身後死死咬著,根本就不給任何放鬆的機會,好在小米兒現在已經能夠自己走動,用不著我一直抱著,倒是給我省了很大的一塊負擔。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我一直跑得鞋子都磨破了,如此又走了兩天一夜,突然間前面一空,漫山遍野的群山消退,前面出現了一塊宛如碧玉的高原湖泊。

  那湖泊挺大,內中有三五個島嶼,各島婷婷玉立,形態各異,林木蔥郁,翠綠如畫。

  我們來到了湖水邊緣,身臨其境,瞧見那水天一色,清澈如鏡,藻花點綴其間,緩緩滑行于碧波之上的豬槽船和徐徐飄浮于水天之間的摩梭民歌,使其更增添幾分古樸、幾分寧靜。

  這大湖的西北方向有一座雄偉壯麗的高山,巍然矗立,東南與草海連接,淺海處茂密的蘆葦隨風蕩漾,蔟蔟的花草迎風招展,許多動物出沒其間。

  而在大湖周圍,則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朝著草海那邊望去,阡陌縱橫,田園萬頃,木摞房舍,炊煙嫋嫋。

  我和老鬼對視一眼,忍不住擊掌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兩人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跳入湖水之中,一陣潛遊,來到了湖心處的一個島嶼上,剛剛藏身在一塊茂密的林子裡,便瞧見遠處的湖邊上,出現了十幾個黑影子。

  因為隔得遠,只能夠瞧見微微的黑點,不過即便如此,我們也能夠猜得到,那就是黃家的追兵。

  經過這些日子的逃亡,我們也基本上掌握到了那馬拜庭的追蹤手段了。

  簡單來講,他憑藉的,就是一個氣味。

  通過氣味,再輔以卦術之類的推演,使得他至始至終地一直準確把握著我們的逃離的方向,若是想要避開他的追逐,就必須先考慮到氣味的擴散。

  下水,這事兒就是對他最大的限制。

  這兩天一夜的時間裡,我們都沒有休息過,完全就是在憑藉著毅力在支撐著,剛剛爬上了那島嶼的樹林中,即便是追兵就在眼前,我們也忍不住疲倦,輪流放哨,稍微打了一個盹。

  老鬼的精力比我要旺盛一些,他讓我先睡。

  我眯了半個小時,睜開眼睛來,換老鬼去休息,他搖了搖頭,對我說道:“那些人應該去了湖邊的人家搜尋,暫時不會上島,我在想一個問題——追兵之中,水性比咱們好的,應該不多,我們得想個辦法,將這幫人給解決在這裡去。”

  我一愣,說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不逃了?

  老鬼點頭,說我們不逃了,被人追得滿世界亂跑,從滇南追到了西川來,如果繼續跑,不過又是被追到黔州去,他們不累,我累了,既然我們在這裡占著地利,不如就懂些心思,將這幫人,包括那狗日的馬拜庭,一起解決在這裡吧?

  他話語說得豪氣,然而我卻止不住地擔憂,說一個馬拜庭我們都對付不了,對方還有黃家的精銳追兵,還有那個人不可貌相的黃老頭兒……這麼多人,我們怎麼動手?

  老鬼微微一笑,將右手伸了出來。

  他張開手掌,對我說道:“對方看似強大,然而如果我們能夠讓對方不能集中,利用我們的優勢,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斬斷,便能夠打痛對方。”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是化被動為主動,主動將這幫追兵給吞了。

  然而,就我們兩個剛入江湖沒多久的小角色,真的可以辦到麼?

  我心中疑慮,而老鬼則伸出手來,搭在了我的肩膀之上,一字一句地說道:“老王,你不是說,總有一天,我們能夠取代一字劍,成為南海一脈的新人物麼?那麼咱倆的成名之戰,就在這個地方吧——”

  他指著遠處一塊大石頭,說道:“就在今天,就在瀘沽湖!”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三章 伏擊,引弓


  立下宏圖大志,卻需從腳下做起。

  倘若說我或者老鬼任何一人,能夠有那天下十大的實力,絕對不用講究什麼,提著劍就直接殺過去。將那一幫追了我們這麼多天的傢夥給挨個兒撂翻到底,然後指著他們的鼻子大吼道:“還有誰?”

  然而我們兩個,不過是被追得到處亂竄的江湖菜鳥,說的話再熱血,也只是給自己鼓鼓勁兒而已,真正想要將這幫人的追逐截止於瀘沽湖,還需要有很多準備。

  首先一點,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偷襲。

  對,偷襲,唯有偷襲能夠讓我們獲得短暫的優勢,折損對方的實力,從而逐步蠶食這一大幫子人。最終完成我們的目的。

  而我們最重要的優勢在於南海一脈的閉氣之法,遠甚于尋常宗門,遇到任何事情,只要是打不過,那廣闊的湖水,便是我們的退路。

  在長時間的逃亡過程中,老鬼幾乎都沒有休息過,此刻也沒有準備再閉眼,而是與我商議起了蠶食計畫來。

  在他的計畫之中。首先一點,那就是對方此刻一定會在瀘沽湖附近搜尋我們。

  既然是搜尋,那麼人員定然不會很集中,而且我們這一路疲憊,對方也不是鐵人,所以一樣會困倦,就趁著這個時候。我們先擊傷一部分人。

  對,沒錯,是擊傷。而不是擊殺。

  擊傷對方,讓其在短時間內損失戰鬥力,這樣子不但可以給我們減少麻煩,而且還能夠讓追兵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戰鬥力來對這些人進行照顧。

  這樣子能夠起到折損雙份的效果。

  這一路過來,我們也能夠大約估計出這追兵的數量,十五人到二十人之間,除了荊門黃家請來的殺手馬拜庭、彜族村寨裡隱居的黃老頭兒和那黃家追兵的領隊之外,其餘人我們都有信心能夠擺脫。

  在最開始的襲擊之中,我們需要擊傷三到五個人,這樣子才能夠進行接下來一步的計畫。

  商量妥當之後,我們準備出發,而在老鬼的計畫裡,小米兒是至關重要的一個棋子。

  誘餌。

  對。小米兒就是引對方入甕的誘餌,這小傢夥已然成熟了起來,能跑能跳,能夠理會我們的意圖,並且不會有太多的危險,這使得我能夠放心大膽地用她來勾引黃家搜索的隊伍。

  在進行計畫之前,我和老鬼先將退路給捋了一遍,並且準備了好幾套的方案,然後親自前往查探了一番。

  弄完這些之後,已然是傍晚時分,我們兩人潛遊到了湖邊的不遠處,瞧見在附近林子裡有一支四人隊伍,正在林中小心搜查著。

  我們觀察了好一會兒,然後浮出了水面,在林邊的灌木叢中潛伏了起來。

  確定了那幾人裡面沒有太紮手的角色之後,我拍了拍小米兒的肩膀。

  小丫頭沖著我甜甜一笑,然後貓著腰走去。

  瞧見她快捷的身影,我的心中不由得多了幾分刺痛。

  別人家的孩子,還在享受著父母的關心和照顧,什麼也不用擔心,而她一生多磨難,這麼小,就跟著我幹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來。

  想想還真的有些對不起她。

  不過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因為倘若我們不反抗,到時候死的人,就是我們。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混蛋,我們不得不變得堅強。

  小米兒離開的幾分鐘之後,林子裡突然傳來了驚呼聲,很快那聲音便朝著我們這邊快速奔來:“在這裡,在這裡,我看到那個小孩兒了,應該是王明的女兒,快點跟上,別讓她跑了!”

  其餘幾人驚喜不已,紛紛喊道:“快追,快追!”

  我們疲憊,他們這一幫人也是辛苦得很,足足跑了大半個中國,好不容易聽說人在麗江,剛過去的時候,結果什麼都沒有找到,因為那個時候我們在雪山深處的玉龍第三國,好不容易有點兒消息,結果又一路奔波,就是抓不到半點兒影子,怎麼叫人不著急呢?

  那幫人瞧見小米兒,就跟餓了幾天肚子的貓見到了老鼠一般,嗷嗷叫著追了過來,我低伏在灌木叢中,不斷地調整著呼吸,感受著即將到來的追兵位置。

  我的腦海裡不斷地模擬著即將發生的事情。

  我仿佛等了一萬年。

  當腳步聲在我身邊響起的那一瞬間,我終於松了一口氣,繃得如同彈簧一般的身子從灌木叢中陡然躥了出來,跳到了一個傢夥的身上去。

  我就像一個大蛤蟆,抱住了那人的腦袋,然後猛然一擰。

  雖說宗旨是要擊傷對方,不過在沒有確定自己安全的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下死手。

  決不能留情,稍微一猶豫,死的就是自己。

  果然,我對上的這個傢夥,是個非常精幹的修行者,至少比玉龍第三國那幫紈絝子弟的作戰經驗要豐富許多,就在我的雙手摸到了對方脖子的一瞬間,他身子一低,猛然朝著地上一滾,卻是避開了我的這必殺一擊。

  不過我剛才蹲在那兒,一系列的過程都已經在腦海裡千錘百煉過,怎麼可能讓此人逃過?

  有心算無心,我整個人順著他往地上滾去,然後用腦袋朝著對方的額頭猛然一頂,再接著一記南海龜蛇技之中的大蟒纏身,將對方給鎖得死死。

  反抗,很強烈的反抗從那傢夥的身上傳來,我的手也終於摸到了他的脖子。

  我猛然一扭,發現那人的脖子穩如磐石,不但如此,而且還摸出了一把匕首,朝著我的胸口捅來。

  十三層大散手!

  頂級小擒拿術在這種狹小的空間之中,終於有了用武之地,我身子一拱,手腳並用,將那人的胳膊一把卸了下來,緊接著抓過他的匕首,朝著他的腹中切了一刀,一股血腥之氣噴出,便有熱烘烘的腸子流了出來,緊接著我沒有任何猶豫,將對方的手腳全部劃了一道。

  那人發出了淒慘的尖叫聲,終於沒有力氣再與我拼搏。

  而我剛剛將這人給解決了去,突然間又有一道勁風沖著我的後背砸來,我就地一滾,餘光處瞧見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

  不過就在他朝著我踢過來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多出了一個黑影來。

  是老鬼。

  這時的老鬼已經解決完了一個人,緊接著飛身一撲,直接躍到了那人的背上去,張開嘴巴,變得猙獰青厲的臉孔無比扭曲,獠牙長長,一口就將那人的脖子給咬了去。

  那大漢被老鬼一口咬下,臉上頓時露出了極度痛苦的表情來,淒厲尖叫。

  而與他一起響起的,則還有一聲穿透雲霄的哨子聲。

  吹哨子的是剩下的最後一人,只見他一邊跑,一邊瘋狂地吹著哨子示警,不過快了沒幾步,他的腳下突然多出了一個小人兒來,將他給一下子絆倒了去。

  好機會!

  出手留住那人的,卻正是小米兒,我沒有任何猶豫,如同脫籠的獵豹,一瞬間速度就達到了最高峰,陡然間沖到了那人的跟前來。

  那是一個身子瘦小,只有一米六幾的精悍漢子,在倒地的一瞬間,他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惡狠狠地朝著小米兒刺了過去。

  他的出手十分狠戾,絕對不是沒有見過鮮血的初哥。

  不過他的對手並不是一個真正的五歲小孩兒,而是在苗疆地區大名鼎鼎的蠱胎。

  小米兒低頭避開了那人的刺擊,反手一拳,重重砸在了他的小腹處。

  啊!

  他發出了尖厲的叫聲,繼而咬著牙,還想再去刺抱著他雙腳的小米兒,不過這個時候我也終於趕到了。

  一刀。

  拿著剛剛繳獲而來的匕首,我猛然一下,直接將他拿刀的右手給斬落了下來,齊腕而斷,鮮血頓時就噴了出來。

  那人痛苦地喊了起來,還想反抗,不過我卻沒有給他機會。

  我手腳俐落地將他手筋腳筋挑斷,然後一把拽著小米兒,就朝著不遠處的湖邊狂奔而走。

  這個時候老鬼也搞定了剛才那個彪形大漢,沖著我們喊道:“快點,他們有高手趕過來了,快點走……”

  咚……

  飛身入湖,冰冷的湖水將我們整個人都給淹沒,一個悠長的潛泳,讓我直接遊到了離岸數百米的地方,我的身邊是小米兒緊緊跟隨,至於老鬼,他則朝著另外的一個方向遊了去。

  那個方向,瀘沽湖附近的那個村落。

  作為機動能力最強的老鬼,他將在這邊的事件發生之後,快速轉移到那村子裡,伺機折損幾名稍弱的追兵,然後與我在湖心最深處的島嶼匯合。

  而作為疑兵,我將浮出水面來,儘量牽制住這邊的高手。

  對方的反應還是十分快的,當我浮出水面來的時候,瞧見剛才入水的湖畔那兒,聚集了七八個黑影,雖然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但我還是能夠確定那三個主要人物都在那兒。

  我看過去的時候,對方也正好朝著我這邊瞧了過來。

  敵我雙方的目光在湖面上空碰撞,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有人陡然挽起了一把大弓,取手那箭,引弓拋射,那利箭卻是如流星一般,直直地沖著我射了過來。

  嗖!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隔了幾百米,能夠射得到麼?今天晚上有加更!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四章 水下,激戰


  利箭在長空炸響,驟然而至。

  那幾百米的距離,中間的過程仿佛在一瞬間就消失了一般,當我瞧見的時候,那利箭就已經破空而來。射到了我的眼前來。

  直指我的眉心處。

  這箭術讓人震驚,不過到底還是隔得太遠,讓我有了一定的反應時間,我一偏頭,那箭便貼著我的額頭射了過去,重重地砸落在了水中,濺起浪花點點。

  我被這一箭給驚到了,下意識地往水裡鑽了進去,剛剛潛入湖底下方,便感覺到幾聲炸裂聲傳來。

  那人發了連珠箭,估量著我的方位,不斷地拋射了利箭過來。

  這長箭的勁道很大,砸落進湖水裡面的時候。就好像炸彈一般,有勁氣往四處散發,這情況讓我為之震撼。

  好在離得很遠,那水又有一些阻力,使得沒有一支能夠命中到我。

  射不中,卻將我給嚇得不敢再停留,直接就潛入了湖底,朝著深處遊去。

  我遊了一會兒,突然間一直跟隨在身邊的小米兒抓著我的胳膊搖了搖。我回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小米兒朝著我的身後指了過去。

  我扭頭瞧去,發現不遠處有兩個身影,正在快速地朝著我們這邊接近過來。

  我擦?

  倘若是一人,我還可能會以為是老鬼,但是有兩個聲音,又氣勢洶洶地快速接近。我不用猜,都能夠想得到是黃家追兵裡面的水戰高手。

  這情況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沒想到這追兵之中。竟然還有這樣的好手。

  稍微猶豫了一下,我立刻理解過來。

  荊門黃家是對我有一定的瞭解,方才準備這樣的陣容,要知道我們之前在長湖,就是憑藉著在水中超強的水性逃避了神風大長老的追殺,此次肯定是有所防範了的。

  怎麼辦?

  猶豫了幾秒鐘,我沒有在此停留,而是朝著那瀘沽湖的深處遊了過去。

  這人既然是對方長弓的籠罩範圍,我就不能停留。

  真的要在水下交手,那我也要到無人打擾的地方,免得奮戰正酣的時候,突然間水上射出一道利箭來,將我給釘在湖底下面去。

  我奮力地遊動。一開始的時候感覺還挺費勁兒的,然而當氣息沈入丹田之中,突然間就生出一大股的氣力來,卻是用南海降魔錄熔煉那妖丹所發出來的氣息。

  蟆怪兒擅水,對於這種環境,倒也十分適應,使得我平白多了幾分動力來。

  如此一追一逃,我們卻是遠離了岸邊。

  我算著距離,感覺差不多了,再次浮上水面來的時候,瞧見這個時候距離岸邊已經很遠了,基本上人影都瞧不見,不過讓人心中驚詫的事情是,對方居然找到了一條船,正準備著朝這邊劃來。

  有船,又有箭,這可危險了。

  就在我心中有些緊張的時候,水下卻是又有了動靜傳來,我往湖水下方沈去,卻見那兩人終於追了上來,然後各拿著一把鋒利的分水刺,朝著我這邊撲來。

  對方來勢洶洶,而且氣勢挺足,而我在瞧見這兩人並不是我們所忌憚的三人之一,也生出了幾分對拼的勇氣來。

  然而就在我嚴陣以待,準備著對方到來的時候,前面那人突然間從懷裡摸出了一把魚槍,朝著我瞄了過來。

  啊?

  我的心中一驚,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便有一道鋒芒陡然射來。

  我往旁邊一晃,那玩意從我的身邊射過,還沒有等我緩過一口氣來,突然間後背一陣疼痛。

  我伸手一摸,卻是那魚槍的尖端處陡然張開,掛住了我的後背,然後往回抓去。

  我不知道對方還有這種裝備,一下子就受了傷,後背火辣辣地疼,而且還給那魚槍掛住了,手忙腳亂地用匕首去割魚槍上面的細線,結果試了兩下,卻並沒有割開來。

  那繩子的韌性實在是太大了。

  對方在迅速地接近,這時小米兒過來,幫我把掛在腰間的鉤子給取了下來,不過這個時候那傢夥已經遊到了我的跟前來,拿著那魚槍發射器就沖我頭上砸來。

  我剛剛避開這玩意,那傢夥的分水刺也跟著朝著我的心窩刺來。

  整整一套,行雲流水,顯然是預謀已久的招數。

  我揮著手中的匕首去格擋,結果那分水刺又長又尖,輕輕一挑,就將那匕首給格擋開去,然後再一次堅定地朝著我的心窩裡刺來。

  這一次,我只有用手去抓著他的手腕,結果那人渾身滑得如同遊魚,七扭八扭,居然想要將我給甩開。

  我哪裡能夠讓他得逞,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就朝著水下拖去。

  對方是個水戰好手,而且經驗豐富得很,不過單論起力道來說,卻還是輸了我幾分,給我死死拿著,往下沈去,忍不住就有些慌亂了,拼命地掙紮。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同伴到了,繞開那人,從側面朝著我刺了過來。

  這兩人一前一後,對我的威脅著實很大,不過我好歹也是南海一脈出身,怎麼可能在水中被人給料理了呢?

  一想到這裡,我心底裡憑空有多出了幾分信心來,腦海裡不斷地浮現起了當初師父給我傳承的時候,那大海大浪之中的種種畫面。

  每一張畫面,都是一種意境。

  水中討生活,講究的就是一個狠字,弱肉強食,叢林法則。

  強者將自己的基因傳承下去,而弱者在這世間的痕跡,則被時間給緩緩抹去。

  得狠!

  電光火石之間,我突然間感覺身子一陣發熱,腦子裡的南海龜蛇技和十三層大散手快速而過,人陡然間就變得兇狠起來,與這倆人在水中激鬥,你來我往,卻是並不弱於下風。

  在激烈的對抗之中,那兩人一開始覺得能夠穩穩拿下我,然而隨著我的實力逐漸顯露出來,對方就開始有意地與我控制距離了。

  他們在拖延時間,只要等那小船過來,配合著船上的人一起,應該就能夠把我給拿下。

  他們能夠拖得起,我卻拖不起。

  就在這關鍵時刻,小米兒終於發威了,她一把拽住了其中一個傢夥的褲腳,就朝著湖水深處拉了下來去。

  在湖水深處,終究不如地面上那般靈活,那人被拽住之後,不斷攻擊,結果最終還是沒有夠到小米兒,而我在小米兒給我分擔了壓力之後,終於反過了身來,一把揪住了那個拿魚槍射我的傢夥,諸般手段齊出。

  我用了死力,特別是癸水之力的熟練運用,使得那人最終還是給我在胸口捅了一刀,浮上了水面去。

  解決掉一人,我再一次深潛,一直到達幾十米深的湖底處,瞧見那人終於折過了身子來,手中的尖刀差一點兒就要捅到小米兒。

  我及時趕到,一把抓住了他手中的尖刀,然後順著這刀勢,往他的肚皮一劃拉。

  在刀子拔出的那一瞬間,一大股的鮮血就從傷口處浮現了出來,那人瞪著雙眼看我,口鼻處突然有一大蓬的氣體噴出,顯然是忍不住叫了一聲。

  我揪住此人的脖子,另外一隻手則毫不留情地在他背後橫七豎八地劃了好多刀。

  那人渾身一陣劇痛,再難拼鬥,緊張之餘,口鼻處又嗆了好幾口水,臉色頓時就變得一陣青紫。

  我瞧見他已然受到重創,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恢復戰鬥力了,便示意了一下小米兒,讓她放開此人,然後兩人一直潛入幾十米深的湖水裡,朝著預設的集合地點遊了過去。

  湖水清澈,不過到達了一定的距離,就什麼也瞧不見,更何況現在天色已晚,只要我藏得夠深,對方未必能夠拿我有辦法。

  在湖底裡潛遊了一會兒,上面果然有利箭射了下來,不過離我有一段的距離,倒也沒有什麼傷害。

  對方並不僅僅只有利箭而已,過了一會兒,我突然感覺到水中一股震動,耳膜處壓力陡然增大,下意識地回望了一眼,瞧見我們剛才拼鬥的地方,卻是有一股巨大的水柱往上噴湧。

  造成這動靜的,應該是手雷吧?

  就在我驚駭莫名的時候,連續好幾個區域,都有類似的水底爆炸發生,這情況嚇得我沒有敢回頭,奮力往深處遊了去。

  如此遊了大半個小時,我終於抵達了與老鬼約定的預備集合點。

  我浮出了水面,貪婪地吸著那清新的空氣,這才瞧見大地已經變得一片黑暗,很遠的地方有水聲傳來,卻是之前在船上對我進行追蹤的船隻靠岸而去。

  我後腰處受了一些傷,不過並無大礙,小米兒用右手幫我按著,過了一會兒,居然結起了血痂來。

  水下的戰鬥耗費了我太多的精神,躺在那湖心島濕漉漉的泥土上面,我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感覺渾身疲憊不堪,而小米兒則依舊神采奕奕。

  她沒有跟我一起躺著,而是找尋起老鬼的身影來。

  過了一會兒,她還是沒有找到,跑過來對躺在泥地裡面的我搖了搖頭,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附近的草叢中有聲音,強忍著疲憊爬了起來,走過去一瞧,卻見一聲鮮血的老鬼剛剛到達。

  他瞧了我一眼,說不辱使命,又有三個人失去了戰鬥力,我們可以進行下一步計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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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2:00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五章 引蛇,出洞


  多點攻擊、分而化之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我們把它叫做引蛇出洞。

  仔細算了一下,最開始有四人被我和老鬼伏擊,一死三傷,緊接著我在逃離的過程中。在水中又重傷兩人,而老鬼這邊夜襲營地,又讓三人死去戰鬥力,如此算了一下,也就是說,追擊我們的隊伍報銷了九人,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喪失了戰鬥力,為了照顧這些人,不但需要高手坐鎮,而且還得有一定的人手在此留守。

  然而正因為如此,使得追兵仇恨的情緒越發的濃重起來,只要是確定到了我們的蹤跡,肯定會不顧一切。集中所有的力量過來圍剿我們。

  如果確定呢?

  這裡肯定需要那名叫做馬拜庭的殺手過來找尋,所以說,我們的第二步,則是需要將馬拜庭這個關鍵點給敲掉。

  如何辦呢?

  商談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先跟老鬼確定了一個問題:“你現在還好吧?”

  他這一身鮮血看著有些嚇人,老鬼搖了搖頭,笑著說沒事,剛才回來的時候被那個姓黃的老頭給纏住了,老傢夥果然厲害得很。一掌禁錮,差點兒就讓他回不來了。

  我準備詳細問,老鬼卻不願回答,只是跟我講起了此人的手段和特點,並且告訴我如果碰到了他,千萬不要讓他摸出棍子來。

  那是一個是棍子的行家裡手,一根棍子在手。就跟孫悟空拿到了金箍棒一樣,兇猛得很。

  說完這個,老鬼對我說道:“除了之前伏擊的那個。我還咬了一人,應該會給他們帶來一些麻煩的……”

  被血族咬過的人,分為三種,第一種叫做初擁,是需要血族通過複雜的儀式和換血之後締造而成的,這種人將會成為新的血族,擁有獨立的人格,也繼承了之前的一切;第二種叫做食屍鬼,就是已經被咬死了,大腦組織被破壞,形成了一種類似於僵屍、不過行動卻更加快速的鬼物,腦中充滿殺戮,對人肉充滿渴望。所以叫做食屍鬼。

  還有一種,叫做血奴,就是被咬傷沒咬死,雖然擁有一部分自我意識,不過大腦已經被感染,對於咬過自己的血族沒有半點兒反抗能力,有的時候甚至還會屈從於血族的威脅,做些並不情願的事情。

  就如同吸毒人員一般。

  一般來說,這種血奴存活的時間並不算就,最多一個月,就會自動變成食屍鬼。

  這般想一想,其實還是蠻恐怖的。

  我有些擔心,說你這樣一來,只怕血族的身份就會驟然公開了,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有可能變成整個江湖的公敵了。

  儘管我一直認為世界上沒有邪門的手段,只有心懷不軌的人,不過老鬼的這手段實在是太過於古怪和邪惡了,很容易引發大眾對此的恐慌和不滿,而到了那個時候,問題可就有些麻煩了。

  老鬼苦笑,說這件事情其實瞞不了多久,畢竟我化作蝙蝠的事情,已經有一部分人知道了。

  我沈默了一下,對他話說道:“這一次,我們儘量全部滅口吧。”

  老鬼對於自己的身份,其實是最敏感的,甚至都不願意在我們的面前提起,顯然是對這事情的曝光有著很大的抵觸,也知道它帶來的後果是什麼,不過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這樣做。

  並不是他渴望去吸那一兩口的鮮血,事實上他已經不需要靠鮮血來維持自己血族的身份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們此刻幹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於危險了,就如同在懸崖上走鋼絲,任何一點兒差錯,都能夠讓我們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能夠給對方增添一點兒麻煩,我們這邊就能夠多一些勝算。

  老鬼都已經豁出去了,我又有什麼不能捨棄的呢?

  反正黃家派來的這一幫人,都是專門替他們做髒活的傢夥,雙手之上定然是血腥累累,死不足惜。

  老鬼知道我是堅定的溫和派,聽到我突然說出這話兒來,有些意外。

  不過在看了我一眼之後,他還是點了點頭。

  好的。

  他輕輕地說道。

  讓小米兒幫我們簡單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勢,然後我們前往下一個的預備伏擊點。

  這一次沒有在瀘沽湖,而是來到了西北角的格姆山之上,這是一處巍然矗立的平峰,連綿十餘公里,山頂的最高處有近百畝的平緩地,而翻過這座山,就能夠前往別處去。

  我們要造出一種伏擊完了之後,倉促逃離的假像來。

  兩人爬山,穿過了一大片的杜鵑林,在山腰間行走,感覺得到山峰邊沿上凸現出來的奇峰異石在歲月的浸蝕作用下,形成了形態各異的石筍,行走其間,頗有特色。

  從半山腰回望,能夠俯瞰大半個瀘沽湖,永甯壩古樸安寧的村莊,此刻星星點點鑲嵌在壩子邊沿的山腳下,瀘沽湖千姿的海灣一個接一個,婉蜒的山脊狂龍般的一條條從遠處直伸湖中,氣象萬千,而老鬼則無暇欣賞此等美景,而是對我低聲說道:“這個地方的視野最是開闊,馬拜庭那傢夥絕對在這兒的某一處角落裡打量著,一旦發現我們有逃走的意圖,依他的性子,絕對會出手阻攔。”

  格姆山又叫做獅子山,如同一頭盤踞在瀘沽湖畔的獅子,而我們則也如同一隻張開了血盆大口的獅子,等待著整個繼承了當年天下第一殺手亭下走馬衣缽前來。

  不過當年的天下第一殺手,可是威震中原的頂級高手,這個傢夥到底還是格局太小,最終都走不出名和利。

  不過馬拜庭走不出名利二字,營營碌碌,對我們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倘若他真的成為新一代的天下第一殺手,只怕我們就不過兩塊墊腳石而已,哪裡能夠現在這般暢快?

  我們在林中飛速行走,而小米兒則負責給我們放哨。

  之前的交手經驗告訴我們,小米兒雖說並不能當做主力,但是她對於危險的敏感和天性卻遠遠勝出於我們,而且身手敏捷,甚至能夠爬到樹頂之上去,觀察四周,做這事兒正合適。

  很快,在接近山頂平地的時候,小米兒終於出聲示警了。

  馬拜庭動了。

  那傢夥終於瞧出了我們準備“逃離”的目的,正在全速趕來,希望把我們留在此處。

  魚兒上鉤了,我和老鬼立刻切換到了獵人的狀態來,兩人再一次地朝著林子裡的灌木叢中隱了身子進去,而小米兒則在高高的樹梢之上。

  我將耳朵貼在了濕潤的泥土之上,靜靜地聽著大地的聲音。

  風聲、樹葉的搖動聲、蟲子的叫聲、鳥類的叫聲……這些一點一點地進入到了我的耳朵裡,然後被我一一淘汰,最後變成了那輕微的腳步聲。

  在東南方向,正快速而又輕微地行進著。

  對方是用足尖點地飛奔。

  很快,越來越快,越來越近,我的腦海裡勾勒出了這麼一個圖像來,那馬拜庭在黑夜裡高速地穿行著,焦急地想要去攔截兩個即將脫離自己視線的大魚。

  近了、近了……

  就在馬拜庭即將進入我和老鬼的伏擊圈之時,突然間他停住了腳步。

  常年在生死邊緣徘徊的他對於危險有著一種異于常人的敏銳,這種第六感讓他停下了腳步,仔細地打量著黑黝黝的林子,試圖找到一些不一樣的感覺來。

  我趴在地上,耳朵貼著泥土,儘量地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我感覺自己仿佛已經融入了這個林子裡去。

  我仿佛亙古以來,就是這林子的一份子,這種感覺蔓延過去,思維為之伸展,不知不覺間,我感覺自己獲得了更加廣闊的感知力,而就在這時,卻聽到馬拜庭沙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出來:“別埋伏了,偷襲這事兒,我是你們兩個人的老祖宗,何必在我面前班門弄斧?”

  他說了幾句話,林子裡一片空寂,沒有任何回應。

  他止不住地笑了,說兩位,你們真的以為我會上當麼,信不信我現在就吹響口哨,把那邊的人給叫過來,陪著你們一起玩耍一下?

  “你不會的!”

  老鬼的話語從林子的深處傳了出來,緊接著他出現了,緩緩地走近了馬拜庭的視線範圍之內,平靜地說道:“如果讓那一大幫的傢夥過來幫著捕殺,就凸顯不出你的作用了。”

  馬拜庭瞧了他一眼,說怎麼只有你,王明呢?

  老鬼說在湖裡。

  馬拜庭不信,說別扯了,我分明瞧見你們朝著山那邊逃走的,怎麼可能在湖裡?

  老鬼沒有給他思想的空間,直接朝著他沖了過去,說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砰!

  兩人交手了,老鬼在第一時間裡使出了極度快疾的手段來,與馬拜庭糾纏在了一起,兩人都是南海劍魔的傳承,不過馬拜庭到底修行了幾十年,自然要高明許多,三兩下,卻是將老鬼給壓制,然後慢悠悠地說道:“我明白了,你一定是覺得自己行動迅速,過來攔我的對吧?沒有用的,我馬拜庭想要殺的人,絕對逃不了!”

  是麼?

  老鬼冷笑,與其糾纏,並且越戰越快,一點一點地朝著我們這邊靠來。

  近了,近了,就在我都已經能夠感受到兩人氣息的時候,我終於沒有再忍耐了,而是從額頭上拔出了逸仙刀。

  唰!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六章 清理,門戶


  額頭拔刀,這事兒對於很多人來說,估計是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

  事實上,我也是過了許久,方才勉強接受的。

  不過相對於腰間的位置來說。從額頭拔刀,其實有許多好處——刀與劍不同,那劍剛柔並濟、吞吐自如,有諸多手法,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攪、壓、掛、掃,威力皆是不錯,但是刀,講究的就是一個雄渾、豪邁、揮如猛虎,講究的是一個猛。

  所以劍由下而上,那叫做詭異,而刀卻不行。

  它最大的威力,是由上而下。

  一劈。

  刀比劍簡單易學,因為來來去去。就只是劈、砍、刺、撩、抹、攔、截與裹胸,訓練不多的士兵也能夠用得著,這使得它成為了冷兵器戰鬥時的主力。

  十八兵器之中,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刀排第一。

  年刀月棍,一輩子的槍。

  學刀比學劍容易,然而我一腦門的劍法,全部都是南海傳承而來,卻並沒有什麼刀式。唯有知道一點,那就是得猛。

  勢如猛虎,刀如山倒,疾如閃電。

  劈!

  講一千道一萬,那馬拜庭從我的藏身之處交錯而過的時候,我沒有任何猶豫,陡然躍了起來。刀勢淩空而起,朝著那人的側身劈砍了過去。

  快、準、狠!

  這三點算準了,刀可就要飲血了。不過馬拜庭到底是常年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殺手,對於危險的預知有著出人意料的迅速。

  就在逸仙刀即將抵達了他的後背之時,他居然在萬分之一秒的時間裡,微微一錯足,朝著旁邊倒去。

  他這倒是真倒,因為強行扭轉原來的軌跡,使得他在瞬間失去了平衡。

  然而想憑著這個,就避開我的突襲,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我是誰?

  人稱草叢小王子,蹲這兒等了這麼久,難道就是給你秀手段的麼?

  當下我也是刀勢不減,陡然一下反撩。

  這一下,我卻是感受到了龍脈之氣灌注進逸仙刀裡面之時。那刀身傳來的回饋,就好像是高頻振動的機器,有一種格外奇怪的韻律,讓我仿佛讀懂了它一般。

  它在渴望鮮血,渴望勝利,逸仙刀有著封存已久的輝煌歷史,而到了今天,終於到了它大展神威的時候了。

  唰!

  刀勢不止,連綿而上,鋒芒無人可擋,僅僅只是稍微順帶了一下對方的左臂,就在一瞬間,將那馬拜庭的臂膀都給卸了下來。

  鮮血飆射的一瞬間,我沒有半點兒猶豫,趁勝追擊,再次斬出一刀。

  一刀、兩刀、三刀!

  三刀過後,那逸仙刀卻是微微模糊起來,仿佛我手中的刀並非實物,而是一道光芒一般,馬拜庭踉蹌倒地之後,在一瞬間跳了起來,朝著旁邊撲去,結果老鬼卻擋住了他的後路,獰笑著說道:“終日打鳥,今被雁啄,這感覺,應該還不錯吧?”

  馬拜庭單臂拿劍,另外一隻手鮮血噴出,一邊踉蹌往旁邊走著,一邊恨聲說道:“你們兩個使詐,居然偷襲我,算不得本事。”

  我與老鬼兩人,一前一後,將這傢夥給堵住,我冷聲說道:“偷襲?你當殺手的,偷襲目標,沒有一百回也有八十回,在我們面前,你好意思說著話兒麼?”

  馬拜庭聽到我的話語,身子一縮,那劍卻是朝著胸口摸去。

  光!

  光芒在那一瞬間從他的身上閃耀出來,而在他施展出來的一瞬間,我便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然後將手中的逸仙刀朝著對方猛然投擲過去。

  唰!

  刀身在半空中發出一道氣力的破空聲,緊接著叮叮噹當,卻是有清脆的響聲出現。

  我閉上眼睛,避開了他的故技重施,很快睜開眼睛來,瞧見逸仙刀正浮在半空之中,將馬拜庭給留在樹林中,並沒有給他任何逃走的機會。

  不過我也瞧見他居然趁機發射了一個信號彈,在半空中照耀著。

  他這是呼喚追兵趕過來。

  這傢夥殺人之心不死啊,難道他真的以為自己能夠拖延到援兵到來麼?

  我心中發怒,而對方被這逸仙刀給攔住,也是驚駭莫名,失聲喊道:“飛劍?怎麼回事,你怎麼可能會有飛劍呢,請報上沒有的啊,這不應該啊?”

  我伸出右手,通過龍脈之氣與其相牽連,然後冷笑著說道:“請報上沒有說我有飛劍,但是卻沒說我不能有飛刀啊?”

  去死吧!

  老鬼在旁邊籌謀許久,待那人被我的逸仙刀給吸引,從旁邊陡然沖了出來,惡狠狠地撞到了馬拜庭的右側。

  馬拜庭到底是個厲害角色,定然也是獲得了亭下走馬的諸多傳承,即便是在左臂被斬、劇烈失血的情況下,依舊能夠對周遭的敏感性,當老鬼沖到跟前的那一瞬間,他朝著旁邊挪開兩步,反劍刺向了老鬼的胸口。

  逆襲反殺,能成功麼?

  就在馬拜庭自以為這一劍簡直是如有神助、老鬼不管怎麼樣都是避之不及的那一刻,而他的對手則化作了一大蓬的蝙蝠,消散無蹤。

  他的劍,刺空了。

  那把塗得黑漆漆的長劍刺在了空處,而且還是用著九分九的氣力,這種刺在空氣之中的感覺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失誤,而我沒有浪費老鬼為我苦心孤詣製造出來的機會,將所有的氣息凝聚在了一點,陡然刺去。

  馬拜庭再一次地躲了過去。

  那刀刺向他的胸口,結果最終卻沒有如意,而是插在了他的左腿之上,長刀鋒利,連著腿帶著人,將他給釘在了地上去。

  啊!

  即便是憑藉著驚人的意志和超強的修為,他避開了最致命的一擊,不過到底還是沒有逃脫落敗的命運,老鬼在半空中驟然凝結成形,落到了地上來,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拿劍的手,將其按到在了地上。

  右臂被按,左腿被釘,馬拜庭是徹底落敗了,眼看著我們即將要奪他性命,這個做了一輩子殺手的男人心底裡,突然間流出了一絲恐懼來。

  死亡是如此的可怕,他仿佛第一次知道一般。

  幡然醒悟過來的馬拜庭喊出了一個他從來沒有說出嘴的稱呼:“師叔,王師叔,老鬼師叔,劍下留人!”

  老鬼一愣,說你說啥子咧?

  馬拜庭急切地喊道:“師叔啊,我師父是亭下走馬,他的師父是南海劍魔,而您的師父,不也是南海劍魔麼?這樣算來,你是我師叔啊,我也是南海一脈的,我們是一家人呢……”

  得,敢情他現在記起來了。

  老鬼有些無語,而這個時候,頭頂上傳來了小米兒嚶嚶的叫聲,我知道定然是援兵趕到,幹嘛對老鬼說道:“來人了。”

  面對著這個傢夥的無恥,老鬼沒有跟他廢話,只是簡單地問了一句話:“你現在是南海一脈的了?”

  為了活命,馬拜庭驚惶地高聲大喊道:“對,對,我是南海一脈的!”

  哦……

  老鬼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以南海一脈嫡系弟子的名義,清理門戶,執行家法吧!”

  他摸出繳獲而來的匕首,遞到了馬拜庭地脖子處,低聲說道:“吸氣,閉上眼,很快的……”

  他讓馬拜庭冷清,然而那傢夥在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陡然間生出了極度的驚恐來,猛然掙紮,口中大聲罵道:“我艸你……”

  最後一個字沒有說出口,因為老鬼已經冷漠地將他的咽喉給割斷了。

  脖子裂開了一個大口,鮮血“嘶、嘶”噴了出來,這個有著神秘追蹤技法的傳奇殺手,終於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走!

  馬拜庭被割去喉嚨的一瞬間,我拔出了釘在他大腿上的逸仙刀,招呼著老鬼,而老鬼則不慌不忙地抽身後退,瞧見馬拜庭回手過來,緊緊地捂住了自己脖子處的刀口,試圖阻止血液的飛速流逝。

  在我們離開的時候,他應該還活著,不知道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我估摸著,估計百分之九十,應該是後悔吧?

  又或者別的什麼溫情場面?

  援兵來得比想像中還快,我們剛剛抽身撤離不久,就感覺有人從山下快速接近而來,那腳程飛速,倘若我們往山上跑,估計很快就給追上了。

  老鬼招呼我,說走水路!

  兩人早就有了計畫,朝著不遠處的斷崖飛速跑動而去,沖出了杜鵑林,不遠處的人也正好瞧見了我們,有人彎弓搭箭,隨意射來,而更是有人快步而沖,試圖追上我們。

  那利箭在半空中颼颼而飛,儘管我知道在這黑夜裡,對方肯定也是瞧不清楚,幾乎沒有什麼準頭,不過想起白天的那玩意,我就止不住地害怕。

  要萬一被那流矢給咬到了,那可就真的是倒楣透頂了。

  在離懸崖還有兩百米不到的時候,終於有人出現在了我們的身後不遠處,卻是彜族村寨裡的那個黃老頭兒,瞧見我們兩個,口中厲喝道:“你們兩個小偷,給我站住,偷我的蛇,我要讓你們償命。”

  他跑得迅速,幾乎眨眼就到了眼前,而這個時候,我們也終於跑到了斷崖邊。

  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騰身一跳。

  人在那一刻,飛了起來。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七章 決戰,前夕


  老頭子到底還是沒有太拼命,並沒有跟著我們一起跳下斷崖。

  不過那傢夥淩空拍了一掌,卻宛如整個天空籠罩下來。

  鄉野之中,多奇人也。

  我人在空中,根本沒辦法動彈。只有急速墜落,而這個時候老鬼終於展現出了自己強大的優勢來,身子一扭,卻是抓著我和小米兒的手,在半空中憑空多了一股勁兒,朝著前方滑翔而去。

  我們並不是垂直落入湖中,而是以一個很小角度的角度切入。

  這種切入很大程度地緩解了我們入水時的水花,而在全身進入了那黑乎乎的冰冷湖水之後,我沒有半點兒停留,拽著大家就朝著前方使勁兒潛遊離開。

  我現在都還記得對方的那長箭,此刻居高臨下,威力說不定更大。

  好在現在是夜裡,黑乎乎的一片。即便有手電筒的照耀,隔著那麼遠,也瞧不出什麼來,所以雖然斷崖上面有箭落下,卻也並不算準,根本威脅不到我們。

  我遊動的時候還特別注意了一下,發現並沒有人跳下來。

  顯然,在經歷了白天我一人斬了兩位水戰高手的事情之後,對方已經有所提防了。

  他們終於明白過來。自己追殺的這個傢夥,既然敢做出如此挑釁荊門黃家的事情來,根本就是一個水火不進的二混子,誰也不怕。

  我們不是案板上面的肥肉,而是滿身都佈滿了刺的刺蝟。

  刺蝟雖小,但是卻能夠讓無數猛獸為之懼怕。

  因為在殺死我們的同時,那猛獸估計也要受到極大的傷害。而這傷害是否能夠承受得住,還真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我們的逃跑很順利,當爬上了離斷崖最近的島嶼。人在濕漉漉的濕地蘆葦叢中躺著,不斷呼吸清冷的空氣時,老鬼也在我的旁邊不斷喘著粗氣,好像比我還要疲憊。

  我聽到有異常,坐了起來,問他是否受了傷。

  老鬼轉過身來,給我看,我這時方才發現那黃老頭兒的隔空一掌威力巨大,老鬼的後背居然焦黃一片。

  我嚇了一跳,說這是怎麼回事?

  老鬼苦笑,說那傢夥的手勁之中,隱約帶有雷意,能夠自動尋人。我們三人之中,我的陰氣最足,所以受到的傷害也最大——到底是荊門黃家的人,即便是最不出息的兄弟,也有這般厲害的手段。

  我說那你還能堅持不?

  老鬼說我若是普通的血族,說不定就真的斃命在他這一掌了,不過老子一不以人血維生,二能夠自由行走于陽光之下,本就是破天荒的血族,這點兒陽力,稍微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我點了點頭,說好,接下來如果再跟這老傢夥對上,由我來對付他。

  老鬼有些擔心地說道:“你可不是他的對手!”

  我捏了捏拳頭,說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不過是個一輩子沒有與人拼鬥的老頭兒而已,我這麼久也不是白混的,拼命還是會的。

  老鬼提點我,說你閒暇沒事的時候,多感悟一下南海一脈的劍法——雖說刀劍迥異,不過原理相通,倘若是能夠將你這逸仙刀發揚光大,未必不會另闢蹊徑,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子來。

  我點了點頭,想起之前襲殺馬拜庭的那一瞬間,腦海裡浮現出來的種種畫面。

  之前的時候,我一直覺得師父給我的南海傳承,最精華的在於那些手段和招式,現在回想起來,真正值得我去下功夫研究的,恰恰是那些並沒有什麼卵用的意境和畫面。

  這些傳承自前輩經驗和感悟之中意境,才是最傳神的地方,只要能夠將自己的感情融入其中,便能夠由術入道,成為一個真正的高手。

  何謂高手?

  並非拿刀那劍,能夠欺負些普通人,就已經算是厲害了,真正的高手,簡單地來講,那就是虐修行者跟虐普通人一般。

  這是一個最樸素的道理,就比如我在小刀寨的時候,一字劍戰良辰大和尚的那一次。

  良辰大和尚說若是要我住手,除非我手中的刀斷掉。

  一字劍輕輕一揮,那刀就斷了。

  事情便是如此簡單,良辰大和尚何等厲害,拿捏我們就如同逗貓逗狗一般,然而在一字劍的跟前,得意兵刃說斷就斷,倘若是我能夠達到這種境界,天下之大,哪裡去不得?

  我心中靜靜感悟著,並沒有趁著調虎離山的機會,再進村子裡搞一波,而是與老鬼躺在爛泥地裡休息。

  我們都不是鐵打的,雖然都是修行者的體質,卻並不代表我們是永動機。

  之前就已經奔逃了兩天一夜,此刻又是馬不停蹄地多點出擊、引蛇出洞,我們已經累得成了狗,倘若是強行出擊的話,很容易會給那些以逸待勞的傢夥抓個正著。

  所以與其強行逼迫自己,還不如養精蓄銳,等待時機。

  事實上,當最重要的追蹤者馬拜庭被老鬼割斷喉嚨的那一刻,我們已經將局勢扭轉,化被動為主動了。

  沒有那煩人的蒼蠅跟隨著,我們可戰可走,機動性能大大增強了。

  事實上,我們此刻找一條路,遠走高飛,這幫人未必能夠追得上,也絕對跟不過來,不過此時此刻,無論是我,還是老鬼,都有些厭煩了。

  如果此刻我們就此離開,也許會獲得些許安寧,但不久之後,定然又會有新的人加入,特別是荊門黃家出的那個懸賞令,還會讓許多如同麗江十三鏢這樣無仇無怨的江湖組織和散客加入進這追殺隊伍裡面來。

  所以我們得立威,一下子將對方打疼了,也給那些蠢蠢欲動的傢夥看一下,這錢可不好掙。

  一不小心,那是要喪命的!

  既然要戰,便要戰到底,我和老鬼稍微休息了一個多小時,終於稍微回過了身來,而這時小米兒也趁著我們休息的機會,抓了七八條魚兒過來給我們。

  這小傢夥知道自己惹了禍,這一路來倒是乖巧無比,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就好像舊社會地主家裡的丫頭。

  生魚腥味十足,我真不知道日本人為什麼好這口,不過為了恢復體力,我不得不用匕首將其割開,把那又腥又嫩的魚肉反復嚼完之後咽下,感覺那食物一點一點地變成能量儲積起來。

  到了下半夜的時候,我和老鬼再一次出發了,這一次,我們的目標已經變成了村子裡的黃家追兵。

  這幫專門給荊門黃家幹髒活的傢夥,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儘管我們殺傷了一部分,但還是留有許多戰力,特別是黃老頭兒和帶隊的那個中年人,都是非常厲害的高手,至少現在的我和老鬼,並不能與其正面交鋒,並且戰而勝之。

  倘若我們傻乎乎地強攻,只怕最終躺倒在地的人,是我們。

  不過我想經過了這幾場拼鬥之後,雖然敵人提高了警惕,但是他們的士氣,應該是已經低落到了穀底裡。

  最關鍵的一點,是對方或許沒有想到,他們一直追尋的獵物已經反過來,變成了面目猙獰的獵人。

  他們或許想過,但是並不確定我們會反攻回來。

  按照我們之前的習性,說不定已經走上了逃亡的道路,他們接下來要做的,可能是將找兩人將傷者和屍體送回去,然後打報告,重新召集人馬,開始再一輪的追殺。

  這些應該是那個中年領隊和幾名骨幹考慮的事情,然而他們卻未必能夠猜得到,我們已經回來了,並且殺氣洶洶。

  我們小心翼翼地靠近摩梭人的小落水村,瞧見在靠水的一面,有兩個人在警惕地望著湖面。

  有人放哨,我們不得不在很遠的地方登陸,擰乾了濕漉漉的衣服,然後緩步靠近這村子。

  我們在村子外面,幾乎觀察了半個多小時,確定對方因為人數的關係,估計也就只能弄出兩個鳴哨,最多再加上一個暗哨。

  至於其他的人,要麼休息,要麼照顧傷患,再也分不出別的人手了。

  這對於我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我們從西邊緩慢靠近,然後潛入了這村子裡,在那屋子和牆壁的陰影處小心翼翼地行進著,很快就發現了這幫人的駐地。

  不但是因為那兒有亮光,而且還有隱隱地呼喚聲傳來。

  在痛苦叫喊的,應該是被老鬼咬到的那個傢夥。

  此刻的他已經變成了血奴,身體已經開始了變異,血液溫度逐漸升高,高溫讓他的腦子陷入一陣迷糊之中,渾身痛苦無比,而這一切,都是老鬼在操縱的,就是希望將這一幫人的精神給拖垮。

  我們循著叫聲緩慢靠近,並且隨時隨地地注意著有可能潛伏暗哨的地方。

  對於這個,老鬼最是熟悉,而小米兒則最是輕巧。

  她被我們派著去監視那兩個明哨,跳上了房頂,不一會兒就消失了蹤影。

  我和老鬼兩人繼續行進著,快要趕到那大院子的時候,突然間聽到那低低的叫聲戛然而止,我們趕忙將身子縮著,藏在了一個角落地。

  過了幾分鐘,老鬼在黑暗中輕聲說道:“他們把自己人,給宰了!”

  好狠的心啊!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八章 聲東,擊西


  儘管那個傢夥已經被咬了,不顧到底還是有一些神志的,能夠沒有任何猶豫地就將自己人給殺了,這幫人倒也真是狠心。

  我和老鬼兩人將自己藏在了那院子附近的角落中,讓陰影將自己給遮擋住。

  我們的心情。難免有些沈重。

  這是一幫真正的亡命之徒,也許我和老鬼還在玩泥巴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為荊門黃家幹髒活兒了,見過的鮮血,絕對要比我們強許多。

  他們是一群強大的對手,是我們出道以來碰到最大的挑戰。

  我們能夠活著回來麼?

  黑暗中老鬼伸出了手來,我與他輕輕一搭,然後兩人重重相握在了一起。

  在這個時候,唯有兄弟齊心,方才能夠活著生還。

  就在我們兩個收回手的時候,這時那小院子的門開了,有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出來,前面的那人用手電筒在照路。而後面那人,則背著一具屍體在慢騰騰的走著。

  那具屍體,想必就是被老鬼咬過的傢夥。

  埋屍這事兒挺晦氣的,這兩人顯然也是平日裡不受待見的主兒,一出門,嘴裡面就頗多怨言,兩人穿過村子,朝著左邊的蘆葦地走了過去。

  瞧見這場面,老鬼猶豫了一下。對我低聲說道:“我去處理這兩個人,順便鬧出動靜來,將院子裡的高手引開,然後你進去找機會料理那些傢夥……”

  我們就兩人,還要分兵,這事兒說起來有些愚蠢,不過也符合我們的主要思路。

  運動戰。

  在不斷的奔波之中消磨對手的實力和精神。通過製造傷亡打擊敵人的士氣,然後迎來最終的決戰。

  隨著老鬼躡手躡腳地離開,朝著那兩個倒楣的背屍人摸去。我表現得更加謹慎,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藏好,然後瞄著那邊的小院子,努力回憶起今天伏擊馬拜庭之時的感悟,讓自己完全地融入進那環境之中。

  這裡講一個小常識,那就是關於炁場的波動。

  對於危機感受十分強烈的頂級高手,往往能夠在那一時半會的片刻間,感受到殺機和危險,然後就會瞬間察覺到周遭的不同,這時方才會感受炁場的波動,從而發現藏在黑暗中的襲擊者。

  但是對於一般高手來說,隨時隨地保持對周遭炁場的波動和變化,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情。因為那需要極為強大的神經,方才能夠滿足這樣的強度。

  人終究不是雷達,即便是修行者也不是。

  突然的襲擊,對於任何人都有著巨大的殺傷性,除非是一些常年拼鬥、殺人如飲水的頂尖高手。

  所以我藏在這裡,然後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的氣息,並不害怕會有人找到我。

  除非是正好撞到了。

  老鬼走了不久之後,小院子裡又走出了兩個人來,我瞧了一眼,止不住地心臟狂跳了起來,不過很快又強行按捺了住。

  這兩人,居然就是那個領隊的中年人,和彜族村寨的黃老頭兒。

  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那黃老頭兒下意識地朝著我的這個方向瞟了一眼,不過我卻是低下了頭來,不敢看過去,只是豎著耳朵聽。

  因為真正的距離相隔不遠,所以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落進了我的耳朵裡。

  中年男人問怎麼了?

  黃老頭回答,說沒事,感覺有點兒心神不寧……

  兩人出來之後,那中年人點了一根煙,然後要遞給黃老頭兒,給攔住了,那老頭兒從腰間摸出了一根旱煙杆子,說抽不慣你們那個,太淡了,還是我這個夠味兒。

  中年人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將它給徐徐地吐了出來,歎了一口氣,沒說話。

  老頭兒也歎了一口氣,說堅娃子,這事兒可能不太好辦啊。

  堅娃子?

  那中年人說對,之前的時候沒有整明白,想不通兩個初出茅廬的江湖菜鳥,怎麼敢把黃家往死裡面得罪,後來深入一瞭解,才發現對方大有來頭——那黃小餅就不說了,這傢夥居然跟天下十大一字劍有關係,據說是那殺豬匠的侄子,動不得;那好,不動他,就動這王明唄,沒想到這小子也不簡單,他居然是錦雞蠱苗的蠱胎鬼母,就他身邊的那個小女娃子,就是苗疆一帶傳聞頗久的蠱胎,而他居然生了蠱胎之後,竟然沒有死……

  黃老頭兒說我的那赤練藍蛇,肯定就是那個女娃子給吃了的,一開始我就不想讓他們摻合進來,結果石伢子非要挽留,沒想到……

  中年人說老叔,一條赤練藍蛇並不足惜,關鍵是此人就像打不死的小強,剛剛出江湖並不久,結果一下子就躥了起來,我聽說這王明可是江湖上最為神秘的南海一脈傳人,如果放任其成長,日後必成大害!

  黃老頭兒說對,本以為拿下這兩個傢夥,輕輕鬆松,沒想到他們的反擊居然這麼淩厲,而且惡毒。

  中年人歎了一口氣,說我們現在死了三人,六人受傷,重金請來的殺手也橫死於此,包括你我在內,就剩下八個人了,只要對方不露面,根本就組織不起像樣的搜索來,估計這一次追殺要暫時告一段落了。

  黃老頭兒說難道就這麼放過他們?

  中年人說當然不是,除了我們之外,荊門黃家還有一支最精銳的秘密隊伍,叫做獵鷹,這幫人個個都是經過家主親手培訓的,骨幹都是我們荊門黃家的本家子弟,由家主的親衛黃漢率領,如果我這邊失敗了,估計就會由獵鷹親自執行,到了那個時候,只要他們還在中國這片土地上,就讓他們逃脫不了。

  黃老頭兒歎了一口氣,說現如今的黃家,可比當年昌盛許多。

  中年人馬上勸道:“老叔,黃家是棵大樹,不過還是需要咱黃家人相互扶持,同氣連枝,才能夠日益茂盛,我覺得你不要再等待了,趕緊回歸吧。就算是不為你,為了石頭他們這些下一輩,都應該這麼做啊?”

  黃老頭兒還是猶豫,說甘於貧窮,並不是什麼壞事,只是……

  唉!

  千言萬語,道不盡其中辛酸,就在黃老頭兒這一聲長歎之時,突然間湖邊處傳來一聲哨響,兩人渾身一震,中年人惡狠狠地將手中煙頭往地上一扔,說他們居然還敢露面?看我不弄死他們!

  這麼久來,我們打完就跑,往湖裡面一鑽,弄得他憋屈不已,空有一身本事,卻施展不出來,心中的憤怒已經積累到了頂點。

  雖然他說得輕鬆,可以讓荊門黃家的秘密精銳獵鷹接過這任務,萬無一失,不過這事兒對於他來說,其實是一個打擊。

  因為這正好凸顯了他的平庸和失敗。

  誰不想風風光光地將任務完成?

  倘若是有可能,將王明那小子給弄死了,把屍體帶回去,絕對要比帶著殘兵敗將灰溜溜離開要強上無數倍。

  中年人豁然站起,對黃老頭兒說道:“老叔,你在這裡守家,我去提那兩個傢夥的頭顱過來。”

  黃老頭兒有心回歸黃家,自然想立些功勞,好增加顏面,所以也高聲喊道:“同去!”

  中年人猶豫了一下,但是並沒有提出異議。

  在他的想法裡,那兩個小賊應該是沒有膽量到這麼多人待著的據點來鬧事兒的。

  所以中年人吩咐了院子裡一聲,然後氣勢洶洶地與黃老頭兒沖向了村口湖畔處。

  兩人剛剛離去,我就從角落的陰影處站了起來。

  在中年人的想法裡,這兒是一屋子的人,然而在我的心中,真正需要面對的並不多,要知道他們這兒有活動能力的,兩個在湖畔放哨,兩個去埋屍,估計已經被老鬼偷襲了,這兩個大Boss剛剛離開,那麼我只需要考慮兩個人。

  而倘若是對方再專業一點,布了一個暗哨在村子裡,那麼我更是只需要對付一個。

  這樣的事情,我哪裡會膽怯?

  不但不膽怯,而且我還有一種強烈的緊迫感,因為只有趕緊將這兒的事情給辦妥了,方才能夠給老鬼那邊減輕壓力。

  我快速地沖到了那小院子裡來,然而在剛剛準備進門的一瞬間,身子突然一僵。

  我瞧見了院子門口,有一個銅鏡。

  這銅鏡應該是新裝,上面還有紅線纏繞,應該是黃家追兵在這裡做的佈置。

  好奸詐!

  對方知道自己人手不足,居然用那陣法來彌補,我下意識地朝著旁邊的那院牆望去,瞧見上面隱隱有黑氣纏繞,顯然也是有著充分的準備。

  怎麼辦?

  我猶豫了一下,而這時村口處卻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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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2:28

  老鬼動手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在那一刻再也沒有猶豫,而是避開了那銅鏡,伸出手來,在那門上輕輕扣動了幾下。

  一開始的時候沒有回應,過了一會兒,裡面有人走到了院子裡,不耐煩地說道:“誰啊?”

  我沒有說話,而是又敲了幾下門,方才悶著嗓子喊道:“阿巴、阿巴……”

  我這是被逼到了沒辦法,只有裝啞巴!

  對方走到了門口來,有些警惕地又問了兩聲,我依舊敲門不停,那人猶豫了一下,吱呀一聲,將門給開出了一條縫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不要總是帶著傲慢看人,這是黃家追殺隊失敗的原因……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五十九章 天傷,百鬼


  裝啞巴的時候,我其實是在賭。

  賭什麼?

  賭荊門黃家的傲慢。

  正如同我們襲殺馬拜庭一般,在此之前,從來都是他偷襲別人,一刀斬殺。卻從來沒有被人給埋伏到;而荊門黃家也是如此,他們橫行霸道慣了,哪裡會有什麼人膽敢胡亂闖這機關重重的大院兒?

  在他的思想中,這啞巴,估計也就是當地摩梭人過來找茬吧?

  這樣的麻煩,隨口打發兩句就是了,總不能讓那啞巴一直吵下去吧?

  至於襲擊……

  開玩笑,頭兒和那黃老頭兒不是已經過去抓人了麼,怎麼可能還會有敵人呢?

  門開的一瞬間,我屏氣凝神,而當開到一半來的時候,我一個箭步沖了過去,一腳踹在了那人的胸口處。開門人應腳喊了一聲,朝著後面跌飛而去。

  我沒有用逸仙刀,因為每一次請出之時所需的龍脈之氣實在是太過於繁瑣,所以抓著匕首,就如同餓狼一般撲到了那人的身上。

  那傢夥藝高人膽大,故而才會如此大大咧咧,被我一把壓在身下的時候,也是將身子一扭,竟然脫離了我的掌控。緊接著雙手抓住了我的胳膊,讓我那匕首沒有辦法寸進一步。

  那匕首,懸空停留在了這人眉心一寸的地方,再難寸進。

  兩人在死死糾纏著,那人也是慌了,開口大聲喊道:“馬癩子,馬癩子。有敵襲,你特麼的快點過來幫忙!”

  還有人?

  我的心臟在驟然之間跳了一下,想著倘若再來一人。是生是死都還難料,於是沒有再僵持,而是讓力量從心臟與左手手心處一起陡然爆發了出來。

  這是一種超越出我修為的蠻力,它的構成十分複雜,有龍脈之氣,有火焰狻猊之力,有磨煉妖丹之力,還有我本身精煉而成的修為。

  這些東西在一瞬間爆發而出,其實也是蠻嚇人的。

  噗!

  終於,那一把匕首帶著無可扭轉的氣勢重重插入了對方的額頭之上,我能夠看到對方臨死之前眼睛裡流露出來的絕望和憤恨,不過卻沒有任何猶豫。

  殺人,說起來很複雜。但其實很簡單。

  當匕首插入那人的腦門之上時,對方所有的反抗在幾秒鐘之後就消退了,而這時我也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一個箭步就沖進了正對面的廂房裡面去。

  直到此刻,那個叫做馬癩子的傢夥還是沒有露面,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事情。

  我沖到了那房門口,一腳踹開了房門,瞧見裡面是一個大通鋪,躺著五七個傷者,他們似乎被剛才院子裡的搏鬥給吵醒了,紛紛爬起,朝著門口望了過來。

  我陡然一出現,把這些人給嚇了一跳,有認識我的人,驚聲喊道:“王明,是王明,你怎麼來了?”

  我緊緊握著手中的匕首,瞧見這一幫失去了爪牙的野獸,冷笑著說道:“諸位,追了我一路,可還安好?為了報答各位的苦苦相隨,我這是特地過來,送諸位上路的!”

  這些人大多受了重傷,有的手腳筋都給挑斷,站不起來,只有沖著我怒聲大罵。

  有人還試圖用荊門黃家的威嚴來壓我,說我們都是荊門黃家的,你可敢趕盡殺絕?

  我哈哈大笑,說黃養天這樣的嫡系,我都殺得,你們這些幹髒活、都不敢公之於眾的傢夥,我即便是殺了,又能如何呢?

  又有人喊,說你莫得意,若是獵鷹過來了,絕對有你的好下場!

  我在房間裡面找尋著,口中應付道:“我相信你絕對沒有瞧見的那一天啊!”

  我在屋子裡找尋了一番,終於從角落裡找到了煤油罐子來,將這玩意挨個兒地灑了一下,然後將桌子上的煤油燈掌著,對這些人說道:“在我眼中,你們都是可殺之人,不過老子今天心情好,讓你們吃個教訓就行了,不想死,就給我爬出去吧……”

  瞧見我拿起了煤油燈,這幫人都知道我準備放火燒屋了,他們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不過能夠活命,也沒有必要在這裡等著燒死。

  雖說都受了些傷,不過他們倒也都是狠角色,咬著牙就跳下了床來,也不用手,憑藉著自己的手肘膝蓋就那般爬著,即便是身上有傷,也強忍著。

  死最可怕,為了活著,又有什麼可以抱怨的呢?

  瞧見這幫人開始往外爬,我就沒有再等待了,將那煤油燈往滿是被褥、蚊帳的床上一扔,然後越過了這些爬動的人群,朝著院子外跑去。

  這屋子是木結構的,屋頂上蓋著的也不是黑瓦,而是樹皮,陳年日久,只要一著火,立刻就會迅速燃起來。

  這邊的火一點,那便圍殺老鬼的人就立刻反應過來,肯定就有人回援的。

  老鬼的壓力,應該就會少了很多。

  不管怎麼心狠,對於這麼多的傷患,對方絕對不會放棄的。

  我將屋子點著,跨過了人群,剛剛來到院子,突然間,前方的院門一陣模糊,然後在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啊?

  我腳步停止,下意識地往後望了過去,瞧見那漸漸旺盛起來的烈火在燃燒,不過也是同一時間,也變得模糊了起來,仿佛遠在天邊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我身後傳來了憤恨的罵聲:“馬癩子,你媽隔壁的,這個時候開啟天傷百鬼陣,這不是讓爺們陪著一起死麼?”

  這一聲話語剛落,立刻有人紛紛叫嚷道:“對啊,馬癩子,你特麼的快點關上,啊……”

  慘叫聲起,我沒有聽到任何回應,反而是瞧見眼前的空間慢慢虛化,緊接著無數的黑霧發現在了眼前,一張張詭異扭曲的臉,在半空之中晃蕩。

  這些臉大多一片慘白,眼圈黑乎乎的,頭髮長長,沒有脖子……

  鬼臉。

  無數的鬼臉在我的周身晃蕩而過,我口中默念著“天傷百鬼陣”,心中暗道大意,原來那個一直沒有露面的傢夥,並沒有逃走,而是暗自躲在了角落,開始準備起了法陣來。

  法陣,這玩意涉及到的東西很多,機關術、幻術、算學和空間推理等等。

  南海一脈也有講這東西的,不過這些對於我來說,宛如天書,師父又走得早,哪裡懂得這玩意?

  不過,那院門在我的前方,應該是沒錯吧?

  只要我不顧這些幻象,徑直向前走過七八米,應該就能夠出院子了。

  這般想著,我沒有再猶豫,朝著前方奮力而走,快步疾行,然而走了十來米,發現自己並沒有沖出那小院,反而是身後的聲音變得模糊,好像一切都消失了一般。

  當然,唯有那些鬼影始終在我的面前晃蕩著。

  瞧見這些,我的心中頓時就後悔起來了,因為我想起了關於法陣的一段論述,大意是指在法陣之中的空間,它與普通的空間距離是顛倒不同的,讓人失去了空間感,使得我本來是走直線的,結果實際上卻是在走弧線。

  我倘若一直往前奔走,自以為能夠逃出法陣的範圍,卻不知道自己其實一直都在繞圈子。

  掌握不到訣竅,走到累死都未必能夠出去。

  這個就叫做鬼打牆。

  我的心中止不住地後悔了起來,如果我剛才不急躁的話,或許還不會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再推一萬步想,如果我剛才不進入院子裡,而是選擇直接在外面放火的話,或許情況就有所不同。

  我之前分明是瞧見了那銅鏡和紅線,知道這裡面是有佈置的兒啊!

  唉,到底還是太年輕……

  就在我陷入懊惱之中的時候,那些鬼臉突然一下子就散開了,我有些詫異,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間就瞧見有七八個全身穿著黑色盔甲的傢夥出現在眼前,有的拿著斬馬刀,有的拿著長矛,就朝著我沖了過來。

  這,也是幻象吧?

  我心中猜測著,然而當一根長槍朝著我面門戳來的時候,那種危險的感覺是那般的真實,我下意識地避開了去,然後伸手,一把抓住了槍聲。

  一股格外冰冷的寒意,從那槍身之上傳遞了過來。

  好真實。

  天啊,這是真的!

  我的心中一跳,原本懈怠的精神在瞬間就打緊了起來,而這個時候,那刀槍劍林,都朝著我的身上招呼了過來。

  我沒有敢有任何懈怠,憑藉著南海一脈的手段,在這輪番的攻擊戰陣之中翻滾騰挪,避開這些致命的攻擊,而幾個回合過後,我也終於有機會將手中的匕首刺進了其中一個鬼兵的胸口。

  我是用了很大的勁兒,匕首刺穿了鎧甲,進入內中。

  然而讓我差點兒吐血的情況發生了。

  盔甲裡面,空空如也。

  裡面什麼都沒有,然而攻擊卻是實打實的,也就是說,這些不知道怎麼出現的鬼兵可以斬殺於我,但是我對它們卻沒有任何辦法……

  怎麼辦?

  我往後一躍,一邊避開這些攻擊,一邊心急如焚,而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來:“沒想到你居然還自投羅網了,哼哼,在這天傷百鬼陣中,你就等著死吧!”

  那中年人,終於趕回來了!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章 老將,新兵


  當聽到中年男人話語想起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為之一僵,知道自己到底還是犯了蠢,讓對方逮到了尾巴。

  雖然計畫的最後一個環節,還是要跟這人交手。不過我卻是將自己安置在了最不利的地位。

  天傷百鬼陣。

  這陣中鬼影重重,雖說那些重傷患基本上沒有什麼戰鬥力,但是有這中年男人,還有那個叫做馬癩子的傢夥,就已經足夠了。

  中年男人完全可以用這法陣裡面的百鬼將我給纏得精疲力竭,然後給與我致命一擊。

  此時此刻,我已經陷入了最為被動的地步。

  沒有任何迴旋餘地了。

  我將那一把匕首給丟掉了,緩緩地吸了一口氣,瞧見面前的這些鬼兵鬼卒將我給團團圍住,一副要將我殺之而後快的架勢。

  我王明會死在這裡麼?

