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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享譽國際的大導演終於在伸展台上找到他日思夜想的女伶了,
但他壓根沒想到——
這名身材高、感官驚艷、氣質不凡的女子
竟然有嚴重的男性恐懼症、選擇性的自閉傾向
而且還有看人就躲、躲不了就吐的生理反應……
嘖!實在詭異得教人發毛
偏偏心目中理想的女主角就是這麼嗆。
嘻!既有了非她莫屬的體認,
那不如先行展開一套性情改造的魔鬼計畫……
第一章
輕柔的音樂,洵麗的燈光,模特兒一個個走上伸展台,衣裙飄飄姿態曼妙,盡責地 展示著明年的春夏新裝。由於設計師知名度極高,再加上媒體大肆報導,發表會現場座 無虛席,讚歎聲更是不絕於耳。
"那件洋裝好漂亮喔,不曉得有沒有我的尺寸。"
"有也貴得嚇人,你買得起嗎﹖"
"那套褲袋真別緻,沒想到這麼簡單的線條穿在身上會這麼美。"
"人家是模特兒耶,披塊破布都美,跟我們是不同的。"
就像置身於一群鴨子之中,長岡皇子耳邊不斷響起的類興奮及潑冷水的討論聲,搞 得他愈來愈不耐煩,一邊揉著疼痛的太陽穴,一邊狠狠瞪了身旁的人一眼。
"我們究竟在這裡做什麼﹖"他咬牙問道。
坐在他身旁的斯文男子推了推眼鏡,苦笑著回答:"來捧場啊,你坐在貴賓席裡又 皺眉又打呵欠的,讓朔知道了很不妙的。"
"要我坐在這兒看女人走過來又走過去,我沒睡著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是因為音樂太吵了,你睡不著吧﹖"
"後面那些女人更吵。"長問愈來愈不耐煩。"我究竟得在這兒地方待多久﹖昨晚 喝多了,腦袋瓜裡像有魔鬼軍團在踢正步。"
"耐心點,就當是選角嘛。"宋緯濂,也就是斯文男子這麼說。
"選角﹖"長岡聞言揚起眉。"你在說什麼啊﹖"
"你不是為了找女主角才到台灣來的嗎﹖用點心思瞧瞧台上那些模特兒,說不定裡 頭有你在演藝界遍尋不著的寶呢。"
長岡一聽嗤之以鼻:"你知道我要什麼樣的女主角嗎﹖不是有好臉蛋、好身材就可 以了,我希望的是……"他話說了一半就沒了聲音,眼睛盯著伸展台上的某處,彷彿被 吸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宋緯濂見狀也往台上瞧了瞧,卻無法藉由他的視線找出令他目不轉睛的原因。
"怎麼了﹖你正說到你希望中的女主角。"他微笑著提醒長岡皇子。
"那個女人──"長岡未將視線拉回,指著台上一位模特兒對他說:"就是她,穿 米白色無袖洋裝那個,我要她做這部電影的女主角。"
宋緯濂再次看向伸展台,目標物已經轉身折返,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台後,致使他並 未一窺這模特兒的全貌,使看見她織瘦的背影。
她一消失,原本便已不耐到極點的長岡皇子更是對這服裝發表會完全失去興致,拉 著宋緯濂就說:"走﹗咱們找朔去,要他把那女的給我。"
還是這麼狂放傲慢,宋緯濂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搖頭。
"稍安勿躁。那模特兒應該還會上場,你不如再觀察觀察,等秀結束了再去找朔。 "他勸道。
"她還會再上場﹖"長岡皇子問,眼裡首次閃著興味。
"會吧。"
"那就聽你的,等等你也仔細瞧瞧她,我的眼光絕對錯不了。"
宋緯濂看了看他,微笑問:"驚鴻一瞥就能看出她是你要的人﹖"
長岡皇子點頭:"至少外表很相符。"
"你方纔還說外表並不重要。"
"外表是最基本的。"長岡毫不在意地回答。
"那麼演技呢﹖如果她根本不會演戲該怎麼辦﹖"
"嚴格訓練了。"
他說著又將視線拉回伸展台上。終於認真地觀看這場服裝秀,雖然他的注意力其實 並未集中在那一款款設計高雅、剪裁細膩的服裝上。
然而,一直到最後那名女子都未再踏上伸展台,長岡皇子稍稍好轉的情緒又在服裝 秀結束時降到最低點。
§§§§§§§§§長岡皇子在電影界的地位正如高崎朔在服裝界。一個是狂傲自 我的新銳導演,一個是看似隨和其實個性怪異的服裝設計師,雖然兩人背後都有家族留 下的龐大財產,他們卻憑藉著其獨特的見解及方法將興趣和事業結合,並將之推向高峰 。
這兩人是在美國留學時認識的,曾經一塊修讀企業管理等商業課程,之後長岡皇子 往電影方面發展,高崎朔則赴法國待了兩年,再回到台灣時已擁有自創的品牌,在台灣 服裝界括起一股旋風。
這兩人雖然因為類似的身世背景而經常同進同出,可別以為就能在他們身上看見什 麼好友間的融洽情誼,因為個性傲慢怪異,彼此說起話來總是攻擊嘲諷居多,而宋緯濂 之所以熊和這兩位難纏的校友維持多年友誼,完全是倚靠他超強的耐性和極佳的風度修 養。
