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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09-5-30 12:44:26

前言:

那個她在機場撞到的男人真是壞心,
見她跌倒,先是扶了她一把,
然後又突然的放開手,
讓她狼狽的摔了個狗吃屎,真是太過分了!
而且那男人還不是普通的自大,
她跟他理論,他竟連甩都不甩她就無禮的走了!
更氣的是,她因為顧著跟他吵架,
還錯失了要接的客戶,
因而被罰掃全公司的廁所!
這臭自大狂,就不要再被她遇到,
不然她肯定跟他算帳──
哈!冤家路窄,眼前這剛走進男廁的傢伙,
不就是那自大狂嗎!?
嘿嘿,這下,看她怎麼好好「感謝」他  


第一章

  「我知道……是是,我知道……媽,我沒有在敷衍你,我是很認真在聽你講話的……」夜玫卉坐在單人床上,一手拿著電話,一邊在心底偷偷歎氣。

  雖然她已經二十九歲了,但,那又如何?她是礙到什麼人了嗎?又不是她不想結婚,實在是她找不到一個對象可以結婚嘛!

  「………是,我知道葉子她們都很早就結婚了……對,表妹也結婚了,還生了一個兒子,這些我都知道,媽,你不用一直重複……

  好好,是我的錯,我不該到了這個年紀,卻連一個固定的男友都沒有……什麼?媽,我不想相親啦!」

  夜玫卉突然哀號出聲,急忙對話筒那端的母親大人討饒,原本快飄走的心神在「相親」兩字的重擊下,霎時全部回歸。

  兩個好友相繼結婚,一年多前認回的表妹,也早早結婚生子,頓時,沒結婚,又近三十歲的她,成了所有人圍攻的對象。

  聽到媽在話筒那頭生氣的叫吼,夜玫卉急忙把電話拿離耳朵,才急忙忙的解釋:「媽,你別生氣,我沒說相親有什麼下好,我知道你和爸也是相親結婚的,我保證,我對相親沒歧視的心態……媽,再給我一段時間,我發誓,我一定會帶一個男朋友回家的,相親就先不要啦……」她不斷撒嬌著,就是希望多獲得一點緩衝時間。」

  「媽,我明天還要上班,時間很晚了,改天我們再聊好不好……好好,我知道,下次回家時,我一定會把男友帶回去的嗯,我知道,我會保重自己的,媽,你和爸也要多保重身體,再見。」

  直到掛斷電話,夜玫卉才把憋在胸口的氣大大的喘出,整個人成大字形的躺在床上。

  看好友和表妹的婚姻幸福美滿,她當然也很羨慕,只是總不能因為這樣,就要她隨便找個男人結婚吧?

  她對另一半的要求不多,只要她看得順眼,對方能容忍她毛躁的性子,疼她、寵她,其餘外在條件她倒是無所謂.但偏偏,到目前為止,她就是遇不到這樣的男人嘛!唉……其實她真的好羨慕葉子和阿雪,一路看他們這兩對夫妻這樣走過來,縱然有起伏波折,也讓人感受到他們之間深刻的感情。她拉拉自己微卷的短髮,又歎了一口氣。

  好男人不是還沒出生,就是名草有主了  如果真的找不到像樣的男人結婚,她乾脆找個順眼的男人偷精子;這樣有孫可抱的爸媽,應該就不會再找她麻煩了吧?面對著突來的異想天開,她自己也忍不住的笑了,躺著躺著,眼皮變得沉重,她閉上眼,逐漸陷入睡夢中,夢中有一個看不清容貌的男人背對著她,突然,男人回頭,仲出他戴著戒指的手

  ☆☆☆

  誰?是誰?

  「小卉,你在發什麼呆?」人事部的同事——林美惠在夜玫卉的面前揮了揮手,叫醒她。

  「惠姐,你在幹嘛?上班時間你還敢找我聊天?」夜玫卉回神,愣愣的問道,思緒似乎還停留在那個看不情面貌的男人身上。

  「我在幹嘛?我還想要問你一大早在發什麼呆呢!都已經中午了,你不去吃飯嗎?」

  「中午?怎麼這麼快?她先看向幾乎空蕩蕩的辦公室,再抬頭望向悄上的時鐘,喃喃自語。她記得她明明只是恍個神,結果,兩個小時就這樣從她眼皮下溜走了。

  「快?我問你,剛剛經理交代給你的工作,你做完了嗎?」林美惠好意提醒,不想讓這個像是妹妹般的同事,摸魚反倒去摸到大白鯊。

  「工作?啊……完了,我才弄好一點點而已。天哪,我剛剛是在幹嘛呀?」夜玫卉看著從兩個小時前,就沒有進度的工作內容,不禁哀號出聲。

  「發呆呀!」林美織取笑著。「小卉,你剛才到底在發什麼呆呀?幸好經理沒有出來巡查,不然你就慘了。」吳晴美,人事部經理,三十八歲,未婚最喜歡以公事為理由,虐待讓她看不順眼的下屆;巧的是,夜玫州剛好是這個『幸運兒』。『哦——』夜玫卉才想開口,卻不好意思說,她發呆是在想昨晚出現在她夢中,那個看不清容貌的男人。她肯定,只要她一老實說,惠姊一定會以為她在思春,然後發揮她雞婆的個性,為她作媒。因為早就結婚的惠姊,就和家中的老媽一樣,很關心她這個二十九歲「高齡」的單身女子,一想到這可能的後果,她就感到頭皮發麻。

  「我沒事,可能是昨晚沒睡好,今天才會很想睡。」

  「是嗎?」

  「是啊,惠姊,你不是說已經中午了嗎?那你還不快去吃飯,吃完順便幫我帶個便當回來,我想在中午這段時間把工作弄好。」因為經理交代過,要她在兩點前,把公司所有人事資料Key進電腦,並列印出來給她。「好吧。」

  看林美惠離開辦公室後,夜玫卉動作一頓,思緒又轉到夢中的男人。

  他是誰?

  她怎麼會夢見一個戴著戒指的男人」難不成她被逼婚逼久了,真的開始思春想婚了?還是這是老天給她的預兆,說她注定今生找不到一個老公來愛,要她提早作準備,物色一個優質男人,偷取精子——呃……不會吧?她不會真的這麼可憐吧?

  老天爺,她只是想好玩的耶,可不是說她真的打算這麼做,而且這夢中預兆給得也太狠了,誰不好給,竟給她一個己婚男人!?喔,拜託,她又不是她的表妹,腦袋裡淨裝些想當狐狸精的詭異念頭。

  夜玫卉不自覺的歎氣視線終於又回到面前的電腦螢幕,赫然發現她的工作進度有等於沒有,她心虛的用眼角餘光偷瞄牆上的鍾——「啊……  完了,我完了,夜玫卉,你真是一個大笨蛋,工作都做不完了,你還在胡思亂想什麼啊」再過一分鐘就要一點,離交件時間只剩一小時。哭喪著臉的她,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舞動,林美惠為她帶回來的便當沒時間吃,就連那夢中的男人也一併丟到腦後,現在她腦子只想著,她等下到底要怎麼跟經理交代,她沒能如期完成工作一事。

  ☆☆☆

  剛從德國的工廠巡視回來的駱天磊,身穿一襲黑西裝,鼻樑上戴著副墨鏡,把他臉上的表清遮去大半,但光從他緊抿的雙唇、繃緊的下巴線條,明顯可看出他冰冷、不與人親近的氣息。他腳下穿著擦得光亮的黑皮鞋,踩著堅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出入境口,筆挺的身影像個打不倒的高大戰神。他身後站著兩名同樣穿著西裝,提著公事包的男人,維持著相當的距離跟在他後頭,他們是他工作上最得力的左右手。但也僅止如此,即便他們在公事上和他這樣親近,在私底下,他們仍走不進他冰封的內心,許多關心的話語在面對他冷漠的神情時,只能選擇吞人喉中,說不出口。

  「總裁,小楊說,再十分鐘,他就會到機場了。」特助之一的莫言在接完電話後,上前在駱天磊耳旁低語。

  「嗯。」駱天磊輕應一聲,選擇能把機場大廳外的動靜收人眼簾的一角,站立等待。就在駱天磊剛站定,一個嬌小的身子卻不小心的從後頭撞上他,他先是皺眉,下意識的伸手把快跌倒的人撈起,但從掌心傳來的軟軟觸感,卻讓他眉頭的褶痕更深;然後,他突兀的放開手,任由手中的人在無任何心理準備下,狼狽的摔了個狗吃屎。

  「啊,痛痛痛!喂,你這人是怎麼回事呀?既然你都好心的把我拉起來,幹嘛不說一聲就又放手?難道你不知道我還沒站穩嗎?剛和地板來個親密接觸的女人,一邊揉著差點被壓成大餅臉的紅臉蛋,一邊齜牙咧嘴的低嚷。

  「小姐,你沒事吧?」莫言想伸手把人拉起,但看了看沒啥表情的老闆一眼,還是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選擇口頭問候。沒事?沒事個頭啦!不然你自己來摔看看,看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揉著疼痛的臉,在心底哀悼著原本就不夠好看的臉,這下毀得更加嚴重的夜玫卉.一聽到那涼涼的問話,馬上火氣十足的炮轟回去。她實在有夠衰的,只是一份不很重要的工作沒能如期完成,好好一個星期假日,卻被經理叫來機場接日本客戶,而且還是一大清早。前一晚,那個嫁不出去的老處女經理,還丟了一大堆工作給她,硬要她把資料打完才能離開公司,害她今天睡過頭,只能忍痛花雙倍的錢坐計程車趕來,沒想到她急忙忙的衝進機場大廳,還可憐的和人撞個正著。

  「……」碰了一鼻子灰的莫言,看看老闆,又看看滿腹怒火的女人,張口想說話,卻被另一個特助卓立拉回。駱天磊倒是從頭到尾都沒吭聲,只是看著眼前一張紅通通的臉上,鑲著一雙大大的,此時卻含著點點薄霧的哀怨大眼,加那一頭微卷的蓬鬆短髮,讓他頓時有種狗兒在撒嬌的錯覺。

  「喂,就是你,剛剛我撞到的人是你,救人救到一半的人也是你吧?」夜玫卉狼狽的爬起身,雖然也察覺了男人難以親近的冰冷氣息,但她還是噘著嘴,大膽的瞪視著他。

  「你這人怎麼這麼奇怪?我撞到你是我不對,但你一個大男人也不用這樣小氣吧?竟然故意伸手假意要救我,然後再無預警的放手,讓我摔得更慘」夜玫卉手擦著腰像個潑婦般氣憤的指控。要是他直接讓她跌倒,她也不會那麼氣,偏偏他不是.他竟然在她以為沒事時再放手,讓她摔得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對她指控的話語,駱天磊完全充耳不聞,尤其意識到站在他眼前的是他最厭惡的女人時,他下意識的把玩著左手上的戒指,注視她的瞳眸也跟著閃過一絲冷漠。

  「莫言,看看小楊到了沒。」他突然開口,低沉的嗓音有種性感的魅力,但地說話的對象卻是站在他身後的特助,完全忽視她的存在。

  「是。」莫言恭敬的應答,開始撥打電話給司機小楊。

  「喂,你這人太瞧不起人了吧,我在跟你說話耶一——」夜玫卉瞠大她原本就很大的眸子,卻在瞥到他手上的戒指時,噤了聲。這戒指……這戒指怎麼好像她在夢中看到的戒指?

  難不成……突然咚咚咚的後退三大步,表情驚駭的盯著眼前的男人瞧。

  不會吧?不會這麼巧吧?

  原本打定主意不理會夜玫卉的駱天磊,在瞥見她奇異的舉動後.也個禁起了一絲好奇。

  「喂,你叫什麼名字?你是不是結婚了?你對你老婆專不專情?還有,你應該對我這型長得普通的女人,沒什麼興趣吧?」不經過大腦思考,一連串聽起來就讓人感到詭異的問話,頓時從夜玟卉口中吐出。她瞠大的雙眸,一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的臉,詭異的是,她竟然對他臉上的花廓感到有一絲熟悉?駱天磊聞言,先是皺眉.眸屮那一絲好奇,因為她毫不掩飾的打探,霎時讓冷漠的寒光取代,只可惜他眼中的變化,全讓臉上的墨鏡掩去,在他人面前一樣面無表情。

  「喂,你說話啊,你幹嘛都不開口回答我的問題啊?這些問題對我很重要耶,畢竟這可是事關我的終身大事呢……」夜玫卉抓抓她微卷的頭髮,懊惱的嘟嚷。如果眼前像冰塊的男人,真的是出現在她夢中的男人的話;這不就表示老天爺真的是借她的夢個告訴她,她這一輩子和結婚無望了?不然為什麼她會在機場,巧不巧的撞到一個戴著戒指的男人?

  「滾。」

  「什麼?」張著困惑的眸子,夜玫卉以為她聽錯了。

  「我說滾——一」駱天磊冷冰冰的重複。

  」喂,你以為你是什麼人啊?說滾就滾,天哪,為什麼老大爺送進我夢中的男人,會是這種自大狂?為什麼我不能結婚.就這因為這種自大男人?」夜玫卉的火氣輕易就被他挑起來。

  「不,不可能,我一定是哪裡弄錯了……」什麼都來不及思考,她突然伸手抓住駱天磊的左手,想仔細查看他手上的戒指。

  「你幹嘛?」駱天磊一時不注意,被夜玫卉柔嫩的小手一把抓住,他迅速抽回。

  「幹嘛?自大狂先生,你以為你的手是什麼寶?借摸一下不行嗎?不過……為什麼你的手溫度那麼高?喂,你該不會發燒了吧!?」夜玫卉說著,大膽的想把手貼上他的額頭。只是嬌小的她就算伸長了手,還是碰不到他的額頭,甚至被他厭惡的把手拍開。

  「喂,我是好心想看看你是不是發燒了而已,你幹嘛那麼不配合呀?」夜玫卉瞪著他。「走,生病就要去看醫生。」知道眼前冷冰冰的男人可能生病了,雖討厭他說話的語氣,她還是決定放下成見,帶他去醫院。

  「關你什麼事?」駱天磊一點都不接受她的好意,再度把她伸向他的小手拍掉。

  「我」話一窒,她突然找不到話反駁。「是,是不關我的事,但誰叫你要戴著和我夢中男人一樣的戒指,誰叫你要讓我發現你有可能在發高燒,既然我看到了,就不好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駱天磊眉頭緊皺,對她的話感到莫名其妙,卻又對她一直想接近他的舉動,下意識的防備。從那件事過後,對女人,他總是抱持著不信任的心態。

  「小姐,請你不要再說了。」瞥見駱天磊越來越不耐的神情,莫言突然跳出來阻止,然後轉向駱天磊,恭敬的道:「總裁,小楊已經把車開到機場大廳外了。」

  「嗯,我們走吧!」駱天磊看都不看她一眼,筆直的往大門走去。

  「喂,討厭的自大狂,要是你真的發燒,要記得去看醫生哪!哪個叫什麼莫言的,為了你家總裁好,記得叫他去醫院一趟——」挨不過自己的良心夜玫卉最後還是跟在他們背後叮嚀一句,但在提到「總裁」兩字時,她突然想到她好像忘了什麼事。直到她看見不遠處,全身冒火卻笑得一臉陰險的吳晴美時,她才突然想起——剛剛她會急匆匆的撞到人,就是因為經理要她和她一起來接客戶。完了、這次她肯定完了……



  ☆☆☆

  都是那個戴著戒指的男人害的。

  夜玫卉戴著口罩,穿著膠鞋,身上還套上一件塑膠雨衣,拿著清潔用品在廁所裡打掃。她發洩似的拿著拖把,大力拖著廁所骯髒的地板,嘴中也不斷咕嚕著。

  那個戴著戒指的男人肯定跟她有仇,不論他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中,都在找他麻煩,第一次害她沒能準時完成經理交代給他的工作,第二次則害她忘了要去接機一事……原本經理就看她不順眼,現在更慘,三番兩次的出錯,讓她瞬間成了經理急欲拔除的眼中釘,肉中刺。看,這就是她可憐的下場——負責打掃全公司的廁所。

  不過相對於被色狠吃豆腐,說不定忍受廁所的臭味,算起來還是一件比較好的差事。據惠姊事後的說明,經理要她陪同去接的客戶,是日本廠商的代表,也是一個有名的大色狼,只要是女性職員去接機,都免不了被偷吃豆腐,怪不得經理會這麼大方,不追究她沒能準時完成工作的過錯,只要她陪她去接機。就說嘛,經理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放過她,原來她是在心底算計著該怎麼把她推入火坑啊,這樣算起來,她撞到的那個男人,不就反倒幫了她一個忙?

  不,不對,要不是他.她也不會沒能完成經理交代的工作,之後也就不會被經理抓去接大色狼的機……所以說到底,會造成她現在可憐下場的罪魁禍首,還是他!