  不知道為什麼,對於死亡,我沒有想像中的害怕,仿佛活在這時間實在是太累了。還不如閉上眼睛一般的感覺,不過很快,另外一種恐懼就侵襲到了我的心裡面來。

  小米兒,我若是死了,她會怎麼辦?

  她會不會被荊門黃家給捉住,然後被用來煉製丹藥,最終成為了別人更上一層樓的踏腳石?

  老鬼呢?

  他得知我被人追殺、受難的消息之後,千里迢迢地趕了過來,沒有任何猶豫。與我同生共死,然而此刻他卻不得不獨自面對著黃家追兵中的幾名精銳,以及修為讓人害怕的黃老頭兒。

  那傢夥手中的掌心雷勁,可正是克制老鬼的強力手段啊,他會不會也栽在這裡?

  想到這裡,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狂跳。

  我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這裡,想到這件事情。我突然間心中又騰出一股力量來,腦子飛速轉動,想著什麼東西能夠克制住這些鬼陣。

  逸仙刀?

  不一定。不過……

  不如試試這個?

  我終於想起來了一物,猛然一拍手掌——出來交房租了,交房租了……

  火焰狻猊。

  狻猊,龍之第五子,形如獅,喜煙好坐,渾身火焰通明,乃威武百獸率從,傳說中曾經被佛祖看上,覺得它有耐心,便收在胯下當了坐騎,因此佛座上和香爐上的腳部裝飾就是它的遺像。

  這就是狻猊,有著佛性以及極度威嚴的生物。而在我的體內,就有這麼一頭。

  那天傷百鬼陣裡陰氣叢叢,需要一些陽剛之氣了!

  我這是死馬當作活馬醫,被逼得沒有辦法了,因為倘若那傢夥裝傻不理我,我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眼睜睜地就要被這些黑盔黑甲的鬼兵給斬殺。

  而就在此時,突然間我的腦海裡卻是浮現了一句詩詞來。

  “春光主,芙蓉堂,窄堆花乳,手提金桴打金鼓。

  天花娉婷下如雨,狻猊座上師子語。

  苦卻樂,樂卻苦,盧至黃金忽如土。”

  這詩詞在我的腦中鼓蕩不休,而一股灼熱的力量從左手之上傳出,並且迅速蔓延,朝著四周發散出了最為灼熱的光芒來,將整個空間照得一片紅光大放。

  這光芒裡面充滿了炙熱的能量,而那些原本刀槍不入、讓我為之煩惱的鬼兵鬼卒遇見之後,就如同春陽融雪,冰消雲散。

  這空間之中,有無數的哀嚎與厲喝浮現,到了最後,卻變成了一聲又一聲低低的哭泣聲。

  我的視線之中一開始一片紅,到了最後,卻是凝聚到了一面鏡子上。

  那是一面銅鏡,它原本掛在了院子的門上。

  現在拿在了一個獨眼龍、癩子頭的傢夥手裡,而那個傢夥唯一安好的那只眼睛,正在驚恐地望著渾身冒著火光的我。

  咯、咯、咯……

  他的牙齒打顫,腿肚子發抖,仿佛瞧見了什麼怪物一般。

  “王明啊王明,你到底還有什麼底牌?”

  馬癩子的身後,有一個留著兩撇黑色鬍鬚的男人,在這個現代社會,很少人會留鬍子,而且還留著這麼標緻的鬍鬚。

  他就好像是古龍小說裡面那位四條眉毛的陸小鳳一般,讓人過目不忘。

  我沒有理會別人,而是朝著拱手,鄭重其事地問道:“南海一脈,王明!”

  那人一愣,立刻肅穆地站直了身子來,朝著我拱手,還躬身說道:“荊門黃家,黃堅!”

  苦卻樂,樂卻苦,盧至黃金忽如土。

  我在嘴裡反復地默念著這句話,心中反倒是豁達了幾分,平靜地說道:“黃兄,不知道小弟犯了何事,居然會勞煩老兄追了這一路?”

  黃堅說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若不是你殺了荊門黃家的嫡系子弟黃養天,我又何苦在這大半夜裡,與你生死交戰?”

  我沒有半點驚慌,而是據理力爭道:“黃養天先是謀算於我,無故用重型卡車製造車禍撞我,隨後在我逃脫之後,又潛入湖中追殺,不留半點兒活路,小弟也是被逼到了死胡同,不得不奮起反擊,純屬自衛。黃兄又何苦為他出頭?”

  黃堅說不管怎麼說,你殺了我荊門黃家的嫡系,就必須付出代價,不然我黃家在江湖上的顏面,豈不是蕩然無存了?

  我仿佛認著死理,說那如果我當日被黃養天無故殺害,又當如此?

  黃堅笑了,一字一句地說道:“關我吊事?”

  我沈默了,沈默了足足有半分鐘,而就在黃堅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卻終於開口了:“也就是說,你們在乎的,只有黃家的顏面,而並非這世間的公義咯?”

  黃堅眯著眼睛打量我,說答案你早就知曉,何必在這裡問東問西,難道是打算拖延時間?

  我搖了搖頭,說不是。

  黃堅好奇,說那是為何?

  我說我之所以問這些,是想說服自己,我殺人,並非嗜殺,也不是享受血腥,只是因為被逼到了牆角。匹夫一怒,只因沒有退路,你們是為了你們那狗屁的顏面,而我,則是為了我心中的公義。

  聽到這話,黃堅顯得格外好笑,一臉滑稽地指著我,說道:“你瘋了麼,難道在你的心中,這世間還有公義麼?”

  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道:“對,我認為有。”

  他說在哪裡呢,你拿出來給我看看?

  我對自己說道:“王明,這世間還有公義,而那公義,在你的心中!”

  為了公義而戰!

  我對自己說著,突然間一股前所未有的歡樂充斥在了心頭,我感受到了一種解脫,覺得束縛在自己心頭的恐懼和悲哀、迷茫在一瞬間就消失了。

  我開始朝前踏步,一步兩步,當走到第三步的時候,那個馬癩子突然間發出了一陣尖叫聲,將手中的銅鏡拋掉,人朝著旁邊跑去。

  不過他並沒有跑多遠,胸口處突然多出了一道劍尖。

  劍尖在馬癩子的胸口,劍柄在黃堅的手中。

  這個中年男人的眼睛變得一陣血紅,一字一句地說道:“荊門黃家,雄霸天下,江湖第一,無人能敵!任何膽敢臨陣逃脫的傢夥,無論是誰,就算是我的兄弟,都要受我一劍超度!”

  鐵血!

  這個男人的身體裡有一股濃烈森寒的氣息散發了出來,拔出了劍,那染血的劍變得格外犀利,而他的身子似乎又變高了幾分,不顧軟軟倒地的馬癩子,而是走到了我的面前來。

  長劍前指,他的臉上突然長出了一大圈的黑毛來,眼睛的地方變得一陣漆黑,裡面紅芒微動。

  他一咧嘴,露出一口血牙來。

  氣勢攀升到了最高峰,黃堅狂笑著對我說道:“不要用你那虛偽的正義感來左右戰鬥,我告訴你,實力就是實力,老子修行了三十多年,這劍下斬過的狂妄之徒,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個個說話都掉渣天,然而那又怎樣?熱血的話,只適合鼓動憤青,到了最後,還是要用劍來說話——我的劍,殺過人,你呢,你呢,學會了點三腳貓的功夫,就來老子面前裝牛逼?”

  黃堅的話語裡充滿了強烈的自信,這些自信是通過無數的鮮血和屍骨積累起來的,是那累累戰績堆積起來的。

  他是人生的贏家,成為黃家的爪牙多年,處理過的高手無數。

  他有著無數壯志豪情,面對著我這樣的小角色,充滿了蔑視。

  我呢,我能夠就此屈服?

  不能!

  不能怎麼辦?

  那就戰!

  兩人遙遙對視,而幾乎在同一秒的時間裡,一同躍向了對方。

  兩人在同一時刻,高度契合。

  黃堅雙手握著那把剛剛殺過了人,兇氣正盛的長劍,騰身到了半空之中,高高地揚了起來。

  那一下,他就如同雄鷹展翅,翱翔在了半空之中。

  帥得驚天動地,而倘若是能夠將對面的那個傢夥給一劍劈成兩半,則幾乎就是完美了。

  而他對面的那個傢夥,也就是我,姿勢卻顯得無比奇怪。

  我也是同樣的騰身到了半空之中,然而雙手卻是空空如也,沒有任何東西。

  想要憑一對雙手硬扛那把兇氣四散的長劍麼?

  就算是四十年單身漢的手,有著超人的力量和速度,也未必能夠扛得住這金屬之軀啊?

  就在黃堅的疑惑之中,我的手卻是摸到了額頭上的刀疤處。

  刹那間,金光一現。

  逸仙刀!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戰鬥真的僅僅只拼實力?
錯了,男兒熱血,不怕一灑,殺殺殺!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一章 決戰,第一槍


  刀出!

  一刀、兩刀、三刀!

  半空之中,在那電光火石之間,兩人硬生生地拼了三下,黃堅在那一刹那表現出了極為牛逼的反應力來,儘管不知道這道金光從何而來。是啥玩意兒,卻能夠憑藉著炁場捕捉,硬生生地與那流光相交,抵禦住了那致命的三刀。

  落下來的時候,我已然是滾落到了地上去,因為三記全力而為的劍芒已然將我給擊潰。

  我到底還是不如黃堅。

  即便是我有無數奇遇,肚子裡還吞了那盤蛇祖丹和蟆怪兒的妖丹,特別是後者,可是有好幾百年的修為。

  即便如此,我的資歷和修為也終究還是太過於淺薄。

  沒有底蘊,撐不起那種派頭來。

  所以我跌倒了。

  然而黃堅卻也並不好受,龍脈之氣禦使的逸仙刀有著犀利無比的鋒芒,那是一種讓人抵擋不住的氣勢。馬瘋子擋不住,他也未必能擋,只不過這刀身之上承托的龍脈之氣過於淺薄,方才沒有對他產生太多的作用。

  所以黃堅也跌倒在了地上。

  兩人的動作保持著驚人的一致,這情況是讓人為之動容的,就好像兩個孤獨的角鬥士,憑藉著意志在戰鬥。

  不過事實並非如此,我在地上滾作一團,然而逸仙刀的攻擊。卻並沒有停下來。

  它雖然失去了豪勇慘烈的氣勢,卻多了幾分飄逸和詭異來。

  因為它,飛了起來。

  對,逸仙刀脫離了我的手掌,便停滯在了半空之中,而黃堅在沒有想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那刀鋒就落了下來。一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我在攻擊,心中膽顫,然而當他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瞧見孤孤單單一把刀,頓時就愣住了。

  他失聲喊道:“飛劍?”

  我淩空抓住了那逸仙刀,再一次騰空而起,陡然劈了下來,厲聲吼道:“錯,是飛刀!”

  小王飛刀!

  我如同打不死的蟑螂,再一次地飛劈而下,黃堅再次舉劍來擋,不過他整個人已然變得黑氣繚繞,臉上的長毛開始往四周彌漫,就如同一頭狗熊一般。

  他的氣勢宛如一頭惡魔,雙眼赤紅,就好像要流出血來一般。

  顯然。他也是將修為提升到了最巔峰的狀態。

  這惡魔之力,難道也是荊門黃家的手段麼,怎麼看著都覺得好邪門啊……

  然而就在黃堅準備大發神威的時候,他的劍斷了。

  那劍並非凡物,黑黢黢的,卻又一股流光遊弋,不過即便如此,在於逸仙刀硬生生地拼了好幾個回合之後,劍身終於抵擋不住那傳奇的法器,斷成了好幾截。

  這情況是黃堅沒有想到的,而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逸仙刀的刀鋒已經劃了他的身上來。

  我劈得是是頭顱,倘若是對方不閃不避,估計也會如同馬瘋子一般,變成兩半。

  然而此刻的黃堅已經是將氣息攀升到了最巔峰的狀態,所以對於這意外之後的必殺一擊,卻也做出了最及時的防範。

  他避開了。

  避開了即將劈中額頭的刀鋒,卻沒有辦法移動得太多,讓那刀鋒一順,竟然將左手的臂膀,給捎著卸了下來。

  歷史仿佛重演,馬拜庭曾經的遭遇,卻是又落在了黃堅的身上來。

  啊……

  左臂被劈去,黃堅的口中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聲來,整個人一下子就瘋狂了,他將手中的殘劍朝著我猛然一擲,趁著我避開的時候,用要穴鎖血的辦法,處理了血流不止的傷口,緊接著身子猛然一震,上半身的衣服全部繃成了碎布條,零零落落地掛在了身上。

  我瞧見了他渾身的黑毛,就好像一個直立行走的大猩猩。

  那滿滿的肌肉,跟看健美比賽冠軍一般,每一處的肌肉都充斥著爆炸的力量。

  吼!

  黃堅口中爆發出了野獸一般的怒吼,然後縱身飛撲,朝著我的這邊沖了過來。

  他迎著我的刀鋒而上。

  他不要命了?

  我心中疑惑,不過卻沒有任何猶豫,揮刀就朝著他斬去,沒想到他居然用右臂護住了面門,猛然一甩。

  我本以為這一刀能夠將對方的右隔壁給卸下,卻沒想到他的右臂之上,居然傳得有護手,金屬材質不說,而且隱隱之間還有黑光遊弋,顯然也是一件法器。

  鐺!

  一聲震響,我感覺自己握劍的手掌發麻,震得疼痛不已,而那傢夥則趁著這機會,想要將我給撲到身下。

  我沒有給這傢夥近身的機會,往後一躍,退出了他的撲擊圈。

  左臂一失,黃堅就已經陷入了落敗的困境之中,我不能夠在這個時候與他硬拼,而是要等到了他虛弱的時候,再想辦法與他進行最後較量。

  遊擊之術。

  我反正是有著逸仙刀,也不急,人往後,刀往前,讓那逸仙刀騰空而起,尋找縫隙,對他進行攻擊。

  黃堅氣勢洶洶,對我進行了好幾次撲擊,差點兒就將我給摟住,一爪拍死,然而我憑藉著南海龜蛇術那靈活油滑的動作不斷走位,讓他不能如願,頓時就憤怒了,口中怒吼道:“王明,偷偷摸摸,算什麼英雄,可敢與我一戰?”

  他幾乎是用了咆哮的話語吼出來的,然而我卻表現得十分淡然,一邊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一邊揮舞右手,讓逸仙刀乘隙而入。

  整個過程中,逸仙刀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進攻與試圖進攻的模式之中切換。

  對於他的話,我回答道:“且看刀!”

  鐺!

  又是一記,黃堅不得不再擋。

  一鼓作氣勢如虎,再而衰,三而竭,黃堅那大猩猩模樣、黑氣縈繞的狀態並沒有能夠保持多久,隨著我的拖延,黑氣漸漸消散,滿臉的黑毛也縮回了毛孔離去,露出了他蒼白的臉孔來。

  就在此時!

  我並沒有等到黃堅徹底虛弱,因為那個時候是他最為警戒之時,而是在這轉變的過程中,身子突然一下就突進來去。

  對方單手來擋,而這個時候,早有準備的我陡然使出了十三層大散手。

  在我的感覺中,十三層大散手,其實是所有南海一脈中唯一能夠與南海劍技相提並論的頂尖手段,就連南海龜蛇技都未必能夠比得上。

  傳說中他的創始者寧道奇是取之於莊子的《南華經》,感受那“逍遙無為,神遊天地,無為有為,玄通萬物”的真義,招式隨心所欲,全無定法,如天馬行空,不受任何束縛規限,其況猶如逍遙乘雲,禦氣飛龍,妙不可言。

  最先創造之時,只有八式,等到晚年時期,彌留之際,又積累了一世經驗,補足了五式。

  總共十三層。

  我所學的,只有變化萬千的招式,而並非得到起真諦,然而這感覺卻隨著不斷的練習和對敵,慢慢地浮現於心中。

  絞龍手。

  雙掌對一手,我那一雙手宛如雙龍奪珠,陡然絞住了黃堅的右手,那傢夥抬腿來踹,被我給閃過了,而就在這個時候,逸仙刀如期而至,刺穿了黃堅的胸口。

  和他殺馬癩子的情形一般,那刀鋒從他的胸口透體而出。

  唯一不同的是,刀柄之上,空無一物。

  砰!

  黃堅砰然跪倒在地,一雙眼睛瞪得滾圓,死死盯著我,口中鮮血狂湧而出,幾秒鐘之後,他那滿是鮮血的口中吐出了兩個字:“好厲害的飛劍!”

  這人倒是執念,即便是死了,也不肯承認是敗於我的手下,而是暗指自己是死在了飛劍之上。

  這是他的驕傲,然而我卻並沒有讓他如意。

  面對著即將閉上眼睛的黃堅,我一字一句地說道:“不是飛劍,是飛刀,我王明的飛刀!”

  在人生的最後時刻,黃堅口中吐出了三個字來:“飛你妹!”

  闔目。

  這個為荊門黃家做了一輩子髒活的黃家高手,終於在此時閉上了眼睛,我將逸仙刀拔了出來,環顧四望,發現現場一片狼藉,那院子已然給大火燒得滿是灰燼,周圍一陣冷清,那些傷患也不知道爬到了哪裡,周圍的屋子黑乎乎的,不過卻能夠感覺得到,黑暗中有無數眼睛正在往這裡瞧來。

  這些都是普通的村民,與我無關。

  望著黃堅變得冰冷的屍體,我突然間生出了一種極不真實的虛幻感來,仿佛這一切就如同做夢一般。

  倘若沒有火焰狻猊,沒有逸仙刀,躺在這地上的,絕對是我王明。

  然而人生就是這般奇妙,荊門黃家怎麼想,都想不到一點,我居然是龍脈守護家族的一員,雖然沒有被承認,那黃金王家和離水宋家的寶貝,卻都在我的身上。

  這就是我敢於與之一戰的底氣。

  放下了黃堅,我沒有任何猶豫,穿村過戶,徑直朝著湖邊那兒狂奔而去,十幾秒鐘之後,我到達了這兒,瞧見湖邊散落著幾具屍體。

  然後還有兩個人。

  一人是黃老頭兒,他整個身子都繃得挺直,雙手虛張,而在他的面前,則有一大蓬的蝙蝠在空中。

  那些蝙蝠仿佛死去了一般,一動也不動地被禁錮在了半空之中。

  而就在我試圖靠近的時候,一支箭射在了我的足尖處,黑暗中有人厲聲喊道:“別動,再動,就射死你!”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二章 決戰,第二槍


  我的目光循聲望去,卻見在有一個傢夥正騎在一顆老槐樹上面,彎弓搭箭,朝著我這邊瞄了過來。

  這是一個用箭的高手,我之前就領教過了他的手段。

  隔著幾百米。他都能夠相差無幾,而這麼近的距離,絕對能夠對我造成巨大的威脅。

  然而當瞧見半空中凝固不動的老鬼之後,我沒有任何念頭。

  只有救人。

  微微一頓,我箭步向前跨去,而就在我身子動了的那一下,便有一道利箭從樹上朝著這邊飛射而來,我走了七步,他就射了七箭,每一箭都堪堪與我擦肩而過,而倘若不是因為我修行南海龜蛇技身子柔軟,說不定就要中了這傢夥的道。

  我想要扔出逸仙刀去干擾他,不過感覺距離好像有點兒遠。可能起不到作用。

  我都不確定自己到底能夠在多遠的距離內控制逸仙刀。

  就在我糾結的時候,突然間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了湖畔,然後迅速朝著那箭手沖了過去。

  速度極快,很快就要接近了。

  是小米兒。

  那個箭手也發現了,沒有再照顧我,而是回過身去,朝著小米兒連珠而射,破空聲颼颼而起。

  不過不管他的箭有多快,終究不如小米兒快。

  那小東西沒別的有點。就是快。

  我一直都不想讓這小東西參加戰鬥,就是害怕她有什麼閃失,心中看她遊刃有餘,而起老鬼又危在旦夕,便朝著她大叫了一聲,說“寶貝小心”,然後就朝著黃老頭兒撲了過去。

  一直到我與老黃頭兒還有十米距離的時候。他都還在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也不動,仿佛死人一般。

  他這是對我極大的蔑視。然而我卻知道他有這個資格。

  恰如猛虎臥荒丘,潛伏爪牙忍受。

  黃老頭兒因為家族恩怨,一個人來到了這南疆之地,在那一個彜族村寨之中過著隱居的生活,輕易不露出手段來,就算是被人欺負,也選擇隱忍。

  他沈默了太久,而這沈默,其實也是有著強大力量的。

  火山隱而不發,一旦突破,立刻驚天下。

  射!

  我人沒到,逸仙刀卻是直接朝著那傢夥投擲過去,眼看著那刀身入體。而在一瞬間,卻與黃老頭兒錯身而過。

  他在全神貫注的注視下,居然平移了半米,避開了這一刀。

  不過我哪裡能夠讓這傢夥全力對付老鬼,當下也是讓逸仙刀回轉過來,朝著橫斬,而我這邊也沖到了他的身前,飛出了一腳。

  不能讓他再繼續下去,不然老鬼就可能真的危險了。

  咚!

  黃老頭兒再次平移,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卻是避開了逸仙刀的回擊,而就在這個時候,我也終於沖到了他的跟前來,腳尖直接踢中了那老頭兒的胸口。

  他居然不閃不避,硬生生地接著了我的這一腳。

  我感覺自己好像踢在了銅鐘之上,居然還發出了一聲沈悶的響聲來,然後有一股強烈的反震之意陡然沖出,我跌倒在地,而那傢夥紋絲不動。

  這傢夥居然修煉了金鐘罩鐵布衫之類的硬派功夫。

  我眯著眼睛,而這個時候,那老傢夥終於開口了,冷冷地說了一聲:“滾開!”

  殺!

  就在他輕蔑地喊著一句話的時候,我也是伸手抓住了那逸仙刀,順著它的沖勢,朝著黃老頭兒的胸口砍去。

  這個時候,黃老頭兒終於不能再無視我了,他的右手猛然收了回來,朝著我的手腕處捉來。

  “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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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2:43


  黃老頭兒發出一聲厲喝,而他的身影,則在那一刻消失一空。

  只有手。

  這種詭異的情形讓我大吃一驚,知道向前斬去定成空,於是回手來防,那傢夥的手掌拍在了我的刀背之上,陡然間一股恐怖的巨力傾瀉一般地噴薄而出,我擋不住這般恐怖的力量,朝著身後飛跌而去,落下的時候,旁邊卻也傳來了一聲悶哼。

  我轉頭,瞧見無數蝙蝠又凝聚成形,老鬼跌落在了我的身邊,痛苦地叫著,一大口的鮮血就噴了出來。

  啊……

  我提防著那老傢夥,然後將老鬼扶起,說你怎麼樣了?

  老鬼的臉色慘白得嚇人,一雙眼睛變成了熊貓眼,喘了一口氣,方才說道:“這老東西的勁氣裡面,有雷罡之氣,並且還能夠掌控空間,我的分身術被他破了,十天半個月,恐怕是好不了了。”

  我瞧見他面無血色,說人沒事吧?

  老鬼說沒事,還有半條命。

  老鬼的話只能聽一半,沒事是假,半條命是真,而這個時候,那黃老頭兒則死死盯著我手中的逸仙刀,一字一句地說道:“王紅旗是你什麼人?”

  王紅旗?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認識王紅旗。

  他又問,說那你是龍脈守護家主的人,對不對?

  我一愣,笑了,說你懂得真多。

  黃老頭兒眯著眼睛,看著我,說堅娃子過去找你了,你為什麼還能夠過這裡來?

  我說你指的是黃堅麼?他已經被我給殺了。

  黃老頭一愣,吃驚地說道:“這怎麼可能,你即便是有這刀,也不可能對付得了堅娃子的,你難道還有援兵?”

  我搖了搖頭,說援兵沒有,就我。

  黃老頭兒沈默了好一會兒,方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你們兩個,一眼看上去並不是什麼厲害角色,沒想到憑著兩個人,居然將我們這麼多人玩弄於鼓掌之中,是不是很得意啊?

  我說若是不反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過是無奈之舉而已。

  黃老頭兒說既然知道害怕,為何還要殺害黃家嫡系?

  我說你不知道我們為何殺了黃養天?

  黃老頭兒說這個堅娃子倒是未曾細講過,只說是年輕人的意氣之爭……

  儘管知道並沒有什麼幫助,但我還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他簡單講了一番,到了最後,我一字一句地說道:“荊門黃家行事霸道,但凡給一條活路,我們也不可能兵戎相見,人若是要殺我們,引頸受戮這事兒並非王某人的風格,就算是死,也要戰死。”

  黃老頭兒搖了搖頭,說我不管你們這些破事,但是你既然殺了人,我就要殺你。

  我眯起了眼睛來,說好吧,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跟你講一聲,那條赤練藍蛇是我女兒吃了的,是我沒有看好她,這一點,我向你道歉。

  黃老頭兒說你我之間的事情,與赤練藍蛇無關。

  我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我道歉,只是想讓我的心中無所掛礙。

  我舉刀,說請。

  老鬼在我旁邊深深吸了一口氣,也準備拼命。

  這老頭是個厲害角色,老一輩的人物,跟我們這些人,從年代上來說,差著好幾代。

  那黃老頭兒瞧見我擺出這架勢,臉色木然,右手一伸,那人卻是朝著我的跟前沖了過來,我揮刀斬去,他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去,然後雙掌翻飛,朝著我的胸口拍來。

  我向後急退,試圖與此人拉開距離,然而他居然通過罡步,從我的刀鋒之中劃過,然後撞入了我的懷中。

  一寸長,一寸強。

  這理論是相對于實力均等之人所說的,在那黃老頭兒詭異莫測的步法面前,那長刀反而成為了限制我施展的阻礙,而老鬼則已然跟黃老頭兒戰成了一團,我再揮刀,卻面臨著誤傷老鬼的窘境。

  薑還是老的辣。

  我在幾個回合之後,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思路,知道他明白逸仙刀的威力,並不與我論刀兵之鋒,而是憑藉著手腳功夫取勝。

  三人混戰一團,我在猶豫了幾分之後,拋飛了逸仙刀,雙手一震,也是加入了戰團。

  啪、啪、啪、啪……

  一入其中,六隻拳頭就在瞬間打成一團,那黃老頭兒別看半截身子入土,然而以一敵二,卻也是遊刃有餘,不但能夠掌控整個局勢,而且進退自如,將我們給鎮得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我的力猛,然而黃老頭兒的勁氣比我更猛。

  老鬼快疾,而他卻能夠比老鬼還要快。

  如此一陣交鋒之後,那老傢夥突然間口中喝念出了一句咒訣來,整個人的身上藍芒四溢,我與他一掌相對,感覺到半邊膀子都發了麻。

  掌心雷。

  我聽到老鬼慘叫一聲,整個人頓時萎頓了下來,徑直跌落在了湖邊淤泥上,而我也是給震得向後連連後退。

  就在那傢夥將手掌印到我的額頭之上時,逸仙刀這時趕來救駕,攔住了這致命一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間猛一伸手,卻是捉住了那把刀的刀柄。

  嗡!

  被控制了的刀柄之上,傳來一陣蜂鳴,渾身顫動不已,使勁兒想要脫離對方的掌控,而就在此時,那黃老頭兒卻是口念訣咒,一開始的時候那刀身還反應劇烈,幾遍之後,竟然是沈默了下來。

  而我這個時候,也喪失了與逸仙刀的聯繫。

  這情況讓我大為驚駭,失聲喊道:“你怎麼能夠降服它?”

  黃老頭兒說一輩子的仇敵,怎麼可能一點準備都沒有?小子,受死吧……

  他處理完了逸仙刀,陡然沖到了我的跟前來,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然後右手朝著我的額頭處拍了下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居然懂得刀訣?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三章 決戰,第三槍


  這一掌拍下來,就算是我的玄武金剛劫修到了滿層,估計也擋不住那奔湧而出的勁氣。

  死定了?

  瞧見這右手朝著我的額頭拍來,避無可避,我雙手去捉勒在我脖子上面的那只手。卻怎麼也撼動不得,心中狂跳不已,想著自己莫非就這樣報廢在此處了?

  就在此時,我聽到一聲厲喝,有個黑影朝著那黃老頭兒的側身猛然撞了過來。

  那一掌並沒有拍下,而是陡然間一轉,抓住了那個黑影。

  黑影是老鬼。

  黃老頭兒一隻手抓著我,另外一隻手則抓著老鬼。

  在那一刻,他仿佛變得成了一個巨人一般,身上不斷地傳來了藍色電芒,我陽氣充足,倒也還算是好受,然而老鬼就慘了。之前就受了重傷,現在屢次三番的打擊,讓他萎靡不振,整個人都變得幾乎沒有生息。

  瞧見老鬼為了救我,已然快要死去的模樣,我心中的憤怒就已經攀升到了極點。

  啊!

  我叫了起來,嘶啞的喉嚨裡仿佛迸射出了無限的氣力,整個人憋到了一定的極點,憤怒仿佛隨著這反抗的吼聲而陡然沖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憤怒。我不屈,我不舍,我對這個世界充滿了留戀,我覺得自己不應該死,我覺得自己是在為了心中的公義而行事,我並無過錯,為何會承受失敗者的下場?

  【你沒錯麼?】

  仿佛之中。似乎有人在耳畔問我,我咬著牙,大聲吼道:“沒錯。我沒錯!”

  這時之前那聲悠悠的話語再一次浮現而出:“春光主,芙蓉堂,窄堆花乳,手提金桴打金鼓。

  天花娉婷下如雨,狻猊座上師子語。

  苦卻樂,樂卻苦,盧至黃金忽如土。”

  這聲音古怪,仿佛吟唱,而那種調調又似乎是很遙遠的古曲,回蕩耳邊,當我從那樂曲之中掙脫出來的時候,瞧見黃老頭兒的手掌,再一次地朝著我的額頭處拍了過來。

  吼!

  一聲充滿了力量和野性的怒吼聲。從我額頭的傷疤處陡然傳出,熾熱而宛如岩漿一般的紅芒一下子就傾瀉到了黃老頭兒的手掌之上。

  他沒有拍到我的額頭,而是拍到了一大鍋滾燙如鐵水一般的熔漿。

  啊……

  這一下的淒厲喊叫,卻是從黃老頭兒的口中喊出,在與其接觸的一瞬間,他的身上就有藍芒浮現,將他的周身都給覆蓋,然而即便是如此,那從我額頭之上噴湧而出的熔漿也在那一刻,變成了一頭渾身都是火焰的巨大猛獸,一把就將其按倒在地,碩大的嘴巴張起,沖著這老頭兒噴著火光。

  煙霧騰騰之間,我瞧見黃老頭兒半邊臉給燒得焦黑,頭髮全部都給熏光,不過他倒也是彪悍得很,身子一扭,就奮力掙脫了開來。

  緊接著他拔出插在了地上的逸仙刀,朝著那頭現形的火焰狻猊陡然劈去。

  火焰狻猊對於這逸仙刀到底還是心存一絲畏懼,往旁邊躲閃了一下,而他則是頭也沒有回地朝著湖水那兒狂奔而去。

  對付火,只有水。

  老頭兒腳步如飛,而火焰狻猊則在後面追趕,我瞧見他一個猛子就紮入了湖水裡,心中一動,也跟著沖到了湖邊,瞧見從我身體裡冒出來的那頭火焰狻猊踏步在了湖面之上。

  它的腳下有無數漣漪,似乎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黃老頭兒所在的地方,然而卻並不敢下水。

  當初我瞧見此物的時候,它能夠憑著一己之力,將一雪山直接轉化為溫泉,並不懼水,不過此一時彼一時,沒有了定星盤,它的實力大減,早已沒有了當日灼熱。

  我不知道這玩意能夠維持多久,照宋家的說法,它可是三五年之內不會現形的。

  那麼也就是說,此刻它的顯形,很傷。

  既然如此,未必能夠維持。

  我知道此時此刻,只有迅速結束戰鬥,方才是最好的辦法,於是一個箭步衝刺,也跳進了那冰冷的湖水裡去,順著那火焰狻猊的指引,深潛入水中去。

  很快,我瞧見了黃老頭兒,只見他一人持刀,正縮在不遠處的淤泥底下。

  在火焰狻猊的火光映照之下,我能夠瞧見黃老頭兒的水性並不是很好,而且因為剛才被火焰狻猊的突然襲擊給燒傷了,身子止不住地微微發抖,仿佛也堅持不了多久。

  水性不好,得到這個結論,我心中狂喜。

  陸地與水下,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並不是說黃老頭兒在湖畔邊吊打我,在水下還能夠欺負於我。

  若真的是如此,那我南海一脈,不就是吃翔長大的了?

  禦水術!

  我在那一瞬間,雄心萬丈,整個人都變得精神抖擻起來,裹挾著一股水流,就朝著前方撲騰了去。

  當接近黃老頭兒五米的距離時,他也是反應了過來,揮著手中的逸仙刀,朝著我砍來。

  水力阻擋,那刀並不算快,我不慌不忙,右掌一揮,一股潛流就裹挾著陰柔的暗力湧去,將那傢夥的身子一下子沖歪了,刀鋒自然也落在了空處,而我則沒有任何猶豫,趁著他身子歪到一邊的時候,如遊魚一般地滑了過去。

  我伸出手來,一把抱住了黃老頭兒。

  他的身子陡然一震,下意識地反抗,我不管,緊緊抱著他,然後施展禦水術,將他往湖底深處拖了過去。

  水性不行的人,在水下是不能慌張的,一慌張,就會亂了神,很容易就調整不得呼吸。

  儘管那黃老頭兒的修為不知道比我強上多少,氣息也綿長,按說在水中潛遊過十幾分鐘,絕對不是什麼難事,然而他這邊一陣劇烈運動,再加上傷勢擠壓,一下子就有些處於被動狀態。

  我被打了,他的一雙手宛如鐵爪一般,死死地掐著我的胳膊,還猛然砸我的腦袋,然而我巍然不動,用那玄武金剛劫硬扛著。

  越來越深,禦水術將我們送入了湖底深處去。

  越往下走,壓力越大。

  瀘沽湖到底有多深?我們之前勘察地形的時候已經試過了,平均水深四十五米,而最深的地方竟能達到一百米……

  這樣的距離,足以讓人絕望。

  遠離了湖畔岸邊,兩人在一片漆黑的湖底深處墜落,那下方陰氣森森,也有鬼魂遊弋,還有滑不溜丟的魚類聞訊而來,撞擊著抱作一團的兩人,這個時候,那黃老頭兒終於扛不住了,力氣變得越來越弱,口鼻之中有大把的氣泡冒了出去。

  溺水了!

  這個讓我和老鬼為之驚悸的隱居高手,終於屈服在了大自然的面前。

  事實上,即便是熟識水性的我,待著這瀘沽湖的深處,也感覺到不寒而慄,仿佛那湖底下潛藏著什麼東西一般,感覺有一種陰柔的氣息不斷地掃量著我。

  這種感覺讓人恨不得趕緊逃離,我甚至覺得倘若不是有火眼狻猊的氣息在,這玩意會不會一下子就躥了出來,將我給一口咬下……

  黃老頭兒一閉過氣、昏迷過去,我立刻往上浮了去,禦水術裹挾著幾股水流,把我往上面托著。

  很快,我就浮到了水面上,瞧見黃老頭兒口鼻之中只有一絲氣息,此刻已經在昏迷之中,心中稍安,而就在這時,遠處有一頭火紅的巨大身影,踏著湖面的水,就朝著這邊狂奔而來。

  是火焰狻猊,它很快就趕到了我的身邊,用腦袋一拱,就將給我給甩到了身子上,然後朝著湖畔折回。

  這畜生的速度極快,很快就把我運回了岸邊。

  當我將黃老頭兒扔在了泥地裡面的時候,它用腦袋惡狠狠地拱了一下我,差點兒把我撞到了泥地裡去,我愣了一下,瞧著它,發現這畜生沖著我兇神惡煞地吼了一聲,又張著嘴,仿佛要咬我一般。

  而就在我以為它準備拉杆子造反的時候,這廝居然又化作一大團的紅芒,鑽入了我的左手之上去。

  呃……

  原來不是造反,而是威脅我不要沒事叫它出來,這樣子好像是有損于它的修為。

  我一臉苦相,這畜生倒是會討價還價,只不過,老大,我若是有辦法的話,又何必勞煩你來抛頭露面呢?

  火焰狻猊消失之後,我低頭瞧了一眼那黃老頭兒,發現他喝了太多的水,肚子高高鼓起,就好像一孕婦似的,半邊臉燒得一片燎泡,頭髮全沒,十分淒涼,我確定他一時半會醒不來,慌忙跑到老鬼躺著的泥地邊上,扶著他,叫道:“老鬼,老鬼你沒事吧……”

  被我搖晃了好一會兒,老鬼悠悠醒來,瞧見我,又瞧了旁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來,說我本就不是人,哪裡那麼容易死?

  老鬼無恙,我心中方安,朝著遠處望去,卻見那邊的戰鬥也已經結束,小米兒最終戰勝了那個箭手,將其五花大綁,然後朝著我這邊奔跑了過來。

  我與小米兒緊緊相擁,聞著她頭髮的香氣,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在湖邊一具屍體的身上搜到一根堅韌的繩子,我將黃老頭兒捆得緊緊,然後準備將他腹中的水弄出,喚醒他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突然躥出了一個黑影,大聲喊道:“別殺我爺爺!”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天寒地凍,中午加更。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四章 決戰,交易


  別殺我爺爺……

  來人是葫蘆娃麼?

  呃,不是,這個黑影沖到跟前來,卻是黃老頭兒的孫子黃石。

  那少年風塵僕僕,一身露水地趕到了我們的跟前來。伸出雙手,舉起來,表示自己並無敵意,然後小心翼翼地懇求道:“求求你們了,別殺我爺爺……”

  我的眼睛眯了起來,盯著他,說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在我們的注視下,少年從脖子處摸出了半塊玉玨來,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這裡有半塊,我爺爺那裡有半塊,兩個合在一起,就是完整的;這兩個之間是有聯繫的。所以我就一路追過來了。

  我拉著小米兒,說黃石,你我之間有些情分,我不想傷你,你走吧。

  黃石說能不能讓我把我爺爺帶走?

  我眯起了眼睛來,說你知道你爺爺做了什麼事麼?

  他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我說你看到我們沒有,兩個人差一點兒就死在了你爺爺的手裡,倘若是把他交還給你。日後他恢復了實力,還會過來殺我們的。

  黃石慌忙搖手,說不會,不會,我爺爺除了筋骨強壯一些,並不會修行的……

  我冷冷笑了一聲,說你覺得一個普通尋常的老頭兒。能夠把我們弄成這樣?

  黃石支支吾吾,解釋不了,我對他說道:“你爺爺跟這一幫追殺我們的傢夥。是同宗同門的;他這些年來隱居在南疆之地,只是因為跟家族鬧了一些矛盾而已,現在跟他仇敵的那人死了,他自然不必再這麼自我折騰。”

  黃石驚訝地說道:“你是說,我爺爺很厲害?”

  我說對,有多厲害,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駱大兵等小涼山六狼你應該知道,連你們那星岩坡都有些畏懼,結果你爺爺趕得他們滿地亂跑——這樣的角色,我們怎麼可能放虎歸山?

  黃石依舊苦苦哀求,說怎麼可能,我爺爺要是能夠對付駱大兵他們。又怎麼可能平白受他們欺負?

  我說那你以為駱大兵是被我們趕走的?

  黃石無語了,而這個時候老鬼則開口說道:“老王,你先把人弄醒吧,你再如何解釋,又怎麼能夠比他自己現身說法更加有用?”

  黃石與此事並無關係,所以我們方才會這般苦心解釋,我想想也是,蹲下身子來,在黃老頭兒的肚子按了幾下,一聲雷鳴,他的口中頓時就有噴泉一般的水柱沖了出來。

  一直按了好幾回,那黃老頭兒方才悠悠醒轉過來。

  與之前那天神降世一般的威猛相比,此刻的他半邊臉,一對手都給燒焦,捆得緊緊,渾身無力,顯得有些落魄。

  不過他的眼睛,卻一下子就瞧見了自家孫子,驚慌地喊道:“石頭,你怎麼過來了?”

  黃石舉起了手中的半塊玉玨,說我用這個找過來的……

  話還沒有說完,黃老頭兒就大聲喊道:“走,快走!”

  黃石沒有動,而這個時候,我則蹲下了身子來,平靜地說道:“黃大爺,你先前告訴過我,說殺人不問緣由,那麼我現在再問你一句,因為你要殺我們,所以我們殺了黃石,算不算是秉承了你的精神呢?”

  黃老頭兒渾身一震,怒吼道:“你們敢?”

  我看了一眼黃石,然後說道:“這句話,倘若是換了一個場景,我被捆著,而你在我的面前,我或許不敢這麼說;但是現在,我有何不敢?”

  黃老頭兒怒聲罵道:“難道你們就不怕荊門黃家的報復麼?”

  他不提荊門黃家還好,一提起這事兒,我頓時就是一肚子的火,一把揪住了他,說老子要是怕了荊門黃家,就不會殺了黃養天!實話告訴你,荊門黃家為非作歹,強取豪奪,遲早有一天,老子就把它給滅了!

  黃老頭兒被我這麼破口大駡,陡然一愣,過了好一會兒,繃得緊緊的身子突然鬆弛下來,長聲而笑道:“哈哈哈,這就是命啊……”

  我說你什麼意思?

  黃老頭兒緩緩說道:“黃家和王家鬥了幾百年,而我黃君今日死在你的手裡,不過也只是命運輪回而已;罷了罷了,你動手吧,死去了,便什麼也沒了,何必再擔心什麼呢?”

  聽到他這話兒,我不由得好笑,說什麼意思啊,老子叫王明沒錯,可是身單影只,王家是個什麼鬼?

  黃老頭兒的右眼被燒得不成模樣,睜著左眼瞧我,說你既有逸仙刀,又有火狻猊,敢說自己不是龍脈守護家族的人?

  他的面容十分可怖,我竟然不敢與他對視,還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很快我就意識過來,這傢夥已經是頭被拔了爪牙的猛虎,再也不能興風作浪了,我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這般想著,我深吸一口氣,說是,不過我的來歷,與你一般,長輩早就出了王家,現如今也與龍脈守護並無瓜葛;只是因為機緣巧合,代為保管這兩件物品而已——本來我都不會用這些,若不是你們苦苦相逼,讓我屢次瀕臨死亡,估計這輩子都用不上……

  黃老頭兒那半邊安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釋然的表情來,說我說你怎麼連逸仙刀都掌控不住,原來是這個原因——黃金王家沒有給你逸仙刀訣吧?

  我點頭,說對。

  黃老頭兒說道:“逸仙刀本來是唐代道士黃冠子李淳風於五臺山遇仙所贈,後來因受皇恩,將其供奉大內,落入了你王家先人之手,作為歷代傳承;此刀著名的一役卻在宋朝,大宋仁宗,嘉祐三年,洪太尉受皇命前往龍虎天師道,卻是誤放走了那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一百零八妖魔;後來那妖魔橫行中原齊魯之地,最終一役,卻是都被逸仙刀斬落仙台……”

  我想起之前在玉龍第三國的時候,聽馬瘋子好像說了這麼一回,說應有此事。

  黃老頭兒說這逸仙刀專斬神魔,犀利無比,然而需要配以刀訣方可,只可惜當年王家祖先在那一役過後,因為此物太過於鋒芒畢露,便將那斬神訣埋藏,只有些斬魔、斬人兩訣留存,唯有歷代族長知曉。

  我說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黃老頭兒冷笑一聲,說你王家乃龍脈守護一族,卻不知道我黃家也是其一,只不過當年滿清入關,黃家順應時勢,迎接清帝登入大寶,而王家則不識好歹,寧死不做貳臣,於是便分道揚鑣,兩家從此皆為死敵;就在那一劫之中,黃家卻是得了半部刀訣,乃斬人訣,一直傳於族中重要子弟,人人習得,好有備無患。

  聽到他的講述,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覺得當真是駭人聽聞得緊。

  萬萬沒想到,這荊門黃家,卻就是當年那個叛變了龍脈守護的家族,而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時候,它居然還一直延續到了現在來,還成為了當今江湖的第一豪門世家。

  不倒翁啊!

  我心中驚駭,卻想起他將逸仙刀失手落入了瀘沽湖中,便問他在我的刀上動了什麼手腳,讓我感應不到?

  黃老頭兒冷冷一笑,說我既然必死無疑,又何必教你?

  我說你若是合作一點,黃石自然不會死。

  他眼睛一亮,說此時可當真?

  我說鄭重其事地點頭,而他正是想讓我說出這話兒來,趕忙確定道:“你得發毒誓!”

  我表示可以,並且照著做了,那黃老頭兒方才開口說道:“其實很簡單,刀訣之中,有一招禁閉術,只要解開了,你和它自然就會恢復聯繫。”

  我眯著眼睛,說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有什麼想法,直說吧。

  黃老頭兒說其實你我之間,並無仇怨,只不過是被荊門黃家牽扯進來了而已,並非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局面,不如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吧。

  我說你講來聽聽。

  他說你若是能夠放了我,我便將逸仙刀的斬人訣傳授於你,你看如何?

  我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若是回過頭來,再追殺我們呢?”

  黃老頭兒說你我之間並無恩怨,現如今兩敗俱傷,又何必糾纏不清呢?我可以向你保證,此事之後,我們再無瓜葛,你看如何?

  我又說,你若是拿那假的刀訣來騙我呢?

  黃老頭兒說刀訣是真是假,你自己一試便知,用不著疑神疑鬼。

  我沈默了,看向了老鬼。

  我與黃老頭兒兩人相鬥,他打得我一身內傷,而我則弄得他人不人鬼不鬼,兩不相欠,而老鬼卻是給這老頭兒折磨得幾乎快要死去,對他最恨的、也最有發言權的,應該是老鬼才對。

  老鬼瞧我望來,並沒有太多怨恨,而是灑然一笑道:“不打不相識,我沒意見。”

  說罷,我也點了頭。

  雙方達成交易,兩人便各自發下毒誓,然後黃老頭兒便沒有再顧忌什麼,給我傳授起了那逸仙刀的斬人訣來。

  這刀訣只有幾百字,言簡意賅,字字珠璣,我本來就已經有了操控逸仙刀的經驗,此刻再聽在耳邊,很快就水到渠成,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明悟。

  我學了逸仙刀的斬人訣,立刻解了那禁閉術,然後開始感應起了逸仙刀來。

  很快,我的腦海裡就出現了一點亮光。

  而就在我準備召喚回那逸仙刀的時候,突然間,感受到了一股森寒莫名的阻力出現。

  就在湖底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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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五章 湖怪,遠遁


  這感覺,跟我剛才在湖底深處幾十米的時候,那一股陰森寒冷的意識,是一模一樣的。

  在那瀘沽湖底深處,還有一個未知的存在。

  儘管我不知道是誰。是什麼,但是它卻一直在旁邊冷眼瞧著我們與黃家追兵的廝殺,就仿佛高高在上的天神一般,甚至都沒有讓我們感知到,而就在逸仙刀遺落湖底的時候,它終於按捺不住出手了。

  我的意識朝著湖底延伸過去,試圖掌控住逸仙刀,然而卻遇到了這股冰冷而龐大的意識。

  兩人在虛空之中,硬生生地碰撞。

  咚!

  一股宛如銅鐘一般的鳴聲從虛空出傳來,波紋無數,漣漪浮動,我感覺腦子就好像被重錘給惡狠狠地敲打了一下似的,疼得厲害。

  就好像頭顱給人鑽開了一般。

  啊……

  我忍不住大叫了一聲。一大口的鮮血就噴了出來,旁邊的老鬼瞧見,頓時就是臉色鐵青,沖到了黃老頭兒的跟前,摸出了一把匕首,怒聲吼道:“你敢誆我兄弟?”

  “我沒有!”

  黃老頭兒驚聲喊道,而這時我感覺眼前一黑,那意識竟然給彈了回來,差點兒就站不住。這時小米兒扶住了我,而我也一把拉住了老鬼,說不是他,是湖底下……

  老鬼一愣,說湖底下怎麼了?

  我說湖底下有一個東西,似乎想要搶奪逸仙刀,它的精神力量太強大了。我有些扛不住。

  老鬼詫異,說怎麼可能,這兩天我們在那瀘沽湖裡遊了那麼多回。也沒有感覺到有誰啊,你確定真的不是這老東西在搞鬼?

  我搖頭,說有一碼算一碼,這回不是。

  聽到我這話兒,那黃老頭兒突然對我說道:“你若是信得過我,便將手放在我的後背,我祝你一臂之力。”

  老鬼有些懷疑,說你敢確定不會做手腳?

  黃老頭兒苦笑了一聲,說我們的合作既然生效,我又何必在這個時候與你們鬧翻呢?其實我當做什麼也不知曉,不是更好?只不過是因為那刀是我弄丟的,若是真的給留在了湖底裡,反倒是給你們留下了心結。日後又有反復,還不如祝你奪回,愛信不信。

  老鬼還待說些什麼,我心憂逸仙刀,攔住了他,說黃大爺,我信你,請幫忙吧。

  我將右手手掌放在了他的後背,而他則念起了訣咒來。

  這是逸仙刀的斬人訣。

  閉上眼睛,意識之海中的那一縷星光再次閃亮,那是逸仙刀在與我主動發出聯繫,而很快,那股陰冷的氣息再一次籠罩了過來,我不管這些,口中念著那剛剛學到的刀訣,不斷地加強著與逸仙刀之間的聯繫。

  如同上一次那般,那意識再一次惡狠狠地撞擊過來,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堅實的力量擋住了那股精神衝擊,而就在此時,我聽到黃老頭兒的一聲慘叫:“快,趕緊!”

  收!

  湖底深處的那攻擊,在集中全力的過程中,也產生出了一縷破綻,我抓住了黃老頭兒給我製造出來的機會,陡然凝聚全身的龍脈之氣,將意念凝聚到了最巔峰。

  颼……

  逸仙刀動了,在我的腦海之中,宛如如燕投林,化作一道流星,朝著我的這邊飛越而來。

  我睜開了眼睛,瞧見夜空之中,逸仙刀宛如流星劃過,跨空而來。

  最終,它融入了我的額頭之上。

  在逸仙刀進入了我額頭的一瞬間,我心中狂喜,心裡面空缺的那一塊仿佛被填充了一般,滿足無比,而那疲憊感則如同潮水一般地襲上了心頭,雙腳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去。

  小米兒慌忙把扶住,我越過旁人,朝著湖水深處望去,卻瞧見似乎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浮現出來。

  綠色的光芒,就好像翡翠。

  而還沒有等我瞧明白,那湖水的中心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巨大的水花聲。

  啪……

  這聲音陡然而起,讓人驚詫,旁邊的黃老頭兒驚聲喊道:“這湖水裡面有水怪,那精神力度,幾乎堪比山神,走,快走,離開這瀘沽湖的範圍……”

  聽到他的催促,我們不敢再在這湖畔停留,解開了黃老頭兒的繩子,讓黃石背著他,而老鬼與我則相互攙扶著,與小米兒一起逃離。

  我們朝著湖面的反方向奔了一裡地,聽到湖畔處傳來了巨大的拍擊聲,砰砰作響。

  眾人沒有停留的想法,匆匆而走。

  如此又走了幾裡地,方才停歇下來,這個時候,我也算是喘勻了氣息,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夜風,然後沖著那黃老頭兒拱手說道:“剛才多謝前輩相助了。”

  那老頭子倒也灑脫,揮手說道:“刀是我丟的,幫一把,只是怕你反悔而已,現在既然事了,你我兩看相厭,便不說再見,在這裡說離別,咱們兩不相欠,從此天涯之間,永不相見。”

  我躬身,說君子一諾,駟馬難追,從此離別,拜了個拜。

  老頭兒一愣,說“拜了個拜”是啥意思?

  我說沒別的意思,就是祝你身體安康,老頭兒氣呼呼地說道:“安康個鬼,老子這樣,能多活兩年,就算是不錯了……”

  黃石沖著我們鞠了一躬,然後也沒有再多話,背著自己的爺爺就離開了。

  望著兩人的背影融入夜色,老鬼突然感慨道:“這老頭兒,其實挺有趣的,當年一個人跑到南疆來隱居,居然還真的過了幾十年小人物的生活,空有一身本事也不用,現在又敢愛敢恨,能屈能伸,算得上是個人物,倘若不是彼此的立場不同,我倒是想跟他做個朋友。”

  我說對,這年頭,裝逼的人多如牛毛,扮豬而不吃老虎的,估計也就他了吧?

  一番感慨,老鬼這才想起問起那邊的事情來,我們這才想起那村子裡還有幾個重傷的傢夥沒有料理,另外那湖邊樹上的神射手給小米兒捆得結實,剛才那湖怪發瘋,不知道有沒有把他當做替罪羊……

  如此想想,當真是有許多事情沒幹呢。

  老鬼問我要不要回去把那幫傢夥給料理了,我想了一下,對他說道:“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幫人手腳筋都給挑斷了,即便是能好,不留下後遺症,也得歇上個一年半載,這就是我先前繞過他們的原因,既然繞了,能不能活,就看他們自己命大了。”

  老鬼聳了聳肩膀,說也好,剛才那玩意真的是太恐怖了,我可不敢回去。

  一想起我們兩個人利用瀘沽湖周轉藏身,待了這麼就,就不寒而慄。

  幸虧之前那玩意並沒有醒過來。

  它或許一直都在沈睡,要不是逸仙刀的出現,估計都不會醒過來的。

  決心不再管那些傢夥,我和老鬼都放下了心防,想起這兩日我們的層層計畫,看著膽大包天,沒想到居然都實現了,而且還戰勝了那幾乎不可能打敗的敵人,那種前所未有的自豪感,頓時就籠罩在了我們的心頭。

  兩人朝著山中走去,儘管身體疲憊不堪,倒是還有精神撐著,老鬼說經過這一次之後,黃家暫時組織不出什麼像樣的追殺來,這段時間算是空檔期,我們就趕緊把小米兒送過去。

  我說對,等那什麼獵鷹反應過來,我們就找個地方隱居起來。

  老鬼說與其隱居,不如出過,去國外避難。

  我有些犯難,說去國外倒也不是什麼問題,不過我英文雖然過了四級,但僅限於書寫,口語問題很大,不好溝通啊?

  老鬼說我們能去的,估計也就東南亞這一片,用不著英語,緬甸語、老窩和泰語才是王道。

  我說你會?

  老鬼心情不錯,哈哈大笑,說會個毛,不過沒關係,咱這麼難的事兒都過來了,學門語言,有什麼難的?

  兩人哈哈而笑,走了大半宿,到了附近一個村莊,我們在村口破廟的樓板上找了個地方躺下,讓小米兒幫著放哨,然後昏昏沈沈地就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一直到第二天的夜裡方才醒了過來,好在我們兩人睡覺都挺安靜的,呼嚕聲也沒有招來狼,這一回,再也感受不到有人在追蹤。

  這種感覺,當真是極好的,當下兩人也沒有再多停留,一路翻山越嶺,晝伏夜出,穿越了川西,又穿了大半個黔州,終於在一個多星期之後,到達了麻栗山附近。

  這一路下來,我和老鬼兩個老爺們弄得跟乞丐一樣,渾身又酸又臭,也虧得小米兒是自己的孩子,方才沒有嫌棄。

  這一回,我們送小米兒過去,是去拜師學藝的,不管怎麼樣,都得打扮得整齊,於是在附近縣城找了一家洗浴,將小米兒寄託在門口,兩個大老爺們就進去洗澡,擺脫了上前過來推銷保健專案的服務生,兩人躺在大澡池裡泡著身子,正迷糊著呢,突然間就聽到隔壁洗浴間裡傳來了一個聲音:“你聽說了麼,就黃家那事兒?”

  立刻有人應道:“怎麼可能沒聽說,荊門黃家牛逼哄哄,自稱江湖第一世家,這回給人甩臉子了吧?”

  那人說道:“聽說那兩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一個叫做王明,一個叫做老鬼?”

  聽到我的名字,我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老子們現在在江湖上,可也是出了名呢……
哎呀,叫什麼匪號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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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3:01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六章 爸爸,不哭


  “對對對,是叫這麼一個名,我跟你說,現在黃家放出話來了,說那個叫做老鬼的傢夥。是個吸血鬼!”

  “什麼,不能吧,這玩意不是國外才有的麼,咱大天朝什麼時候也出現這玩意了?”

  “你不信?不信算了,反正是黃家親自發佈的,而且聽說那王明的懸賞金額已經提到了六百萬,這老鬼也被提到了四百萬,好嘛,這兩人加到一起來,整整一千萬,不愧是荊門黃家啊,真當人民幣不是錢,出手這太特麼闊了吧?”

  “切。你可不知道,荊門黃家超有錢的,生意遍佈鄂北湘南,在晉西還有煤礦,京都的四合院一套又一套,隨便賣兩套京都的小房子,這錢就有了,你可別擔心它付不出來。”

  “媽的,這房價也正是離譜——對了。老杜,你家二小子結婚準備買房,你不是天天嚷著窮麼?聽說那兩人就在川黔滇一帶,你不考慮考慮?”

  “考慮個毛線,老子至少還有四十年好活,沒必要去送死。”

  “老杜你這什麼話呢,啥叫送死啊?”

  “不是送死?我告訴你。荊門黃家派去追殺王明的隊伍,十六七個人,加上馬拜庭這個繼承了曾經天下第一殺手亭下走馬衣缽的殺手。這麼強悍的隊伍和實力,居然在瀘沽湖那個地方,被王明協同老鬼兩人,活生生地玩死了,不但馬拜庭給殺了,就連負責帶隊的荊門猛獒黃堅都給人殺了,一時間整個江湖一片譁然——這樣的實力,你說咱們過去,不是送死?”

  “我的娘咧,老杜,你說這兩小子,到底啥來歷啊?”

  “啥來歷?不是說那老鬼是一西方的吸血鬼麼,至於王明。有人傳他是南海劍妖的徒弟,不過那南海劍妖聽說在黃山龍蟒的時候就死了,也不知道怎麼教的他,聽著很假;還有人說他姓王,說不定是王紅旗的孫子呢,不過這個也是亂掰,要是王紅旗的孫子,荊門黃家跪舔都嫌怠慢了,哪裡敢追殺他?”

  “這也就是說,這兩人的來歷,就跟迷霧一樣咯?”

  “對!現如今的江湖,新人輩出,風起雲湧,先是那左道一出,無數老傢夥紛紛跌倒,再出了這麼一個鬼王,聽說臺灣也出了一個天才人物……唉,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倒在沙灘上了!”

  兩人感慨著,施施然地來到了我們旁邊的池子裡躺下。

  那老杜是個大胖子,至少得有三百斤,一身好肉,肥顫顫、油光光,往那池子裡一躺,池水就不斷地溢了出來,而另外一個傢夥則瘦骨嶙峋,感覺有點兒像是那吸毒人員一般。

  他們打量了我和老鬼一眼,沒有在意,舒服地躺著,旁邊那服務員又跑過來跟他們推銷起特色的保健項目來。

  所謂保健項目,就是些非法的勾當,那服務員說得天花亂墜,老杜不由得笑了,說老江,你玩不?

  那瘦子惡狠狠地罵道:“玩個球,滾蛋,老子看起來是擱你這破地兒耍那逑的人麼?”

  服務員訕訕離開,兩人的對話繼續。

  老杜說這世間事,說不清道不明,一會兒巔峰鼎盛,說不定轉頭就空,你看過紅樓夢沒?

  瘦子說沒。

  老杜搖頭晃腦地吟唱道:“這紅樓夢說得好,‘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阿房宮,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個史。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瞧一瞧,這富貴,幾人能享?不過那最後呢,黛玉死了,寶玉出家,薛寶釵孤苦守寡,王熙鳳一生爭強好勝,結果淪落為丫鬟,最後一卷草席裹屍體……”

  瘦子道:“停停停,老杜,別說書,就是那哼不哼哈不哈的電視劇,老子都沒看幾回,別跟我扯這個,你想說啥?”

  老杜說你別看那黃家勢大,不過他這家業,可都是強取豪奪而來的,你說它靠的是什麼?

  瘦子說這還有啥說的?黃門雙傑,黃天望坐鎮中央民顧委,黃公望貴為邪靈左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好傢夥,這可是黑白兩道的泰山北斗,誰敢惹他們啊?

  老杜說陳勝吳廣田頭起義的時候,強秦天下無雙,然而那又怎樣,回頭不就二世而亡了?

  瘦子說你意思是黃家囂張的日子長不了了?

  老杜舒舒坦坦地伸著胳膊,說我可什麼都沒說,盛極而衰,自然道理,不過這些跟咱又有什麼用呢,我們還是舒舒服服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吧,別老想著那種一飛沖天天上砸餡餅的美事兒了,小心有錢花沒命享……

  他說得頗有道理,那瘦子也歎了一口氣,說唉,也對,那一千萬,讓別人去掙吧。

  老杜說毛線,我估計這特麼就是一幌子,也就是荊門黃家暫時弄出來的煙霧彈而已,就想著驅使咱們這些江湖小雜魚、閒散人士過去送死的,這錢,哪有那麼好賺?

  他說完這話兒,卻是打起了呼嚕來,也不知道昨個兒去哪兒瀟灑了。

  我和老鬼一直聽他說完了,方才離開了池子,回到了更衣間來。

  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把先前的衣服給直接扔掉了去,然後換上剛買的一套衣服,便宜貨,不過現在的我和老鬼身材精瘦,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都是挺不錯的衣服架子,倒也撐出了點兒檔次來。

  出到門口,結了帳,瞧見小米兒窩在那沙發上已經睡得正想,我過去將她抱起。

  嘿,小姑娘還挺沈的……

  被我抱了起來之後,小米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瞧見是我,又閉上了眼睛去,雙手攀著我的脖子,我則將她放到了背上,然後背著離開。

  兩人一路無話,一直出了縣城,路上沒有人的時候,老鬼才惡狠狠地罵了一聲:“我艸!”

  我知道他在憤恨什麼,安慰他道:“事情也許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麻煩。”

  老鬼卻陰著臉,說整個荊門黃家,除了黃養鬼一人,其他的,都特麼是混蛋,真恨不得滅了它。

  荊門黃家在追兵盡損的情況下,一時半會兒組織不出追兵來,卻並不停歇,一邊馬不停蹄地提高了江湖懸賞的金額,讓那些亡命之徒過來找我們麻煩不說,再一個則是將老鬼的身份給公開了。

  其實他們也未必確定老鬼的身份,不過因為有人瞧見過老鬼化身蝙蝠的場景,就牽強附會地隨意栽贓。

  卻沒想到他們正好點中了老鬼的逆鱗。

  當真陰毒無比。

  好在不管黃家如何出牌,我們還有一個優勢,在於樣貌的問題,我是大變了模樣,不但變得陰柔中性,而且還三隻眼,這些雖然發生在瀘沽湖一戰之前,不過那幫人黑燈瞎火,肯定瞧不清楚,而老鬼沈睡過後,再一次回來之時,整個人的氣質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跟之前的容貌多少也有一些改變。

  這正是我們兩個在澡池裡面,沒有被人認出的原因。

  更何況那荊門黃家傳言老鬼是吸血鬼,結果老鬼不但能夠在陽光下行走,而且還不用吸血維生,反而打消了有心人的注意,起到了一個反方向的作用。

  儘管我這般安慰老鬼,不過他的心情到底還是有一些不好。

  血族的這身份,並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的自豪,反而一直被當做了人生最深處的秘密,小心翼翼地掩藏著,現如今被荊門黃家給扒了出來。

  血淋淋的傷口,著實有些痛。

  生了好一會兒的悶氣,老鬼方才對我說道:“這段時間,我們真的不能再待在中原之地了,不管如何隱居,總是會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我們送完小米兒拜師之後,就得立刻想辦法琢磨出國事宜了。”

  我點了點頭,說對,出國去躲一陣子,應該也是不錯的。

  兩人從縣城來到了麻栗場鎮,又進了麻栗山,一路走著,一直到了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晚霞印染了半邊天空,我們方才趕到了西熊苗寨。

  因為馬上就要跟小米兒分別了,我特別珍惜跟著小傢夥在一塊兒的機會,一路抱著,不停手。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她熟睡時的臉龐,心裡面空空蕩蕩的。

  唉,寶貝,我們這一回,可能真的要分離了……

  這麼久以來,她一直就像個小尾巴一般地跟著我,有的時候調皮得很,有時候還經常給我闖禍,讓我都沒有辦法收拾殘局,然而回想起這一切來,腦海裡卻充斥著滿滿的溫情。

  她的哭、她的笑、她的淚水和純真,她的一切,都已經成為了我生命裡不可或缺的東西。

  今天,我卻要跟她分離了。

  而這一切,小米兒卻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只以為爸爸是帶她進山裡面來找吃的,過了龍家嶺,便四處晃蕩,找些吃食。

  瞧見她矯健的身影,還有時不時捉了一大蟲子,得意地跑到我面前來炫耀,最後一口吞進肚子裡面的時候,我止不住的就有淚水流了下來。

  小米兒這時也感受到了那沈重的氣氛,回到了我的懷裡來,伸手給我擦眼淚。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開口了:“爸爸、不哭!”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七章 小虎,王童


  爸爸……

  聽到小米兒的話語,雖然口齒不清,並不流利,然而當她開口說話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就愣住了。

  等等!

  我抱著小米兒。激動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哽咽地喊道:“寶貝,你叫我什麼?”

  “爸爸,爸爸……”

  小米兒艱難地開著口,牙牙學語,然而卻顯得十分明確,這個時候,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一把抓著老鬼,指著我懷裡的小米兒說道:“老鬼,聽到沒有,你聽到沒有?小米兒她會說話了,她在叫我爸爸。她讓我別哭……”

  老鬼顯得也很激動,反手拽著我,猛地點頭,說對,我聽到了,她會說話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抱著小米兒,將她給高高拋了起來,興奮地轉了好幾個圈兒。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幸福感籠罩在了我的身上來,老鬼在旁邊吃醋,沖著小米兒說道:“叫叔叔,叫老鬼叔叔!”

  小米兒給我轉得一陣咯咯直笑,瞧見老鬼殷切的目光,笨拙地開口說道:“豬豬、豬豬……”

  儘管這口音著實有些不對,但是對於老鬼來說。卻是莫大的安慰,之前一片陰霾的心中頓時就變得陽光燦爛來,罕有的笑容也浮現在了那蒼白的臉上。

  太快了了。

  真的。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比小米兒開口說話,跟讓我們開心。

  在度過了最開始的興奮期後,我和老鬼便開始測試起了小米兒的語言能力來,才發現她大概只會說一些最平常的簡單對話,大部分都是疊詞,並沒有完全的表達能力,不過即便如此,對於一個出生半年不到的小孩兒來說,這已經是一場奇跡了。

  而我們,則是奇跡的見證者。

  小米兒給我們帶來了最大的驚喜,這驚喜讓我和老鬼的心思都變得開朗了起來,也使得路途變得那般的短暫,不知不覺。便到了麻栗山的西熊苗寨。

  來到了寨子前,已是傍晚,按照規矩,我和老鬼如同當日黃養鬼一般拜山,很快羅大叔就趕到了寨子門口來,引我們入寨。

  路上的時候,我們說明了來意,羅大叔告訴我們,說康妮不在。

  我問大概什麼時候能夠回來,他有些犯愁,說這個啊,不知道,她最近總是出門,一去就是十天半個月,一時半會兒,誰也說不清楚。

  我點了點頭,問那能不能讓我們在寨子裡暫時借住幾天,等待康妮小姐回來?

  羅大叔是個好客的人,說那當然可以,你們是康妮的客人,也是寨子裡的貴客,住多久都可以,我回頭給你們收拾房間。

  西熊苗寨十分閉塞,這兒與外界幾乎是完全封閉,所以在這兒暫居幾日,想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到了神婆院子,那院門果然是緊鎖。

  羅大叔來到了門口的一處小甕前,用旁邊的小錘子輕輕敲打那小甕,叮叮迴響,然後他沖著那掛著的小甕口子輕聲講了幾句話,又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小瓶子,往裡面滴了幾滴油脂,點燃之後,雙手合十,拜了又拜。

  如此三下,他方才回過身來,對我們微微笑道:“話已經傳過去了,至於康妮小姐什麼時候回來,這個就看她的意思了,兩位請。”

  我有些發愣,說康妮小姐到底去了哪兒,這小甕也能傳話?