就好比此時.在後台的休息室裡,長岡皇子冷著張臉,高崎朔的神色也好不了多少 ,兩人為了個模特兒爭執著,而有膽子居中勸說的也只有宋緯濂了。
"有話慢慢說,有話慢慢說嘛。"
長岡皇子轉頭看了宋緯濂一眼,彷彿他說了什麼傻話似的。
"跟他借個人都不肯,還有什麼好說的。"他咬牙道。
"我說了不借嗎﹖你總得給我個名字,這場秀模特兒有一、二十個,我怎麼知道你 中意的是哪一個﹖"懶洋洋坐在大椅上,一雙長腿擱上桌子的正是高崎朔。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你又沒有為她們戴上名牌﹗"長岡皇子不耐嚷道。
"那就無能為力了,"高崎朔雙手一攤。"總不能傚法唐伯虎點秋香,要她們列隊 讓你一個個挑。"
"為什麼不行﹖"長岡皇子更為生氣。
"那麼霸道的事我怎麼做的出來﹖"高崎朔轉頭對宋緯濂道:"這傢伙還以為自己 其是王子殿下呢﹗"
"你──"長岡皇子掄起拳頭就要往高崎朔衝去,幸而見過大風大浪的宋緯濂使勁 將他一把抱住。
"冷靜點,殿下。你有求於朔,態度至少該溫和些啊。"宋緯濂說完轉向高崎朔要 求道:"還有你,朔。你明知道殿下的脾氣遺愛逗他,想整死我啊﹖"
"是他自己態度不佳。"高崎朔挑高了眉說。
"何不坐下來好好談﹖"於是宋緯濂開始勸說長岡皇子。"你遠從美國回到台灣, 花了一整個月的時間還未找到你要的女主角,現在好不容易有點眉目了,你也不想搞砸 了吧﹖"
不愧是調解高手宋緯濂,長岡皇子終於勉強壓下了怒氣,並在高崎朔對面找了張椅 子坐下。
"拜託,讓我見見那個女的。"長岡難得低聲下氣。
高崎朔扯扯嘴角道:"拜託﹖我沒聽錯吧﹖"
"我也拜託你,朔。"宋緯濂苦著臉,明顯是拜託他別再挑起事端。
高崎朔忍住笑,想想他也玩夠了,這才點點頭道:"找我要人,總得描述一下那人 長什麼模樣吧﹖"
"她是東方人,頭髮很黑很長,個子和其它模特兒比起來並不高。"
"臉呢﹖我問的是她長什麼樣子。"
"她的臉被長髮遮去了大半,根本看不清楚。"
聽見長岡皇子這麼說,宋緯濂瞪大了雙眼。
"你看見一頭長髮就知道她是你理想中的女主角﹖"他錯愕地問。
"是味道,她有我找尋的那種味道。"長岡則這麼反駁。
"你是狗嗎﹖靠味道找人。"高崎朔揚起嘴角。"一頭長髮,沒有臉,好像要我找 個女鬼似的,不過我大概知道你說的是誰了。"
長岡聞言非常興奮,宋緯濂則懷疑地推了推眼鏡問:"不會吧﹖這麼點線索就能找 到人﹖"
"線索雖少卻直接命中紅心。"高崎朔微笑道:"在走這場秀的模特兒裡,東方人 佔絕大多數,但有一頭長髮,又非要被散著那頭長髮走秀的,大概就只有一個人了。"
"她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我才能見她﹖"尋找多時的女主角或許就在眼前,長岡 皇子難掩興奮神色,和他一比,其它兩人就顯得略有保留。
"她叫紫兒。"高崎朔起身走到窗前,半晌後才又開口:"要不要考慮其它人選﹖ 關於女主角的事。"
長岡聳起眉,納悶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她不適合。"高崎朔轉身。"如果我這麼說,你會放棄她另尋他人嗎﹖"
"沒見過她之前我是不會死心的。"
高崎朔聞言歎息。
"果然,你想做的事旁人根本阻止不了。"他走回桌前,為了個名字和電話號碼遞 給長岡皇子。"那女孩並不是職業模特兒,我和她也不過在排練時見過幾次面。有關她 的事你可以打電話找這個人,我能幫你的就是這樣了。"
§§§§§§§§§看著手中寫著姓名和電話號碼的紙條,長岡皇子的心猛烈地跳 動著,他甚至還沒仔細看過她呢,這麼興奮實在有些荒謬。
預計在明年初開拍的戲是他整整計畫籌備了一整年的作品,自己為的劇本,自己找 的班底,什麼都弄妥了,獨獨女主角一直無法定案。從美國找到了台灣,女主角的設定 也由西方人一改為東方女性,這麼忙碌地找了幾個月,就是沒有適當的人選。
他對這齣戲可以說是傾盡心力,任何的不完美他都不能接受,所以他無法隨便找個 女星來飾演這個角色,這齣戲才會這麼一拖再拖,遲遲無法開拍。
而這是第一次,幾個月來他腦中首次出現"就是她"的聲音,他會激動也是情有可 原。如果不是時間晚了,他會立刻撥紙條上的電話號碼,問明住址後拉著宋緯濂直接過 去拜訪。
"打消那個念頭吧,殿下。這麼晚還上門打擾﹐人家可不會給你好臉色看。"
宋緯濂在一旁說道,顯然是將他看了個透徹。
"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長岡星子白了他一眼。"明天我會聯絡這個叫薛靜文 的,如果和她約好了時間,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