  「臭自大狂,你就不要再被我遇到,不然我肯定要找你算帳!」夜玫卉站直身子,發洩的大吼,眼角餘光卻突然瞥見一雙剛踏進廁所的黑亮皮鞋。

  「喂,先生,難道你沒看見廁所外面掛著『清掃中』的牌子嗎?要上廁所請你到其他樓層去……」她的視線從腳往上移,直到看清進來的男人的臉龐,一股熟悉感頓時抓住她所有心神。

  「廁所外頭並沒掛你剛說的牌子。」駱人磊看著面前嬌小女人的一頭微卷短髮,和一雙大眼,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浮上心頭。為此,他皺了皺眉頭,似乎想把這股相識的感覺從心頭抹去。為了洽談兩家公司合作的事宜,他帶著兩名左右手到揚天企業和陸總經理見面,沒想到會在男廁見到一個眼熟的女人。

  「是嗎……啊,是你——」聽到他冷冷的說話語調,夜玫卉頓時醒悟,忘了手上還拿著拖把,她衝動的把手舉向他。「小姐,請你小心點。」即時閃過拖把上噴出的水漬,駱大磊的語氣仍舊冷冰冰的。

  「我就是故意的,怎樣?你咬我啊!臭自大狂,都是你害得我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我才想找你算帳,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夜玫卉任由重重的拖把往下掉,黑污污的水花四散,掩在口罩後頭的嘴角突然漾起一抹笑,她幸災樂禍的看到他棕色褲管和黑色皮鞋上的水漬。

  「我不認識你。」但他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即使他已經認出她就是前幾天在機場大廳撞到他的女人,即使他有些訝異她竟然是揚天企業的員工,不過那又如何?

  「我也不認識你啊,但就是因為你,才會讓我淪落到要一個人掃全公司廁所的淒慘下場,所以不管我們認不認識,反正你就是陷害我的罪、魁、禍、首!」她丟下拖把,昂著頭,一手擦腰,一手指著他,就是要把所有錯賴到他身上。

  「無理取鬧。」淡淡的,他丟下一句評語。

  「無理取鬧?誰無理取鬧了?明明就是你的錯,你竟然倒過來反咬我一口,說我無理取鬧!?喂,先生,你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作羞恥呀?」像是被踩到痛腳,她原本帶著彎彎笑意的大眼,頓時被怒火充斥,直直的盯著他。駱天磊頓時感到啼笑皆非。對女人,他通常選擇忽視,但看著眼前睜著明亮的大眼,那有著一頭蓬鬆卷短髮的女人,他怎麼瞧就是覺得她像只張牙舞爪,卻一點殺傷力都沒有的狗兒,和他認知中的女人壓根劃不上等號。或許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對她有印象,才會沒有立刻轉身就走。

  「喂,你怎麼都不說話?難不成你心虛了?」她睨著他,突然有種自己在唱獨角戲的挫折感。「喂,我都說了這麼多話,你好歹也給個回應呀,喂……」

  「我叫駱天磊。」不知為何,他很不想聽她喂喂的叫他,在他意識到前,他已經開口自我介紹。

  「什麼?喔,你叫駱天磊,我是夜玫卉。」夜玫卉一時腦筋轉不過來,愣愣的報出自己的姓名,更仲出手要和他握手,但她卻忘了先把手上的塑膠手套拿掉。看到塑膠手套上殘留的污水,駱天磊當然不會傻得伸手和她握手,反而避開她伸出的手。

  「喂,駱天磊,你這人是怎麼回事?我是很有禮貌的要和你握手耶,你幹嘛一副不屑模樣的避開我的手啊?我的手是有什麼病毒,要讓你這麼避之唯恐不及……」她氣呼呼的道,卻在瞥見手上戴著的手套時,紅了張臉。

  「啊哈哈,這樣的『手』是沒什麼人敢握啦,但駱天磊你也可以提醒我一聲啊,幹嘛悶不吭聲的看我在你面前出糧呀?」快速的縮回手,甚至把手藏到身後,還不忘抱怨的哺咕。看她好笑的舉動,一絲笑意出現在他眼底,卻在意識到她就算如何像只可愛的狗兒,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時,笑意很快就讓冷漠佔據。從那件事過後,他發過誓,這輩子他不會再相信女人,所以,對她,他也不應該例外。他又看了她一眼,然後一聲不吭的轉身走人。

  「喂,駱天磊,我是哪裡惹到你了嗎?你幹嘛每次什麼話都不說的就轉身走人……」看他要走了,夜玫卉急急的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放手。」看見被她拉住的衣服,逐漸被她手套上的污水浸濕,  他冷冷喝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駱天磊你以為你是誰呀?幹嘛每次說話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我告訴你,我……啊……對不起,對不起,駱天磊,我不是故意的……」一連串想教訓他的話,卻在看到她造成的污漬時,頓時吞下,她隨手拿起放在洗手台上的抹布,慌亂的幫他擦拭,想當然爾,小小的污漬被她這樣一搞,災情更嚴重。夜玫卉擦拭的手頓時僵住,低著的頭緩緩抬起,直到望進他沒表情的眸底。

  「呃……駱天磊,你的衣服好像被我毀了耶……」她突然放開手中的髒抹布,兩手高舉,無辜的眸子直勾勾的瞅著他。

  「哈哈……」駱天磊看著她毛躁可笑的舉止,笑意在喉頭流動,終於忍受不住地大笑出聲。看著大笑的男人,知道自己被取笑的夜玫卉很想抗議,但又覺得她沒什麼立場抱怨,更訝異於原來眼前的冰塊男也會有這樣的笑臉,話在喉嚨中吞吐不出,只好臉紅尷尬的等他笑完。  

第二章

  「駱天磊,你到底笑完了沒?」等不到他自動歇聲,夜玫卉已經受不了這樣尷尬的局面。駱天磊沒搭腔,因為他不知道他已經有多久沒像今天這樣大笑,是六年、七年,還八年……他只記得在她們背叛他後,他把所有喜怒哀樂全數冰封在心底,只留下冷漠、無情來面對命運給予他的一切。

  「駱天磊,我毀了你的衣服這件事有這麼好笑嗎?還是你其實是在笑我……討厭,笑笑笑,活似你幾百年都沒笑過一樣……」她忿忿的低嚷,臉上的潮紅因為他停不住的發笑而逐漸加深。

  「我是很久沒笑過了。」駱天磊幾近無聲的自嘲。

  他曾經以為他的心已隨著她們的背叛死去,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他還是有笑的能力。

  「駱天磊,你剛剛是不是有說話?說得那麼小聲,誰聽得到呀?還是你剛剛是在偷罵我,才會說得那麼小聲,不讓我聽到?」狐疑的視線瞥向他仍帶著笑的臉龐,她小人之心的猜測。「不是。」他搖頭,笑聲也逐漸停歇。

  「真的不是?那就收起你那張刺眼的笑臉。駱天磊,難道你不知道你的快樂是建築在我的痛苦之上嗎?我又不是故意在你面前出臭的,但我打從出生開始,就是這樣毛毛躁躁的,所以這根本不能怪我呀……」她絕對要聲明清楚,她剛剛真的不是故意的。聽她抱怨的言語,他又開始想笑了。

  「總裁,您在哪?」突然,莫言的聲音出現在廁所外。

  想笑的念頭在第三者即將到來時,縮了回去。

  「總裁,原來您在這啊!」

  在莫言探頭進廁所時,駱天磊已經把所有笑意斂起,回復最先前的冷漠。「咦,你是誰?為什麼你會出現在男廁裡?」

  總裁最討厭女人了,有女人在場時,總裁的表情會更加冰冷。

  「你眼睛瞎了嗎?我會出現在男廁,是因為我正在打掃廁所。」夜玫卉發現莫言一進來,駱天磊又回復他一開始的冰塊臉,她不自覺的噘起嘴,卻被擋在口罩下,沒人看見。

  「喔,那總裁您為什麼也會在廁所裡?」現在男廁不是在清掃中嗎?而且打掃廁所的還是總裁最討厭的女人耶!

  「你是白癡喔?駱天磊會出現在廁所裡,當然是來上廁所的,不然他是來廁所郊遊嗎?駱天磊,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肥這個要白癡的男人開除,換一個更機靈能幹的人呀?」夜玫卉大翻白眼,試圖勸駱天磊把某個搞不清狀況的男人炒魷魚。莫言聞言,突然感到總裁和這打掃廁所的女人間,有著一絲怪異,為什麼她說話的口吻好似和總裁很熟般?不過,照總裁這麼討厭女人的性子來看,總裁應該是不會理會那女人說的話……

  「我考慮看看。」偏偏駱天磊應聲了,嚇得莫言的下巴差點掉落。

  「總、總、總……總裁……」

  夜玫卉似乎沒意識到莫言的反常,全是她和駱天磊一手造成的,逕自皺眉作出評斷:「喂,駱天磊,看來你的下屬不只白癡,還有結巴的缺點,這樣的人對你的公司真的有幫助嗎?」「莫言,你失態了。」駱天磊語氣不變,卻讓人感到他口吻中的不滿。

  「總裁,對不起。」莫言大氣不敢喘,急忙恭敬的站立一旁。

  「莫言,我們出去吧!」說他失態的同時,駱天磊也感到他今天和以往的不同,斂了斂心神,他決定離開能影響他思緒的她面前。「駱天磊,等一下,你怎麼又說走就走啊?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是一件很沒禮貌的事……」夜玫卉看他要轉身離開,不假思索的又伸出她戴著塑膠手套的手,只是在對上他冷冷的目光時,突然醒覺。「嘿嘿,我一時忘了嘛……」她乖乖的停住差點抓住他衣角的手,再以緩慢的速度悄悄收回。「莫言,走。」駱天磊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不再留戀的轉身離開。

  「喂,駱天磊……」見他離去,夜玫卉的心底有著一絲說不出的惆悵。

  ☆☆☆

  駱天磊、駱天磊……這個名字好熟啊,她到底是在哪聽過呢?

  而且他的臉,她真的有印象耶,只是她已經忘了她是在什麼時候看過他的。夜玫卉單手撐著下巴,雙眼看似盯著前方,其實心思早已不知跑到哪神遊去了。「小卉,你又在發什麼呆呀?」林美惠伸手搖了搖她,「你最近怎麼那麼常發呆,老實說,你是不是偷偷交了男朋友,沒讓我們知道?」

  「惠姊,你在胡說什麼啊?我什麼時候變了男朋友,我自己怎麼都不知道?」夜玫卉笑嘻嘻的嚷回,駱天磊三個字卻突然從腦海中跳出來,嚇得她雙手在頭上揮舞,想把浮現出的清晰人影揮散。「小卉,你在幹嘛?」

  「沒事啦,我只是一想到今晚經理交代的任務,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喔,你是說經理叫你今晚陪業務部經理,請日本客戶吃飯一事吧?小卉,真是辛苦你了。」林美惠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同情。「如果是我分內的工作,辛苦也就算了,可是接待日本客戶明明是業務部的人的事,我一個小小的人事部職員去湊什麼熱鬧呀?」夜玫卉真想哀號,可是她知道經理絕對不會理她的。她也不是沒抗議過,但抗議有什麼用?人家是經理,她只是一個小小的職員,她有什麼本事抗令?

  「因為你是公司的一分子。」林美惠故意學著經理的說話口吻。「業務部沒人幫忙接待客戶,我們身為公司的一分子,當然要互相幫忙。如果你不承認你是公司的一分子,簡單,辭職信交上來,你就可以不去。」「呵呵,惠姊,你模仿得真像。」夜玫卉被逗得綻開笑臉。

  「好啦,會笑就好了,至於晚上的飯局有業務部經理在,應該不會有什麼事,但小卉你還是要記得保護好自己,畢竟那個日本客戶可是一個……」「有名的大色狼。」夜玫卉接下她的話,「惠姊,我知道該怎麼做的,你放心。」

  「好吧,那你自己一個人小心點,我先下班了。」

  「好,惠姊,再見。」

  看看時間,已經超過六點,再拖下去也逃避不了她得『下海陪客」的命運,唉……就讓她早死早超生吧!她慢吞吞的從辦公椅上站起,目標——天風樓。

  ☆☆☆

  駱天磊失神了,在一個例行會議中.在每一個人紛紛對他冷  酷無情的手腕,感到又驚又懼時,他突然發起呆來。不知道為什麼,聽著下屬惶然謹慎的報告,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厭煩,霎時,一張有著明亮大眼,還有一頭蓬鬆微卷短髮的可愛臉蛋,陡然浮現在他腦海。她臉上好像隨時充滿著活力的表情,絲毫不畏懼他身上的冰冷,自顧自地對他槓上。想起上回她可愛的舉動,一絲淡淡的笑意不自覺的爬上嘴角。但,一聲聲的叫喚卻違反他心意的鑽進他的耳朵,招回他片刻的失神。

  「總裁  總裁……」

  駱天磊看著會議上每個盯著他瞧的員工,縣花一現的笑  意就像是眾人的錯覺般,早已消失,冷冷的瞳眸依舊銳利得嚇  人。他微微整理腦袋中的資訊,有條不紊的把剛剛下屬報告中的缺失—一指出,即使報告還沒結束,但他已經無心在會議上,索性提早散會。偌大的會議室在經理級以上的主管陸續走出後,只剩駱天磊和他兩名特別助理。「總裁,您有心事?」莫言的臉上是關心的神情。

  「沒有。」駱天磊不帶一絲感情道。他不想讓人走進他冰封的內心,而他的私事更沒興趣攤在陽光下供人剖析。只是那張宛若狗兒般的嬌酣面容,卻在他回答的同時再度無預警的躍出,像是在嘲笑他的口是心非。「總……」莫言才想再繼續追問.卻被卓立拉到身後,投予警告的一瞥。「總裁,揚天企業的總經理約您晚上七點,在天風樓討論兩家公司進一步合作的細節,這是陸總經理擬好的草約,總裁,您要不要先看看,等下好跟陸總經理商談?」卓立先阻斷莫言說話,然後像變魔術般,抽出晚上要談的契約內容,成功把私事轉成公事。「好,順便說說你們對和揚天企業合作的想法……」駱天磊接過卓立手上的契約仔細查看。

  很快的,三人都把精神投人公事中,直至約定的時間。

  ☆☆☆

  夜玫卉覺得她快睡著了。

  晚上六點半,穿著上班套裝的夜玫卉,乖乖向業務部王經理報到,不理會王經理挑剔的眼神,兩人在大門口迎接今晚的主角。現在,他們一行四人就坐在天鳳樓二樓的包廂中,除了她和王經理,還有日本客戶——山本一夫,及一個美艷的女人。那個美艷的女人似乎是山本一夫自己找來的,她有一張精緻的瓜子臉蛋、凹凸有致的身材,相比之下,她就像是一隻五小鴨,沒臉蛋也沒身材。山本一夫除了一開始看了她一眼外,剩餘時間他都摟著那個美艷女人,和王經理談論合約內容,而她,十足十成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配角。合約內容她聽不懂,也不想理,山本一夫似乎對她這種長得普通的女人也沒興趣,把她晾在一旁理都不理,偏偏她又不能中途溜走,害她坐在包廂中無聊得要命。她好想睡喔,吃飽了,他們卻仍在洽談,她悄悄打了個呵欠,盡量讓在場的三人忽略她的存在。

  「啊……你幹嘛?」當夜玫卉的眼皮快閉上時,一隻鹹豬手突然摸向她的屁股,毫無心理準備的她頓時發出尖叫,反手就是一個巴掌甩向山本一夫的豬哥臉。「八嘎!」

  「大色狼,你罵什麼?被摸的人是我耶!你這個大豬哥,手裡都已經抱著一個大美人,你竟然還敢碰我,送你一巴掌我還嫌不夠呢!」夜玫卉早忘了身旁還有王經理,她氣憤的站起來,才發現先前那個美艷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包廂。「夜玫卉你幹嘛?」王經理伸手拉她,嘴中叱喝著。

  還差一步,合約就要簽成了,他可不想讓一個小小的人事部職員搞砸了他的工作。「我幹嘛?我在教訓一個大豬哥啦!」夜玫卉用力的甩掉他的  手,大眼狠瞪著眼前的山本一夫。「你這個沒胸沒腰也沒臀的女人,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氣稱竟  然這麼不知好歹……」「臭豬哥,你說什麼,我身材不好礙到你啦?你不自己拿把鏡子照看看,一張又老又胖的豬哥臉,渾身不知掛了幾層的肥油,讓人一看就倒盡胃口,像你這樣身高和體積成正比的大豬哥,還敢嫌我的身材不好——」夜玫卉有股想打人的衝動。「你」