  羅大叔笑了笑,卻沒有回話。

  我瞧見他這般,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語有些失禮,便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跟著羅大叔來到了他的家中。

  羅大叔領著他十六歲的兒子羅小虎給我們收拾出了一個二樓的房間來,然後吩咐婆娘做飯。

  當天我們就在羅大叔家裡吃的,羅小虎前兩天從山裡打了一隻麅子,本來準備做臘味的,這會兒倒也豁開了出去,煮了一大鍋來,湯熬得又白又鮮,再加上幾把老酸菜,那滋味,簡直沒法提了。

  除了野味,還有自釀的包穀酒,初嘗並不濃烈,然而後勁十足,口感綿長,讓人越喝越起勁兒,越喝越熱。

  小米兒在房間裡面呼呼大睡,竈房裡面,四個男人正喝得熱火朝天。

  這是我們第一次與羅大叔的兒子羅小虎一起喝酒。

  這孩子在鎮子上的寄宿高中讀高一,平日裡很少有回來,不過別看他才十六歲,但是那體型卻魁梧得很,而且天生神力,自小就一直跟寨子裡面的榔頭修行,算得上是文武兼備,西熊苗寨裡年輕人裡面的出類拔萃者。

  只可惜蛇婆婆自從找到康妮作為衣缽傳人之後,就罕有露過面,要不然能夠拜入蛇婆婆的門牆之中,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羅大叔是少數知道我和蛇婆婆約定的人,知道我的女兒也將會拜蛇婆婆為師,心裡面便有些熱,想著能不能讓自己的兒子也搭這麼一班順風車。

  要知道,寨子裡面的老人可是經常拿羅小虎來跟當年的巫門棍郎努爾相比。

  眾人一致認為,羅小虎的資質,未必會比努爾差。

  相對于父親的熱切,羅小虎本人卻顯得十分靦腆和內斂,他告訴我們,他從小就是聽著努爾哥和龍家嶺陳志程故事長大的,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夠如他們一樣,為國效力,然後為寨子謀取福利。

  所以他想等自己十八歲之後,去找龍家嶺出去的黑手雙城,通過他的關係,進入國家機關,為國效力。

  羅大叔似乎不太欣賞兒子的想法,父子兩人在酒桌上就起了爭執。

  那羅大叔沖著兒子呼喊,說就你那點兒三腳貓的本事,能去幹嘛,還得多學點兒本事才行!

  羅小虎初生牛犢,喝了酒,就來了勁兒,說我的棍子,天下皆可去得。

  老鬼也是來了興致,拍著手說好,耍一套來瞧瞧。

  那羅小虎受不住起哄,老鬼一說,少年人的心性就起來了,一大大碗公的包穀酒就喝下了肚子裡,然後沖出了竈房,來到前院,從黑暗中抽出一根光溜溜的榆木棍,便開始演練起來。

  他那棍,有著少年人猛虎一般的凶性,力不虛用,握也堅固,挪展身形、只在數尺之地進退閃讓,讓人眼花繚亂。

  長棍起舞,一時間棍影如山,環護周身,棍勢如長虹飲澗,拒敵若城壁,破敵若雷電。

  我和老鬼在旁,瞧得熱切,忍不住猛然拍手,大聲吼道:“好,好棍法!”

  羅小虎毫不扭捏地舞完了一套如風雷一般的棍法,又回到了酒桌前,繼續飲酒,然後問我們,說按照他這棍法,在江湖之上,能夠排得上幾流?

  呃……

  這話兒問得我們一時啞口,不知道如何回答,要知曉羅小虎雖說是自小修行,一身蠻力,不過那棍子兇狠,卻不帶殺氣,也無實戰經驗,貿然去排,還真的難說得上什麼。

  好在老鬼比較精明,哈哈一笑,說我覺得是挺厲害的,不過我們也是江湖新丁,實在不知曉。

  羅大叔在旁邊打擊他,說你這棍子打狼合適,打人欠了點兒。

  一場酒喝道了後半夜,那包穀酒後勁挺足,我和老鬼有些不支,回房昏昏沈沈睡去,我仿佛還記得小米兒跟我說些什麼,不過卻也沒有精力傾聽,一直到了次日中午,方才起床來,剛剛清醒一些,聽到樓下有人在說話。

  我和老鬼爬起床,草草收拾一下,下樓洗漱,瞧見堂屋那兒,羅大叔正陪著一個年輕人在說話。

  那年輕人長得端正,剃著個小平頭,十分精神,看那穿著打扮,應該是從外面來的,瞧見我們,還沖我們禮貌地點了點頭。

  羅大叔瞧見我們下來,便跟我們介紹:“你們來得正好,介紹一下,這位是王童,青城山的,他父親是努爾的朋友,與西熊寨也是世交。”

  接著又介紹我們:“這是王明,跟你算是本家,還有這位,老鬼。”

  那年輕人很有禮貌地與我們點頭寒暄,互道久仰。

  我們與他寒暄兩句,然後去洗漱,回來的時候,聽到那羅大叔與王童說道:“你與康妮的婚事,我倒是聽蛇婆婆提過一次,不過不知道她老人家的具體意思;至於康妮,她這一時半會兒,可能也不會回來……”

  什麼,這王童是康妮那個凶巴巴婆娘未來的男人?

  呃……

  我和老鬼胡看了一眼,沒有說話,而那王童則堅持地說道:“沒事,我會在這裡等,一直等到她回來的。”

  羅大叔說道:“我這裡還有一間客房,你若是不嫌棄,就住我這裡吧。”

  王童說那就麻煩您了。

  兩人說著話,我和老鬼也回到了房間裡來,把小米兒給叫醒,我問她昨天晚上找我說了什麼,小米兒奶聲奶氣地說道:“爸爸,呼嚕太響了,睡、睡不著……”

  聽到她略帶埋怨的話語,我和老鬼忍不住哈哈大笑。

  與小米兒逗弄了一會兒,這時房門給敲響了,我去打開門,只見那個王童出現在門口,沖著我微微一笑,說兩位,外面滿世界都在找你們,一千萬的身價呢,沒想到居然躲到了這兒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兩位重要人物登場,鐺鐺鐺……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八章 君子,之交


  王童說這句話的一瞬間,我的眼睛就眯了起來。

  我死死地盯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慢悠悠地說道:“王童兄弟既然當著我的面說這些,想必不會為了那一千萬而動心吧?”

  王童笑了。伸出手來,與我正式相握道:“再次自我介紹一下,王童,家父青城王朋,見過隔壁老王、神秘老鬼。”

  我與他相握,說現在江湖上都這麼叫我們?

  王童一臉古怪地說道:“這隔壁老王可不是你自己喊出去的麼?還是說,你隔壁當真住了不少的美麗人妻,禍害得別人不要不要的?”

  他說得有趣,我不由得聳肩說道:“事實上,某家已經單身快兩年,魔法師的技能都已經點滿了……”

  王童與我們年紀相等,這裡面的梗卻也知曉,不由得笑了。說道家有雲,“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擼多傷身,這事兒還是得談個女朋友,正正經經地陰陽協調的好,你說對不?

  我說自從踏上這條不歸路,整日裡到處奔逃。哪有時間勾搭妹子?

  王童說不對啊,聽說你最早跟荊門黃家鬧翻,就是因為上了人家的大小姐黃養鬼而不負責任,這不是挺厲害的麼?

  我看了老鬼一眼,瞧見這兄弟的眼皮直跳,頓時就抓狂了,說我擦。別啊,你這是聽的哪門子八卦,我跟黃養鬼是絕對純潔的男女關係。你是你想像的那樣。

  王童呵呵而笑,說都男女關係了,還怎麼純潔?

  我指著老鬼,說事實上,跟黃養鬼有些曖昧的,是我兄弟老鬼。

  王童以手扶額,說啊,還是三角戀,咋這麼複雜呢?

  老鬼聽出了他話語裡的調侃之意,說王童你丫別在這裡胡亂糾纏啊,信不信老子跟你拼命?

  王童哈哈大笑,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朝著我和老鬼拱手說道:“兩位現如今身陷危難之中。危機四伏,按理說貿然找上門來,著實會引發誤解,只是王某人對兩位膽敢挑戰荊門黃家的風骨實在是太喜愛了,遇到這樣的人物,若是不能坐在一塊兒,開懷暢飲幾杯,實在是人生遺憾。還請兩位滿足一下王某人的請求,謝謝……”

  我摸著鼻子說道:“你這麼說得,咋讓我有一種明星偶像的感覺,飄飄然了都?”

  王童哈哈一笑,說荊門黃家這些年來,做得確實有一些太過於霸道了,我們這些人都看在眼裡,自然也是有人心生不滿的,不過黃家此刻勢大,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而已,此刻跳出你們兩個這般膽大包天的人物來,莫不希望你們能夠活得舒暢,讓那荊門黃家難受一陣……

  這王童是一個妙人,好是一番勸解,使得我和老鬼推卻不過,雖說昨夜已經有些宿醉,中午圍著那熱騰騰的火爐,卻又再一次喝了起來。

  相對于我們,羅大叔招待這王童更加熱情,請自家婆娘使勁了十八般解數,整了一大席,盤盤碟碟,著實豐富。

  其間我們也知道了一件事情,這王童的老爹,叫做王朋,可是黑手雙城進入宗教局的領路人,就是他介紹進的國家部門,他一直都在總局擔任重要職務,後來外放到西南局,算是一方封疆大吏。

  我這才曉得,原來有膽量娶康妮的人,背景竟然這麼不一般。

  官二代啊!

  不過與我印象中的官二代不同,這王童為人不但豪邁爽朗,而且絲毫不擺架子,反而是把姿態擺得極低,與我們稱兄道弟,十分熱絡。

  一開始的時候,我和老鬼對此人多少還有一些防備,不過當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後,卻也收起了一些心防來。

  他若是江湖人物,我們或許會忌憚幾分,但是有著這一層的關係,到底還是值得信任的。

  席間羅大叔再一次把話題引導到了自己兒子羅小虎的身上來,說這孩子自小如何如何,只可惜他沒有啥本事,給不了他一個好前程。

  那王童聽出了意思,倒也沒有大包大攬,而是說道:“今時不比往日,沒有文化,著實會吃虧一些,不過也無需太過著急,現在宗教局在幾個大學設立了民族學院,有專門的選拔體系,小虎若是讀到了高三,有這個想法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聯繫考試……”

  他這話中規中矩,那羅大叔裂開嘴笑了,說我這崽子要是真的能夠考上你說的那個大學,也是不錯的,到時候可能就要麻煩你了。

  羅小虎在山外讀過書,想法跟自家父親並不一樣,對於拜入蛇婆婆門下這事兒並不熱切,但倘若是去讀大學深造,誘惑力卻十分大,當下也是端起一碗酒來,恭恭敬敬地敬了一碗,一口幹盡。

  喝過酒,劃過拳,大家也算是熟識的朋友了,那王童是第一次過來,也沒有認識的人,便與我們湊在一起廝混。

  羅大叔讓自家兒子領著我們去山裡打獵,那獵犬給力,當天夜裡摸到了一頭體型健碩的野豬,激動得我差點兒就弄出了逸仙刀。

  然而直到此刻,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我的龍脈之氣,居然有一些枯竭了。

  逸仙刀需要靠那龍脈之氣推動,然而我這些日子以來修行的龍脈之氣,大部分都熔煉進了經脈之中,化作了修為,而其餘的則都被用來屢次三番的使用了逸仙刀,已然被消耗一空。

  沒有龍脈之氣,就暫時用不了逸仙刀。

  黃老頭兒傳我的“斬人訣”只是刀法,而非基礎的操縱之術。

  我這時方才發現,自己的殺手鐧,居然又少了一份。

  可是,這世間哪兒還有那殘餘的龍脈之氣吸收呢……這般一想,煩心事還真的不是一點點兒啊。

  不過此事無關野豬,有著四個精神抖擻的修行者在,那野豬倒是逃不了我們的手掌心,當天我們拖著那只黑毛大野豬回來,三百多斤,羅小虎一人拖著,倒也是天生神力,羅大叔特別興奮,叫了村子裡的好多人過來殺豬,不但辦了殺豬菜,而且挨家挨戶還送了肉,顯得特別歡樂。

  再過一天,羅小虎出去上學了,而我、老鬼和王童則天天在一起,等著康妮的回返。

  這日子其實一點兒也不無聊,平日裡就逗弄著小米兒,教這小丫頭說話,沒事的時候我們三人就在一起比試切磋,那王童不愧是名門之後,雖然路子不同,但是修行之中的很多講究和細節,做得卻比我們好得多。

  如此過了足足一個星期,羅大叔終於找到我們,說康妮小姐回來了。

  康妮回來了,最先處理的不是我們,而是王童。

  王童最先被叫了進去,過了沒十分鐘,給罵得灰頭土臉的出來,狼狽不堪,我們瞧見他的時候,眼圈都紅了,我瞧得心中不忍,說你沒事兒吧,要不要替你報警?

  王童正神傷,此刻卻忍不住地笑了,說好嘛,我還以為老爹給我找了一軟妹子呢,尋思著過來見一面就行,還琢磨著怎麼給推了,結果給這小辣椒一通罵,小爺還真的就不服了,容我回去辦幾件事情,再過來纏著她,反正我有婚約在身,她也拿我沒辦法……

  我瞧見他一副遇難而上的鬥志,不由得歎氣,說你這人真是賤,非要給自己找不自在。

  王童灑脫而笑,說那是,與人鬥,其樂無窮,我還就真的跟她耗上了。

  說完這些,他過來與我們相擁告別,說他讓我過來叫你們進去呢——媽的,搞得像是醫生叫號一般,真的有意思……

  這傢夥在這裡等待了一個星期,結果就逗留了十分鐘不到,故作灑脫地離去,臨走前,還捏著小米兒的臉蛋親昵一番。

  可惜,小米兒驕傲,就是不給這個傢夥親一下。

  送走王童,我和老鬼牽著小米兒,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來到了那小院門口,敲響了門,推門而入,徑直來到了堂屋前,推開門,瞧見康妮正一臉晦氣地在那兒生悶氣呢,瞧見我們進來,沒好氣地說道:“咋了,這個時候過來,又有啥事兒?”

  我沒有跟她爭執什麼,而是拍了拍小米兒的腦袋,說要有禮貌,叫姐姐。

  小米兒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凶巴巴的康妮,小聲喊道:“姐姐。”

  這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然而聽在了那康妮的耳畔,卻宛如仙樂一般,讓她頓時就忘記了先前的煩悶,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來,走過來抱住小米兒,開心地喊道:“哇,她居然會說話了?”

  我在旁邊微笑,點頭說對,現在能夠說一些簡單的話語了。

  小米兒似乎有些害怕凶巴巴的康妮,瞧見這怪阿姨走過來,慌忙抱住我的大腿,口中叫道:“爸爸,爸爸……”

  康妮沒有抱到小米兒,略微有些尷尬,埋怨道:“你這小丫頭,就是認生,想當初我還抱過你呢!”

  她倒是不會跟小孩兒生氣,抬頭看我道:“你是準備提前把孩子送過來?”

  我點了點頭,剛要解釋,她自顧自地說道:“我一猜就是,為這事兒我師父特地趕過來了,你跟我去祭堂吧!”

  什麼,蛇婆婆也來了?


第四卷 天涯亡命

第六十九章 本卷終


  在康妮的指引下,我與小米兒來到了一個神秘的小廳之中,而老鬼則被禁止進入。

  按照康妮的說法,老鬼是異族人。

  對於這女子的脾氣,我們早就有所領教。所以老鬼倒也沒有太多的脾氣,離開了這裡。

  臨走之前,他與小米兒告別,親了一下那小寶貝的額頭。

  小米兒也輕輕地親了他一下,口中親親念道:“鬼鬼豬豬,拜拜……”

  我牽著小米兒走進了那屋子裡,康妮過來,將門給關上,四周都沒有一絲光,黑漆漆的,只能夠隱約感覺到前方的蒲團之上,有一人盤腿而坐。

  在我們面前囂張跋扈的康妮,在這人面前卻規規矩矩。直接跪倒在地,磕頭說道:“師父,人帶來了。”

  來了啊?

  一道恍恍惚惚的聲音在房間裡迴響著,緊接著房間裡有一盞油燈亮了起來。

  那油燈如豆,散發著微光,接著這光芒,我瞧見最為神秘的蛇婆婆。

  當我瞧見對方真面目的時候,身子下意識地就是一抖。

  蛇婆婆渾身上下,居然有無數長蛇蠕動。就仿佛蛇群之中,露出了一張老婦人的臉來一般。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而小米兒卻在往前走。

  很明顯,她喜歡這樣造型的蛇婆婆。

  就在我心中一顫的那會兒,蛇群驅散,露出了蛇婆婆的上半身來,她穿著農家自織的黑藍布。儘管有無數毒蛇纏繞,不過散開之後,卻顯得無比的乾淨。讓人覺得頗為詭異。

  我感覺我不管怎麼集中精神,都瞧不清蛇婆婆的臉,因為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那不斷蠕動的長蛇身上去。

  康妮指著我說道:“師父,這個就是王明,還有小米兒。”

  蛇婆婆伸出右手,對我說道:“坐!”

  她的前面,有一個青草蒲團,旁邊無數毒蛇纏繞,如果要過去,就必須跨越兩米左右的蛇群。

  我知道她這是對我的考驗,緩步走上前去,平趟著步伐,任由那些滑膩的長蛇在鞋子、褲腳邊遊走。一直走到了青草蒲團前,然後端坐了下來。

  剛剛端坐下來的一瞬間,旁邊好幾條毒蛇長大了嘴,仿佛要啃我的一般,然而我卻只能視而不見。

  我不能在蛇婆婆面前給小米兒丟臉,所以只有硬著頭皮忍著。

  眼看著那些毒蛇就要咬過來的時候,這時小米兒卻站立出來,沖著那些毒蛇的腦袋拍去:“不乖,不乖……”

  她身上有一種隱隱的威壓,使得那些毒蛇並不敢靠近,所以肉呼呼的小手掌一把拍去,那些細鱗長蟲卻不敢上前過來報復,只有悻悻地在旁邊環視著。

  就在這眾蛇纏繞的蒲團之中,我安然坐著,平靜地向蛇婆婆問安:“您好。”

  我躬身向前,額頭貼地。

  過了幾秒鐘之後,蛇婆婆那獨特的複試音節出現在了我的耳邊來:“不必多禮,你抬起頭來吧。”

  我抬起頭來,她認真打量了我好一會兒,方才一字一句地說道:“好,很好,王明,你是我這十年來瞧見過的,最優秀的年輕人,沒有之一。”

  我謙虛地笑了笑,說您抬舉了。

  蛇婆婆搖頭說道:“我這輩子,從來都只說真話,不貶低任何人,也不奉承任何人。”

  她說得如此一本正經,反倒是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而就在這尷尬時分,那老婦人卻伸出手來,沖著小米兒喊道:“你叫小米兒對吧,過來給婆婆抱一下。”

  小米兒並沒有馬上去,而是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徵詢我的意見。

  這小孩兒倒是挺乖,不過我瞧見她的眼中,隱隱有幾分期待。

  為什麼蛇婆婆在我看來如此恐怖,但是小米兒卻如此親近呢?我有些不太理解,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說去吧。

  小米兒得到了我的同意,十分興奮,一個躍身,就跳進了蛇婆婆的懷裡去。

  蛇婆婆將她擁入懷中,那些長蛇紛紛遊動過來,伸出口中的信子,舔舐著小米兒的臉蛋和手掌,仿佛瞧見了親人一般,而小米兒則被逗得咯咯直樂,仿佛十分開心。

  蛇婆婆溺愛地瞧了一會小米兒,方才抬頭看我,說果然不愧是蠱胎,對於毒蟲之物,天生親切。

  讚揚過後,她問我,說你想好了?

  我點了點頭,說對,我最近惹了一些麻煩事,可能要跑路了,帶著小米兒並不方便,而且她跟著我,風餐露宿,吃也沒吃好,誰也沒睡好,而且什麼都學不會,不如早日拜您為師,也好學成人才。

  蛇婆婆搖了搖頭,說她這個時候,最應該做的,就是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的親人身邊,認知這個世界。

  聽到蛇婆婆有推脫之意,我躬身下來,拜託道:“請您務必收下小米兒。”

  蛇婆婆歎了一口氣,說我這是為你著想,蠱胎出生不易,子母存留的更是少之又少,我希望你們之間能夠培養出情感來,免得日後這小東西少了人性,變成一方禍害。

  我一愣,說啊,怎麼會?

  蛇婆婆說蠱毒之物,本來就有違天和,蠱胎即便是有先天之氣承受,但到底還是缺失許多,人格並不健全,最易成魔,她在這世間最為依戀的人就是你,也最聽你的話,所以我才希望你們能夠多待一段時間。

  我歎了一口氣,說唉,可是……

  我話語還沒有說完,她搖頭說道:“你不必多言,我只是說說而已,小米兒既然交給了我,那她就是我的徒弟,我會好好對待她,把她培養成材的,你請放心。”

  我一愣,說好,拜託了。

  蛇婆婆說孩子就放在這兒吧,你與她告別,然後我就帶她遠行了,日後你若是想她,可以回來這裡看,不過最好不要頻繁,我怕耽誤她的課業。

  我點頭,說勞煩您了。

  蛇婆婆搖頭,說對於任何一個養蠱人來說,能夠收這蠱胎成為弟子,悉心培養,都是一件值得欣慰和感動的事情,所以這事情談不上感謝;從今以後,她是你的女兒,也是我的徒弟,我會好好待她。

  我直起了身來,沖著小米兒說道:“寶貝,從今往後,你就跟著這位婆婆學習修行,她便是你的師父;爸爸已經把你,拜託給了她,你記得,要乖乖的,聽師父的話哦……”

  小米兒正在眯眼享受著那些長蛇的按摩,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只是咯咯地笑著。

  我不舍地瞧了小米兒那精緻可愛的小臉兒,心中突然生出了一點兒痛來。

  以後,可能很久很久,我都見不到她了。

  再見面的時候,將會是什麼樣子呢,她會不會已經忘記了我這麼一個爸爸呢?

  我站起身來,恍然若失地往外走去,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間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撕心裂肺地哭喊聲:“爸爸,爸爸,不走,不走……”

  這童稚的哭聲一下子就將我緊繃的心情給擊潰,我回轉過身來,瞧見小米兒跳出了蛇婆婆的懷中,沖到了我的跟前來。

  我跪倒在地,一把抱著這個小女孩兒,腦袋埋在她的脖子上,聞著她身上的香氣,眼淚止不住地就流了出來。

  “女兒,爸爸要走了,你要乖乖的……”

  我反復地在她的耳邊講著,小米兒撕心裂肺地哭喊,說我不要,我不要……

  她的一雙小手緊緊拽著我,死死不肯停歇,在那一刻,我竟然有了一種想放棄,帶著小米兒離開的衝動,然而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情感,我輕輕撫摸著小米兒的頭髮,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同樣的話。

  小米兒又哭又鬧,過了好一會兒,哭累了,只是伏在我的胸口抽噎,這時康妮走了過來,在小米兒的鼻子間抹了一點香。

  她聞到了這個香氣,昏昏沈沈地睡了過去。

  我看向了康妮,她伸手過來抱小米兒,說別擔心,是安神凝氣的迷叠香,沒有副作用的。

  我將小米兒交到了康妮的手中,然後又沖著蛇婆婆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說道:“前輩,我女兒就拜託你了。”

  蛇婆婆沒有再說話,而是朝著我躬身回禮。

  離開了這個黑乎乎的房間,康妮跟出來送我,瞧見我眼睛紅紅的,滿臉淚跡,忍不住笑了,說你好歹也是一個男人,要不要這麼黏黏糊糊啊?

  我苦笑了一聲,說你日後若是有了孩子,也會有這種感覺的。

  康妮不置可否地笑道:“我一生侍奉師父,哪會生孩子?”

  出了小院兒,我與康妮告別,然後匯合了老鬼,他瞧見我一臉淚痕,眼睛也紅紅的,說就這麼交給她們了?

  我聳了聳肩膀,說不然還能幹嘛?

  老鬼止不住地惡意揣測道:“若是她們也對小米兒心懷叵測,那可怎麼辦?若是她們對小米兒不好,又該如何?”

  我哭笑不得,說行了,走了。

  老鬼和我恍然若失地收拾了心裡,與羅大叔告別,離開了西熊苗寨,兩人走在山林中,望著前面的山路,不由得一陣恍惚,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往哪兒走去。

  而就在我和老鬼討論的時候,突然間有一陣氣息籠罩住了我們。

  老鬼的渾身一震,居然噗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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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1 07:23:22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本卷終……


《捉蠱記》 第五卷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   TXT版本整理:暖風(nuanfeng6747)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一章 密黨六戒


  老鬼跪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間,我將目光投向了前面那個穿著黑色斗篷的男人身上來。

  我與老鬼認識這麼久,最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驕傲。

  這是一個驕傲的男人,這世間能夠讓他跪倒在地的。只有他的父母,以及曾經教過他手藝的男人,也就是南海劍魔。

  除此之外,這世間在沒有別人,能夠讓他心甘情願地跪倒在地。

  只是,我瞧見老鬼的這反應,應該有一些古怪。

  好像是被迫的。

  那個男人是突然出現在山道上的,他身材很高,穿著一件遮掩住全身的黑色斗篷,將自己的臉都給遮住,這種藏頭露尾的感覺很不好,而且平日裡誰沒事會穿成這種樣子來?

  難道是害怕見到陽光?

  想到這裡,我一下子就站到了老鬼的前面來。伸出雙手,低聲喝問道:“來者何人?”

  那人目光越過我,盯著跪倒在地的老鬼,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將斗篷的頭套給摘了下來,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隔壁老王?”

  當對方摘下頭套的時候,我忍不住在心中歎了一聲:“啊,好一個美男子。”

  這是一個西方人。

  東方人與西方人對於美男子的定義有些不一樣,在咱們這個國家。美男子大部分時間裡被定義為韓國男團那種甜得發膩的奶油小生,美而言之“小鮮肉”,而在西方裡面,健碩的身材、陽剛的肌肉和稍微規整一些的小鬍鬚,和那深邃的眼神,才是真正的性感。

  我說的美男子,是用自己這些年來看過的美國大片裡面。對於帥哥的定義。

  這個男人,絕對是個大帥哥。

  剛才所說的那五點,這個人全部都佔據。組合在一起,有一種別樣的美感,而他瞧向我的時候,也給我一種古怪而慌亂的感覺。

  就好像被獵鷹注視的小雞仔一般。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拱手說道:“不知道閣下是?”

  這個外國人言簡意賅地自我介紹到:“威爾,威爾岡格羅。”

  呃?

  這名字咋這麼熟悉呢,難道是……

  我看了一下跪倒在地的老鬼,突然間就明白了過來,這個人,應該就是那個給予老鬼二次初擁,讓他能夠以血族的身份自由行走于陽光之下的那個男人。

  他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瞧見我的目光,外國人威爾詢問道:“你認識我麼?”

  我點頭,瞥見老鬼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不由得心生警戒,提防地說道:“你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

  威爾微微一笑,作為一個血族宗主,要想找到自己的後裔,並不是什麼複雜的事情,因為所有的後裔,都在我的腦海裡形成了一個圈子,只要我想,就能夠找到。

  說到這裡,他沖著老鬼輕輕擺手說道:“我知道你憎惡這種關係,起來吧,我只不過是想確認一下而已;以後,不必了。”

  老鬼艱難地站起了身來,我瞧見他腦門之上,竟然分泌出了許多的汗水來。

  他到底是怎麼了?

  沒有理會我心頭的疑惑,老鬼沖著威爾恭敬地施了一禮,然後說道:“您怎麼來了?”

  那威爾微微一笑,說我與魔宴同盟的戰爭即將打響了,而面對龐大的魔黨勢力,我並沒有任何獲勝的機會,但是我必須贏,才能夠挽回安吉列娜的生命,所以我來到了中國,召集所有可以幫助到我的力量,然後我找到了一個人。

  他拍了拍手掌,有一個渾身散發著寒氣,眼神冰冷如鐵的男子,出現在了我們的跟前來。

  在瞧見那人的一瞬間,我的心頭就是一陣顫動。

  龍魔兒。

  這人居然是龍魔兒,在滇南麗江五毒教中的百年大妖,此人曾經被老鬼收為了後裔,而正是因為此人的臨陣反水,方才使得我最終從蠍神兒的手中救出了小米兒。

  只可惜我們後來逃竄,這龍魔兒一直沒有出現,過來與我們匯合,再接著我們一路翻身越嶺,卻是跟此人失去了聯繫。

  萬萬沒想到,這龍魔兒居然出現在了這裡,還跟威爾走到了一起來。

  龍魔兒的出現讓我們大為驚訝,而老鬼瞧向龍魔兒的時候,他卻並沒有太多恭謹的表情,而是依舊一臉麻木的杵在那裡。

  我是見過老鬼後裔對他的恭謹,所以這龍魔兒的表現顯得格外奇怪。

  難道是因為這兒有一位比老鬼更加高階的血族?

  對於這些東西,我並不是很瞭解,而那大帥哥威爾則指著龍魔兒,對老鬼說道:“天才的創意,你當時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

  老鬼苦笑一聲,說哪裡想那麼多,只不過是為了救人而已。

  威爾點頭,又問道:“你是我血變之後,第一個後裔,也即使該隱之子,無論是對於我,還是對於整個新岡格羅族來說,都有著最為重要的意義,不過讓我奇怪的是,那個時候,你為什麼跑了?”

  老鬼沈默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害怕。”

  那是老鬼人生裡面最為黑暗的一段日子,甚至很久以後,他都不願意回憶起來,不過此刻在面對著威爾,他倒是已經能夠直面自己的過往,也算是一種進步。

  威爾沈默了一番,然後說道:“當時的我,還太過於弱小,考慮事情也並不是很周全,錯過了許多東西,而你也走上了自己的人生道路——關於你的未來,我不會進行任何干涉,而是把你當做一位值得信任和尊重的同盟,這一點,請你相信。”

  老鬼一字一句地說道:“您是我的締造者,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倘若沒有你,我已經變成血奴,早已死去;所以,有任何事情,我都會伸出雙手的。”

  威爾瞧了他一會兒,然後說道:“除了這一位,你還發展了多少後裔?”

  老鬼身子一震,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還有兩位。”

  威爾面無波瀾地說道:“他們都叫做什麼名字?”

  老鬼如同儀式一般地回答:“第一個,叫做牛娟;第二個,叫做張威。”

  聽到這回答,威爾點了點頭,伸出右手來,咬破中指,然後用鮮血在半空之中畫了一個古怪的符號,口中說道:“我以新岡格羅一族親王的身份,賦予我的第一名後裔自由的身份,並且給予他發展十二門徒的權力,此戒律將深入我與他的血脈誓言之中,天長地久,生死不棄。”

  老鬼走到了威爾的面前來,雙腿想要跪下,卻被威爾給扶住。

  那個帥得飛起的男子將半空中那個隱約成型的血印一抓,拍進了老鬼的額頭之上,然後口中說道:“我新岡格羅族加入了血族密黨之中,密黨有六戒,分別為“避世”、“領權”、“後裔”、“責任”、“客尊”和“殺親”,我將封你為這個神秘國度裡新岡格羅族唯一的領主,負責統禦你的十二門徒,而這些戒律,你必須知曉……”

  說罷,他開始解釋起了“六戒”來。

  每解釋完一項,他都會問老鬼,說你可知道?

  老鬼都會回答:“知道了!”

  這一問一答,一直持續了半個多小時之後,方才結束,威爾弄出一滴血來,點在了老鬼的額頭之上,雙方的儀式方才完成。

  而這個時候,我能夠感覺到一直對威爾表現出十二分畏懼的老鬼,此刻卻挺直了腰杆來。

  看得出來,威爾對於老鬼的天然威壓,已經消失了。

  一開始的時候,我有點兒弄不明白威爾的想法,因為他如果是求著老鬼辦事兒的話,通過這種血脈上的威壓,以命令的形式讓老鬼做事,其實就不會出什麼岔子,何必這般多此一舉呢,難道是為了收買人心?

  然而當他解釋起六戒裡面的“責任”時,我卻一下子就明白了。

  責任裡面說道,那些被你創造出來的血族,都是你的後輩,當他並沒有完全成熟,成為一個獲得認可的高貴血族之前,他的罪,需要你來忍耐。

  也就是說,每一個後裔,其實都是你的孩子。

  我有點兒不太明白血族這裡面的關係,不過也是能夠感覺得到,威爾對待老鬼,並非那種簡單的關係,而是有著一份血脈親情在裡面的。

  當一切結束之後,威爾問道:“你們應該認識一個叫做黑手雙城的男人吧?”

  啊?

  聽到威爾突然提起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我和老鬼不由得都為之詫異,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問怎麼了?

  威爾說道:“陳局長是我最重要的盟友之一,他的朋友徐淡定在歐洲,給了我最關鍵的支持,而我這一次來華,也曾經見過他,他告訴我,說你和王明兩人,最近會有一些麻煩,而如果我需要人手的話,可以過來找你們——這就是除了龍魔兒之外,我來找你們的原因。那麼,我在這裡發出正式的邀請,兩位,你們是否願意隨我一起,前往歐羅巴?”

  居然是黑手雙城陳志程向威爾岡格羅推薦的我們?

  難道他早就已經知道了老鬼的身份?

  聽到威爾的邀請,我腦海裡一片混亂,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接受這邀請。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二章 那個男人


  士為知己者死。

  威爾找到了這兒來,並沒有跟我們聊太多的東西,上來就直接賦予了老鬼自由的身份,只承認了彼此的傳承,而並沒有要求他如傳統的血族後裔一般。進行封建式的效忠,這是一份很大的人情。

  除此之外,威爾確確實實地救過他。

  儘管這事兒老鬼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然而隨著自己對於這東西的理解越來越深,就多了最終的認識。

  從本質上來說,威爾並不是一個討厭的人,他跟龍澤喬這樣的傢夥,有著根本的區別。

  面對著威爾的邀請,老鬼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然後回過頭來看我。

  我還沒有從與小米兒分離的悲傷之中走出來,心思亂糟糟的,不過此前就已經有過深思熟慮,知道荊門黃家一旦回過神來。將那黃家家主身邊的得力助手黃漢以及那秘密部隊獵鷹派出,只怕我們很難能夠再如之前那般輕鬆應對。

  想清楚了這一點,我也沒有再多的思慮。

  畢竟我跟老鬼說過,一人力短,這漫漫長路,需要風雨同舟,並肩走過。

  得到了我們的點頭,威爾表現得十分高興,不過他不得不提醒我們。說此次前往歐洲,並非度假,而是需要面臨著十分艱難的鬥爭,與那勢力龐大而恐怖的魔黨較勁兒。

  這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情,希望我們能夠有所預見。

  有些話,現在說,總比事到臨頭了說要好得多。對於這一點,我們表示了理解。

  此時此刻的情況,國外對於我們來說。或許危險,但畢竟比面臨荊門黃家這頭江湖巨鱷要來得輕鬆一些。

  畢竟我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在確定了行程之後,我們離開了麻栗山,乘車前往湘湖省,然後坐飛機抵達南方省的白雲機場。

  一路上,那個龍魔兒沈默寡言,顯得十分低調,我甚至都沒有聽過他說話。

  那是一個沈悶到了骨子裡的男人。

  老鬼也沒有與他聊過一句,雙方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那就是對於龍魔兒的歸屬,表達了一種閉口不談的態度。

  不過威爾與我們倒是挺多的話,他告訴我們,在此之前。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岡格羅血族,崇尚自然與返璞歸真,常年都在原始叢林、荒野和雪山之上獨自行走,磨礪自己的內心,害怕陽光以及一切灼熱的東西,也渴望鮮血,不過作為一名密隱同盟的成員,他遵循著隱世的規則,不食活人之血。

  然而這所有的一切,在遇到了兩個人之後,就變得不同了。

  這兩人,一個叫做陸左,一個叫做蕭克明。

  聽到這兩個人,我下意識地一愣,繼而響了起來,當初威爾之所以對老鬼進行二次初擁,就是因為陸左的關係。

  老鬼是陸左的同鄉,而且還是他堂弟陸言的同學。

  有了這兩層關係,使得老鬼在那個最黑暗的時候,最終還是活了下來。

  威爾告訴我,他通過不斷的研究,終於發明了一種叫做“該隱的祝福”的藥劑,這種藥劑能夠讓血族能夠如同尋常人一般正常行走于陽光之下,並且不嗜鮮血,與此同時,還不會喪失作為血族而擁有的一切力量和手段。

  這種藥劑的作用,是終日裡生活在黑夜和陰冷地下的血族,說不能夠想像的,它的出現,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他從而變成了一個全新的種族,甚至重新定義了血族。

  然而這樣的藥劑,由於原料的關係,只有三管,他服用了一份,給他的愛人安吉列娜用了一份,最後一份,準備用來進行研究,找到替代品,從而量產。

  然而消息走漏了,威爾找到了追殺,而他的女友安吉列娜則也受到了同樣的待遇。

  她甚至已經變成了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即便如此,還是被人給搶奪了去。

  威爾在歐洲大陸上掀起了一場風暴,甚至引發了隱世不出的十二氏族關係的重新定義,現如今,是他第二次返回中國求援。

  我和老鬼並不是他唯一的幫手,還有兩個人,也將隨我們而行。

  那兩人就是傳說中的陸左和蕭克明。

  除了這些,威爾還跟我們談起了許多血族的隱秘往事,這是一個十分有趣的男人,他給我的感覺,更像是好萊塢電影裡面那種麻省理工畢業的高材生,或者博士之類的高智商人物,而不像是一個血族。

  對於我的印象,威爾解釋,說通常來說,血族是一種擁有漫長生命的種族,為了打發時間,他們通常都會學習很多的知識。

  每一個血族都是知識淵博的學者。

  這話兒聽得我好想讓老鬼咬一口——當年的秦始皇要是能夠遇到一個血族,哪裡還用費心找徐福出海?

  當然,這樣僅僅只是開玩笑而已,作為血族,其實也是一件很困擾的事情。

  這一點我深有體會。

  這一路暢通無阻,有人幫著我們安排好了一切,看得出來,威爾在國內混得還算是不錯,而到了南方的白雲機場之後,有個男人開了一輛商務車過來接人。

  威爾與那人相擁,稱呼他為董先生。

  那個董先生年紀看著也就比我們大幾歲,但是氣質卻十分沈穩,戴著一雙黑框眼鏡,與威爾交流過後,轉過頭來看我們,微笑著伸出了手來,與我們相握道:“你們好,老早就聽說過你們了,現在才見到真人。認識一下,董仲明。”

  我們有點兒弄不清楚這個男人的來歷,與他握手寒暄,那人瞧見我們有些拘謹,不由得笑了,不過也沒有多說話,而是問威爾,說需要去跟陳先生打聲招呼不?

  威爾說這是當然,不過已經約好了陸左,過兩天再登門拜訪吧。

  董先生點頭,說好,我送你們。

  威爾顯得很客氣,說您事情這麼多,還勞煩你親自跑一趟,真的是怪不好意思的。

  董先生微笑,說岡格羅先生是我們的親密盟友,地主之誼,還是該盡的。

  雙方客套一番之後,驅車朝著東官方向行進,這個地方對於我和老鬼來說,那是十分熟悉的,車子一路行進,並沒有進市區,而是來到了莞城郊區的一處山區附近來。

  車子一直在走小路,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個蠍子養殖場。

  一路上不斷有危險的標誌,而到達了門口的時候,那鐵門緊閉,好像廢棄了一般,喇叭響了好久,方才有人過來開門。

  是一個滿身肥肉的女子,一臉警戒地看著我們,說你們找誰?

  董仲明說你是二春吧,我們找陸左。

  那二春警惕地又問,說你們找他啥事兒?

  瞧見這女子防賊一般的樣子,董仲明不由得苦笑道:“你告訴他我來了,他自然就會過來的。”

  女子將門一關,說你們等著,剛剛回身準備走,這時有一個梳著可愛西瓜頭的小女孩兒從遠處走來,董仲明連忙揮手喊道:“朵朵、朵朵,我是董叔叔!”

  那個小女孩兒抬起頭來,小臉兒精緻無比,就好像瓷娃娃一樣,可把我給驚豔到了。

  我忍不住地心中就想著,回頭的時候,我也給自己家的小米兒,也弄一西瓜頭。

  那小女孩兒走到了車前來,瞧了董仲明一樣,咧嘴笑了,說秘書叔叔,你怎麼有空過來啊?

  董仲明說我過來找你陸左哥哥有事。

  而就在這時,威爾也開門下了車,沖著朵朵喊道:“我的朵朵寶貝兒,你瞧瞧誰來了?”

  “威爾叔叔!”

  那小女孩兒瞧見了威爾之後,一下子就沖到了他的懷抱裡來,威爾將她高高舉起,轉了一圈,大聲笑道:“我們家朵朵,真的是越來越漂亮了呢。”

  他伸頭去親朵朵,那小姑娘一把推開,奶聲奶氣地喊道:“陸左哥哥說了,不能隨便給人親。”

  威爾一臉無奈地大聲喊道:“威爾叔叔不是別人啊。”

  朵朵笑了,說那也不行。

  如此親熱一番,那個胖妞大概也看出來了,便不再攔我們,而是引導著車進了養殖場,在門口附近停下,然後說道:“我師父他現在應該在蠍池那邊取毒呢,我去叫他。”

  說罷,她匆匆離開。

  沒多一會兒,有一個穿著個大褲衩子、人字拖的男人就匆匆趕了過來,那人穿著隨便,不過舉手投足的氣質,卻給人一種深邃的感覺。

  他的右臉之上,眼睛附近的區域,有一個很細微的疤痕,娃娃臉,不過卻沒有給人予幼稚的印象,反而多了幾分帥氣和成熟。

  那男人走到了我們面前來,與董先生握手,然後朝著威爾哈哈大笑:“你可算來了。”

  威爾沖著那男人張開雙手,兩人抱在一起,他說道:“我的老闆,好久沒見。”

  男人揮了揮手,說事務所都已經解散了,我可不是你老闆了。

  威爾說不是老闆,那就是兄弟,是朋友。

  兩人聊了幾句,男人的目光注意到了我們這邊,最終落到了老鬼的身上,眉頭一揚,驚訝地喊道:“唉,你不是聞銘麼?”

  講到了答應威爾的要求,然後我們乘車前往南方省匯合,與陸左和蕭克明的會面,聊天,久仰。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這兩天在梳理苗疆蠱事裡面的劇情和文字,更正了一些出入的地方,也將在實體書上面進行訂正,不過都只是一兩句涉及細節的地方,不會影響太多,比如陸左在老屋得道的時間點,曾經聽說過聞銘被一個老道士帶走的消息,那裡訂正過了,大家多多理解,見諒。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三章 她叫小妖


  面對陸左,老鬼顯得有些尷尬。

  當初的時候,陸左曾經在老鬼最絕望的時候,對他伸出過援助之手,並且還告訴過他。讓他等待兩日,回頭的時候幫他安排接下來的事情,然而由於恐懼和不信任,他最終選擇了逃離。

  而正因為這一段逃離生涯,使得他遇上了南海劍魔,並且走上了另外的一條人生道路。

  對於這個事情,老鬼的心中一直覺得很尷尬,因為他誤會了陸左。

  他曾經覺得陸左對他有著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幾次有可能遇到的時候,都下意識地遠遠離開。

  那個時候的老鬼是有心結的,下意識地想要遠離任何一切知道他身份的人。

  不過現在不會。

  他想開了。

  面對著陸左的溫言話語,老鬼真誠地說道:“對,是我。陸哥好久不見。”

  老鬼為人,一向孤傲,在我的面前也是經常承擔起兄長的角色,然而這時我第一次聽到他心甘情願地叫人家“哥”,而那男人則哈哈笑著,說我後來還找過你幾次,想著你一個人啥也不懂,不知道你跑哪兒去了,擔心得很;後來聽說你回了一趟晉平。這才安心——你小子,這麼久的時間,到底跑哪兒去了?

  老鬼說當時出於害怕,漫無目的地奔跑,跟了一個老道士學了點兒修行的法門,然後也是四處流浪,不值一提。

  陸左打量著老鬼。好一會兒,方才笑著說道:“看出來了,好小子挺厲害的嘛。感覺不比當初的威爾差多少了,你拜的那個師傅,一定挺厲害!”

  威爾在旁邊笑了,說你若是知道聞銘現在叫做什麼,就一定會驚訝了。

  陸左愣了一下,說啊,他現在還有江湖匪號了?可以啊,不過我跟你講,這玩意兒呢,一定要自己提前想好了,免得別人給你取,簡直噁心到爆——你瞧瞧,現在江湖人都特麼的叫我疤臉怪客。這名字是不是想六七十年代的港片反派一樣?

  董仲明在旁邊笑,說有點兒“火雲邪神”的意思。

  陸左說對,我一想起來,飯都吃不下——對了,聞銘現在叫做啥呢?

  威爾也不賣關子,對他說道:“他叫做老鬼。”

  陸左琢磨了一下,說聽著咋這麼耳熟呢,好像在哪兒聽過一般。

  二春這時說話了:“師父你在這裡養蠍子都養傻了,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前段時間蕭大哥去擺攤算命回來的時候,不是跟你講過麼,說終於出了兩個人,可算是噁心了一把荊門黃家,那兩人一個叫做隔壁老王,一個就叫做老鬼……”

  這胖丫頭一提醒,陸左頓時就想起來了,說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對,老蕭還告訴我,說那個老鬼,極有可能跟黃劍君是同門師兄弟,對不對?

  二春點頭,說就是這個。

  陸左瞧向了老鬼,說我勒個去,沒想到你遇到的那人,居然是南海劍魔?這運氣,嘖嘖,那你這一趟倒是跑得挺好的,可比我的安排強許多了,對了……

  他轉過頭來,看著我,說你就是傳說中的隔壁老王?

  我面前的這個男子是個大人物,想當初我們前往洞庭湖尋龍的時候,他便在場,只不過他們是風雲漩渦的中心,而我們在外面瞧了幾眼,硬生生不敢湊上前去,生怕殃及池魚,如今聽到他朝著我笑呵呵地說來,頓時就有些緊張,點頭說對,就是我。

  陸左古怪地笑道:“你家住哪兒?”

  我愣了一下,還是回答道:“彭城,江陰彭城。”

  陸左拍著胸口,長舒了一口氣,說那還好,沒住在我家隔壁,那是大幸。

  旁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我趕忙解釋道:“陸哥,你別誤會,我之所以被取了這麼一個名字,僅僅只是因為我姓王而已。”

  陸左說姓王的人好啊,姓王的,高手多。

  他倒是一個灑脫的人,與大家寒暄過後,將我們引入了場中,來到了一處小樓的客廳裡歇息。

  剛剛一落座,那小姑娘朵朵就過來斟茶,乖巧得很,而陸左則打了一個電話之後,回到了客廳來,陪著董仲明和威爾寒暄,至於我、老鬼和那個木樁子龍魔兒,則也跟在旁邊陪著坐。

  董仲明只是送我們過來的,手裡面還有事情,跟陸左在這裡稍微聊了幾句之後,便告辭離開。

  董仲明一走,威爾便成了這裡的主角,兩人先是暢談了一番往日友誼,便直接進入了正題來。

  威爾表情嚴肅地對陸左說道:“安吉列娜又被她父親帶走了,聽說還交給了茨密希的巫醫進行研究,嘗試分離血液,這是我不能容忍的,只可惜我的勢力在之前與魔黨的戰爭中被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不得不回來請援。”

  陸左說大師兄是怎麼講的?

  威爾搖頭,苦笑道:“陳先生說他不會過深介入外族戰爭,除了必要的時候可以逃入法國駐巴黎的大使館裡尋求庇護之外,其餘的事情,讓我自己想辦法。”

  陸左說他們幾個,是你找到的幫手?

  威爾說對,他指著我和老鬼,說他們兩個是南海一脈的後起之秀,千錘百煉出真金,答應了我的邀請;而這一位龍魔兒,他是滇南大山深處的百年大妖,一身修為雄渾不已,也是不錯的幫手。

  陸左說可你這還是有一些身單力弱。

  威爾歎了一口氣,說盡人事聽天命吧,我過來這裡,就是跟你告個別而已。

  聽到威爾的話語,我不由得一愣。

  他之前不是曾經告訴過我們,說準備邀請陸左和蕭克明前往歐洲的麼,怎麼現在卻僅僅只是說告別呢?

  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有些猜不透威爾的想法,而陸左則擺手,說這事兒好商量,你先等一等,老蕭出去擺攤兒了,回來我們再商量。

  此時已是傍晚,那二春過來給我們安排住處,是養蠍場的工人宿舍,不過好在收拾得頗為齊整,倒也無礙,我和老鬼分在了一間,待人走了話之後,我忍不住問老鬼,說威爾到底再搞什麼啊?

  老鬼低聲說道:“他應該是想邀請陸左跟著他走,不過情分達不到,所以有些猶豫。”

  我想了一下,覺得也對,倘若是陸左拒絕了他,雙方都有些尷尬。

  我們是沒有辦法,一來老鬼欠了威爾的一分人情,二來自己又被荊門黃家滿世界的追殺,現在出國,其實也就是想避避風頭而已。

  真心誠意、感同身受的去救人,這覺悟我們可沒有。

  不過,陸左會答應麼?

  兩人在房間裡待了一會兒,有點兒憋悶,走了出來,瞧見不遠處有幾個編著鐵絲網的水泥池子,走過去一看,瞧見那池子裡面居然是密密麻麻的蠍子,有紅色的、有黑色的,個個油光水亮,兇猛得很,我不由得懷念起了小米兒來。

  她若是在這兒,一定能夠跟那個朵朵成為好朋友,而且還不會餓著。

  等等,難道陸左也養蠱,所以才會弄出這麼一家養蠍場麼?

  我們正瞧得入神,突然間半空中浮現出了一條拳頭大的肥蟲子來,這玩意有點兒像是蠶蛹,肥嘟嘟的身子上面一節一節,每一節都好像有一隻眼睛,不過並不嚇人,反而平添了幾分可愛。

  這肥蟲子一出現之後,就用那黑豆子大的小眼睛瞪我們。

  不知道怎麼的,我與它那黑黝黝的小眼睛對視了一下,沒由來地一陣心慌,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那肥蟲子“嗡”的一下,就沖到了我們的跟前來。

  啊……

  我下意識地就揮舞起了左掌,一股熱力逼發而出,而就在我準備與這肥蟲子短兵相接的時候,旁邊傳來一聲清脆的叫聲:“小肥肥,不許鬧!”

  那肥蟲子在半空之中嘎然而止,然後示威一般地在半空中繞了兩圈半,然後才施施然地離開。

  我們回過頭來,循聲望去,瞧見有一個女孩兒正走了過來。

  瞧見那女孩兒,我不由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在心裡面歎了一聲:“哇,好美。”

  真的,這是一個絕對能夠讓人眼前一亮的大美女,她年紀不大,水嫩嫩的皮膚,仿佛一掐能夠出幾兩水來一般,身材高挑,前凸後翹,簡直是魔鬼身材,而且那一張小臉兒,就跟電影裡面的狐狸精一般,充斥著一股狐媚之氣,但是看眼神又清澈無比……

  簡直完美。

  那姑娘走到了我們的跟前來,皺著眉頭說道:“你們兩個怎麼跑這兒來了?”

  啊?

  老鬼沒有說話,而我則趕忙解釋道:“閑著無聊,過來走一走。”

  姑娘的臉色松了一些,說你們別亂走,這兒有很多禁制,一不小心觸發了,雖然問題不大,不過也挺麻煩的,晚飯已經準備好了,走吧,去吃飯。

  她招呼著我們往外走,我跟在她的身後,聞著姑娘身上飄散過來那好聞的少女香氣,忍不住心猿意馬,出言問道:“姑娘,你是?”

  那姑娘扭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說哦,望了自我介紹了——我是朵朵的姐姐,你叫我小妖就好。

  小妖?

  好古怪的名字,不過和她,真的很配……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完了完了,王明沈入愛河了,她叫做小妖,好喜歡這個名字……
中午加更,妥妥的。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四章 得罪了虎皮貓大人


  我已經很久以來,沒有這種心動的感覺了。
  
  這個叫做小妖的女孩子,在出現的那一瞬間,就讓我有一種心臟噗通噗通直跳的感覺,感覺臉頰發燙。卻是臉紅得厲害。
  
  朵朵的姐姐啊……
  
  不知道小娘子婚配與否?
  
  好想上前去,問一下這姑娘到底有沒有男朋友啊,不過我很快就回過了神來,瞧這女孩兒漂亮的模樣,沒有人追,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一陣沮喪,生出一種鮮花總是插在牛糞上面的感慨來。
  
  跟著小妖姑娘,我們來到了養蠍場的小食堂,小長桌擺了琳琅滿目的菜肴,盤盤碟碟,香氣彌漫,誘人得很。陸左端著碟子過來,瞧見我們,便笑了,說我們家朵朵親自下廚,你們可是有口福了。
  
  威爾招呼我們坐下,然後說道:“陸左以前可是開餐館的,他們家朵朵的手藝絕對是一等一的厲害,很多人有錢都吃不到呢。”
  
  我們走到餐桌前,威爾給我們介紹旁邊一個穿著青色長袍的男子。說這位就是蕭克明。
  
  我抬頭,瞧見這個男人二十八九,或者三十來歲,乍一看長得不咋地,然而仔細觀察,就能夠瞧得出他身上那股出塵之氣來,有一種天外飛仙的氣質。
  
  本以為這人是個拒人於千之外的高冷角色。沒想到他瞧見我們,卻熱情打招呼,說早就聽說過你們兩個了。敢跟荊門黃家的那幫老棺材板子較量,別的不說,就這膽量,一會兒可得跟兩位喝一杯,當浮人生一大白。
  
  他開口就說起我們最得意的事情,我們慌忙與他招呼。
  
  蕭克明聊了兩句,然後似笑非笑地指著我說道:“隔壁老王,兄弟,能跟我分享一下你撬牆角的心得麼,我還是挺感興趣的,嘿嘿……”
  
  他不笑的時候,仙風道骨,挺有高手氣質的。沒想到這一笑,頓時就平添幾分猥瑣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有那個小妖姑娘在場,我就特別在意,怕她誤會我行為不檢點,趕忙解釋了一番,蕭克明似笑非笑地說道:“呃,我知道了,這種話題,我們在沒有小孩子的時候,再仔細聊,哈哈……”
  
  呃?
  
  老大啊,你就放過我們吧,我真的沒有可以傳授你的經驗啊,就我這一個魔法師,自己都拯救不了呢。
  
  再說了,你一個道士,有必要學習如何撬牆角的事情麼?
  
  雖然被那蕭克明調侃得挺尷尬的,不過一開席之後,我頓時就將所有的煩惱都給拋在了腦後,因為朵朵做的飯菜,簡直是太棒了。
  
  真的,我活了二十多年來,就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食物,差一點兒將舌頭都給咬到。
  
  威爾與陸左、蕭克明是並肩戰鬥的戰友,許久未見,此刻久別重逢,自然是少不了喝酒,那白酒一杯又一杯,酒過三巡之後,陸左便提及了威爾的事情。
  
  蕭克明一瞧就是個閒不住的主兒,一拍桌子,說媽的,還有人敢欺負我兄弟,弄死他,走走走,我們組團去歐洲!
  
  陸左年紀比蕭克明小一些,卻比他沈穩,說這事兒還得商量一下。
  
  蕭克明那勁頭兒來了,誰都攔不住,說這事兒還商量什麼,趕巧你我也沒有啥事兒,就當是去那兒玩一圈唄——對了,威爾,這來回的火車票你報銷不?
  
  威爾忍住笑,說哥,咱去歐洲,得坐飛機。
  
  蕭克明說坐飛機好,不知道飛國外航班的空姐,素質是啥樣的,另外那大洋馬的滋味,嘿嘿,威爾你小子是地主,可得幫著安排啊……
  
  小妖姑娘在旁邊吃了幾口便飽了,瞧見蕭克明開了黃腔,便拉起了朵朵,沖著他說道:“蕭大哥,這兒有小孩子呢。”
  
  蕭克明一時失言,嘿嘿笑道:“我閉口,閉口!”
  
  小妖姑娘橫了他一眼,說你就帶壞陸左吧。
  
  說完話,她帶著朵朵離開,這是蕭克明更是百無禁忌,拉著威爾就攀談起了歐洲風月的事情來,弄得威爾挺尷尬的,說哥,那種地方,我也不是經常去。
  
  蕭克明大怒,說毛線,你是個癡情種子,怎麼可能沒有去?女孩子都走了,你別在這裡跟我裝啊!
  
  二春正埋頭吃飯呢,聽到這話兒,抬起頭來,露出一臉油漬,說蕭大哥我不是女人啊?
  
  蕭克明說啊,是你啊,別說話,你往肚子裡裝飯就是了。
  
  威爾一臉無辜地說道:“我一生,就只愛安吉麗娜一人,不會再對任何女子動心。”
  
  蕭克明搖了搖頭,說無趣,無趣……
  
  大家推杯換盞,陸左見蕭克明拍板同意了,便也沒有再糾結此事,而是安排起接下來的事情來,他和蕭克明去,朵朵和小妖自然是需要帶上的,就留二春在這兒守家便是了,至於虎皮貓大人……
  
  說到這個,他一愣,說虎皮貓大人呢,人跑哪兒去了?
  
  大家一愣,都說沒有瞧見,不知道去哪兒鬼混去了,吃飯的點兒都沒有回來。
  
  我和老鬼在旁邊插不上什麼話,也弄不清楚這虎皮貓大人又是誰?
  
  一直到了晚上,威爾跟陸左、蕭克明回房間繼續喝酒,而我和老鬼回去歇息的時候,黑暗中有人又問道:“你這個傻波伊,也敢自稱隔壁老王?”
  
  誰?
  
  房間裡黑乎乎的,突然迸發出這麼一個聲音來,可把我和老鬼給嚇到了,我翻身起來,沖著黑暗中喊了一聲,便聽到那人有喊道:“老子是……呃!”
  
  那聲音嘎然而至,我把燈打開,卻見老鬼出現在了床邊,手上抓著一個如同母雞一般巨大的五彩大鳥兒。
  
  這是……
  
  那肥鳥兒不停地掙紮著,不過它哪裡比得過老鬼的力氣,腦袋給老鬼拿捏著,嘴也張不開。
  
  我愣了一下,問老鬼,說剛才是這母雞在說話?
  
  老鬼也有些驚訝,瞧見這傢夥,有些不知所措,說看著像是一隻鸚鵡,不過這鸚鵡怎麼開口罵人呢?
  
  我小心翼翼地說道:“它好像有話要說,你把它放開吧,應該沒有啥威脅。”
  
  老鬼說哦,然後伸手放開。
  
  那肥鳥兒一離開老鬼的手上,立刻拍打著翅膀,飛得高高的,尖聲大叫道:“你們兩個傻波伊得罪我了,你們得罪我虎皮貓大人了,我要讓你們痛苦一輩子,叫你堵我嘴巴,叫你拔我羽毛……”
  
  什麼,這肥母雞一般的鳥兒,就是剛才陸左他們口中所說的虎皮貓大人?
  
  那不應該是一隻貓麼,怎麼是一隻鸚鵡?
  
  就在我們兩個人發愣的時候,頭上突然一陣發熱,我伸手一摸,居然是一泡熱烘烘的鳥屎。
  
  老鬼突然發怒了,說信不信我把你的羽毛扒光?
  
  那肥母雞大聲叫道:“你特麼有本事來啊?”
  
  老鬼一個躍身上去,直接跳到了頂兒,差點兒就把這鳥兒給抓到,那傢夥一晃身,嚇了一跳,碩大的身軀一下子就從窗戶口飛了出去,口中大罵道:“你特麼的要是不把我的羽毛給拔了,你就是我孫子!”
  
  老鬼那個氣啊,一肥鳥兒居然還敢跟咱叫板?
  
  他沒有二話,直接從那窗戶裡一躍而出,從二樓往前高高躍起,不過那鳥兒別看肥嘟嘟的,不過卻很靈活,又是避開了老鬼的一抓。
  
  老鬼落到了平地上,那鳥兒的汙言穢語,劈裡啪啦地就罵了出來。
  
  老鬼深吸了一口氣,身子突然間就變成了一大蓬的蝙蝠,朝著半空中倏然而去。
  
  那鳥兒終於慌了,大叫一聲“媽呀”,就朝著天空飛去,不過它快,老鬼更是迅疾,幾秒鐘之後,就將這鳥兒給包裹了住,然後朝著我們這個房間的視窗,徐徐落下。
  
  那鳥兒再一次被老鬼拽在手上的時候,頓時就沒了脾氣,說我艸,老子也是日了狗,我服了,放了我吧。
  
  老鬼說你軟話都不會說,你特麼的是誰老子啊?
  
  肥鳥兒垂頭喪氣地說道:“我艸……呃,好吧,我服了,不就是開個玩笑麼,你至於那麼拼命麼?你們吸血鬼化身為蝠,一次也很傷,有必要這麼搞麼?”
  
  老鬼瞪了他一眼,說你剛才罵我媽了。
  
  肥鳥兒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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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1 07:23:47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本卷終……


《捉蠱記》 第五卷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   TXT版本整理:暖風(nuanfeng6747)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一章 密黨六戒


  老鬼跪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間,我將目光投向了前面那個穿著黑色斗篷的男人身上來。

  我與老鬼認識這麼久,最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驕傲。

  這是一個驕傲的男人,這世間能夠讓他跪倒在地的。只有他的父母,以及曾經教過他手藝的男人,也就是南海劍魔。

  除此之外,這世間在沒有別人,能夠讓他心甘情願地跪倒在地。

  只是,我瞧見老鬼的這反應,應該有一些古怪。

  好像是被迫的。

  那個男人是突然出現在山道上的,他身材很高,穿著一件遮掩住全身的黑色斗篷,將自己的臉都給遮住,這種藏頭露尾的感覺很不好,而且平日裡誰沒事會穿成這種樣子來?

  難道是害怕見到陽光?

  想到這裡,我一下子就站到了老鬼的前面來。伸出雙手,低聲喝問道:“來者何人?”

  那人目光越過我,盯著跪倒在地的老鬼,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將斗篷的頭套給摘了下來,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隔壁老王?”

  當對方摘下頭套的時候,我忍不住在心中歎了一聲:“啊,好一個美男子。”

  這是一個西方人。

  東方人與西方人對於美男子的定義有些不一樣,在咱們這個國家。美男子大部分時間裡被定義為韓國男團那種甜得發膩的奶油小生,美而言之“小鮮肉”,而在西方裡面,健碩的身材、陽剛的肌肉和稍微規整一些的小鬍鬚,和那深邃的眼神,才是真正的性感。

  我說的美男子,是用自己這些年來看過的美國大片裡面。對於帥哥的定義。

  這個男人,絕對是個大帥哥。

  剛才所說的那五點,這個人全部都佔據。組合在一起,有一種別樣的美感,而他瞧向我的時候,也給我一種古怪而慌亂的感覺。

  就好像被獵鷹注視的小雞仔一般。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拱手說道:“不知道閣下是?”

  這個外國人言簡意賅地自我介紹到:“威爾,威爾岡格羅。”

  呃?

  這名字咋這麼熟悉呢,難道是……

  我看了一下跪倒在地的老鬼,突然間就明白了過來,這個人,應該就是那個給予老鬼二次初擁,讓他能夠以血族的身份自由行走于陽光之下的那個男人。

  他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瞧見我的目光,外國人威爾詢問道:“你認識我麼?”

  我點頭,瞥見老鬼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不由得心生警戒,提防地說道:“你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

  威爾微微一笑,作為一個血族宗主,要想找到自己的後裔,並不是什麼複雜的事情,因為所有的後裔,都在我的腦海裡形成了一個圈子,只要我想,就能夠找到。

  說到這裡,他沖著老鬼輕輕擺手說道:“我知道你憎惡這種關係,起來吧,我只不過是想確認一下而已;以後,不必了。”

  老鬼艱難地站起了身來,我瞧見他腦門之上,竟然分泌出了許多的汗水來。

  他到底是怎麼了?

  沒有理會我心頭的疑惑,老鬼沖著威爾恭敬地施了一禮,然後說道:“您怎麼來了?”

  那威爾微微一笑,說我與魔宴同盟的戰爭即將打響了,而面對龐大的魔黨勢力,我並沒有任何獲勝的機會,但是我必須贏,才能夠挽回安吉列娜的生命,所以我來到了中國,召集所有可以幫助到我的力量,然後我找到了一個人。

  他拍了拍手掌,有一個渾身散發著寒氣,眼神冰冷如鐵的男子,出現在了我們的跟前來。

  在瞧見那人的一瞬間,我的心頭就是一陣顫動。

  龍魔兒。

  這人居然是龍魔兒,在滇南麗江五毒教中的百年大妖,此人曾經被老鬼收為了後裔,而正是因為此人的臨陣反水,方才使得我最終從蠍神兒的手中救出了小米兒。

  只可惜我們後來逃竄,這龍魔兒一直沒有出現,過來與我們匯合,再接著我們一路翻身越嶺,卻是跟此人失去了聯繫。

  萬萬沒想到,這龍魔兒居然出現在了這裡,還跟威爾走到了一起來。

  龍魔兒的出現讓我們大為驚訝,而老鬼瞧向龍魔兒的時候,他卻並沒有太多恭謹的表情,而是依舊一臉麻木的杵在那裡。

  我是見過老鬼後裔對他的恭謹,所以這龍魔兒的表現顯得格外奇怪。

  難道是因為這兒有一位比老鬼更加高階的血族?

  對於這些東西,我並不是很瞭解,而那大帥哥威爾則指著龍魔兒,對老鬼說道:“天才的創意,你當時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

  老鬼苦笑一聲,說哪裡想那麼多,只不過是為了救人而已。

  威爾點頭,又問道:“你是我血變之後,第一個後裔,也即使該隱之子,無論是對於我,還是對於整個新岡格羅族來說,都有著最為重要的意義,不過讓我奇怪的是,那個時候,你為什麼跑了?”

  老鬼沈默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害怕。”

  那是老鬼人生裡面最為黑暗的一段日子,甚至很久以後,他都不願意回憶起來,不過此刻在面對著威爾,他倒是已經能夠直面自己的過往,也算是一種進步。

  威爾沈默了一番,然後說道:“當時的我,還太過於弱小,考慮事情也並不是很周全,錯過了許多東西,而你也走上了自己的人生道路——關於你的未來,我不會進行任何干涉,而是把你當做一位值得信任和尊重的同盟,這一點,請你相信。”

  老鬼一字一句地說道:“您是我的締造者,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倘若沒有你,我已經變成血奴,早已死去;所以,有任何事情,我都會伸出雙手的。”

  威爾瞧了他一會兒,然後說道:“除了這一位,你還發展了多少後裔?”

  老鬼身子一震,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還有兩位。”

  威爾面無波瀾地說道:“他們都叫做什麼名字?”

  老鬼如同儀式一般地回答:“第一個,叫做牛娟;第二個,叫做張威。”

  聽到這回答,威爾點了點頭,伸出右手來,咬破中指,然後用鮮血在半空之中畫了一個古怪的符號,口中說道:“我以新岡格羅一族親王的身份,賦予我的第一名後裔自由的身份,並且給予他發展十二門徒的權力,此戒律將深入我與他的血脈誓言之中,天長地久,生死不棄。”

  老鬼走到了威爾的面前來,雙腿想要跪下,卻被威爾給扶住。

  那個帥得飛起的男子將半空中那個隱約成型的血印一抓,拍進了老鬼的額頭之上,然後口中說道:“我新岡格羅族加入了血族密黨之中,密黨有六戒,分別為“避世”、“領權”、“後裔”、“責任”、“客尊”和“殺親”,我將封你為這個神秘國度裡新岡格羅族唯一的領主,負責統禦你的十二門徒,而這些戒律,你必須知曉……”

  說罷,他開始解釋起了“六戒”來。

  每解釋完一項,他都會問老鬼,說你可知道?

  老鬼都會回答:“知道了!”

  這一問一答,一直持續了半個多小時之後,方才結束,威爾弄出一滴血來,點在了老鬼的額頭之上,雙方的儀式方才完成。

  而這個時候,我能夠感覺到一直對威爾表現出十二分畏懼的老鬼,此刻卻挺直了腰杆來。

  看得出來,威爾對於老鬼的天然威壓,已經消失了。

  一開始的時候,我有點兒弄不明白威爾的想法,因為他如果是求著老鬼辦事兒的話,通過這種血脈上的威壓,以命令的形式讓老鬼做事,其實就不會出什麼岔子,何必這般多此一舉呢,難道是為了收買人心?

  然而當他解釋起六戒裡面的“責任”時,我卻一下子就明白了。

  責任裡面說道,那些被你創造出來的血族,都是你的後輩,當他並沒有完全成熟,成為一個獲得認可的高貴血族之前,他的罪,需要你來忍耐。

  也就是說,每一個後裔,其實都是你的孩子。

  我有點兒不太明白血族這裡面的關係,不過也是能夠感覺得到,威爾對待老鬼,並非那種簡單的關係,而是有著一份血脈親情在裡面的。

  當一切結束之後,威爾問道:“你們應該認識一個叫做黑手雙城的男人吧?”

  啊?

  聽到威爾突然提起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我和老鬼不由得都為之詫異,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問怎麼了?

  威爾說道:“陳局長是我最重要的盟友之一,他的朋友徐淡定在歐洲,給了我最關鍵的支持,而我這一次來華,也曾經見過他,他告訴我,說你和王明兩人,最近會有一些麻煩,而如果我需要人手的話,可以過來找你們——這就是除了龍魔兒之外,我來找你們的原因。那麼,我在這裡發出正式的邀請,兩位,你們是否願意隨我一起,前往歐羅巴?”

  居然是黑手雙城陳志程向威爾岡格羅推薦的我們?

  難道他早就已經知道了老鬼的身份?