宋緯濂蹙眉。
"我﹖有必要嗎﹖"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啊。
"有空的話就一塊去吧,你說起話來比我中聽。"
"只是個女人嘛,讓她瞧瞧你的臉應該就能搞定。當然,你說話得客氣點。"
"就是怕做不到才要你陪,我這個人是不懂什麼叫客氣的。"
宋緯濂站出微笑。
"看來這齣戲對你而言真的非常重要。"
長岡皇子揚了揚眉。
"廢話一堆,究竟陪是不陪﹖"
"殿下有令,豈敢不從﹖"宋緯濂輕歎,腦中則思索著手邊正在處理的幾件訴訟案 子該交代誰去辦。
"如果你很忙的話……"
"還好啦。"宋緯濂苦笑道,再怎麼忙他也無法放心讓這傢伙自個兒行動,以他的 名氣和脾氣,萬一什麼時候克制不住鬧出了事情,他的事務所只怕要更忙了。
長岡皇子終於也露出笑容。
"謝了,事成之後一塊回美國吧,我會善盡地主之責,好好招待你的。"
到美國去﹖別開玩笑了。他哪來那麼多美國時間﹖這話宋緯濂自然沒說出口,只是 笑著點頭,領著這位享譽國際的大導演朝停車處走去。
§§§§§§§§§刺耳的門鈴聲像永無止境似的,響的薛靜文頭都疼了,抱忱頭 、蓋被子都沒有用,擾人清夢的聲響依舊不停,終於她忍無可忍了,低吼一聲坐了起來 。
鈴聲持續響著,薛靜文掙扎著爬下床,裡著紗布的右腳卻在此時不小心撞上旁邊的 桌腳,疼得她齜牙咧嘴、眼眶含淚。
"可惡﹗等會非要宰了門外那個不懂何謂放棄的冒失鬼。"
她喃喃咒罵,跛著腳來到客廳,在開門前忽然想起來了。稍早﹐在她被門鈴聲吵醒 前也曾被電話鈴聲吵醒,是不是在半夢半醒中答應了誰到家裡來呢﹖薛靜文逐漸清醒了 ,也慢慢記起那通電話的內容,那男人自稱是高崎朔的好友,說是有一些關於紫兒的事 想請教她。
又來了,又來了。
薛靜文皺起眉,擱在門把上的手也縮了回來。
總是有這樣的人,見了紫兒的美貌便緊追不捨﹐這年頭難道就沒重視內在勝於外表 的男人嗎﹖薛靜文厭惡地蹙起眉,雖說外頭的人"應該"是經過她同意才上門拜訪的﹐ 此刻她卻十足地後悔了,不想開門讓他進來。
猶豫不決的薛靜文雙手抱胸站在門前,門鈴卻催促似的響個不停﹐令她一雙柳眉愈 挑愈高,神情也愈加不耐。
終於她打定了主意,找出個隨身聽放入口袋並戴上耳機,接著又上浴室找了個水桶 裝滿了水,然後她哼著歌回到大瞧,賊賊笑了笑後拉開大門將水朝外潑。
預期中的驚呼聲響起,還夾雜著咒罵,而薛靜文正忙著忍住笑意並裝出一臉錯愕, 所以沒有餘力去注意對方在罵人時究竟選用了哪些詞彙。
她讓自己的嘴大張了近十秒,如此才能充分顯示她受到了驚嚇,也就在這時候薛靜 文知道自己一桶水潑濕了兩個人,樂得她幾乎要爆笑出聲,努力忍了下來,淚水卻又在 眼眶打轉,隨時都會掉下來的可能。
這下子沒辦法,只好再誇張點了。
薛靜文手撫著胸後退了一大步,眼裡噙著淚,神情像見了鬼一般。
"你──你們是什麼人﹖躲在人家門前鬼鬼祟祟的。"所謂做賊的喊抓賊,先聲奪 人最能粉飾自己的過失,並且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唉。這方法她經常用,很有效的。
看著眼前衣服、頭髮不斷滴水的兩個人﹐薛靜文咳了幾聲憋住笑,還不忘以責難又 略帶畏縮的眼光看向他們﹔再這麼訓練個幾年,她覺得自己很有機會挑戰金馬獎最佳女 主角。
如果她沒有死於內傷的話。
這是什麼情況﹖按了半天的門鈴,好不容易有了動靜,誰想得到門一開迎面而來的 居然是一桶水﹖回過神來的宋緯濂摘下眼鏡,想找個東西擦拭,卻發現連口袋裡的手帕 都濕得能扭出水來,只得將它甩了甩又戴回臉上。
去掉了眼鏡上大部分的水珠,宋緯濂的視力也恢復了百分之七十,這時候他看見了 身旁長岡皇子握拳的手,忙拉了拉他:"別發火,殿下,我們有求於人,有求於人啊。 "宋緯濂低聲提醒他,在面對薛靜文時則熟練地露出笑容。
"抱歉嚇著你了,但我們──"他說著忽然注意到薛靜文戴著耳機,於是指了指耳 朵示意她取下。"因為這個你才沒有聽見門鈴聲嗎﹖"
"啊,大概是吧。"薛靜文將耳機塞入睡衣口袋。"我一直在聽音樂。"其實隨身 轉裡連電池都沒有裝。
"是嗎﹖"宋緯濂點點頭。"你是薛小姐沒錯吧﹖"
"我是薛靜文,你們是──"她瞇起眼睛繼續裝傻。
"我以為薛小姐同意我們過來拜訪,稍早在電話裡你是這麼說的。"宋緯濂提醒她 。
"啊﹗啊﹗"薛靜文連啊了兩聲,當然還得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記得,我記 得,我們約好了的。大概是我邊聽音樂邊做事,忘了時間,實在不好意思。"
"哪裡。"雖然從她臉上看不出半點歉意,宋緯濂還是禮貌地說,並不忘拉拉長岡 皇子的衣角要他保持冷靜。