  「我怎樣?我真懷疑我剛剛怎麼這麼厲害,能和你這個大豬哥同在一個包廂,而沒把剛剛吃的東西都吐出來……」「夜玫卉你住口!」王經理看山本一夫變得鐵青的臉,心中不好的預感驟增,急忙大喝。「我為什麼要住口?你以為你是誰?」夜玫卉正在氣頭上,臉一轉,業務部經理氣到扭曲的臉,正好躍進她的眼中。腦袋空白了近三秒時間,在意識到她剛才衝動的言語,道歉脫口而出的同時,她人也急忙往包廂門口退去,不敢再待下去。「經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八嘎!女人,你給我回來——」但山本一夫似乎並不想就這樣放過她,一見她往門口跑,他也跟著移動笨重的身軀追去。「啊!誰啊?是哪個冒失鬼站在走道上擋路啊?」夜玫卉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一衝出包廂門口,就撞到人。「夜玫卉?」被撞到的男人一看見夜玫卉抬起的臉蛋,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唉,駱天磊,你怎麼也會在這?」聽到自己的名字,夜玫卉這才注意到她口中罵的冒失鬼,竟然是駱天磊。他們還真有緣,夢中、機場、男廁,現在又多了一個天風樓,什麼地方都能巧合的遇到。「吃飯。」駱天磊簡單回答。理該推開她剛急匆匆撲進他懷中的軟香身子,卻在見到跟在她身後追出的兩個男人時,皺緊他好看的眉。他和兩個特助應揚天企業陸總經理的約,來商討兩家公司合作的細節,商談剛告一段落,他才走出包廂,沒想到就遇見她。

  「喔,那你慢慢吃,我先走了。」雖然她還想多跟他說一下話,但現在的時機顯然不適合敘舊。「八嘎,你這個臭女人,被我抓到了吧!」在夜玫卉想離開駱天磊的懷抱時,山本一夫立刻伸出手想抓她。但山本一夫的手卻抓了個空,因為駱天磊眸中剛閃過一絲不悅的寒光,夜玫卉已經被他拉到身後,動作快到讓當事者都搞不清楚狀況。「八嘎!你是誰?把你身後的女人交出來。」山本一夫先是被人甩了一巴掌,現在又被人阻撓他抓人,一張臉氣得快噴火。「怎麼回事?」駱天磊理都不理他,逞自擰眉對著他身後的小女人問。

  「那個大豬哥偷摸我屁股,所以我賞了他一巴掌,他可能感到沒面子,才會追出來吧?」夜玫卉發覺他們兩人的手交握,加上駱天磊保護的舉動,讓她的心跳偷偷加快,臉頰也染上一絲紅暈。

  「他摸你?」駱天磊沒察覺她小女人的心清,也沒發現他突來的憤怒從何而來,他只是任由冷冷的目光掃向眼前的中年男人,讓接觸到他冰冷視線的山本一夫打了個冷顫,所有叫囂的話也都堵在喉頭,怎麼也發不出。

  「山本先生,我代我的下屬替你道歉,請你大人大量不要和她……駱、駱總裁,你怎麼會在這?」王經理開口說話,卻在看見駱天磊轉過來的臉時,幾近結巴的詢問。

  「王經理,他是誰?」山本一夫像是找到救命浮木般,悄悄退了一步,在王經理耳邊低問。

  「他是京烽集團的總裁,駱天磊駱總裁。」王經理看著躲在駱天磊身後的夜玫卉,心中開始咒罵吳晴美替他招來了一個大麻煩,臉上卻只能掛著抹苦笑回答。

  「京烽集團的總裁?那個以冷酷無情聞名的駱總裁?」山本一夫這時才知道他惹上什麼人,臉色青白交錯。

  「王經理,可以請你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駱天磊不理會眼前兩人的臉色變化,他表情未變,語氣仍舊冷冰冰的。

  「這……」面對駱天磊龐大的氣勢,王經理壓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啊,我終於想起來了。」就在王經理支支吾吾,原本眼中染上一絲困惑的夜玫卉,在聽到京烽集團之名時,突然大叫出聲。

  「你想起什麼了?」駱天磊轉頭看著她大眼中明顯溢出的笑意,嘴角也不自覺的彎起,柔和他整個冷肅感覺。「想起我為什麼會覺得你很面熟的事呀!聽到京烽集團的名字,我終於想起我是在哪見過你了。」夜玫卉沒發現他柔情的一面,逕自歡喜她終於解開了心中的疑惑。

  「我是在阿雪和薛大哥的婚禮上看過你的。喂,駱天磊,你還記不記得?就是一年多前,翔傲集團總裁結婚的那場世紀婚禮呀,我是新娘的伴娘喔!」她大眼滿是期待的瞅著他。杜雪冰和薛沐翔雖然在外國先結婚了,但回到台灣,在薛沐翔的堅持下。他們還是重新舉辦了一場世紀婚禮,昭告世人杜雪冰是他的老婆。

  「我記得。」但他對她卻沒有絲毫印象。

  駱天磊反應平平,但待在一旁的山本一夫和王經理卻各自倒抽口冷氣,他們誰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公司職員,竟然會認識兩大集團的總裁!「真的?不過駱天磊你說的『記得』是記得阿雪他們的世紀婚還是記得我這個小小的伴娘呀?」夜玫齊故意問道。「總裁,陸總經理要我出來找您……」不待駱天磊回答,莫言突然出現在眾人之後,但在看到駱天暴和夜玫卉相交握的手時,莫言嘴巴張了張,卻怎麼也吐不出半個字。「陸總經理?」突然想到公司和京烽集團最近在談的合作案,王經理心頭驟跳,不好的預感速增,他現在只想昏倒了事。「剛好,王經理還有山本先生,我想陸總經理應該會很有興趣聽聽你們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駱天磊嘴角微勾,卻沒有絲毫笑意。「駱總裁……」王經理幾乎要哀號了。

  「莫言,請王經理和山本先生到我們的包廂。」駱天磊轉身要走,才意識到他竟握著她的手不放,眼底閃過一絲難辨的情緒,他  驟然放開她的手,率先走向最右邊的包廂。

  突然失去手心溫度,夜玫卉有一時的失落,就見她突地甩了甩頭,大聲疾呼:「駱天磊,我不是跟你說過,你不要每次什麼話都不講就要走人,你等我一下是會怎樣嗎?」人也急匆匆的跟上他的腳步。瞅著夜玫卉大聲喊叫的背影,莫言的嘴角突然漾出一絲笑意。或許總裁就要回復成『人』了。當然他也不忘總裁剛才的吩咐,有禮的邀請兩個臉色難看的男人,到右邊角落的包廂『做客』。「王經理,山本先生,請。」

  ☆☆☆

  到了包廂,駱天磊反倒一副關我事的冰冷態度,一點都沒打算為夜玫卉出頭的感覺。而王經理和山本一夫則是支支吾吾的解釋適才的情況,並試圖把過錯推到對方身上。在陸總經理的處理下,王經理被降職、停薪三個月;山本一夫由於是日本廠商派來的代表,只有照實向日本廠商反應,要他們換人接替山本一夫。事情解決了,陸總經理也覺臉上無光的告退離去,霎時,偌大  的包廂只剩駱天磊、兩名特助,和夜玫卉四人。「你還不走?」駱天磊意識到他的心竟會受到眼前嬌小女子的影響,他索性偏過頭不看她,冷冷的開口趕人。「駱天磊,你這人怎麼這麼奇怪?忽冷忽熱的。我真懷疑在你  底下工作的人,不會感到無所適從嗎?」夜玫卉不介意他口氣中的  冰冷,反正打從—開始,他就是以這種口吻和她說話,沒什麼大不  了的,「不關你的事。」

  「是不關我的事,但既然你是薛大哥的朋友,阿雪又是我的死黨,算來算去,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加上我們又那麼有緣,我才好  心提醒你耶。」夜玫卉嘟著小嘴辯駁,似乎不想輕易離去。「我和薛沐翔只是合作對象。」京烽集團是以房地產起家,規模擴大後也逐漸涉獵不同行業,和各個企業公司都有良好的合作關係。「就算你們只是合作對像那又如何?合作對象就不能當朋友嗎?要不然撤去薛大哥不講,我們走到哪遇到哪的緣分,總可以讓你承認我們的朋友關係了吧?」夜玫卉自有一套說法,反正她就是想纏著他。「不需要。」駱天磊瞥了她一眼,視線轉回,冷冷說道。

  「喂,駱天磊,我可不是和每個人都可以當朋友的,而且我是好意耶,不然我們來問問你的下屬,那個……你叫……」夜玫卉毫不氣餒,她迅速鎖定站在他身後的其中一人。「莫言。」被鎖定為對象的莫言自動自發的報上姓名,眸中有股著好戲的興味。「莫言,對,我記得你就是叫這個名字,好,那我問你,你在駱天磊的底下做事,會不會覺得壓力很大?」夜玫卉簡直當駱天磊人不在般,把一張小臉逼近莫言身前,還哥兒們似的手抓住他的,大刺刺的開口詢問。「呃……」感到駱天磊投射過來的冷冷目光,莫言突然覺得這場戲似乎沒想像中的好看一一尤其內容還牽扯到他時。「你說啊,不管答案是什麼,我都不會在意的。」

  你不在意,不代表總裁也不在意啊……

  「呃,小姐……」莫言哭喪著臉,退了一步,手也早就抽回放到身後,直想請她放過他。「我叫夜玫卉,朋友都叫我小齊。」她似乎沒察覺眼前人的求饒,仍笑嘻嘻的自我介紹。「喔,小卉……不,夜小姐,你可不可以去問別人?」莫言幾乎快舉雙手投降了,雖然他發現總裁對夜小姐的重視比他想像得要多,但他可不想一直承受總裁挾帶嫉妒的犀利眸光。「問別人?你要我問誰呀?」夜玫齊下意識的把視線轉到悶不吭聲的駱天磊身上。她總不能直接問當事人吧?「就是卓立呀……唉,卓立他人呢?」莫言暫時把良心藏起,想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卓立時,卻發現卓立人早就不在包廂。「你說另一個和你站在這的人嗎?他剛剛就出去了,你不知道嗎?所以現在只有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你說,在個性陰晴不定的駱天磊身邊做事,你的壓力是不是很大?」夜玫卉揮了揮手,賭氣般的一定要他說出答案。「夜小姐,總裁他在我們面前都是冷著一張臉壓根沒有陰晴不定的時刻,要說總裁他有什麼表情變化,那都只有在夜小姐你面前……」「莫言。」駱天磊聽莫言越說越超過,急忙出聲喝阻。

  「駱天磊,他說的是真的嗎?你平常都是戴著一張冰塊臉在做事喔?那樣你不會覺得很累嗎?」沒有預想中的竊喜,她僅是蹙著眉,眼中盛著擔憂的關心道。「我——」駱天磊清楚感受到他冰封的內心缺了一角,這發現讓他有點不知所措,只有拉下臉,以更強烈的寒冷氣息阻隔她的關心。「駱天磊,你怎麼了?」明顯的寒意讓夜玫並有些愣住。

  「總裁,小楊已經把車開到天鳳樓大門。」卓立的聲音恰好打斷這凝滯的一刻。「好,我們走。」駱天磊腳步急促的走過她身邊,頭也不回。

  夜玫卉原本想開口,但看著他散發冷意的背影,卻怎麼也張不了嘴,只能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她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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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30 12:46:56

第三章

  她不懂他,也不懂自己。

  明明她和駱天磊也稱不上認識,僅是因為一個夢、因為巧合的幾次見面,她怎麼就把他的影子刻在腦海?難道看著周圍好友幸福甜蜜的模樣,她把想婚的心情投射到駱天磊身上,冀望他能填補她心底的空虛?想著想著,夜玫卉不自覺的歎氣出聲,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有點昏昏的腦袋更加沉重。

  「卉媽咪,爹地說,女人歎氣是因為她想結婚。卉媽咪,你是不是想結婚了?可是結婚是什麼意思呀?」一聲可愛的重稚嗓音,隨著左手臂被拉扯,喚回夜玫卉的思緒。

  「啥?寶貝兒子,你剛剛問卉媽咪什麼?」夜玫卉蹲下身子,和眼前的三歲男童平視。被駱天磊的影子搞得心煩意亂的她,趁著假日,跑去找好友大吐口水,和寶貝乾兒子嬉鬧半天,她還以為她的心情已經變好了,甚至自告奮勇的說要幫好友去百貨公司採買茶葉,要好友烤小點心等他們回來。出門前,她把她的寶貝乾兒子也帶出出門,沒想到走著走著,想到好友夫妻甜甜蜜玉的極樣,她又不自覺的想起駱天磊。

  「我問卉媽咪結婚是什麼意思?」卉媽咪,你是不是想結婚了?」三歲男童叫做工籐耀司,在工籐靖羽和葉沛婷夫婦的寶貝兒子,也是杜雪冰和夜玫卉的乾兒子。「寶貝兒子,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問?」夜玫卉摸著他可愛的圓臉蛋,嘴角噙著抹溫柔笑容。

  「因為卉媽咪剛剛在歎氣啊!」工籐耀司笑待一派天真。

  「我在歎氣?有嗎?」

  「有、有,我有聽見喔!」工籐耀司手舉得老高,表示他真的有聽見歎氣聲。「卉媽咪,卉媽咪,為什麼爹地會說歎氣就是想結婚呀?卉媽咪,結姻到底是什麼啊?」「結婚就是像乖寶貝的爹地呢咪一樣,因為互相喜歡,喜歡到不想分開,就去結婚,讓兩人可以住在同一個屋子裡,快快樂樂的生活。」夜玫齊以最簡單的句子說明。「像爹地媽咪一樣,那卉媽咪,你有找到喜歡到不想分開,可以和你一起住在同一個屋子裡的卉爹地嗎?」工籐耀司剛獲得一個解答,馬上又生出一個問題。「卉媽咪正在找啊……」說話間,她又想起駱天磊那張冷冰冰的臉。「乖寶貝,媽咪剛交代說,要記得幫她買茶葉回去,不然點心就沒有我們的份,所以我們現在就去買好不好?」不想再在結婚這個話題上打轉,她索性轉移話題。ˍ「好,卉媽咪,我們去幫媽咪買茶葉.然後向家吃點心。」工籐耀司把肥嘟嘟的小手放在夜玫卉伸出的手心,向著不遠處的百貨公司前進。

  ☆☆☆

  她有兒子了?

  看著不遠處那副母子相親的溫馨畫面,駱天磊感到他的心受到一股不知名的外力重擊,悶得他呼吸一窒。他想移開視線,偏偏雙眼像是失去了控制,緊緊跟隨著他們一大一小的和樂背影。「總裁,總裁?」

  「什麼事?」駱天磊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切斷剛剛看見的畫面,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回問。「老夫人打電話來,希望您今晚能抽空回家一趟。」莫言恭敬道,雙眼卻狐疑的朝車窗外望去,但卻沒看到什麼特別的畫面。「不回。」連考慮都沒,駱天磊一口回絕。

  「總裁…」

  「有話就說。」

  「是。」莫言吞了口口水,大膽建言。「總裁,今晚是老夫人的一六十大壽,您要不要考慮回去看一下?」他是不知道總裁和老夫人兩母子間是出了什麼問題,但,一個老母親放低姿態,只求總裁回去看她一眼,讓他好不忍心。只好硬著頭皮勸諫。「停車。」駱天磊突然張開眼道。

  「總裁?」

  「下午我不回公司了,有事你們先處理,如果沒有必要,不要來吵我。」駱天磊交代他兩個特助,人也跟著下車,完全不給他們兩人反應的時間。「小楊,開車。」確定小楊把車開走後,駱天磊有股衝動想直接把手機關掉,但考慮到可能的萬一,他還是以強大的意志壓下這個衝動。瞧著前頭矗立的百貨,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突然想下車?心頭因為母親起的煩躁,讓他想找個發洩的出口,而唯一浮現在他腦海的,卻是夜玫卉那張有著明眸大眼,和蓬鬆短髮的可愛臉蛋。駱天磊掏出西裝口袋裡的墨鏡戴上,抿著唇,緩緩踏進百貨公司。

  不可諱言,駱天磊是個很吸引人注意的發光體,在偌大的百貨中、在洶湧的人潮中,他依舊牢牢攫取所有經過他身旁的人的注目。只是同樣的,冰冷的他,也讓所有偷瞧他的人,感到一股凍人的冷意。駱天磊絲毫不在意他人投射在他身上的眼光,墨鏡底下的雙眸宛如有自我意識般,搜尋著促使他走進百貨的人兒。終於,在一群等著搭乘電梯的人中,他發現了他所要尋找的人兒。

  他踩著堅定的腳步,一步步往電梯的方向移動。

  叮的一聲,在電梯門打開,人群湧進時,駱天磊也悄悄地跟進,站在角落的他,看著夜玫卉抱著兒子,按了十二樓的按鍵。隨著電梯一層層的爬升,電梯中的人出去又進來,但夜玫卉始終只顧著逗弄她懷中可愛的男孩,沒發現到他觀察的視線。最後,整個電梯裡剛巧只剩下他們三人,駱天磊仍是一聲不吭的透過墨鏡盯著她,似乎並不打算和她打招呼。突地,整個電梯大力的上下晃動,接著就停住不動。