  聽到威爾的邀請,我腦海裡一片混亂,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接受這邀請。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二章 那個男人


  士為知己者死。

  威爾找到了這兒來,並沒有跟我們聊太多的東西,上來就直接賦予了老鬼自由的身份,只承認了彼此的傳承,而並沒有要求他如傳統的血族後裔一般。進行封建式的效忠,這是一份很大的人情。

  除此之外,威爾確確實實地救過他。

  儘管這事兒老鬼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然而隨著自己對於這東西的理解越來越深,就多了最終的認識。

  從本質上來說,威爾並不是一個討厭的人,他跟龍澤喬這樣的傢夥,有著根本的區別。

  面對著威爾的邀請,老鬼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然後回過頭來看我。

  我還沒有從與小米兒分離的悲傷之中走出來,心思亂糟糟的,不過此前就已經有過深思熟慮,知道荊門黃家一旦回過神來。將那黃家家主身邊的得力助手黃漢以及那秘密部隊獵鷹派出,只怕我們很難能夠再如之前那般輕鬆應對。

  想清楚了這一點,我也沒有再多的思慮。

  畢竟我跟老鬼說過,一人力短,這漫漫長路,需要風雨同舟,並肩走過。

  得到了我們的點頭,威爾表現得十分高興,不過他不得不提醒我們。說此次前往歐洲,並非度假,而是需要面臨著十分艱難的鬥爭,與那勢力龐大而恐怖的魔黨較勁兒。

  這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情,希望我們能夠有所預見。

  有些話,現在說,總比事到臨頭了說要好得多。對於這一點,我們表示了理解。

  此時此刻的情況,國外對於我們來說。或許危險,但畢竟比面臨荊門黃家這頭江湖巨鱷要來得輕鬆一些。

  畢竟我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在確定了行程之後,我們離開了麻栗山,乘車前往湘湖省,然後坐飛機抵達南方省的白雲機場。

  一路上,那個龍魔兒沈默寡言,顯得十分低調,我甚至都沒有聽過他說話。

  那是一個沈悶到了骨子裡的男人。

  老鬼也沒有與他聊過一句,雙方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那就是對於龍魔兒的歸屬,表達了一種閉口不談的態度。

  不過威爾與我們倒是挺多的話,他告訴我們,在此之前。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岡格羅血族,崇尚自然與返璞歸真,常年都在原始叢林、荒野和雪山之上獨自行走,磨礪自己的內心,害怕陽光以及一切灼熱的東西,也渴望鮮血,不過作為一名密隱同盟的成員,他遵循著隱世的規則,不食活人之血。

  然而這所有的一切,在遇到了兩個人之後,就變得不同了。

  這兩人,一個叫做陸左,一個叫做蕭克明。

  聽到這兩個人,我下意識地一愣,繼而響了起來,當初威爾之所以對老鬼進行二次初擁,就是因為陸左的關係。

  老鬼是陸左的同鄉,而且還是他堂弟陸言的同學。

  有了這兩層關係,使得老鬼在那個最黑暗的時候,最終還是活了下來。

  威爾告訴我,他通過不斷的研究,終於發明了一種叫做“該隱的祝福”的藥劑,這種藥劑能夠讓血族能夠如同尋常人一般正常行走于陽光之下,並且不嗜鮮血,與此同時,還不會喪失作為血族而擁有的一切力量和手段。

  這種藥劑的作用,是終日裡生活在黑夜和陰冷地下的血族,說不能夠想像的,它的出現,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他從而變成了一個全新的種族,甚至重新定義了血族。

  然而這樣的藥劑,由於原料的關係,只有三管,他服用了一份,給他的愛人安吉列娜用了一份,最後一份,準備用來進行研究,找到替代品,從而量產。

  然而消息走漏了,威爾找到了追殺,而他的女友安吉列娜則也受到了同樣的待遇。

  她甚至已經變成了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即便如此,還是被人給搶奪了去。

  威爾在歐洲大陸上掀起了一場風暴,甚至引發了隱世不出的十二氏族關係的重新定義,現如今,是他第二次返回中國求援。

  我和老鬼並不是他唯一的幫手,還有兩個人,也將隨我們而行。

  那兩人就是傳說中的陸左和蕭克明。

  除了這些,威爾還跟我們談起了許多血族的隱秘往事,這是一個十分有趣的男人,他給我的感覺,更像是好萊塢電影裡面那種麻省理工畢業的高材生,或者博士之類的高智商人物,而不像是一個血族。

  對於我的印象,威爾解釋,說通常來說,血族是一種擁有漫長生命的種族,為了打發時間,他們通常都會學習很多的知識。

  每一個血族都是知識淵博的學者。

  這話兒聽得我好想讓老鬼咬一口——當年的秦始皇要是能夠遇到一個血族,哪裡還用費心找徐福出海?

  當然,這樣僅僅只是開玩笑而已,作為血族,其實也是一件很困擾的事情。

  這一點我深有體會。

  這一路暢通無阻,有人幫著我們安排好了一切,看得出來,威爾在國內混得還算是不錯,而到了南方的白雲機場之後,有個男人開了一輛商務車過來接人。

  威爾與那人相擁,稱呼他為董先生。

  那個董先生年紀看著也就比我們大幾歲,但是氣質卻十分沈穩,戴著一雙黑框眼鏡,與威爾交流過後,轉過頭來看我們,微笑著伸出了手來,與我們相握道:“你們好,老早就聽說過你們了,現在才見到真人。認識一下,董仲明。”

  我們有點兒弄不清楚這個男人的來歷,與他握手寒暄,那人瞧見我們有些拘謹,不由得笑了,不過也沒有多說話,而是問威爾,說需要去跟陳先生打聲招呼不?

  威爾說這是當然,不過已經約好了陸左,過兩天再登門拜訪吧。

  董先生點頭,說好,我送你們。

  威爾顯得很客氣,說您事情這麼多,還勞煩你親自跑一趟,真的是怪不好意思的。

  董先生微笑,說岡格羅先生是我們的親密盟友,地主之誼,還是該盡的。

  雙方客套一番之後,驅車朝著東官方向行進,這個地方對於我和老鬼來說,那是十分熟悉的,車子一路行進,並沒有進市區,而是來到了莞城郊區的一處山區附近來。

  車子一直在走小路,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個蠍子養殖場。

  一路上不斷有危險的標誌,而到達了門口的時候,那鐵門緊閉,好像廢棄了一般,喇叭響了好久,方才有人過來開門。

  是一個滿身肥肉的女子,一臉警戒地看著我們,說你們找誰?

  董仲明說你是二春吧,我們找陸左。

  那二春警惕地又問,說你們找他啥事兒?

  瞧見這女子防賊一般的樣子,董仲明不由得苦笑道:“你告訴他我來了,他自然就會過來的。”

  女子將門一關,說你們等著,剛剛回身準備走,這時有一個梳著可愛西瓜頭的小女孩兒從遠處走來,董仲明連忙揮手喊道:“朵朵、朵朵,我是董叔叔!”

  那個小女孩兒抬起頭來,小臉兒精緻無比,就好像瓷娃娃一樣,可把我給驚豔到了。

  我忍不住地心中就想著,回頭的時候,我也給自己家的小米兒,也弄一西瓜頭。

  那小女孩兒走到了車前來,瞧了董仲明一樣,咧嘴笑了,說秘書叔叔,你怎麼有空過來啊?

  董仲明說我過來找你陸左哥哥有事。

  而就在這時,威爾也開門下了車,沖著朵朵喊道:“我的朵朵寶貝兒,你瞧瞧誰來了?”

  “威爾叔叔!”

  那小女孩兒瞧見了威爾之後,一下子就沖到了他的懷抱裡來,威爾將她高高舉起,轉了一圈,大聲笑道:“我們家朵朵,真的是越來越漂亮了呢。”

  他伸頭去親朵朵,那小姑娘一把推開,奶聲奶氣地喊道:“陸左哥哥說了,不能隨便給人親。”

  威爾一臉無奈地大聲喊道:“威爾叔叔不是別人啊。”

  朵朵笑了,說那也不行。

  如此親熱一番,那個胖妞大概也看出來了,便不再攔我們,而是引導著車進了養殖場,在門口附近停下,然後說道:“我師父他現在應該在蠍池那邊取毒呢,我去叫他。”

  說罷,她匆匆離開。

  沒多一會兒,有一個穿著個大褲衩子、人字拖的男人就匆匆趕了過來,那人穿著隨便,不過舉手投足的氣質,卻給人一種深邃的感覺。

  他的右臉之上,眼睛附近的區域,有一個很細微的疤痕,娃娃臉,不過卻沒有給人予幼稚的印象,反而多了幾分帥氣和成熟。

  那男人走到了我們面前來,與董先生握手,然後朝著威爾哈哈大笑:“你可算來了。”

  威爾沖著那男人張開雙手,兩人抱在一起,他說道:“我的老闆,好久沒見。”

  男人揮了揮手,說事務所都已經解散了,我可不是你老闆了。

  威爾說不是老闆,那就是兄弟,是朋友。

  兩人聊了幾句,男人的目光注意到了我們這邊,最終落到了老鬼的身上,眉頭一揚,驚訝地喊道:“唉,你不是聞銘麼?”

  講到了答應威爾的要求,然後我們乘車前往南方省匯合,與陸左和蕭克明的會面,聊天,久仰。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這兩天在梳理苗疆蠱事裡面的劇情和文字,更正了一些出入的地方,也將在實體書上面進行訂正,不過都只是一兩句涉及細節的地方,不會影響太多,比如陸左在老屋得道的時間點,曾經聽說過聞銘被一個老道士帶走的消息,那裡訂正過了,大家多多理解,見諒。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三章 她叫小妖


  面對陸左,老鬼顯得有些尷尬。

  當初的時候,陸左曾經在老鬼最絕望的時候,對他伸出過援助之手,並且還告訴過他。讓他等待兩日,回頭的時候幫他安排接下來的事情,然而由於恐懼和不信任,他最終選擇了逃離。

  而正因為這一段逃離生涯,使得他遇上了南海劍魔,並且走上了另外的一條人生道路。

  對於這個事情,老鬼的心中一直覺得很尷尬,因為他誤會了陸左。

  他曾經覺得陸左對他有著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幾次有可能遇到的時候,都下意識地遠遠離開。

  那個時候的老鬼是有心結的,下意識地想要遠離任何一切知道他身份的人。

  不過現在不會。

  他想開了。

  面對著陸左的溫言話語,老鬼真誠地說道:“對,是我。陸哥好久不見。”

  老鬼為人,一向孤傲,在我的面前也是經常承擔起兄長的角色,然而這時我第一次聽到他心甘情願地叫人家“哥”,而那男人則哈哈笑著,說我後來還找過你幾次,想著你一個人啥也不懂,不知道你跑哪兒去了,擔心得很;後來聽說你回了一趟晉平。這才安心——你小子,這麼久的時間,到底跑哪兒去了?

  老鬼說當時出於害怕,漫無目的地奔跑,跟了一個老道士學了點兒修行的法門,然後也是四處流浪,不值一提。

  陸左打量著老鬼。好一會兒,方才笑著說道:“看出來了,好小子挺厲害的嘛。感覺不比當初的威爾差多少了,你拜的那個師傅,一定挺厲害!”

  威爾在旁邊笑了,說你若是知道聞銘現在叫做什麼,就一定會驚訝了。

  陸左愣了一下,說啊,他現在還有江湖匪號了?可以啊,不過我跟你講,這玩意兒呢,一定要自己提前想好了,免得別人給你取,簡直噁心到爆——你瞧瞧,現在江湖人都特麼的叫我疤臉怪客。這名字是不是想六七十年代的港片反派一樣?

  董仲明在旁邊笑,說有點兒“火雲邪神”的意思。

  陸左說對,我一想起來,飯都吃不下——對了,聞銘現在叫做啥呢?

  威爾也不賣關子,對他說道:“他叫做老鬼。”

  陸左琢磨了一下,說聽著咋這麼耳熟呢,好像在哪兒聽過一般。

  二春這時說話了:“師父你在這裡養蠍子都養傻了,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前段時間蕭大哥去擺攤算命回來的時候,不是跟你講過麼,說終於出了兩個人,可算是噁心了一把荊門黃家,那兩人一個叫做隔壁老王,一個就叫做老鬼……”

  這胖丫頭一提醒,陸左頓時就想起來了,說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對,老蕭還告訴我,說那個老鬼,極有可能跟黃劍君是同門師兄弟,對不對?

  二春點頭,說就是這個。

  陸左瞧向了老鬼,說我勒個去,沒想到你遇到的那人,居然是南海劍魔?這運氣,嘖嘖,那你這一趟倒是跑得挺好的,可比我的安排強許多了,對了……

  他轉過頭來,看著我,說你就是傳說中的隔壁老王?

  我面前的這個男子是個大人物,想當初我們前往洞庭湖尋龍的時候,他便在場,只不過他們是風雲漩渦的中心,而我們在外面瞧了幾眼,硬生生不敢湊上前去,生怕殃及池魚,如今聽到他朝著我笑呵呵地說來,頓時就有些緊張,點頭說對,就是我。

  陸左古怪地笑道:“你家住哪兒?”

  我愣了一下,還是回答道:“彭城,江陰彭城。”

  陸左拍著胸口,長舒了一口氣,說那還好,沒住在我家隔壁,那是大幸。

  旁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我趕忙解釋道:“陸哥,你別誤會,我之所以被取了這麼一個名字,僅僅只是因為我姓王而已。”

  陸左說姓王的人好啊,姓王的,高手多。

  他倒是一個灑脫的人,與大家寒暄過後,將我們引入了場中,來到了一處小樓的客廳裡歇息。

  剛剛一落座,那小姑娘朵朵就過來斟茶,乖巧得很,而陸左則打了一個電話之後,回到了客廳來,陪著董仲明和威爾寒暄,至於我、老鬼和那個木樁子龍魔兒,則也跟在旁邊陪著坐。

  董仲明只是送我們過來的,手裡面還有事情,跟陸左在這裡稍微聊了幾句之後,便告辭離開。

  董仲明一走,威爾便成了這裡的主角,兩人先是暢談了一番往日友誼,便直接進入了正題來。

  威爾表情嚴肅地對陸左說道:“安吉列娜又被她父親帶走了,聽說還交給了茨密希的巫醫進行研究,嘗試分離血液,這是我不能容忍的,只可惜我的勢力在之前與魔黨的戰爭中被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不得不回來請援。”

  陸左說大師兄是怎麼講的?

  威爾搖頭,苦笑道:“陳先生說他不會過深介入外族戰爭,除了必要的時候可以逃入法國駐巴黎的大使館裡尋求庇護之外,其餘的事情,讓我自己想辦法。”

  陸左說他們幾個,是你找到的幫手?

  威爾說對,他指著我和老鬼,說他們兩個是南海一脈的後起之秀,千錘百煉出真金,答應了我的邀請;而這一位龍魔兒,他是滇南大山深處的百年大妖,一身修為雄渾不已,也是不錯的幫手。

  陸左說可你這還是有一些身單力弱。

  威爾歎了一口氣,說盡人事聽天命吧,我過來這裡,就是跟你告個別而已。

  聽到威爾的話語,我不由得一愣。

  他之前不是曾經告訴過我們,說準備邀請陸左和蕭克明前往歐洲的麼,怎麼現在卻僅僅只是說告別呢?

  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有些猜不透威爾的想法,而陸左則擺手,說這事兒好商量,你先等一等,老蕭出去擺攤兒了,回來我們再商量。

  此時已是傍晚,那二春過來給我們安排住處,是養蠍場的工人宿舍,不過好在收拾得頗為齊整,倒也無礙,我和老鬼分在了一間,待人走了話之後,我忍不住問老鬼,說威爾到底再搞什麼啊?

  老鬼低聲說道:“他應該是想邀請陸左跟著他走,不過情分達不到,所以有些猶豫。”

  我想了一下,覺得也對,倘若是陸左拒絕了他,雙方都有些尷尬。

  我們是沒有辦法,一來老鬼欠了威爾的一分人情,二來自己又被荊門黃家滿世界的追殺,現在出國,其實也就是想避避風頭而已。

  真心誠意、感同身受的去救人,這覺悟我們可沒有。

  不過,陸左會答應麼?

  兩人在房間裡待了一會兒,有點兒憋悶,走了出來,瞧見不遠處有幾個編著鐵絲網的水泥池子,走過去一看,瞧見那池子裡面居然是密密麻麻的蠍子,有紅色的、有黑色的,個個油光水亮,兇猛得很,我不由得懷念起了小米兒來。

  她若是在這兒,一定能夠跟那個朵朵成為好朋友,而且還不會餓著。

  等等,難道陸左也養蠱,所以才會弄出這麼一家養蠍場麼?

  我們正瞧得入神,突然間半空中浮現出了一條拳頭大的肥蟲子來,這玩意有點兒像是蠶蛹,肥嘟嘟的身子上面一節一節,每一節都好像有一隻眼睛,不過並不嚇人,反而平添了幾分可愛。

  這肥蟲子一出現之後,就用那黑豆子大的小眼睛瞪我們。

  不知道怎麼的,我與它那黑黝黝的小眼睛對視了一下,沒由來地一陣心慌,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那肥蟲子“嗡”的一下,就沖到了我們的跟前來。

  啊……

  我下意識地就揮舞起了左掌,一股熱力逼發而出,而就在我準備與這肥蟲子短兵相接的時候,旁邊傳來一聲清脆的叫聲:“小肥肥,不許鬧!”

  那肥蟲子在半空之中嘎然而止,然後示威一般地在半空中繞了兩圈半,然後才施施然地離開。

  我們回過頭來,循聲望去,瞧見有一個女孩兒正走了過來。

  瞧見那女孩兒,我不由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在心裡面歎了一聲:“哇,好美。”

  真的,這是一個絕對能夠讓人眼前一亮的大美女,她年紀不大,水嫩嫩的皮膚,仿佛一掐能夠出幾兩水來一般,身材高挑,前凸後翹,簡直是魔鬼身材,而且那一張小臉兒,就跟電影裡面的狐狸精一般,充斥著一股狐媚之氣,但是看眼神又清澈無比……

  簡直完美。

  那姑娘走到了我們的跟前來,皺著眉頭說道:“你們兩個怎麼跑這兒來了?”

  啊?

  老鬼沒有說話,而我則趕忙解釋道:“閑著無聊,過來走一走。”

  姑娘的臉色松了一些,說你們別亂走,這兒有很多禁制,一不小心觸發了,雖然問題不大,不過也挺麻煩的,晚飯已經準備好了,走吧,去吃飯。

  她招呼著我們往外走,我跟在她的身後,聞著姑娘身上飄散過來那好聞的少女香氣,忍不住心猿意馬,出言問道:“姑娘,你是?”

  那姑娘扭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說哦,望了自我介紹了——我是朵朵的姐姐,你叫我小妖就好。

  小妖?

  好古怪的名字,不過和她,真的很配……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完了完了,王明沈入愛河了,她叫做小妖,好喜歡這個名字……
中午加更,妥妥的。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四章 得罪了虎皮貓大人


  我已經很久以來,沒有這種心動的感覺了。
  
  這個叫做小妖的女孩子,在出現的那一瞬間,就讓我有一種心臟噗通噗通直跳的感覺,感覺臉頰發燙。卻是臉紅得厲害。
  
  朵朵的姐姐啊……
  
  不知道小娘子婚配與否?
  
  好想上前去,問一下這姑娘到底有沒有男朋友啊,不過我很快就回過了神來,瞧這女孩兒漂亮的模樣,沒有人追,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一陣沮喪,生出一種鮮花總是插在牛糞上面的感慨來。
  
  跟著小妖姑娘,我們來到了養蠍場的小食堂,小長桌擺了琳琅滿目的菜肴,盤盤碟碟,香氣彌漫,誘人得很。陸左端著碟子過來,瞧見我們,便笑了,說我們家朵朵親自下廚,你們可是有口福了。
  
  威爾招呼我們坐下,然後說道:“陸左以前可是開餐館的,他們家朵朵的手藝絕對是一等一的厲害,很多人有錢都吃不到呢。”
  
  我們走到餐桌前,威爾給我們介紹旁邊一個穿著青色長袍的男子。說這位就是蕭克明。
  
  我抬頭,瞧見這個男人二十八九,或者三十來歲,乍一看長得不咋地,然而仔細觀察,就能夠瞧得出他身上那股出塵之氣來,有一種天外飛仙的氣質。
  
  本以為這人是個拒人於千之外的高冷角色。沒想到他瞧見我們,卻熱情打招呼,說早就聽說過你們兩個了。敢跟荊門黃家的那幫老棺材板子較量,別的不說,就這膽量,一會兒可得跟兩位喝一杯,當浮人生一大白。
  
  他開口就說起我們最得意的事情,我們慌忙與他招呼。
  
  蕭克明聊了兩句,然後似笑非笑地指著我說道:“隔壁老王,兄弟,能跟我分享一下你撬牆角的心得麼,我還是挺感興趣的,嘿嘿……”
  
  他不笑的時候,仙風道骨,挺有高手氣質的。沒想到這一笑,頓時就平添幾分猥瑣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有那個小妖姑娘在場,我就特別在意,怕她誤會我行為不檢點,趕忙解釋了一番,蕭克明似笑非笑地說道:“呃,我知道了,這種話題,我們在沒有小孩子的時候,再仔細聊,哈哈……”
  
  呃?
  
  老大啊,你就放過我們吧,我真的沒有可以傳授你的經驗啊,就我這一個魔法師,自己都拯救不了呢。
  
  再說了,你一個道士,有必要學習如何撬牆角的事情麼?
  
  雖然被那蕭克明調侃得挺尷尬的,不過一開席之後,我頓時就將所有的煩惱都給拋在了腦後,因為朵朵做的飯菜,簡直是太棒了。
  
  真的,我活了二十多年來,就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食物,差一點兒將舌頭都給咬到。
  
  威爾與陸左、蕭克明是並肩戰鬥的戰友,許久未見,此刻久別重逢,自然是少不了喝酒,那白酒一杯又一杯,酒過三巡之後,陸左便提及了威爾的事情。
  
  蕭克明一瞧就是個閒不住的主兒,一拍桌子,說媽的,還有人敢欺負我兄弟,弄死他,走走走,我們組團去歐洲!
  
  陸左年紀比蕭克明小一些,卻比他沈穩,說這事兒還得商量一下。
  
  蕭克明那勁頭兒來了,誰都攔不住,說這事兒還商量什麼,趕巧你我也沒有啥事兒,就當是去那兒玩一圈唄——對了,威爾,這來回的火車票你報銷不?
  
  威爾忍住笑,說哥,咱去歐洲,得坐飛機。
  
  蕭克明說坐飛機好,不知道飛國外航班的空姐,素質是啥樣的,另外那大洋馬的滋味,嘿嘿,威爾你小子是地主,可得幫著安排啊……
  
  小妖姑娘在旁邊吃了幾口便飽了,瞧見蕭克明開了黃腔,便拉起了朵朵,沖著他說道:“蕭大哥,這兒有小孩子呢。”
  
  蕭克明一時失言,嘿嘿笑道:“我閉口,閉口!”
  
  小妖姑娘橫了他一眼,說你就帶壞陸左吧。
  
  說完話,她帶著朵朵離開,這是蕭克明更是百無禁忌,拉著威爾就攀談起了歐洲風月的事情來,弄得威爾挺尷尬的,說哥,那種地方,我也不是經常去。
  
  蕭克明大怒,說毛線,你是個癡情種子,怎麼可能沒有去?女孩子都走了,你別在這裡跟我裝啊!
  
  二春正埋頭吃飯呢,聽到這話兒,抬起頭來,露出一臉油漬,說蕭大哥我不是女人啊?
  
  蕭克明說啊,是你啊,別說話,你往肚子裡裝飯就是了。
  
  威爾一臉無辜地說道:“我一生,就只愛安吉麗娜一人,不會再對任何女子動心。”
  
  蕭克明搖了搖頭,說無趣,無趣……
  
  大家推杯換盞,陸左見蕭克明拍板同意了,便也沒有再糾結此事,而是安排起接下來的事情來,他和蕭克明去,朵朵和小妖自然是需要帶上的,就留二春在這兒守家便是了,至於虎皮貓大人……
  
  說到這個,他一愣,說虎皮貓大人呢,人跑哪兒去了?
  
  大家一愣,都說沒有瞧見,不知道去哪兒鬼混去了,吃飯的點兒都沒有回來。
  
  我和老鬼在旁邊插不上什麼話,也弄不清楚這虎皮貓大人又是誰?
  
  一直到了晚上,威爾跟陸左、蕭克明回房間繼續喝酒,而我和老鬼回去歇息的時候,黑暗中有人又問道:“你這個傻波伊,也敢自稱隔壁老王?”
  
  誰?
  
  房間裡黑乎乎的,突然迸發出這麼一個聲音來,可把我和老鬼給嚇到了,我翻身起來,沖著黑暗中喊了一聲,便聽到那人有喊道:“老子是……呃!”
  
  那聲音嘎然而至,我把燈打開,卻見老鬼出現在了床邊,手上抓著一個如同母雞一般巨大的五彩大鳥兒。
  
  這是……
  
  那肥鳥兒不停地掙紮著,不過它哪裡比得過老鬼的力氣,腦袋給老鬼拿捏著,嘴也張不開。
  
  我愣了一下,問老鬼,說剛才是這母雞在說話?
  
  老鬼也有些驚訝,瞧見這傢夥,有些不知所措,說看著像是一隻鸚鵡,不過這鸚鵡怎麼開口罵人呢?
  
  我小心翼翼地說道:“它好像有話要說,你把它放開吧,應該沒有啥威脅。”
  
  老鬼說哦,然後伸手放開。
  
  那肥鳥兒一離開老鬼的手上,立刻拍打著翅膀,飛得高高的,尖聲大叫道:“你們兩個傻波伊得罪我了,你們得罪我虎皮貓大人了,我要讓你們痛苦一輩子,叫你堵我嘴巴,叫你拔我羽毛……”
  
  什麼,這肥母雞一般的鳥兒,就是剛才陸左他們口中所說的虎皮貓大人?
  
  那不應該是一隻貓麼,怎麼是一隻鸚鵡?
  
  就在我們兩個人發愣的時候,頭上突然一陣發熱,我伸手一摸,居然是一泡熱烘烘的鳥屎。
  
  老鬼突然發怒了,說信不信我把你的羽毛扒光?
  
  那肥母雞大聲叫道:“你特麼有本事來啊?”
  
  老鬼一個躍身上去,直接跳到了頂兒,差點兒就把這鳥兒給抓到,那傢夥一晃身,嚇了一跳,碩大的身軀一下子就從窗戶口飛了出去,口中大罵道:“你特麼的要是不把我的羽毛給拔了,你就是我孫子!”
  
  老鬼那個氣啊,一肥鳥兒居然還敢跟咱叫板?
  
  他沒有二話,直接從那窗戶裡一躍而出,從二樓往前高高躍起,不過那鳥兒別看肥嘟嘟的,不過卻很靈活,又是避開了老鬼的一抓。
  
  老鬼落到了平地上,那鳥兒的汙言穢語,劈裡啪啦地就罵了出來。
  
  老鬼深吸了一口氣,身子突然間就變成了一大蓬的蝙蝠,朝著半空中倏然而去。
  
  那鳥兒終於慌了,大叫一聲“媽呀”,就朝著天空飛去,不過它快,老鬼更是迅疾,幾秒鐘之後,就將這鳥兒給包裹了住,然後朝著我們這個房間的視窗,徐徐落下。
  
  那鳥兒再一次被老鬼拽在手上的時候,頓時就沒了脾氣,說我艸,老子也是日了狗,我服了,放了我吧。
  
  老鬼說你軟話都不會說,你特麼的是誰老子啊?
  
  肥鳥兒垂頭喪氣地說道:“我艸……呃,好吧,我服了,不就是開個玩笑麼,你至於那麼拼命麼?你們吸血鬼化身為蝠,一次也很傷,有必要這麼搞麼?”
  
  老鬼瞪了他一眼,說你剛才罵我媽了。
  
  肥鳥兒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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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4:11


  
  老鬼說有。
  
  肥鳥兒說沒有就是沒有……
  
  兩人鬥了一陣嘴,這時視窗處突然發出了一聲詭異的大笑來。
  
  我們轉過頭去,瞧見那小妖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視窗,正瞧著這兩個鬥嘴的傢夥呢。
  
  在人家的地盤上,欺負人家的鳥兒,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老鬼慌忙放開那肥鳥兒,然後說道:“小妖姑娘,我們逗著玩兒呢。”
  
  小妖指著在空中拍打著翅膀,頗為狼狽的虎皮貓大人哈哈大笑,說嘿,臭屁貓,你也有今天。
  
  虎皮貓大人沒有跟她再拌嘴,而是惡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說你們等著,大人我會讓你後悔今天的行為的。
  
  它展翅分開,而那小妖姑娘則似笑非笑地看了我們一眼,說你們兩個,好自為之吧。
  
  說罷,她也跳下了窗戶去。
  
  這女孩兒,身手這般俐落啊,當真是相當有韻味啊!
  
  我望著她的背影,忍不住流出了口水來。
  
  然而那個時候的我和老鬼,根本就沒有明白得罪了虎皮貓大人的下場,有多麼嚴重……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得罪了這一位大人,歐洲之行,內憂外患啊……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五章 你居然敢打小妖的主意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所有人瞧見我們,都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來。

  這情形讓我們有些莫名其妙,一直到威爾和龍魔兒出現,他拉著我們來到了角落。低聲問道:“聽說你們昨天把虎皮貓大人給抓住,差一點兒就將大人的羽毛都給拔光了?”

  老鬼抿著嘴不說話,而我則小聲解釋道:“我們不知道它就是虎皮貓大人。”

  威爾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說你們怎麼可能不知道虎皮貓大人?

  我鬱悶地說道:“我們剛來,怎麼可能知道?”

  威爾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說哦,也對,我這是固定思維在作怪——總之,不管怎麼說,你們自求多福吧,我也幫不了你們……

  我有些無所謂,說一隻會說話的鸚鵡而已,能夠翻出多大的天來呢?

  威爾鄭重其事地告訴我和老鬼。說以後對大人客氣一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虎皮貓大人就是陸左和蕭克明兩人的精神導師,是他們最為尊敬的人。

  我有些意外,說人?

  威爾點了點頭,說你們最好記住這句話,不然我很難在你們之間平衡。

  我依舊覺得問題應該不大,然而虎皮貓大人的報復很快就來了。

  首先是在早餐麵條裡面,那炸醬裡面吃出了鳥屎來。而二春指天發誓,說自己絕對沒有動手腳。

  再然後,上廁所的時候,紙巾突然就沒有了,而且房門還被緊鎖,不管怎麼呼喊求救,都沒有人搭理。一直到我浪費了一條內褲出來之後,才發現這廁所居然被人布上了隔音結界。

  我勒個擦,居然這麼拼?

  再接下來就是睡午覺的時候床上突然多出了幾條毒蠍子。給紮得屁股青腫,雖說很快就找到陸左幫忙解了毒,但那腫痛卻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消去,坐都坐不得。

  再接下來,洗澡洗到一半的時候停水了,當水再次從噴頭出來的時候,我的是血,老鬼的是尿……

  匆忙之間拿過來的毛巾將頭上的泡沫擦完之後,才發現這玩意比用過的姨媽巾好不了多少——那黏黏糊糊的玩意,又腥又臭,都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

  我和老鬼一臉苦相地蹲在了澡堂子裡,欲哭無淚,感受到了這個世界上滿滿的惡意。

  而且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發生的。

  不管我們如何防範,總是會陷入到各種莫名其妙的倒楣事兒裡面去,就連我盤腿坐下修行,都差點兒走火入魔。

  我和老鬼兩人,就好像黴運加身了一般。

  一直到了這個時候,我方才感覺到了恐懼,跟老鬼商量,說實在不行的話,我們還是找虎皮貓大人道個歉吧,請求得到它的諒解。

  對於我的提議,老鬼不屑一顧,表達了拒絕。

  他說對方倘若是一女人,也就算了,他低頭就低頭了,就一鳥人,他就算是咬牙盯著,也不認錯。

  死不悔改的老鬼讓我有些搞不懂,不知道他為什麼非要跟一破鳥兒較什麼勁兒,想著他剛正不屈,我卻不能,總得有人來做和事老。

  於是我就找到了小妖姑娘,跟她說能不能幫我找一下虎皮貓大人,我想找它聊一聊。

  小妖姑娘以為我想報仇呢,便勸我,說可不能再打它的主意,不然朵朵會生氣的。

  我說不是,我想跟虎皮貓大人道歉。

  小妖姑娘一愣,說啊,你也沒有得罪它什麼啊,為什麼要跟它道歉啊?

  我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說對啊,我是沒得罪它啊,抓住它的,還有要拔光它羽毛的是老鬼,憑什麼我要陪著一起受罪?

  小妖姑娘說那不就得了?

  我說我得替老鬼幫它道歉,要不然這還消停不聊了。

  小妖姑娘同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說你等著吧,我去找它看看,不過大人的性子一向很古怪,不一定會見你啊……

  我一直等了兩個多小時,那肥鳥兒方才姍姍來遲,揮舞著翅膀,停在了我的眼前,說找大人我啥事?

  我說給您道歉。

  那肥鳥兒驕傲地仰著頭,說跟我道什麼歉啊,你又沒有得罪我。

  我心想你倒是知道,嘴上卻說道:“哦,我錯了,應該是聽說了大人您的光輝事蹟,忍不住找您過來瞻仰一番,並且聆聽一下您對我們這些晚輩的教誨。”

  我改變了策略,沒有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而是對它好是一通奉承,將這傢夥誇得飛上了天。

  沒想到我這麼一通馬屁拍下來,它倒真的是受用了,眯著眼睛,嘿然笑道:“說那是,大人我在這地界上面混的時候,你爺爺都還不知道在幹嘛呢。”

  我有意跟這傢夥掰扯,說看不出來啊,沒想到大人這麼厲害?

  它得意地說那是,《金篆玉函》知道是啥不?

  我說依稀聽說過,但不知道是啥。

  它說不懂就直接說不懂,別在這裡跟我裝,有意思麼?實話告訴你,那奇書可是從黃帝老兒那裡留下來的秘笈,在中國的歷史上依次被周朝姜太公、戰國鬼穀子、蘇秦張儀孫臏龐涓所習,後來秦末傳于張良,三國傳于孔明,宋朝傳朱熹,明朝傳劉伯溫,個頂個兒都是牛波伊人物,你說這玩意厲害不厲害?

  我說一個字,碉堡了!

  虎皮貓大人說這尼瑪是三個字,那《金篆玉函》經過四千年的流傳,散佚增刪,分作山、醫、命、蔔、相五術,你可知道,它現在在何人之手?

  我說這麼牛波伊的東西,除了大人您能夠有德者據之,我很難想像得到還有別人可以拿著。

  虎皮貓大人哈哈大笑,說你這人真會聊天,正在我手中,你可想學?

  我點頭,說想。

  虎皮貓大人哈哈大笑,說逗你呢,這玩意學過之後,有通天徹地的能耐,怎麼可能隨意傳授於你?

  我瞧見它放下了戒心,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與它保持平視,然後說道:“知道軒轅內經是啥不?”

  它瞪了我一眼,說被跟我拽文啊,軒轅內經不就是黃帝內經?這玩意分作《靈樞》、《素問》兩部分,是中國最早的醫學典籍,也是傳統醫學四大經典著作之一,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搖頭,說黃帝內經是黃帝內經,那玩意是戰國醫家假託黃帝之名而做;我說的這軒轅內經,可是黃帝本人關於練氣方面的經訣,與你口中所說的《金篆玉函》,傳與同一人之手,至於它經歷了多少歷代名人,這個我不得而知,但是我就問你,可知道它現在在誰手上?

  虎皮貓大人小心翼翼地問道:“你?”

  我說然也,你這人真會聊天,正在我手中,你可想學?

  虎皮貓大人點頭,說想。

  我也學它一般,尖聲哈哈大笑,說逗你呢,這玩意學過之後,有通天徹地的能耐,怎麼可能隨意傳授於你?

  我這一套,完全就是學著它剛才的話語所說的,結果它吃了這憋,頓時就氣憤異常,哇啦啦大叫,說你小子真的以為我是騙人的呢?

  我說不是,我相信您有《金篆玉函》,而你相信我有《軒轅內經》麼?

  虎皮貓大人陷入了一陣沈默之中,過了好一會兒,突然說道:“我想起來了,你說的,可是軒轅訣?”

  我眯起了眼睛來,說大人你還真的是見多識廣。

  虎皮貓大人口中喃喃自語,念叨了一會兒,突然大聲叫道:“我知道了,你姓王,軒轅訣……天啊,你是龍脈守護家族之中,黃金王家的人——你小子跟王紅旗有什麼關係?”

  我一愣,說王紅旗是誰?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聽到有人說起王紅旗這個名字了,不由得心生好奇,而那虎皮貓大人則狐疑地瞧著我,說你不認識王紅旗?

  我說我雖然是王家一脈,不過爺爺早就與王家斷了聯繫,所以真的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虎皮貓大人仔細地打量著我,過了一會兒,突然問道:“那宋家的火焰狻猊,也在你的手裡?”

  我點頭,說對。

  虎皮貓大人一陣激動,說快點兒弄出來瞧一下。

  我說不行,上一次跟人交手的時候耗費了,現在叫不出來了。

  虎皮貓大人說上一次?你講講,我來聽一下。

  這是個閒不住的話癆子,也特別愛聽八卦,我有心與它結交,也不嫌浪費口水,便將我和老鬼在瀘沽湖畔與荊門黃家的交手聊了出來。

  聊完這個,又說起了玉龍第三國裡面的事情,又說起了五毒教。

  說完了五毒教,那傢夥倒是來了興致,拉著我,不讓我走,非要聽一下我是如何得罪的荊門黃家……

  如此一通話語聊下來,不知不覺就聊了一晚上,那肥鳥兒伸了一個懶腰,說啊,聽了你一晚上的故事,實在美妙,不過大人我從來不欠人情,不如我來給你算一卦吧。

  我想起那明豔動人的小妖姑娘,止不住心中癢癢,說大人,不如你給我算一算姻緣吧。

  虎皮貓大人打量了我一眼,嘿嘿而笑,說沒想到你也是性情中人。

  我說單身日久,難免愛慕美女,你說那小妖姑娘……

  虎皮貓大人倏然站直了,沖著我嚷道:“什麼,你居然敢打小妖的主意?哈、哈、哈、哈、哈……”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論裝波伊大拿的虎皮貓大人,與裝波伊界新秀隔壁老王的交鋒……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六章 不愧是隔壁老王


  哈、哈、哈、哈、哈……

  同樣的情況如同昨天一般,我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所有人瞧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特別是小妖姑娘,看到我就跟看到鬼一樣。轉頭就逃開了,一直到從南方市面見黑手雙城的威爾回來之後,一臉緊張地把我再一次拉到角落,低聲說道:“王明,聽說你對小妖有意思?”

  呃?

  虎皮貓大人,我們兩個昨天不是說好了冰釋前嫌、談心交友的麼,你特麼的居然又陰我?

  不過我這人可不是那麼容易退縮的,既然被那傢夥給挑明瞭,當下也是點頭說道:“對,咋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

  若是有可能的話,威爾此刻必定是一頭黑汗。低聲說道:“可是,你難道不知道小妖姑娘跟陸左是一對兒?”

  我說啊?

  威爾瞧見我一臉無辜,說難道沒有人告訴你?

  我說沒有啊,昨天我跟虎皮貓大人聊了半宿,它也沒有告訴我一句啊?

  威爾這個時候,不得不鄭重其事地告訴我,說那好,我現在跟你說,陸左和小妖是一對兒。儘管他們現在各種扭捏、各種矯情、各種裝看不到,不過這兩人你儂我儂、卿卿我我的內心已經濃烈到讓人髮指的地步,情到深處說不出,不過那牆角並不是你這隔壁老王所能撬得動的……

  我一臉無語,說大佬,我只是瞧著人家小姑娘漂亮,就問了一句話而已。並沒有幹嘛啊?

  威爾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道:“王明啊,雖然我知道有些習慣呢,一旦養成了就很難去改。但是你們中國人有句古話,叫做‘朋友妻不可欺’,該注意的時候,還是得注意的。”

  我說真不是……

  他又問,說對了,王明你近期暫時沒有定居歐洲的想法吧?

  我說沒有,我說我英文對說不溜,怎麼可能去歐洲?

  威爾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忍住笑對我說道:“那就好,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搬到了歐洲去,一定要通知我,關鍵一點,就是千萬不能搬到我的隔壁去。我親愛的安吉列娜。可不能讓你撬走……”

  呃……

  忽如一夜春風來,遍地都是隔壁老王的傳說,我這時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瞧見我的眼神為什麼都不對勁兒了。

  因為他們每一個人瞧見我的時候,都會在心中默念一句話。

  連小妖的主意都敢打,果然不愧是隔壁老王。

  只有老鬼這個時候跑過來安慰我,說兄弟你別鬱悶,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那小妖姑娘美則美矣,但這世上又不是沒有比她漂亮的單身姑娘,咱以後慢慢找就是了,沒必要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我這個時候已經快要崩潰了,說老鬼,就連你也不相信我?

  老鬼忍不住笑,說不是,咱們現在寄人籬下,以後到了歐洲,處處危機,還得人多照顧咱呢,這個時候撬牆角,實在有些欠考慮……

  我勒個擦!

  一直到了下午的時候,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方才若無其事地又飛過來找我,說嘿,老王,怎麼感覺你的氣色不是很好呢?

  我不敢傷害這肥鳥兒,又不願意被它擺佈,只有冷著臉說道:“每個人都像看怪物一眼看你,氣色能好麼?”

  那傢夥伸了一個懶腰,說沒有啊,我覺得挺好的啊,像我這樣的美男子,就算是藏身於黑夜之中,也如同螢火蟲一樣閃閃發光的,只要習慣就好。

  我抓狂了,說我說得是我!

  虎皮貓大人一愣,說雖說你長得娘娘腔了一點兒,還跟二郎神一樣有三隻眼,不過也不是很奇怪啊?

  我怒氣衝衝地對它罵道:“還不都特麼的怪你?”

  虎皮貓大人挺著肚腩,說怪我咯?

  我說就怪你。

  它說咋回事呢,咱可是得講道理的,今天我可沒有動手整你了,你不能平白無故地就誣陷我好吧?

  我說你倒是沒有動手整我,卻把我喜歡小妖的事情告訴了所有人,還繪聲繪色地把我和隔壁老王聯繫到了一起,你是不知道今天陸左瞧我的眼神,都恨不得吃了我。

  一說到這個,那肥母雞又發出了一陣魔性的尖笑聲來:“哈、哈、哈、哈、哈……”

  我黑著臉,說你笑夠了沒有?

  虎皮貓大人差點兒給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這才勉強停歇下來,對著我說道:“好了,好了,這件事情我給你道歉,只是想刺激一下陸左,免得他跟小妖兩個,整天彆彆扭扭的,讓旁人瞧得著急——是我考慮得不周到,這樣子吧,作為補償,大人我來給你算一卦吧。”

  我想起昨天的倒楣事兒,連忙擺手,說得,好意心領了,我還想活著去歐洲,就這樣吧,咱洗洗睡吧?

  虎皮貓大人怒氣衝衝地說道:“我跟你講,我很厲害的你知道伐?蕭克明那小子天天出去擺攤,總被一些小姑娘圍著,說是神算子,不過你可曉得,算學卦術方面,我可是他師父。”

  我說我知道,不過我沒有什麼想知道的。

  虎皮貓大人眼珠子一轉,說不如我幫你算姻緣啊?

  我頓時又火了,說算什麼姻緣啊?我這頂著隔壁老王的名頭,迎風臭七裡的男人,怎麼可能還有姻緣啊?不算!

  虎皮貓大人軟言軟語地說道:“哎呀,死鬼,你就算一下嘛……”

  我頭皮發麻,說你喊誰死鬼呢?

  它一下子就變得嚴肅起來,說你敢掃了爺的興致,回頭我就真的讓你變成死鬼,信不信?

  呃……

  這世間還有強迫給人算命的麼?

  我一臉無語,說得了,那你來幫我算吧。

  虎皮貓大人立刻變了臉色,伸出翅膀來摸我,嘿然笑道:“這才對嘛,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怎麼可能不關心自己的下半身幸福呢,來、來、來,別害羞,也別說話,讓我摸一下骨……”

  我忍了一下,結果還是沒有忍住,說大人你摸骨就摸骨,幹嘛朝著我胯下摸啊,這不是老流氓麼?

  虎皮貓大人怒氣衝衝地罵道:“你個傻波伊,姻緣嘛,還能摸哪裡?”

  我說你摸就摸了,別挑逗啊?

  虎皮貓大人說我哪有,我這是正正經經地在摸骨好伐,什麼叫做挑逗?等等,少年,你到底得有多饑餓,老子是一隻鳥兒呢,而且還是一隻雄性鳥兒,你咋就……

  呃……

  總之這是又一次不堪回首的交流,望了之後,虎皮貓大人特地去洗手台洗了一下翅膀,然後回來,慢悠悠地說道:“這個啊,你呢……”

  我說得了,你就算是說我這輩子孤獨終老,我也認了,馬上就要吃晚飯了,趕緊的吧。

  虎皮貓大人一愣,說嗨喲?你這意思還是不行我啊?

  我慌忙擺手說道:“我信,我信,你且說罷。”

  虎皮貓大人閉上眼睛,神神叨叨地圍著我走了一圈,然後開口說道:“嗯,少年,我瞧見你面帶桃花,滿臉含煞,瓦擦擦不得了,你這是要有桃花劫啊?”

  我說大人你這臺詞也太爛了吧,人家那是桃花運好吧?

  它沒有理會我,而是直勾勾地說道:“你的命格太硬,尋常女子與你,雖然也會彼此糾纏,但終究還是不可能走到最後,而你的真命天女,應該是一個……”

  它拉長了語調,突然一愣,蹦出了一個字來:“神!”

  我接道:“神經病?”

  虎皮貓大人猛地搖頭,驚訝地大聲喊道:“我擦咧?不可能吧,最終能夠和你走到一起來的,居然是一個神?準確地說,應該是一個天人!”

  我說啥是天人?

  虎皮貓大人說你知道六道輪回不?那六道分別為天道、人道、畜生道、阿修羅道、餓鬼道、地獄道——你們所在,即為人道,而老子一個不小心,投了畜生道,但總有一些做了十八輩好事、從小就扶老奶奶過馬路的好孩子,運氣爆棚,最終得入了天道,而那天道之中的人,被稱之為天人,這種人是世界核心、靈氣之海誕生的生命,天生比萬物皆高……

  它津津有味地解釋著,而這個時候,我的肚子則是一陣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說句實話,在吃到朵朵做的飯菜之前,我並不是一個吃貨,對於飲食之事也只是管飽而已的態度,然而自從吃過幾頓朵朵的手藝之後,對於這事兒已經是無比期待了。

  我似乎聞到了飯香的味道,趕忙恭恭敬敬地抱著虎皮貓大人,說道:“他們好像在叫我們開飯,我們一邊走,一邊說吧!”

  虎皮貓大人繼續說道:“我幫你算一下,你和那天人將會怎麼結成的姻緣啊……”

  我這時已經走到了飯廳的門口,瞧見大家果真都在等我,慌忙走過去,各人招呼一聲,然後開始吃起飯來,滿眼都是那盤盤碟碟的食物,勉強聽到虎皮貓大人在我旁邊說了一句“摺扇”。

  而就在這個時候,陸左突然說話道:“各位的出國手續已經辦妥了,我們後天出發,前往歐洲的法國巴黎!”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七章 巴黎的問好


  從南方市的白雲機場出發,前往巴黎需要大概半天的時間。
  
  一般來說,像虎皮貓大人這樣的小動物。屬於民航限制運輸的物品行列,不但需要開具相關的衛生檢疫證明,而且還不能放入客艙,只能夠當做行李托運,扔在有氧艙裡面。
  
  除此之外,還需要簽署責任書,任何死亡都與航空公司無關。
  
  對於坐有氧艙的事情,虎皮貓大人是特別排斥的,好在陸左他們跟上面好像挺有關係的,不但我們的護照得到了迅速辦理,而且乘坐飛機的時候,還給安排在了頭等艙,虎皮貓大人也沒有任何人過來檢查。
  
  頭等艙!坑廳每才。
  
  說句實話,我倒是坐過幾次飛機。不過都是經濟艙那種提前幾個月定的打折機票,這是我第一次坐飛機的時候坐頭等艙。
  
  好傢夥,這種感覺,真的就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太長見識了,整個頭等艙裡面只有十多個座位,我、老鬼、龍魔兒、威爾、蕭克明、陸左、小妖姑娘和朵朵八個人,幾乎就將位置占了大半,而除了我們之外,頭等艙裡面只有兩位中國官員,還有一個全程都在酣睡的老外。
  
  因為都是自己人,所以大家顯得沒有忌諱,聊得也挺嗨。
  
  不過這樣的行為似乎有些觸犯到了那兩個嚴肅打扮的官員。有一個戴著眼鏡的青年叫來了空姐,凶巴巴地說道:“在頭等艙的,都是上流人物,能不能讓這些人閉上嘴,他們影響我們的休息了。”
  
  這話兒一說出來,空姐尷尬地笑著,而我們的臉色都變得難堪了,齊刷刷地朝著那男子望了過去。
  
  那人瞧見我們都注意到了他,不但沒有退縮,而是站了起來。鏗鏘有力地說道:“想必你們都是中國人吧,咱們國人出門在外,多少也得講一些素質,不要把高檔場所當成菜市場——另外那只飛來飛去的鳥兒是怎麼回事,這肥嘟嘟的醜玩意怎麼可能帶上飛機的?”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看向了落在了靠椅上面的虎皮貓大人。
  
  沒想到大人居然沒有說話,直接就縮進了朵朵的懷裡去。
  
  然後它睡著了。
  
  瞧見我們都慫了,並沒有跟他對著幹,那青年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笑容,說看來你們還是挺講理的,我也懶得投訴了,記住,不管到了哪兒。都要保持素質。素質,知道吧!
  
  說罷。他坐了回去,然後沖著那領導說道:“馬處,可以了,您休息吧。”
  
  剛才大義凜然,而跟那人說話的時候,卻畢恭畢敬,恨不得給人跪下一般,著實是有些前倨後恭,讓人不齒。
  
  我打量了一下陸左和蕭克明,只見這兩人並沒有說話,而是用手勢安撫了一下怒氣衝衝的小妖姑娘,讓大家保持安靜,而那個有些尷尬的空姐則過來給我們低聲道歉。
  
  行程十分順利,一直到飛機落地的時候,威爾這時方才站起來,詢問了那兩位中國官員的名字。
  
  他們瞧見威爾是外國人,倒是挺熱情的,秘書模樣的青年用流利的英語跟威爾交流了一番,然後拿著自己和馬處長的行李,最先離開了飛機。
  
  另外一個大肚子的老外也離開了,臨走前,還沖著朵朵和她懷裡的虎皮貓大人笑了笑。
  
  這個時候,威爾找到了陸左,說要不要教訓這兩人一下?
  
  陸左微微一笑,搖著頭說算了。
  
  小妖卻皺起了眉頭來,說這兩個傢夥無端沖我們耍起官威來,不給點教訓,他們還真的以為自己沒人管了?
  
  陸左卻說道:“越是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就越是要慎用你擁有的力量,這樣的心境,才能夠讓你有希望觸摸到更高的巔峰。稍許折辱,並不會對我們產生任何實質性的傷害,所以閉眼忍過便是了。”
  
  聽到陸左的話語,蕭克明哈哈大笑,說小毒物你說話越來越像大師兄了。
  
  陸左聳了聳肩膀,說哪有,只不過是心有所感而已。
  
  一行人下了飛機,在機場門口,有兩輛汽車過來接我們,是威爾安排的人——這傢夥在歐洲的勢力並不算小,要不然也不可能跟那有著淵源歷史的魔黨開戰。
  
  我們的人有點兒多,陸左、蕭克明和威爾他們坐在了後面的一輛商務車,而我和老鬼兩人則坐在了一輛城市越野裡。
  
  從機場走出來的時候,瞧見到處都是金髮碧眼的外國人,還有黑色皮膚的非裔,操著各種各樣的話語,還有無數的外國文字,別樣的建築風格,異國情調頓時就撲面而來,讓人不由得多了幾份感慨,原來我們已然是出了國。
  
  上車之後,那個司機用法文跟我們打招呼,因為來之前的時候,惡補了一下幾句簡答的法語,所以我們倒是能夠跟他寒暄兩句。
  
  不過也僅僅只是兩句而已,此刻夜幕降臨,從機場前往巴黎第十三區的路上,夜火闌珊。
  
  我問老鬼道:“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我們兩個居然來到了法國?”
  
  老鬼聳肩,說哪裡想到過這?聽說法國的妹子風騷得很,大街上隨便摟著就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苦著臉,說你不會是聽蕭克明說的吧?
  
  老鬼說對啊,怎麼了?
  
  我說他說的話語,十句未必有三句是真的——真搞不懂這個傢夥,我聽威爾說這個人的手段十分厲害,當今年輕一輩裡面,他絕對能夠算得上數一數二的,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性子。
  
  老鬼說雜毛小道灑脫不羈,這事兒挺好,總比那些口蜜腹劍、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偽君子好許多。
  
  我說雜毛小道是什麼鬼?
  
  老鬼說你不知道蕭克明的外號叫做雜毛小道麼?
  
  我搖頭,說不知道啊,不是叫做什麼雷罰神劍麼,咋又叫做雜毛小道了?
  
  老鬼說你幾天老是跟著那頭肥母雞在一起混,他怎麼連這個都沒有跟你說啊——這雜毛小道,應該是陸左的稱呼,後來他們漸漸地就傳開了,可比什麼雷罰神劍親切許多;你看看蕭克明,還不是叫陸左小毒物?
  
  我仔細思量一番,說哦,對呀,這兩個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
  
  老鬼一臉壞笑,說你得了,是不是覺得如果陸左和雜毛小道兩人之間有些問題,你就可以趁機而入,去挖那小妖姑娘的牆角啊?
  
  我大怒,說這個梗你們是不是準備玩一輩子呢?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間聽到前面的司機大罵了一聲“撲停”,我們還沒有弄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兒呢,突然間就感覺到一陣巨大的響聲陡然而起,緊接著我們乘坐的車子頓時就騰空而起,從高架橋上直接摔落了下去。
  
  砰!
  
  半空之中,老鬼最先反應過來,一腳將那車門給踹開了去,然後抓著我的肩膀,朝著上方一跳。
  
  我被老鬼這麼一拽,人也跳出了車外來,感覺到自己往下急速墜落而去,還沒有弄明白什麼情況,下方突然有人一把抱著我,就朝著另外一邊滾落了下去。
  
  砰!
  
  又一聲重響,我和老鬼兩人重重地砸落在了一輛高速行駛的汽車頂上,而我們乘坐的那輛汽車則砸落在了附近不遠處。
  
  那汽車帶著我們駛出了十幾米,而這時那從高架橋上跌落下來的汽車突然間就發出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我瞧見剛才跟我們寒暄的那個司機,他居然滿身烈焰地從車子裡爬出來。
  
  緊接著那車子一聲爆響,將他給轟擊到了地面上去。
  
  嘎……
  
  我們身下的這汽車終於停在了路邊,我和老鬼從車頂上跳了下來,驚魂未定地望著那燃燒的汽車廢墟,而車門一開,那汽車司機沖著我們就破口大駡起來。
  
  不過對方說的是法語,所以我們都聽不懂。
  
  老鬼捅了我一下,讓我跟著司機解釋,而我則用結結巴巴的英文問這司機是否懂英語的時候,那傢夥倒是轉得快,直接給我來了一句“Shit”!
  
  而就在這個時候,老鬼突然拉著我大聲吼道:“你快看!”
  
  我順著老鬼的手指朝著高架橋上望去,卻見到上面居然有十來個全身黑毛的傢夥,正圍著威爾他們的那輛車在圍攻。
  
  從我的這個角度,瞧不見正面的戰鬥,卻知道這一次的車禍並非偶然。
  
  是有人特意在這裡埋伏,並且發動了突然的襲擊。
  
  我勒個去,威爾的敵人居然會這麼強,我們這才剛剛趕到巴黎,就對我們進行了這般熱情的歡迎儀式,實在是讓人太驚訝了。
  
  我沒有再理會那個喋喋不休的司機,而是問老鬼道:“我們要不要趕去幫忙?”
  
  我這話音剛落,老鬼便苦笑道:“恐怕我們也是自身難保了……”
  
  他說完話,雙腳一蹬,就朝著前方沖去,而在老鬼的前方,卻是有七八個全身黑色打扮的傢夥,正朝著我們這邊沖了過來。
  
  嘩!
  
  一道刀光從我的身後陡然亮起,我朝著旁邊跳開,抬頭一看,卻見到一個全身穿著黑色皮裝、身材前凸後翹的金髮美人,拿著一把鋒利的尖刀,沖著我跳斬而來。
  
  在對方騰空的那一刹那,我想起了虎皮貓大人的一句話來。
  
  桃花劫!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歡迎光臨巴黎……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八章 留學生


  這就是傳說中的桃花劫麼?
  
  老鬼前去迎戰那七八個黑衣男子,而我這邊卻唯獨一金髮大洋妞,而且那身材火爆得簡直可以去參加維多利亞的秘密。
  
  刀有三尺。現代化的精鋼製作,鋒利的刀刃感覺好像能夠輕易切破一切似的。
  
  而那小妞的刀技,也充滿了最為簡單粗暴的風格,就一個字,快!
  
  快,更快!
  
  她手中的長刀快捷無比,所有的交手都在電光火石之間,我感覺到了對方的實力很強,並沒有跟他硬拼,不斷地退後,然後利用南海龜蛇術與其遊走,避開那刀鋒的侵襲。
  
  我這邊在與那女人糾纏,而老鬼則表現出了極為火爆的戰鬥力來。
  
  他一人闖入人群之中,然後空手奪白刃。直接搶過一把匕首來,隨手而上,直接就挑開了兩人的肚皮。
  
  然而那些人的肚皮卻並沒有流血,而是顯得更加兇猛,朝著老鬼撞了過來。
  
  老鬼那邊險象環生,而我這邊也並不輕鬆。
  
  那個金髮美妞在與我糾纏幾個回合之後,突然間手腕一抖,一大股的黑氣頓時從地上蔓延上來。
  
  我這時已經退到了剛才與我們爭吵的那汽車旁邊,司機瞧見我們這邊打打殺殺,口中大罵,正想開車離開,結果被那黑氣纏繞住,下半身立刻枯萎。就好像皮包住了骨頭一看,十分恐怖。
  
  這是什麼巫術?
  
  我四周都是這種充滿了死寂的黑色氣息,並不像與對方糾纏,於是使勁兒沿著路邊的道路往前沖,老鬼瞧見我這邊的狀況,也沒有跟這幫人糾纏,跟著我一同奔逃。
  
  那金髮美妞一直在提著刀子狂追,我感覺那黑色氣息不再之後,陡然轉過了身子來,抬手上去。直接就施展出了十三層大散手。
  
  十三層大散手之中,有空手奪白刃的技法,對方也是跟得急,長刀來不及揮出,被我一把纏住了手腕。
  
  我的手搭在了對方手腕之上,猛然一抖,那女人尖叫一聲,抬腿就沖我的胯下踢來。
  
  這妞兒居然還穿著一火紅色的高跟鞋。
  
  就這,她還穿著追了我一二百米。
  
  我沒有理會她朝著我襠下踹來的一招陰腳,而是轉移步伐,移到了她的左側去,然後一掌拍出了去。
  
  砰!
  
  這一掌穿過防守,正中對方的胸口。
  
  結果因為對方胸口的肌肉太多,這一招摧心掌並沒有用好勁道。直接拍了個波濤洶湧,並無卵用。反而是那美妞一聲嬌哼,叫得我骨頭發麻。
  
  你在幹什麼?
  
  就在我感受那手感的時候,老鬼沖到了我的跟前來,雙手一把拽住了那個女人的胳膊,想要去擰她,沒想到那女人一個後空翻,利用老鬼的勁兒,直接一個翻騰,就跳到了遠處去。
  
  她騰身到了半空之中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警笛聲響來。
  
  走!
  
  老鬼沖著我大喝,我有些猶豫,說員警來了,我們又不是肇事者,跑什麼啊?
  
  老鬼拽著我就往附近的街區跑去,一邊跑,一邊沖我喊道:“你傻啊,你以為是在國內呢?法國員警時好時壞,裡面有沒有這幫人的內應,你知道麼?要是我們被逮起來了,那幫傢夥殺到警察局裡面去辦我們,我們鎖著手銬、待在牢房裡,怎麼逃?”
  
  他的一句話把我給點醒了,使勁兒奔逃,不過下意識地回了一下頭,往著遠處望去,說陸左他們怎麼辦?
  
  老鬼說他們可比我們厲害許多,不可能逃不出來的。
  
  我們翻下了公路,一路奔逃,後面一開始還有人在追,不過不知不覺間,人就不見了,而我和老鬼則逃到了一處黑乎乎的巷道裡來,瞧著附近左右的房子和街道,感到一陣莫名的陌生感。
  
  我們逃出來了,只是,接下來要幹什麼呢?
  
  老鬼有些迷茫,對我說道:“老王,我們之前說是要去哪兒來著?”
  
  我扶著額頭想了一下,說好像說是要去第十三區。
  
  老鬼點頭,說對,對,戈博蘭區,不過具體位址,你聽過沒有?
  
  我無奈地說道:“他們根本沒有說好吧?再說了,敵方對我們的行蹤這麼清楚,說不定那個地方也不安全了;威爾他們對付完了這幫人,肯定會另外找地方,或者在原地找我們——要不然,我們回去等他們吧?”
  
  老鬼問道:“我們有沒有其他的聯繫方式?”
  
  我苦笑著說道:“沒有,剛剛到巴黎,手機號碼都沒有換,也沒有記住其他的——這些東西,本來準備在飛機上面問的,結果給那兩個裝波伊的傢夥給打攪了,就沒有落實。我只以為到了地頭之後,再慢慢瞭解就好,沒想到這路上就遇到埋伏了……”
  
  老鬼惡狠狠地罵了一句,說我艸,咱們這是剛到巴黎就迷了路,那可怎麼辦啊?
  
  我問他有錢沒?
  
  老鬼搖頭,說我怎麼可能有錢啊?
  
  兩人在巷道裡愣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原路折回去,找到威爾和陸左他們再說,要不然就憑著我們這兩個連法語都不會說、身無分文的傢夥在這城市裡流浪下去,說不定就得活活餓死了。
  
  往回走的時候,我們小心翼翼,生怕路上碰到什麼敵人,走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又折回了原來的路邊,瞧見那兒圍滿了員警,警車的燈光閃爍。
  
  人很多,卻沒有瞧見任何一個參戰方。
  
  無論是襲擊我們的那幫黑衣人,還是威爾、陸左他們,都不見了人影,只有員警時不時地找旁邊的路人取證聊天。
  
  眼看著有員警朝著我們這邊走了過來,我和老鬼沒有敢久留,慌忙離開。
  
  我們連法語都聽不懂,而且如果被人認出是交手一方的人,說不定又要給逮進警察局了。
  
  離開的路上,老鬼在那裡歎息,說這事兒真倒楣,剛剛到巴黎就失聯了。
  
  我說別想太多,總有辦法能夠跟他們匯合的,我們還是得想一想今天晚上住在哪兒吧。
  
  我和老鬼在這陌生的巴黎街頭走了一會兒,突然間,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來,對老鬼說道:“對了,我們這個時候,可以求助中國駐巴黎的大使館啊?”
  
  老鬼一愣,繼而笑了,說你開玩笑吧,人大使館還管你這事兒?
  
  我搖了搖頭,說我們抵達白雲機場的時候,不是有一個叫做董仲明的人過來接我們麼,當時威爾跟他說了一句話,你可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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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4:30

 老鬼回想了一會兒,說對,威爾說大使館裡,有一個叫做徐淡定的人經常幫助他。
  
  我興奮地直點頭,說對啊,如果我們找到那個徐淡定,說不定就能夠通過他,找到威爾他們了。
  
  老鬼苦笑道:“可是,我們去哪兒找大使館呢?”
  
  兩人頭疼,也走得有些累了,找了一個公園的長椅坐下,正頭疼的時候,突然間聽到熟悉的中文在對話,扭頭一看,卻見有兩個女孩子在我們身邊嘻嘻哈哈地走過,我慌忙站了起來,跑到了她們的跟前去。
  
  突然被人給攔住,那兩個女孩子嚇了一大跳,對我說了一句法語。
  
  我擺了擺手,說不,我不會法語,請問你們是中國人麼?
  
  大概是瞧見我儀錶堂堂,並不像是壞人,被我攔住的那兩個女孩子臉上露出了笑容來,一個圓臉的女孩兒用中文問我道:“對,我是中國人,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麼?”
  
  我腦子一卡殼,愣了好一會兒,然後說道:“你好,是這樣的,我和我朋友剛剛下飛機就被搶了,身上除了護照之外,什麼都沒有……”
  
  說到這兒,我語塞了,那女孩也一愣,說需要我幫你報警麼?
  
  我搖了搖頭,說是這樣的,我們在中國駐法國巴黎大使館裡面認識一個人,但是不知道地方,你能夠告訴我大使館怎麼走麼?
  
  圓臉女孩兒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她身邊的那個女孩倒是挺有警惕性的,瞧見我和老鬼兩個大男人,下意識地拉了一下同伴,然後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好像示意她不要相信我們一般。
  
  儘管她自以為不動聲色,但其實我和老鬼都瞧在了眼裡。
  
  我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坑廳吉亡。
  
  換位思考一下,這大半夜的,倘若是有兩男的攔住了我,跟我編一段故事,然後再提什麼非分的要求,恐怕我也會和那個穿著裙子的女孩一樣,保持警惕吧。
  
  大家習慣於冷漠,只是因為受騙太多而已。
  
  想到這裡,我沒有再繼續,而是沖著那圓臉女孩兒一躬身,說既然如此,那就打擾了。
  
  我往回走,準備坐回那公園長椅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圓臉女孩卻小聲說道:“嗨,你說你們剛剛到巴黎?”
  
  我扭過頭來,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這時她問道:“能不能把你們的護照和機票給我看一下?”
  
  啊?
  
  我慌忙把我和老鬼的護照還有機票遞到了那個圓臉女孩的面前來,她認真看過之後,笑著對我們說道:“你好,我叫米婭,京都人,目前在巴黎這邊留學,如果你們今天晚上沒有去處的話,倒是可以去我的公寓暫時住一晚。”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選擇信任,選擇溫暖,永遠要比選擇冷漠要幸福許多……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九章 米婭和雲陌阡


  米婭是個很開朗的女孩子,目前在巴黎一所大學裡學服裝設計,而另外一個女孩子叫做雲陌阡,跟米婭是室友,來自南方省。

  雲陌阡這姑娘雖說一開始的時候對我們表現出十分防備的態度。不過也僅僅只是出於不信任感,在我們出示了相關的證件之後,倒也沒有太多的敵意,在聽說我們是第一次來巴黎之後,很熱情地跟我們介紹起了巴黎的風物來。

  她還告訴我們,說大使館的話,一般應該在第十六區,那裡有著名的巴黎第九大學多菲納,教堂與博物館也不少。

  米婭說回去的時候,上網查一下大使館的電話,到時候一問便知。

  在這異國他鄉里,能夠得到兩位女性同胞的幫助,實在是一件幸運的事情。我和老鬼有意活躍氣氛,跟兩人說了一些自己的見聞,逗得她們哈哈大笑,彼此的關係倒也融洽。

  走了大約十幾分鐘,終於來打了米婭和雲陌阡合租的公寓,是在一處老舊街道的樓上。

  說是老街,不過古香古色的,十分有歷史的風韻,人來人往。環境其實挺不錯的。

  看得出來,這兩位女孩兒的家境應該都挺不錯的,公寓是兩室兩廳的設置,裡面一應俱全,什麼都有,米婭猶豫了一下,對我們說道:“今天我和陌阡一起睡。你們就睡我的房間吧?”

  我瞧了一下房間,連忙擺手,說不用了。女孩子的香閨,怎麼能夠讓我們兩個大男人住著?我們睡沙發就可以了。

  米婭說這怎麼可以呢,沒事的,哪有那麼多的講究?

  老鬼也贊同,說只要不睡馬路牙子,我們就已經很滿足了,這沙發挺好的,真別客氣。

  米婭又客氣了一會兒,這才點頭說道:“既然這樣,那你們就睡沙發吧。”

  大家在沙發上歇了下來,雲陌阡又詢問起了我們被偷竊的具體事宜來,顯然還是有一些懷疑,不過我和老鬼到底還是老江湖。三陽兩語就將這謊言給圓了過來。

  聊了一會兒,米婭的肚子咕嚕嚕地響了,一拍大腿,說好餓啊,我們出去吃飯吧?

  雲陌阡苦笑著說道:“米婭同學,你的信用卡已經超額了,我們還是在家裡吃吧……”

  米婭抱著腦袋,難過地說道:“我不要吃麵包和泡面!”

  雲陌阡聳了聳肩膀,說還是我來吧,至少我還會一手蛋炒飯……

  這個時候老鬼舉起了手來,說可以參觀一下你們的冰箱麼?

  米婭驚喜地喊道:“帥哥,你會做飯?”