"更不好意思的是弄濕了你們的衣服,不過那水不很髒的,只擦過一次地而已。" 薛靜文按著說。
宋緯濂使勁拉住長岡皇子,仍微笑著對她說:"可以進去談嗎﹖方便的話想跟薛小 姐借兩條毛巾。"
"當然可以,請進。"薛靜文也為出璀璨的笑容。
就這樣,長岡皇子和宋緯濂終於進入薛靜文的住處,此時已是正午了。
"對了,兩位午餐想吃些什麼﹖"薛靜文將毛巾遞給宋緯濂時間。"冰箱裡還有點 剩飯、剩菜可以炒飯,吃不慣的話也可以打電話叫披薩……"
薛靜文話說了一半就被宋緯濂拉至一旁。
"薛小姐。"他壓低了聲音。
"嗯﹖"她不解地看向他。
"這麼說有些失禮,不過你還是不要激怒他比較好,"宋緯濂看了看正在一邊擦頭 發的長岡皇子。"我這朋友脾氣不太好,而我不是每次都能拉住他的。"
"你這是在威脅我﹖"薛靜文瞇起眼睛。
"不,當然不是。"宋緯濂忙否認。
"聽起來倒很像。"
宋緯濂搖搖頭:"擅長威脅的是殿下不是我。"他又看向長岡皇子。
"殿下﹖"薛靜文聳起眉。"好誇張的稱謂,難不成那傢伙是個王子﹖"
"稱呼他殿下是名字的關係,不過他在很多方面也著實像個王子。"宋緯濂微笑。 "現在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嗎﹖正如在電話裡所說,我這位朋友有些問題想請教薛小 姐。"
"紫兒的事嗎﹖"
"紫兒﹖是那位模特兒的名字﹖"
薛靜文沒有回答他,逕自向長岡皇子走去。
"是你在找紫兒﹖"她問,順便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嗯,很不錯,不管是臉蛋還是體格,都是有史以來最棒的,薛靜文得到這樣的結論 。
不過再怎麼出眾的外表也沒有用,在紫兒看來都是一樣的。
"想追紫兒的話,還是放棄比較好喔。"一如往常,薛靜文提出忠告。"紫兒的個 性詭異,如果你是愛上了她那張臉,不出兩天就會分手的,還不如不要開始的好。"她 說著聳聳肩雙手一攤。"無所謂,你大可以把我的話當屁.但很快,或許只要半天,你 就會知道我所言不假,我向來都是很誠心提出警告的。"
正在擦拭頭髮的長岡皇子停了下來,他和宋緯濂互看了一眼,不知道在聽了這麼一 番嚴正的"警告"後,該如何說出兩人的真正來意。
最後是長岡皇子自己開口說出此次前來的目的,沒想到反而引起薛靜文更大的反彈 。
"演戲﹗﹖"她幾乎是尖叫著由沙發上彈起。"紫兒嗎﹖你們是開玩笑的吧﹖"
待長岡皇子說明他有多認真後,她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的,抬起受傷的腳跳過來跳過 去,神情十分為難。
"不行﹗"她斷然道。"演戲這種事紫兒做不來的。"
"關於這點,能否讓我親自跟紫兒小姐討論﹖"長岡皇子問。
"不行,不行,這根本用不著討論,紫兒不會答應的。"
"和她碰面後我會詳細對她解釋說明。"
"你們用不著碰面,我很清楚紫兒會作什麼決定。"
"但你畢竟不是她,薛小姐。"
薛靜文不耐地揮揮手。
"不是我誇口,最瞭解紫兒的就是本小姐我了。"
"雖然說得好像跟她感情深厚,但你──"長岡皇子傾身向前。"這或許是她這一 生僅有的一次大好機會,而你卻無所不用其極地替她往外推,這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感情 呢﹖"
"你在暗示什麼﹖"薛靜文挑起眉咬牙問。
"是忌妒吧﹖"長岡皇子毫不客氣道。"看起來你似乎不希望她有任何發展自我的 機會。"
"殿下﹗"這話顯然過分了﹐宋緯濂皺著眉低喊,但依舊是來不及,薛靜文已經揚 手給了長岡皇子一個巴掌。
糟糕,要演出全武行了,宋緯濂長歎,苦著臉趕至兩人中間。
"冷靜點,冷靜點啊,兩位。"他盡責地勸說著。
這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挨女人打,長岡皇子還是面無表情忍了下來,雖然臉上青 筋突起,雙手也緊握成拳,但揍女人這種事他畢竟做不出來。
"我想我和薛小姐的談話就到此為止了。"他留下這麼兩句話,抓起方纔脫下來晾 干的外套走出大門,當然,他還留下了宋緯濂。
台灣還有比我更苦命的男人嗎﹖宋緯濂又歎息。扶著行動不便的薛靜文坐下。
"我代替殿下向你道歉,薛小姐,請你原諒他的口不擇言。"
"不原諒﹗絕不原諒﹗"她咬牙切齒,語氣之氣憤教宋緯濂有些錯愕,他看向她, 這才發覺她眼眶含著淚,而她似乎正努力不讓它滑落面頰。
很倔的女孩啊,他想。
"他憑什麼胡亂猜測我跟紫兒的關係﹖你那野蠻朋友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人家氣得臉都紅了,宋緯濂只得低頭賠罪。
"很抱歉,真的非常抱歉。"他說。