  「怎麼回事?電梯怎麼不動了?」夜玫卉發覺異樣,把工籐耀司放下,盯著不再跳動的樓層數字,愣愣的開口。「應該是故障了。」駱天磊冷冷的嗓音給了她解答。

  「誰?咦,駱天磊,你怎麼會在這?我剛剛怎麼都沒看到你?」夜玫卉循聲一瞧,驚喜的說道,原先的膽怯在看到他後悄悄地消失。

  「這不重要。」駱天磊走向前,找到緊急呼叫按鈕。

  「有人在嗎?電梯故障了,我們被困在電梯裡,請盡速派人來修。」等了老半天,卻不見有人回應,駱天磊擰眉,才想繼續發話,夜玫卉已經先一步的以手拍打電梯門,邊大喊著:「有人嗎?有沒有人在?救人啊,我們被困在電梯裡了。喂,有沒有人聽得到啊……」

  「喂,駱天磊,怎麼辦好像都沒有人在外面耶!如果一直沒有人發現我們被困在電梯中的話,怎麼辦?」夜玫卉沒聽到外面有人回應,抓了抓頭髮,一臉焦急的望著他。

  「喂,駱天磊,我們應該不會這麼倒楣吧?我們會得救的對吧?可是為什麼都沒有人發現我們被困在電梯裡呢?」

  「夜玫卉,冷靜下來,我們會得救的,現在你先冷靜下來,不然會嚇到小孩的。」駱天磊雙手放到她的肩膀上,試圖讓她焦躁的心平靜下來。

  「小司?乖兒子,卉媽咪嚇到你了嗎?寶貝,對不起,卉媽咪只是一時太緊張了。」經他提醒,她才發現跟在她腳旁,一臉不知所措的工籐耀司,她連忙蹲下把他抱進懷中。

  「卉媽咪不怕,小司保護你。」工籐耀司抬起他圓圓的可愛臉蛋,小大人般的道。

  「喔,乖寶貝,謝謝你,但小司還小,現在應該是卉媽咪保護你才對,等你以後長大,卉媽咪再讓你保護,好不好?」夜玫卉露出一抹欣慰,抱著他帶著奶香的身子,抽痛的額際似乎也減緩許多。卉媽咪?駱天磊聽著眼前一大一小的稱呼,心頭掠過一絲疑惑,就在他思考中,電梯中的燈突然一閃一逝的,最後光滅,歸於黑暗。

  「停電了?」只聽夜玫卉一聲驚呼,駱天磊感到懷中突然多了兩個軟軟的身子。「駱天磊,為什麼電梯的燈會滅掉?我們怎麼這麼衰啊?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到底會不會有人發現我們被困在電梯裡呀?」燈一滅,夜玫卉第一個念頭,就是抱著工籐耀司躲進駱天磊的懷中,似乎他的懷抱是最安全的港灣。

  「別怕,我在這。」聽出她帶著些許哭腔的嗓音,駱天磊伸手輕拍拍她的背,臉上化去冰霜,露出關懷,只可惜現在電梯中一片黑暗,讓人察覺不到他的表情變化。

  「卉媽咪,別怕,我也在這。」工籐耀司也不怕黑,有模有樣的學著開口,引來駱天磊一絲笑意。逐漸習慣了黑暗,駱天磊伸手環著夜玫卉和工籐耀司,三人坐在電梯裡聊天。

  「夜小姐,現在你感覺比較好了嗎?」或許是因為三人共處患難,駱天磊的語氣聽來多了一絲暖意。

  「好很多了,駱天磊,謝謝你,要是你不在電梯中,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夜玫卉餘悸猶存,但待在充滿他氣息的懷中,讓她的臉蛋悄悄染上一抹嫣紅。

  「卉媽咪,還有我啊!」工籐耀司像是聽出他被忽略般,連忙舉高手,強調他的存在。

  「是,還有我的寶貝兒子在。」夜玫卉聞言,不禁失笑,向前在他白嫩嫩的臉頰上親了一記。

  「夜小姐,你的兒子很可愛。」似有意若無意的,駱天磊以小姐稱呼她,卻稱讚起她的兒子。

  「你說小司啊,小司,向叔叔介紹你是誰。」她輕笑,直接要工籐耀司自我介紹。

  「叔叔你好,我叫工籐耀司,是爹地和媽咪的兒子,除了爹地和媽咪,我還是卉媽咪和雪媽咪、雪爹地的寶貝兒子喔!叔叔,卉媽咪還沒幫我找到卉爹地耶,叔叔,你要不要當我的卉爹地?」工籐耀司似乎對駱天磊很有好感。

  「小司,你在亂說什麼?」夜玫卉沒想到工籐耀司競然幫她牽紅線,一時臉漲得通紅。駱天磊,童言無忌,你聽聽就算,不要放在心底。」說著,她甚至想挪離他的懷抱。

  「既然你都叫我不要放在心上,又何必急著和我劃開距離呢?」知道工籐耀司不是夜玫卉的親生兒子,駱天磊心頭乍然一鬆,察覺到她移動身子想退離他的懷抱,不知為何,他竟縮緊圈住他們的手臂,讓她動彈不得。至於對工籐耀司的童言童語,奇異的,他竟沒有絲毫排斥。

  「駱天磊?」夜玫卉似乎搞不清楚他說這話的意思,人又掙脫不出他的懷抱,只能愣愣的轉頭看他。但處在一片黑暗中,她所能看到的,只有他模糊的輪廓。「卉媽咪,你不喜歡叔叔嗎?那為什麼卉媽咪你會像爹地媽咪一樣,和叔叔抱在一起?」工籐耀司偏偏又選在這時拋出一顆炸彈。「小司——』夜玫卉挫敗的低吼。

  「那叔叔呢?叔叔喜不喜歡卉媽咪?」但工籐耀司壓根聽不出夜玫卉的尷尬,逕自對著他相準的「卉爹地」人選說著。「小司乖,你為什麼一定要叔叔當你的卉爹地?」駱天磊輕易的把夜玫卉抱在胸口的工籐耀司,挪到他右手臂,雙眼卻不時瞥向被他擠到左胸膛的夜玫卉,「因為卉媽咪在歎氣呵!」工籐耀司笑得一臉天真,小手還一邊揉了揉想睡的眼睛。「爹地說,女人歎氣是因為她想結婚,可是齊媽咪說她還沒找到她喜歡到不想和他分開的卉爹地,所以我才要幫卉媽咪找啊,這樣卉媽咪就不會一直歎氣了。」「小司……」喔,天哪,誰快幫她挖個洞把她埋了吧!

  夜玫卉雙手搗著紅通通的臉,心底的秘密在無預警下,全讓她的寶貝兒子說漏嘴了。「小司好乖。」聽著工籐耀司的童言重語,駱天磊不自覺的浮現一抹溫柔笑意。「叔叔,你還沒說你要不要當我的卉爹地耶!」工籐耀司把頭埋在駱天磊的右肩窩裡,童稚嗓音伴隨著愛困因子,嘟嚷的道,「小司乖,這個問題叔叔會和你的卉媽咪討論,想睡你就乖乖睡吧!」駱天磊輕拍拍工籐耀司的背,頭一次知道,原來他也有當奶爸的特質。突然,黑暗的電梯裡,只剩下駱天磊拍背的節奏,和細小的呼吸聲。

  「駱天磊,對不起。」終於,夜玫卉做好了心理建設,她放下搗著臉的手,小小聲道。

  「為什麼?」駱天磊挑眉,等著她的下文,卻突然覺得駱天磊這三個字叫來太過生疏,她還沒開口解釋,他倒是先說話了。

  「夜小姐,看在我們有共患難的情誼上,你就不要一直以全名叫我。」這是自她們背叛他後,他頭一次放縱女人碰觸他冰封的心門。是因為她不像他以往認知的女人,還是因為他們有緣被困在同一個電梯裡?他不知道,卻下意識的想和她交朋友。

  「不叫全名,那我要叫你什麼?天磊嗎?呵,聽起來還滿順耳的,好,那我以後就叫你天磊好了。」夜玫卉先是一愣,而後自顧自的決定。  

  「對了,既然我們是朋友了,你也不要叫我夜小姐了,我的朋友都叫我小卉,你也叫我小卉吧!」她轉向他,在他注視的目光下,她染上笑意的眸子陡然發亮,吸引他所有心神。

  「喂,有人在電梯裡嗎?」突然,電梯外傳來大力拍打的聲響,還有人喊叫的聲音。

  「有,有人。」夜玫卉一聽到期待已久的救援聲音,急忙忙的跳起,一邊大力敲打著電梯,一邊隔著電梯門和外頭的人對話。

  「好,你們先讓開,我們要把電梯門打開。」聽到裡頭有人喊話,外頭的人急忙開始救援動作。花費了快二十分鐘,電梯門終於被人撬開,讓困在電梯中的三人重見光明。

  「天磊,我們終於能出去了。」一看到透過被撬開的電梯門而射人的亮光,夜玫卉歡喜的衝進駱天磊的懷中,完全忘了他懷中還有一個睡著的小男孩。

  「小心。」一手護著工籐耀司,駱天磊騰出一手接住夜玫卉衝動的身子,看著她興奮的紅臉蛋。

  「啊,小司,我差點忘了乖寶貝還在你懷裡睡覺。」她吐了吐舌頭,改勾住他空著的手臂,小心走出卡在十一和十二樓層中間的電梯。直到踏到十一樓的地面,看見救援的人群,夜玫卉才真正放下心。誰知,這一鬆懈,她突然軟了腳,幸好一旁的駱天磊眼明手快的把她拉起,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

  「你怎麼了?」他關心的表情一時收斂不住,但兩人都沒注意。

  「呵呵,只是腳軟罷了,沒什麼。」夜玫卉揮了揮手,臉上的笑是幸福而滿足的。雖然頭有些昏、有些痛,但她現在只想感謝上天,他們真的得救了,真的得救了……

  ☆☆☆

  一走出百貨公司,夜玫卉意外的發現葉沛婷和杜雪冰兩夫婦竟然都在外面等他們,把猶然睡得香甜的工籐耀司交還給葉沛婷夫婦後,她和駱天磊才得知為什麼他們這麼久才獲得救援的原因。

  說來也算是他們倒楣,他們前腳剛踏進百貨公司,一個不知打哪來的恐怖分於後腳也跟著溜進百貨公司,躲在暗處、打電話給百貨公司的管理高層,揚言他在百貨公司裡頭放了炸彈。雖然緊急疏散了逛街的人潮,但恐怖分子也不知做了什麼手腳,有好幾部電梯同時故障,接著,整個百貨公大跳電,搞得人心惶惶,警察、記者也一窩蜂的衝來,臨時插播的新聞在每家電視台轉播,這也是葉沛婷他們四人會出現在這的原因。幸好,警察很快就抓到了那個躲在暗處的恐怖分子,發現是被百貨公司資遣的員工因為心中不甘,才會策劃這一連串的恐怖行為,而放置炸彈的威嚇也是子虛烏有的。也因為如此,救援的人才會這麼久才到。

  告知他們被圍的真相後,葉沛婷和杜雪冰對攙扶著夜卉玫的駱天磊先是以曖昧的眼光,接著向他點個頭,就把夜玫卉拉到一旁說女人間的悄悄話去了。對他們可能誤會的表情,駱天磊維持者他一貫的冷臉,不想在意、心底卻又莫名的感引一絲困窘。「駱總,沒想到會在這時候遇見你。」薛沐翔的嘴角噙著抹玩味。

  「薛總裁,我也沒想到。」駱天磊表情未變,冷冷回道。

  「阿翔,你們也不要總裁來,總裁去的,聽起來就很生疏,我們的女人可是要好的死黨,所以我們自己也就不用這麼客套了吧?」工籐靖羽道。「我和小卉只是朋友。」駱天磊撇清道。

  「是嗎?朋友就朋友,我是工籐靖羽,你好。」工籐靖羽也不管他是否心口如一,反正他有預感,他們三人的關係,會會因為他們心愛女人的緣故而變好。「駱天磊,你好。」

  我應該不用自我介紹了吧?不過,我贊成阿翔的意見,我們之間是不用那麼客套。」薛沐翔眼中閃過一絲自信,輕笑說道。駱天磊沒答腔,到是提出一個疑問:「你姓工籐,那你認識工籐昊嗎?」「你認識我大哥?」工籐靖羽有些意外。

  「我曾欠了他一份人情。」駱天磊淡淡說明,眸底卻掠過一絲傷痛的寒冰。八年前,未婚妻和「家人」的背叛,讓公司陷人資金周轉不靈的危機,要不是工籐昊肯出手援助,京峰集團也不可能有如今的規模……「喔,真巧。你欠了我大哥一份人情,你又是小卉的朋友,看來我們注定要當朋友。」工籐靖羽沒忽略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傷病,或許他該找個時間和大哥好好聊聊。「這就是緣分。」薛沐翔也注意到他閃逝的異樣情緒,向工籐靖羽使個眼色,笑著道。「阿翔說的對,有緣我們才能當朋友。」工籐靖羽收到他的暗示,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痞笑,眼底卻帶著認真。伸出手道:「是朋友?」「是朋友。」駱天磊頓了下,眼角餘光瞥向不遠處笑著的夜玫卉,最終還是選擇伸出手和他交握。「你們兩人可別忘了我。」薛沐翔也笑著仰出手,男人的友情開始滋長。

第四章

  那端,三個男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另一頭的三個女人就顯得熱絡許多,笑聲、叫聲不時傳來。「小卉,不簡單喔,受困在電梯中,你還可以認識這樣一個優質男人。」杜雪冰輕抿笑意,戲謔道。「阿雪,你在說什麼啊?天磊就是我之前跟你們說過的那個男人,只是這次被困,天磊剛好也在電梯裡罷了,我們才沒你說得那麼曖昧呢!」夜玫卉急急辯駁,臉上的紅暈遲遲不退,讓她感到熱氣纏身。

  「喔,就是那個夢中男人呀!不錯,配你剛好。」葉沛婷一手輕撫著寶貝兒子的後背、讓他睡得更加安穩。「葉子,我剛不是說過了嗎?我們不是那種關係。」夜玫卉大翻白眼,又嬌又嗅的跺腳。「哪種關係呀?戀人?夫妻?」杜雪冰嘴角輕揚,故意說道,明明白白把她所有嬌態收人眼底。「都不是,我們只是朋友,單純的朋友。」夜玫卉又羞又氣的一再重申。「是、是,我們知道了,你和你口中的『天磊』只是普通的朋友,可是小卉你難道不知道,很多男女朋友都是從普通朋友的關係演變出來的嗎?」杜雪冰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呵,我同意阿雪的講法。」葉沛婷嘴角帶過一絲笑意,存心捉弄至今仍是單身的好友。「杜小冰、葉小停,你們夠了喔,你們之前在談戀愛的時候,我又沒有笑過你們,你們今天是怎麼回事,幹嘛一起圍攻我啊?」夜玫卉嘟著小嘴,不滿的抱怨。「你說這話的意思,是承認你在談戀愛噦!」杜雪冰精光一閃,一副被她抓到小辮子的模樣。  。「杜小冰,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夜玫卉漾起一抹苦笑,「我認輸了,我說不過你,這樣行吧?」「笨小卉,你明知道阿雪是我們之中最精明的一個,你還笨笨的和她辯,活該你佔下風。」葉沛婷笑道。「我一時間忘了嘛……葉小婷,我們朋友當假的呀,你也不會試圖提醒我一下。」夜玫卉嘟嚷著。「可是,我比較想看你被阿雪說到啞口無言的窘狀嘛!」葉沛婷毫不愧疚的聳肩坦白。「好你個葉小婷,你就是存心等著看我笑話,我真是瞎了眼,才會交到你們這兩個『好』朋友。」她故意加重『好」這個字的語氣。「好說。」

  「過獎。」

  「你們……是不是結了婚的女人,臉皮會變得特別厚呀?天哪,我真服了你們兩人了。」夜玫卉撫額興歎,嘴角卻不掩飾的浮起一抹燦爛笑花。「服氣是一回事,我說小卉呀,如果你想知道結婚的女人臉皮是不是會變得特別厚,你何不親自試試呢?」杜雪冰美麗的眼兒微瞇,嘴角彎起一抹完美弧度,讓人感到她建議的真摯而非玩笑。「我贊成,小卉,考慮考慮把你的天磊,從普通朋友升格到戀人關係,甚至把他拐回當老公如何?反正我看你對他是有那麼一點意思,不是嗎?」葉沛婷說得直接。「葉小婷!」

  「小卉,你不承認嗎?但我和葉子有同感,你對那個天磊有點不一樣喔!」杜雪冰輕輕漾出一抹笑,精明的眼兒似乎已經看進她的心底。「杜小冰……喔,我突然覺得頭好昏……」夜玫齊被她們說到想否認自己都有點心虛。她以手撐著額頭,感到頭真的越來越暈。「小卉,你沒事吧?」杜雪冰首先發現不對,原以為她只是想打哈哈混過去,不過她臉上的紅暈似乎不大正常。「沒事,我沒事啦……」才說著,夜玫卉身子卻開始搖晃。