  老鬼微微一笑,點頭說道:“自己沒事的時候,倒是愛做一些吃得,畢竟能省則省吧;不過我只會做中餐,西餐這些高級的東西,我也不會。”

  米婭和雲陌阡興高采烈地舉起了手來,紛紛拉著老鬼去了廚房,我跟著來到了門口,瞧見冰箱裡面有一盒排骨、肉還有一些疏菜之類的,也不知道她們不會做飯,冰箱裡怎麼會有這些東西的。

  老鬼瞧過之後,表示這些食材完全夠一頓飯。

  這個消息讓兩個妹子驚喜過往,表示沒有白把我們給撿回來。

  米婭在廚房那兒幫老鬼打下手,而雲陌阡則回到了客廳裡來,搬出了一台蘋果筆記本,然後打開了網站,開始幫我們查起了中國駐法國巴黎大使館的電話來。

  網路社會,一切的資訊都是公開和透明的,很快雲陌阡就找到了電話號碼,然後把手機遞給了我。

  我小心翼翼地按著按鍵,然後撥打了過去。

  一開始的時候,是忙音,過了一會兒,那電話方才接通,是個女聲,開口就說了一通法文,我聽得直發暈,問道:“請問能說中文麼?”

  電話那頭的女子用標準的中文親切地問候道:“可以的,你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麼?”

  我趕忙問道:“你好,請問一下你們大使館裡,沒有用一個叫做徐淡定的同志?”

  電話那頭的女子平靜地回答道:“對不起先生,我們大使館裡並沒有一位叫做徐淡定的同志,請問他現在擔任什麼職位,您知道麼?”

  啊,沒有這個人?

  我愣了一下,有些焦急地問道:“你們這裡真的是駐法國大使館麼?”

  女子說對的。

  我說你確定沒有一個叫做徐淡定的人?

  她說沒有。

  我沈默了,手拿著電話,半天不知道說些什麼,電話那頭“喂”了幾聲,然後把電話給掛掉了。

  旁邊的雲陌阡一臉期待地對我說道:“怎麼樣,找著人了沒有?”

  我搖了搖頭,說他們說沒有這個人。

  雲陌阡一愣,說啊,那怎麼辦,你們除了這個徐淡定,在法國就沒有其他的朋友了麼?

  我搖頭,說有的,不過只知道在十三區,不知道具體地址。

  雲陌阡笑了,說這個簡單,你朋友叫什麼名字,現在網路很發達的,只要知道一些大概資訊,就可以通過臉書和GOOGLE把人給找出來。

  我搖了搖頭,對她說道:“算了,我們明天自己去找人吧。”

  威爾現在應該是處處樹敵,最好還是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免得給自己惹上禍患不說,而且還給這兩位好心收留我們的人帶來麻煩。

  雲陌阡瞧見我憂心忡忡,不由得好言安慰我,說你放心,會有辦法的,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你說對不?

  我點了點頭,而這時老鬼那邊也完工了,端了一盤醬香排骨、一盤紅燒肉,還有一盤疏菜雜燴出來,再加上一鍋蘑菇湯,香氣彌漫,那個叫做米婭的女孩兒興奮地喊道:“陌阡,你知道麼,我們這回可真的是幸運了,聞大哥的這手藝簡直棒極了,我剛才吃了一口排骨,比我媽做得還好吃呢……”

  聽到這話兒,雲陌阡也趕忙跑到了餐桌前來,手也沒有洗,伸手就抓了一塊熱騰騰的排骨,放在嘴裡,眯著眼睛,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來。

  她激動地說道:“天啊,我以後要是吃不到這排骨了,該怎麼辦啊?”

  兩個妹子誇張地說著,然後我們開飯了,因為心情緣故,我和老鬼吃得都不多,而她們兩人卻表現出了強大的戰鬥力來,別說菜,連湯都喝得乾乾淨淨,一滴不剩。

  寄人籬下,就得多幹活,老鬼做飯,我便幫著收拾桌子和洗碗,忙忙碌碌,而兩位妹子則半推半讓,幸福地哈哈大笑。

  看得出來,她們不但是不擅長廚藝,而且也不愛做家務。

  忙完了這些,大家回到了沙發前來,聊起了之後的打算,我告訴她們,說別管我們,我們明天自己去第十三區找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

  米婭還在回味剛才的那一頓飯,笑著說你們若是找不到的話,那就回來,這裡永遠歡迎你們——前提是還得做飯給我們吃。

  老鬼拍拍手,說這個自然沒有問題。

  四人圍在一塊兒,也是隨意閒聊,說完我們,又聊到了米婭和雲陌阡,談及了她們在國內的生活,以及在巴黎求學的經歷,對於我和老鬼來說,也算是一份新鮮的經驗。

  談話一直進行到了深夜,兩個女孩子才生出了困意來,跟我們道了晚安之後,各自回房休息。

  應付完了這兩個好心的留學生,我和老鬼來到了客廳的陽臺上來,朝著外面的街景望了下去,發現繁華的街道也陷入了平靜之中,路上幾乎沒有什麼人在,偶爾一兩人,還行色匆匆。

  瞧了一會兒,我歎了一口氣道:“不知道陸左他們在哪兒?”

  老鬼搖了搖頭,說以他們的身手,應付這些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只不過之前沒有想到會分散,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而已。

  我說大使館那邊說沒有人,但是我覺得我們還是可以去找一趟的。

  老鬼點了點頭,而這時,街道上突然有一個身影快速跑過,我們瞧見了,下意識地往裡面走了兩步,退了回來。

  老鬼瞧了我一眼,低聲說道:“這人,跟那幫人是一夥的,可能。”

  我說應該是在搜尋我們的。

  老鬼說那我們明天還得低調一點,天知道他們有沒有我們的資料……

  兩人低聲說著話,而這時客廳裡傳來了腳步聲,我下意識地扭頭過去,瞧見米婭拿著兩袋衣服,放在了沙發前,對我們說道:“看你們連行李都沒有,這衣服是我前男友的,他一直沒有過來拿,就讓你們先將就穿一下吧?”

  我上前過去,瞧見那袋子上面寫著英文“William-Zhang”,旁邊還備註得有一個中文,叫做張海洋。

  我拿了起來,沖著米婭笑了笑,說謝謝你,米婭。

  米婭甜甜一笑,說不客氣,出門在外的,誰都有一些難處,都是中國人,咱自己的同胞,兄弟姐妹,能幫就幫一下——我們明天不上課,要不要幫著你們一起去找?

  我搖頭,說不用了,這事兒有一些複雜,把你們牽扯進來可不太好。

  米婭眨了眨眼睛,突然低聲說道:“你們兩個,不會是我們國家的間諜吧?”

  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William-Zhang你好,好久沒見……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十章 計畫不如變化


  我和老鬼忍著笑說道:“你從哪裡看出來我們是什麼間諜了?”

  米婭掰著手指說道:“第一,你們兩個遭了賊,但是卻沒有找員警;第二,你們找尋求助的,居然是大使館的工作人員;第三。總感覺你們兩個,不是一般人……”

  我笑了,說你哪只眼睛看得出來,我們不是一般人呢?

  米婭說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懂,我告訴你們哦,我前男友跟你們一樣,都是和我們普通人不一樣的傢夥,他告訴過我如何辨識你們這些人。首先一點就是眼睛,你們的眼睛清澈明亮,就像是剛剛出生不久的嬰兒一般;其次是呼吸,就算是離你們很久,都很難聽到呼吸聲;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看氣質……

  老鬼下意識地整了一下衣領,說哦,這麼說,你覺得我們的氣質還算是不錯咯?

  米婭凝視著老鬼,低聲說道:“王明我倒還不覺得,但是你,跟我男朋友的氣質,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儘管不知道米婭對於這個行當瞭解多少,不過我們還是嘴緊。並不承認,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告訴了一下我們浴室裡裡熱水器的用法之後,回房睡去。

  一夜無夢,次日早晨,我和老鬼早早地起了床。

  老鬼利用冰箱裡昨天剩餘的材料做了一份早餐,煎培根、烤麵包和荷包蛋。還有熱牛奶,並不用費什麼事兒,卻把兩個收留我們的小妞送上了一份大大的驚喜。米婭和雲陌阡兩個女孩兒瞧向老鬼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就好像是瞧早餐一般,恨不得把這個男人吞進肚子裡去。

  說句實話,老鬼長得並不算差,除了膚色過白、不太健康之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溫文爾雅,即便是平日裡比較冷,也有種貴族高冷范兒。

  再加上他的那種神秘氣質,招女孩子喜歡,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遮天米婭和雲陌阡兩個女孩兒都沒有課,說要陪著我們去第十三區找人,不過還是給我們拒絕了。

  這兩個女孩兒都挺不錯,我們不想連累到她們。於是要了一張地圖,便離開了。

  對於我們的拒絕,米婭她們很失望,不過還是給我們準備了一點兒路費和問路卡,幫助我們在完全不懂得法文,英文又磕磕絆絆的情況下,能夠在市內行走。

  對於這個,我們沒有表示出太清高的氣節來,接了過來,然後告訴她們,等我們回過的時候,一定報答。

  我們這兒離第十三區不遠不近,打計程車,無疑是最好的出行方式,然而這對於兜裡面只有為數不多路費的我們來說,到底還是奢侈了一些。

  好在巴黎的交通工具多種多樣,地鐵也是一個不錯的方式。

  出門的時候米婭還照著地圖,給我們講解了許多,所以我們便直接奔向了地鐵站,經過我不懈的努力和那啞巴英語的鍛煉,最終還是買到了通票,然後朝著第十三區進發。

  到了第十三區,出了站口,才發現這兒居然有許多中文標示,往前走了一會兒,發現亞洲面孔格外多了起來。

  我鼓起勇氣,找了一個看起來很面熟的亞裔男子搭話。

  對方說的是粵語,我和老鬼因為有過在南方省工作的經歷,所以勉強能夠說一些,稍微瞭解一下,才知道第十三區,也就是戈博蘭區,它是巴黎的唐人街,是巴黎最多華人聚居謀生的地區。

  當然,大部分的組成還是東南亞的華人,不過隨著近年來中國移民的增多,這裡的國人也漸漸變得多了起來。

  其中最多的,還是溫州人。

  聽到那個我們稱之為輝哥的男人跟我們介紹這個到處都是華人的地方,我和老鬼莫名其妙就是一陣自豪。

  沒想到勤勞勇敢的中國人,居然還在這兒弄出這麼大的一片產業來。

  威爾就是藏身在這個地方啊?

  不過怎麼找尋他呢?

  我和老鬼稍微聊了一會兒,然後與那輝哥告別,他還熱情地給我們留了電話,說有空的話,過來找他玩兒,他家在某某街開著一家洗衣房。

  走在這中文招牌林立的第十三區,我和老鬼顯得有些漫無目的,一直到了中午時分,我們肚子饑惡,決定找一個地方吃飯。

  館子找的是中餐館,而且是很便宜的那種,不過即便如此,也花了我和老鬼手裡大部分的餘額,當熱騰騰的飯菜端上來的時候,我把剩餘的錢放在了桌面上,然後告訴老鬼,說我們現在需要做兩件事情——第一,就是解決經濟問題;第二,才是如何找到威爾他們一行人。

  老鬼凝望著那幾張散錢,對我說道:“辦法我倒是有一些。”

  我說啥?

  老鬼說錢的事情,並不複雜,黑吃黑,你懂的。

  我打了一個響指,說不錯,那第二件事情你也有辦法麼?

  老鬼點頭,說其實這件事情並不複雜,首先一點,威爾跟我們大使館裡面的某人,肯定有聯繫,只不過這是秘密,人家未必會相信我們,所以也不會胡亂說出;第二點,那就是找到這一片地區的地頭蛇,或許就能夠找出威爾的聯絡地址。

  我眉頭一挑,說地頭蛇?

  老鬼說對,地頭蛇,絕對知道很多東西,唯一擔心的問題是另外那一夥人,他們應該也能夠想得到我們的辦法,而如果我們貿然與地頭蛇接觸的話,很可能會給自己帶來危險。

  我沈默了一會兒,老鬼沈穩,考慮事情的確周到,利弊也分析得十分清楚。

  仔細想想,我覺得我們還是得去一趟大使館。

  不過在此之前,得弄點兒錢來花一花。

  吃過飯之後,我和老鬼便開始四處打晃,往著人群裡面開始擠了過去。

  這一回我們把目光集中在了某些同樣懷揣著不良目的傢夥的身上。

  第十三區的治安還算是不錯,不過到底還是有小偷的存在,我和老鬼都是這方面的行家裡手,對於那些人的神色、氣息都十分熟悉,而他們引以為傲的下手速度,在我們看來也並不算是什麼絕活兒。

  很快,我就鎖定了一個梳著髒鞭的黑人小夥,這傢夥在人群裡面遊走,時不時地出手,不知道掏弄了多少錢包來。

  瞧他那手段,倒是有練過一些的。

  我跟老鬼兩人確定了目標之後,漸漸地向那人逼了過去,待他走入一條小巷處理贓物的時候,走了過去,一把將其堵上。

  我在前,老鬼在後。

  黑小夥兒瞧見我們這架勢,不由得笑了起來,沖著我們嚷嚷,一點兒也不心虛,不過好在我和老鬼根本不曉得這傢夥到底在說些什麼,直接上前過去,一個鞭腿,就把他踢昏倒地。

  緊接著我們滿心歡喜地上前去搜身,結果才搜到幾百歐元,和一大堆的散票子。

  呃?

  我拿著這錢,一臉鬱悶,心想我們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居然就收穫這麼一點兒,實在是太悲催了。

  老鬼反過來安慰我,說可以了,西方人現在都用信用卡,貼身帶的錢並不多,估計這些也就是應付一些小費之類的,這四百多,勉強夠我們這兩日的花銷了。

  我無語地把這錢跟老鬼分了,然後離開了小巷。

  看國情不同,這老辦法還是得改啊。

  老鬼覺得夠了,而我卻還是想再弄一點兒,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掙點兒外快唄,於是我們又在大街上晃蕩,過了半個小時,發現人群裡突然多了一些人,朝著我們慢慢圍了過來。

  我和老鬼有意識地朝著僻靜的小巷裡引導,很快之前的一幕又發生了,不過這一回,卻是換了我和老鬼被堵。

  有九個人把我們給圍住,其中一個就是剛才被我一腳踢暈過去的黑小夥兒。

  除了這個,還有兩個白人,而其餘六個,則都是亞裔面孔。

  為首的是一個滿臉彪悍的亞裔男子,沖著我們嘰裡呱啦說了一堆,氣勢洶洶,我待他說完,便用英文跟這個傢夥溝通,不過我這結結巴巴的應試英語也弄得對方一陣頭暈,最後的時候,他直接用粵語說道:“吊你老母啊,是中國人?”

  我長舒了一口氣,說對的,大兄弟你也是麼?

  亞裔男子指著自己說道:“老子叫做彪馬洪,他們歸我罩著,你們是什麼來路?”

  我看了老鬼一眼,說我們是遊客。

  彪馬洪指著那黑小夥兒,然後對我們說道:“格魯有得罪你們麼,為什麼要對他出手?”

  我面不紅心不跳地說道:“我們有一朋友,上回就是在這裡被人給偷了錢包,他告訴我們那小偷的模樣,跟他一模一樣,這一回他偷東西給我們撞到了,就得給他一個教訓。”

  彪馬洪衣袖往下一滑,露出了一把跳刀來,眯眼看著我們,惡狠狠地說道:“你們敢在我彪馬洪的地盤上鬧事,簡直就是找死!”

  他這一說話,其餘人不由得都露出了刀子來。

  瞧這架勢,是準備教訓我們了。

  我看了一眼老鬼,他平靜地說道:“計畫不如變化,準備實行第二計畫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中午加更……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十一章 前男友


  與一幫在街頭廝混的小偷兒拼鬥,倒也不用太多的麻煩,而且法國並不像是美國那般槍支氾濫,所以倒也沒有人打著打著,就掏出一把槍來。

  沒一會兒。這一大幫子的人就都倒在了小巷子的地下。

  欺負街面上的小混子,即便是外國的小混子,也並不能剛給人帶來太多的成就感,望著這一地的傢夥,老鬼踩住了剛才還霸氣凜然的彪馬洪,寒聲說道:“兄弟,是我找死,還是你不知好歹?”

  彪馬洪這人倒是光棍,咬牙說道:“你到底什麼來路,我認栽了。”

  老鬼說既然認栽,那就把身上的錢拿出來吧。

  得,他居然還算計起了這幫傢夥身上的錢來,不過顯然這也是一幫窮鬼。九個人湊在一起,還沒有一千歐元。

  老鬼一把搶了過來,然後把彪馬洪拽到了一邊去,低聲說道:“這一片是歸你罩著的?”

  彪馬洪給揍得鼻青臉腫,哪裡還敢強出頭,苦笑著說道:“不敢當,我就是一混子,你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

  老鬼十分客套地說道:“這咋能呢?實話跟你講,我有件事情想要求你。”

  彪馬洪說有啥事?

  老鬼說你手機呢。拿出來一下。

  那人拿出了一個很老的諾基亞,放在了老鬼的手裡,老鬼掂量了一下,然後低聲說道:“你既然在十三區混著,想必人頭也是挺熟的,我現在在找一個人,是個鬼佬。名字叫做威爾岡格羅,你認識不?”

  彪馬洪趕忙搖頭,說我不認識。

  老鬼咬破中指。擠出一滴鮮血來,然後點在了彪馬洪的額頭之上,然後說道:“我在你的身上種下了一個血咒,你有沒有感覺到額頭發熱,麻麻癢癢的?”

  彪馬洪一感受,慌忙哭著說道:“有啊,你到底對我做了些什麼?”

  老鬼說道:“你聽說過巫蠱之術沒?”

  彪馬洪應該是來自東南亞的華人後裔,一聽到這個,立刻反應了過來,驚聲喊道:“你是說降頭?”

  老鬼意外地瞧了他一眼,說哦,你的眼光倒是挺不錯的,還知道這個。事情就好辦了。這東西只有我能夠給你解開,如果不解,三天之後,你將會腸穿肚爛,口吐鮮血而死——所以你若是想要活命,就幫我找出一個叫做威爾岡格羅的人來,知道不?

  彪馬洪臉一下子就變黑了,哭著說道:“那我怎麼聯繫你呢?”

  老鬼揚了揚他手中的老諾記,說喏,你自己的手機號碼,應該還是認得的吧?

  說完這些,老鬼與我轉身離開。

  兩人上了大街,因為腰間闊綽,直接就叫了一個計程車,然後由我來跟司機溝通,通過米婭幫忙準備的卡片和我那破爛英語,終於走上去前往大使館的路途。

  兩人坐在後面,老鬼突然對我說道:“我昨天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現在方才有了答案。”

  我說什麼事?

  老鬼指著不遠處一個宏大建築的塔頂說道:“你看那是什麼?”

  我眯眼瞧了一下,說應該是教堂吧?

  老鬼點頭,說對,我昨天在想的事情是,我們在麻栗山那麼偏的地方,威爾都能夠找到我,為什麼在巴黎這麼一個城市,他就找不過來了呢?

  我說他們之所以過麻栗山來,是因為黑手雙城提供的資訊,你真以為他憑著氣息找過來的啊?

  老鬼搖頭,說不是,我跟你講,我不知道別的血族是怎麼樣的,但是就我而言,如果在一個城市的話,應該還是會有所感應的;但是在這裡我就沒有辦法有任何心靈聯繫,仔細想了一下,我覺得還是這一座又一座的大教堂,將這種心靈感應給切斷了。

  我說是麼,這邊基督教的傳教士,是不是也都有修行者?

  老鬼說我覺得有,你想想啊,歐洲在中世紀的時候,教皇差點兒就統治了整個歐洲,那些什麼國王啊、大公什麼的,必須得到教皇的認可,才能夠坐穩位置——教會這麼牛波伊,為什麼呢,還不就是因為有武力?

  我也覺得十分可信,說我還記得歷史書上面有這麼一段,說拿破崙以前相當法蘭西的皇帝,也是請了教廷的冊封。

  老鬼說道:“也就是說,我們在這裡,不但需要面對威爾的那幫對頭,還得面對這些教會的傢夥……”

  我說你真的在那個傢夥的身體裡種了什麼血咒?

  老鬼搖頭,說我哪裡會這個,只是將我的精血塗抹在他的身上,並且弄了一個小法術而已,他不理也沒事——我之所以這樣,是想著雖然有教堂阻隔,但同在第十三區,如果威爾就近感應到了我的鮮血,或許能夠通過他,來聯繫到我。

  我說你們血族,秘法還真是多。

  老鬼笑了,磨了磨牙齒,說少年你要不要來一發,十二門徒裡面,我永遠為你準備一個席位。

  我哈哈一笑,說好意心領,我就不用了。

  計程車帶著我們來到了大使館區域,結果我們找了上去,結果門口負責接待的人告訴我們他們這兒,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人,讓我們查清楚了再來。

  這事兒弄得我們一陣火大,試圖繼續溝通,結果差點兒鬧出事兒來,我們沒有辦法,只有離開。

  如此一來,徐淡定這條線,我們就不得不扔掉了。

  兩人在附近徘徊了好一會兒,發現目前居然沒有了去處,老鬼瞧了我一眼,說要不然,咱們回去?

  我明知故問,說回哪兒去?

  老鬼不好意思地笑了,說現在天色已晚,我們回米婭和雲陌阡她們的公寓那兒去,還能夠幫她們做頓飯。

  我說昨天擠人家的沙發上,是因為咱兜裡面身無分文,現在不管別的,咱住店的錢還是有的,又何必過去麻煩人家呢?

  老鬼說住酒店的話,要是被人給查到了,挺麻煩的,住她們哪兒,別人想查也查不到。

  我說你是不是喜歡哪倆姑娘?

  老鬼的臉一紅,說哪有?

  我說你要是這樣,到時候哥們先下手了,你可別哭啊?

  老鬼慌忙說道:“那個……那個叫做雲陌阡的女孩子,長得挺像我前女友的,不過她更有文化,也有味道……”

  我哈哈大笑,說我怎麼就聞不到什麼味道呢?

  兩人既然已經商定,便乘坐地鐵返回了米婭的公寓附近,在路過一家超市的時候,還買了許多食材。

  回來的時候,天色已黑,公寓的房門並沒有關上,裡面好像還有吵架聲,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在門外喊道:“米婭,你在家麼?”

  米婭很快就走了過來,瞧見我和老鬼提著大包小包,露出了笑容來,說你們回來了啊?

  我瞧見米婭的臉上還有淚痕,說你怎麼了?

  米婭的臉上流過一抹悲傷,還沒有說話,突然間房間裡走出了一個長得挺帥的男人來,盯著我和老鬼一會兒,然後沖著米婭說道:“哎喲,我說你怎麼分手分得這麼痛快,原來是有新的相好了啊?”

  米婭紅著臉,瞪著那那男人說道:“張海洋,你別血口噴人!”

  這個傢夥,就是米婭的前男友張海洋?

  我眯著眼睛,瞧見那張海洋指著我和老鬼的鼻子說道:“還說沒有,你看看這兩個傢夥,哎喲喂,還買了菜過來,你們這小日子過得啊,還真的是愜意啊。米婭,我真沒看錯你,你就是個小騷貨!”

  米婭這個時候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起來,沖著前男友大聲吼道:“我是什麼樣的人,用不著你來管!你給我滾,滾出去!”

  張海洋被她給推出來,使勁兒一甩手,直接將米婭給甩到了地上去。

  我這時再也瞧不下了,伸手過去,抓著張海洋的手說道:“嘿,哥們,一大男人打女人,你好意思麼?”

  張海洋猛然推了我一把,怒吼道:“管你這小白臉什麼事?”

  他用的勁很猛,我有些驚訝,不過還是伸手將他給攔住了,那張海洋一推之下,並沒有推動,也是有些詫異,再猛然推了一下,還是一動也不動,臉上不由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來,說嗨喲,還是個練家子啊?

  我也感覺得出來了,這個傢夥不簡單。

  想起昨夜米婭跟我們提及過她前男友教她認人的事情,我心中了然,平淡地說道:“哥們,男人就得有男人的風度,你說呢?”

  張海洋指著我和老鬼身上的衣物,說道:“穿著老子的衣服,還好意思教訓我?”

  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說你想要的話,我脫下來給你。

  張海洋回過身去,將地上的箱子給抱了起來,然後說道:“算了,給人穿過的衣服,就當是扔了,行了善事。”

  那傢夥抱著箱子離開,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還惡狠狠地轉過了頭來,瞄著我們。

  他的眼神十分戾毒,有點兒像是那眼鏡蛇一般。

  張海洋離開之後,米婭強忍著笑請我們進了客廳裡,這時雲陌阡也出來了,在客廳沙發上面安慰她,而我則跟著老鬼進了廚房,給他打下手。

  老鬼洗著菜,對我低聲說道:“老王,這個張海洋,不簡單。”

  我說看出來了,應該是個修行者。

  老鬼搖頭,說不對,他不是修行者,而是一個血族。

  什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渣男就是渣男,不過過了幾季,也還是一樣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十二章 殺機畢露


  我以為張海洋是一個與我們一般練氣的修行者,卻沒想到他竟然是一個血族。

  我說你怎麼知道的?

  老鬼說最瞭解血族的,不就是血族本身麼,他到底什麼樣兒,我一眼就瞧穿了。又有何難?

  我說關鍵的問題在於,他是否也瞧出了你的身份?

  老鬼笑了,說那孩子最主要的集中力在你的身上,再說了,就算是一直盯著我,就他自己的修為,到底還是差了一點兒意思。

  兩人正說著,雲陌阡走進了廚房裡面來,笑著對我們說道:“你們兩個在這裡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老鬼聳了聳肩膀,說男人之間的一點兒小秘密。

  雲陌阡說男人之間還有小秘密啊,得,既然還是小秘密。我也不問你了——你們兩個買了這麼多的東西,是哪裡來的錢?

  我說山人自有妙計,放心,不會毒死你們的。

  雲陌阡說咬過來幫忙,我便讓出了位置來,回到了房間裡,瞧見米婭的情緒平復了許多,不由得笑了,說天涯何處無芳草。像張海洋這種打女人的渣男,你是早分早好,這是一件該慶倖的事情,何必留戀呢?

  米婭忍不住笑,說你怎麼知道我留戀了?

  我說既然不留戀,那就應該慶祝一下重獲新生——家裡有酒不,沒有的話。我去買點兒來。

  米婭也來了興致,說樓下街角就有一家紅酒店,我陪你去。

  米婭披著衣服就帶著我下了樓。兩人來到了那紅酒店,挑了四瓶,居然還不到三十塊錢,當然是歐元,不過也出乎意料的便宜。

  回來的時候,米婭跟我簡單說起了她與張海洋的交往過程,那傢夥在英國留學,學院交流的時候來到的巴黎,一開始的時候還挺開心的,結果到了後來,才發現這人的性子暴躁極了,為人也不太妥當,便漸漸疏遠了。後來這傢夥古古怪怪的,越來越神秘,就沒有再交往了,也不知道他這兒是發了什麼瘋,居然又跑到巴黎來。

  我們出了一趟門,回來的時候,老鬼這邊的飯菜也做得差不多了,張羅一番,然後就開席了。

  老鬼做的飯菜,雖說沒有朵朵那般美味,不過也算是可口,又有紅酒,大家舉杯祝賀米婭重獲新生,一時間倒也頗為熱鬧,而且我還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老鬼和雲陌阡兩人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突然間就眉來眼去起來。

  這種事情是藏不住的,有心人一眼就能夠瞧得出來,米婭心情動盪,並未感受得到,但我卻忍不住笑了,沖著老鬼擠眉弄眼。

  老鬼還了我一個白眼。

  酒是氣氛最好的調節劑,兩個女孩子對我和老鬼沒有戒心,一杯接著一杯,不知不覺就喝嗨了,米婭喝得嚎啕大哭起來,抱著我哭訴起了自己心中的憋屈,而雲陌阡則眉目如春地望著老鬼,那眼神裡面流淌出來的情意,能夠將那百煉鋼化作繞指柔。

  兩個女孩兒喝得差不多了,反倒是我和老鬼清醒著,勉強將她們扶到了沙發上,我準備去收拾飯桌,這時那米婭突然說了一句話:“對了,陸左,今天我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

  我一愣,說什麼電話?

  米婭醉眼迷離,喃喃說道:“那個人說他就是徐淡定,問我是哪一位?”

  我慌忙走到她跟前,蹲下,說那個電話在哪裡?

  我問了兩聲,米婭沒有回音,我定睛一看,才發現這個小娘子居然已經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去,我回過頭來,瞧見雲陌阡還算是清醒一些,便問道:“陌阡你知道麼?”

  雲陌阡正望著老鬼吃吃地笑,聽到我的話語,說我哪裡知道,你拿米婭的電話看一下行了唄?

  我伸手,朝著米婭衣服的兜裡摸了過去,掏出了她的手機來。

  米婭的手機是一個蘋果機,開機的時候有密碼,我問雲陌阡知不知道密碼,雲陌阡搖頭,說不知道,你試一試0729看看,那是她的生日。

  我解鎖螢幕,輸入這數位,並沒有成功,還待再問,突然間聽到大門那兒,傳來了一聲巨大的響聲。

  砰!

  我一愣,瞧見那門居然破成了無數的碎片,緊接著一個男人沖到了客廳來,環顧一望,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來,臉上頓時就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大聲喊道:“就在這裡,這兒!”

  那人竟然是張海洋。

  他用的是英文。

  隨著他一起沖進房間裡來的,卻是七八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個個人高馬大,目標鎖定了我之後,陡然就沖了過來。

  我在沙發這兒陪著米婭和雲陌阡,瞧見這一夥人沖了進來,立刻站了起來,攔在了兩個妹子的面前,沖著那張海洋吼道:“你特麼的沒完了是吧?居然還帶一幫人過來砸場?有本事我們單練!”

  那張海洋冷然哼笑道:“你們兩個,是不是跟威爾那傢夥一起過來的幫手?”

  張海洋一句話,讓我瞬間就明白了他出現在這裡的動機。

  原來他並不是找前女友麻煩的,而是找我和老鬼的麻煩。

  這個張海洋,不但是個血族,而且是威爾對頭魔黨那一派的,難怪會這麼及時地找過來。

  事情怎麼會這麼巧?

  就在我滿腹鬱悶的時候,那幫人已經沖到了跟前來,我知道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的氣勢,因為如果我不能把這幫人給打退,不但我有危險,而且好心收留我們的米婭和雲陌阡都會受到連累。

  想到這兒,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全力出手,朝著前面就是猛然一腳踹去。

  靈龜探頭。

  砰!

  我的腳掌猛然踢到了一個大漢的胸口處,那人受不住力,直接就騰空而起,跌落到了人群之中,而我則揮手就是十三層大散手,將另外兩個傢夥給拍得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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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4:44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另外一個方向,傳來一陣轟聲。

  那邊卻是老鬼出了手,好幾個人給他直接弄飛到了門外的過道上去,而後他與張海洋交起了手來。

  雙方以快打快,而我這邊也不甘示弱,利用南海龜蛇技和十三層大散手,將其餘的男子挨個兒都給擊倒,老鬼將人暫時趕出房間,沖著我喊道:“老王,他們後面還有人,趕緊走。”

  我沒有任何猶豫,將沙發上昏睡過去的米婭給直接扛了起來,望了一眼已經給嚇醒了的雲陌阡,說你交給老鬼吧。

  我說完,直接一個箭步,沖到了陽臺上,然後騰空而起,往下跳了過去。

  這兒是三樓,借助著下面的陽臺繩索,我很輕鬆地跳到了地上來,劇烈的顛簸使得米婭也醒轉過來,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穢物,然後迷迷糊糊地說道:“這是怎麼了?”

  我沒有回答她,因為三樓那兒傳來了老鬼的喊聲:“老王,幫我接著。”

  話音剛落,一個黑影帶著尖叫聲,就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我伸出雙手,一把接住了被老鬼拋下來的雲陌阡,聽到老鬼喊道:“我拖住他們,你趕緊把人帶走!”

  我沒有任何猶豫,拉著驚慌失措的兩個醉妞,就沖過了長街,一路狂奔,前面正好駛來了一輛計程車,慌忙攔住,然後把兩女給塞進了裡面去,沖著她們喊道:“趕緊離開這裡,去找你們的朋友……”

  雲陌阡一臉迷茫,大聲喊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沒有回答她,而是轉身往回跑去,剛剛沖到了一般,瞧見老鬼正朝著我的這個方向狂奔而來,而在他的身後,之前在高架橋下來截殺我們的那個黑皮褲金髮洋妞正提著長刀,朝著我們這邊沖了過來。

  好猛的傢夥,居然當街就這般囂張?

  我朝著老鬼遠遠地做了一個手勢,老鬼點頭,然後朝著旁邊的小巷子跑了過去,而我則抄了近路,提前到達,剛剛吸了一口氣,便瞧見老鬼從我的跟前陡然躥了過去。

  我沒有任何猶豫,朝著那拐角處猛然踹出了一腳去。

  砰!

  這一腳直接踹到了那個追擊女子的腰部,她被我巨大的力量給猛然一蹬,卻是整個人如同炮彈一般,重重地砸落到了那邊的牆上去。

  一腳重創對方,我並沒有趁勝追擊,而是扭頭就走。

  剛剛跑出十幾米,後面便有一大群的傢夥匆匆趕到,快速追殺而來。

  我和老鬼在這片街區跑了十幾分鐘,總算是將那幫人給甩開了,跳上了一輛計程車,匆匆離開,剛剛上車,我的兜裡就不斷地傳來了電話鈴聲來。

  這電話是米婭的,我接通電話,卻是雲陌阡打來的,電話那頭的她倉皇問起,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告訴她,說張海洋他背後有個勢力,跟我倆有仇,不死不休的仇怨,所以殺上了門來。

  我簡單講了兩句,然後告誡雲陌阡,說讓她和米婭千萬不要回去,暫時躲一陣子,別問為什麼,因為這幫人太狠,說不定就沒了性命。

  我把電話掛掉之後,老鬼回過頭來看我,我點了點頭,說已經處理好了。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車裡的氣氛有些沈悶,那計程車司機還在問我們去哪兒,就在這個時候,電話又響了,我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沈穩的聲音:“你好,我是徐淡定,請問……”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十三章 安置屋的人們


  “你好,我是徐淡定,請問王明和聞銘在麼?”
  
  聽到電話那頭一個沈穩的男中音說起了我和老鬼的名字,我渾身一震,看了老鬼一眼。方才緩聲說道:“你好,我就是王明。”
  
  電話那頭的男子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說你好,我是徐淡定,你們兩個今天去大使館找我了?
  
  在這非常時期,我對一切都充滿了懷疑,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低聲問道:“你好,請問你是怎麼知道我們的?”
  
  電話那頭說道:“你們出機場不久就被襲擊的事情,我昨天就知道了,威爾也找過我,說讓我幫著他找尋失蹤的你們。不過我主要的精力是在調查到底誰在這後面主事一切,目前已經能夠確定並非茨密希族,而是勒森魃一族;回到大使館的時候,聽說有兩個人過來找我,便猜到是你們……”
  
  我疑惑道:“那為什麼我們找你,使館方面說沒有這麼一個人呢?”
  
  徐淡定笑了笑是,像我這樣身份的人,怎麼可能隨意告訴任何人?其實只要你們有相關的暗號就可以受到招待,只可惜威爾應該是沒有告訴過你們。
  
  我恨恨地說道:“對。我們兩個的確是一無所知,誰知道那幫人半路就發動攻擊了呢?”
  
  徐淡定說威爾和其他人都沒有出事,目前已經轉移到了大巴黎區的衛星城裡去了,你們兩個在哪裡,我過來接你們。
  
  我說在計程車上,現在正被人追殺呢。
  
  徐淡定說誰追殺你們?
  
  我說應該是同一夥人,我瞧見了一個穿著皮衣皮褲的金髮美女。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傢夥是中國的留學生,叫做張海洋的……
  
  徐淡定告訴我們。那個金髮美女應該是刀鋒女艾薇兒,暗黑議會的黑騎士之一,擅長快刀——她有沒有為難你們?
  
  我說沒有,被我一記香港腳給踹飛了,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徐淡定說刀鋒艾薇兒並非血族,不過她身後是暗黑議會的某位議員閣下,那傢夥應該也有參與獵殺威爾的相關事宜,所以才會如此——你們不用管這麼冒冒失失地就來到了歐洲,這裡不是華夏,有著許許多多你們所不知道的奧秘和恐怖人物,僅憑著幾人就想要挑戰全歐洲的地下勢力,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太狂妄了。
  
  我聽到他對於整個戰略的批評。有些鬱悶,畢竟我們只不過是過來逃難的,具體的戰略制定,跟我和老鬼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我忍不住反駁他,說威爾不是說他身邊還有密黨同盟麼?
  
  徐淡定冷笑,說什麼密黨同盟?你聽說過懷璧有罪沒,他手中的東西實在是太過於劃時代了,我得到的消息,是已經有兩個密黨氏族轉變了立場,而且教會方面也蠢蠢欲動,準備將威爾這個叛逆給拿下。
  
  我擦……
  
  聽到徐淡定的話語,我全身一僵,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一個人再猛,也不可能跟全世界為敵。
  
  我們在國內的時候,好歹也只是得罪了荊門黃家而已,那傢夥在國內處處樹敵,如果我們足夠努力,還可以在夾縫之中求存,然而來到了這歐洲,簡直四面都是敵人,這可怎麼辦?
  
  徐淡定說你們兩個,是不是對我還抱著懷疑?
  
  我說沒有。
  
  徐淡定說既然沒有,那就趕緊告訴我位置,我就在你們附近,過來接你們。
  
  我看了老鬼一眼,他點了點頭,於是便用結結巴巴的英語跟那計程車司機溝通起來,結果半天無果,只有將手機遞給司機,讓徐淡定跟他交流。
  
  司機將車停在了路邊,過了五分鐘,一輛黑色賓士從街角那邊駛了過來,停在了我們的前面。
  
  一個長得頗有韻味的大叔從車上走了下來,他人很精神,只是兩鬢有些稍微斑白,戴著眼鏡,蓄著些許鬍鬚,平添了幾分滄桑,走到出租車前來,與那司機講了兩句話,掏出了一張錢來,遞給司機,然後沖著我們說道:“兩位,跟我走吧。”
  
  我和老鬼下了車,計程車一溜煙開走,而這位大叔則伸手過來,自我介紹道:“鄙人徐淡定,目前任職於外交部。”
  
  我們與他握手,感覺他的手掌軟中有硬,並不是尋常人的手。
  
  這是一個修行者的手,至於有多厲害,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瞧見我和老鬼看著他的手有些發愣,那位大叔笑了笑,說我是茅山弟子,以前曾經在宗教總局工作過,後來才平調到的外交部,所以你們不用猜度什麼。
  
  我們跟著這位大叔往回走去,我沒話找話,說我也認識兩個茅山宗的高手,一個叫做蕭克明,還有一個,叫做陳志程。
  
  黑色大奔裡面空無一人,我們坐在了後排,徐淡定綁了安全帶,開始駕著車往大街上行去,聽到我的話,便開口說道:“蕭克明入山的時間晚,交往不多;至於你說的陳志程,他是我的大師兄,我以前在宗教局的時候,他還是我的領導。”
  
  啊?
  
  我和老鬼都表示驚歎,於是就著黑手雙城的這個話題深入下去,聊了一會兒,彼此也都熟悉了一些。
  
  我放鬆下來,瞧著附近的街景,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們這是過去與威爾匯合麼?”
  
  徐淡定搖頭,說沒有,他們現在已經啟程出發,前往東歐的烏拉爾山脈了,我受他們所托,給你們找一個地方安置好,等他們回來。
  
  我皺著眉頭,說他們去烏拉爾山脈幹嘛?
  
  徐淡定抬起了頭來,從後視鏡那兒望了我們一眼,然後平靜地說道:“威爾並不是我的手下,我們只是同盟而已,他做什麼事情,無需與我報備,而我所需要作的,就是安頓好你們,等到他們確定了行程,再將你們給送過去而已。至於其他的問題,請不用來為難我。”
  
  聽到他這般說,我下意識地閉上了嘴,不再做那好奇寶寶了。
  
  車行了半個多小時,來到了一處建築稀疏的地區,周圍的樹木遠比房子要多得多,最終我們停在了一個獨立別墅的車庫裡。
  
  下了車,徐淡定帶著我和老鬼來到了別墅門口,開了門,有一個六十多歲的中國老婦人走了過來,沖著我們施了一禮,我們慌忙回禮,那徐淡定對我們說道:“這是吳媽,是這屋子的管家,你們在這裡的日常飲食和住宿,將有她來負責。”
  
  老婦人慈祥地笑了,說什麼管家啊,我就是幫你們做飯的老太太而已。
  
  我和老鬼趕忙又躬身行禮,而徐淡定也給吳媽介紹了我們,說他們兩個在這裡暫住幾天,還請吳媽幫忙照顧。
  
  如此寒暄完畢,老婦人給我和老鬼安排了房間,在二樓東南角那兒,白天陽光充足,十分不錯。
  
  這獨立別墅有三層樓,十幾個房間,挺寬敞的,經過吳媽的打理收拾,十分溫馨,挺有氛圍的,在我的房間裡,徐淡定告訴我們,這個地方,是專門用來收容一些如我們一般的人,所以如果碰到有一些奇怪的人,不要驚訝,也不要去詢問別人的身份,老老實實在這兒待著就是了。
  
  我們表示明白,而後徐淡定當著我們的面給威爾那兒打電話,結果沒有接通,他皺著眉頭想了一下,然後告訴我們,讓我們在這裡待著,他需要回去處理一些事情。
  
  原來他並不是和我們住在一塊兒。
  
  這位帥氣的中年大叔離開之後,我和老鬼聊了幾句,門被敲響了,吳媽在外面問道:“我可以進來麼?”
  
  我們連忙過去開門,只見吳媽捧著睡衣、毛巾和一應洗漱工具在門口,遞給了我們,然後帶著我們參觀了一下獨立別墅的幾個區域,並詢問我們是否需要吃夜宵。
  
  我們表示不用,路過二樓客廳的時候,房間裡面有三個人,一個抱著枕頭看電視的年輕女人,一個窩在沙發裡玩手機遊戲的半大小子,還有一個自己跟自己玩國際象棋的眼鏡男,吳媽給我們介紹,說年輕女人叫做甯檬,少年是Kim杜曉坤,眼鏡男叫做考玉彪。
  
  徐淡定之前提醒過我們,說住在這屋子裡的,大部分都是過來避難的,讓我們不要打聽對方的身份,不過也要好好相處,於是我們朝著三人打招呼。
  
  寧檬和Kim反應都挺冷淡的,點了點頭就算過去了,而那個眼鏡男卻跟我們打了招呼,然後問道:“會下棋麼?”
  
  我看了一眼那木頭雕的國際象棋,搖了搖頭,說不會。
  
  哦……
  
  眼鏡男拖長了語調,好像有些不屑一般,說這樣啊……
  
  說著就沒有了話語,又自顧自地低下頭去。
  
  老鬼大概是心中有些不服,說外國人的戲法沒學過,不太懂,不過咱中國人的老行當,無論是圍棋還是象棋,我都懂一些。
  
  眼鏡男大喜過望,站起身來說道:“是麼?”
  
  老鬼不想弱了氣勢,點頭說是。
  
  眼鏡男說那好,我們先來玩象棋吧,吳媽這個時候笑了,說我這裡可沒有象棋,眼鏡男揮了揮手,說沒事,給我幾塊木頭,我可以自己來做。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不好意思,天太特麼冷了……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十四章 打醬油的鬼王


  吳媽聳了聳肩膀,從兜裡拿出了一把鑰匙來,說好吧,儲物間裡有一些冬天裡燒壁爐的柴火,你若是真的想要。自己去拿吧。

  眼鏡男涎著臉說道:“那些柴火的木質太脆了,根本就經不得刀子,我記得你有一批準備用來做傢俱的紅木,不如勻我一點兒吧?”

  吳媽怒氣衝衝地說道:“原來你盯上了我的那些印度紫檀?不可能,絕對沒有商量的餘地。”

  眼鏡男嘻嘻笑道:“一點點,求求你了,吳媽!”

  吳媽依舊搖頭,說不行,那些印度紫檀可是花了大價錢的,你就是弄來玩兒的,我可不給你糟蹋好東西!

  聽到這話兒,眼鏡男頓時嚴肅了起來,義正言辭地說道:“怎麼能說是玩兒呢?吳媽你知道嗎。整個法蘭西,想得到我鷹嘴刀考玉彪手藝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我就不樂意出手,這玩意做出來,我回頭留給你,可以賣大價錢的!”

  吳媽說得了吧,誰不知道你厄運血手的名字,經過你手出來的東西。都是沾染著血跡的,倒楣一輩子。

  眼鏡男似乎被吳媽點中了要害,鬱悶地縮回了沙發去,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一直在看肥皂劇的女孩兒甯檬突然伸出了手,說道:“吳媽,給他。錢我來付。”

  吳媽一愣,說啊,你說什麼?

  甯檬說錢我付。是不是就沒有問題了?

  吳媽說話雖如此,但是你沒事替他出錢幹嘛,有錢沒處花?

  寧檬伸了一個懶腰,說的確如此,又不能去香榭麗街購物,又不能去看時尚展覽,整天兒呆在這裡,我都快要發黴了,反正我家老頭兒有錢,給我花一些也是應該——不過姓考的,事先說好,東西用完了,可得歸我。

  眼鏡男打了一個響指。說沒問題。

  吳媽無奈,掏出了另外一把鑰匙,說得,你們都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我就是一照顧你們的老媽子,你們既然有需求,那就給你吧。

  她將鑰匙往前一扔,那眼鏡男輕巧地撈在手裡,就像個猴子一般,朝著三樓跑了過去。

  瞧著眼鏡男的背影,吳媽大聲喊道:“我今天會檢查的,你可別拿我其它東西。”

  眼鏡男回過頭來,一臉無辜地說道:“我到底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你至於像防賊一樣防我麼?”

  吳媽黑著臉說道:“任誰沒事跑到盧浮宮裡去偷東西,不但驚動了法國政府,連法國教區的紅衣大主教奧爾巴赫都發佈了通緝令,我也會如此對待他的……”

  吳媽揭了眼鏡男的老底之後,回過頭來對我們說道:“走,我帶你們去盥洗室裡瞧一眼,自己的衣服自己洗,我只管吃喝,知道不?”

  我和老鬼就像乖娃娃一樣點頭,吳媽瞧見我和老鬼的身上都有血跡,說你們有換洗的衣服沒?

  我們搖頭,她扶著額頭說報出你們的尺碼,回頭我幫你們買兩套。

  我們連忙說謝謝。

  吳媽說別客氣,對了,徐大校沒有說起你們住在這裡的費用是管誰報,你們知道麼?

  呃?

  我勒個擦?在這裡住著,還得花錢的啊?

  涉及到這個敏感的事情,我和老鬼只有裝傻了,搖頭說不知道,這個可能需要問徐淡定才曉得,不過您放心,我們在這裡的法國朋友有錢,不會欠您的。

  吳媽盯了我們兩個一眼,沒有說話,又帶著我們來到了屋子外,指著後院的泳池說道:“這兒可以遊泳,旁邊還有一個健身房,你們若是有需要,可以使用,不過到我這兒來的,身份應該都很特殊,雖說我這裡挺安全和隱秘的,但是你們能夠不出去的,最好別外出——即便是有什麼需求,找我代勞就是了。”

  我們點頭,參觀了泳池和健身房之後,吳媽忙活兒去了,我們則回到了二樓客廳裡來,瞧見那個眼鏡男已經拿了印度紅檀回來,開始製作起中國象棋來。

  中國象棋總共有三十二個子,分作帥、仕、相、車、馬、炮、兵,那傢夥拿著一把鋒利的黑色匕首,在木塊間上下翻飛,那子兒,一個又一個地出現,每一個棋子的規格,幾乎都一模一樣。

  再看那棋面,隸書描繪,簡直跟機器做出來的一般。

  寧檬和另外一個半大小子圍在旁邊看著,默然無聲,而我和老鬼剛剛過來,簡直就是看傻了。

  手工活兒厲害的人很多,做出一套棋子並不算什麼,不過問題在於,這人的工具只有一樣,就是那一把匕首,無論是分胚、定型、雕刻、成型,所有的步驟,都是一把匕首。

  能夠看得出來,這人對於匕首的運用,已經到了一種“寫意”的境界。

  這個傢夥,很厲害。

  我們圍觀了一刻鐘左右,全部的棋子都做完了,那傢夥左右一看,有些頭疼,說這棋盤怎麼辦啊,沒有材料了。

  瞧見他這左右為難的模樣,我不由得笑了,說找張白紙畫一下,不就成了?

  他一拍大腿,說對啊,好主意,我剛才怎麼沒有想到呢?

  我摸著鼻子說道:“其實,棋子也可以用紙折……”

  呃……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沈默之中,過了好一會兒,半大小子Kim捧腹大笑了起來,而眼鏡男則黑著臉,說你別那麼誠實的話,我們還可以做好朋友。

  我一句話把眼鏡男架到了“賣弄”的火上來烤,弄得大家都挺尷尬的,好在老鬼及時站了出來,說東西好了,來下棋吧。

  眼鏡男是個棋癡,聽到這話兒,頓時就忘記了別的,找來一張白紙,用毛筆勾勒出棋盤,然後開始對弈起來。

  一開始的時候,我瞧見這眼鏡男架勢挺足的,以為老鬼會輸。

  結果一盤棋下了出來,雖說局勢一直糾纏,難分難解,不過最終的勝利者居然是老鬼。

  這結果讓眼鏡男大為抓狂,因為一開始的時候可是他在咄咄逼人,大佔優勢,結果到了最後,卻給老鬼堅韌地意志把優勢給一點點地扳平,最後棋高一著,完成絕殺。

  眼鏡男氣呼呼地喊道:“天啊,怎麼可能,我可是門薩俱樂部的會員,怎麼可能輸給你?再來!”

  老鬼閒暇無事,也是樂呵呵地與其應對,結果再下了一盤,輸的還是眼鏡男。

  這個時候Kim和寧檬也湊了過來,看著抓狂的眼鏡男哈哈大笑,那Kim說你的性子太急了,總是容易中圈套。

  眼鏡男說奶都還沒有斷的小子,有你說話的地方麼?

  Kim大怒,說你以為門薩俱樂部這種入門級的智商協會就很牛波伊麼,我饒你半隻手,隨便拿下你。

  兩人不服,於是老鬼讓出了位置來,讓給Kim玩兒。

  果然,沒一會兒,眼鏡男又輸了。

  我們在客廳裡圍觀了一會兒,然後離開,回到房間,我問老鬼,說沒想到你的棋藝挺好的啊,老鬼笑了笑,說我的圍棋比象棋厲害,業餘五段,只可惜家裡窮,沒有機會繼續走下去而已。

  我說今天倒是對你刮目相看了。

  夜深,我們這一天奔勞也挺累,洗漱過後,躺回了床上,我堅持修行,完畢之後,方才昏昏睡去。

  次日早晨,我和老鬼早早地起床,來到了健身房,這裡除了跑步機和快速單車之外,還有一些聯繫力量的工具,我和老鬼各自練習了十組,覺得實在太過於簡單,於是去遊泳池裡遊了個幾十來回,讓身體適應了這力量,方才回到了岸上來。

  上來的時候,寧檬在岸邊瞧著我們,打招呼道:“兩位挺厲害的嘛,一身腱子肉啊!”

  能夠來這兒的,都有著深厚的背景,昨天那眼鏡男已經讓我們大開眼界,想必這個女孩子也是挺有本事的,因為她給我們的感覺是神秘叵測。

  我們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簡單聊了兩句,便回房去了,寧檬顯得有些失望。

  她並沒有放棄打聽我和老鬼的來歷,吃早餐的時候,還有意無意地試探和詢問,我和老鬼閉口不語,顧左右而言它,而就在這個時候,徐淡定趕了過來,把我們給拯救了。

  徐淡定來到了我的房間,將門關上之後,對我們說道:“聯繫上了,他們現在在拉脫維亞。”

  我一愣,說世界上有這麼一個國家麼?

  徐淡定板著臉,說你不知道?

  我撓了撓頭,說世界地理沒學好,你繼續。

  徐淡定說道:“魔黨茨密希在拉脫維亞的彼得森山附近有一個城堡,那兒是他們的核心地帶,威爾的女朋友安吉列娜很有可能被封禁在那裡,所以他們直接就趕了過去。對於你們,威爾說尊重你們的意見,說你們可以去彼得森山,也可以去斯洛伐克的喀爾巴阡山那兒等待匯合,甚至可以在這裡等待……”

  我摸著腦袋,說敢情我和老鬼就是兩個並不重要的醬油黨啊?

  徐淡定的臉色依舊嚴肅,低聲說道:“另外,我這裡還有一個消息,可能需要跟你們分享……”

  老鬼似乎猜到了什麼,眉頭一跳,說是昨天那兩個女留學生出事了?

  徐淡定點頭,說我也是剛剛收到消息,一死一傷。

  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準備開闢第二戰場!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十五章 十二門徒之四


  死的是雲陌阡,而受了重傷的是米婭。

  徐淡定告訴我,說她們兩個是在塞納河邊被人發現的,應該是受盡了折磨,雲陌阡當場就已經死亡了。而米婭則還存有一口氣,不過基本上也沒有什麼生機了,他派人過去瞧過,並且順手料理了幾個守在週邊的傢夥。

  這件事情,本來打算瞞著我們的,不過最終還是覺得應該說給我們知曉,免得我們事後知道了,心生間隙。

  我和老鬼兩人,雙雙坐倒在了床上。

  在那一瞬間,我便覺得自己整個人被一股悔恨和憤怒給充斥著,整個人的腦袋就是“嗡”的一炸,右手猛然一抬,“啪”的一聲。給自己來了一個大耳瓜子。

  疼!

  我幾乎是用上了全力,即便是本能地用上了玄武金剛劫,卻依舊感覺到腦袋被重重地撞擊了一下。

  我的臉一下子就變得紅腫起來。

  臉有多疼,我的心就有多疼。

  徐淡定瞧得心中一跳,伸手攬住了我的肩膀,沈聲說道:“你們別太過自責了,這件事情不怪你們,只能說是那些傢夥,太過於倡狂了。”

  我渾身顫抖。咬著嘴唇說道:“我只是讓自己記住而已——是昨天追殺我們的那幫人下的手麼?”

  徐淡定點頭說道:“應該是,他們害怕教會出手,所以故意弄成是普通的殺人拋屍案,不過我派去的人在附近瞧到幾個傢夥,跟魔黨應該是有關係,確定無疑。”

  老鬼比我冷靜一些,問徐淡定。說那個米婭,現在在哪裡?

  徐淡定看了他一眼,說你別想了。她雖說還留著一口氣,不過全身大出血,內臟破損、重度昏迷,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了。

  老鬼眼睛眯了起來,說我想去看一下她。

  徐淡定搖頭,說還是算了吧,那個女孩兒在公立醫院裡住著,人多眼雜,她們學校來了很多學生和老師在守著,你們根本沒機會進去;就算是見了一面,那又如何?她只剩下一口氣了,說不定在你們去的路上,就已經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老鬼去取外套。說那我更應該趕過去了。

  徐淡定伸手攔住老鬼,說你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地呆在這裡,哪裡也不要去,要不然我可不能給威爾交代。

  老鬼生硬地回答道:“我們千里迢迢,從中國趕到這裡來,可不是為了度假的,威爾可以把我們當做打醬油的,陸左和蕭克明也可以把我們當做是多餘的閒人,但我不可以,老王不可以,我們需要證明自己的價值,就在當下,就在現在!”

  徐淡定眯眼瞧著同樣表現得很堅定的我們,許久之後,方才開口說道:“這裡是一個隱秘的藏身點,如果你們執意趕過去的話,有可能會暴露這裡的事情,所以去了,就不要回這裡。”

  我和老鬼一齊點頭,然後朝著他躬身說道:“承蒙照顧!”

  徐淡定摸出了一把鑰匙來,說了一個位址,然後對我們說道:“上一個線人的落腳點,暫時不用了,留之無用,棄之可惜,就留給你們吧。”

  老鬼沒有跟他客氣,接過了鑰匙來,而後徐淡定聳了聳肩膀,說送佛送到西,門外有一輛二手福特,你們開走吧,醫院地址在副駕駛上,我特地給你們裝了中文導航。

  啊?

  原來他已經猜到了我們的反應,相關的東西都已經為我們準備妥當。

  謝謝。

  我和老鬼伸出了手,與徐淡定相握,他含笑搖頭,說不用,事實上如果你們兩個無動於衷,繼續待在這裡,我或許會少一些麻煩,不過心裡,多多少少也會看不起兩位。

  三人在那一瞬間,仿佛某種阻隔被打通了一般,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來。

  這種笑容,似乎是某種東西的預示。

  除了車鑰匙,徐淡定還給我們準備了兩台其貌不揚的手機,告訴我們這個是加密手機,可以通過這個跟他聯繫,通訊錄裡面的第一個就是了,另外威爾的聯繫方式,手機裡面也有。

  交代妥當之後,徐淡定拍了拍我們的肩膀,說希望你們能夠照顧好自己,我可不想被人通知去領你們的屍體。

  這話語殘酷,然而卻能夠聽出溫情來,我們三人離開了房間,來到了一樓,瞧見獨立別墅三人組和吳媽都在客廳那兒,瞧見我和老鬼準備離開,不由得都站了起來。

  眼鏡男跑到了跟前,對老鬼說道:“說好今天再大戰三百回合,你咋走了呢?”

  儘管只是短暫相處,但是我們對他還是充滿了好感,老鬼微微一笑,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責任在前往召喚著我,以後若是有機會,我們再玩兒吧——順便說一句,我的圍棋更厲害……

  眼鏡男聳了聳肩膀,說你的意思是,需要我做好圍棋等著你咯?

  老鬼搖頭,說不用,我和老王可能不會回來了。

  啊?

  寧檬和Kim都圍了上來,望著我們說道:“為什麼啊?”

  我們沒有回答,而徐淡定則說道:“她們兩個去辦一件很難的事情,會有人盯上他們,為了這裡的隱蔽性,所以就不會回來了。”

  三人聽到,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來,而眼鏡男的眼睛一轉,突然說道:“你們是準備去幹嘛啊,如果缺人手的話,我願意貢獻一份力量……”

  徐淡定瞪了他一眼,說你還準備給我找什麼麻煩?

  我和老鬼搖頭,說多謝大家的好意,也很高興認識你們,不過有的事情,是責任,也是債,需要我們去償還了。

  與三人和吳媽告別之後,我和老鬼坐上了那輛福特車,弄好了導航之後,兩人開始朝著米婭所在的公立醫院驅車前往。

  那個地方離這兒有一個小時的路程,一路上我和老鬼都默然無語,顯得很沈悶。

  一直在到達了醫院之後,我才問老鬼,說你是準備用上那十二門徒的名額?

  老鬼點了點頭,說這是我唯一想到能夠救她的辦法。

  我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活下來的是雲陌阡,會不會沒有那麼難過?

  老鬼渾身一震,扭過頭來看了我一眼,過了好一會兒,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不,對於我來說,她們每一個人都無可取代,都是刻在我心頭的罪責——我之所以對雲陌阡動心,是因為她長得像我前女友,僅此而已;然而老天卻再一次的警告了我,我是一個倒楣透頂的人,天煞孤星,像我這樣的人,不應該擁有愛情……”

  我打了他胸口一拳,說別這樣,你要是不談戀愛,別人會以為我們兩個在搞基的。

  老鬼苦著臉,臉頰上面的肌肉一陣抽動,低聲說道:“這笑話,並不好笑。”

  兩人下了車,按照徐淡定給的地址,一路避開攝像頭,來到了醫院的重症監護室,瞧見這外面不但有十幾個不同膚色的年輕學生,還有兩個法國員警在外面做詢問,的確是不好進入其中。

  我們甚至不能夠靠近,免得被人懷疑。

  在遠處瞧了一會兒,老鬼對我低聲說道:“你去發動汽車,聽到路邊去,我一會兒扮作醫生,將人給偷出來,我一來就走,前往徐淡定幫我們準備的地方。”

  我有些憂慮,說白天恐怕不行吧?

  老鬼緩慢地搖了搖頭,說只要快,這些人對於我來說,都不會造成阻礙,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這醫院附近不知道有沒有那幫人的眼線。

  我說徐淡定不是說清理過了麼?

  老鬼說清理過了,還會再來,那幫人下手狠毒,不可能會留下一個尾巴,這樣做,必有深意,所以我們必須要留心。

  我點了點頭,回到了停車場,將導航弄好,然後發動車子離開,剛剛駛出了醫院,來到側面,確定這裡並沒有監視器之類的東西,就瞧見有個人影從天而降,直接就滾落在了車子的右側,我打開門,老鬼抱著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人沖了進來,然後對我說道:“快點走!”

  我油門一轟,車子一下子就轉過了街角,融入了車流之中。

  車子在行進,我看了一眼後視鏡,瞧見那個穿著病號服的女子,正是米婭,不過此時她的滿臉蒼白,眼睛緊緊閉著,完全沒有之前的活潑勁兒。

  我說你怎麼弄的,那麼多的人在場,你就這樣沖進去了?

  老鬼說扮作醫生,然後拉上窗簾,從隔離間的通風管離開的——米婭的身體狀況很危險,我必須要對她進行初擁,老王,你開穩了。

  我說好,你開始吧。

  說完話,我下意識地朝著後視鏡裡望了過去,瞧見老鬼咬破自己的中指,先是在米婭的額頭上面畫了一個古怪的符號,緊接著伸出了右手,在米婭的脖子上面擦了又擦。

  他仿佛是在對待一塊煎得香嫩無比的小牛排,摩挲了許久,方才張開了嘴巴來。

  他上面有兩顆牙齒特別尖厲,露出了微微寒光,而下一秒,他俯身在了米婭的脖子處,重重一口咬下。

  就在這個時候,處於昏迷狀態的米婭渾身一陣抽搐,發出了一聲古怪的呻吟聲來。

  啊……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十六章 這仇怨咱得報


  這聲音有點像是……

  呃,算了,讓我們忽略這古怪的聲音,事實上我也是第一次瞧見老鬼給人初擁的樣子,這場景著實有些血腥。承受能力稍微低一些的人,或許還會留下心理陰影,不過像我這種刀叢之中討生活的老油條來說,倒也能夠從另外一個角度來欣賞這種“美”。

  鮮血從米婭雪白的脖頸之間流了下來,而沈睡中的她也突然一下就醒了,雙眼猛然一睜,仿佛承受了莫大的痛苦一般,歇斯底里地叫了一聲:“唔……”

  那淒厲的尖叫聲並沒有喊出來,而是被老鬼給捂住了。

  我回頭瞧了一眼,老鬼說專心開你的車,我是怕她喊得太大聲,驚動了旁邊的車,開快點兒。我怕後面有人在跟著我們。

  他說著話,那米婭的渾身抖如篩糠,仿佛裡面有個小馬達在抖動,過了幾分鐘之後,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方才恢復了平靜,我瞧見老鬼抱著米婭沒有再有動作,不由得奇怪,說你怎麼不換血啊?

  老鬼說你倒是知道得挺多。

  我說天天跟你湊一塊兒。久病成良醫了。

  老鬼跟我解釋,說這麼跟你講吧,血族呢,就我自己的感覺,應該是一種類似於癌細胞的東西,只不過這玩意不會有腫瘤,雖然擾亂了人體的免疫功能。不過卻能夠誕生出另外一套強大的系統來,老派血族也有缺陷,比如懼光、比如需要鮮血維持生命。等等等等,不過新岡格羅族的血液裡卻已經客服了這個基因——但是不管怎麼說,都需要有一個病變的過程……

  我說那個啥,聽說只有童男童女,才能夠變成血族,而其餘的人只能成為食屍鬼,米婭她可是有過男朋友的?

  老鬼說呃,你對於血族的典故,知道得還真多……

  我一邊把這方向盤,一邊哀怨地說道:“還不都是因為有你這個傢夥,我才會那麼上心;趕緊的,給我答疑解惑吧!”

  老鬼說你說的那個,其實沒錯。一般來說,被血族咬過的人,會分為三種,第一就是食屍鬼,已然死了、完全只能憑著生前本能行動、嗜吃人肉的食屍鬼;第二種就是血奴,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還有自己的意識,不過也是彌留人世;最後一種,也就是你所說的處男處女,因為身體的純潔,有很大比例會變成新的血族……

  我說那米婭該怎麼辦?

  老鬼說無妨,即便是身體純潔的宿主,也只是一定比例,還不到十分之一,而如果宗主能夠捨棄自己的精血,給予初擁,締結後裔的話,就幾乎是百分之百。

  我這時方才明白,原來需要經過換血的步驟,米婭方才能夠獲得重生。

  而此刻,她只不過是一名渾渾噩噩的血奴而已。

  當然,即便是血奴,她的身體承受能力也遠遠要比之前要強大許多,所以這才是老鬼一上車之後,就給予她初擁的原因。

  徐淡定之前是有經過細心挑選的,留給我們的臨時停留點相隔醫院並不算遠,我一路開到了地方前,那是一個偏離聚集區的老舊建築,外面還有一個寬敞的小院子,不過看樣子好像很久沒有打理過了,老鬼將米婭脖子上面的鮮血擦乾淨,然後背著她下了車。

  一路上並沒有發生什麼狀況,我拿鑰匙開了鐵門,進了小樓裡面,發現外面看著破舊,裡面的裝飾倒是一樣沒差,有電,水龍頭裡也有自來水,打開冰箱裡一瞧,裡面的食物也塞得滿滿。

  徐淡定考慮事情,還真的是周全。

  稍微檢查了一會兒之後,老鬼扶著米婭上了二樓,說他需要安靜地獨處一段時間,讓我在下面等待著,並且聯繫一下徐淡定,看看我們的行動,是否有造成什麼影響。

  我本來準備參觀一下具體的過程,不過瞧見老鬼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便也沒有強求,任他離去。

  老鬼上了樓,我則拿著徐淡定給的通訊器,給他打了電話。

  我剛剛打過去,徐淡定就接通了,問我到了麼?

  我說到了,老鬼現在正在救人,讓我問一下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徐淡定說已經被發現了,醫院報了警,米婭她學校的老師和同學圍在醫院,要警方和醫院給出一個說法來,現在正在僵持著,等米婭清醒過來之後,最好讓她發一個聲明,讓她的朋友不要太擔心。

  我說米婭即便是醒過來,跟之前的她,估計也會有很大的變化了。

  徐淡定說我知道,老鬼是威爾的後裔,對吧?

  我並不驚訝徐淡定清楚我們的身份,事實上這傢夥估計是已經把我們的老底都查得一清二楚了,也沒有隱瞞的必要,於是說對,所以說如果米婭醒過來,到底準備過怎樣的生活,這個還得她自己來決定。

  徐淡定歎了一口氣,說道:“可惜那個叫做雲陌阡的姑娘,我聽他們說,這個姑娘特別勤奮,再學一年就能夠回國了。”

  我的心情變得沈重了起來,說你放心,作惡者,肯定會得到教訓的。

  徐淡定說你們確定要把事情鬧大?這可是別人的地盤。

  我說君子一諾,駟馬難追,說了要給她們報仇,若是中途而至,我們豈不是沒種的貨?

  徐淡定說好,我這邊會給你們提供一部分的幫助,不過也僅僅只是情報支援而已,以我的身份,不可能親自出手。

  我說已經做得很好了,感激不盡。

  掛了電話話之後,我瞧見上面的事兒一時半會兒完成不了,於是便圍著這房子大概地熟悉了一下,知道這兒應該算是巴黎郊區,人流並不算多,而這兒則有種快要被廢棄的感覺,外面一片荒涼,尋常人很難會來到這兒。

  這兒暫時來說,應該是安全的,我回到了房間,從冰箱裡面翻出一些食材來,稍微做了一頓午餐。

  老鬼依舊沒有下來,我吃過飯之後,便在沙發上盤腿而坐,閉目修行。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有人下樓梯的聲音,睜開眼睛,瞧見臉色慘白,表情有些木然的米婭走下了樓來,而老鬼則跟在了後面,一副困倦欲死的模樣。

  我站了起來,說米婭你現在怎麼樣?

  米婭略顯得有些僵硬地扭過頭來,瞧了我一眼,半天沒說話,反倒是老鬼開口了,說她還沒有熟悉現在的感覺,有些僵硬,老王你看著點兒她,我不行了,可能需要睡一覺,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談。

  老鬼吩咐完了之後,往二樓走了過去,而米婭則一步一步,像小孩兒學走路一般,艱難地走到了沙發前面來,然後坐在了我的對面。

  我站了起來,說米婭你餓了麼,需要給你弄點吃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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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4:59

  米婭迷茫地抬起了頭來,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有血食麼?”

  我一愣,說啊,你怎麼會想到吃血食?

  米婭舔了舔嘴唇,說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心裡想,就跟以前想吃巧克力和麻辣火鍋一樣……

  我謹慎地問道:“你確定自己可以吃?”

  米婭搖了搖頭,說不行,聞銘之前給我立了六誡,並且跟我講述了傳承和戒律,所以我知道有些東西,是血液裡面的欲望,而不是我的本意。

  我說那你還餓麼?

  米婭搖了搖頭,說算了,就坐在這裡吧,我們說說話。

  我點頭,說挺好,有什麼想說的麼?

  米婭問我,說陌阡死了?

  我點頭,說對,你們是在塞納河邊被人給發現的,當發現你們的時候,陌阡就已經死了,而你只剩下一口氣,我們將你帶出來之前,你一直待在重症監控室裡面,隨時都可能死掉,所以老鬼才會讓你變成他的後裔……

  米婭雙手捂住了臉,聲音從她的指縫之間流淌了出來:“真沒想到,在公園裡隨手撿了兩個人回來,居然是傳說中的吸血鬼。”

  我聽得刺耳,糾正道:“是血族。”

  米婭說:“吸血鬼,不就是血族麼?其實我已經死了,對不對?”