薛靜文氣呼呼地瞪著桌子,半晌後才微微抬起頭看了看他。
"你跟那傢伙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為了他的過錯這麼低聲下氣﹖"她問。
"這──"宋緯濂苦笑。"說是孽緣也不為過,但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這樣的 友誼或許不同於你和紫兒小姐,但這就是我們的相處方式,一直都是這樣。"
"友誼﹖"薛靜文皺起眉。
"嗯。"宋緯濂微笑。"有點怪吧﹖"
"你在說什麼啊﹖"她斜眼看他。"紫兒那小笨女可不是我的朋友。"
"咦﹖"換宋緯濂皺眉了。
"她是我妹妹。"薛靜文歎息後鼓起雙頰。"我是全台灣最苦命的女人。"她喃喃 說。
第二章
掛上電話,看著便條紙上的住址,長岡皇子扯了扯嘴角,總算覺得心情好些了。
用不著那暴力女的幫忙,他自己也能搞定。
昨天,他離開那女人的住處,攔了輛出租車直接回到飯店,從浴室的鏡子裡他清楚 地看見印在臉頰上的手印,之後他以手刀打製了那面鏡子,還打了通電話痛罵了高崎朔 一頓。
傍晚宋緯濂來電,告訴他那暴力女是薛紫兒的姊姊,為了他的出言不遜,她這輩子 是絕不會把紫兒的住址告訴他了。
宋緯濂建議他過兩天再上門拜訪,等那暴力女氣消了再道個歉,事情或許會有轉機 ,長岡皇子則是以摔上電話做為回答。
要他再去見那女人,他情願解散整個班底,然後撕了劇本吞進肚子裡。
他或許想要那個叫紫兒的女人,卻不會為了她而委屈了自己。
長岡皇子原是這麼想的,但躺上了床直到夜幕低垂,他發現自己依舊無法放棄,盡 管斷了線索,他還是想見見那女人。
在這種兩難的情況下,他看見了報紙上的徵信社廣告,於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撥 了電話,以高額報酬委託他們調查,沒想到這麼快,在二十四小時後就有了響應。
台灣的徵信社效率不錯嘛,早該把事情交給他們去辦的。
現在薛紫兒的住址正寫在桌上的便條紙上。明天﹐明天他會找個時間親自走一趟, 只要見了面,確定她符合要求,那麼就大功告成了,他立刻就能結束這次的台灣之行. 回美國準備開拍事宜。
終於,終於到了這個時刻,雖然還得熬過艱辛的拍攝過程,但他似乎已能看見夢想 成真的瞬間。
想到這兒長岡皇子笑了,甚至還輕聲哼起歌來。
三天之後,長岡皇子氣呼呼地將徵信社給的,寫有薛紫兒住址的便條紙揉成一口團 進了垃圾桶。
她真的住在那兒嗎﹖為什麼他三天裡跑了六趟都找不到人﹖一度還相當讚賞台灣征 信社的辦事效率,現在卻不由要懷疑他們的辦事能力。
快有什麼用﹖給的信息要正確才行啊。
到頭來他不僅沒見到想見的人,連她是否真住在那裡都無法確定,左鄰右舍對於薛 紫兒這個人似乎一點印象也沒有,這也就是他如此焦躁的最大原因。
原以為一切都沒問題了,沒想到根本就是毫無進展,這部片子是受了詛咒嗎﹖他究 竟得花多少的時間在尋找女主角上頭﹖長岡皇子悶悶地坐在沙發上,心想他是否該聽從 宋緯濂的建議,再去拜訪那個暴力女,但這念頭隨即就被他逐出腦中。他再怎麼說也是 個享譽國際的導演,為什麼得對一個甩他耳光的粗暴女人卑躬屈膝﹖他絕對不去,說不 去就不去。
因為這個堅持,隔天長岡皇子再次前往那個已經非常熟悉的住址。但是就和前幾回 一樣,不管按幾次門鈴都沒有人應門。
出門旅行了嗎﹖不甘心又一次無功而返,長岡皇子並未立即離去,反倒在附近徘徊 著,順道觀察這兒的環境。
這裡該是台北郊區吧,搭出租車得花好幾百元,房子不同於市區的高樓大廈,而是 蓋在半山腰的老舊木屋,雖然一出門就是馬路,但畢竟是偏僻了點,怎麼看都不像是年 輕女人的住處。
該死,那家徵信社的能力愈來愈教人懷疑了。
長岡皇子皺著眉想,就在這時候他聽見些微的聲響,轉身一看,有人開門走了出來 ,而且竟是那扇不管他怎麼按鈴都無人理會的門。
以為沒有人在的屋裡忽然走出個人來,長岡皇子錯愕之餘當然也不忘看清走出那屋 子的是否就是他要找的人。
然而他看了又看就是無法確定,身高雖然是挺符合的,但頭戴毛線帽、身穿寬鬆毛 衣的她僅露出半張臉;光憑著他那天在秀場驚鴻一瞥的印象,實在不能斷定她是不是薛 紫兒。
她鎖上門就要離去,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多做思考了。於是長岡皇子幾個大步趕了上 去。並開口喚她:"小姐,請問──"
他因為對方忽然轉身而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她那雙佈滿懼意的眸子是那麼大、那麼 活,嵌在她小小的臉蛋上,襯著她雪般自晰的肌膚;在這麼近的距離,即使她的帽子和 過長的瀏海遮住了大半張臉,她靈秀的美依舊大大震撼了他。