  「小卉——』聽著好友的尖叫,夜玫卉最後一個感覺,是她落入了一個很溫暖的懷抱……000夜玫卉醒來,有一時搞不清楚她人在哪?直到看見一室的白,和她右手臂上吊的點滴,才知道她被送進了醫院。她小心的扶著還有些發暈的頭,半坐起身,梭巡了病房一圈,卻沒看到半個留守的人。「不會吧?葉子和阿雪她們都沒留下陪我喔,虧我們還是那麼要好的死黨,她們也太沒良心了吧……」夜玫卉響咕的同時,病房的門卻在這時被人推開。「你醒了?」

  「哎,天磊?你怎麼會在這?」預料之外的人,讓聞聲抬頭的夜玫卉一時張口結舌,圓圓的大眼中有著疑惑,也有擋都擋不住的喜悅。

  「照顧你。」看她清楚變換的可愛表情,他冰冷的線條似乎也柔和許多。「你照顧我?那阿雪和葉子他們夫婦呢?」

  「回去了。」想到他們故意把她托給他照顧,臨走前還一副曖昧模樣的瞅著他瞧,他的眼底不自覺的溢出一絲笑。「回去了?我昏倒了耶,阿雪他們四人竟然真的這麼沒良心,不陪我就算了,還把照顧我的責任丟給你……」夜玫卉聞言,第一個反應就是抱怨,接著就問出昏倒前的疑問:「不過我為什麼會昏倒啊?」「醫生說你有些感冒發燒,加上受到驚嚇,才會一時昏了過去。」

  「原來我感冒了啊,怪不得這幾天我都覺得頭好痛,好不舒服,我還以為只是平常的偏頭痛。」她嬌俏的吐了吐舌頭,一點都不把身體上的病痛放在心上。「不舒服你幹嘛不去看醫生?」聽她這樣輕忽身體健康,駱天磊不自覺的擰眉關心。「哎喲,我就是討厭看醫生、討厭那苦苦的藥咩,而且我原以為這幾天的頭痛會像之前的偏頭仰一樣,痛一下就沒事了,所以我才沒去注意。」她揮了揮手,不以為意的說明。「嘻嘻,天磊,我知道你關心我,反正我現在不也沒事了嗎?不過,還是天磊你最好,肯留下照顧我,不像阿雪他們這幾個沒良心的……」「他們是故意的。」不知為何,他突然打斷她的話,甚至挑明道。

  他是不信任女人,甚至是討厭女人的,可是在她面前,這一切的負面情感似乎都爆發不出,他甚至開始眷戀起有她的陪伴。就像他管不住他的心,主動去關心她一樣……「故意?」她先是一怔,後又想起她昏倒前,阿雪和葉子兩人曖昧的言語。「喔……阿雪她們到底在想什麼啊……」

  她抓了抓卷卷的短髮,大眼偷偷覷著他看不出變化的神色。

  「天磊,對不起啦,他們不是故意的,他們只是看出了我的心……呃……不對,我怎麼也被他們洗腦了,以為我對你產生好感……呃……這樣說好像也不對……你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你人還是很好的,所以說我對你是有好感沒錯,不過,那應該只是屬於朋友之間的感情吧……」她急急的想解釋,殊不知她越說反倒越讓人覺得她越描越黑,蓬蓬的短髮在她五爪神功下亂得像烏窩般。駱天磊好笑的看她把自己的一頭短髮弄得亂七八嘈,饒有興致的想聽聽她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可是看到她那張皺在一起的臉蛋後,他突然感到一絲不曾有過的不捨。「小卉。」

  「什麼事?」

  「慢慢來,把你想說的話先組織起來再說,不要那麼心急。」

  「唉……反正我想說的就是,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夜玫卉鄭重的向他道歉。但私心裡,她對阿雪她們故意的安排感到一絲竊喜,或許……阿雪她們是對的……

  「我好像沒說過一聲麻煩吧!」駱天磊輕道,眸子直瞅著她。他是想把眼前像寵物狗般的她當作普通朋友吧?為什麼他卻任由她的一舉一動牽動他的心?

  「是沒錯啦。但我昏倒是事實,你在照顧我也是事實,原本你是不需要擔起照顧我的責任的,都是阿雪和葉子多管閒事,才會讓你到現在還得待在醫院照顧我。」她把玩著垂在額前的卷髮,有些不好意思道。

  「但那也要我有意願留下。」他坐在床邊原有的椅子,有股衝動想取代她的手,觸碰她那頭看來很好摸的蓬鬆卷髮。

  「所以我才說你是個好人嘛!」她似乎沒聽出他話中重點,笑靨燦爛的瞅著他瞧。「好人……」

  活了三十四個年頭,『好人」這個詞和他一點都搭不上邊,別人給他的評語最多是……冷酷、無情,不論是在公司還是家中。

  他下意識的摸著手上的戒指,眼神複雜的盯著她的笑臉。

  「天磊,天磊,你怎麼了?怎麼突然發起呆了?」夜玫卉身子向前,伸出左手在他眼前揮舞。「沒事。」一回神,她的笑臉突地撞進他的眼簾,擊中心底最柔軟處,他猛然一驚,整個身子倏然抽後,嚇了夜玫齊一跳。「嚇,天磊,你幹嘛啊?嚇了我一跳。」她搗著胸口,平復跳得飛快的心跳。「我……」駱天磊一時說不出理由,剛巧一旁的手機響起,看到來電顯示,冰冷氣息再度凝結眸底,他道了聲歉,走出病房外接電話。不到三分鐘,他又走回病房,只是臉上表情顯得陰鬱、森寒,就連看她的神情也變得不太一樣。「天磊,你是不是有事?如果你有事的話,就先走好了,晚點我再問問護士小姐,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察覺出他的異樣,她猜,一定是和剛剛的那通電話有關。她想開口問,卻又自覺沒有立場,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問出口。「我沒事。」駱天磊冷冷的語調藏著急欲壓抑的心情。

  剛剛是他的母親打來詢問他現在在哪,一聽見母親的聲音,他就想起他對著手上戒指發下的誓言——女人是不可信的。「那你……」

  「你的點滴快滴完了,我去叫護士小姐,醫生說,你打完點滴,就可以出院,我順便幫你辦理出院手續。」他突然像是想逃開她般,話說完,人也走出病房,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接著,護士小姐幫她把點滴拆掉,醫生來巡房時,問了幾個問題,就確定她沒事,可以出院了。走出醫院,他們招了輛計程車,先送她回家,他才又坐回自己的住所。這一段時間,他們都相對無語。000她快受不了了!

  自從他送她回家後,已過了一個禮拜,夜玫卉仍不時會想起那天,他接完電話後,兩人相對無語的沉悶氣氛。「啊……我快受不了了……」不管了,她壓根不適合做一個沉默的小女人,她還是決定順著心意,找他把話問清楚。說做就做,夜玫卉穿上外套,拿著皮包和手機才要出門,卻先傳來電鈴聲。「誰啊?」她狐疑的趨前開門,「噯,媽?你怎麼會來台北?」門外的人竟是住在雲林的母親。「你不回家,我只好自己上來了。」夜母沒好氣的說道。

  「那爸呢?」

  「你爸沒來。小卉,你是不打算讓媽進屋嗎?擋在門口做啥?」夜母把手中顯然份量不輕的行李,丟給愣站在門口的夜玫卉。「如果說你的屋子藏有一個男人,不好意思讓我進去的話,媽會很樂意陪你在門口罰站,但如果不是,你就把門關上,幫我把行李拿進來。」她俐落的閃身進屋,一張嘴仍不忘叨念著。「媽,你在說什麼啊?難不成你在鼓勵你的女兒去找一個男人同居嗎?就算你肯,爸知道了,肯定會北上來打斷我的腿。」夜玫卉哭笑不得的關門,轉身走進屋內。「媽給你靠,你不用怕你爸會北上來打你,但問題是,乖女兒,媽授權你同居的自由,但你是不是肯交個男友來哄媽媽高興?」夜母斜脫著她唯一的寶貝女兒。「媽……」

  「別叫媽,既然你不肯自己去交,媽替你決定。」夜母示意她坐在她身邊,從行李袋中抽出一大疊照片和基本資料。「這是媽和一些親戚朋友幫你挑選的相親對象,你看看,比較喜歡誰,媽再幫你安排。」「媽,我不要相親,而且上次在電話中,我不是說過我下次回家,就會把男朋友帶回去嗎?」夜玫卉一看到那堆相親照片,一張臉就青掉了。「下次回家?小卉,那你告訴媽,你的『下次回家』是什麼時候?」夜母一聽到她提起這件事,就一肚子氣。「之前你大概兩個禮拜會回家一次,可是這次都過一個多月了,你都沒回家,就連電話也不打,我不替你打算,你是真的想當老姑婆嗎?」「呃……這個……」聽見夜母的抱怨,夜玫卉一時找不到話反駁。「媽,這樣吧,再給我半年……不,三個月……好啦,一個月,再給我一個月時間,我就把男朋友帶回家給你們看,好不好?」瞥見夜母瞪她的目光,她只好乖乖的把期限一修再修。「真的?」

  「真的,我保證。」瞥見夜母有動搖的現象,夜玫卉急忙舉手發誓。

  「好……」

  「耶,謝謝媽,我就知道媽對我最好了。」夜母『好」字才剛落,夜玫卉已經興奮的撲上前,抱著夜母撒嬌。「別那麼高興,等我把話說完。」夜母對她的撒嬌不為所動,「我是可以再給你一個月時間去找男朋友,但在這之前,我要你先跟我去相親。」「啥?」夜玫卉快樂的笑臉頓時整個垮下。「媽,人家就是不想相親嘛,你別逼我去相親好不好啦……」她挽著夜母的手臂,更加使勁的撒嬌。「不行,不然你還以為我說要帶你去相親都是在說笑,說不定一個月後你又開始撒嬌要我延期。」夜母瞪著有些心虛的女兒,對她可能會有的舉動心知肚明。「媽……」

  「叫媽也沒用,就這樣決定,等你這場相親過後,我再給你一個月的自由時間,如果你再找不到我未來的女婿,你就不可以再找借口婉拒我為你安排的相親。」」夜母強勢道,不給她有反駁的餘地O「我會住到你相親完的那一大。好了,幫我把行李拿去你的房間,坐了幾個小時的車,我累了,要去休息了。」夜母說完話,就走向唯一的房間,理都不理後頭哭喪著一張臉的夜玫卉。000最近這幾天,駱天磊感到有些心煩氣躁,雖然在外人面前,他  仍是那個冷漠無情的駱天磊,但淡漠的外表下卻有顆躁動的心,  只是沒人能發現罷了。他坐在辦公桌後,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眼前待處理的公文  上,腦袋卻不配合的想起夜玫卉那雙透著無辜的大眼,似乎在指  控那天他無緣無故地疏離她。他放下手中的鋼筆,有些煩悶的靠著椅背,閉眼休息,不識相  的敲門聲卻在這時響起。「進來。」駱天磊深呼口氣,整個人腰桿打直,冰冷的雙眸十  開門進人的人,沒有顯露一絲真實情緒。「總裁。」意外看進駱天磊冷寒的黑眸,莫言幾不可察的打了  個寒顫,連忙恭敬的低頭避過他太過直接的視線。「有事嗎?」不該注意到的,但駱天磊卻是清楚看見他避過他  眼睛的態度,腦海不自覺的跳出一段話——「你平常都是戴著一張冰塊臉在做事喔,那樣你不會覺得很  累嗎?」

  那是上次在天鳳樓遇到夜玫卉時,她對他說過的話,他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很對,因為他這時真的覺得很累……「總裁,老夫人來訪。」看不出頂頭上司心情好壞,莫言只能小心翼翼道。「沒空。」

  「天磊,見我一面對你而言,是這麼厭惡的事嗎?」駱老夫人略帶沙啞的嗓音藏著一絲說不出的後悔。「莫言,你先出去,不要讓任何人或電話來打擾我們。」駱天磊表情沒有多餘變化,逕自下命令。「是,總裁。」莫言領命,就算心中有再多的好奇,在駱天磊冰冷的氣息下,一刻也不敢多逗留的退出總裁辦公室。「有事嗎?」他冷冷道。

  「天磊,八年了,你還是不能原諒我一時的糊塗嗎?」駱老夫人感受到他散發出來的排斥,只能無奈的站在原地。「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可以原諒你。」

  「我是一個母親,我所做的一切都縣為了你,天磊,難道你就為了這點要怨恨我一輩子嗎?」

  像一道道烙印,在他毫無防備的內心印上不可磨滅的傷痕。

  她把他信任的心摔得支離破碎。他真的找不出理由說服自己原諒她,原諒他名義上的母親。「不,我承認八年前是我做錯了,我不該和他們一起欺瞞你,但是天磊。八年了,我沒有再幾個八年可以給你怨恨,難道你要我們母子一直活在痛苦的悔恨中嗎?」駱老夫人試圖上前一步。「別說了。」駱天磊止住駱老夫人繼續向前的腳步。

  「天磊……」

  「你今天到底來我辦公室做什麼?」

  「我六十歲生日那天,你沒來參加我的壽宴……」

  「那又怎樣?你是想來罵我不孝嗎?那那天你打電話來就該罵了,而不是隔了一個多禮拜才出現。」他冷哼。「不,我只是關心你,我在新聞裡看到,你出現在被恐怖分子放置炸彈的那間百貨公司……」「你去關心你的兒子就行了,對我,不必了。」既然八年前她選擇為她的親生兒子而背叛他,今天,就不該再假惺惺的跑來表達她的關懷。「天磊?」駱老夫人似乎有些驚愕,「天磊,你也是我的兒子啊!」雖然他不是她親生的,但她從小照顧他到大,早已把他視為她的親生兒子。八年前的事,是她一時糊塗,並非因為他不是她親生的。「自從你背叛我的信任後,我就不再承認你是我的母親。」駱天磊像是想發洩般,一字一句說得沉重。「天磊……」如晴天霹靂的話,震得駱老夫人一臉愕然。她八年前的糊塗,究竟是傷了他多重?「別叫我。」駱天磊喘著氣,像頭暴躁的獅子,找不到發洩情緒的出口,只能見人就咬。「天……好好,我不叫你,我先走,我走……對不起……」駱老夫人在轉身之際,更顯老態。「……」看著眼前佝價的背影,駱天磊冰冷的眼中閃過—絲傷他頭一次開始懷疑,以仇恨禁錮自己的心,到底是為了保護  自己不再受傷害?還是只會傷人又傷己?