  我說不是,你獲得了新生——另外,對於你的遭遇,我表示很抱歉,如果不是我們,你就不會變成這個模樣,而陌阡也不會死,對不起。

  米婭搖了搖頭,說錯不在你,都是那該死的張海洋。

  我一愣,說啊,對了,我昨天不是叫你趕緊離開,找個地方避難的麼,為什麼你們還會被抓到?

  米婭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和陌阡昨天夜裡躲在了一個朋友的家裡,沒想到張海洋給我所有的朋友發短信,說我們吵架了,不知道我去了哪兒,請求朋友們幫忙,如果知道我的消息,請務必告訴他,不要讓他擔心——我雖然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那位朋友,但是她並不相信,反而偷偷地給張海洋發了消息,結果張海洋帶人過來,把我們給抓走……”

  啊?

  我一愣,頓時就一肚子的火生出來。

  怎麼會有這樣的朋友呢?

  米婭突然抬起頭來,咬牙切齒地說道:“張海洋那個畜生,他昨天對我和陌阡……我、我要殺了他。”

  她有些難以啟齒,而我則鄭重其事地點頭說道:“嗯,我幫你。”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新人血族報到……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十七章 倏然而至,殺心濃烈


  次日,滿狀態恢復的老鬼出現,我已經和米婭確定出了基本的報復物件,還有所有重要的資訊,同時她也基本上對現在的身體有了足夠的適應。

  人。與血族到底不同,是完全不同的生物。

  她已經獲得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使得她能夠輕鬆地跳躍奔跑,靈活自如,與一個苦練多年的修行者一般。

  這樣的角色,或許對於我來說並不算什麼,甚至比玉龍第三國的那些紈絝還要差許多,不過對於米婭來說,卻已經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了。

  她實現了自我的飛躍。

  雖然我們並不指望米婭能夠給我們幫手,但是她能夠照顧好自己,我們也就放心許多。

  老鬼出現的那一刻,與我一般,對米婭表達了歉意。

  這件事情。就像一根刺橫在我們的心頭,不可能避而不談,唯有當面將它給講清楚,方才能夠無所掛礙。

  米婭告訴我們,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是人生就是如此,不能總停留在過去。

  得往前看。

  至於表達歉意的方法,並不能只是說說而已,給雲陌阡報仇。不但是我們,也是她的一種自我救贖。

  畢竟張海洋,是她的前男友,留在這裡的人,更應該是陌阡,而不是她。

  老鬼昨日只是給米婭講解了六戒和一些必要的東西,現在則跟米婭分享起了自己對於血族的一些理解。和技法的運用。

  事實上,血族的傳承,與南海一脈有著異曲同工的微妙相似。並非水到渠成,徐徐而為,更多的都是在締結傳承關係的時候,一股腦兒地塞給你,至於能夠領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以及後天的努力。

  南海一脈用的是醍醐灌頂,而血族則將所有的一切秘密,都隱藏在了血脈之中。

  不過即便如此,能夠有一個師父領進門,將這些細節掰開了、揉碎了講給你聽,還是一件十分不錯的事情。

  教學一直到了中午方才結束,我做了一頓中餐。三人勉強吃了一些。

  並非我手藝不如老鬼,而是米婭的身體有點兒排斥食物。

  她更渴望鮮血和生食,這是血族的本能。

  即便是老鬼,也經常會有忍不住的時候,何況是剛剛成為血族的米婭呢?

  午飯過後,烈陽正高,我們開著二手福特出發了。

  之所以將時間選在這個點,是因為對手這個時候最為虛弱,而我們卻可以橫行無忌。

  而一直到車上的時候,米婭才知道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她的前男友,居然也是血族,而第二件,則是我只是一個修行者,而並非她的同類。

  這消息讓她震驚,不過很快就平復了。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人生已經完全都不同了,既然不能反抗所將面臨的一切,那就只有閉眼享受吧。

  米婭前天被擄,曾經被帶到了一個地方,對方並不曾在意一個驚慌失措的女孩子是否能夠記住什麼,但是米婭卻偏偏曉得了地方,而我們則寄希望于張海洋他們那夥人,並沒有撤走。

  那是一個二十區附近的一個廢棄工廠,從選址角度來說,與我們的臨時停留點十分相似。

  周圍寬闊,平坦,一覽無餘。

  這是一個很適合做據點的地方,無論是行動還是逃離,都能夠做到十分迅速,而且附近的交通四通八達,可以前往巴黎城,也可以朝著周圍的衛星城和郊區離開。

  中午一點鐘,我們到達了目的地,烈日正高,而這裡卻是一片寧謐,就好像是山林之中一般。

  車開到了廠區的門口,被人攔住了。

  一個瞎了半隻眼的老頭透過鐵柵欄打量了我們一眼,然後很凶地說了幾句話,我瞧見他的鼻子紅紅,不用聞,就知道他喝了很多酒。

  米婭藏在後座,下意識地抱緊胳膊,低聲說道:“就是這裡,這個老酒鬼我記得,他們叫他屠夫大叔。”

  我開著車,老鬼聽到,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他走到鐵柵欄前來,跟獨眼老頭兒說道:“老頭兒,把門打開,我要進去。”

  獨眼老頭顯然聽不懂中文,沖著老鬼揮了揮手,開始罵罵咧咧起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老鬼的足尖一點,身子輕鬆地越過了那兩米多高的鐵柵欄,落到了鐵門之後。

  緊接著他伸手,按在了那獨眼老頭的脖子上面。

  那老頭也並非等閒之輩,雖然喝得有些高,不過基本的反應還是有的,回過神來,左手去擋住老鬼的手,而右手則摸向了腰間。

  在他的腰上面,掛著一把槍。

  黑黝黝的,是真傢夥。

  這是一個對於格鬥和槍法十分擅長的老傢夥,可以想像他年輕的時候,一定有著自己的戎馬生涯,然而到底還是酒精上頭,手慢了一步,被老鬼將人給按住,朝著地上猛然一撞。

  砰!

  那人的腦袋重重地磕在了鐵柵欄的水泥地面上,額頭都塌陷了下去,紅色的鮮血,白色的腦漿,把地面給染得一片血腥。

  而下一秒,老鬼卻消失了。

  當他再一次出現的時候,手掌上面的指甲滿是血色,不過卻提著一串鑰匙。

  老鬼把鐵門給開了,然後拖著屠夫大叔的屍體前往旁邊的門衛室裡,我把車往裡面開去,米婭指點著我們,把車越過左邊的破爛廠區,進到了裡面來。

  老鬼上了車,遞了一把手槍給米婭,說你現在還有些弱,拿這槍防身。

  米婭沒有敢伸手,畏縮地說道:“我不會用……”

  老鬼給她講解了一下這槍的構造,說明了持槍的技巧、保險和扳機之後,硬塞在了她的手裡,然後說道:“想想你和陌阡所受到的折磨,你若不堅強起來,又如何能夠幫她報仇呢?”

  報仇!

  簡單一句話,讓米婭接過了手槍,然後低頭研究了一下,我瞧見她將手槍揚起,慌忙說道:“注意點,我可不是敵人,別在我後面打黑槍。”

  米婭點頭,說哦,然後把槍收了起來,繼續給我們指路。

  汽車一路行進,走了五十多米,來到了一棟大樓跟前。

  這大樓足足有五層,從外牆上來看,至少已經有了幾十個年頭,而米婭也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對我們說道:“就是在這裡,我和陌阡就是被綁到這兒的二樓,給他們那些傢夥淩辱的……”

  我把車停好,並沒有偷偷摸摸,三人徑直來到了大樓的門口處。

  推開大門,裡面一片寂靜,仿佛鬼蜮一般。

  沒有人?

  我和老鬼看了米婭一眼,繼續往前走,走到第一個房間的時候,從裡面傳來了足球賽的聲音,那是有人在看電視。

  我們來到了門口,輕輕敲了一下門。

  一下、兩下、三下……

  很有節奏,這時裡面有人不耐煩地喊了一句,我看向了米婭,她這人是在問誰在敲門。

  我點頭,繼續敲門,第二下的時候,那門被猛然打開,一個體重至少有三百斤以上的大胖子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來,沖著我們大聲嚷嚷。

  然而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米婭身上的時候,那聲音卻嘎然而止了。

  偶買噶……

  這句是英語,我卻是聽懂了。

  這人應該不是吸血鬼,優雅的吸血鬼不可能吃成這樣的大胖子,不過跟著血族攪在一塊兒,還信仰上帝,顯然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我並沒有管對方是否信仰上帝,只知道他若是將這大樓裡面可能在睡覺的血族都給叫醒來的話,我們可能就不好過了。

  砰!

  我的一拳打在了那人的心窩子裡,而老鬼則伸出手來,一把捂住了對方的嘴巴。

  這一拳將對方打成熟透了的大龍蝦,而後我們沖進了房間,把另外一個傢夥也給料理了,兩人都給綁了起來,從房間裡搜出了一把手槍,一把衝鋒槍。

  這兩人並非血族,而是跟著一起的幫兇,米婭滿臉恨意地告訴我,前天的事情,他們都有參與過。

  兩個傢夥的嘴被堵得死死的,一臉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他們也許是沒有想到過米婭居然還能夠活著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也有可能不相信有人膽敢闖入這個地方來,面對著我和老鬼的俐落,整個兒都驚呆了。

  我們不會法語,便讓米婭做翻譯。

  米婭從仇恨中走了出來,點頭說好,告訴嘴巴裡被塞著布團的大胖子,說如果膽敢喊叫,就立刻殺了他。

  大胖子忙不叠地點頭。

  我掏出了大胖子口中的布條,那傢夥立刻就大聲喊叫了起來,完全沒有顧忌剛才我們的威脅。

  不過他的叫聲並沒有持續一秒鐘,因為早有準備的老鬼右手直接劈在了那人的喉結上。

  喀!

  他手掌上面的勁道是那般的強勁有力,連旁邊的人都能夠聽到喉骨碎裂的聲音。

  大胖子雙眼一翻,直接慘死了過去。

  我看了一眼老鬼,他面無表情,不過身上浮現出來的殺氣,卻顯得格外濃厚,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大胖子死了,我將目光投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身上來。

  這個傢夥還穿著馬賽的球服,捲曲的頭髮,黝黑的面孔,卻是一個印度三哥。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十八章 長室裡的刀光


  三哥的節操顯然沒有剛才那個大胖子多,就在我和老鬼將兇狠的眼神注視在了他的身上時,這印度阿三立刻大聲叫道:“我合作,我合作!”

  這人說的,卻是英語。

  呃。我的英語學校的時候過了四級,工作多年都在用,倒也沒有丟,這回來歐洲也苦練了一番,不知道是因為修行者腦子變好了的緣故,使得效率變高,勉強能夠對話,於是由我來審問他。

  很快,阿三交代了張海洋他們的去向。

  就在這棟大樓裡。

  是的,前天將雲陌阡和米婭隨意丟棄在了塞納河邊之後,他們繼續找尋我們,並無結果,於是回到了這兒來。

  這幫人晝伏夜出。白天的時候,自然是蹲在陰暗的角落裡休息。

  阿三交代,他們這兒一共有十七名黑暗成員,領頭的是刀鋒女艾薇兒,至於張,他是華威堡伯爵派過來的聯絡員,並不屬於茨密希一族。

  除了黑暗成員,還有一部分受雇於茨密希家主的雇傭兵,他就是其中之一。不過大部分人都出外去找尋線索了。

  至於這些黑暗成員的構成,有五個擁有爵位,其餘的則都是侍者身份。

  死侍。

  那傢夥是個直腸子,全部撂完,沒有什麼保留,然而這個時候,老鬼卻開口了:“米婭。前天的事情,他有參與麼?”

  米婭的手一直緊緊抓著那把手槍,聽到招呼。便點頭,說對,我記得他插了一根管子進了陌阡的肚子裡。

  老鬼在房間裡找到了一把鋒利的廓爾喀刀,遞到了米婭的面前來,平靜地說道:“血債血償,你來吧!”

  那廓爾喀刀造型十分古怪,有點兒像那狗腿,米婭不敢接,低著頭不看老鬼。

  印度阿三似乎瞧出了老鬼的意思,慌忙大叫道:“我錯了,我說了謊,其實這裡還有一個很厲害的傢夥……”

  老鬼聽不懂,而是惡狠狠地瞪著米婭。厲聲說道:“你忘記了麼?告訴我!”

  米婭額頭的青筋猛然一跳,搶過那把廓爾喀刀,朝著印度阿三的脖子陡然一劃,半邊脖子都給砍了下來,那話兒自然也給終止了。

  我想攔,沒有攔住。

  揮完刀之後的米婭渾身戰慄,緊緊地握著廓爾喀刀,然後不斷地深呼吸,臉色驚悸。

  她出刀的角度並不太好,濺了自己一身血不說,連旁邊的我也給沾到許多,而這個時候老鬼則走了過來,對米婭說道:“聽著,你現在跟以前的留學生米婭,不是一個人了,你知道麼?你身上背負著雲陌阡的仇恨和道路,只有讓自己強大起來,才能夠在這個世界上舒舒服服的活下去。”

  米婭強忍著心頭泛起的嘔意,咬著牙說道:“好,我知道了。”

  老鬼把屋子裡的那把衝鋒槍拿過來,檢查了一下,然後給她,說你在門口守著,有任何人沖過來,直接用這個掃射,如果見到不對勁,立刻離開屋子,往外面逃走,知道麼?

  米婭驚慌地說道:“那你們呢?”

  老鬼看了我一眼,說我們啊,去拼命了,可能照顧不了你。

  與米婭交代完這些,老鬼回頭看我,說老王,你準備好了麼?

  我說與你並肩而戰,是我這輩子的榮幸。

  我伸出拳頭來,與老鬼碰在了一起。

  好兄弟,同生,共死。

  我們推門而出,按照印度阿三交代的情況,朝著走廊的盡頭那邊走去。

  走廊盡頭的屋子那兒,有一個地下室的入口。

  兩人緩步而行,那長廊是如此的寂靜,我將阿三哥死之前說的話跟老鬼說起,說有個很厲害的傢夥在,老鬼搖了搖頭,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管怎麼說,先殺幾個人,給我去去火。

  走到了長廊盡頭,我和老鬼小心翼翼地貼著門,然後緩緩地往裡面推。

  這是一個黑乎乎的房間,厚厚的窗簾布將一切光芒都給遮擋住。

  不過憑著走廊透來的光,我能夠瞧見房間裡面,有四個人,三人湊在一起低聲說些什麼,還有一個,則一個人在角落裡看書。

  黑乎乎的房間裡,一點兒光都沒有,他卻看得津津有味。

  我們推門的一瞬間,他也是第一個抬頭,朝著我們望過來的,而老鬼拎著米婭剛剛砍過人的廓爾喀刀,朝著那人徑直沖了過去。

  那個傢夥,是個血族。

  我的目標,是另外三個人,他們應該是茨密希家族請來的雇傭兵,渾身都散發著硝煙的氣息,當我沖到他們跟前的時候,這三個傢夥也動了起來,兩人持刀,而另外一個身高超過一米九的黑人則直接一個鞭腿就甩了過來。

  猛!

  這些人,都是有過實戰經驗的猛人,出手果斷狠辣,都是一擊必殺的手段,沒有太多的留手。

  不過這些人來來去去,都是最直接狠戾的拳術,毫無玄妙所言。

  他們信奉的,是簡單明瞭的殺人技。

  我不是,我知道有的時候,弧線比直線更加快,這種違反了物理常識的手段,方才是我所修習的道。

  南海龜蛇技。

  在三人的夾擊之下,我身子扭曲,如同靈蛇一般,避開了他們三人致命的一擊,然後一記十三層大散手的奔雷手,拍在了其中一個白人的胸口。

  砰!

  所謂奔雷手,一是快,二是重,一擊得手之後,我瞬間收回手掌,將旁人遞過來的匕首給隔開。

  那人的胸口被一掌擊中之後,直接就塌陷了半邊。

  他的心臟被肋骨的骨刺紮中,瞬間就失去了氣息,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鮮血就從口中噴了出來。

  一聲不吭。

  先殺一人,我沒有半點兒停歇,空手奪白刃,將另一人的匕首給捉了下來,上下翻飛,如同那毒蛇出洞,穩、準、狠,三字兼備,將剩餘兩人也都給解決了。

  當我這邊處理完畢的時候,老鬼直接將那個看書的小子頭顱斬下,還把他的心給挖了出來。

  我看著濺得一地的鮮血,忍不住苦笑,說老鬼,能不能講點兒公德心,人家阿姨還要掃地的,你弄成這樣,多難搞衛生啊?

  老鬼抓著那顆跳動不已的心臟,凝視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我:“我只是想記住,茨密希家族的鮮血,到底是什麼味道。”

  說完,他張開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老鬼將那傢夥的心臟給吃掉了,當著我的面,一口又一口。

  兄弟歸兄弟,但是他這樣弄,我挺噁心的。

  處理完了看守的人,我和老鬼很快就找到了入口,是在書櫃的後面,撥動機關,就有一個徑直向下的通道,我們走下了地下室,那兒到不是一點兒光都沒有,牆壁上有幽幽的燭火,不多,卻能將空間都給照亮。

  地下室分了好幾個房間,外間那兒,擺放著十二副棺材。

  這棺材並不是黑漆實木,而是白色的大理石。

  每一口棺材都封閉得嚴嚴實實的,不過老鬼看都不看,徑直朝著裡面走去。

  外面的這些,躺著的應該都是侍者,所謂侍者,就是剛剛入門不到十年的血族,這些人級別最低,不但個人能力很差,而且有的人甚至還可以在陽光下行走幾個小時,屬於進化不完全的那種,這使得他們能夠融入到人類社會裡面去。

  這些人,比外面的那些雇傭兵強不了多少,老鬼才會不屑于顧,而我們的對手,則是那五個有爵位的人。

  然而我卻停在了這裡,然後開始推開了沈重的棺材蓋子來。

  因為我覺得這裡面,應該有張海洋。

  那個傢夥看著年紀不大,米婭告訴我一年多錢還在跟她談戀愛呢,不可能擁有爵位的。

  即便是伯爵給予的初擁,也很難,除非有特別貢獻。

  我翻了第一個,是個黑髮女人,還沒有等她睜開眼睛來,我便將匕首插進了她的喉嚨之中去,然而這顯然並沒有讓她斃命,那人伸出手來,緊緊抓著我的手。

  我按住了她的頭,把匕首往橫向劃拉,將起切了下來。

  直到此刻,她方才沒有再動彈。

  緊接著我用同樣的方法又宰了四個血族死侍,從沈睡中醒過來的他們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強勢,使得我沒有半點兒成就感,就好像我老家以前過年的時候,幫著父親殺雞的那種感覺。

  這是一場屠殺,而且完全是體力活兒。

  當我翻到了第六個的時候,發現那石棺裡面是空的,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上面可還有一個呢。

  可惜被老鬼宰了。

  當我準備繼續時,突然間裡面傳來了一聲野獸一般的怒吼,我抬起頭來,瞧見老鬼給人扔了出來,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就有一個渾身都是毛的巨大黑影從地下室的內廳裡沖了出來。

  那傢夥沖到了大廳門口,四處一望,然後揚起了腦袋,使勁兒吼了一聲:“嗷嗚……”

  這聲音像狼。

  我打量那傢夥,只見此人身高兩米,渾身都是亂糟糟的黑毛,臉上的模樣,簡直就是一頭直立行走的野狗,或者……狼!

  吼聲充斥著整個房間,我身邊的石棺開始抖動,而這個時候老鬼則朝著我喊道:“老王,守門口!”

  我剛要扭頭,長室之中,刀光乍現。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初到歐洲,第一戰,請多多關照……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十九章 大人物


  長室中寒光乍現,鋒芒宛如十二月黑龍江雪原上的風,一剪梅的氣息撲面而來,我沒有敢回頭,全身的肌肉繃得緊緊。雙手抓著旁邊棺材板子上面的石蓋,朝著身後陡然砸去。

  唰!

  刀光毫不猶豫地撞上了那棺材蓋子,沈重的石板就如同軟嫩的豆腐一般,被一刀斬斷,裂成了兩半。

  我這個時候已經沖到了老鬼的身邊,瞧見出手的人,正是刀鋒女艾薇兒。

  我們想要打對方一個突襲,沒想到她們的反應,居然這般快。

  我的目光從那刀鋒女的長刀,移到了渾身黑毛的直立獸人身上,眉頭不由得陡然跳動,沖著老鬼喊道:“不是說狼人與血族是天敵麼,為什麼這裡會出現一個狼人?”

  儘管不確定。但是瞧見那高個兒的模樣,我覺得應該是西方傳說中與血族對立的狼人。

  然而老鬼卻搖頭,說不對,這個人的身上,有血族的氣息,他不是狼人,他是……天啊,他是一個岡格羅!

  岡格羅?

  我擦,岡格羅不就是威爾一族麼。而且還是密隱同盟的,怎麼會和這幫魔黨混在了一起呢?

  我與老鬼並肩,而那頭野獸一般的大漢和刀鋒女則站在了一起來,旁邊的石棺不斷打開,有人緩緩地爬了出來,而從內室之中出現的,除了這兩人之外。還有一個長相俊美得像好萊塢小白臉的男子,和一個長得跟哈利波特一樣的小孩兒。

  我和老鬼緩緩後退,我深吸一口氣。知道捅到了馬蜂窩,而就在老鬼開口說道對方是一個岡格羅的時候,那個狼人卻開口了:“看得出來,你也是一位血族,你是清輝同盟的麼?”

  我一愣,清輝同盟是什麼鬼?

  老鬼給我低聲解釋,說清輝同盟是從外國移民來到中國,與中國的哲學思想融合之後,形成的一個血族同盟,它除了避世一條之外,同樣也遵守密黨六戒。

  說罷,他抬起了頭來,對那人說道:“你怎麼聽得懂中文?”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那個傢夥說的,居然是標準的普通話,這標準的發音和清晰的吐字,完全不像是一個外國人。

  大漢嘿然笑道:“聽說威爾那小子從中國帶來了幫手,所以我在前不久的時候,剛剛吃了一個中國留學生的腦子,從他的記憶中學到了中文,怎麼樣,我的發音還算標準吧?”

  吃腦子,學中文?

  我擦咧,血族還有這麼一項技能呢?早知道推薦他吃一頓重慶火鍋,好多豬腦子可以給他吃呢,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聊一聊母豬的產後護理了。

  我的思緒混亂,而老鬼卻一下子把握到了這裡面的細節,開口說道:“原來你是個被岡格羅驅逐的賤民!”

  “閉嘴!”

  那個岡格羅怒聲吼道:“我不是賤民,我是偉大的艾倫岡格羅,子爵閣下!腐朽的密黨堅守著它那止步不前的戒條,最終是要被魔黨所滅的,我只不過是提前走了出來,給岡格羅一族保留一點兒火星而已,而你們,應該就是我那該死的弟弟從中國找來的幫手吧,看著真不怎麼樣啊?”

  老鬼眉頭一挑,說弟弟?

  旁邊的小白臉微笑著說道:“對,艾倫閣下的確是威爾的兄長,不過即便是他,也沒有得到威爾配置出來的‘該隱的祝福’,你說他該不該憤怒呢?”

  原來是威爾的哥哥!

  不過,這個所謂的哥哥,是指同一個宗主創造出來的後裔呢,還是本就具有相同血緣的親兄弟呢?

  一直表現得十分冷漠的刀鋒女這個時候終於開口了:“艾倫,你的廢話太多了,還是把這些功夫,留在如何清理這兩個小雜魚的身上來吧……”

  艾倫低下頭,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一下刀鋒女面無表情的甜美臉蛋,然後說道:“好的,親愛的。”

  話兒剛剛說完,那艾倫就像一道黑影,驟然就沖到了我們的跟前來。

  早有準備的老鬼和我沒有任何猶豫,大叫道:“走你!”

  老鬼手中的廓爾喀刀朝著對方的腦袋砍了過去,不過很顯然對方的速度兇猛許多,稍微一偏頭,就避開了過去,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老龜騰腳卻“慢騰騰”地踢在了那人的胯間。

  砰!

  一聲巨響,我感覺那股力量簡直堪稱恐怖,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就向後倒飛了去,而老鬼則朝前揮了一刀,與我一起退到了通道上方的出口來。

  他大聲叫道:“不對,你怎麼可能只是子爵?”

  艾倫狂笑道:“子爵只是我離開岡格羅血系之前的爵位,是魔黨,讓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而這只是起步而已,我的目標,可是岡格羅大公啊,哈哈哈……”

  他就像一台坦克,轟隆隆地沖了上來,我和老鬼根本沒有辦法抵擋,所有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一腳踢破了那門,逃到了走廊上來。

  匆忙間,我問他,說你瞧見張海洋了沒有?

  老鬼搖頭,說沒有,剛剛費力殺了一個傢夥,就被他們給警覺到了——艾倫這個傢夥與普通的血族不一樣,他應該已經蛻化成了嗜血魔族,你可得小心了。

  嗜血魔族又是什麼鬼?

  我滿腦子的疑惑,而這個時候卻根本沒有容老鬼解釋太多,裡面有人喊了一聲:“他們想跑!”

  緊接著,那四個正宗血族就快速地沖了上來。

  刀鋒女和艾倫強攻,而小白臉和哈利波特小男孩則不知道怎麼回事,直接就堵住了我們的退路。

  這個時候,走廊盡頭處傳來了米婭的聲音:“你們怎麼了,需要幫忙麼?”

  老鬼正在面臨著那個艾倫的猛攻,頭也不回地大聲喊道:“你快走,上車離開,不要猶豫,走!”

  老鬼與我背靠背,他面對著後面的追兵,而我則正對著米婭,瞧見她還是猶豫了一下,而刀鋒女則厲聲喝道:“他們還有同黨,亞歷山大,去攔住她!”

  哈利波特小男孩一聽到,轉身就朝著米婭沖了過去,而米婭卻並沒有第一時間逃走,而是慌忙地打開了衝鋒槍的保險。

  不好!

  我心中警兆一起,知道米婭剛剛經歷這種場面,並沒有太多的經驗,只以為衝鋒槍這玩意就能夠對付這些兇殘的敵人。

  這怎麼可能?

  面對著這些高階血族,怎麼可能憑著火器就可以傷到呢?

  老鬼這個時候推了一把我,我明白了他的想法,低聲喊了一聲保重,就朝著前方陡然沖了過去。

  小白臉正好攔在我的跟前,此刻的他已經剛進入了戰鬥模式,臉色變得青厲,雙手指上的指甲尖銳而修長,個個都如同一把小匕首,瞧見我朝著他沖來,當下也是橫砍,朝著我的脖子間劃了過來。

  我與他正面對上,在短暫的時間內,施展了五招南海龜蛇技,行雲流水地遊走,然後輕輕一晃,把他給扔在了身後。

  兩人交錯而過,那一切就如同足球高手的帶球過人,華麗而漂亮。

  晃過了小白臉,我全身的肌肉繃得緊緊,宛如獵豹一般沖到了走廊盡頭,這個時候瞧見米婭已經將那衝鋒槍一彈夾的子彈都給打空了,正揮著那鐵棍兒,朝著哈利波特小男孩砸了去。

  她打出的那些子彈,一半以上打空了,還有一半都打在了少年的身上。

  她以為這個能夠阻止對方,卻沒想到即便是中了彈,那少年依舊沒有任何停頓,徑直沖到了她的跟前來。

  少年的臉上,有著詭異的笑容。

  米婭在一瞬間就陷入了那一夜的恐懼之中,下意識地大叫了起來,接著眼前一花,頭髮被那少年一拽,然後猛然砸落在了地上。

  砰!

  少年殘忍地將米婭頭髮一把抓住,然後把她往地上砸落過去,巨大的衝撞力讓米婭的腦袋與地磚重重撞在了一起,那地磚都碎裂了開去,而這個時候我也終於趕到了。

  我瞧見這場景,沒有任何猶豫,手中的匕首直接把米婭的頭髮割斷。

  兩人分離之後,我一腳將這哈利波特小男孩給踹到一邊,然後推著撞得迷迷糊糊的米婭,大聲喊道:“走,離開這裡!”

  這個時候,米婭終於感受到了恐懼,慌不擇路地朝著大樓的出口跑去,那少年想要追,而我卻一下子攔到了他的面前來,右手持著匕首,而左手則捏著拳頭,身子伏低,冷冷說道:“要打架,朝我來!”

  這個少年十三四歲,長得如同哈利波特一般,又帥又可愛,不過此刻一雙眼睛裡全是凶光,惡狠狠地瞪著我,沒有說半句,就直接沖了上來。

  我憑著一把匕首,與這小男孩撞到了一起,兩人在一瞬間拳腳相擊,鋒刃劃過。

  我憑著一身手段,占到了上風,正想對此人進行擊殺,沒想到這個時候那個小白臉卻沖到了跟前來。

  比起那少年,他顯得更加兇狠、更加蠻狠,也更加有力量和技巧。

  我勉力抵擋兩人的進攻,瞧見後面又沖來了一大堆人,沒有繼續停留,而是也朝著外面退了去。

  只要有陽光,我們就立於不敗之地。

  而就在這時,那艾倫惡狠狠地喊道:“你們真的以為,有了陽光,就什麼也不怕麼?撒旦聽從我的召喚,黑雲,來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你們外國人真會玩,還會弄黑雲呢,不過,沒有了陽光,那該怎麼辦?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二十章 刀鋒女


  我沖出了這棟大樓,身後卻響起了艾倫那恐怖的吟唱聲。

  一開始他說的是中文,然而說到了“黑雲”的時候,突然間就念起了密語來。

  這話語既不是英語,也不是法語。而是某種不可揣測的吟唱聲。

  仿佛魔王在唱歌,整個空間都是一陣抖動。

  緊接著,我瞧見頭頂上變得一片黑,自己也陷入了陰影之中來,下意識地朝著頭上看,發現一大片的黑色雲層,壓得極低,就仿佛將這片破廠區給籠罩住了一般。

  整個時候米婭已經跑到了汽車那邊,發動之後,朝著門口的方向開去,她似乎在後視鏡裡瞧見了我,車身猛然一扭,竟然朝著我這邊開了過來。

  我回頭。瞧見那個哈利波特和小白臉竟然直接沖了出來。

  烈日當頭的正晌午,卻是一片濃霧籠罩著。

  我沖著米婭揮手,大聲喊道:“你快走,別過來!”

  我的話剛剛說完,小白臉已經箭步沖到了我的跟前來,雙手之上的指甲與空氣摩擦,發出了一聲讓人牙齒發癢的尖銳聲音來。

  緊緊憑著指甲,就能夠有破空之聲?

  好強的傢夥!

  除了小白臉和哈利波特,還有六七個身穿黑袍的死侍。也匆匆追了上來。

  米婭這個時候也明白了我們話語的重要性,聽到我的喊聲,沒有半點兒猶豫,直接將那汽車猛然一扭,幾乎是原地轉了一個大圈,然後朝著門口那兒轟鳴而去。

  這黑雲似乎只能籠罩一部分的區域,米婭逃離。應該就沒有危險了。

  她沒事,我就可以放手一戰了。

  右手握緊匕首,我陡然扭身。朝著那個小白臉猛然撞了過去。

  兩人貼身在了一起,在交錯之間,他那鋒利的指甲,我這同樣鋒利的匕首,在一瞬間都捅向了對方的要害之處。

  我紮的是小白臉的面門,而小白臉劃得則是我的脖頸處。

  錚!

  小白臉狠,我更狠,最終還是他妥協了,伸手攔住了我的匕首,兩者碰撞,發出一聲金屬交擊的聲音來,這聲音清越,具有穿透性。而下一秒,他另外一隻手的指甲,已經戳到了我的胸口來。

  這一招倘若是在中國,定然會有一個很不錯的名字。

  黑虎掏心。

  不過別人掏的只是血肉,而這傢夥只要是命中,就絕對能夠掏出心臟來。

  我望著那個長得跟哈利波特一般的少年,還有他身後的那一幫黑袍死侍,卻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南海龜蛇技,兩重纏繞。

  匕首從那人的指尖縫隙之中穿過,我並沒有避開這插入胸口、如同刀鋒一般尖銳的指甲,而是以傷換傷的方式,將匕首插入了那人的脖子上面去。

  噗!

  當我的刀鋒進入的一瞬間,他手中的指甲也插到了我的胸口裡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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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5:13



  不過在那一瞬間,我卻發動了玄武金剛劫。

  抵禦!

  啊……

  胸口傳來的劇痛讓我在那一瞬間陡然叫出了聲來,而這疼痛卻並沒有讓我喪失鬥志,恰恰相反,我趁著這小白臉刀鋒入體那一刹那的慌亂,瞬間擴大戰果。

  匕首陡然一轉,卻是將對方的半個脖子都給切了下來。

  咚!

  頭顱落地的那一刻,哈利波特也沖到了我的跟前來,騰空而起,一腳飛踹在了我的左肩之上。

  我整個人被踢得騰空而起,然而即便如此,我的臉上卻浮現出了微笑來。

  我比小白臉強,這是沒有問題的,然而絕對不可能做到壓倒性的優勢,上來就將對方給秒殺了去,所有這才是他敢一直糾纏著我的原因——只要纏住我幾秒鐘,他的同伴就能夠趕到,配合著這些人,定然能夠將我給擒下,或者擊殺。

  然而他最終卻還是沒有想到,這個黃皮膚黑頭發的男人,居然會這般兇悍,這般髒。

  對,我這手段是真的髒,就是憑著一股狠勁,出乎意料地去拼殺。

  他沒有想到我對於他那鋒芒畢露的一擊根本就不做抵擋,更沒想到我會如此瘋狂,非要將他給殺死。

  在意志的較量之中,我占了上風,而作為失敗者,面對的,唯有死亡。

  從半空中重重跌落倒地的我臉上掛著微笑,有一種強烈的復仇感,這種感覺讓我對胸口撕裂的傷痕惘然不顧,一個鯉魚打挺就跳了起來,然後將手中的匕首朝著前方陡然射了過去。

  颼!

  哈利波特並沒有想到我竟然會將手中賴以拼鬥的利器毫不猶豫地扔了出來,下意識地低頭,結果那匕首從他的左臉邊飛了過去。

  一道血線從他的臉上出現,並且流了下來。

  剛才殺小白臉是搏命,而現在我則需要穩紮穩打地手段了,因為我面對的,不再是一個人。

  有七個人在一瞬間將我給圍住。

  而在匕首脫手的一瞬間,我已經朝著前面強攻而去。

  南海龜蛇技既是身法,也是制敵的手段,而十三層大散手則是剛柔並濟、強弱結合的經典格鬥手法,那是蘊含了南海一脈一千年多來的智慧結晶。

  它相較於這幫人憑藉著力量、速度和反應的格鬥技來說,高出的不僅僅只是一個等級。

  有的時候,你明明看起來只是個虛招,並無作用,然而下一秒,就會吃到重虧。

  哈利波特瞬間就被我給壓制。

  這個叫做亞歷山大的少年,在一瞬間就變得壓力山大啊,倘若不是旁邊及時有人過來支援,只怕就已經被我給直接撂倒在地。

  猛虎下山。

  在動手的那一瞬間,我的心中其實是懷得有情緒的。

  這不光是米婭和雲陌阡被害所帶來的仇恨,還有一點,那就是不服氣。

  你威爾千里迢迢地把我和老鬼給帶到了歐洲來,結果一出機場,在高速路上被伏擊之後,居然根本就沒有找我們,直接就跑到了那個叫做什麼拉脫維亞去了。

  拉脫維亞是哪裡?

  在徐淡定說起之前,我特麼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個國家。

  對,我無知,地理學不好,但是你對我們,到底有沒有一點兒尊重?

  的確,我們沒有龍魔兒那種百年大妖的深厚修為,沒有蕭克明和陸左那鼎鼎名聲,沒有朵朵和小妖的精湛實力,甚至都沒有虎皮貓大人的貧嘴,但我們也是人,我們也是有著強悍實力的幫手啊?

  說不用就不用了?

  敢情我們是過來打醬油的,不行就扔掉是吧?

  不,偏不,老子就是要搞出點事情來,給你們這幫傢夥看一下,我隔壁老王除了是一個總被你們笑話的梗之外,還有這讓人刮目相看的實力。

  我懷就鬼胎而不死、三滴金液在心頭、肚中盤蛇祖丹和蟆怪兒的妖丹熔煉、南海傳承、黃金王家後裔,諸般磨難與坎坷,怎麼可能就甘心作一個配角呢?

  若是如此,我對得起我師父南海劍妖,和我爺爺傳給我的龍脈社稷圖麼?

  殺!

  人群之中,我越想越來火,整個人氣勢雄壯,東突西奔,憑著雙拳兩腳,將這幫人打得那叫一個狼奔兔脫,潰不成軍。

  七人之中,有兩人被我硬生生地扭斷了脖子,有一人被我用南海降魔錄給直接度化,還有一人正被我一拳擂在了脊柱之上,整個脊柱潰散,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而就在我怒火中燒的那一刻,突然有一抹寒光從我的身後幽然而起,將我所有的熱血都給澆滅。

  好刀技。

  這刀法又快又疾,有一種宛如鬼魅一般的恐怖感覺。

  我向後退了兩步,避開了這一刀。

  一個女人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把我和那一幫被我沖得落花流水的傢夥給隔離了開來。

  刀鋒女。

  她半蹲在了我的跟前,手中的刀橫在了胸口,凝目望著我,紅唇親啟道:“不錯,是個高手。”

  她的普通話一樣標準,美豔的臉容上面有一種聖潔的氣息。

  當她的刀快到了一定的境界,就近乎於道了。

  艾薇兒有一種蔑視一切的傲氣,對這旁邊說道:“你們去配合艾倫閣下擊殺那個血族叛逆,這個人,讓我來!”

  我的心中,突然間生出了一種強烈的征服欲來,想要將這女人給打倒在地,然後……

  哈利波特他們如釋重負地跑開,我的餘光處,瞧見老鬼正瘋狂地跟艾倫抱在了一起,兩人將旁邊的一個小屋子給撞成了廢墟。

  就在他們離開的一瞬間,我也動了。

  上!

  我整個人宛如獵豹,陡然向前,迎著那刀鋒而上,艾薇兒手中的長刀衝破了我的雙手,直刺我的心口,眼看著就要將我給捅了一個對穿的時候,我的身子突然詭異的扭曲,差之毫釐地避開了去。

  砰!

  我一記大摔碑手砸落下去,卻被她的刀背給抵擋住了,兩人渾身一震,下意識地朝著後面退了兩步。

  而就在我往後退開的時候,突然間前面的艾薇兒身影變得模糊。

  我的背後卻出現了一道勁風來!

  我下意識地一躲閃,卻沒想到我避開的方向,又出現了一刀,此刻我已經避無可避,唯有雙掌合攏,按住了這劈向我頭頂的刀鋒。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又一道疾風,從我的斜下方出現。

  斜斜刺入。

  疼!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二十一章 一劍西來風滿天


  這刀鋒女不但刀耍得快,而且還能夠製造出幻影來。

  我被她的二次幻影給欺騙,結果最終還是中了一刀。

  這一刀紮在了我的腹部處,不過並沒有紮實,就給我用南海龜蛇技給避開了去。

  再次受傷的我選擇了後退。往後遊走了幾步,瞧見那邊的老鬼已然陷入了圍攻之中,他的戰鬥比我的這邊要慘烈得多,不時有慘叫聲傳了過來。

  啊……

  然而不管那叫聲如何此起彼伏,老鬼都沒有吭一聲。

  他並非沒有受傷,此刻的他,步伐甚至都已經變得有些踉蹌,然而即便如此,他依舊默默地揮舞著手中的廓爾喀刀在戰鬥。

  那刀鋒砍在骨頭上,已經磕出了好幾個缺口,而即便如此,他依舊堅持著。

  仇,要報。即便是死。

  我不確定老鬼對那個叫做雲陌阡的女子,到底有著多少情感牽繫,但是卻能夠感覺到他胸膛中藏著的殺心,有多強烈。

  好像藏不住,就要溢出來了一般。

  就算是前面有一萬個敵人,只要還有一口氣,都要往前沖。

  此刻的老鬼,讓我都感覺有些陌生。

  太瘋了!

  瞧見老鬼的身影,我的心中突然多出了幾分感觸來。當我還在為了被人的輕視和鄙夷憤怒的時候,老鬼卻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愛人。

  儘管那是一段還沒有開始的感情,但是對於一個將內心封閉、孤獨了許久的老鬼來說,卻尤為珍貴。

  他拼命了,我還在等什麼?

  我在那一刻,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

  在眼睛閉上的那一瞬間。我看不到刀鋒女臉上的表情,但是卻能夠感受得住她身體微微的顫動。

  她應該是驚訝的,因為眼為人心靈的窗戶。也是格鬥之中,唯一不能夠懈怠的器官。

  然而我卻閉上了,這是為什麼呢?

  我不確定在西方的修行體系裡面,有沒有“炁場”這麼一個概念,但是能夠肯定的是,條條大路通羅馬,真正的高手,不管繼承的是那一套體系,都應該會殊途同歸,走到最終的一個境界來。

  但是作為暗黑議會的黑騎士,刀鋒女真的有遇見過這種情形的戰鬥麼?

  我將雙手前伸,一前一後,擺出了一個不丁不八的姿勢來。

  對方在猶豫了一秒鐘之後。再一次上了。

  她的刀鋒依舊淩厲,然而在我的感應之中,卻變得有跡可循了起來,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湖面上的漣漪和波紋,雖然瞧不見,卻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得到。

  來了!

  那刀鋒朝著我的額頭上劈了過來,不過瞧見她的那速度和力道,很明顯只是試探的一招,隨時都有可能會撤回。

  當然,倘若我沒有半點兒反應,這一刀絕對會如同閃電一般,將我劈成兩半去。

  我能夠感覺得到,這是一個用刀的高手,刀鋒女不管其他的迷惑手法,光從刀技上面來講,就已經到達了冷兵器的一定境界,可以教會我很多東西。

  我也有刀,只可惜這刀因為我的龍脈之氣耗盡,再也沒辦法拔出了了。

  就在那刀鋒即將臨體的時候,我動了。

  十三層大散手,降刀手。

  降刀手有一個很通俗的名字,叫做空手接白刃,是一種在刀尖上跳舞的手段,需要極大的意志和手段,方才能夠使練出來。

  因為一旦出現差錯,降刀手就變成了求剁手。

  在那一刻,我突然間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在對方那堪稱極致的刀法面前,我心中所有的怯懦、恐懼和害怕都一銷而空,腦子裡只有師父當初傳我功法之時的種種畫面。

  有雲起潮落,有夕陽觀海,還有廣闊無垠的海面,波濤起伏……

  起伏的波濤,是我的呼吸,而晚霞高照,則映照在了我的臉上來。

  這是一種境界,我在刀尖上跳著舞。

  一個靈魂的舞者。

  十幾個回合之後,我睜開了眼睛來,瞧見刀鋒女臉上那驚詫莫名的表情。

  之所以睜開眼睛,是因為我悟到了,那麼遮眼與不遮眼,對我來說,都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我放下了一切執念,與刀鋒女交起了手來。

  我甚至將南海龜蛇技和玄武金剛劫都忘記了,全憑著對於十三層大散手的理解,與其對敵。

  散手而為,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

  無論是出拳、出掌、出爪、出腿,每一招一式,都行雲如流水,當用到微妙處的時候,我心中隱隱有一種極致的暢快感,而當用得稍有偏差的時候,我卻告誡自己,下一次,一定要更好。

  此刻容不得我出錯,因為我一旦失誤,下一秒所要面臨的,將是死亡。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我很享受,然而刀鋒女卻並沒有。

  她感覺所有的節奏,都已經被我所帶動。

  雖說她暴風驟雨的攻擊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結束,然而瞧見我嘴角上面的那一抹微笑,卻感覺到難受萬分。

  就這樣一個傢夥,卻如同滑溜溜的泥鰍一般,怎麼都拿他不下。

  這是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失落。

  終於,刀鋒女急了,身子一扭,竟然憑空多出了七個一模一樣的她來,然後從各個方向,不同的角度持刀襲來。

  她的幻影是如此的真切,使出來的刀光比真金還真。

  一時間,天羅地網,無處可逃。

  這是要拼了。

  我知道,刀鋒女的耐心已經用盡了,此刻則是她撂牌的那一刻,不過也正因為她沒有能夠沈住那氣,讓我捕捉到了一線生機。

  亂麻之中,我感覺到了一條可以解決一切的線頭。

  而這線頭,則是刀鋒女心靈的破綻。

  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我不知道西方人是否能夠理解這種狀態,但是我卻準確地捕捉到了。

  於是我伸出手來,往那個地方陡然一抓。

  我捉到了一隻芊芊素手,而那手掌之上握著的,則是一把鋒利的三尺長刀。

  就是現在!

  一直隱忍而不發的我在這一刻就像炸藥包燃燒的那一瞬間,身子裡迸發出了最為強大的力量來,先是一個過肩摔,將這個宛如豹貓一般靈活的女子給摔倒在了地上,緊接著一拳砸了過去。

  這拳頭直奔對方的胸口。

  砰!

  肉碰肉,砸了個結結實實,那女子口中一甜,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不過即便如此,彪悍異常的她還是順手一刀,想要朝著我的頭上斬落而來,不過遭受重創的她在力量上面,到底還是有一些欠缺,所以被我一把擒住,將那把長刀給奪了下來。

  刀手的刀被奪,就預示著她的落敗。

  我俯下身子,緊緊按著她,瞧見這個長相甜美、表情冷酷如冰山的金髮美人,瞧見她拼死掙紮卻不得解,冷冷笑道:“現在,你還敢小看我麼?”

  說完話,我忍不住親了一下她的臉蛋。

  我發誓,主要是她一臉聖潔的模樣,讓我生出了一種情不自禁的褻瀆心理來,絕對不是因為她的美貌。

  然而親過之後,我立刻又後悔了。

  因為我想起了之前艾倫岡格羅曾經用那條長得可怕的舌頭,也舔過著精緻得如同洋娃娃的臉蛋。

  嘔意出現在了我的心頭,我想起了這女人的兇悍和惡毒,沒有任何憐惜之意。

  我將奪過來的那把刀,插進了這女人的胸口。

  噗……

  一聲炸響,那女人就好像是紮破了的氣球一般,身子在瞬間消失了,居然在一瞬間化作了無數滑膩粘稠的黑色霧氣,就好像她第一次襲擊我們的時候所發出來的一般模樣。

  我給嚇了一大跳,揮著刀使勁兒劈開,發現那黑霧三兩秒鐘之後,居然化作無數絲縷,遁入地下,消失得無蹤影。

  怎麼回事?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那刀鋒女到底是死了,還是逃走。

  不過不管怎麼說,她是不會再給我們帶來麻煩,這才是最重要的,我沒有管那地下的黑霧,而是站起了身子來,這時卻瞧見老鬼被那艾倫一掌擊在了胸口,騰空而起,化作了無數的蝙蝠。

  就在那些蝙蝠騰空而起的一瞬間,早有人準備,發射了一種亮銀色的漁網,將這一大蓬的蝙蝠群,都給網住。

  只有四五隻在外面晃蕩。

  糟糕,老鬼被擒住了……

  我的心中陡然一跳,沒有再猶豫,而是持著那把長刀,就朝著老鬼落下的那個地方沖了過去。

  艾倫岡格羅比我更先一步到達,他猛然揮出了臂膀來,怒聲吼道:“他是我的,誰也拿不走!我要咬破他的喉嚨,讓他那骯髒的鮮血,滋潤我的食道……”

  那把在刀鋒女手中無比鋒利的長刀,在艾倫岡格羅的手臂前卻顯得無比遲鈍。

  我感覺好像劈在了一根精鋼之上,還沒有回過神來,眼前一花,突然有一隻腳踹到了我的胸口處來。

  砰!

  我整個人直接就騰空飛起,以極快的速度撞到了那邊大樓的牆壁上。

  巨大的力量讓我眼前一黑,差點兒昏迷了過去,而當我再次睜開眼睛來的時候,卻見漁網中的蝙蝠又變成了老鬼,艾倫岡格羅一把揪住了他的脖子,張口就咬了下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嘴巴之前,突然多出了一把軟劍。

  有人輕歎了一聲:“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你們就沒有考慮過法國教區那紅衣大主教的感受麼,暗翼爵爺,艾倫閣下?”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與刀鋒女交手,旗鼓相當,講究的是技巧和手段,然而與暗翼爵爺閣下交手,就乜有辦法了……只有拼命!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二十二章 徐淡定的離開


  聽到這聲音,我心中陡然狂震,驚得話都說不出來。

  說話的,竟然是那個徐淡定。

  他不是不插手我們的事情麼,不是說要保持中立。什麼都不管麼,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呢?

  還沒有等我回過神來,就瞧見一陣絢爛的劍光在前方騰然而起,叮叮噹當,卻是全部都撞擊在了艾倫岡格羅的身上,緊接著那漁網給徐淡定搶了,朝著我這邊遠遠地扔了過來。

  艾倫岡格羅全身的衣服碎裂,露出了充滿獸性的雄壯肌肉來。

  每一塊肌肉,就如同岩石一般結石。

  我剛才拿著刀鋒女的長刀與其硬拼,結果就如同斬在了鋼管之上一般,自己個兒反倒是給震得生疼,便知道那傢夥一旦發起狂來,渾身的肌肉宛如精鋼。刀槍不入,橫練功夫簡直厲害,然而此刻徐淡定手中的那把軟劍,宛如風中楊柳,飄蕩不定,卻能夠以柔制剛,在艾倫岡格羅的身上,劃出無數細碎的劍痕來。

  一陣眼花繚亂的交手之後,徐淡定往後退開。而這個時候我也已經揮出長刀,將老鬼從那爛銀漁網之中扒拉了出來。

  徐淡定護在了我們的身前,然後橫劍而立。

  他手中的是一把軟劍,那軟劍晃晃悠悠,仿佛一根苗條似的,然而誰都不敢在輕視這玩意。

  他出現之後,並不殺人。卻沒有人膽敢再與他交手。

  這個人,厲害,有這鎮壓一切的氣勢。

  不過還是有人準備沖過來。卻被艾倫岡格羅伸手給攔住了,他一臉狠戾,沖著徐淡定說道:“中國徐,你不按規矩做事,以後可如何在巴黎立足?”

  徐淡定聳了聳肩膀,說那就不立咯,你有本事咬我?

  艾倫岡格羅厲聲說道:“你這是想挑動全面戰爭麼?”

  徐淡定平靜地說道:“你放心,阻攔你的人,是我,與我身後的組織無關,至於我,很快就要調回國內去了,跟你們這幫清高虛偽的傢夥說再見了。大家以後不用見面,希望你也別太想我。”

  艾倫岡格羅惡狠狠地盯著徐淡定,以及他身後的我和老鬼,似乎有一些不甘心。

  而就在此時,徐淡定指著不遠處說道:“話說回來,你這烏雲遮天的血族秘法施展出來,就不怕巴黎教區的杜倫大主教過來瞧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艾倫岡格羅臉色陰晴不定,幾秒鐘話之後,終於做了決定,一伸手,說走。

  話音剛落,從角落裡開出了幾輛黑色的商務車,他們收拾起地上已經死去的同黨,然後紛紛撤離,揚長而去。

  整個過程,我和老鬼都沒有說話,而一直等到他們離開的時候,我才忍不住問道:“為什麼讓他們走?”

  徐淡定回過頭來,聳肩說道:“保下你們,我已經撕破了臉皮,如果再動手留人,只怕他們後面的那幫傢夥,就會擴大戰爭狀態,把我們國家的大使館和國人當做攻擊物件,這可不是我能夠承受得住的……”

  徐淡定並非個人,在某些時候,他代表著國家。

  他行事有著自己的規範,此番出面,前來保住我和老鬼,已經算是極限了,不可能要求他加入到我們的戰鬥之中來。

  徐淡定解釋完畢之後,對我們說道:“這邊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教會那邊應該有反應了,我們跟我走吧,趕緊離開這裡,要不然可就走不開了。”

  三人重重離開,上了徐淡定那輛黑色賓士。

  車子緩緩朝著城區行駛,徐淡定問道:“米婭人呢?”

  我說剛才交鋒的時候,我怕她有什麼閃失,於是就讓她開車離開,先回到臨時住地去了。

  徐淡定點頭,說原來如此。

  我說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徐淡定說我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說艾倫岡格羅有可能來在了巴黎,所以就特地過來瞧一眼,沒想到他真的還在。

  這個時候,躺在後排的老鬼也緩過了起來,艱難地說道:“這個傢夥,不可能只有子爵的實力!”

  徐淡定點頭,說當然,子爵不過是艾倫岡格羅在岡格羅血系裡面的爵位而已,這傢夥現在的名字,應該叫做艾倫-岡格羅-卡帕多西亞。

  啊?

  老鬼陡然一愣,說他居然投入到了死亡之族裡面去了?

  徐淡定說接納艾倫的,是Cappadocians的傳奇人物,侯爵獵殺者蒙多-卡帕多西亞,你應該知道的,死亡之族是遊離於血族社會以外的種族,他們從來不按照爵位來判定實力,每一個卡帕多西亞都是一個噩夢,所以你們應該能夠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幸運了,居然能夠從一個卡帕多西亞的手裡活著出來。

  老鬼歎了一口氣,說剛才艾倫說自己要成為新的岡格羅大公,我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的。

  徐淡定說本來這些傢夥,很多人都在地下的棺材裡睡覺的,結果都因為威爾的一劑藥方給攪得都冒了出來,所以你們需要面對的敵人,遠遠比你想像的更加恐怖。

  聽到徐淡定的話語,我和老鬼都不由得有些喪氣。

  歐洲是一個我們完全不瞭解的領域,甚至連語言都不通,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如果沒有旁人的幫助,我們顯得是那般的無助。

  我看了一眼開車的徐淡定,想起他剛才對艾倫說的話語,有些擔心地問道:“你真的要回國了?”

  徐淡定點頭說道:“我在法國,已經待了快十年,太久了,總需要回家看一看;不過像我們這樣的人,自然不可能徹底休息,下一步的話,有可能會前往美國,聽說那邊的兄弟會鬧得挺嚴重的——你們如果有機會去美國,也可以找我。”

  比起美國,我更關心的是徐淡定的下一個繼任者,說你什麼時候走,還有你走了,我們該找誰呢?

  徐淡定沈默了一會兒,說道:“一個星期之後,我就啟程回國了;至於你們,我會拜託一位同事負責跟進的,不過……接替我的那個人會繼續選擇支持你們,這個很難說。”

  我一愣,說為什麼?

  徐淡定說黨內無派,千奇百怪,這個你應該有所瞭解,據我所知,我的繼任者是龍虎山的天師弟子趙信,他如果來,有可能推翻我現在做出來的所有盤子,重新計畫……

  啊?

  聽到徐淡定的話語,我和老鬼陷入了沈默。

  這明顯不是一個好消息。

  我們在歐洲,本來就束手束腳,如果徐淡定這邊的支持也失去了,那可怎麼辦啊?

  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我和老鬼都陷入了沈默之中,過了一會兒,徐淡定將我們送回了暫居地,進了院子裡,並沒有發現那輛二手福特回來,不由得一愣,說你確定那個女孩子回來了?

  我搖頭,脫下外衣來,把那把從刀鋒女手中搶過來的長刀包裹著,然後下了車,進了屋子裡一瞧,什麼人都沒有。

  米婭沒有回來?

  天!

  我和老鬼找遍了整個房子,都沒有發現米婭的蹤影,這情形讓我們的心中變得有些陰冷。

  我拿起了徐淡定給我們的通訊器,撥通電話過去,也是沒有人接通。

  最後,我看向了老鬼。

  老鬼與艾倫岡格羅交手之後,整個人極度虛弱,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併攏,搭在了額頭之上,冥思苦想了一會兒,突然間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身子朝著後面倒了過去。

  徐淡定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說你怎麼了?

  老鬼無力地躺在了徐淡定的懷裡,艱難地說道:“我剛才想探查一下米婭的蹤跡,結果被一個很厲害的傢夥給盯上了,他的意識,對我有些克制……”

  徐淡定皺眉想了幾秒鐘,開口說道:“那個人,應該是巴黎教區的紅衣大主教大主教杜倫,你們剛才弄出來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教會那邊肯定有所察覺的——不行,你們不能在這裡待著了,跟我走吧。”

  我一愣,說去哪裡?

  徐淡定說先回吳媽那裡去,後面我再想辦法。

  我說不行,我們過去的話,可能會給吳媽和甯檬、考玉彪他們帶來麻煩的。

  徐淡定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事情,趕緊走,要是被教會那幫傢夥給盯上了,問題就麻煩了——他們那幫死腦子對於血族可是異常殘酷的,你難道想聞銘上火刑架?

  我擦,這麼恐怖?

  我沒有再堅持,老鬼卻說了一句道:“那如果米婭回來了可怎麼辦呢?”

  徐淡定揮了揮手,說沒關係的,我有人在這裡守著,一會兒我讓他注意一下,如果米婭回來,就把她帶過來就是了。

  我們這才同意離開,而那黑色賓士剛剛駛出了街區,有瞧見三輛白色商務車與我們對面開來,徐淡定提醒我們道:“看到那車門上面的十字架沒有,這就是教會的力量,記住我的一句話,在歐洲這片土地上,最好不要跟教會起衝突,這幫人的手段,可比暗黑議會和血族要恐怖許多,畢竟他們可是正兒八經地立起了招牌,獲得了歐洲各國承認的!”

  我望著那帶著血邊的十字架,心中不由得一陣恍惚。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二十三章 名刀與墮落拉結爾


  仿佛時間重演,我們再一次回到了吳媽這兒,老鬼已經是有些走不動路了,我背著他下了車,一路穿堂過戶。來到了我們上一次住著的房間裡。

  瞧見我們回返,寧檬、Kim和眼鏡男考玉彪三人都大為驚訝,特別是看到老鬼受了傷,都紛紛圍了上來。

  他們說要過來幫忙,被徐淡定給婉拒了,我背著人,手上不方便那東西,將衣服包裹的長刀遞到了考玉彪的手中,說你要是有空的話,幫我做一個刀鞘,謝謝。

  考玉彪接過來,說好。

  進了房間,吳媽端了熱水過來。問是否需要開刀動手術,在得知不需要之後,便離開了,只留了我和徐淡定在這裡。

  望著臉無血色的老鬼,徐淡定略微擔心地說情況還好麼,是否需要通知威爾?

  老鬼搖頭,說不用,我睡一覺就好了。

  徐淡定擔憂地說你確定自己真的可以?

  老鬼給自己洗了一個臉,說讓我睡個囫圇覺。差不多就可以了,你放心,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徐淡定點頭,說好,然後從懷裡摸出了一個獸牙磨制的掛墜來,這玩意通體白色。上面篆刻著兩個小篆文字,金色的金屬連接,然後用一根粗麻繩串起。

  他交到了老鬼手中。低聲說道:“這東西,可以掩蓋住你身上的某些氣息,你貼身帶著,別讓教會的人找到。”

  老鬼接了過來,打量一番,抬頭說道:“這東西,很珍貴吧?”

  徐淡定聳了聳肩膀,說以前一老朋友送的,算不得什麼,物盡其用而已,我估計就要離開了,這個,算是告別的禮物吧。

  老鬼休息去了。我和徐淡定走出了房間來,他急著要離開,後續畢竟還有一堆事情要親自處理,我送他到了樓下,徐淡定告訴我,說那幫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你傷的那個刀鋒女是個大人物的後輩,如果他出面,事情可能會變得更糟,所以你們這幾天修生養息,千萬別再惹事了。

  我苦笑,說您覺得我們現在做的事情,是在惹事?

  徐淡定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年輕人有鬥志是好事,但是要注意分寸,不管怎麼樣,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因為只有活著,你才能夠在很久之後,回想起現在自己所作的事情,到底是否值得。

  他點到為止,然後離開,這時吳媽走過來,說看起來你需要再換一套衣服了。

  我洗過澡,回到了二樓客廳裡來,悶在別墅裡的三人都在,正打量著我從刀鋒女艾薇兒手中搶來的那把長刀。

  見我過來,眼鏡男輕輕彈了一下刀身,有嗡嗡的聲音發出來,如同蜜蜂飛舞,在這聲音之中,他說道:“王明,你這把刀,是從哪兒弄來的?”

  我說搶來的,怎麼了?

  搶來的?

  眼鏡男誇張地吸了一口氣,說這樣的好貨給你搶了,那失主可真的是心疼死了。

  我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打量著那做到一半的刀鞘模子,說哦,你說來聽聽看,這刀到底有什麼講究?

  眼鏡男將長刀擺在茶幾上,然後說道:“因為地域文化的原因,歐洲的名刀很少,劈砍的話,有重手斧,突刺的話,又有雙刃劍,所以這刀雖然看著造型不似東方,但也絕對不是歐洲的;我看了一下這鋼口很特別,這種美麗到極致的花紋,除了用烏茲鋼錠的大馬士革刀之外,別無其他;再看這刀柄上面的紋章,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它應該是薩拉丁之刃,又被稱作十字軍血刀。”

  我對於西方文化瞭解不多,說沒想到這玩意還有一些歷史淵源啊?

  眼鏡男說當然,這把刀的名氣很大,如果我猜得沒錯,它現在的主人,應該是暗黑議會的黑騎士刀鋒女艾薇兒吧?

  我沒有隱瞞,打了一個響指,說你猜的沒錯。

  眼鏡男大叫一聲,說賓果,猜對了——西元1191年9月3日,英格蘭王國的獅心王理查帶領著第三次十字軍東征的主力部隊,在雅法城與另外一位威震天下的穆斯林君主相遇,這人便是阿育布王朝的開國君主薩拉丁,當時薩拉丁君主便是拿出了這把刀,硬生生地斬了八百多名十字軍騎士,一時間伏屍數萬,流血漂櫓。但是在上帝榮光的照耀下,十字軍最終還是成功了,這把刀也就被搶了過來。

  我說我擦,你的意思是,這把刀還有八百多年的歷史呢?

  眼鏡男說當然,薩拉丁之刃被帶回來之後,因為殺了太多忠貞的十字軍騎士,使得刀身之上有著最為濃郁的血氣,抵抗力稍微低一些的人,觸之則病,所以被稱為十字軍血刀,後來被當時的教皇閣下和五位紅衣大主教留守封印,方才平復,後來中世紀時期,教會與暗黑種族全面開戰,此物就流落到了血族之手。

  他說得傳奇,然而旁邊的寧檬卻不信,說這玩意的造型這般現代,明顯不是那種老東西好吧,你騙人的吧?

  Kim也幫腔,說對啊,這把刀看起來也就普普通通的,哪有你說的那麼恐怖?

  眼鏡男聳了聳肩膀,指著那刀柄處的鑿孔和暗紅色痕跡,說道:“你看這個,它是被封印住了好吧,如果有人能夠解開封印,這玩意絕對能夠排得上歐洲的十大凶兵之一;王明,你可賺大了,這玩意你賣不,交給我代理吧,我可以讓你成為億萬富翁的,相信我。”

  我將腿搭在了那桌子上,說你還是把刀鞘給我做好吧,不過我窮,兜裡也就幾百歐元,不知道能不能付給你工錢!

  眼鏡男揮了揮手,說不用,能夠給十字軍血刀製作刀鞘,這是每一個手藝人的榮幸。

  Kim有些擔憂地望著老鬼房間,說聞大哥沒事吧看,看他好像臉色不對。

  我笑了笑,說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

  寧檬十分好奇地說道:“你們兩個到底做什麼去了啊,一會兒又說可能不會再回來了,一會兒又給徐先生親自送回來,聞大哥還傷了這麼重?”

  眼鏡男嘿嘿一笑,說還能幹嘛,肯定是去揚我國威了,對吧?

  我搖頭一笑,有的事情,不太好說。

  在這兒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既然這般說了,寧檬便也不再追問,而那個半大小子聽到眼鏡男的掰扯,卻是信了,拿著一個放大鏡來,仔細地研究著那把十字軍血刀上面的封印來。

  眼鏡男再幫我做刀鞘,瞧見了,不由得嘲笑道:“你一熊孩子研究這個幹嘛,那麼多的人,過了幾百年都沒有弄明白,你難道還能夠解開那封印?”

  Kim搖了搖頭,說沒有,我只是覺得它封印的法子,跟我的教父給我的一本書上,描繪是一模一樣的。

  教父?

  我們都詫異,那孩子抿著嘴,微微笑道:“哦,我沒有告訴過你麼,我自小就被教堂收養,被當做牧師培養麼?”

  寧檬說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在教堂,而跑到了這兒來?

  孩子情緒有些低沈地說道:“沒有,我後來殺了我的教父,還有其他人……”

  啊?

  這時眼鏡男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涼氣,看著那少年Kim,大叫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墮落拉傑爾,英國威斯敏斯特聖彼得牧師團教堂血案的製造者,對不對?天啊,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寧檬也驚訝了起來,說你就是墮落拉傑爾?

  兩人驚訝之極,而我則顯得有些納悶,說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啊,英國威斯敏斯特聖彼得牧師團教堂血案又是什麼啊?

  眼鏡男說道:“威斯敏斯特教堂,一直是英國君主安葬或加冕登基的地點,在中世紀的時候,還曾經是英國教區的主教座堂,即便是現在,也是英國乃至整個歐洲最為著名的宗教聖地;不過在三個月前,卻出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教堂裡有六位牧師被人殘忍殺害,而兇手,則是英國教會裡被譽為神童拉結爾的華人少年,不過現在卻被叫做墮落拉結爾。”

  啊,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乖巧禮貌的少年,竟然也這麼大有來頭啊?

  被眼鏡男直接將老底都給扒開,少年並沒有惱怒,而是平靜地說道:“我殺人,是有原因的。”

  眼鏡男說什麼原因,竟然能夠讓你把連同自己教父在內的六名德高望重的教士都給殺死?

  少年冷冷一笑,說德高望重?都是些有著孌童癖的偽君子而已。

  孌童癖?

  看著這個長相乖巧、有點兒秀氣的少年,我們都明白了,寧檬忍不住說道:“Kim,老考他有些過分了,我們是說……”

  Kim揮了揮手,然後對我說道:“王大哥,你如果信任我的話,把這刀給我研究一下,好麼?”

  我點頭,說沒事,你若是有興趣,拿起玩兒唄,反正我暫時用不上。

  少年站了起來,將那把刀小心翼翼地拿了起來,然後回了房間,而寧檬這教訓起眼鏡男來:“考玉彪,Kim在這裡這麼多天,一直中規中矩,就像我們的小弟弟一樣,你至於這麼說麼?再說了,徐先生既然把他接到這裡來,自然有道理的……”

  眼鏡男無奈聽著,而就在這時,我的電話響了,拿起來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了米婭的聲音:“王明,我是米婭……”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拉結爾在十二天使裡面,象徵著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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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5:34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二十四章 天師道北宗海外傳人


  “米婭,是你麼?你在哪裡,為什麼沒有回來?”

  聽到這聲音,我立刻就喊了起來,十分緊張。而電話那頭的米婭則說道:“對不起,我打不通聞大哥的電話,所以……”

  我說沒事,你告訴我,你現在安全麼?

  米婭說我現在很安全。

  我說那你在哪裡?

  米婭猶豫了一下,然後對我說道:“我暫時不能說,不過打電話過來,就是跟你們說一聲,讓你和聞大哥別擔心,等事情妥當了,我再跟你們講原因,可以麼?”

  我聽到電話那頭的米婭情緒有些不正常,不過她既然這般說了。我還是得信任她的,於是說好的,你想清楚了,再打給我,我跟聞銘說。

  米婭掛掉了電話,而我則陷入了沈思。

  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打電話過了,特地跟我說一聲她現在安全。讓我們不要擔心?

  難道是碰到了什麼讓她為難的事情,或者人?

  我正想著,旁邊的寧檬涎著臉說道:“王明,你女朋友啊,聽名字,挺美的啊?”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一個朋友而已。

  寧檬說是麼?

  我點頭,然後走出客廳,給徐淡定打了一個電話。通報了剛才的事情,聽到我的敘述,徐淡定沈吟一番,然後回答我,說既然她能夠打電話回來,說明她現在是自由的,安全有保障,至於為什麼不吐露現在在哪兒,這事兒可能她有為難的地方,可以理解。

  徐淡定還告訴我,說現在唯一的線索,可能就是那輛二手福特的,他現在在派人找尋。查找那汽車,應該很快就能夠找到線索。

  與徐淡定結束通話之後,我想了一下,決定還是打一個電話給威爾。

  然而當我撥通過去的時候,並沒有打通。

  嘗試了幾下,我還是選擇了放棄。

  威爾應該不會不接我的電話,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現在應該正處於荒郊野外,或者是正在忙碌著什麼,無暇旁顧。

  我知道他和左道正在進攻茨密希在拉脫維亞的老窩之一,估計有得忙。

  老鬼受了重傷,不過我並非全身安好,這邊處理完了一應事務,我也回到了房間裡,安心歇息。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修行者的身子就是雄壯,特別是有那南海降魔錄融練妖丹之後存留的能量,不斷沖刷著我的傷口處,以及流通在經脈之中,疏導堵塞的地方,使得那傷口很快就癒合了,除了隱隱作痛,倒也沒有別的什麼副作用。

  清晨,我早早地醒來。

  早晨練力量和手段,夜裡盤坐修行,這是我入行以來,只要不是在逃命,就是從來如一的生活節奏,此刻自然一樣。

  我稍微洗漱,來到了健身房裡,先是練習了十來組的力量,然後開始讓自己活動起來,感受著南海龜蛇技的手段,讓身形不斷遊動,做出各種各樣艱難的動作來。

  在快要做完的時候,我渾身汗出如漿,汗水在結實的肌肉上面流淌,這時寧檬出現在了健身房裡來。

  她拿著手機,在我身邊念道:“米婭,二十三歲,中國籍留學生,勒雷•笛卡爾大學服裝設計院的研究生,牽涉到一起兇殺案,被人在塞納河邊發現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被送到醫院的重症監控室搶救,結果突然間消失不見……”

  我停下了動作,抬起了頭來,瞧見寧檬將手機翻轉過來,螢幕上有一張圖片,卻正是米婭的臉。

  照片上米婭的笑容陽光燦爛,而在那圖片的下方,還有半張雲陌阡的臉。

  我苦笑,說你查那麼清楚幹嘛?