她就是薛紫兒,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她散發出獨特的氣息,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 力,和他那天在伸展台下所感覺到的一模一樣。
找到了,他終於找到他的女主角了。
長岡皇子難掩興奮的心情,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女主角"可就不同了。
她雙眼圓睜、臉色蒼白,好像站在她面前的是個魔鬼似的,他往前一步她便後退一 步,他甚至覺得她略缺血色的雙唇正微微顫抖著。
他這麼可怕嗎﹖長岡皇子納悶地想,略過他的脾氣不談,女人迎向他的速度簡直可 以用飛蛾撲火來比擬,為何獨獨這女人不同,首次見面就以厭惡、恐懼的眼神看他﹖" 請問你是薛紫兒小姐嗎﹖"長岡皇子開口問,想藉由交談澄清他的疑惑,之後再開始交 涉有關於女主角的事。
結果事情並非那麼順利,事實上根本就和他所希望的有天壤之別。當他又向前一步 ,他的女王角卻一連後退了好幾步,不僅如此,她居然捂著嘴逃開,蹲在水溝旁嘔吐了 起來。
長岡皇子楞住了,而就在他這麼一發呆、一遲疑的空檔,他的女主角已經逃回屋裡 並鎖上房門。
又一次的,任他既敲門又按鈴,甚至扯著嗓門喊,也不見裡頭的人有絲毫動靜。
§§§§§§§§§長岡皇子鐵青著臉回到飯店。一進大廳就看見宋緯濂迎了土來 。
"我找了你一整個早上。你究竟到哪兒去了﹖"
"有事嗎﹖"
"至少把行動電話打開啊。"宋緯濂歎息。"有事告訴你,回你房間再談吧。"
"為什麼不進我房裡等﹖"長岡皇子領著他朝電梯走去。
"進得去才怪了,飯店上上下下防我像防賊似的。"宋緯濂苦笑道:"其實也怪不 得他們,要伺候你這大導演談何容易﹖隨便讓人進你房間,出了什麼差錯誰扛得起﹖我 可以諒解的。"
"我會知會一下櫃檯。"
"和藹點,"宋緯濂以慣有的慈悲心腸提醒他。
電梯在十五樓停了下來,兩人進入長岡皇子包下的高級套房。
"住在這麼奢侈的地方好嗎﹖"首次進入此處的宋緯濂打量著房裡奢華的裝潢。" 你在台灣還不知道要待多久,我看還是到我那兒擠一擠,雖然不可能像這裡這麼舒適, 但也過得去了。"
"我也沒料到會往台灣停留這麼久。"長岡皇子脫下外套往床上一扔,省下腰打開 冰箱。"想喝什麼﹖"
"啤酒就可以了。"宋緯濂回答。
長岡皇子取出啤酒遞給他,自己則挑了盒鮮乳,宋緯濂見狀詫異地挑起了眉。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殿下。"
"胃有點痛。"長岡皇子打開鮮乳往嘴裡倒。
"胃痛﹖是飲食不正常引起的吧﹖你忙歸忙,飯也得按時吃啊。"
長岡皇子將鮮乳一飲而盡,空盒子則隨手扔進垃圾桶裡。
"是頭痛引起的,我快被那女人氣瘋了。"他說。
"頭痛引起的胃痛嗎﹖"宋緯濂的興致愈來愈高了。"那又是什麼引發了你的頭痛 呢﹖殿下。"
"薛紫兒。"長岡皇子揉著太陽穴。考慮請服務生替他送點阿司匹林上來。
"薛紫兒﹖"宋緯濂眼鏡後瞪大的雙眼顯示他非常驚訝。"你已經找到她了﹖"
長岡皇子點頭。
"透過一家徵信社。"他答。
"這麼說你們碰過面了﹖"
"那女人不知道是病了還怎麼的,一見了我就抱著肚子吐。"憶起那一幕的長岡皇 子不由咬牙。
宋緯濂聞言大聲呻吟。
"糟糕﹗來晚了一步。"
"怎麼了﹖"長岡皇子蹙眉問。
"我有一些和薛紫兒有關的事要告訴你。"
長岡皇子一聽揚起了眉。
"是嗎﹖你該不會也找了徵信社去調查吧﹖台灣的徵信社好像不是很行。"
"這你用不著擔心,我的消息來源是薛紫兒的姊姊。"
"姊姊﹖"長岡皇子倏地站起來,隨即又因頭疼而皺著眉倒回沙發裡。"你指的是 那個暴力女﹖"
宋緯濂忍不住笑了:"是你先出口傷人。怎麼還為了個耳光耿耿於懷呢﹖"
長岡皇子停了聲。
"女人最會記仇了,那暴力女怎麼可能提供什麼有用的消息給你﹖"
"你誤會她了,"宋緯濂說:"她那麼做不過是為了保護她妹妹。"
"打我是為了保護她妹妹嗎﹖我又不是欺負小紅帽的大野狼。"
"沒想到殿下對童話故事也挺有研究的。"
長岡星子瞪了他一眼,宋緯濂忙清清喉嚨將話題導回正事上。
"在我數度拜訪並誠心道歉後,薛靜文﹐也就是薛紫兒的姊姊告訴了我一件事。"
"是什麼﹖"長岡皇子問。
"這──"宋緯濂停了停。"我問你,殿下,見過薛紫兒之後,你依然覺得她是你 尋找多時的女主角嗎﹖"
"我還沒有仔細看過她。"話雖是說得輕描淡寫,但長岡皇子心裡可一點也不平靜 ,他不斷想起她圓圓的眼睛,那挺直的鼻尖及微微頂抖的雙唇,他始終無法忘記她,所 以才會又是頭痛又是胃痛的。
是的,儘管她在他面前像要把腸子都吐出來了,他依舊確信她就是他尋覓已久的女 主角。