  ☆☆☆

  夜玫齊今天穿著一件粉色針織上衣,配上一件米色格紋長  褲,脖子上圍著一條淡紫花色的小方巾,整個人看來甜美又俏麗,  比平常的她多了一絲嫵媚的女人味,只可惜她此時臉上的表情,卻像是要被送上斷頭台般,破壞了整體造型。

  「小卉,笑一笑,這是禮貌,別讓人以為你是被逼來的。」夜母低聲提醒,一邊對剛進來的母子打招呼。

  「我本來就是被逼的……」夜玫卉咕噥著,勉強自己對著相親對像一笑,隨即低下頭,不想搭理人。如果可能,她真想學阿雪一樣作怪,嚇跑她的相親對象,但問題是她媽在場,她壓根找不到機會搞鬼。聽著媽媽說她內向、害羞,所以才不好意思抬頭,然後對方也稱讚她是個乖女孩,讓她很想翻白眼。正當她把心思轉到晚餐什麼時候才要送來時,一道熟悉的嗓音攫住她所有心神,她猛然抬起頭,不顧被她嚇到的三人,左顧右盼的找尋那嗓音的主人。

  「小卉,你在幹嘛?」夜母在桌子底下悄悄捏了夜玫卉一把。痛得她差點叫出聲。

  「媽,你幹嘛捏我?」夜玫卉擰眉回問,卻忘了壓低聲音,引來餐廳客人的側目。

  「你小聲一點。」夜母簡直快昏倒了,尷尬的看著餐廳中所有人。

  「好啦……啊!那個那個誰……,對了,莫言,莫言,天磊他人是不是也在這?」她才應聲,下一秒,眼角餘光突然瞥見莫言的身影,想到剛剛沒找著的嗓音主人,她急忙忙的站起,衝過去拉住不遠處因為她的大嗓門,而回頭看她的莫言。「咦,夜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莫言沒想到會在這看見夜玫卉,而且看情形,夜小姐好像是來相親的……

  「被我媽逼來相親。」夜玫卉偷偷吐著舌頭,小小聲的抱怨。「莫言,你還沒說天磊他是不是也在這?」「總裁在二樓。」但總裁這幾天的心情好像都很差耶,莫言看向眨著大眼的夜玫卉,考慮他是不是要把無辜的她推入火海。「是喔,那你可不可以帶我去找他?」

  「那你的相親?」

  「我就是不想相親咩,而且我想我剛急躁的模樣,應該也讓我的相親對像對我的印象大打折扣了吧!」夜玫卉說得喜孜孜的,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這全是她一手設計的。「好吧!那你需要向你的母親說一聲嗎?」因為他看到剛剛捏她的婦人,正臉色難看的接近她。「小卉,你不跟媽介紹一下他是誰嗎?」夜母拉過夜玫卉的手,雙眼銳利的對著莫言掃射。「喔,他叫莫言,是天磊的下屬。」夜玫卉簡單道。「對了,媽,我有事要去找天磊,這場相親就到此結束吧!反正我想他們對我的印象一定很差,我們也不用浪費彼此的時間了。」「小卉。」

  「媽,就這樣了。莫言,我們走。」夜玫卉把爛攤子丟給夜母,拉著莫言就要往二樓方向走,眼一抬,恰好瞥見駱天磊從樓梯上走下,兩人眼神交流頓時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他們二人。

第五章

  從母親去辦公室找過他後,駱天磊的心清變得越來越糟。

  他一如往常的辦公、會客,只有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一天比一天冰冷,讓人不敢輕易接近他身邊。當然他兩個特助除外,只是卓立今晚有事先走,他也把司機小楊打發回去,由莫言開車,兩人到餐廳吃飯。在莫言去停車後,駱天磊先進餐廳,隨服務生走向二樓預訂的包廂時,一道清脆的嗓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站在樓梯上往下望,看到一個穿著粉色上衣,看來很有女人味的短髮女子,正對坐在她身旁的中年婦女說話。熟悉的身影卻不像他印象中的樣子,讓駱天磊下意識的搖頭,把視線轉回,不再搭理一樓的說話聲。才剛要走進包廂,他似乎聽到那道清脆嗓音正叫著他的名字,他愣了下,決定下樓探個究竟。他轉身走下樓,不意和夜玫卉抬起的大眼對個正著,看著她逐漸染上笑意的發亮圓眸,他冰冷的氣息稍稍收斂,眼中似乎只剩下她一人;卻在察覺到自己因她的出現而產生的變化後,寒氣更盛。「天磊。」但夜玫卉似乎沒注意到,一張小臉充滿了甜美笑意的向站在樓梯上的他揮手。「天磊,好巧喔,我們又見面了,這說明我們真的很有緣。」看他站著不動,她乾脆自己跑上樓,挽著他的手,對他那張冰塊臉視而不見。「放手。」駱天磊想抽回手,偏偏夜玫卉抓得死緊。

  「天磊,好歹我們也是共患難的朋友,你別對我那麼冷嘛,幫我一個忙好不好?只是很簡單的一個忙,真的。」夜玫開甚至把身子貼近他,在他耳邊小小聲的請求,一邊則硬拉著他往樓下走。駱天磊是可以強硬的把手抽回,但見到她哀求的小臉,他發覺他競狠不下心甩開她的手,只能繃著一張冷臉,隨她的腳步來到莫言和那個中年婦女的面前。「小卉,他又是誰?」夜母看著夜玫卉挽著一個陌生男人的手,再瞧向來相親的朋友母子那一臉難看表情,想也知道今晚這場相親宴十足十是摘砸了。「他叫作駱天磊,是莫言的老闆,也是我的男朋友,媽,現在你親眼看到天磊了,今晚的相親宴就麻煩媽你去解釋,而我以後應該也可以不用再去相親了吧?」這是夜玫卉在看到駱天磊時,第一個浮上腦海的念頭,並馬上的付諸行動,完全沒有想過這個「臨時男友」的主意,究竟行不行得通。

  「男朋友?」夜母愕然的看著面前一副冷臉的男人,「小齊,就算你不想要相親,你也不要隨便找個人來冒充啊!」因為她怎麼看,就是看不出他們是正在交往中的男女。「媽,天磊他真的是我的男朋友。」就算馬上被識破她打的如意算盤,夜玫卉還是只能硬撐。「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說?」

  「因為——」

  「因為我剛剛才答應當她的男朋友。」夜玫卉才想辯解,駱天磊冷冷的嗓音已經傳來。原本他是不想理她的,但一聽到她今天是來相親,他才注意到她和之前幾次見面的穿著不同,特意裝扮的她,多了些嫵媚,讓他頭一回意識到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女人。縱使理智不時的提醒他不要相信女人,不要讓女人再度進駐他的心房,但知道她以後可能要一直去相親,直到找到人家了,一股說不出是嫉妒還是生氣時情緒,猛然蓋過理智,話也就搶先一步的吐出。「剛剛?」夜母狐疑的盯著他。  「剛剛?對,剛剛我在和天磊講悄悄話的時候,就是在問他肯不肯當我的男友?至於之前沒跟媽提起,是因為那時和天磊只是朋友,可是媽你要的是男朋友,所以我才沒說。」夜玫卉反應也算快的進一步說明。「是這樣嗎?」夜母看看身體幾乎要貼在一起的兩人,還是存有疑問,畢竟有哪對情侶是像他們一樣,冷冰冰的,看不出一絲熱戀溫度。「是真的啦!媽,你不要一直懷疑我在說謊嘛!」夜玫卉大翻白眼,「還是你非得要我和天磊在眾人面前表演親熱戲,你才會相信我們是男女朋友的關係?」「我不介意。」夜母倒是開明。

  「媽——』夜玫卉哀號。

  「好吧,我們就證明給伯母看。」駱天磊語氣冰冷的截斷夜玫卉未出口的抱怨,但只要仔細一看,就可看見他眸中暗生的情感,不若他外表的清冷。「天磊……」夜玫卉愕然轉頭,恰好把她微張的紅唇主動送上駱天磊湊近的薄唇,唇上冰涼的觸感讓她知道他真的吻了她,她只能把剩餘的話全數吞人喉中,驚愕的接受這個事實。她睜得老大的眼,在他逐漸加深施放在她唇上火熱的溫度時,宛如被人催眠般慢慢合上,盡情享受他帶給她的飄飄快感。駱天磊原只想作戲的輕觸,但真正碰到她軟軟的唇,嗅到從她身上散發出的甜甜香氣時,他卻不可自拔的沉溺其中,似乎想從她身上獲得更多……兩人一時天雷勾動地火,吻得如癡如醉,完全忘了外界所有一切。

  莫言呆了,夜母也不可遏止的臉紅起來,餐廳的所有客人更是尷尬得不知該看向何方,但就是沒有人捨得破壞眼前唯美的一幕。直到兩人唇瓣稍稍分離;發現他們成了餐廳所有人的注目焦點,夜玫卉臉皮薄的拉著駱天磊往外跑,只剩夜母和莫言二人面面相覷。「沒想到你的老闆外表這麼冷,卻這樣熱情。」夜母這下不得不相信他們真的是男女朋友了。「我也沒想到。」莫言臉上浮出一抹苦笑,總裁和夜小姐跑了,那他現在要幹嘛?回家睡覺嗎?

  ☆☆☆

  至於拉著駱天磊跑出餐廳的夜玫卉,在跑過一個路口後突然停下,不斷喘著氣。反觀被拉著跑的駱天磊卻輕鬆自在,大氣都不喘一下。

  「呼,天磊,你的體力真好。」夜玫卉斜倪他一眼,不得不佩服他的好體力。「是你的體力太差了。」

  「嘿,我承認我的體力是不好啦,反正我平常又不會閒著沒事要落跑,所以體力也不好對我而言,沒什麼差。」她揮了揮手,絲毫不以為意,自顧自的坐在種植人行樹的磚牆上。「剛跑完不要馬上坐下。」看她氣喘吁吁卻一屁股坐在磚牆上,

  駱天磊不自覺的擰眉,出口教訓。

  「我知道啦!只是我的腳被這雙新鞋子磨得很痛,所以才會想坐著休息。」她轉頭對他甜甜一笑,卻在看到他的唇時,臉紅的撇過臉。「新鞋子?」

  「對啊,為了今晚的相親,媽特地幫我買的,就連今天身上穿的衣服、褲子,甚至脖子上的小方巾,全是媽一手幫我搭配購買的。」她指指身上的衣物,臉上有一絲無奈。「很好看。」

  「什麼?」她訝異的偏頭看他。

  「你穿這樣很好看。」看似表情不變的他,悶咳了一聲,重複道。

  「是喔?天磊,你真的覺得我穿這樣很好看嗎?其實我很少做這樣的打扮,所以有點不太習慣,我本來還怕我穿起來會很不搭,畢竟我很有自知之明,我壓根不可能變成一個淑女……」聽到他的稱讚,她一下抓抓頭髮,一下又拉拉身上的衣服;全身突然像是有蟲子在她身上爬一樣,怎麼都安分不了。「小卉,你別那麼緊張。」駱天磊一眼看出她慌忙忙說話下欲掩飾的赧意,一顆心變得柔軟。在她面前,他似乎維持不久面對其他人時的冰冷表情,因為他總是能從她身上感受到那份愉悅、那份輕鬆。「緊張?我很緊張嗎?」

  「是。」

  「喔……」夜玫卉臉頰浮上一抹紅暈,羞澀一笑,低頭看著腳尖,突然道:「天磊,謝謝你。」「你的腳還痛嗎?」知道她的謝字從何而來,他淡淡的漾開一抹笑,關心的看著她的腳。「什麼?腳?喔,休息一下就不太痛了。」她依然低著頭,眼角餘光卻不時的偷瞄他。「呃……天磊」

  「怎樣?」

  「你……呢……你剛剛為什麼吻我?」心一橫,她大聲問道,只是雙手卻在同時搗住整張發紅的臉蛋。「我不是想叫你為我的初吻負責啦!因為我知道你是為了幫我的忙,讓我可以不用再相親,可是我還是很想知道你對我的感覺……啊,不是啦,是你吻我的感覺……啊……不是,不是,我不是要說這個……」看她急礙幾乎想把整頭頭髮拔光的模樣,駱天磊眼中的笑意越盛,就算知道眼前的她,是他發誓過不再親近的女人,但看著她可愛逗趣的樣子,他的一顆心卻仍逐漸受她吸引。但,他對她究竟是抱著何種想法呢?聽著她不斷脫口然後反駁的話,他也不禁們心自問。「小卉,慢慢說。」一時搞不清他自己的情感,他把雙手搭在她的肩上,決定先安撫她焦躁的情緒。慢慢說?最好她是能慢慢說,因為她突然發現,剛剛她脫口而出的問題。全是她內心深處真正想問的。「天磊,我……咕嚕……」正當夜玫卉決定放棄找個好一點的說詞,想一古腦把心底的話吐出時,飢餓的肚子卻選在這時抗議出聲,讓她尷尬臉紅的抬眼偷瞄著他。「你還沒吃飯?」

  「嗯,你也知道剛剛我是在相親,為了今晚的相親,下午我就一直在換衣服、穿衣服下度過,好不容易挑好衣服,中午吃的東西早就都消化光了,偏偏到了餐廳,我媽卻和相親對方一直在聊天,害我只能餓著肚子在一旁傻笑。」她雙手搗著肚子,很可憐的抱怨。「呵。」明知不應該,但看著她眨著大眼,一臉無辜樣,他就是想笑。

  「有什麼好笑的?天磊,你很沒同情心耶!我被逼著去穿我不習慣的衣服、又被逼著去相親,到現在晚上八點都還餓著肚子,這一點都不好笑好不好!」「好好,是我的錯,為了表示歉意,我帶你去吃飯,好嗎?」反正他被她從餐廳拉出來時,也還沒吃晚餐。「好,當然好,可是我沒帶皮包出來喔,所以你要請客。」她的包包丟在餐廳椅子上。「沒問題。」

  「那我們去夜市吃小吃,我好久沒去夜市吃東西了,我要吃蚵仔煎、章魚小丸子、餛飩湯……啊,天磊,你穿著西裝耶,那你會想去夜市吃小吃嗎?」夜玫卉—臉興奮的點菜,卻突然想到身邊說要請客的男人,可是一家公司的總裁耶,她垮下臉瞅著他。「想。」看她張著水汪汪的大眼,像只搖尾乞冷的狗兒,等著主人的寵愛,讓駱天磊的語氣帶點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真的嗎?耶!天磊,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我最喜歡你了。」她蹦蹦跳跳的拉著他的手,甚至高興的向前瞅了下他的臉頰。「走,天磊,我們快去夜市吃小吃,我肚子都快餓扁了。」「嗯,我們走。」輕輕碰觸她的唇在他臉上留下的餘溫,他眼中出現一絲柔情,任由她的小手拉著他的,向夜市前進。oOO「小卉,你在傻笑什麼啊?」林美惠伸手搖她,一臉好奇。

  「傻笑?我有嗎?我只是在想今天晚上要吃什麼而已。惠姊,你也知道我一個人住,最麻煩的就是每天都要想到底該吃什麼……  」夜玫卉像是要掩飾什麼般,乾笑一聲,此地元銀三百兩的解釋一堆。「你確定?那你有聽到剛剛經理交代你的任務嗎?」林美惠斜睨著她,臉上表情似笑非笑。「經理?剛剛經理有對我說了什麼話嗎?」搔搔頭,夜玫卉尷尬的對林美惠報以討好的笑。「有。」

  「經理說了什麼?」夜玫卉眨著無辜的大眼,等著她的下文。「惠姊,你別吊我胃口嘛,好心點,告訴我剛剛經理到底交代了什麼工作給我……」她湊近她的身旁,挽著她的手臂撒嬌。「可以,只要你先跟我說你剛剛到底在傻笑些什麼?」林美惠提出條件交換。這一兩個月,她失神、傻笑的情形越見頻繁,讓她感到很好奇。「呢……我剛剛不是已經說了嗎?」事實上,她剛會傻笑的原因,全是因為她在想上次她和駱天磊一起去夜市的情景,甜蜜蜜的幸福感就像一股溫暖的暖流,充斥著她全身。「少騙人了,你知道經理要你做什麼嗎?她要你今晚陪總經理  會見客戶,簽合約。」「啥?經理她又要我去陪客戶?我明明只是一個小小的人事部  職員,為什麼經理這麼喜歡叫我去做,不屬於我職責範圍的工作  啊?」夜玫卉聞言,眉頭不自覺的皺起。上次吳晴美濫用職權,讓她陪業務部王經理去見日本客戶,  差點慘遭魔爪一事,吳晴美也遭到總經理的訓斥,之後,吳晴美對  她似乎抱著一種敬畏的態度,不再敢隨意加派不屬於她工作範圍  的事。「惠姊,你知道這次的客戶是誰嗎?不會又是哪一國來的大色狼吧?還是有什麼怪癖?」她不抱信心的詢問。「小卉,你在胡說什麼啊!」林美惠又好氣又好笑的道。「你是不是沒聽清楚我說的話?你這次是要陪『總經理』去見客戶,是總經理要經理向你傳活的,而且對方可是京烽集團號稱最冷酷無情的駱總裁,不是什麼大色狼。」「涼烽集團的駱總裁?」不就是天磊嗎?呢……她好像不小心罵到天磊了,天磊,對不起啦……「對啊,小卉,我聽說你上次和業務部王經理去見客戶,日本客戶原本要吃你豆腐,好像就是駱總裁要總經理幫你解圍的。小卉,你老實說,你是什麼時候認識駱總裁的?」林美惠瞇著眼,一副打算逼供的模樣。「呢……這很重要嗎?」

  「重要,當然重要,對一個那麼關心你的姊姊隱瞞事情,不太好吧?」夜玫卉想閃離她身邊,但林美惠卻先一步的把她緊抓住。「我沒隱瞞你什麼事啊。」她虛弱的聲稱。

  「是嗎?小卉,其實惠姊不是想打探你的隱私,只是駱總裁太過神秘,只知道大約八年前,他曾發佈訂婚一事,結果過沒多久,他人就失蹤了。等他再一次出現,是在半年後,回來接任京烽集團總裁一職,而且手上還戴著戒指……」林美惠看了她一眼,「小卉,惠姊只是擔心你,所以,說吧,把你和駱總裁認識的經過說個清楚。」

  「一定得說?」聽她提起戒指一事,夜玫齊心一擰,她差點都忘了駱天磊可能已結婚的事。

  早在她第一次見到駱天磊時,她就知道這件事了,那時她還不覺得有什麼,但現在她的心卻為這點,突然感到酸酸、痛痛的……

  「當然。」

  「好吧,我說……」夜玫卉的腦袋有一時空白,嘴巴無意識的訴說,心底卻不禁喃問著:天磊,你真的結婚了嗎?s-O  O  Q同樣在天鳳樓的包廂中,只是簽約的雙方卻都換人了。