  寧檬微微一笑,說好奇而已,告訴我,一個臨近垂危的人,怎麼可能會打電話給你呢?

  我說是啊,怎麼會?

  寧檬說唯一能夠解釋的,那就是你和聞銘從病房裡將她給就走,然後被她給救了。

  我拍手,說推理很合理,然後呢?

  寧檬說我昨天跟Kim討論了一下,他告訴我,最近巴黎城裡並不平靜,雖說官方極力掩飾,但是卻出現了許多暗黑議會活動的痕跡,再加上你昨天搶來的那把刀,我們得出了一個結論。

  我說洗耳恭聽。

  她走到我跟前來,眼睛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們在跟巴黎的邪惡勢力對抗,對不對?”

  我伸展起了臂膀,說是又怎樣,不是又怎麼樣,這事兒你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

  寧檬拼命搖頭,說不,我想幫助你們。

  我說哦,為什麼?

  寧檬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被送到這裡來麼?

  我說洗耳恭聽。

  寧檬指著西北方向說道:“我父親,甯如神,是第十三區唐人街的洪門領袖,產業無數,然而就因為跟一個叫做威爾的外國人關係密切,所以被那幫人給暗害了,隨後那些狗東西開始想著謀奪我們家的家產,我的一個姐姐和兩個弟弟相繼慘死,徐先生擔心我有意外,便把我送到了這裡來,然後準備找個時機,送我回國內。”

  我陡然一愣,說你父親跟威爾岡格羅很熟?

  寧檬指著我說道:“我之前在書房裡偷聽過我父親和威爾的談話,他說他準備回中國去搬救兵,然後跟茨密希以及魔黨全面開戰,想必你就是其中的一個幫手吧?”

  我歎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我們啊,只能算是兩個搭頭吧,真正的高手都去戰鬥了。”

  萬萬沒想到,這個梳著馬尾辮、一身清爽的女子,居然跟威爾還認識,而且他父親還是唐人街洪門的老大,甚至還是因為威爾而死的。

  世間怎麼這麼小?

  難怪徐淡定不讓我們打聽這屋子裡面三人的情況呢,原來這些人的來頭,一個比一個更加厲害。

  我沈默了一下,然後說道:“小寧,這裡的確不適合你繼續待著,我看你還是回國吧,那裡會比較安全一些。”

  寧檬冷笑道:“在我寧家所有人都死了之後,我還是受到了三次追殺,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死麼?”

  我說為何?

  甯檬平靜地舉起了右手來,口中念了兩句古怪的話語,猛然一捏,突然間一大團黑色的冰霜就在她的手指上蔓延,緊接著化作了一大塊又尖又銳利的冰棱子,她揚起手來,朝著旁邊一根練習臂力的杠鈴劃去。

  那杠鈴被那冰棱子碰到,先是表面上泛起一陣白霜,緊接著脆弱地從中斷了開去。

  那杠鈴可是鋼鐵之物,結果被她給一下子就弄成了兩半。

  我忍不住拍手,說好手段,這是什麼?

  寧檬說道:“絕對零度!”

  我說你倒是挺厲害的,寧檬忍不住臉上的傲氣,說道:“我五歲的時候,父親從美國請了一位師父,我師父是天師道北宗美國洛杉磯分會的會長,能夠在海外立足、並且揚名的,都是有大本事的人,而我則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天師道啊?

  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起了龍虎山的天師道來,當初我師父之所以被囚禁在廣南的監獄之中,就是被龍虎山天師道一個叫做羅賢坤的人弄的。

  所以我對龍虎山天師道並無好感。

  為了試探,我若無其事地說道:“徐先生他下個星期就回國了,據說接替他的人,也是天師道的,你們倒是同門。”

  寧檬搖頭說道:“我們和龍虎山,怎麼可能是同門?北宗和南宗不一樣——北天師道最早流傳於北魏的新道派,由祖師爺寇謙之改革五斗米道而形成,他老人家在北魏太武帝支持下,由司徒崔浩幫助,曾于晉西大同東南建天師道場,宣揚新經之制,最終形成了北宗。北宗與南宗理念不同,宣揚個人修行,流傳並不廣,後來因為對抗侵華日寇,最終覆滅,唯有十幾人逃亡海外,開枝散葉,得以苟延喘息……”

  我笑了笑,說名字都一樣,到時候認親戚也挺好。

  寧檬想加入我們的行動序列來,但我卻給予了拒絕,這事兒讓她耿耿於懷,怒氣衝衝地轉身離去,連早飯都沒有來吃。

  吃早餐的時候,Kim把十字軍血刀還給了我,而眼鏡男則給了我一副刀鞘。

  這刀鞘很有意思,被他偽裝成了美院學生的那種畫稿筒子,十分具有迷惑性,而等到用的時候,按動機關,就能夠彈出刀身來了。

  果然不愧是厄運血手,這雙手真靈巧極了。

  吃過飯,Kim找到了我,對我低聲說道:“王大哥,我有辦法解開那十字軍血刀上面的封印,不過如果一解開,那氣息就掩藏不住了,會給你帶來麻煩,特別是教會,肯定會追查你的,所以需要弄一個氣息掩藏的封印,你若是信任得過我,這幾天我就幫你弄。”

  我大喜,拍著他肩膀,說好,你只管去弄就是了,謝謝你。

  Kim臉上露出了害羞的笑容來,說沒事。

  一直到了傍晚時分,老鬼方才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問我米婭的下落,我告訴了他米婭的來電,他沒有任何遲疑,讓我立刻打過去。

  我沒辦法,打通米婭電話,而那邊很快就接通了,米婭在那邊告訴我們,說有一個人,想要見我們。

  他是一個教士。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二十五章 合作愉快


  想要見我們的那個人,叫做保羅-沃伊蒂瓦,是米婭之前在大學認識的一個學長,現如今他是巴黎聖母院的一名見習教士,米婭昨日。正是得到了他的庇護。

  她昨天之所以不肯說實話,是因為害怕我誤會這人對我們不利,平添擔心。

  然而保羅用自己的行動給米婭吃了一個定心丸,所以她決定引薦這意味保羅學長與我們相見,因為她覺得也許這個人,可能會幫上我們的忙。

  驟然聽到這事兒,我的心中是排斥的。

  儘管我對牧師、教士的心中,是充滿崇敬感的,這種情感來源於美國大片裡救死扶傷的那些戰地牧師,或者結婚時問新人“無論貧窮或者富貴,疾病還是健康”的教士,然而這些天聽到關於教會的傳說,卻隱隱多了幾分擔憂。

  這幫傳教士跟咱們國家的和尚和道士不一樣。他們是積極入世的,在幾百年之前,他們甚至統治了整個歐洲。

  用咱們的話來講,就是他們屬於剝削人民的統治階級。

  要萬一是陷阱,那該怎麼辦?

  我不動聲色地把通訊器交給了老鬼,畢竟米婭對我或許隔著一層,但是對於給予自己初擁的老鬼,她卻只會說出自己內心之中,最真實的感受。

  老鬼接過通訊器之後。與米婭交談了起來,兩人說話沒有超過兩分鐘,隨後老鬼掛了電話。

  我問老鬼怎麼決定的。

  老鬼猶豫了一下,然後告訴我,說米婭說得,其實有一定的道理,茨密希族和魔黨在歐洲是地頭蛇。但其實這兒最大的地頭蛇是教會機構,而兩者偏偏是不死不休的死對頭——中世紀之後,特別是工業革命以來。教會對奉行避世規則的密黨整體上是持寬容態度的,而對於魔黨來說,則是毫不猶豫地滅殺。敵人的敵人,也許能夠成為朋友,我想去談一談。

  我有些擔心,說那幫人要萬一知道你的身份,會不會對你不利?

  老鬼搖頭,說應該不會,我只要不與人拼命,與正常人並無區別,米婭不說,誰能知道?

  我盯著他,說你真的確定了?

  老鬼點頭。而我則還是有一些不放心,於是撥通了徐淡定的電話,跟他問起了這個叫做保羅的教士來。

  電話很快就打通了,徐淡定居然真的知道這保羅,他告訴我,說這個保羅可是巴黎教區的新星,此人是杜倫大主教的得意弟子,半路出家,不過據說是某位大人的血脈,所以進度很快,聽說未來極有可能成為巴黎聖母院的主教,甚至整個巴黎教區、法國大教區主教的得力接班人。

  這樣的傢夥,簡直就是含著金湯勺出身的名門貴族,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名聲,所以如果他願意談的話,可以試著接觸一下。

  得到了徐淡定的認可,我和老鬼終於放下了心防來,老鬼給米婭回了一個電話,跟他約了一個地點。

  時間定在了明天早上十點鐘。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我和老鬼早早地起了床來,這時有電話打了進來,我接通,卻是威爾打過來的。

  電話那頭,威爾告訴我們,說他們已經在拉脫維亞紮下了根,現在正準備接下來的戰鬥,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明天他就能夠救出自己的女友,問我們這邊怎麼樣。

  我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跟威爾說起,他大喜,說我說為什麼茨密希族沒有警戒呢,原來是你們在巴黎吸引火力,讓他們以為我們還在大巴黎區——太好了,你們繼續在哪裡鬧,給我們爭取時間吧。

  得到了威爾的讚賞,我並沒有開心,而是說起了我們的心結和仇怨來。

  威爾告訴我,說放心,等到他們騰出空來,一定幫著報仇,那個叫做什麼張海洋的傢夥,分分鐘讓他見撒旦。

  我又談起了寧檬之事,電話那頭的威爾一愣,說她還沒有回中國麼?

  我說你知道她?

  威爾說就是我委託徐淡定幫著照顧的,怎麼會不知道?甯檬的父親是一個很可敬的紳士,只可惜他太不小心了,一不留神,就給魔黨給伏擊到了;而他這人卻最為講義氣,寧肯被折磨死,也不願意透露出我的消息來,這樣的朋友,後人他肯定得照料好的。

  威爾那邊很忙,也來不及跟我多談,只是告訴我,我和老鬼的任務,就是拖住茨密希和魔黨的部分力量,開闢第二戰場,這樣子就很好了。

  與威爾進行了通話過後,我與老鬼簡單收拾了一下,然後出發。

  為了不暴露這邊的位置,我們約在了一個離著很遠的地方,乘坐計程車抵達,那是一個在大學附近的咖啡館,我和老鬼走進了這個極富異國氣息的店子裡,立刻有侍者上前接待。

  我嘗試著用英語溝通,那侍者居然能聽得懂我這結巴的英語,把我們引到了咖啡館的角落處。

  在那兒,我瞧見了米婭,還有一個長得很面熟的男人。

  大鼻子,滑稽的臉,這人看著就仿佛年輕版的憨豆先生,不過穿著傳教士長袍的他顯得有些莊嚴,讓人莫名就產生出幾分肅靜之意來。

  米婭瞧見了我們,站起來朝我們揮手。

  我和老鬼走過來,那人站起身,與我們握手,用字正腔圓的漢語對我們說道:“兩位好,我就是保羅-沃伊蒂瓦,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呃,你的漢語是日本人教的麼?

  我心中吐槽著,卻還是與他握手言歡,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後,大家落座,我瞧見老鬼沒有說話,便笑了起來,說保羅先生你的中文挺厲害的,一點兒口音都沒有。

  米婭說道:“保羅是個語言天才,不但精通英法德俄、拉丁等歐系語言,而且對漢語、日語、韓語和廣東話,以及相關國家的文化,都深有研究,最讓人驚奇的是,他是一位義大利人。”

  哇哦……

  聽到米婭的話語,我和老鬼不由得都震驚了起來,畢竟我們都是經受過素質教育折磨過的人,甚至學英文的苦楚。

  我們光是學一門外語,都已經是焦頭爛額了,沒想到這人居然懂那麼多的外語。

  翻譯機麼?

  聽到米婭的誇獎,這位小憨豆先生搖頭說道:“哪裡哪裡,我只是從小學的語言多一些。說話兒,只不過是表達自己內心之中的想法,而語言只是工具,算不得什麼。比起說話兒,世人更欣賞實幹家,而我對於兩位先生近日在巴黎的所作所為,也是十分仰慕,所以才會拜託米婭介紹,與兩位見上一面。”

  我聳肩笑道:“我們剛來巴黎不久,哪裡有什麼所作所為?”

  保羅說道:“劍斬刀鋒女,然後在一位臭名昭著的卡帕多西亞手中絲毫無色的離開,還斬殺了那麼多的邪惡力量,光這一件事情,就已經讓我心生仰慕了。”

  我說能夠得到法國教區未來紅衣大主教的誇獎,我和老鬼也真是十分榮幸啊。

  保羅一愣,說哪兒來的消息,我怎麼不知道?

  沒想到這小憨豆還真容易較真,我不由得尷尬地笑了笑,說道聼塗説,難道不是麼?

  保羅哈哈大笑,說我的目標,可不只是法國的紅衣大主教,而是格裡高利教皇的王座——這想法,你覺得會不會太天真了?

  格裡高利教皇是什麼鬼?

  我表示聽不太懂,也不明白教廷的選舉到底是怎麼回事,無所謂地聳肩說道:“夢想這事情,說不定哪天就成真了,誰知道呢?那麼,比起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我更想聽一聽你關於合作的提議。”

  保羅點頭,說好的,說正事——事實上,我是與杜倫閣下溝通之後,過來與你們接洽的,據我所知,茨密希對你們,似乎很憤恨?

  我點頭,說的確如此,他們有一種殺之而後快的想法。

  保羅歪著頭問:“那是為什麼呢?”

  我聳了聳肩膀,說請容許我保留一些秘密,可以麼?

  保羅說沒問題,既然是合作,我們就應該處於平等的位置,彼此都不會要求對方去做違反心意的事情,這才是合作的基礎。那麼,我直接把杜倫閣下的交代說出來吧。

  我說好,洗耳恭聽。

  保羅說近日來,茨密希和魔黨屢屢在巴黎教區的地盤上生事,這是對於我們最大的挑釁,他將授予我全權處理此事的權力,並且將宗教裁判所的指揮權交予我;而我則想與兩位合作,由你們作為誘餌,將那幫在巴黎鬧事的傢夥給引出來,一網打盡,不知道兩位意下如何?

  我說誘餌?聽著似乎不太妙啊……

  保羅點頭,說你擔心得很有道理,不過我在這裡可以向你保證,我們一定會傾盡所有的力量,用來維護兩位的生命安全。

  我說你們確定能夠留得住那位艾倫爵士?

  保羅微微一笑,說別說艾倫,就算是侯爵獵殺者親自過來,我們也能夠把他給關入棺材之中。

  好傢夥,這話兒說得真霸氣!

  我和老鬼胡看了一眼,伸出手,說道:“合作愉快!”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跟歐洲宗教局合作,……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二十六章 殷勤


  既然確定了合作,那麼就雙方就開始就細節方面的事情進行接洽。

  保羅告訴我們,他的手裡,有五十名宗教裁判所的職業黑牧師,其中算得上司鐸的有三十五名。而擁有主教實力的則有五名之多——特別是後者,有這五名黑牧師主教,就算是那位侯爵獵殺者親自前來,也絕對會折戟於此。

  我不太明白天主教裡面的教階劃分,便問什麼是黑牧師?

  保羅表面上看著十分嚴肅,然而從他那長得像憨豆先生的臉,就能夠瞧得出他的親切來,對於這個問題他並沒有回避,而是告訴我們,這種說法其實有一定歧義,事實上宗教裁判所是中世紀的稱呼,現在的名字叫做信理部。

  只是因為習慣,所以大家才會將其叫做宗教裁判所而已。

  它是教皇英諾森三世為鎮壓法國南部阿爾比派異端而建立的。曾經為了維護教廷的尊嚴而立下赫赫功績,不過暴力被釋放之後,也是臭名昭著,貞德、哥白尼、布魯諾、伽利略……無數科學家和思想家被火刑、鞭撻和終身監禁,使得歐洲陷入了黑暗時代。

  最終文藝復興的崛起,使得這一切都被投入了歷史的故紙堆裡——黑牧師,指的就是在宗教裁判所裡信奉上帝的教士。

  他們並不負責傳播福音,終日苦修,研究如何提高自己的力量和神力。擁有著極強的戰鬥力。

  而與之相對的,就是如他一樣,在教堂裡面傳播福音的教士,被叫做白牧師。

  因為宗教裁判所的臭名昭著,使得教廷在1904年之後確定了一個原則,那就是宗教裁判所的任何行動,都需要在主教的支援下。由白牧師身份的教士進行統領監督。

  聽明白了關於教會勢力的介紹,我和老鬼隱約清楚了一個道理,這其實就是那啥指揮槍。

  世間的道理。差不多一個模樣。

  據保羅得到的消息,茨密希家族以及那一位被請過來的卡帕多西亞其實並沒有離開巴黎,只不過因為之前的事情,使得他們藏得更加深了,輕易不會露面。

  好消息是這幫人對於我們的執著依舊很深,正在通過世俗的代理人對我們進行全面調查。

  他們最終還是希望能夠找到我們,然後殺之而後快。

  如何能夠適當的出現,引起對方的注意,卻又不能讓他們懷疑,這是一個比較複雜的問題,不過保羅卻提出了一個想法來。

  之前米婭她們曾經藏在一位女性朋友的家裡,然而卻給出賣了。

  最終的結果是,雲陌阡當場死亡。而米婭也身受重傷,神志不清,只剩下了一口氣。

  那位女性朋友,她在得到了米婭她們的解釋和警告之後,為什麼還依舊執著地給張海洋發資訊呢?

  一開始米婭並不在意,然而後來回憶起來,卻細思極恐。

  這裡面有著一條很隱秘的線索,或許能夠順藤摸瓜,找到那名叫做張海洋的男子。

  當然,整個過程之中,他都會跟隨在我們的身邊,隨時給我們提供安全保障。

  談完了這些之後,老鬼問起了對於米婭的安置問題來。

  米婭告訴我們,她已經跟國內的父母聯繫過了,告訴他們自己現在很安全,讓他們不用再過來,也給學校的老師和同學都打了電話,說自己只是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在我們的行動期間,米婭將待在教會的駐地裡,不會有任何安全上的問題,而當這一切都結束之後,就會把她給送回國內去。

  畢竟血族在歐洲根深蒂固,想要全部剷除是不可能的,而米婭已經在對方那兒掛上了號。

  想要徹底安全,要麼就去教廷的所在地梵蒂岡,要麼就回到國內去。

  保羅在徵求了米婭的意見之後,提出了這個結論。

  對於他的安排,我們表示同意。

  只有我和老鬼知道,作為一個新晉的血族,米婭到底還是太過於弱小,上一次帶著她去找尋血族的老巢,那是不得而而為之,現如今有一大票的幫手,就用不著她來冒險了。

  沒有了米婭,免得我們心驚膽戰。

  保羅拿出了電話來,與我們互換了通訊方式,然後米婭將那位女性朋友的家庭住址給了我們。

  既然達成了合作協定,保羅也表現出了良好的合作態度來,詢問我們是否需要回去準備一下,我們都搖頭,而他則拿出了一個牛皮信封來,告訴我們這裡是活動經費,而在得知我們是坐計程車過來的時候,又遞了一把車鑰匙給我們,說外面停車場裡有一輛黑色奧迪A6,就先讓我們開著。

  好傢夥,又是送錢,又是送車,這教會可真是有錢得緊。

  離開之前,保羅叫來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這孩子長得很乖巧,濃眉大眼的,透著一股機靈。

  保羅跟我們介紹,說他叫做阿裡,是他的侍從,負責相關的聯絡工作,就讓他跟著我們,一切相關的聯絡工作,都可以讓他來負責。

  我們在咖啡館門口分別,保羅和米婭離去之後,那個阿裡用古怪腔調的中文對我們說道:“兩位尊敬的先生,你們就把我當做是普通的導遊就行了,有什麼需要的,請儘管吩咐我們。”

  我看了一下時間,說皇帝不差餓兵,現在已經中午了,你在附近找個不錯的館子,我們去吃飯吧。

  阿裡恭敬地說道:“好的,兩位請跟我走。”

  一行三人來到了停車場,阿裡跟我們要了鑰匙,然後去把車開了過來,載著我們開了二十分鐘的路程,來到了一家看樣子很碉堡的餐廳來,還有服務員幫忙泊車的服務,而阿裡則連幫我們給小費的事情都辦了。

  走進餐廳,被引到一處僻靜的位置裡,阿裡給我們介紹,說這裡是一家三星級米其林餐廳,能夠品嘗到最正宗的法國菜,希望我們能夠喜歡。

  因為不懂法語,點菜的時候,我們讓阿裡來代勞。

  阿裡給我們點了一整套的法國美食,包括著名的法式煎鵝肝、蝸牛、黑菌、牛排、魚子醬等等,除此之外,沙拉、乳酪和甜品也是挨個兒地上,最後還給我們點了一瓶價格不菲的葡萄酒。

  這酒的名字我沒有聽過,雖然不是國內炒的很凶的82年拉菲,但是瞧那包裝,就挺豪華的。

  法國菜分量不大,卻極盡精緻,一道一道地上著,我和老鬼也算是開了個洋葷,然而阿裡給我們點了那麼多,自己卻只要了一份沒有發酵過的麵包。

  這玩意又生又硬,他配著一杯清水,在安靜地吃著。

  我們問他這是做什麼,他告訴我們,他在修行。

  呃……

  好吧,不管他,儘管這法國菜並不對胃口,甚至還不如一份熱騰騰的火鍋來得暢快,我們到底還是吃完了,而這邊剛剛用餐巾抹了嘴巴,阿裡立刻就把單給買了,簡直是周到至極。

  這讓我們對他的排斥感降到了最低。

  有這麼一個人伺候著,真真是極好的,不過準備離開的時候,我和老鬼不約而同地提出要上衛生間。

  阿裡點頭,說他去車上等我們。

  在衛生間的洗手台前,我和老鬼終於有了獨處的機會,我低聲問道:“你覺得那個保羅可信麼?”

  老鬼沈吟了一番,然後說道:“他說自己的理想,是成為梵蒂岡的主人,而為了這個目的,他就需要有著證明自己的機會,這一次,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個機會,所以保持良好的合作,應該是合理的——你聽到他對於白牧師和黑牧師的解釋了沒有?”

  我點頭,說對,想要成為主教、紅衣大主教乃至教宗,那就必須是白牧師,需要良好的名聲,我們這是各取所需,應該沒有問題。

  兩人商議妥當之後,回到了車上來,說我們現在就去米婭的那個朋友家附近,不過登門的話,應該要等到晚上。

  阿裡問為什麼,我和老鬼都笑了,說邪惡力量什麼時候會比較活躍?

  他明白了,當著我們的面,撥出了一個電話。

  他講的是英語,所以我能夠聽得懂,應該是在跟宗教裁判所的行動負責人溝通,佈置人手的相關事宜。

  除了這個,他另外又有法語打了一個電話。

  完畢之後,他告訴我們,說既然是到晚上,他在那附近的一家星級酒店裡給我們訂了一個套房,讓我們可以休息一下,以最飽滿的精神去完成任務。

  嘿喲,這年輕人,可真是個人精呢。

  我們前往米婭朋友附近的酒店,一直休息到了晚上,夜幕降臨之時,我和老鬼出發了,在阿裡的送行下,一路來到了那個公寓的樓下。

  按照保羅給的地址,我們找到了門口來。

  是鐵門,不過這個對於老鬼來說並不費事,他將手貼在門孔裡,輕輕地摩挲了幾下,那門鎖立刻彈開了,而老鬼則推門而入。

  我跟著老鬼走進裡面,一個有著很深黑眼圈的亞裔女人聽到什麼,走了過去,瞧見我們兩人闖入,頓時就大為驚訝,哆嗦著喊了一聲法語。

  老鬼沒有理會,而是冷笑道:“原來是個血奴。”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二十七章 引蛇出洞,自投羅網


  血奴?

  我愣了一下,卻見老鬼陡然向前,一把揪住了那女人的領口,沒想到女人臉色陡然一青,臉孔變得猙獰起來。兩顆有尖又銳的牙齒從上而下地伸出,張嘴就朝著老鬼咬來。

  老鬼冷然一笑,說我倒是看錯了,原來也是血族啊?

  他伸展手臂,將那女人給緩緩地舉離了地面,那人奮力掙紮,雙手無助地揮舞著,雙腳離地,那指甲肉眼可見地一節一節變長,卻最終抓不到任何東西。

  老鬼的眼神越來越冷,一回身,將那女人給猛然按照了牆上,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羅佳美小姐。請問你,出賣朋友的感覺,很不錯麼吧?”

  女人抵抗無果,艱難地說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老鬼說:“你應該能夠猜得到的,對吧?”

  女人看了一眼老鬼,頭一下子就低了下來,身上的諸般異變逐漸消失了,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竟然還有幾分俏麗。

  她哭了。說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來找我的……

  我在旁邊打量著,有些好奇地問道:“這也是血族,那麼她為什麼沒有被發現了,為什麼還能夠跟米婭她們一起上學?難道是剛剛被張海洋給辦了?”

  老鬼搖頭,說不是,這是最初級的血族。或者只能夠叫做感染者而已,她一樣可以在正午之外的陽光下行走,靠著鮮血維生。與此對應的,是她擁有的力量遠遜于正宗的血族,也會衰老,生老病死同樣會在她的身上發生——這種融入人類社會的血族,才是十三氏族裡面最龐大的群體。

  我愣了一下,說居然還有這樣的,我倒是第一次知道。

  老鬼聳了聳肩膀,沒有再跟我解釋什麼,而是回過頭來,看著那女人,說道:“你成為血族,應該有幾年了吧?”

  女人惡狠狠地等著老鬼,說我憑什麼跟你說實話?

  老鬼臉上的肌肉一陣抖動。凶光畢露,一張嘴,兩顆鋒利如刀的犬牙便從上嘴唇中浮現了出來,一股濃郁不散的血色氣息籠罩在了這女人的身上。

  感受到這種高階血族的氣息威壓,女人渾身一陣顫抖,難以置信地喊道:“你……怎麼可能?”

  從我的這個角度來看,老鬼的雙眼變得一陣絢爛的紅色,迷離不定,而那女人則似乎被震懾住了,頭低垂了下來,喃喃地說道:“有兩年了。”

  她居然真的回答了?

  老鬼沒有任何意外,繼續追問道:“讓你變成這樣的,是張海洋麼?”

  羅美佳搖了搖頭,說不是,是我的男朋友;張海洋跟我男朋友是一個圈子裡面的,也是我介紹給米婭認識的。我本以為張海洋最終會把米婭變成我們的同類,沒想到他居然愛上了她,最終也沒有完成。

  她說著話,眼睛似乎下意識地眯了一下,仿佛很不開心一般。

  老鬼確定了對方的來路之後,並沒有再追問其他,而是直接問道:“張海洋現在在哪裡?”

  羅美佳痛苦地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老鬼瞧了她一眼,頭也不回地對我說道:“老王,去她的廚房裡看一下,如果有食用油的話,帶過來。”

  我一愣,問為什麼?

  老鬼臉色冰冷地說道:“中世紀的時候,歐洲宗教裁判所抓到了女巫或者血族,都會將他們給綁在絞刑架,淋上油,處以火刑。既然這位小姐不肯合作,那麼我就讓她的靈魂永遠也得不到救贖,在無盡的火海之中沈淪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口音十分的怪異,一節一節的,仿佛在吟唱一般,而女子立刻就表現出了極度的驚恐來,一雙眼睛瞪得滾圓,仿佛感同身受一般。

  啊……

  她尖銳地叫了起來,驚恐地喊道:“不,不要,我可以幫你聯絡到張海洋。求求你,別把我給燒了,我不要,求你了……”

  老鬼的臉依舊陰沈,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要知道,我的耐心很有限,不要試圖去挑戰它。”

  為了證明自己的誠意,女子大聲喊道:“電話號碼,我可以通過這個聯繫張海洋——米婭聯繫了學校和同學,說她已經沒事了,我可以謊稱知道她在哪裡,然後跟張海洋取得聯繫,你相信我,我可以幫助你們找到他的!”

  哦?

  老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我喜歡像你這樣聰明的女人,識時務,懂變通,但是我想知道的是,張海洋信你麼?

  女人說信,他不會相信我會騙他的。

  老鬼伸手,從她的居家服兜裡掏出了手機來,遞到了她的手上,平緩地說道:“打!”

  女人一臉不自在地說道:“我這樣,怎麼打?”

  老鬼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在女人的頭上點了一下,然後放開了她。

  女人一臉驚慌地摸著額頭,說你對我做了什麼?

  老鬼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輕鬆愜意地坐到了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說道:“一會兒打電話的時候,你若是說了些什麼不該說的,我相信你不會說出第二句。”

  說罷,他打了一個響指。

  啊!

  女人捂著頭叫了起來,顯得十分痛苦,一直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平歇,一臉畏懼地望著老鬼,然後撥打了電話。

  然而她撥了好幾遍,電話都沒有人接通。

  一開始的時候她還不覺得什麼,撥到後面的時候,一臉驚恐,有嘗試了幾遍之後,她笑了笑,如同哭一般地說道:“張海洋的手機打不通。”

  老鬼微微一笑,說道:“老王,還是勞煩你去找一下油吧……”

  羅佳美大叫:“別,我還有辦法;離這裡十分鐘車程,有一個聚居點,那裡的人,能夠找到張海洋。”

  老鬼盯著她,一字一句地問道:“你確定。”

  羅佳美報了一個地名,然後說道:“我現在就帶你過去,那是東巴黎區最大的聚居點,我曾經去過兩次,上一次還碰見了張海洋,那些人一定知道的。”

  老鬼點頭,說好,我們立刻出發。

  沒有再收拾什麼,我們直接下了樓,押著羅佳美回到了車裡來,將地點告訴了阿裡。

  阿裡並沒有開車,而是先打電話通知了保羅以及宗教裁判所的行動負責人,然後才發動汽車,緩緩行走。

  大概開了十幾分鐘的車,我們來到了一個很混亂的街區,這兒到處都是穿著時尚新潮的年輕人,路邊有喝大了的男女酒鬼,和衣著暴露、招攬生意的流鶯。

  我們下了車,我、老鬼、羅佳美和換了便衣的阿裡四人,穿過雜亂的街巷,最後來到了一個頗有些後現代重金屬風格的酒吧。

  外面燈光絢爛,而一進入其中,立刻有一股歇斯底里的重金屬音樂撲面而來。

  血族的聚居地,竟然會在這樣嘈雜的地方?

  我和老鬼有些懷疑,而羅佳美則焦急地解釋,說地方就在後面,她帶我們過去便是了。

  老鬼再一次地跟她警告,說道:“你的生死,在我的一念之間,可別耍什麼花樣,知道麼?”

  羅佳美可憐地點頭。

  穿過熱鬧之極的長廊,左側大廳裡面的吧池之中有無數衣著暴露的男女在瘋狂的搖擺著,那絢爛的舞臺射燈照耀在這些人的臉上,頗有一種群蛇亂舞的感覺。

  不過推開了一道門,走入其中,便能夠感覺那聲音頓時消散許多,有一種鬧中取靜的感覺。

  走到了盡頭,有兩個男人攔住了我們,開口詢問。

  羅佳美從懷裡取出了一個徽章來,遞給門口的人查驗,那人確定之後,疑惑地瞧了她身後的我們,開口說了兩句話。

  羅佳美解釋,雙方似乎發生了爭執,不過最後還是讓我們進了裡面去。

  剛剛一進門,我便問阿裡,說她說了些什麼?

  阿裡說她告訴守門人,你們是清輝同盟的人,是威廉張的朋友,所以就讓你們進來了。

  威廉張?

  我愣了一下,然後才回味過來,原來威廉張就是張海洋。

  我告訴阿裡,說不管她說什麼,請給我們立刻翻譯。

  進了門,又走過一個狹長向下的通道,我們又來到了一個大廳裡,這兒也是酒吧的裝修風格,不過比起剛才那兒的喧鬧,這兒放著悠揚的古典音樂,燈光昏暗,大廳裡稀稀拉拉地坐著十來個男女,年紀不一,顯得十分優雅。

  羅佳美帶著我們,徑直來到了吧台,朝著那個長得十分俊美的酒保說道:“我找大衛先生,謝謝。”

  酒保看了一眼再給我們即時翻譯的阿裡,說道:“大衛先生正在忙,請問有什麼事情?”

  羅佳美說道:“這個需要親自跟他說明。”

  酒保向前一指,說道:“左手邊的第一個房間,大衛先生在接待客人,你可以直接進去。”

  羅佳美沖著酒保點頭表示感謝,然後離開。

  我注意到那酒櫃裡面盛放的並非酒類,而是紅色的鮮血,甚至在角落裡還有一個裝著大腦的瓶子。

  在羅佳美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房間門口,她敲了敲門,裡面有回應,便推門而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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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5:46

們也跟著進去,然而在瞧見房間裡面的人時,無論是我,還是老鬼,都沒有任何猶豫地將轉身就跑。

  艾倫-岡格羅-卡帕多西,居然端著一杯鮮血,正在房間裡等著我們。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都是算計!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二十八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是圈套!

  一個預謀已久的圈套,茨密希一定是猜到了我們會找到這個叫做羅佳美的女人,也能夠猜得到她會帶著我們,找到這兒來。

  保羅應該也能夠猜得到茨密希會利用羅佳美這個線索,對我們進行守株待兔。所以才會提醒我們。

  都是算計!

  現如今,我們終於是將蛇引出了洞,但是卻不得不面對著這個可怕的卡帕多西亞。

  艾倫是威爾的兄長,也有著遠遠超出他爵位的實力。

  這樣的傢夥守在這裡,早有準備,看來是絕對不會讓我們離開的。

  在抽身往後狂退的時候,老鬼沒有忘紀念咒。

  將我們帶到這兒來的羅佳美,這個出賣了自己朋友的女人沒有來得及說半句話,腦袋便直接炸開了來,碎裂一地。

  儘管我們不確定她是否知道艾倫的整個計畫,但是作為曾經背叛朋友的人,她必須死。

  我們退到了大廳裡來,原本在四處閒聊的那十幾個衣冠楚楚的男女也已經站起了身來。將我們給圍得團團轉,在吧台前調配鮮血的酒保守在了門口,提著一對閃亮的尖刺,一副關門打狗的架勢。

  角落裡走出了一個人來,我認出了對方,就是那個長得像哈利波特的少年。

  少年這回拿著一根纏著金線的長棍,滿臉陰霾地盯著我們。

  這十幾個男女臉上露出了陰沈的笑容。

  我能夠感覺得出來,這裡的每一個,都是純粹的血族。跟羅佳美這樣的感染者,或者之前的那些死侍並不一樣。

  這樣的傢夥,平時各自有著自己的地盤,很難彙聚道一起來的,此刻卻全部都集中在了我們的周圍來。

  我和老鬼,還有年輕的阿裡,三人背靠著背。滿臉戒備地朝著周圍打量著。

  門被推開了,艾倫和酒吧老闆大衛踏著鮮血走出了房間來,這傢夥沒有變成狼人的時候。其實長得挺有男人味的,不過也許是那天對於此人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所以我和老鬼都在一瞬間認出了他來。

  艾倫一臉戲謔地看著我們,冷笑著說道:“怎麼樣,這回中國徐沒有跟你們一起過來啊?”

  老鬼陰沈著臉,說你們居然在這裡堵我?

  艾倫說你猜對了,我就是在堵你們——威廉張告訴我,說你們都是些睚眥必報的傢夥,所以只要抓住這個跟你們有仇的人,就能夠找到你們。好了,廢話不多說,費了那麼多的心思,並不是對你們兩個小角色感興趣。而是想知道威爾那個傢夥的下落,快點告訴我,我親愛的弟弟,他現在在哪兒?

  老鬼眯著眼睛,說他可是你弟弟。

  艾倫哈哈大笑,說那又如何?

  老鬼沒有說話了,而是瞧了一眼旁邊嚇得渾身發抖的阿裡,一字一句地說道:“要想從我的嘴裡掏出東西來,就先把我給打倒吧。”

  艾倫說正有此意。

  這回他沒有動手,而是平靜地將手一揮。

  有一個身影如同離開弓弦的利箭,一下子就沖到了我們的跟前來。

  那人竟然是那哈利波特少年。

  他沖過來的時候,還高喊了一句話兒,跟隨在我們身邊的阿裡這個時候還不忘記自己的職責,給我們翻譯道:“他說上次交手,是白天,並沒有發揮出他最強的力量;這一回,會讓你們見識到什麼叫做真正的恐怖。”

  他的翻譯剛結束,那少年就已經沖到了我們的跟前來。

  我從背上取下了眼鏡男幫我製作的刀鞘來,伸手一擋,感覺到那根纏金長棍看著似乎是木頭做的,但是卻沈重得如同精鋼。

  一股巨力傳遞而來,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眼前的人陡然一空,而身後卻是又傳來了一道棍風。

  好快的速度。

  速度,仿佛是每一位血族的招牌手段,不過很快,這棍風便戛然而止住了,我回頭一看,卻是老鬼伸手,抓住了那根纏著金線的長棍,牢牢握在了手裡。

  他的手上面,散發出了一陣焦臭的黑煙,然而老鬼卻沒有一絲動彈,而是冷冷地望著艾倫。

  老鬼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來到歐洲,與諸位並無衝突,甚至素未謀面,然而諸位不但咄咄逼人,而且還趕盡殺絕,這樣真的好麼?”

  艾倫冷笑,說誰叫你們跟威爾那個傢夥扯上關係了呢?

  老鬼說這就是你們殺害了那兩個與我們有過接觸的中國留學生的原因?

  艾倫聳了聳肩膀說道:“噢,那件事情我可是沒有參與其中呢,要不然你覺得會留下活口?在這裡,我不得不隆重地跟你推薦一位先生,那就是我身邊的這位大衛閣下,偉大的伯爵大人;他才是茨密希家族在巴黎的管理者和代言人,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是他出手策劃的,包括請我來到這兒,都是他一手操辦的——那麼,有請大衛先生講話。”

  艾倫用誇張的語調,介紹著他身邊這個留著地中海的法國大叔。

  那挺著啤酒肚、看著就像個半老頭子的傢夥則對我們微微一笑,說道:“咳咳,歡迎兩位來到巴黎,不過很遺憾的是,兩位站錯了隊伍,惹錯了人,所以我們見面的方式就有些暴力。很抱歉,不過如果你們願意提供威爾岡格羅現在下落的話,我或許會考慮繞過你們,並且幫你擋住黑暗蟑螂的報復,你看如何?”

  老鬼皺著眉頭說道:“黑暗蟑螂是什麼東西?”

  大衛指著我,哈哈一笑,說這位朋友,那天差一點兒就將我們可愛的艾薇兒給殺死,但是恐怕你們不知道,艾薇兒的教父可是暗黑議會裡面著名的黑暗蟑螂,馮歌德議員閣下,一位活了五百年還活躍在議會之中的大人物。直到現在,艾薇兒還躺在了聖棺裡面,生死不知呢。

  老鬼深吸了一口氣,說威爾對於你們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麼?

  大衛指著周遭的眾人說道:“那是當然,威爾手中的‘該隱的祝福’,那是能夠讓我們這些純種血族在保持實力不減的情況下,重新擁抱陽光。只是這一點,就足夠讓人瘋狂。然而可惡的是,他居然不肯與我們合作,而是選擇抵抗到底。既然如此,那就讓他知道一下,我們茨密希家族的厲害!”

  這個時候,那少年動了,他將長棍陡然一扭,這棍子居然化作了三節,每一節的末端都有一根尖銳的利刺,朝著老鬼的身子戳了過來。

  老鬼拖延許久,沒有任何猶豫地將手一抖,讓那少年失去平衡之後,一腳飛踹了過去。

  他這一腳又快又疾,穿越了空間,重重踹在了那少年的肚子上,然後把他整個人給踢向了艾倫和大衛的方向去,然後猛然拽了一下我的胳膊,大聲喊道:“走!”

  兩人沒有任何猶豫,朝著退路沖去,而艾倫則在我們的身後冷笑道:“想走?做夢!”

  前方有四五個傢夥出現,將我們給攔住。

  我陡然拔出了十字軍血刀,寒光一閃,朝著攔住我們的那人迎頭砍去。

  對方並沒有想到我居然從一個木筒子裡拔出一把刀來,下意識地往旁邊退開去,定睛一看,大聲喊道:“這是艾薇兒的薩拉丁之刃!”

  走你!

  唰……長刀的鋒芒畢露,將擋在我們面前的人給逼迫開去,然而還沒有等我快步向前,有人抓起了地上那根三節棍,從右側殺了上來。

  三兩下,那人卻是將我的長刀給絞住,把我也給拽著不得離開。

  我猛然一扯,發現那三節棍設計巧妙,居然正好卡住了長刀,掙脫不得。

  我回過頭來,瞧見出手的就是那個叫做大衛的傢夥,他拉住我之後,身子化作幻影,一下子就沖到了我的跟前來。

  我向旁邊一閃,他的左手正好就抓到了猝不及防的阿裡身上來。

  阿裡能夠成為保羅的侍從,無論是飲食還是起居,都恪守苦修士的傳統,自然也是有些底子的,然而在這個傢夥的跟前,卻沒有一點兒抵抗力,被那左手抓住胸口,雙手下意識地去抓住對方的手。

  但他終究還是抵擋不住那利爪,胸口卻是被開出了一個洞口來。

  大衛猛然一扯,竟然將他的心臟都給拉了出來。

  這個對我們一直殷勤不已的年輕人噗通一下,直接跪倒在地,而這個時候,艾倫也一下子變得全身都是黑毛,臉孔也拉長了,陡然飛撲而來,將老鬼一把就給撲倒在了地上。

  老鬼的身手有多敏捷,這我是知道的,快得簡直能夠變成幻影。

  所以那傢夥只是撲了一個空。

  不過一股洶湧磅礴的氣息卻還是撲面而來,我被那個大衛給猛然一扯,刀身差點兒就脫手而去,兩人在大廳裡面糾纏了幾個回合,旁邊立刻有人朝著我撲了過來。

  儘管我盡力躲避,但還是有人扯住了我的腳,猛然一拽,我就失去了平衡。

  咚!

  我摔倒在地下,手中的刀也給丟掉了,而就在這個時候,七八個衣冠楚楚的傢夥露出了猙獰的面目,朝著我飛撲而來。

  眼看著對方就要將我給擒住,突然間那大廳的門口被人一腳踹開,有一個圓滾滾的東西被扔了進來。

  有人眼尖,瞧出來了。

  是閃光彈!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二十九章 都是異端


  蓬!

  一聲古怪的聲音,下意識閉上眼睛的我聽到周圍發出了一聲又一聲的慘叫,有人說法語,我自然聽不懂,但是說英語的。我卻是能夠聽得到:“是聖光,聖光閃光彈!”

  啊,這並不是簡單的閃光燈,而是那什麼聖光?

  聖光是什麼鬼?

  我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來,發現又有幾個閃光彈給扔了進來,同時炸響,然而對於我來說,這光芒並不耀眼,反而有一種柔和的溫暖,然而壓在我身上的那些血族,他們的臉上在光芒的輝映下,卻已經變得潰爛,冒出了滾滾黑煙。露出了裡麵粉紅色的肌肉來。

  好恐怖!

  就在我心頭震撼的時候,又滾進來了七八個手雷一般的東西,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那玩意就發出了一聲又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這一次的聲音,絕對不是那閃光彈所能夠比擬的。

  整個空間都是一陣顫動,在那衝擊波的衝擊之下,在場之中的人裡,沒有一個能夠站著,就連那艾倫和大衛。他們也不得不飛身躲在了吧台後面。

  除了衝擊波,還有大量辛辣的液體和細碎的破片朝著四周飛散而去。

  這回真的是手雷,加了料的手雷。

  因為我聞出了那辛辣液體居然是大蒜原漿,而這些細碎的破片居然都是銀。

  這兩樣東西,據說對於血族來說,能夠造成巨大傷害。

  沖到這兒來的,應該就是教會的援兵吧?

  不過保羅你丫的不是說絕對會保證我和老鬼的生命安全麼。搞這麼一出,不但你的侍從阿裡死了,而且這些手雷可不認人。你們這麼無差別的攻擊,真的好麼?

  不過好在那些撲在我身上的血族,意外地就變成了我身邊的人肉盾牆。

  他們幫我將這些破片、粒珠大部分都給擋住,而少部分從縫隙裡面鑽入的金屬物也被我那一瞬間繃緊的肌肉,用那玄武金剛劫給擋掉了去,雖說有部分嵌入身體裡,顯得生疼,然而卻並沒有把我給擊傷。

  一陣恐怖的連環爆炸之後,急促的腳步聲從那邊的大門口傳了出來,許多人吟唱著聖歌禮贊,踏步而來。

  我感覺撲在我身上的這些人,要麼已經當場死亡,要麼則奄奄一息。一下子就掙脫了,從裡面爬了出來,瞧見一大群穿著黑色傳教士長袍的男子湧入其中。

  這些人每一個的臉上都充滿了狂熱的表情,手中要麼拿著十字長劍,要麼則拿著左輪手槍,也有人拿著弓弩,彼此配合,沖到了裡面來。

  這幫人,真的專業啊,難怪說連那侯爵獵殺者過來,他們也不怕。

  一陣轟擊過後,大廳裡面幾乎沒有站起來的人,死的死,傷的傷,還有反應快的,直接就躲了起來,所以我一站起來,立刻就引人注目,有四五個黑牧師就沖到了我的跟前來。

  我沖著他們說道:“大衛和艾倫在那裡!”

  在我剛才的炁場感應中,那兩個傢夥第一時間躲到了吧台的後面去,並沒有受到傷害,得趕緊將這兩個重要人物給拿住。

  在這兩人,一個是擁有恐怖實力的卡帕多西亞,還有一個是東巴黎區茨密希家族的代言人,倘若是給這兩人逃走了,那麼今天的行動,以及阿裡的犧牲,都白費了。

  然而他們卻並沒有聽懂我的話語,伸出手來,就朝我撲了過來。

  這是準備把我也給拿住的樣子麼?

  我往後退去,一個躍身,避開了其中一個的撲擊,在地上翻滾的時候,我找到了我的十字軍血刀和刀鞘,將其收起,然後沖著這幫人用剛學的法語大聲喊道:“自己人,自己人,我要見保羅!”

  害怕法語可能不正確,我又用英語喊了兩遍。

  而就在這個時候,吧台那裡突然傳出了兩個黑影來,朝著旁邊的房間快步沖去,湧入房間裡的黑牧師們立刻拔槍就射,而第二輪,則有好幾個長袍比較華美的男子沖了上去。

  有人速度快得讓人驚訝,一把就堵住了那房間的門口,而其餘人也一下子就將試圖逃走的艾倫和大衛給圍了起來。

  瞧見這幫吟唱著聖歌的傢夥,艾倫的臉孔變得有些扭曲,朝著角落厲聲吼道:“你們居然敢勾結教會?”

  角落處老鬼抱著胳膊,嘴角處還有鮮血流出,不過卻開心地笑道:“為了給陌阡和米婭報仇,有什麼不可以?”

  大衛神經質地笑了起來:“哈哈哈,沒想到老鼠居然妄想著跟貓一起攜手對敵……”

  就在這時,一個臉上有好幾道猙獰疤痕的紅發老頭站了出來。

  他穿著一身華貴的描金絲綢長袍,雖然是黑色,卻有著一種柔順的閃光,他被人簇擁著站在了前方,掏出了一本書來,對著這兩人,以及無數躲藏在桌椅卡座後面的血族高聲念誦著什麼。

  這房間裡湧進來了二十幾個黑牧師,除了這人在念著某種話語之外,其餘人都在低聲吟唱著。

  這種場景,讓人記憶深刻。

  我自己的理解,打架嘛,就是抽刀子捅就好了,但是這幫人卻偏不,搞得跟做禮拜一樣,簡直就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艾倫沒有再管我們了,而是與這幫人開始了對話,雙方講的是法語,而且語速過快,我也沒有聽懂。

  而在這短暫的時間裡,我的目光遊離,試圖找到保羅。

  然而這些人全部都穿著黑色的長袍,很多人都看不出模樣來,使得我半天都找不到保羅在哪兒。

  就還沒有等我瞧清楚,這邊就已經開戰了,那個金髮老頭與艾倫猛然相撞,而其餘幾個看起來明顯很厲害的傢夥則將大衛給圍在了一起,其餘的人則提著十字架造型的長劍和銀色左輪手槍,沖向了角落。

  讓我鬱悶的是,剛才圍住我的那五個人,居然又朝著我圍了過來。

  我大聲地沖著這幫人,反復用三種語言解釋,說我們是自己人,跟保羅有協議的。

  然而這幫人卻不理不睬,一步一步地逼近。

  他們的神情狂熱,就好像是吸毒人員一般,有著一種迷離的瘋狂。

  我下意識地抓緊了十字軍血刀,想要反抗,然而想起眼鏡男告訴過我的,這把刀的名氣很大,很多人都認得出來,如果我拿出來了,教會的人若是知道,說不定就會把它給沒收了。

  現在人家勢大,真的沒收了,我估計也要不回來。

  這般想著,我決定還是不拔刀的好,反正這玩意偽裝得很好,拔刀的時候也有機關,剛才我掩藏得很快,他們未必能夠注意到這是一把刀。

  而就在這些人將我給團團圍住的時候,大廳中間也爆發出了巨大的撞擊聲。

  那些人忍不住地回頭,而我也透過了人群空隙,朝著前方望了過去。

  一大股粘稠如墨的霧氣從艾倫和金髮老頭拼鬥的地方傳遞出來,這些霧氣具有強烈的腐蝕性,旁邊有幾個黑牧師給沾染到,衣服因為是特製的,所以並沒有事,但是手臂等地方,卻一下子就肌肉剝離,露出了青灰色的臂骨來。

  好強烈的腐蝕性,這玩意堪比硫酸王水啊?

  不但如此,那艾倫變成了狼人一般的直立巨獸之後,也表現出了極為恐怖的力量來,一拳一腿,都有著沈重的風聲,兩人將整個大廳弄得一陣喧鬧,無數的碎片飛起,還有好幾堵牆都給他用拳頭,硬生生地砸通。

  然而不管艾倫如何強大,那個金髮老頭都能夠輕鬆自如地應付著,在那些吟唱聖歌的黑牧師的加持下,緊緊抵住了艾倫的攻擊。

  十幾個回合之後,那個紅發老頭身上突然間就光芒大放,乳白色的光輝將他整個人都籠罩住了。

  他就像那謫落凡塵的天人,任何一個部分沾染到了艾倫身上,都會給他帶來極大的傷害。

  漸漸的,艾倫就有些受不了了,他在一陣遊離之後,爆發出了最大的一次速度來。

  他嘗試著朝門口的人群之中撲了過去,準備逃離。

  然而就在他騰空而起的那一瞬間,紅發老頭一拳砸在了他的後背之上,一股恐怖的聖力蔓延,乳白色的光芒講艾倫整個人都給包裹,包括他散發出來的那種極具腐蝕性的黑色霧氣,而下一秒,立刻有人張起了銀色閃光的大網,一把就將艾倫給籠罩。

  當艾倫入網之後,立刻就有幾人將網給收了,然後不要命地往他身上潑灑大蒜汁和腥臭粘稠的紅色液體。

  在這些玩意的作用下,艾倫龐大的身形一點點地變小,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而這個時候,另外一名頭目大衛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慘叫,卻是給直接擊殺了去。

  兩個領頭的一落敗,其餘人則如同摧拉枯朽一般地或死或擒,而唯一在對峙的,只有我和老鬼兩人了。

  將近十餘人把我們給圍住,我們緩步後退,一直貼到了牆。

  我大聲喊叫著保羅的名字,而這個時候,那個紅發老頭走到了我們的面前來,盯著我們一會兒,用生硬的漢語說道:“異端,拿下!”

  話語剛落,兩張銀色的大網,朝著我們兜頭罩來。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三十章 匪夷所思的卡帕多西亞


  一直到被銀色漁網給兜住,我還在試圖跟對方溝通,說我們是與保羅-沃伊蒂瓦有過協議的合作者,跟這幫人並不是一塊兒的。

  對方根本就沒有聽取,而是將我、老鬼、艾倫和剩餘被擒的血族都給用網兜住。然後抬走。

  從那地下室裡被抬出來,我給兩名黑袍教士給抬著往外走的時候,瞧見剛才喧鬧的大廳此刻靜寂無聲,除了地上偶爾倒伏著的屍體,什麼也瞧不見。

  空蕩蕩的通道,表現出了對方絕對的掌控力。

  來到外面的街區,大隊的警車在外面維持秩序,而遠遠的地方,員警們拉著戒備網,街上的人群給遠遠地驅散了開去。

  我嘗試向身邊的人大聲解釋,然而依舊沒有人理我,被一路抬到了那車門上繪得有十字架的囚車前來。

  我瞧見老鬼被送上了另外一輛汽車,而我則與昏迷過去的艾倫給弄在一起。

  臨上車的時候。我瞧見了那個紅發老頭。

  儘管這老頭兒古板的臉孔看著並不好說話,我還是決定試一試,於是大聲喊道:“閣下,我和那位是保羅的朋友,我們是有合作關係的,他承諾過保證我們的安全……”

  紅發老頭此刻在整理了那華貴的黑色袍子,聞言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嘴角往上一翹,轉身離開。

  他明明能夠聽得懂中文。但是卻並沒有搭理我。

  這個時候,我終於感覺到我和老鬼,有可能被那個保羅給出賣了。

  他之所以一直都沒有露面,恐怕是沒臉見我們。

  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呢?

  我被人隔著漁網戴上了手銬,然後押上了那囚車。

  這種囚車跟員警羈押犯人的那種是一模一樣的,只不過裡面多了許多宗教性的花紋,以及辛辣到讓人眩暈的大蒜原液。

  車身周圍。都鑲嵌得有銀色花紋。

  囚車的後半段,我被扔在了艾倫的身邊,而我的十字軍血刀則被人給收繳了。看押我的人擺弄著這木筒,並沒有發現打開的機關,不耐煩地扔到了一邊。

  我瞪了那人一眼,結果對方隔著柵欄,重重地一腳踹在了我的身上,然後吐了一口唾沫。

  他對我罵了一聲,這話兒我明白大概的意思,不是雜種,就是蠢貨。

  我忍不住笑了,覺得自己也正是蠢。

  宗教裁判所的名聲一直都不好,我居然還真的選擇和他們合作,這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從對方扔閃光彈和手雷的動作來看,就能夠明白他們根本就不在乎我們的死活。

  難怪阿裡帶著我們去吃法餐、住星級酒店。原來是最後的晚餐。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麼簡單的道理,我都沒有看懂,到底還是年輕啊……

  就在我暗自懊惱的時候,我的身邊突然傳來了一聲低語:“沒想到,他們居然把你跟我安排在了一起來!”

  這個時候的車已經開始出發了,發動機的轟鳴聲有點兒大,一開始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我方才低頭瞧了旁邊一眼,瞧見那艾倫居然已經蘇醒了過來,睜開一雙深凹的眼睛,對著我咧嘴笑。

  我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一下,發現他神情虛弱,顯然是受到了重創,應該是為難不了我,這才放下了心來,說你以為我願意啊?

  艾倫長歎一聲,說老子縱橫一世,卻沒想到竟然會栽在這個鬼地方,真是大意啊!

  我沒有理會他的感慨,心中默默算計著。

  那幫人抓我們,到底想幹什麼?

  然而就在我思索的時候,艾倫突然冷笑了起來,說你是不是認為教會並不會為難於你們?真是個笑話,你那個朋友的身份,你覺得他們真的不知道麼?事實上,對我那親愛的弟弟,最痛恨的並不是我們,而是教會,因為如果他能夠將“該隱的祝福”給傳播出去,血族的實力將會大漲,首當其衝的,就是教會。所以任何跟威爾有著關係的人,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剷除,知道麼?

  我聽得心中發涼,而囚車裡負責看管我們的黑牧師則沖著我們這邊大聲叫嚷了起來。

  他似乎是在讓我們閉嘴。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對艾倫說道:“這只是你的猜測而已,教會到底還是要臉皮的,不可能言而無信。”

  艾倫嘿然而笑,說誰答應你們了?

  我說保羅,保羅-沃伊蒂瓦,杜倫大主教的弟子。

  艾倫說那他人呢?

  我語塞了,如果保羅主宰了整個行動的話,現在他絕對應該在現場,但是他卻並沒有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也就是說,他不準備實現自己的諾言。

  我沒有在說話了,心裡卻仿佛在滴著血。

  看管我們的那個黑牧師瞧見我們依舊還在用他聽不懂的話語在聊天,頓時就拿著藏有十字軍血刀的木筒,使勁兒地瞧著那精鋼柵欄,沖著艾倫大吼大叫起來。

  他仿佛在警告著什麼,而艾倫儘管已經是氣息奄奄,不過卻仍舊有著一名卡帕多西亞所特有的威嚴,沖著那人罵了一句話。

  那人的臉頓時憋得通紅,卻沒有再嚷嚷了。

  我說你對他說了些什麼?

  艾倫冷笑著說道:“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講,叫做虎落平陽被犬欺,你知道你和你的朋友,接下來將會面臨什麼樣的命運麼?”

  我搖頭,說不知。

  艾倫用一種極為陰森恐怖的語調說道:“你的話,因為不是血族,所以最有可能面臨的,將是在審判之後,在某個教會屬下的礦洞之中,服役終身,為自己的罪孽贖罪;而你的朋友,則會被綁在銅質的絞刑架上面,用火油,給活活的燒死,哈哈哈……”

  他瘋狂的笑著,仿佛在怨恨我們將教會的人帶過來一般。

  我終於忍不住了,回了他一句話,說臭名昭著的你,還不是一樣會面臨火刑煎熬,有什麼資格嘲笑別人?

  艾倫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來,說你覺得一個卡帕多西亞,會被教會的人活活燒死麼?

  我詫異,說不然你還能幹嗎?

  此刻的艾倫整個人蜷縮在了那銀色的漁網之中,比起我的手銬,他受到了最特殊的對待,不但手掌、腳掌都被紮入了銀釘,而且渾身都給淋上了淨水,全身都在瑟瑟發抖。

  這還不算他之前被人擊成了重傷,整個人都只有半口氣的前提下。

  這樣的他,還能夠翻出天去麼?

  難道有人會來救他?

  就在我心中疑惑的時候,艾倫的目光卻透過了車窗,朝著外面看了過去。

  車子在高速行駛著,而這個時候,艾倫自言自語地說道:“瞧著模樣,應該是快要過橋了吧?”

  我愣了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幾秒鐘之後,突然間我們所在的囚車猛然一個翻滾,居然騰空翻了起來,然後朝著那橋下砸落而去。

  他是怎麼做到的?

  當車紮入水中,大量的河水往車裡灌湧而來的時候,我的腦子還是迷糊的,而這時艾倫卻沖著我冷然一笑,說我說過,一個卡帕多西亞是絕對不可能被教會給抓到的,要麼逃,要麼死!

  他的身子裡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力量,猛然一掙紮,渾身的黑毛居然又長了出來,手掌腳掌上面釘著的銀釘朝著看管我們的黑牧師臉上射去。

  噗!

  那針全部射進了那兩個傢夥的面門之上,緊接著艾倫忍著疼痛,將籠罩在自己身上的銀網給扯破。

  他一腳踹開了囚車的柵欄,臨走之前,還朝著我冷然一笑道:“好好享受你最後的人生吧,年輕人,當水從你的鼻子和嘴巴裡一點一點地湧入肺部裡面去的時候,你就會知道,絕望到底是什麼了。”

  他此刻也是虛弱不堪,甚至都沒有對我動手,就跌跌撞撞地打開車門,朝著外面遊了出去。

  他之所以不殺我,並不是因為心軟,又或者讓我感受絕望。

  他只是想要省下一些力氣來逃命而已。

  畢竟剛才的手段,已經消耗掉了他絕大部分的力量,而接下來的過程,他還需要避開整個教會的追殺。

  艾倫推門而出的一瞬間,大量的河水從門口狂湧而入,而那根藏著十字軍血刀的木頭,則因為浮力,朝著我這邊浮了過來。

  囚車內的兩名看守已經被殺,司機不知道什麼情況,而這也正是我的機會。

  倘若艾倫知道作為南海一脈出身的我來說,待在水裡面一天一夜都不會停歇的話,我想他是寧可浪費一些力氣,也要將我給宰殺了再說的。

  然而他已經在逃命的路上了。

  我的手被反銬著,只有伸腳過去,一把頂住那木筒,然後用膝蓋將這刀給頂了出來,緊接著使用南海龜蛇技,將手掌縮骨變小,抓住了那刀鋒,將籠罩在我身上的這銀色大網給劃破。

  脫離了束縛,我順著那通道,也遊出了栽落到河床之下的囚車。

  我剛剛出來,有人朝著我一拳打來,我的長刀毫不猶豫地就是一轉。

  人頭離開了脖子。

  襲擊我的人,卻是剛剛從司機室裡爬出來的司機,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瞧見不遠處,有一個人影正在奮力遊開了去。

  是艾倫。

  我心思一動,跟著尾隨而去。

  在地面上,你是恐怖的卡帕多西亞,而在水裡,我是恐怖的隔壁老王。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下一章的名字,應該叫做《匪夷所思的隔壁老王》,對吧,你們說說……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三十一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當我朝著艾倫尾隨而去的時候,這個時候橋上已經反應過來,不斷有人跳下了大橋,朝著水下摸了過來,不過因為我們先走一步。恰好與這些人擦肩而過。

  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囚車之上,並沒有注意到黑漆漆的河水裡,有兩個人已經離開了。

  艾倫潛遊一陣,看模樣仿佛是準備浮出水面了。

  我一直尾隨在他的身後,心中有些糾結。

  我到底是否該上前呢?

  按理說這個傢夥在歐洲,絕對是一個大人物,要不然大衛也不可能請他過來鎮場子,或者說每一個卡帕多西亞都是讓人恐懼的存在,他若是生還了,對我而言,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此時此刻,是艾倫最虛弱的時候,他之前就已經受到了那個紅發老教士的重創。後來又被加了諸多禁制,儘管拼死逃脫,但是卻已經耗盡了自己的所有精力。

  他甚至連順手殺我都不敢,就是怕如果我當時反抗的話,一來耽誤他時間,二來我的反抗會讓他消耗太多的力氣。

  而且,這是在水裡。

  水裡!

  作為南海一脈的傳承,倘若說能夠選擇戰場的話,首先考慮的。絕對就是在這裡。

  這兒是我的主場,能夠給我帶來十二分自信的地方。

  而且比起艾倫來,我其實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傷害,因為我和老鬼一直覺得那只是一個誤會,能夠解釋清楚,所以並沒有反抗,而作為回應。宗教裁判所的人除了給我上了一副手銬,踹了我一腳之外,再沒有別的動作。

  至於那大蒜原液、銀漁網……拜託。我不是血族好吧?

  那麼,我還在等什麼呢?

  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幹!

  我雙腳一蹬,禦水術將我的身子化作了高速行進中的魚雷,朝著前方快速挺進,而那艾倫看起來應該是真的有些疲倦了,我這般接近他,居然都沒有反應,只是艱難地往前遊動著。

  在接近艾倫的那一刹那,我悄無聲息地劈出了一刀。

  刀鋒順著水流的方向切了過去,無論是速度,還是角度,都發揮出了我最巔峰的狀態來。

  刀一直在艾倫身後半米的時候。他終於反應過來,回手一抓,那手掌居然不差分毫地抓住了我刀鋒的位置,準備將其拿捏住。

  空手奪白刃,你這是在蔑視我,還是在逗我?

  轉!

  刀鋒如鑽頭,高速迴旋,我沒有給對方一絲裝波伊的機會,當那刀鋒跟對方手掌接觸的那一瞬間,我搓動刀柄,那帶著赫赫凶名的十字軍血刀就突然間高速割切起來。

  一開始的時候,我感受到了一股龐大的阻力,這種阻力是來自於艾倫身體的強度,使得他的手掌如同精鋼一般。

  但是這種強度是需要一定修為來配合的,全盛狀態下的艾倫堅硬如鋼,渾身無漏,然而此刻卻並不能保持太久。

  半秒鐘話之後,我卻是將他的右手給切了下來。

  啊……

  水中的聲波很難傳遞,然而艾倫張口大叫的時候,一股高強度的波紋就傳遞到了我的大腦之中來,我感覺腦袋就好像被重重地錘擊了一下似的。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自然沒有中途而廢的道理,長刀上挑,一把劃斷了對方的氣管。

  在手斷的那一瞬間,艾倫還想著逃跑,然而當我的長刀劃斷了他脖子的時候,這傢夥突然間生出了一股決死之意,猛然上前,一把抱住了我。

  他抱住我,然後露出了極為恐怖的青厲面容來,一對尖牙銳利,張嘴朝著我咬了過來。

  他是想把我給感染了。

  不過這個時候,那把據說沾染了無數十字軍騎士的長刀在下方突然伸出,從下巴插入,一直貫通了整個腦袋。

  鮮血和腦漿一直隨著刀身往下流淌,而艾倫的雙手則因為疼痛,使勁兒地勒緊了我。

  他仿佛想要把我融入到自己的身體裡去。

  不過最終他還是無力的鬆開了我。

  因為長刀的刺入,使得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兩人這時悄無聲息地浮出了水面,借助著河邊的燈光映照下,我能夠瞧見艾倫那張帶著悲憤和不屈的臉孔,雙眼之中滿是憤怒的火焰。

  噗……

  他的口中噴出了一些血沫,然後才開口說道:“小子,你殺死了一位偉大的卡帕多西亞,一位未來的岡格羅大公……”

  面對著艾倫最後的交流,我老老實實地說了實話:“殺殘血、搶人頭,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

  艾倫猛然一瞪眼,說你說什麼?

  我聳了聳肩膀,說沒事。

  艾倫沒有再說話,長刀已經將他的腦組織給破壞掉,剛才所說的話語只是迴光返照,只可惜他並沒有留下什麼遺言,而且還帶著無限的遺憾離開。

  瞧見已然沒有生息的艾倫,我沒有半點兒手段,將這傢夥的腦袋給切了下來,這才覺得保險。

  我將他身上的衣服給撕扯了一塊布下來,然後將艾倫的心臟挖出,包裹起來。

  每一個強大的血族,他的力量都來自於他的血液,而心臟作為血液的中轉站,則彙聚了強大的力量。

  雖然我並不太喜歡老鬼啃心臟的樣子,但是卻十分清楚一點,這東西,能夠給老鬼帶來極大的好處,就如同龍脈於我一般。

  現如今的問題在於,老鬼落入了教會的手裡,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過不了幾天,他就得被弄到火刑架上,活活燒死。

  我必須抓緊時間,想辦法把人給救出來。

  這個心臟,或許在某些時候,會成為至關重要的東西。

  處理完這一切,我方才扔下艾倫的屍體,朝著遠處的河邊遊去。

  然而我剛剛準備靠岸的時候,四五艘快艇從遠處開來,在河面上來回巡查,燈光四處照射,顯然是教會調來的人。

  我不確定那船上是否有什麼厲害人物,卻知道現在冒頭的話,絕對沒什麼好果子吃,於是沒有再多猶豫,又潛入了水裡面去。

  我這個時候不能以卵擊石,唯有保住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潛身入水,我一直在下遊的某個地方才上岸,用火焰狻猊的熱力將身上水分烤幹,顧不得一身酸臭,打車前往吳媽的安置地附近。

  之所以去哪裡,是因為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地方可以藏身了。

  趕到吳媽那兒,已經是淩晨五點,我悄不作聲地來到門口,正猶豫著怎麼敲門進去的時候,那房門居然就開了,整天嘮叨的吳媽如同鬼魅一般地站在門口,看著我,說你這是怎麼回事啊,回來的時候,不能提前打聲招呼呢,我還以為來賊了呢?

  我說我這麼輕的腳步聲,你都能夠聽得到?

  吳媽說老年人睡眠淺,你又不是不知道——唔,你身上什麼味道啊,怎麼這麼臭?快進來,去洗一洗……

  說實話,我這一路奔逃,頗有些喪家之犬的意思,然而聽到了吳媽這嘮叨的話語,心中卻是多出了幾分溫暖來,進了屋子裡,剛剛走到二樓,瞧見寧檬、Kim和眼鏡男考玉彪都在,不由得詫異,說你們都沒有睡?

  眼鏡男拿出了一個平板電腦來,擺正了給我看,上面有一張我的素描圖片,還配了一堆文字。

  我認不得法文,說到底什麼意思?