"放棄她吧,殿下,"然而宋緯濂卻推了推眼鏡,非常認真地對他說:"依據她姊 姊的說法,只怕薛紫兒是真的無法跟你合作了。"
§§§§§§§§§電話鈴響起時,薛紫兒猶在浴室裡乾嘔。她掙扎著站起來,先 喝了點水讓肚子舒服點,之後才跑向客廳拿起話筒。
"你怎麼了﹖這麼久都不接電話。"電話那頭傳來薛靜文抱怨的聲音。
"對不起,姊,我有點不舒服。"薛紫兒說,依舊覺得頭有些昏。
"不舒服﹖感冒了嗎﹖"薛靜文緊張地喊:"拜託你好好保重,雖說是兩性平等的 時代,女醫師還是不好找耶,而且我的腳傷還沒好,可沒辦法過去照顧你。"
"我沒有感冒,你不用擔心。"
"就算你沒有感冒﹐也會有其它的事讓我不放心。"
"對不起。"
"我早就認了,"薛靜文說,語氣裡帶著疼惜。"你又不是故意的,用不著道歉。 "
想起自己給家人添了許多麻煩,薛紫兒沉默了,而身為她的姊姊,薛靜文當然瞭解 她在想些什麼,立刻開口將話題給帶了開來。
"我得謝謝你,紫兒。那天要不是你答應替我走秀,我真不知道怎麼辦,如果讓高 崎朔的服裝秀開天窗,我看我這輩子都別想在這一行混了。"
"我很害怕,幸虧沒有在台上跌倒。"
"酬勞已經拿到了,等我腳傷好了再替你送過去。"
"不用了啦。"
"一定要拿,那是你努力換來的耶。"
"那──你先替我收著吧,我暫時還不缺錢用。"
"錢這種東西自然是愈多愈好,怎麼會不缺呢﹖對了,紫兒,你真的很適合模特兒 這一行,同事們都說你表現得很棒,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走服裝秀。怎麼樣﹖要不要干 脆來幹這一行﹖"
"不行,不行﹗"薛紫兒手持話筒拚命搖頭,雖然對方根本看不見。"是你受傷了 我才答應幫忙的,那麼多人盯著我看,我──我不喜歡。"
"你只喜歡一個人窩在家裡。"薛靜文歎息。"別擔心,我不會勉強你的,其實你 喜歡怎麼樣都無所謂,只要你開心就好,我向來都是這麼想的。"
"嗯,我知道。"感覺眼眶有些濕了,薛紫兒舉起手擦了擦。
"有件事──"薛靜文遲疑了會。"紫兒啊,有件事或許我還是該告訴你比較好。 "
"是什麼﹖"
薛靜文說出長岡皇子想找她拍電影的事。
"據說他和高崎朔很熟,是個很有名的導演。雖然當時我是二話不說就斷然替你拒 絕了,但現在想想這實在是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別人燒香拜佛都求不來的,也許你 會想要試試……"
"我不要。"薛紫兒打斷她的話。
薛靜文輕歎道:"你多少也表現出點興奮的樣子嘛,可不是每天都會有大導演找上 門來邀你當女主角。"
"你知道我做不來的,我連電影都很少看。"薛紫兒喃喃道。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行不行﹖機會是稍縱即逝的﹐不去嘗試、不去冒險就永遠不會 知道有什麼在前頭等著你。你不是代我上台表演了嗎﹖並不是那麼可怕的。紫兒,只要 你肯跨出一步,接下來就容易多了,很多人都會幫你。"
"我──"薛紫兒好為難,頭都疼了。"對不起,姊,我不行﹐真的不行。"
又辜負了姊姊的好意,但她是絕對沒辦法成為什麼電影明星。
電話那頭靜了靜﹐按著傳來了歎息聲。
"早知道你不會肯的﹐所以才替你拒絕了。不過我心裡還真希望你會願意去試試。 "
"對不起。"
"別再道歉了,我說過不會勉強你去做不喜歡的事。"薛靜文停了停後繼續道:" 不過那個大導演會不會死心可就難說了,他看起來就像是那種人,一意孤行,而且絕不 容許別人搖頭說不。"
這番話似乎牽動了薛紫兒的某些記憶,卻又模糊得教她無法想起。
"你能不能形容一下那個導演的外貌﹖"她邊思索邊脫口問道。
"可以啊,他是那種只要見過就很難忘記的人。"薛靜文開始對妹妹描述長岡皇子 ,說到"及肩的黑髮,梳得很整齊"時,電話那頭卻傳來驚喘聲。
"怎麼了﹖紫兒。"她忙問,但沒有得到響應,薛靜文緊張地抓緊了話筒。
"喂﹖喂﹖你怎麼了﹖紫兒,為什麼不說話﹖又不舒服了嗎﹖"她嚷著。
"啊﹗我沒事。"妹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恍惚,但總算讓薛靜文鬆了口氣。
"你嚇死我了﹗"她抱怨道。
"對不起,姊,但你說的那個導演……"
"他叫長岡皇子。"
"今天──我好像在門口碰見他了。"
§§§§§§§§§宋緯濂說薛紫兒有嚴重的男性恐催症,還有些許的自閉傾向, 長岡皇子卻一點也不相信,儘管好友再三勸說,他的回答依舊是輕蔑和懷疑。
太荒謬了,根本是無稽之談,一聽就知道是那個暴力女為了報復他而捏造的謊言, 只有宋緯濂那單純的傢伙才會深信不疑。