  沒想到會在簽約的場合看見夜玫卉,駱天磊眼中閃過一絲異芒,隨後回復他平靜的情緒,和陸總經理打聲招呼。在菜餚送上桌前,兩人已經迅速的把合約細節重新確認—次,需要修改的部分也在兩人的默契下定案。前後不到半小時,合約已經簽定,讓一旁觀看的夜玫卉差點鼓起掌來,和上次她看王經理和日本客戶簽約時的拖拖拉拉,完全不同。「駱總裁,希望我們合作愉快。」陸總經理把簽好的合約交給一旁的陳秘書收好,臉上帶笑的向駱天磊伸手。「合作愉快。」駱天磊也禮尚往來的伸出手和他交握,說道。

  「駱總裁,我今晚有事得先走,今天這頓我請,為了表示歉意,我讓夜小姐留下代替我招待駱總裁。」陸總經理對上次他為夜玫卉出頭一事,印象深刻,今天才會親自點召夜玫卉一同前來。「謝謝。」駱天磊表情未變,只是冷冷的點頭示意。

  「總經理,你就這樣把我留下喔?」倒是夜玫卉聽到陸總經理如此安排,不免口氣抱怨的衝口而出。「雖然我只是公司的一個小職員,但,總經理你怎麼可以不顧我的意願,說留就留。」她抱怨的語氣引來包廂所有人的側目,似乎懷疑她怎麼會有勇氣頂撞上司?就連駱天磊冰冷的視線也藏有一絲擔憂。「喔,有問題嗎?」倒是陸總經理饒有興致的出聲詢問。

  「當然有,雖然天……呃……駱總裁不是上那個日本大色狼,但總經理你說留就留,完全沒有先徵詢我的意見,就好像總經理你是把我們這些公司的女職員當作玩物,說送人就送人,讓人感到不被尊重。」夜玫卉越說越氣,只差沒有上前揪著陸總經理的衣領,要他把話說個清楚。「總經理,你不覺得你這種行為,大大污辱了我們女性職員的尊嚴,你說,我們女人生來,難道是為了讓你們這些自大的沙豬,做利益交換用的嗎?「「你很有勇氣。」陸總經理突然截斷她抱怨的話,回以一句稱讚。

  「謝……呢……」夜玫齊下意識的道謝,卻猛然想起她剛出口教訓的對象,是公司的最高領導者,立即僵住。啊……她是個笨蛋呀,明明知道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才會常常被人視為眼中釘,恨得牙癢癢的,她還要笨的在總經理面前口出妄言。「不過你說的對,這次是我的錯。那請問夜小姐,你是否可以代替我,招待駱總裁?」陸總經理似乎沒料到夜玫卉會如此莽撞,嘴邊噙著一抹玩味,眼角餘光則瞄著駱天磊,好像是好奇駱天磊為何會看上這樣一個女人?「可以是可以……」似乎意外總經理沒拿她開刀,夜玫卉只能機械般的點頭。「那就麻煩夜小姐了。我有事先離席,駱總裁,再見。」陸總經理向駱天磊道,走出包廂前又對夜玫卉點個頭,才和陳秘書一同離開。「不會……」夜玫卉傻愣愣的回禮,「為什麼我總覺得我忘了什麼?啊,剛剛總經理根本就沒把話說清楚嘛……啊,我真是個大笨蛋,話既然都起了頭了,該得罪的也都得罪光了,我怎麼還會因為突然意識到他是公司的總經理而愣住?」「重要嗎?」駱天磊看著她的後知後覺,帶點笑意的道。

  「當然重要。」夜玫卉噘著張小嘴,把身子挪到他身邊才說:「今天因為我認識你,所以我代替總經理招待你吃飯,是沒什麼人問題,但如果改天總經理叫我或是其他女職員,招待像上那個大色狼吃飯怎麼辦?」

  「不會……」

  「誰說不會的?我原本以為總經理是個明辨是非的人,誰知道總經理竟然也是一個為了公司利益,就出賣女職員的爛人。」總經理不在,她總算不會有綁手綁腳的感覺,可以放肆說話。「我真不知道最近是得罪了誰,不僅經理處處找找麻煩,現在就連總經理也來插上一腳!?」夜玫卉哼著氣,顯然把她剛剛的自覺忘光了。「你想太多了。」駱天磊很清楚陸總經理並不是這樣的人,他無非是想利用她和他的關係,讓他在合作的利益分配上退讓—些,壓根沒有她亂想的那些念頭。「我沒有。」她狐疑的盯著他,「天磊,為什麼我總覺得你一直在幫總經理講話呢?難道你們男人都是一樣的,都覺得公司的利益比我們女職員的清白還重要嗎?」「清白?」怎麼會扯到清白上頭?

  「是啊,最明顯的例子就是上次我遇到的那頭大色豬,要是那時王經理也叫我留下來陪那隻豬吃飯,你說,我的清白是不是很危險?」她瞇著眼,一副他敢說不的活,就要給他好看的模樣。「是」

  「是就好了。天磊,我告訴你,你絕對不能學總經理這樣沒品的作法,不然我會很討厭你的,你聽懂了嗎?」夜玫卉肆無忌憚的和他談話說笑,兩人沒察覺有何不對,莫言也不感到驚訝,畢競上次他都親眼看到他們火熱的接吻戲。唯一瞠大雙眼的,只有上回錯過好戲的卓立,他只能把莫言抓到一旁詢問整個事情經過,還時不時的把注目眼光丟到駱天磊二人身上。「小卉。」看她似乎說上癮了,駱天磊無奈,只好轉換話題。

  「幹嘛?」

  「你肚子不餓嗎?」

  「餓啊!」

  「那菜都送上來了,你不吃嗎?」他指指已經開動的兩名特助。

  「欽,菜什麼時候送上來的啊?我怎麼都不知道?」

  「就在你忙著對總裁曉以大義的時候。」一旁狼吞虎嚥的莫言抽空回答她的問題。「啊,那是我最愛吃的蝦球,莫言,你不准再吃了……」夜玫卉看到送上來的一道道美味菜餚,在莫言和卓立的努力下,逐漸消減,她完全把之前的忿忿之情拋掉,加人搶食的行列。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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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30 12:49:03

第六章

  吃飽飯,時間逼近九點半,一行四人走出天鳳樓,司機小楊已經等在門口恭候,只是莫言這時卻找個借口,拉卓立坐計程車回家,故意留下獨處的空間給他們。「你有事想問我?」駱天磊不是不清楚莫言的自作聰明,但他卻沒出聲點破,和夜玫齊二人坐到後座。「咦,你怎麼會知道我有事想問你?天磊,難道除了做生意外,你還會算命嗎?」夜玫卉驚奇道。「我不會算命,是你太容易被人著穿了。」一整晚,她不時的偷瞄著他,欲言又止的,讓人不想知道也難。「喔,那天磊,你知道我想問你什麼事嗎?」似乎真把他當成無所不知的算命仙,她興致勃勃的詢問。「不知道。」

  「是喔,其實我想問的事情很簡單啦,只是我不知道我的問題會不會冒犯到你的隱私。當然,如果你覺得我的問題讓你感到不悅的話,你可以選擇不要回答的……」看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夜玫卉一邊扯著無意義的話,一邊思考著她該怎麼進人正題。「說重點。」看她說了一長串,偏偏完全沒點出重點,他只好截斷她的話。「喔,我想問你的是,你是不是已經結婚了?」心一急,她就直接脫口而出,但面對他直視的目光時,她悄悄地低下頭。駱天磊沒搭腔,只是略帶笑意的眸子突然冷了下來。

  「天磊,我不是故意想探你隱私啦,真的,我發誓,只是今天突然聽我同事提起你手上戴有戒指一事,所以我才會想知道……」她似乎沒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只是抓了抓頭髮訥訥道。和他在一起時,總是有各種突發事件發生,一眨眼,就到了他們分手的時間,所以早就把他手上戴有戒指一事忘得一乾二淨。「是這樣嗎?」他手上戴著戒指一事,他們早在機場相撞那天,她就知道了,而且還問了他一堆奇怪的問題,這時她竟然說她是因為同事的提醒,才想問他——駱天桑感覺被人欺騙,看她的眼神越見冰冷。

  「是啊,天磊,你能告訴我實情嗎?你是不是真的結婚了?」偏偏不知道她說的話被他誤解的夜玫卉,還呆呆的抬起無辜的大眼瞅著他。「如果我說我已經結婚了,那又如何?」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上揚弧度,偏偏卻看不出他有任何一絲笑意。「你真的已經結婚,有老婆了……」感到心口因為他的坦承而緊縮,她勉強的掛著一抹笑。承受胸口失落的空蕩感覺。「是。」不肯承認,他看著她佯裝的笑臉竟有一絲心疼,駱天磊繃著張臉,把視線投射到另一個方向。「我有沒有結婚很重要嗎?」他把玩著手上的戒指,眼中藏著譏消,無表情的臉龐像塊融化不了的寒冰。他手上戴著之前的訂婚戒指,除了想以已婚身份遏止其他女人的垂涎外,最重要的是,他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世界上的女人都和他的前未婚妻一樣——自私、虛偽、不可信……重要,當然重要,因為她發覺她真的好喜歡他……

  「呵呵,當然不重要,我只是覺得奇怪,為什麼一直看不到你的老婆?可是你手上明明又戴著戒指,所以我才會感到好奇……」她發出乾澀的笑聲,把心底真正的聲音掩埋。「天磊,我很好奇是什麼樣的女人,可以讓你愛上,畢竟你這個人很冷耶,能讓你燃燒起熱情的女人,一定是個很美、很有魅力的女人……」說到這,她突然想起之前兩人在餐廳那一個火熱的吻,對照他此時的坦言,她就好像被人狠狠地在臉上甩了一巴掌,心底空蕩蕩的感覺更甚。夜玫卉的臉色突然顯得有些蒼白,幸好駱天磊沒在看她,她急忙把頭轉向另一邊,假裝無事。她卻不知道,她慌忙撇頭的可憐模樣,在明亮的車窗反射下,讓原本不想看她的駱天磊瞧得一清二楚,他想開口解釋剛剛只是他的玩笑,卻在想到她詢問他是否結婚底下隱藏的企圖,又硬生生的把話吞回。她和一般的女人沒兩樣,都只是在肖想當上京烽集團的總裁夫人,他不該對她心軟,這世上的所有女人都是不可信的。駱天磊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女人是不可信的,就是不想再嘗到相同的痛苦。「啊,我家到了,天磊,謝謝你送我回來。」就在沉默蔓延時,車剛好開到夜玫卉租屋的地方,她急忙忙的下車,想逃離令她心傷的他的身邊。「小卉」看她就要下車,駱天磊不由自主的伸手拉她。

  「還有事嗎?」夜玫井深吸口氣,等她把頭轉向他時,又是一張燦爛的笑臉。「如果沒事,我先回家了,拜拜。」她主動掙脫他溫暖的手心,強迫自己放棄這份溫暖,因為那並不是屬於她的。看見她消失在公寓大門,心口湧上一陣陣失落,他收回視線,下達指令:「……開車」。車開走後,躲在大門後的夜玫卉才走出來,癡癡的望著車開走的方向。

  剛剛他拉著她的手心,似乎還留著餘溫,只是她的心卻宛如被打入冰窖,溫暖不了。對他那份剛萌芽的感情,還沒來得及說,就得硬生生的摘除,心底有些酸、有些澀,卻又無可奈何……就讓她把那份感情藏在心底,當作一輩子的秘密吧!

  ☆☆☆

  「什麼?他出車禍了!?」甫接到莫言打來的電話,夜玫卉還來不及懷疑他怎麼會有她的手機號碼,就被他接下來的消息炸得整個腦袋鬧烘烘的。自從那天從他口中得知他已結婚的消息,原本報有緣的兩人突然成了陌路人,一個月來都沒碰過面,誰知,在她又有他的消息時,竟是得知他出車禍,雙眼有失明可能的壞消息。一得知他住的醫院在哪後,夜玫卉急匆匆的從家裡出門,騎著摩托車,趕往醫院。到了醫院,一路搭電梯來到十二樓,眼一瞟,就看到莫言,她焦急的衝上前。

  「莫言,你說天磊出車禍,眼睛會失明是怎麼一回事?」

  「噯,夜小姐,你的動作也太快了吧?」距離他打電話到她出現,還不到二十分鐘。「你不要說廢話,天磊呢?他人怎麼樣了?他是不是就在病房裡……」說著,夜玫卉就要繞過他,進人病房。「夜小姐,等一下。」莫言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急著要拉她,卻已經來不及。「天……」

  「出去。」冷冷的兩字,從床上雙眼包覆著紗布的男人口中吐出,緊接著而來的是一個枕頭。被病房內混亂的景象嚇到,夜玫卉一時忘了閃躲,任由飛來的白色枕頭擊中她的臉。「啊……痛,我的臉要扁了啦……」她接著從她臉上掉下的枕頭,怪聲怪氣的揉著有些發紅的臉。「出去。」駱天磊聽見這抱怨的女聲先是一愣,因為這道嗓音讓他感到很熟悉,只是他馬上搖頭甩去他自己過多的臆測,冰冷的道。「總裁,對不起,我馬上出去。」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莫言拉著她就跑,順便把門關上。「莫言,你幹嘛拉我出來?而且那間病房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團亂啊?你不知道天磊現在是病人嗎?怎麼可以讓天磊住在這麼亂的病房啊了』夜玫卉眼中有著明顯困惑,一邊仍想要進人病房。「夜小姐,等一下,你先聽我說。」這次莫言可牢牢的抓住她的手臂,不敢再放她進去惹總裁生氣。雖然他打電話通知她,是想看總裁會不會因為她的關係,收斂脾性,但基於良心,他還是得把總裁這時的清形跟她說明清楚。「你說,我在聽。」夜玫卉抽回手,擦著腰,眼中視線卻不時瞄  向病房方向,心中的憂慮表露無遺。「總裁是在三天前出車禍的……」

  「三天前?那你現在才打電話給我!可是,天磊出車禍的事,怎麼我在報紙或電視上都沒看到……」夜玫卉才聽到他第一句話,就瞠大了雙眸,蝶喋不休的抱怨。「夜小姐,你先聽我把話說完,行嗎?」莫言實在很想伸手搗住她的小嘴,但他也知道他沒那個膽子冒犯她,只能無奈的舉雙手投降。「好啦,你說,我不插嘴這樣行了吧!我也只是太擔心天磊罷了……  」夜玫卉咕噥著,知道只有聽他把話說完,她才能盡快去看天磊。「總裁三天前出了車禍,因為頭部受到撞擊,醫生說總裁腦袋有一塊瘀血壓到視神經,即使手術後,也有失明的可能,得知這個結果時,總裁一開始表現得很冷靜,可是在老夫人,也就是總裁的母親來看過他後,總裁的情緒變得有些失控……」「你是說,病房裡會有破碎的花瓶,矮櫃、椅子都東倒西歪,甚至灑了一地的水漬,都是他的傑作吧!?」夜玫卉眨了眨眼,似乎不能想像像天磊這樣冰冷的男人,會有請緒失控的一天。「你手上的枕頭就是最好的鐵證。」莫言苦笑。

  「呃……可是沒人去整理病房嗎?還有,你不是他的特助,你也不知道天磊和他母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問題嗎?」突然,她發覺,原來她和他之間是這麼陌生……「不知道,至於病房……是總裁不讓人打掃的,除了必要的換藥、診視外,他甚至不讓人,尤其是女人踏進病房一步。」莫言一副看來苦惱很久的樣子。「怕總裁有事,我們也請了男的特別看護,只是三天來,所有的看護全都被嚇跑了,所以我才……」「打電話通知我,希望我能接下照顧大磊的任務?」夜玫卉瞭解了整個前因後果,也猜出莫言的意圖。只是天磊的老婆呢?從頭到尾莫言都沒提到天磊老婆一事,她心底產生一絲疑團。「這個……」莫言顯得有些尷尬。

  「我的個性是急了點,但我不是笨蛋。」睨了他一眼,夜玫卉沒好氣道。「現在你話都說完了,我可以進去看天磊了吧?」制止她自己再去深究駱天磊的隱私,她只想以朋友的態度去關心他。

  「夜小姐……」

  「放心,我不會被嚇跑的。還有,你要不要回家睡個覺?天磊我會負責照顧的。」看了看他憔悴的模樣,她其實有些感動,看來天磊有個很好的特助。「夜小姐,謝謝。」

  ☆☆☆

  等莫言回家休息後,夜玫卉悄悄推開病房門,小心翼翼的走進去。

  「誰?」雙眼暫時失去視力的駱天磊,聽黨反倒變得更加敏銳,縱然夜玫卉已經夠小心,還是被他察覺。「我是……」原想老實說的夜玫卉突然想到,如果她要照顧他,勢必要每天到醫院報到,但她只是他的普通朋友,一個普通朋友天天往醫院跑,她說要埋藏的那份情,會不會輕易被他識破……「我不管你是誰,你只要給我滾出去。」聽出進來病房的是一個女人,駱天磊下達逐客令。「不行,因為我是醫院派來照顧你的看護,我叫林美惠,請多指教。」夜玫卉壓低嗓音說話,決定借用惠姊的名字,搖身一變成為照顧他的新看護。「不需要。」駱天磊冰冷的語氣足以嚇退任何想靠近他的人,但卻不包括夜玫卉。「誰說你不需要,你眼睛現在還看不見,做很多事情很不方便,看護就是為了幫你處理這些瑣事,天……呃……駱先生,就算你貴為一家公司的總裁,你也不用這麼倔強吧?」氣憤他擺明想自己一人關在象牙塔中,和所有人隔開距離,她不自覺的拉高音調,忿忿的數落。「小卉?」太過熟悉的嗓音,讓他試探的叫喚。