  眼鏡男微笑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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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6:03

國籍男子王明深夜聚會吸毒場所,失手錯殺一名叫做艾倫史密斯的英國男子……”

  我一把抓過來瞧,發現那張照片當真是惟妙惟肖,忍不住恨聲說道:“這幫狗日的!”

  檸檬笑了,說王明哥你好像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Kim告訴我們,那個艾倫史密斯的真正名字,叫做艾倫-岡格羅-卡帕多西亞,是血族之中最為神秘的卡帕多西亞一族,每一個都是恐怖的噩夢,你居然能夠將他給殺了?

  Kim則指著我手中的布包說道:“這個是什麼,我感受到了澎湃的力量。”

  我知道這個時候瞞不了大家了,於是沒有這樣,直接打開了來,當瞧見一個比尋常人要大得多的心臟,所有人都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眼鏡男對我說道:“天啊,這就是那個卡帕多西亞的心臟麼?”

  Kim也歎了一口氣,說好強大!

  吳媽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對我說道:“把它收起來,你去洗澡,之後我想跟你談一談。”

  我點頭,將艾倫的心臟給收起來,而這時眼鏡男突然開口說道:“嘿,王明,儘管不知道你留著一心臟是幹嘛用的,但是我覺得你應該換一個東西裝了,你不覺得麼?”

  我說你有什麼好建議麼?

  眼鏡男說我覺得找個塑膠袋裝著,然後放進冰箱裡冷凍一下,也許會好一些。

  吳媽奮力地搖頭說道:“這可不是一個好主意,我不會讓我放滿食物的冰箱裡面,擺上這樣一個東西的!”

  眼鏡男打了一個響指,說我的房間裡,正好有一個放工具的冰箱。

  我把心臟丟給了他,說道:“那拜託了。”

  我回房洗了一個熱水澡,吳媽給我準備了一套新衣服,完畢之後,等我出來,一臉嚴肅地對我說道:“王明,也許不太好意思,但我還是需要跟你說,請你離開這裡。”

  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我坦白,這個標題是上一章的時候看到一位讀者三點兄的留言,我太喜歡這句話了,所以就放棄了昨天想好的標題,哈哈哈哈……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三十二章 跗骨之蛆


  吳媽逐客,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我收起了換下來的衣服,對她躬身說道:“這些天,多謝吳媽你的照顧。”

  說完。我從衣服裡摸出了一封半濕的信封來,遞給了她。

  這是之前保羅給我們的行動經費,老鬼這人頂不愛管錢,所以就扔我這兒了,後來也沒有給搜了去。

  吳媽瞧了一眼,搖頭說道:“你在巴黎也沒親沒故的,手上得寬綽一點。”

  我執意遞給了她,笑了笑,說沒事的,規矩便是規矩,能不破,就不破;再說了,我這一去。是死是活都不一定,拿著錢也沒有啥用,您說是不?

  給了錢,我披著衣服走了出來,來到了眼鏡男的門口,敲了敲門,說考小哥,心臟給我,哥得去救人了。

  他打開門來。訝異地說道:“這就走?”

  我微笑,說我兄弟還關在教堂裡面呢,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哪裡有閒心等待?

  眼鏡男折回了屋子裡,把那玩意給拿了出來,他拿了一塑膠袋包裹住,又冰凍過了。倒沒有先前的血腥,而我拿著,一轉身。就瞧見寧檬一身行裝,等在我身後,說這是要走?

  我點頭微笑,說對,走了。

  寧檬眯著眼瞧我,說艾倫-岡格羅-卡帕多西亞,正是你殺的?

  我點頭,說對,我殺的。

  寧檬說他的本事,可比天大。

  我依舊笑,說再厲害的人,總有走背字的時候,我殺他的時候。他已經被巴黎教區宗教裁判所的人弄成了重傷,在塞納河裡逃命,我就順手給宰了,沒怎麼反抗,就跟宰一小雞崽似的。

  寧檬聽完,咬著嘴唇說道:“親自動手,殺我父親的人,就是這個卡帕多西亞!”

  我一愣,繼而微笑,說得嘞,既然這人已經死了,那你也就甭想太多了,趕明兒你就回國內去,踏踏實實地過小日子,別攙和這些破事了,不值當!

  我轉身欲走,寧檬搖頭,說不,我要跟你走。

  我一愣,說這可不行,我這回惹到大麻煩了,用老話講,叫做黑白兩道都得罪了,能不能活過明天還兩回事兒呢,這事兒就不帶你玩了。

  寧檬被我拒絕,焦急地說道:“我父親雖然死了,但我寧家還是巴黎洪門的當家,我可以幫你的。”

  我搖頭,說我活不過這幾天,不想連累你。

  寧檬說我可以幫你,你相信我,我們洪門在這地頭,還是有些產業和人手的。

  我擺了擺手,轉身離開,而就在這時,Kim卻出現了,攔住了我。

  我忍不住笑,說各位,我現在麻煩纏身,待在這兒久了,只怕會給諸位惹麻煩,走了。

  Kim仍然攔住了我,說王大哥,你的十字軍血刀,要解封麼?

  我說可以麼?

  Kim點頭,說給我半個小時,我將那凶兵給你解開封印,套上韁繩,你以後想幹什麼的時候,都能夠有個助力。

  我解下畫筒,扔在了他的面前,說你先研究,我回頭再拿。

  Kim堅持,說你就等我半個小時,可以麼?

  半個小時?

  我回頭看了吳媽一眼,她將頭扭了過去,說你若是不介意,今天就留在這裡歇息一天也沒事的。

  我點頭,說謝謝,能夠借電話用一下麼?

  吳媽說是給徐先生打電話麼?

  我說對,總得給他說一聲,吳媽說好,去我房間吧,安靜。

  我隨著吳媽來到她一樓的房間,推門而入,卻見內中檀香幽幽,角落處有用來打坐的蒲團,牆壁上掛了陰陽魚,還有兩副字,一副字上面寫著“道”,另外一副字上寫著“忍”,我不由得好奇,說吳媽你也修行?

  吳媽平靜地點了點頭,說亡夫以前是練這個的,也就跟著學了點兒皮毛。

  我沒有再問,而是拿起了電話座機的話筒,開始撥打號碼。

  電話很快就通了,不過接的人並不是徐淡定,而是一個女人,在得知我找徐淡定之後,她告訴我,說徐先生正在跟接替他的趙武官辦交接手續,讓我過一會兒再打過來。

  我說我這裡有急事,能不能幫忙通告一下徐先生呢?

  那人猶豫了一下,然後答應了。

  過了五分鐘,電話打過來了,徐淡定問道:“是王明?”

  我並沒有告訴那女人我的姓名,而徐淡定卻能夠猜得到,我說對,他問我現在在哪裡,我告訴他,說我在吳媽這邊,他立刻就急了,說你怎麼能去那兒呢?現在滿世界在找你,你去那裡,教會的人很快就能夠找過去的。

  我說對不起,當時一慌張,也不知道該往哪兒去,我現在正準備離開。

  徐淡定這時也感覺自己的語氣有些激動,放緩了情緒,對我說道:“你們的遭遇,我已經知道了,在這件事情上面,我愧對你們,沒有給你們做一個正確的參考。”

  我苦笑,說您就別給自己身上攬事兒了,誰能夠想到教會那幫人這般無恥?

  徐淡定說任何組織,都會有持不同政見者,那個負責此次任務的黑執事叫做菲爾普斯,是教廷之中赫赫有名的左派,也是剛剛調到法國教區的,恐怕在這件事情上面,連跟你們接洽的保羅都做不了主,都被這個傢夥給綁架了。

  什麼,保羅其實也被蒙在了鼓裡?

  對了,對了,他將自己的隨從阿裡都調給了我們,按理說是挺有誠意的,只可惜那幫宗教裁判所的人最終把事情給辦砸了。

  我說這都不說了,您能幫我打聽一下,老鬼被他們給押到哪兒了不?

  徐淡定苦笑著說道:“我這邊已經在辦理交接手續了,手上的資源基本上都上交了,跟你一樣,都沒有了耳目,一時半會兒還真的很難打聽到;不過你也別著急,我去溝通一下,儘量幫你打聽清楚,回頭打你電話。”

  我說你上次給我的通信器,我掉水裡了。

  徐淡定說沒事的,吳媽那裡有備份的通訊器,你跟她拿一個就是了。對了,我聽說你把艾倫給宰了?

  我說對,他在過橋的時候,撞翻了車子,掉進河裡,我正好跟他同一個囚車,他打翻了看守想跑,我也跟著跑,後來想著這傢夥留著也是個禍害,就順手料理了。

  徐淡定說那可是個卡帕多西亞啊?

  我說病死的老虎不如貓。

  徐淡定說不管怎麼說,你的水性算不錯,若是我再年輕十歲,真忍不住跟你在水中較量一番啊。不說了,我去盤盤道,回頭給你消息。

  我說好,掛了電話,這時旁邊的吳媽遞過來一個通訊器,說你拿著吧。

  我接了過來,剛想說話,突然間吳媽的臉色就是一變,快步走到了窗子邊緣,朝著外面瞧了一眼。

  只一眼,她便一把拽著我,說道:“跟我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說咋了?

  吳媽沒有理會我,而是來到了客廳,朝著門口的寧檬打了一個手勢,然後對著樓上喊道:“進地道,有人來了。”

  話音一落,眼鏡男和Kim便從樓上悄無聲息地跑了下來,跟著吳媽進了旁邊的儲物間,我和寧檬也跟著走了進去,這時大門口那兒傳來了敲門聲。

  吳媽將門關上,然後朝著外面招呼,而眼鏡男則從櫥櫃裡打開了一個暗道,引著我們通過夾板處的通道,來到了一個地下室。

  地下室並不算大,不過麻雀雖小,一應俱全,不但有兩張高低床,還有大量的乾糧和飲水,眼鏡男關了通道之後,最後一個下來,立刻來到了桌子前面來,對著一個黑匣子一般的儀器擺弄了一下,緊接著將旁邊的耳機給戴上。

  寧檬緊張地問道:“怎麼了,怎麼還是?”

  眼鏡男不耐煩地說道:“你別著急啊,我這不是正聽著麼?”

  原來這個黑匣子,竟然是一個竊聽器。

  眼鏡男調試了一會兒,朝我們噓了一聲,方才開口說道:“來的是一個叫做菲爾普斯的老東西,他正在跟吳媽盤道呢。哦,是在找你呢王明。”

  我心中一跳,想著這幫傢夥怎麼來得那麼快,有些著急了,說怎麼辦?

  寧檬在旁邊安慰我,說你別擔心,我們這個地下室修建的十分隱秘,對方絕對不會找到我們的。

  我說怕只怕對方強行搜查,要是那樣子,我留在這兒的舊衣服一定會被找到,那樣子即便他們找不到我,也會連累吳媽的——我已經很小心了,打計程車的時候不但隱蔽了臉容,而且還故意在附近下的車,這幫人怎麼來得這麼快?

  Kim這半大小孩兒反倒是比我淡定許多,平靜地說道:“王哥,現在是法治社會,這幫人沒有證據,是不可能拿吳媽怎樣的,你別擔心。”

  我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歎了一口氣,說我也是慌了,真不該回來,給你們惹麻煩的。

  寧檬眉頭一挑,說你要是不回來,我去哪兒找你去?

  我說你找我幹嘛?

  寧檬說你幫我報了仇,我可不得找你感謝麼?

  我搖了搖頭,還想說些什麼,這時眼鏡男突然一拍大腿,說吳媽幹得漂亮,那幫人居然給她嚇走了,哈哈……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平安夜,算起來已經陪大家四個年頭了,祝你們歲歲平安!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三十三章 血刀解封


  什麼,吳媽居然能夠將菲爾普斯那個紅發老頭兒給硬生生地趕走?

  法國到底還是一個講究人權的地方啊。

  我心想著那幫黑牧師到底還是講點兒規矩,除了對付暗黑力量之外,對於普通人來說倒也沒有蠻橫強來;當然,估計這也是被人監督所知。倘若是在黑暗中世紀,哪管你這麼多,直接闖進來搜查便是,倘若是敢攔著,隨手治你一個罪,然後扔大牢裡便是了。

  反正那個時候,教會也有自己個兒建立的監獄,世俗還管不著。

  眼鏡男說那幫人離開之後,Kim便沒有再關注這些,而是來到了另外一個桌子前來,將隨身帶來的十字軍血刀和一幫零七八碎的材料全部都攤在了桌上。

  擺弄完之後,他瞧見我們都看他,撓了撓頭。說不好意思,剛才弄到了一半,現在接著把它給弄完。

  我說需要幫忙不?

  Kim先是搖頭,繼而點頭,說解開封印的那一瞬間,會有很恐怖的氣息湧出,雖說這房間有三防佈置,而且還繪了符文,但教會的人想必並沒有走遠。所以你們誰要是能夠幫我壓一下那氣息就好了。

  壓氣息?

  我一愣,說不懂啊,這時眼鏡男笑了,說這個我熟啊,把刀鞘給我,幾分鐘的事。

  這兩人都是手巧之輩,不過各有專攻。Kim把刀鞘遞給了眼鏡男考玉彪,他雙手一伸,那兩把鋒利的匕首就如同遊魚一般滑落出來。然後在上面飛快舞動著。

  刀鋒掠過,一點點細微的變化就出現了,不仔細看,什麼也瞧不出來,而仔細看,卻能夠瞧出無數細密的符文以微雕的形式出現。

  這速度,又快又疾,可比機器慢不了多少。

  就在兩人你前我後的追趕時,那耳機處傳來一陣震動,寧檬撿了起來,放在耳邊聽著,眼睛一睜,點頭說道:“好的。吳媽,我們在聽著呢。”

  她嗯嗯啊啊,講了幾句話,然後將耳機拿下,對我們說道:“吳媽知道我們在監聽,告訴我們,說那幫人並沒有走遠,安排了人在附近監視,然後極有可能找藉口,從警方那邊拿到搜查證,再一次過來;所以她現在在收拾我們的東西,一會兒弄完之後,讓我們從地道離開,去下一個聚集地。”

  Kim和眼鏡男都醉心於手上的事兒,並沒有回應,而我則是一陣自責,說都怪我,把你們都給暴露了。

  寧檬咧嘴笑,說艾倫那個大魔頭被你殺了,現在茨密希家族估計也是風聲鶴唳,無暇他顧,徐先生又回國了,我是不準備再躲起來了,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寧家的血脈,總這麼窩窩囊囊地活著,總不是一個事兒。

  這時眼鏡男突然開口說道:“我也不想回國。”

  我一愣,說你不回國,幹嘛去啊?

  眼鏡男說我的理想是把當年英法各國搶咱們老祖宗的那些東西,想辦法都找回來,然後開一個最大的博物館,現在我回去能幹嘛啊,國內那一幫官老爺整日勾心鬥角,就想著往自己兜裡摟錢,我可瞧不上。

  啊?

  沒想到這傢夥的理想還這般遠大?

  我說國內其實挺好的,欣欣向榮,並不是都如你想像的那般,依你的本事,回去之後,絕對能夠大展宏圖。

  這時寧檬突然開口搗亂,說老彪,你要不然就跟我一塊兒混得了,我寧家在法國也有一些根基,錢啥的也不缺,你那個什麼博物館,我絕對給予你充分的支援——你負責坑蒙拐騙偷,我負責後勤,怎麼樣?

  眼鏡男打了一個響指,說那得嘞,就你這句話,還有啥說的?

  寧檬突然詭笑,說不過在弄完這些之前,我得先幫我王哥把他的事情了卻,畢竟他幫我父親報了仇,我不能讓他空落落一人。

  眼鏡男一愣,說啊,這是要對付茨密希和魔黨,還有整個巴黎、乃至法國教區的教會力量啊?

  寧檬眉頭一挑,說怕了啊?

  眼鏡男嘴角一翹,眉眼之中流露出來的傲氣再也掩藏不住了,陡然散發了出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活得不就是一個暢快灑脫?老子鷹嘴刀考玉彪這輩子,就怕沒事幹,愛的就是折騰,這事兒,我愛幹!”

  這個時候,一直在默默持咒的Kim突然也開口了,說道:“算上我一個!”

  寧檬一愣,說你屁大孩子在這兒攙和什麼?

  Kim平靜地說道:“那個菲爾普斯在調到法國之前,就是在威斯敏斯特教堂任職的,對於沒有拿掉他的人頭,我有些遺憾。”

  啊?

  我們這個時候才想起來,這個Kim除了叫做杜曉坤之外,還有一個外號,叫做墮落拉結爾。

  他曾經被英國教會界譽為神童拉結爾,被稱作是智慧天使的化身,然而一夜之間卻在教會重地屠殺了六位元牧師,製造出了震驚英國教界的威斯敏斯特聖彼得牧師團教堂血案。

  面對著三人的加盟,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而就在這個時候,Kim突然轉過了頭來,對我說道:“王哥,伸出右手中指來。”

  我一愣,沒有猶豫,將手指伸出,他將那刀鋒在我的中指之上,輕輕劃出了一個口子。

  口子一出,立刻有鮮血流淌而出,他將長刀倒了過來,把我的鮮血滴注到了那刀柄的凹槽裡面去。

  一滴、兩滴、三滴……

  三滴入內,他推開了我的手,然後口中念念有詞。

  甯檬遞過來一張紙巾,我將傷口包裹住,還沒有反應過來,卻聽到Kim對眼鏡男喊道:“刀鞘!”

  早有準備的眼鏡男將刀鞘拿出,一把將刀鋒收入其中。

  而就在收納的那一瞬間,我們感覺到那刀身之上,突然間就傳來了一陣“噗通、噗通”的心跳聲,這心跳穩健而有力,就仿佛某種巨獸在行走一般。

  Kim放開刀身,那玩意居然懸空浮了起來,就在我們的詫異之中,這刀身之上,傳來一陣劇烈的顫動。

  仿佛電動小馬達一般,嗡嗡嗡……

  刀鞘與刀身之間,有一絲縫隙,那縫隙處居然有黏液一般的紅色氣霧緩緩流出,如同鮮血一般,而就在這個時候,刀柄之上,卻有一股奶白色的封印將其牽扯,雙方角力,好是一番牽扯,而這其中又有恐怖的氣息誕生,倘若不是眼鏡男剛才製作的刀鞘,恐怕就會沖天而起了。

  這種情況足足持續了四五分鐘,我們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心情緊張極了,唯獨那Kim顯得淡定自若,手指不斷地勾勒著。

  如此又過了十分鐘,那長刀終於不再正常,從半空中跌落下來,被他一把拿住,然後遞給了我,說王哥,你試一下刀吧,看看感覺。

  我接了過來,並沒有先拔刀,而是握著劍柄,突然間就生出了一種血脈相連的強烈感覺來。

  這種感覺,跟逸仙刀並不相同。

  逸仙刀是從我身體裡面出去的,它能夠收到我的意志控制,可以在半空之中自如旋轉,但是這刀不行,它雖然也有血脈相連的感覺,但更像是手臂的延長。

  而且我能夠感覺到上面恐怖的力量,與龍脈滋潤的逸仙刀走的,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方向。

  一把輕逸飄飛,靈氣十足,而另一把則充斥著無盡的暴戾和血腥。

  我在握住的那一刻,竟然有一股受到刀身影響而生出的怒氣,恨不得拔刀出來,將面前一切活物都斬成碎片的衝動。

  不過好在我的意志足夠堅定,並沒有被這心魔影響。

  我沒有拔刀,而是問Kim,說現在拔刀沒事?

  他回答,說無事,你拔吧。

  我一手抓住刀鞘,緩緩拔出長刀,瞧見刀依舊是刀,絢爛華美的刀紋依舊在,不過卻多了幾分血色,氣息一如從前,並無變化,不由得一愣,說道:“封印解開了?”

  Kim點頭,說之前的封印被我破壞了,我在原來的基礎上新建了一個封印,只有你能夠解開的封印,至於方法,你且聽著。

  他探頭過來,附在我的耳邊低聲說了兩句口訣。

  我聽完,下意識地準備使用,他卻一把拿住了我,說先別用,你一用,氣息就掩蓋不住了,等到緊急時刻,再用,保險。

  我看著他的眼睛,點了點頭,收刀入鞘,又將尾端的機關扣上,重歸畫筒。

  就在此時,通道那邊傳來了聲音,我們轉身過去,卻見吳媽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趕了過來,瞧見我們,嚷嚷道:“過來幫一下忙啊,就看著老人家幹活兒?”

  我們趕忙過去,把她手上的東西拿下來,她又折回去,拿了好幾大包的東西,堆在地上,說道:“你們的東西,都在這裡了。”

  他們幾人都在整理自己的東西,而我沒有什麼可以瞧得,只是向吳媽躬身道歉,說對不起。

  吳媽盯了我一眼,說你知道麼,我經營了這麼久的地方都給暴露了,我真想抽你。

  我頭低得更下去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就在這個時候,吳媽擺了擺手,說算了,你們在這裡先待著,到了晚上,從地道裡出去;這條路連通這區域的下水道,你們摸到街心花園那裡去,會有人接應你們離開的。

  說完這話兒,吳媽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對旁邊說道:“Kim,有件事情,我得提前給你講……”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三十四章 神秘的少年


  聽到吳媽的話,Kim眯起了眼睛來,說吳媽你說,我聽著。

  吳媽環顧四周,好一會兒之後。方才說道:“我們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大家在想些什麼,我多少都能夠猜到一些;剛才我跟徐先生通了一個電話,特地問起此事,他告訴我,寧檬和考玉彪都是有獨立行為能力的大人了,所以他們要做什麼,就隨著去,但是你——Kim,你還小,而且惹得事情太大了,絕對不能跟他們一起胡來。”

  Kim低下了頭,咬著嘴唇。倔強地說道:“我不小了,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了。”

  吳媽很堅決地搖頭,說不行,徐先生交代了,別人都可以,但是你不行——你會沒命的,知道麼?

  Kim沖著吳媽微微一笑,說我知道了,謝謝。

  吳媽瞧見他答應了。這才松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你不知道你惹得事情有多大,徐先生告訴我,那件事情已經在梵蒂岡都備了案,據說連本篤十六世閣下都大為震怒,指派了聖座信理部的黑執事、天才獵人優素福對你進行緝拿,還曾經指使。用盡一切手段,即便你逃回中國,也會盡力將你引渡回教廷受審——這樣的決心和意志。那是十分罕見的。”

  Kim眉目低垂,平靜地說道:“我知道了,謝謝吳媽媽的關心。”

  吳媽聽到他的態度有些消極抵抗的意思,頓時就多出了幾分擔心來,還想說些什麼,這時眼鏡男突然說道:“吳媽,還有又有人在敲門了。”

  他焦急地說著,還指了指耳機。

  吳媽聽到,臉色一變,說這幫人當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一定是找來了員警,請來了搜查令,你們在這裡好好待著。我去應付那些傢夥。

  她匆匆上了通道,很快通道被沈重的關門聲給封閉了去,而這個時候,一直垂頭的Kim突然說道:“我們走吧。”

  我們都愣了,望著他道:“為什麼?”

  Kim說道:“菲爾普斯這個人我十分瞭解,不達目的,誓不甘休,他既然認定了王哥你就在這個地方,一定會盡全力搜尋的,而吳媽儘管收拾過了房間,但還是會留下痕跡;一旦菲爾普斯確認了你曾經在這裡待過,那麼就算是挖地三尺,也會繼續的,這裡並不安全,等待越久,就越容易被甕中捉鼈,早一點走,我們還有機會在跳出包圍圈。”

  眼鏡男有些不相信,說怎麼可能,這地下室的設計我是知道的,絕對不會那麼容易被發現。

  Kim冷笑道:“你是沒有跟宗教裁判所的黑牧師打過交道,他們到底有多恐怖,你根本不知道。”

  寧檬信了Kim的話,卻擔心起了吳媽來,說我們走了,吳媽可怎麼辦?

  Kim搖頭說道:“他們不會拿吳媽如何的,因為沒有證據。”

  眼鏡男並不是蠢人,思索一番,也被Kim說服了,點頭說道:“那好,事不宜遲,我們立刻離開這裡。”

  寧檬揚了揚手機,對我們說道:“我已經叫人在附近等著我們了,出去之後,先去十三區躲一下。”

  Kim有些不信任,說你的人可靠麼?

  寧檬揚起了拳頭,說你放心,都是我甯家最忠誠的朋友和手下,我父親在任二十年,並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做,還是有一幫心腹的。

  商議既定,大家便也不再糾結,收拾了行李,在東邊打開了一個通道。那通道狹窄,僅能單人側身而行,如此行進了十米左右,前面頓時就一股臭味襲來,卻是來到了下水道之中,好在法國的下水道系統還算不錯,沒有太多的惡臭,但還是有老鼠、蟑螂等蟲子在腳下爬行。

  寧檬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些膈應這些東西,渾身直發抖,我扶著她,又繼續行走了一段距離,終於找到了一個出口。

  眼鏡男讓我們等一下,先別上去,從懷裡摸出了一個細小的軟管來,從縫隙裡往上伸了出去,然後眯眼在另一頭瞧了一會兒,確認了周圍無人,便率先離開。

  我們依次爬上了地面,這兒是個灌木叢的後面,吳媽這兒是個挺不錯的富人區,植被綠化比別處強上許多,我們借助著這些植被,躲入了陰影中。

  快步繞過了一棟建築,我們便能夠瞧見自己居住的那房子,瞧見門口堵著七八輛汽車。

  這些汽車有的掛著警燈,有的則是車門畫著十字的教會用車。

  那宅子的周圍,有三十多人將其團團圍住,大門開著,顯然是有人進去搜查了,而與此同時,還不斷有車朝著這邊彙集而來。

  瞧見對方這架勢,我們不由得長歎一口氣,還好我們照著Kim的話語及時離開。

  倘若是被人在地下密室裡抓個正著,問題可就麻煩了。

  這個時候,寧檬腰間傳來一陣震動,她拿起電話來,接通之後,用粵語說了兩句,然後對我們說道:“我的人來了,咱們趕緊撤,瞧這架勢,可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圍過來呢。”

  我們隨著寧檬來到了另外一條街道,一台銀灰色賓士商務車悄無聲息地行駛過來,寧檬過去攔住,然後招呼我們上車。

  上了車子裡,車子油門一轟,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離去,寧檬坐在副駕駛室前,指著司機給我們介紹到:“甯武,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堂兄,也是我的師兄。”

  那司機是個三十多歲的冷面男子,帶著墨鏡,被點到名字,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表示打招呼。

  寧檬並沒有介紹我們是誰,而是直接說道:“走,先回家。”

  車子快速行走,離開這一片地區的時候,隔一段距離,就能夠瞧見路上有三兩個穿著傳教士長袍的牧師,正表情嚴肅地朝著這邊趕了過來。

  好險!

  我深吸著氣,心中卻更加擔憂起落到了教會手中的老鬼安危來。

  車子快要抵達唐人街的時候,徐淡定打來了電話,詢問我現在在哪裡,為什麼吳媽那邊聯繫不上了。

  我把現在的情況跟徐淡定說明,他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告訴我看好Kim,別讓他抛頭露面,讓我們在寧檬安排的地方待著,回頭他派人過來接Kim;至於吳媽那邊,他讓我也別太擔心了,他會處理的,問題不大。

  汽車並沒有前往唐人街,而是來到了附近一個比較寂靜的住宅區。

  最終的目的地是一棟足有五層樓高的房子,汽車直接行駛進了地下車庫裡去,下車之後,有幾個留著鬍子的黑西裝男人走了過來,沖著寧檬招呼,說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寧檬指著我們,說先給我朋友安排一個地方住著,給我半個小時,回頭我再跟你們談。

  這女孩兒在我們面前的時候,表現得平平淡淡,並不突出,然而一會到了自己的家裡,立刻就展現出了巾幗不讓鬚眉的豪氣來,為首的中年人點頭,說好,立刻安排。

  我們被安排在了三樓東南角一個靠窗的套間裡。

  寧檬送走那些人之後,左右打量了一番,然後對我們說道:“這裡是寧家的一處產業,老宅,平時沒有什麼人在,而且盯著寧家的那幫茨密希現在自身難保,安全方面,暫時沒有問題。

  我說你之前不是說過,可以幫忙打聽老鬼被關押的地方麼?

  甯檬點頭,說洪門這邊也有幾個在職的華裔教士,可以讓他們去談一下消息,至於行不行,這個可能不能夠保證。

  她安頓好我們,沒一會兒,又有人敲門,說幾位主事人都趕過來了,希望能夠跟小姐見一面。

  寧檬讓我們在這裡安歇,她去見一下洪門的幾個叔叔伯伯。

  寧檬離去之後,眼鏡男立刻坐不住了,四周瞧了一眼,打量著房間裡的這些佈置,忍不住誇張地說道:“看得出來,寧檬這小妞並沒有吹牛,她們家是真的有錢,大資本家啊……”

  Kim一直矗立在窗邊,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外面。

  我不理考玉彪,而是走到了Kim的身邊來,對他說道:“你在想什麼呢?”

  Kim沒有抬頭,而是平靜地說了一句話:“王哥,你說我如果跟徐先生回到了國內,會變成什麼樣兒?”

  我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說道:“我覺得吧,主要是你現在的身份有些特殊,應該會先隱姓埋名幾年,然後給你找個學校讀書;等風聲過去之後呢,徐先生他們部門應該會請你出來做事,和他一樣,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

  Kim搖了搖頭,說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詫異,說那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Kim思索了一會兒,對我說道:“我想考證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真的上帝,而如果回到國內,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考證的。”

  我說你覺得那裡可以考證呢?

  Kim朝著南邊的方向指去,對我說道:“在那裡,梵蒂岡。”

  我翻了一下白眼,說你還想去梵蒂岡?估計到不了羅馬附近,你就給人逮住了。

  Kim收回手,輕聲說道:“王哥,其實我知道老鬼他被關在哪裡,如果你答應我不告訴徐先生我在哪兒,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救他,可以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為何人人都對Kim那麼在意?
耶誕節快樂,遲到了,今天妥妥的加更!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三十五章 巴黎聖母院


  “什麼,你知道?”

  我大為驚訝,而Kim則認真地點了點頭,說對,我本就是他們內部裡面的人。還曾經被當做重點培養對象,而威斯敏斯特教堂雖然不是英國地區的主教教堂,但卻是最有影響力的地方,能夠接觸到許多秘辛,他們把人關在哪兒,我不用想都能夠猜得到。

  我說在哪兒呢?

  Kim搖了搖頭,說你先答應我,我才會告訴你。

  瞧見Kim認真的臉容,我陷入了沈思之中。

  這個少年郎的話語我並不懷疑,這並不僅僅是因為他給我將那十字軍血刀給解開了封印,還有我與他接觸之後的種種印象,都表明這是一個不會撒謊的男子。

  在我眼中,他就是一個稍微顯得有些沈默的少年而已。

  如果我答應了他。他絕對會實現承諾,幫我找到老鬼,然而如果我答應了他,就會對徐淡定失約。

  我和老鬼在巴黎這麼多天來,對我們幫助最大的,莫過於這位徐先生。

  就在車上的時候,他還告訴我,讓我暫時在寧檬這兒待著,他手頭忙完了就立刻過來接Kim。讓我幫他照顧好這孩子,別讓他走了。

  我該怎麼辦?

  我這邊糾結著,而Kim則顯得很淡定,他的目光越過了遠處的建築,瞧向了天邊的夕陽過去。

  就在這時,我突然間想起了一件事情來。

  米婭。

  這一夜奔逃,我卻是忘記了一個重要任務。那就是米婭。

  保羅可是她介紹給我們的,現如今我和老鬼都中了招,老鬼被教會的人給擒住了。而我雖然勉力逃脫,卻給全世界通緝,而且因為那幫人使出了借刀殺人的陽謀,使得茨密希那幫人知道了艾倫是我殺的,絕對也會對我恨之入骨。

  我們出了事兒,米婭又怎麼樣了呢?

  我摸出了電話,準備撥打出去,結果發現手機根本沒有信號,瞧見我一臉疑惑的樣子,眼鏡男這個時候走了過來,沖著我笑道:“別瞅了,寧檬他們家這兒有信號遮罩器,除了座機之外。別的都不行,打不出去的。”

  Kim似乎能夠猜到我準備打給誰似的,低聲說道:“宗教裁判所與時俱進,有專門的網路監聽人才,如果你想打電話給已經暴露在他們視線裡面的人,最好還是不要。”

  我眉頭一跳,說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Kim這時候轉過了頭來,指了指眼鏡男,又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他說他是門薩俱樂部的成員,而我的這顆腦袋,值兩個門薩的總和。”

  眼鏡男不屑地說道:“你就吹吧,想要成為一個門薩俱樂部的成員,最基本的智商就得超過148,兩個門薩的總和,那得超過296;從古自今,智商超過兩百的人屈指可數,而超過三百——你以為你是偉大的埃瓦裡斯特•伽羅瓦麼?”

  Kim沒有理會他,而是平靜地望著我,說你現在選擇吧,信任我,或者不相信。

  我沈默了許久,突然問道:“如果你想離開,其實可以不用跟著我們,為什麼非要逼著我做選擇呢?”

  聽到我說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Kim突然笑了,對我說道:“因為我也想救人。”

  我一愣,問為什麼?

  Kim沈默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那天早上,我起來的時候碰到了老鬼,他那麼嚴肅的人,突然對我露出了真誠的笑容,跟我問好,說早。我在路上的時候,一直在回憶起他的笑容。”

  我有些難以置信,說就這麼簡單?

  Kim點頭,說對。

  我又沈默了一分鐘的時間,然後點頭說道:“好,我不會跟徐淡定談起關於你的任何事情,不過也不會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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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8-1-11 07:26:17


  Kim笑了,說好,既然這麼愉快的決定了,那麼我也就不隱瞞了——在巴黎市中心,西堤島上的巴黎聖母院的地宮裡,有著沿襲自中世紀的裁判所監牢,基本上所有的異端,如果抓獲之後,都會在那地宮的荊棘臺上進行處置,如果我猜得沒錯,老鬼應該就被困在那兒。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說居然在巴黎聖母院?

  Kim點頭,說對。

  我說我對巴黎教區並不瞭解,但是看過雨果先生的《鐘樓怪人》,也知道世界十大教堂之中,就有巴黎聖母院的一席之地,這個地方的守衛,應該會很嚴吧?

  Kim說對,這裡不但是巴黎教區的主教教堂,而且還是整個法國地區的副樞機主教之地,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不但有杜倫大主教,法國教區的紅衣大主教奧爾巴赫也極有可能在這裡,怎麼,你怕了麼?

  我點頭,說怕了,對方的實力簡直是太可怕了。

  如果沒有見識過教會的手段,我或許還覺得應該沒有什麼關係,不就是一幫神甫、牧師之類的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然而經歷過昨夜那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之後,我已經對這個潛藏爪牙很多年的傢夥,充滿了畏懼。

  Kim對我的回答有一些驚訝,說既然怕了,那就不要去了吧。

  我搖頭,說雖然怕,還得去。

  他問為什麼?

  我說因為老鬼是我的兄弟,我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他死。

  聽到我的回答,Kim點了點頭,然後問眼鏡男,說你要不要一起去?

  眼鏡男跟Kim平日裡有一些不對付,然而此刻聽到了他的相邀,卻咧開了嘴來,哈哈一笑,說道:“巴黎聖母院的地宮啊,這個還用問?必須的!”

  Kim並沒有驚訝眼鏡男的決定,而是指著門外說道:“甯檬姐的話,就算了吧——她這裡人多眼雜,很容易洩露我們的行蹤;再有一個,我們都是身無牽掛之人,而她則是拖家帶口的,一旦牽連起來,太麻煩,代價也大,不劃算。”

  我發現這少年郎一旦進入了狀態,整個人的思路就顯得格外清晰,而且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勢。

  我思索了一下,問道:“可以,不過我們怎麼離開?”

  Kim看向了眼鏡男,說我記得你有幾副人皮面具對吧,拿出來吧?

  眼鏡男一臉鬱悶,說怎麼我的家底你都一清二楚?

  說著話,他居然真的就摸出了三張單薄的皮膜來,Kim接過來瞧了一眼,說還算湊合吧,一刻鐘,你給我們都處理好模樣,然後我們翻窗子出發,前往巴黎聖母院。

  眼鏡男有一雙巧手,雖然不滿意Kim這半大孩子發號施令,不過一旦應承下來,卻還是很認真的。

  他先給我弄,那人皮面具並非是直接披上就那麼簡單,還需要調色、裝扮、墊骨……好在他弄的這速度與他的木雕一般,有著很快的節奏,一直都不停歇,過了幾分鐘之後,他最後抹完我脖子上的油彩,然後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說道:“行了,下一個。”

  他開始給Kim弄了起來,而我則走到了窗邊,對著那玻璃瞧了一眼自己的模樣,瞧見我居然變成了一個眉高目深的白種男人來。

  眼鏡男一邊忙碌,一邊說道:“你頭髮改變不了,現在既染不了色、也卷不了毛,又沒現成的發套,如果你想更像一點兒的話,最好還是給自己刮一個腦袋。”

  我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的,望著窗戶玻璃裡那個陌生的自己,毫不猶豫地拔出了十字軍血刀,用那鋒芒給自己剃起了頭髮來。

  玩刀的人,對於力量的掌握需要有度,沒一會兒,我的腦袋上面就只剩下光溜溜的青茬子。

  這光頭配合著那兇悍的長相,還有發達的肌肉,根本就是郭達斯坦森。

  這時Kim也弄得差不多了,就像一個普通的送報小子,而眼鏡男則取下了眼睛,變成了一個嘻哈的南美人。

  三人喬裝完畢,行李直接扔這兒,我給寧檬留了一個告別的紙條之後,推開了窗戶,三兩下,就從三樓爬了下來,然後繞靠監視器和附近的人,離開了這裡。

  我們走過了兩個街區,便來到了繁華的唐人街,找了一家服裝超市,將身上的這一套行裝給換了,乘坐地鐵前往巴黎聖母院。

  一番周折,我們趕到巴黎聖母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

  來不及參觀那個聞名於世的偉大教堂,Kim帶著我們來到了教堂建築附近的一個民居前,用食指和中指別出了一個古怪的造型,然後在房門前瞧了五下。

  三長兩短,就好像是啄木鳥兒的聲音。

  裡面傳來了詢問的聲音,應該是在對暗號,而kim則嫺熟地回應著,裡面停頓了十幾秒鐘,吱呀一聲,露出了一個酒糟鼻老頭來,醉眼惺忪地看著我們,開口問了一句話。

  這句是法語,不過我卻聽懂了,應該是在問我們是誰。

  他話音未落,kim便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脖子,將其推進了屋子裡,我緊跟著走了進去,而眼鏡男則負責把門給關上。

  那人想要大聲喊叫,卻給kim死死掐著脖子,根本就喊不出一聲響兒。

  kim在那人的額頭和胸口點了三下,就好像是別人禱告一般,那個酒糟鼻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起來,而這時kim則開始對他進行了盤問。

  kim問一句,那人答一句,如此一問一答,差不多四五個問題話之後,kim伸出手來,一記手刀將那人砍暈。

  完畢之後,他轉過頭來,對我說道:“人確定了,就在這裡,不過……”

  我心中一慌,說不過什麼?

  kim說道:“今天晚上,紅衣大主教奧爾巴赫會前來觀看火刑!”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三十六章 我就知道你會來


    沒有等待,沒有迴旋,沒有任何需要陰謀的地方,他們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從來不管別人的看法。
  
  血族就應該燒死。現在,立刻,馬上。
  
  我估計倘若不是因為要等待那個叫做奧爾巴赫的紅衣大主教,這件事情,昨天夜裡就有可能給辦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老鬼關在哪兒?
  
  Kim說在巴黎聖母院下面的地宮裡,有超過一百人以上的人在把守,所有的程式相當嚴格,很難從正常的通道進入其中。
  
  我心中一動,說還有非正常的通道,對吧?
  
  Kim說對,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時候,將會曾經對巴黎聖母院進行過一次大的改造。加裝了齊全的通風系統,所以從那裡潛入,應該是可行的,至於會否有麻煩,這個就得看鷹嘴刀先生的手藝了。
  
  眼鏡男嘿然而笑,說你們放心,盧浮宮的安保,可比巴黎聖母院要強大許多。
  
  我說怎麼進入呢?
  
  Kim說買票進去。
  
  我說啊?
  
  我是真的給愣住了,買票是什麼鬼。人家那麼多人看守的地方,怎麼可能憑票進入呢?
  
  Kim解釋道:“進入地宮有至少四個通道,不過那兒都有重兵把守,我們沒有實力,根本不可能突入其中,若是想溜進去,就必須走我剛才所說的通風系統。而這個漏洞,教堂方面肯定會有考慮,所以只有從內部進入。才最有安全保障——為了接受教徒的瞻仰和公諸於世的需要,巴黎聖母院會把地下室開房給民眾參觀,當然,那只是一部分,而我們則需要通過那兒,進入他們的通風系統。”
  
  哦……
  
  原來是這個道理,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而這時眼鏡男看了一下時間,突然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估計得快一點兒,地下室參觀的時間是早上十點至下午六點,而閉館之前的半個小時。是不能進人的,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
  
  我們沒有再等待,Kim將那個酒糟鼻拖拽著,弄到了一個櫃子裡封著,然後帶著我們離開。
  
  我有些擔心,說他就這樣睡著,沒問題麼?
  
  Kim笑了,說沒事的,他最早也要明天才能夠醒過來,而不管我們行動的成敗如何,明天的結果都會出來了。
  
  三人繞過廣闊的前庭廣場,進入了那輝煌的巴黎聖母院區域,在眼鏡男的帶領下,買票進入了地下室中。
  
  我瞧見那傢夥輕車熟路的樣子,忍不住問,說你以前來過?
  
  眼鏡男不經意地點頭,說對,以前踩點的時候……
  
  他說到一半,下意思地閉上了嘴巴,我這才想起來,在我身邊的這位考玉彪同志,不但是一位心靈手巧的好匠師,而且還是一位在紅衣大主教奧爾巴赫那裡掛了名的大賊。
  
  敢情這幫傢夥,有一個算一個,都比我的名氣大,人家之所以肯過來,並不是沖我的面子。
  
  他們只是樂意帶我玩兒而已。
  
  聖母院是法國哥特式建築的曠世傑作,從1163年開始,歷時了180多年,一直到1345年才真正建成,經歷了四代的建築師,還有一代又一代石匠師、木匠師、鐵匠師、雕刻師、玻璃雕切師的嘔心瀝血、前赴後繼,終於將這座聞名於世的偉大建築給弄成,簡直就是法國的國家象徵,祭壇、回廊、門窗和竹子的雕刻與繪畫都充滿了法國人民的藝術智慧,而且還有大量的藝術珍品聞名於世。
  
  這兒對於眼鏡男來說,簡直就是老鼠掉進了米缸裡,然而我心憂老鬼,卻並沒有閒情逸致打量這些充滿了歷史氣息的建築。
  
  三人進了地下室展區,轉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瞧見上方的通風口,便直接爬上了去。
  
  眼鏡男打前鋒,緊接著是Kim,最後是我。
  
  三人就如同鬼魅一般地消失在了地下室,然後屈身,在那狹長的通道之中匍匐行進。
  
  眼鏡男在前面探路,打量著是否有什麼機關要術,而Kim則在他後面指路,如此一路艱難行走,差不多過了一刻鐘左右,我們來到了一個中轉通道。
  
  中轉通道下方有許多的網格通風孔,從這兒能夠打量到下方的情景。
  
  這兒正對著一個祭壇,而祭壇之上,則立著十來個十字架。
  
  那十字架上,有一大半是綁著人的,在最前面那兒,我瞧見了老鬼的身影。
  
  在瞧見老鬼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陡然一跳。
  
  這並不是一個完整的老鬼,他被剝光了衣服,就留了一條四角褲遮羞,全身結實的肌肉上面,佈滿了無數嬰兒嘴唇一般的鞭痕和血口,原本充滿了爆炸力量的那副身體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腦袋低垂著,因為綁著一根布條,所以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閉目養神,等待著最後一刻的到來呢。
  
  此刻的他,心中是否已經絕望?
  
  就如同當日在五毒教裡面被無數大妖圍攻之時的我一般,彷徨無助?
  
  我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額頭上面的青茬。
  
  剛剛剃過的頭髮有一種莫名的紮手感,不知道為什麼,我個人挺喜歡這種感覺的,它讓我能夠平復起現在的心情,迅速變得冷靜。
  
  還一會兒之後,我問Kim,說那個紅衣大主教,定了什麼時候過來觀刑沒有?
  
  Kim說是晚上七點鐘,準時的話。
  
  七點鐘,也就是說,只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準備了。
  
  我又趴在了通風管那兒,透過縫隙往下看,瞧見祭壇周圍有許多人忙碌著,有人在檢查火油,有人在檢查器具和相關的座椅席位,還有人在此警戒著。
  
  我想了想,又問道:“如果下去救人,我們是否還能夠從通風管道這裡離開?”
  
  眼鏡男想也不想地就否認道:“不可能,一旦對方察覺到我們是通過通風管道潛入進來的,他們一定會關閉所有的通風系統,封堵路線,然後守株待兔就行了。”
  
  我看向了Kim,說你說怎麼辦?
  
  Kim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說道:“聖母院的地宮一共有四個對外通道,除了貴賓通道和兩個教士通道之外,還有一個生活通道,在西南側,專門負責往裡面運送物資,那兒的出口就在塞納河附近,我們救了人,便從那兒出去——彪哥,給你五分鐘過去,在生活通道那裡接應我們,我和王哥一起下去救人。”
  
  眼鏡男被喝來喝去,心中十分不甘,不過卻又隱約相信了這少年子真的有接近三百的智商,不得不從。
  
  即便如此,他的嘴裡還是叨咕著埋怨的話語,一副被人智商壓制的鬱悶。
  
  眼鏡男一走,Kim也動了,帶著我爬到了附近一處豎直向下的通道離開,這兒有一個巨大的換氣扇,鑲嵌在牆壁上,朝著裡面吹氣。
  
  Kim從兜里弄了一包粉末出來,還戴上了塑膠手套,用食指和拇指撚了一點兒晶狀粉末,一點兒一點兒地往風扇裡灑。
  
  我問這是什麼?
  
  Kim笑了,說一點兒高濃度提純的致幻劑而已。
  
  我詫異,說你怎麼可能會有這樣高的東西?
  
  Kim的臉色變冷了,一字一句地說道:“當初從威斯敏斯特教堂逃走的時候,順手拿了一些覺得以後可能會派上用場的東西,現在用在這裡,也算是以牙還牙吧!”
  
  我瞧見他表情有些猙獰,知道是又回憶起了往日所受到的折磨與苦痛,沒有再說話。
  
  Kim灑了兩分鐘左右,將那一小包的晶狀粉末給撒光之後,又拿出了一個沒有標識的眼藥水瓶來,在自己的鼻子下點了點,然後遞給了我,說你也來一點兒。
  
  我接過來,往鼻子點了一滴,頓時一股惡臭就直沖天靈感,先是一陣眩暈,繼而眼睛一亮,整個世界都變得清明起來。
  
  我使勁兒地搖了搖頭,說這又是什麼?
  
  Kim的臉上突然笑了,說高濃度的氨水,這東西你拿著,一會兒給你兄弟也點上,我估計他也受到了致幻劑的影響。
  
  我小心收起了這氨水,然後在Kim的示意下,將裝著十字軍血刀的畫筒攔住了那高速轉動的扇葉,兩人彎腰,從那縫隙處鑽過,然後拆下了外面的鐵網,相繼跳到了地面上來。
  
  下到了地宮之中,才發現這兒是一個很大的空間,說是祭壇,不過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個古典劇院一般的佈置。
  
  Kim的致幻劑起了作用,整個空間之中的所有人都變得不正常起來,有人在原地轉圈,有人跪在地上唱讚歌,還有的人則抱著另外一個教士,卿卿我我。
  
  致幻劑釋放了他們心中所有的幻想。
  
  我沒有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一切,而是快步走到了祭壇上來,瞧見老鬼的身子抖如篩糠,顯然也是受到了致幻劑的影響。
  
  我將濃氨水在老鬼的鼻子底下點了兩滴,幾秒鐘之後,他的身子終於不抖了。
  
  我激動地喊道:“老鬼,老鬼,人清醒了沒?”
  
  老王?
  
  老鬼的表情變得激動了起來,我沒有再猶豫什麼,揮出長刀,將老鬼手上的鐐銬給斬開,把他給放下了十字刑架,老鬼一把扯開了蒙在眼睛上的布條,聲音嘶啞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我輕輕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還準備說些什麼,這時Kim突然低聲示警道:“來人了,一大波!”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三十七章 老鬼獸化


  來人了,而且不少。

  我下意識地想掏手機出來看,而這個時候Kim已經沖到了我的跟前來,一抓拽著我們,低聲喝道:“走。朝著西南側那個通道走。來的是奧爾巴赫的人,陪同的肯定有法國教區的許多大人物,在這兒待著,絕對是找死!”

  說著話,他不知道從那兒就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利劍來,陡然揚起,就朝著旁邊那些綁在十字架上面的血族揮了過去。

  他揮劍,並非要殺人,而是將這幫傢夥給放出來。

  而之所以放人,則是為了給來人製造麻煩。

  我瞧見Kim的動作,立刻反應了過來,也揚起十字軍血刀,幫這把這幫被擒住的血族鬆綁。而在此之前,並沒有忘記將那顆來自艾倫-岡格羅-卡帕多西亞的心臟塞在了老鬼手中,對他說道:“吃!”

  老鬼將塑膠袋解了開來,看到一坨黑乎乎的肉塊,愣了一下,說這是啥?

  話雖這般說,但是卻毫不猶豫地張口就啃。

  即便我化了妝,但是聽聲音,就已經足夠信任了。

  十字軍血刀鋒利。鬆綁不過是幾秒鐘的事情,我和Kim做完之後,他領路,而我則扶著老鬼往西南側快步走去,而剛剛沖到了那邊的通道口,立刻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大聲喊了一句話。緊接著整個空間都出現了淒厲的警報聲。

  紅色的燈光忽閃忽閃,將氣氛一下子就拉升到了最為緊張的臨界點,那幫被我們放出來的血族因為被致幻劑迷惑了心智的緣故。並沒有選擇逃走,而是朝著人群之中撲了過去。

  他們雖然飽受了折磨,不過身體素質到底還是比尋常人要厲害許多,很快就將不在狀態的那些人給咬傷了好幾個。

  更有人直接朝著來人沖了過去。

  那祭壇處一片混亂,而我們則已經沖到了西南側的通道口,我扶著老鬼趕到,瞧見那門後面已經有兩人倒在了血泊之中,而Kim在前面安慰我們道:“別著急,雖然奧爾巴赫、杜倫和菲爾普斯幾個大頭目都在,不過那夏娃之戀的效果應該會持續一段時間,幾個血族也會給他們帶來麻煩,所以如果我們能夠抓緊時間,逃走的問題應該不大!”

  我下意識地瞧了一眼地上兩個死去的黑袍人。這才曉得Kim這孩子並不是那般簡單。

  他見過的鮮血,不比別人少。

  我們在通道中快速前行,因為警報的響起,整個地宮中都陷入到了極度的緊張氣氛走,還沒有走出十幾米,拐角處突然就沖出了四個穿著黑色長袍的黑牧師來,瞧見我們,特別是被我攙扶著的老鬼,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掏出了兩面鏡子,朝著我們這邊照了過來。

  那鏡子是銀的,而裡面竟然有光芒射出,竟然與昨天的一般,都是充滿了乳白色的聖潔光輝。

  那光芒灑落在了我們的身上,徒增溫暖,而唯獨老鬼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叫聲來。

  Kim低著頭,持著利刃就朝前方飛奔而去,一副“狹路相逢勇者勝”的架勢,而我則將衣服脫下,蓋住了老鬼的頭,卻發現他居然還是表現得無比的痛苦。

  造成他這般痛苦的,並不是聖光,那是什麼呢?

  我愣了一下神,繼而發現老鬼已經將那顆畸形龐大的心臟給啃了個乾淨。

  我扶著老鬼,說你怎麼樣了,還好麼?

  老鬼一把抓著我的胳膊,捏得我生疼,我低頭看,瞧見他膀子上的血管仿佛蚯蚓一般浮動,不斷扭曲,一縮一脹,幾乎要凸出來一般,隨後那毛孔變得粗大,裡面有如針刺一般的黑毛往外直冒,而老鬼的臉容也變得無比痛苦,從喉嚨裡冒出了幾個字來:“老王,你特麼的給我吃的,是誰的心臟?”

  我說是艾倫的,艾倫岡格羅!

  這個時候,老鬼的一對眼睛幾乎都要凸出了眼眶來,張開嘴巴,兩顆又尖又利的牙齒割破嘴皮,從裡面陡然冒了出來,緊接著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啊……”

  他狂喊的那一瞬間,有人越過了Kim,朝著我這邊殺了過來。

  我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卻是一把銀色的十字劍,直刺我的額頭,我揮刀去擋,本以為隨手便能夠將此人給擊飛,卻沒想到飛開的是我。

  我的後背重重撞到了牆上的時候,方才聽到Kim的警告聲:“小心,這個人是菲爾普斯的副手加西亞,銀翼獵手!”

  銀翼獵手?

  我從牆上滑落下來的時候,瞧見那人的十字劍就如同一道銀色的光輝一般,的確化作了一道銀色翅膀,下一秒,卻是將老鬼給籠罩了住。

  外國人的手段與國內許多套路不同,他們摒棄了許多玄妙的東西,而是選擇了一擊必殺的路子。

  盡力使出了最恐怖的一招,要麼生,要麼死!

  在銀色光芒籠罩住老鬼的那一瞬間,對方的口中也狂吼了一聲:“死!”

  我勉強能夠聽懂這句話,下意識地沖地上跳了起來,想去救人。

  老鬼此前飽受折磨,一身嚴重傷勢,幾乎都不能夠正常行走,而且現在還因為誤服了我給的艾倫心臟,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哪裡能夠逃得過對方這一擊?

  然而我到底還是晚了一步,手根本就沒有夠著對方,眼睜睜地就看到老鬼被那銀光劈中。

  光芒閃耀整個通道,而我的耳邊則還充斥著老鬼那淒厲至極的叫聲。

  啊……

  當我的心中幾乎陷入絕望的時候,突然間發現了一個情況。

  這叫聲並沒有停歇,反而是變得更加雄壯了起來。

  就在我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那光芒驟然停止,而這個時候,我才瞧見這個銀翼獵手加西亞的銀色十字劍,雖然劈中了老鬼,但是卻沒有劈到別的地方,而是被老鬼伸手,一把給抓住了。

  人的手,如何能夠與這般鋒利的宗教法器所對抗呢?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它停住了。

  這把劍,卡在了一隻毛茸茸的爪子上面,而站在宗教裁判所副官加西亞面前的,已經不再是只穿著一條四角內褲的老鬼了。

  那簡直就是一頭直立行走的巨狼。

  倘若不是那腦袋正面還是老鬼的模樣,我幾乎以為那個能夠遮蔽太陽的卡帕多西亞,又重新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來。

  老鬼依然還是老鬼,但他那一身累累的傷痕卻被那如刺蝟一般的黑毛所掩蓋,而整個人的身高都硬生生拔高了幾十公分,變成了一個小巨人。

  他面容不變,但是眼神之中,卻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暴戾和殺戮。

  怒火幾乎能夠將人給點燃。

  啊……

  這回叫的人,卻是那個銀翼殺手加西亞,他雙手握住了那把銀色十字劍上面,奮力地下壓,想要將面前的這個異端給斬成兩半。

  然而不管他用盡了所有的氣力,都沒有能夠壓下一寸。

  反而是老鬼,在無限的痛苦稍微消逝的那一瞬間,另外一隻手陡然而出,就如同離膛的炮彈。

  他那只滿是黑毛的右手,徑直插進了加西亞的胸口。

  又一顆活生生的心臟,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心臟被掏,加西亞生機全無,長劍之上再也沒有任何力氣,整個人直接軟趴趴地滑落下去,而這個時候的我瞧見凶光沖天的老鬼,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老鬼?”

  那渾身都是黑色毛髮的巨漢低下頭來,瞧了我一眼。

  我與他對視著,幾秒鐘過去了,那滔天的兇焰翻湧,變成了笑意,老鬼將那顆鮮活的心臟隨手一扔,指著我罵道:“你妹的,給我吃的時候,就不能告訴我一聲麼,多少也有一些心理準備啊?”

  還有意識?

  我知道吃了艾倫心臟的老鬼不但恢復了行動力,而且比之前更加強大,心中頓時就樂開了花,嘿然笑了,說我剛才不是忙麼?

  這個時候前方叮呤噹啷的聲音驟停,Kim將另外三人都給料理倒地,回過頭來看了老鬼和我一眼,臉色冰冷地說道:“敘舊的話,逃出去再說,別忘了你們後面的追兵,有可能是整個法國地區最強大的力量之一!”

  我們沒有再逗留,繼續向前,如此又撞到了三波敵人,全部都給我們料理妥當。

  我們最終來到了一個小操場一般大的倉庫之中,還沒有喘勻氣,突然間就聽到了眼鏡男的大聲呼喊:“小心!”

  話音剛落,一個大鐵籠子突然就從頭頂之上陡然砸落下來,仿佛要將我們全部都給籠罩在其中。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機,老鬼卻奮力出手,變成了大高個兒的他身高手長,一把抓住了那籠子的一角,朝著旁邊猛然一拽,這巨大的鐵籠子頓時就失去了方向,朝著旁邊一堆紙箱砸落過去,將眼前砸出了一大片空處來。

  這個時候,我們瞧見原本在這兒負責接應的眼鏡男考玉彪被人綁在了一根石柱上,而在他旁邊的,則是那個穿著華貴長袍的紅發老頭。

  菲爾普斯,居然在這裡早早等待著?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老鬼:你丫的,到底給我吃了什麼過期食品?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三十八章 銀色月亮


  我們對菲爾普斯的出現大為驚訝,然而那個一臉刀疤的紅發老頭兒瞧見一把拽飛沈重鐵籠子的老鬼,還有我和Kim的出現,顯然也是有幾分意外。

  來人並不是他想像中的人。

  尤其是老鬼。

  此時的菲爾普斯手中,拿著一鑲嵌著寶石的權杖。瞧見我們之後,口中大聲念喝了起來,仿佛在吩咐我們立刻束手就擒,然而被剛才鐵籠子給嚇了一跳的Kim沒有跟他聊天的興趣,抽身一躲,人居然就消失在了那堆積著蔬菜、水果和麵粉的倉庫之中。

  Kim一消失,前方的十幾人也是一愣,繼而分出三五人來,朝著旁邊搜查過去,而空地上的我和老鬼瞧見被綁著的眼鏡男,不敢動彈。

  菲爾普斯又說了一句話,老鬼回過身去,將通道口的鐵門給關了起來。而我則用英文說道:“讓開路來。”

  因為語境的關係,我的英文還算是比較流利,那菲爾普斯聽到,立刻回應道:“他是誰?”

  他用手中的權杖,指著宛如直立獸人的老鬼。

  我想起自己和老鬼之所以陷入這個田地,有可能全部都是這個傢夥在從中作梗,倘若沒有他,只怕保羅那傢夥還是會遵守協議的,心中頓時就冒出了許多的火氣。將十字軍血刀緩緩地拔了出來,然後把刀鞘綁在了身後,高高舉起了長刀。

  這個時候,菲爾普斯方才選擇性地忽略了我現在郭達斯坦森的長相,確定了我是誰來。

  “你是王明?”

  這句話,卻是用中文說起。

  他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腦海裡有無數的畫面掠過。最終定格到了昨夜我被人押上囚車的時候,對他大聲解釋,卻只是得到了他冷冷的一眼。嘴角上翹,轉身離開的結果。

  很明顯,在當時的他看來,我連與他對話的資格都沒有。

  這是個高傲到讓人不知道如何對待的老東西。

  此刻他居然跟我說話了。

  不為別的,而是我破壞了他們精心舉辦、準備給法國教區樞機主教觀看的血族火刑,又將人給救了出來。

  也就是說,這個驕傲而固執的老頭兒,就是一個賤骨頭。

  捧著他的時候,不理睬你。

  打他了,反而回過神。

  那麼,我若是殺了你呢,你特麼的是不是就一輩子記住我了?

  我腦子一熱,沒有再跟他多說一句話。持刀就突了上去。

  你既然高傲,不願意與我說話,那我們就用實力來講話吧,讓你知道什麼叫做“莫欺少年窮”!

  就在我往前沖出的那一刹那,有一個黑影也陡然出現在了石柱的跟前來。

  菲爾普斯或許還想著將我們的同夥給綁住了,就能夠威脅我們,如同狗血電視劇或者電影一般,束手就擒,然後一起給殺掉,但是卻沒有,雙方語言不通,唯一能夠聽懂剛才一堆話語的Kim卻在關鍵時刻又偷溜了。

  這種威脅來不及達成共識,而還沒等菲爾普斯再提起,Kim卻是又如同鬼魅一般出現。

  這個少年郎的手段和選擇,遠遠要比成年人來的果斷。

  在菲爾普斯這樣強大的一種教會力量守護下,Kim依舊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人群之中,將捆在了眼鏡男身上的繩索給挑斷之後,直接與旁人拼將了起來。

  Kim的手段,一招一式,都有著強烈的教會色彩,與這幫黑牧師師出同門,然而卻更加精粹簡練。

  他從來是毫無畏懼。

  至於被救出來的眼鏡男考玉彪,他也表現出了十二分靈活的手段來,先是在Kim的協助下,從一個黑牧師的手中搶過了自己的行頭,然後摸出了兩把匕首來。

  一把匕首,是之前在吳媽的別墅中削棋子時使用過的黑色匕首,而另外的一把,則是把造型古怪的直刀。

  那直刀比匕首要稍微長上一點兒,而在尖端的部分,則突然扭曲,變成了一個宛如鷹嘴的鋒刃。

  鷹嘴刀。

  這把刀,才是考玉彪賴以成名的武器。

  兩刀在手,眼鏡男就變得如同是耍雜技的戲子,那兩把刀在他的十指之間如同蝴蝶一般飛舞,看得人眼花繚亂的,而他的每一次揮舞,都會伴隨著鮮血的綻放。

  我沒有辦法去觀賞那種絢爛的刀技,因為此刻的我,已經和菲爾普斯正面對上了。

  鐺!

  一道極具穿透性的聲音,從長刀與權杖的交擊之處陡然傳來。

  手持權杖的菲爾普斯輕聲問了一句:“薩拉丁之刃?”

  他倒是認出了這刀。

  不過想想也是,眼鏡男都能夠認得出來,作為宗教裁判所的一員,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把凶兵呢?

  它當年可是血氣沖天,只有被教皇閣下和五位紅衣大主教聯手封印,方才平復。

  我依舊沒有理會他蹩腳的中文,猛然一用力。

  我向前壓,然而發現對面就是一座山。

  山勢沈重,再難存進一步。

  我想起了昨天他與最為強盛時期的艾倫拼鬥,儘管那傢夥有仿佛毀滅一切的力量,不過到底還是拿不住他。

  最終艾倫還是給這老頭兒給傷了。

  若是論力量,我不及他。

  就在我這般思量著的時候,一股磅礴到讓人心生恐懼的力量,從對面的權杖之上瘋狂湧了出來,我沒有與其硬拼,生怕損傷了內臟,只有趁機往後退,卻見那傢夥如同跗骨之蛆,窮追不捨,竟然又一杖,朝著我的天靈蓋砸落而來。

  這權杖漂亮,通體都充滿了華麗唯美的藝術風格,最頂端鑲嵌著嬰兒拳頭大的藍色寶石,仿佛深藍大海一般。

  然而漂亮並不代表它砸不死人。

  我在菲爾普斯爆發的一瞬間,終於感受到了昨日裡艾倫面對此人的無奈。

  宗教裁判所,果然名不虛傳,即便不是暗黑種族,邪惡力量,面對著他,我也依舊感受到了一種深沈的無力感。

  難怪當年的教廷,能夠統治中世紀的歐洲。

  就在菲爾普斯的權杖砸落道了我的腦袋上前,那玩意卻給人一把撈住了,抄在了手裡。

  出手的是老鬼,他穩穩地接住了這恐怖而沈重的力量。

  菲爾普斯抬起眉頭來,瞧了一眼渾身黑毛、異常高大的老鬼,冷笑了一聲,權杖頂端的藍寶石上突然蕩漾出了一大股乳白色的光華來,籠罩在了老鬼的身上去。

  轟!

  一聲輕微的震動,我瞧見面臨著這聖光,老鬼並沒有顯現出太多的痛苦,但是他身上宛如尖刺一般的黑色長毛,卻在那一瞬間燃燒了起來。

  老鬼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個體表覆蓋著藍色火焰的火人。

  他不得不放開了那權杖,一股濃郁的血色氣息從內而外地浮現出來,將這些藍色火焰給澆滅。

  整個倉庫之中,充斥著一股焦臭的糊味。

  我們剛才瞧見的並不是幻覺。

  菲爾普斯一人力壓我和老鬼,然而他並非只是簡單的一個人,在他身後,還有十餘個穿著黑色長袍的黑牧師,或者說是神甫,這幫傢夥裡有五六個被Kim和眼鏡男纏住,而另外的人,卻都並沒有閑著,口中誦念著贊詩,然後朝著我們圍了上來。

  有人拿著一本金屬的聖經,有人手持十字長劍,有人握著金屬圈套,還有人拿著一把發射銀色漁網的金屬套筒。

  就在菲爾普斯將我們給逼退的一瞬間,這些人也如同餓虎一般地沖了上來。

  這幫人都是長期在第一線與黑暗生物戰鬥的強人,每一個都不是弱者,我最先面對的就是那個拿著金屬聖經的,偌大的一本書,如同一塊板磚似的,朝著我的腦袋上砸落了下來。

  他出現的時機特別精準,菲爾普斯一逼退我,他就出現了。

  我沒有給他表現的機會,長刀回轉,朝著他的胸口劃拉去。

  刺啦……

  一聲金屬裂響,刀子並沒有在他的胸口開出一道血口,不過卻把他長袍下面穿著的鎖子甲給劃傷了。

  好精明的傢夥。

  而就在這個時候,菲爾普斯突然間放棄了老鬼,朝著我撲了過來。

  別人是“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抓大放小,沒想到他竟然是覺得我最好收拾,想先把我給弄死,然後再對難啃的骨頭下手。

  在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一股被輕視的鬱悶。

  我居然變成了別人眼中的弱雞?

  我猛然揮刀,又與菲爾普斯拼在了一起,十字軍血刀和藍寶石權杖重重交擊,一股恐怖的力量從對面狂湧了過來。

  這一回,我沒有再退一步。

  我腳下的磚石碎裂,雙腳幾乎都踩入地底下去,而在這個時候,我深吸了一口氣,瘋狂轉動起了兩個漩渦中心來。

  一個在心臟,一個在左手。

  而在這一轉動之下,我眼前突然間就是一亮,龍脈社稷圖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裡,而一股洶湧的龍脈之氣,卻是從我的腳下傳遞而來。

  什麼,外國也有龍脈?

  我在那一瞬間,有些懵了,不過狂湧的氣息卻是充斥在了我全身的每一寸肌肉之上,我一點一點地將對面這紅發老者給逼起,讓他這富有碾壓感的力量變得無力。

  突然間,菲爾普斯整個人,變成了一大團絢爛奪目的光來。

  宛如銀色的月亮。


第五卷 翻滾吧,歐羅巴

第三十九章 亞伯拉罕的祝福


  一直表現得鎮定自若的Kim在菲爾普斯爆出一大蓬的銀色炫光來的時候,突然間驚慌地大聲叫道:“攔住他,別讓他念出三句話,不然當‘亞伯拉罕的祝福’降臨他身時,我們所有人都得死!”

  就在Kim說話的同時。菲爾普斯已經念了第一句話。

  他沒有說法語,而是用英語說的。

  這句話是:“草必枯乾,花必凋殘,因為耶和華的氣吹在其上;百姓誠然是草。草必枯乾,花必凋殘;惟有我們上帝的話,必永遠立定!”

  第一句。

  這個時候,我感覺到一股恐怖到了極點的氣息從虛空之中,附著在了那菲爾普斯的身上來,而在此之前,老鬼已經顧不得身上燃燒的餘火,沖到了菲爾普斯的跟前,卻被他身邊的黑牧師拼死抵住。

  菲爾普斯將我壓得幾乎跪倒在地,力量越來越恐怖。

  說完第一句。他又開口說話了。

  這句話是:“誰能使我們與基督的愛隔絕呢?難道是患難嗎?是困苦嗎?是逼迫嗎?是饑餓嗎?是赤身露體嗎?是危險嗎?是刀劍嗎?……然而,靠著愛我們的主,在這一切的事上已經得勝有餘了。”

  這個時候,有一層氣息附著而來,附在了菲爾普斯的身上。

  他身上的光芒越發地濃烈起來,就好像是太陽一般。

  然而越是這個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卻表現出了極度的痛苦來,顯然他的身體也承受不住這種力量了。

  老鬼已經將身前的三個黑牧師給砸飛了,沖到了我的身邊來。

  然而一股光芒朝著他籠罩過去。瘋狂到勢不可擋的老鬼也終於停止了腳步,與我一般,被這個恐怖的宗教裁判所獵手給死死壓制著。

  就在菲爾普斯說話的時候,整個倉庫之中所有的黑牧師都一臉狂熱地唱誦這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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