果然女人是最會記仇的動物,挨打的是他耶,她居然還找了妹妹聯手起來捉弄他和 緯濂﹗想起薛紫兒在他面前綠著張臉嘔吐個不停,長岡皇子不由扯高了嘴角。
演技不錯嘛,至少他現在知道了這點。
如果那個暴力女以為他會就此作罷,那麼她也太不瞭解他了。他長岡皇子想做的事 就一定會做到,他想要的人也絕對逃不了,在他的字典裡是沒有放棄這個字眼的。
於是,隔天他又前往薛紫兒的住處。即使按門鈴她也不會開門,深知這一點的長岡 皇子頗覺頭疼,最後決定來個守株待兔,就站在距離她家幾公尺遠靜靜地等。
這種方法老實說並不符合他的個性。他習慣積極行動,從不等侍,也就因為如此, 不過一小時光景他已開始焦躁不耐了。
他在她門前徘徊,不知道抽了多少煙,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薛紫兒不僅沒有出現, 屋裡似乎也不見任何動靜,連一丁點聲響都沒有。
這薛紫兒是怎麼回事﹖既不需要上班工作﹐也不用出門購物嗎﹖長岡皇子納悶地想 ,又扔掉一根煙蒂並踩熄它,皺著眉看向木屋。
該不該再繼續等下去﹖他甚至還沒吃午飯呢。
就在此時,騎著摩托車的綠衣郵差從他身旁經過,有個念頭也在瞬間閃過他腦際。
長岡皇子揚揚嘴角,舉步走向那扇他瞪視了大半天的門,然而他不再接門鈴,逕自 扯開嗓門喊道:"薛紫兒小姐掛號信,請拿印章出來領取。"
之後他側耳聆聽,似乎仍不見動靜,於是便又喊了次:"有人在家嗎﹖薛紫兒小姐 的掛號信。"
這回他聽見屋裡傳來像是什麼重物倒地的聲響,然後門喀的一聲被打開,一隻手伸 了出來,手上是一個印章。
搞什麼﹖連臉都看不見。
長岡皇子接過那個印章,確定了上頭刻的果真是薛紫兒的名字,他站出邪氣的笑, 伸手拉住她的手,在她的驚呼聲中以腳抵住門,就這樣硬擠進了屋裡。
薛紫兒張著嘴卻喊不出聲音來,有人強行進入她的家,而她卻連呼救都做不到,她 ──她真是太差勁了,就像姊所說,她缺乏基本的生活能力,根本就不該一個人住在郊 外。
"別怕,薛小姐,我並沒有惡意。"長岡皇子隨手將印章擱在桌上,邊觀察著屋裡 簡單的陳設,而從她揉著膝蓋的姿勢及倒在地上的椅子看來,他已經知道剛才那巨大的 聲響是從何而來。
"你──請你出去。"薛紫兒細微而帶著顫抖的聲音傳來,她低著頭不敢看他的模 樣更令長岡皇子詫異地挑起了眉。
還在演戲﹖這女人倒挺有意思的。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薛小姐,如果你沒忘記,我們有過一面之緣。"長岡皇子 微笑著靠向她。"對不起,我也不希望用這種方法騙你開門,但似乎不管我怎麼按門鈴 你都不肯露面。"
"門──門鈴壞了。"她低語。
薛紫兒依舊低著頭,事實上對方所說的話根本就無法到達她空白的腦中。她拚命深 呼吸,告訴自己沒什麼好怕的,只要鎮靜點就會沒事的,先聽聽這個人想要什麼,這世 上好人畢竟多過壞人,姊不總是這麼告訴她嗎﹖久久不見她說一句話,連頭都不曾抬起 過,原本還抱持著看戲態度的長岡皇子也開始感覺不耐。
她究竟想裝俊裝到什麼時候﹖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玩得太久就會變得無趣了。
"說話時看著對方是一種禮貌,"長岡皇子扳著她的下巴抬起她的頭:"即使你不 想說話也一樣。"
薛紫兒因為他的碰觸而倒抽了口氣,慌忙後退直到整個人貼在牆上。這時候她總算 看見他了,黝黑的皮膚、深刻的五官、高壯的身軀和梳理整齊的及肩黑髮,跟姊形容得 一模一樣,他正是那天她所見到的人。
他就是那個說要找她演戲的導演﹖一思及此,薛紫兒開始頭昏了。噁心的感覺也不 斷升起,她極力想忍住,但愈是忍耐就愈覺難受。她不知道自己正在流淚,也不知道長 岡皇子正以夾雜著怒意及錯愕的眼神看著她,她心裡所想的只是別出糗,別又一次在這 個人面前丟臉。
但是好難啊,薛紫兒喘著氣想,她覺得全身上下都好疼,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完 全不聽她的使喚。
"喂﹗你不會又要吐了吧﹖"
薛紫兒聽見他這麼說,搖頭想為自己辯解。
她不是有意的,她也不想這樣啊﹗心裡在吶喊卻發不出絲毫聲音,自我厭惡和挫折 感令薛紫兒想放聲大哭。
她為什麼這麼沒用﹖為什麼﹖"喂﹗"
他又對她嚷著什麼,薛紫兒沒有聽見,她感覺自己的身子彷彿有千斤重,而且正沿 著牆緩緩下滑。
長岡皇子見狀大為吃驚,下意識伸手去扶她,薛紫兒察覺後也下意識地閃躲,而這 也使得她更覺不適,眼前開始發黑,繼而完全不省人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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