  「有」

  「你是小卉,你……」他下意識的擰眉,想到剛剛傳進病房的那道熟悉的聲音,原來不是他的錯覺。「呵呵,我當然是『小惠』,因為我叫林美惠嘛!而且我的朋友也都習慣叫我小惠,如果駱先生喜歡的話,當然也可以稱呼我為小惠。」夜玫卉感到額際冒出了幾滴冷汗,乾笑幾聲,連忙堵斷他的話。「是嗎?」收斂有些起伏的情緒,駱天磊冷冷道。

  母親看望他時的言語猶然在耳,他應該對所有女人感到排斥,但為什麼他會這樣輕易的聽出她的嗓音?難道他下意識的一直在等待她的出現?她的影子是否早就進駐他的心?只是他一直有意無意的忽略它……一時間,他沉默了。「當然是。駱先生,你就不要太多疑了,我是小惠沒錯,但我絕對不是你心中想的那個小卉……呵,對了,我先幫你把病房清理一下好了,不然要是你不小心下床去踩到碎片或水漬的話,就不好了,你說對吧?」她拉著頭髮,一臉心虛的跑出病房去借打掃用具。殊不知她越辯解,駱天磊越確定她就是夜玫卉,卻不知道她為何要騙他。她的出現,再度在他以為平靜的內心激起漣漪,也讓他驚覺,原來對她的思念是如此之深。他想起三天前他出車禍的原因,不就是因為他在開車時,腦海突然浮現她故作堅強,神色卻一片蒼白的可憐臉蛋——不該心軟的,他卻發覺他的心有向她妥協的趨勢,即使兩人相隔一個月不見,思念卻逐漸發酵,所以今晚一聽到那道熟悉的嗓音,他就直覺的以為是她。原本生氣的情緒,在她真的出現後,似乎也找不出起火的種子,心中反倒有一點點渴望、一點點莫名的期待……如果她真要假裝不認識他,那好,他就陪她玩這一場遊戲,看看她到底存著什麼樣的心?是否是真心要陪著他?而心底不自覺滲入她的影子的他,是否能再存有對女人的一絲期待?

  病房門再度被開啟的聲音,喚回他的失神,他反射性的轉頭望向房門,「小卉?」「對,是我。」明知他眼睛包覆著紗布,看不到,但在接觸到他望過來的臉時,夜玫卉感到心一顫,似乎她整個人在他「眼底」頓時變得赤裸,沒有任何一絲秘密可言。「駱先生,我先幫你清理環境,如果有事都請等一下。」她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拿著借來的掃把掃了起來。駱天磊不置可否,冰冷表情不變,卻豎起耳朵,捕捉她移動時的細小聲響。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她先把散落一地的花瓶碎片,和已經有些枯萎的花清掃乾淨,再把東倒西歪的櫃子、椅子—一搬正,還拿來她把把地板上的水漬吸乾,重新把水壺裝滿水擺到矮櫃上頭……「呼,終於整理好了。嗯,這樣才像是個給病人住的病房嘛!」終於回復病房該有的整齊乾淨,她仰了伸懶腰,活動一下疲累的身子,很滿意她這一小時的勞動成果,卻忘了要壓低聲音說話,而駱天磊也不急著拆穿她。「啊,對了,這是你剛丟的枕頭,還你。」想起她丟在走廊椅子上的枕頭,她跑出去又跑進來,隨手就把枕頭丟向他。「啊!」在見到他沒有任何動作時,才想到他現在眼睛看不見,她連忙衝上前,想把枕頭撈回。雖然她伸長的手即時抓住飛過去的枕頭,腳卻一個踉艙,絆倒自己,整個身子便硬生生的撲到駱天磊身上。才剛聽到她的驚呼,下一秒,他鼻端就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雙手下意識的摟緊懷中的軟玉溫香。「投懷送抱。」即使眼睛看不見,他的手卻像有自己的意識般,抓著她幾縷微卷的短髮,感受那蓬鬆質感,帶著一絲取笑的道。「誰投懷送抱了?我是怕你被我亂丟的枕頭打中,一時跑太快,才會不小心跌在你身上……」她嘟嚷著,卻不想一下就離開他的身體。她的愛情不能說,那麼,就容許她偷得這一點眷戀吧!

  「嗯哼。」不理會她的嬌嗔,他逕自享受她主動送上來的嫩豆腐,一時間,希望時間就此停下。「我說的是真的,天磊,你不能不信我說的。而且,你看我手上還抓著我剛丟的枕頭……」聽他敷衍的應答,她嘟起小嘴,他的名字也極其自然的從她口中吐出,更把手上的枕頭拿到他眼前,要他看清楚。「我看不到。」抓到她明顯的破綻,駱天磊卻沒有揭穿。

  「啊!天磊,對不起啦,我只是一時忘了這件事,真的,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吧!」她偷偷吐了吐舌頭,求饒的把頭抬起看他,卻不意碰到他低下頭的唇。頓時,時間像是暫停般,直到她空白的腦子裝進兩人碰唇的事實,才瞠大雙眼,迅速的把頭移開。誰知,駱天磊卻像在對她調情似的,舔了舔唇瓣,輕喃:「很香。」

  「天……天磊,你……」聽見他的哺語,夜玫卉再度把頭轉回,一張臉蛋頓時變得通紅,「天磊,你……你真的是那個冷冰冰的駱天磊嗎?還是我剛剛聽錯了?」除了之前他們曾有過的那個火熱的吻外,其餘時刻,天磊不是端著一張冰臉,就是帶著淡淡笑意,哪有這時的曖昧?駱天磊沒搭腔,笑意卻逐漸在胸口凝聚,果然,只要她在他身邊,他就很容易擁有好心情。讓他明知她對他可能有企圖,也捨不得開口趕她走。「呃……我想我一定是聽錯了,天……不,駱先生,你怎麼會對我說出那樣暖昧的話?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而且,駱先生你也不會喜歡我這種平凡無奇的女人……哈哈……我一定是聽錯了。」看不出他表情有任何變化,她只能調侃自己,「誰說的,我倒覺得你的身子很香、很軟。」突然產生了玩心,他故意讓他的大手順著她的背滑移,讓她一陣輕顫。「什麼?」經他提醒,她赫然發覺她還躺在他的身上,兩人的身體幾乎不留空隙的相貼,適才的紅暈還沒退散,更深一層的羞赧色澤再度覆上。「啊!都快十一點了,好晚了,駱先生你該睡了,我也該回家睡覺,明天還要上班呢!呵呵,駱先生,晚安。」她慌亂的把手上的枕頭塞到兩人身體中間,七手八腳的站起來。「哈哈……」縱使眼睛看不見,但依照他對她的瞭解,他能輕易想像出她的窘狀,在她竄逃出病房後,爽朗的笑聲也在同時在整間病房內迴盪。

  ☆☆☆

  從醫院衝回家的夜玫卉,耳邊似乎還聽得到駱天磊愉悅的笑聲,雙手貼著發熱的臉頰,一顆心猶自怦怦跳著。說好要當他的普通朋友。誰知。今晚和他的獨處,讓她急欲埋藏的情感火花,又悄悄的冒出來,擋都擋不住。想到兩人相貼的親近,想到那個不算吻的吻,她心中仍甜滋滋的。

  天磊呀天磊,你到底有什麼魔力,讓我的一顆心隨著你打轉呢?

  她嘴角掛著一抹不自覺的甜蜜微笑,想起今晚他帶著調情的口吻,嚇得她手足無措的慌忙樣,她眸中、心底,也不禁為他不同平常的語氣,而染上說不出的困惑。她知道他是一個有婦之夫,那麼,今晚他的舉動又是怎麼回事?只是單純在開她玩笑嗎?但對這時的天磊來說。她林美惠,應該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吧!?

  夜玫卉抱著搞不清楚狀況的腦袋,頭痛的思考著,顯然她完全沒察覺自己癟腳的偽裝,早已讓他識破。  「啊……為什麼談戀愛是一件這麼麻煩的事?」偏偏她又是單戀加暗戀,根本不能直接找男主角問清楚;偏偏她已深陷愛情泥沼,來不及逃開。唉……

  哀歎的同時,她又想到自己對他的感情,既然都已沉淪,就讓她多製造一些兩人相處的回憶吧!就算他老婆會突然出現在醫院,她也不想管了,反正她現在的身份是天磊的「看護」嘛!終於決定放縱自己一次,夜玫卉握著拳頭,像是在對自己立誓,「好,我決定了,明天一早就去向經理請假。」至於期限——就是他眼睛暫時失明的這一段時間吧!

第七章

  一大早,夜玫卉把累積的年做病假、寒假……不管是什麼假都加起來,硬生生的請了一個月的長假,而且是趁所有人都還沒到公司時,把寫好的假單放到經理的桌上。接著,她人就跑到醫院。

  「駱先生,早。」雖然知道他眼睛看不見.她還是露出一張燦爛的笑臉,和他打招呼。

  「我還以為你被嚇跑了。」聽出是夜玫卉的嗓音,駱天磊把頭轉向她,淡淡的語氣中藏著一絲喜悅。

  「為什麼我會被嚇跑?」夜玫卉狐疑的開口,腦海一轉,她馬上想到昨晚的情景。其實如果要她老實說的話,她倒希望這樣的事情能多來幾次,當然這話她是不可能說出口的。

  「喔,你是指昨晚的事嗎?那只是我不小心跌倒在你身上,不小心撞到你的唇,你的手也是不小心才會放到我身上,所以都是我們太不小心造成的結果,我當然不會因此被嚇跑,我可是一個專業的看護呢!」她偷吐了吐舌頭,有點心虛的說明,當然最後一句話是她在胡扯。

  「你確定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不小心」?」聽她撇得一乾二淨,他反倒更想出言逗她。他知道在她面前,他似乎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或許是這次車禍的原因,讓他更反常,也或許是因為他現在失明,讓他不太想壓抑真實的自己。

  「呃……當然是。我確定我昨晚對你做的一切,都是我不小心造成的,至於你……我就不確定了……」

  「小卉。」

  「什麼事?」她直覺的回應,然後又想起什麼似的,急忙補救說道:「駱先生,你叫我小卉,我會應聲的原因,是因為我叫作林美惠,而我的朋友都習慣叫我小惠,所以……」她邊解釋,邊瞧著他。「怎麼不說了?」

  「因為我覺得你好像根本沒在聽我的解釋,那我幹嘛還要那麼緊張的解釋,就怕你誤會。」她拉過一旁的椅子,坐到病床旁,沒好氣的說道,一雙大眼卻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的臉。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因為外在原因和她身為女性的矜持,她都沒機會好好把他的臉看清楚,現在她當然要趁他暫時看不見她時,好好把他整個人收在心底。

  「我是沒在聽。」他坦承道。

  「唉,駱先生,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可是很認真的在解釋我會一聽到你叫我小卉,就回答的原因耶,你怎麼可以這麼不專心?難道你不知道你這樣分心,是一件很沒禮貌的事嗎?」她噘著嘴,不滿的數落他。「因為你昨晚就說過一遍了。」他好笑的提醒她。

  「咦?」她昨晚就說過了?有嗎?呃……好像是真的有耶……

  「別咦了,事實就是如此。」

  「啊哈哈,原來我昨晚就解釋過了啊?怪不得你都不聽我說話。」搖著後腦勺,她笑得有些尷尬。喔,夜玫卉你這個大笨蛋,昨晚才說過的話,竟然在今天一早就忘得一乾二淨,活該被人笑。「啊,對了,這是我在家裡做的早餐,你應該還沒吃早餐吧,來嘗嘗我的手藝。」急著想轉移話題,夜玫卉猛然想起她一大早爬起的另一項成果,她抹著三明治,討好的送到他面前。

  「我是還沒吃,但……我可以問一下你所謂的『誤會』是什麼嗎?」接過她遞過來的三明治,他突然道。「什麼……咳咳……」剛咬下一口三明治,駱天磊卻丟出一個令她尷尬的問題,讓她不小心哽住,急忙從矮櫃上倒了杯水喝,免了她可能噎死的下場。「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不小心?那還不都是你害我的?要是我真的因為你而噎死  的話,我看你要怎麼負責!」夜玫卉苦著張臉,想也不想的回道。

  「喔,我害的?」她的直覺反應,只讓他在臉上勾起一抹笑。想起他們幾次見面的情形,有時他不免懷疑,她真的是懷有企圖地接近他嗎?只是看她那麼在意他手上的戒指,還有意無意的詢問他是否結婚一事,讓他想說服自己相信她都很難。

  「呃……不是啦,我是說都是我手上的三明治害的啦!誰叫它好死不死的在駱先生你問問題時,滑進我的喉嚨,害我差點噎死。」她有些指桑罵槐的意味。

  「我問的問題有問題嗎?」他聽出了,卻僅是似笑非笑的直問重點。

  「駱先生,我們不可以先把早餐吃完,再來聊天嗎?」再問,她的馬腳都快藏不住了。「當然可以,小卉。」似乎覺得逗弄夠了,駱天磊微微聳肩笑說,一點都沒有平常冰冷的感覺。「謝謝你喔!」她大翻白眼。

  呼,老天開眼,她終於可以好好把早餐吃完了。

  ☆☆☆

  「你今天不用上班嗎?」在床上躺了四天,加上今天天氣暖洋洋的,在夜玫卉的建議下,駱天磊終於點頭答應讓她扶著他,到醫院中庭的健康步道散步。「我已經跟公司請假……啊,不是啦,我現在不就在上班嗎?你知道的,我是特別看護,專門被請來照顧你的啊!」夜玫卉小心翼翼的扶他到一旁附設的椅上坐下,小手搗住口快的回答,乾笑的把話帶過。

  「嗯。」駱天磊輕點頭,不在這個話題打轉。心底卻在沉吟,她向公司請假,是為了照顧他嗎?那又是為什麼呢?她先是隱瞞她的身份,現在又請假來照顧他,如果說她是為了討好他,也不該捏造一個假名呀?駱天磊心中充滿疑問,卻怎麼都沒想到,夜玫卉是為了他「已婚」的事實,才隱藏情意,編出假身份來照顧他。

  「駱先生,今天的天氣真的很好耶,這樣曬曬太陽多好,一直關在病房中,就算沒病都會悶出病來。」看他不在意的模樣,她也放下提高的心,伸個懶腰道。「你看,也有好多病人出來走動,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有的跟我們一樣坐在椅子上聊天,有的比較小的院童甚至直接躺在草皮上,好不愜意,一點都不像是有病痛在身的人。」「我看不到。」

  「我知道啊,所以我把我看到的景象,—一描述出來讓你知道,雖然你現在暫時失明,但你的身邊有我,我可以當你這一段期間的眼睛,而且我相信,你一定能恢復視力的。」她轉頭看他,淡淡的敘述,卻隱含了對他的情意。「……謝謝。」她的話就像一股暖流,在他毫無預防下,暖和了他冰封的內心。「有什麼好謝的?我是你的看護嘛,這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她揮了揮手,突然想起他看不到,才又靦腆的說道。駱天磊沒說話,只是臉上悄悄浮出一抹笑意,看護?呵,看護的身份是假,但她無意流露出的情感卻是真。「對了,駱先生,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看著他微揚的嘴角,夜玫卉沒有把視線轉回,突然脫口道。「問吧!」

  「為什麼你突然變得不冷了?我記得你常常都繃著一張冰塊臉,活像每個人都欠了你幾千萬的債一樣,可是從昨晚到現在,你怎麼在我這個看護面前這麼和善?」她怎麼都想不通,她這一個看護的身份,為何會受到他特別的青睞?

  「小卉,你怎麼知道我對你的態度是特別的?」他是看不見,卻能感覺她的注意都放在他的臉上,他嘴角的弧度擴大,以問題回答她的問題。

  「呃……就是莫言說,他們曾請了好幾個看護照顧負責你,可是你住院三天,嚇跑了所有來照顧你的看護,所以我才會奇怪,為什麼我一個小小的看護,會得到和他們不同的下場?」

  「喔。」看來小卉會知道他住院的消息,是莫言告訴她的,只是為什麼?他明明要求莫言和卓立,不得把他住院的消息傳出……難道是因為莫言一直覺得他和小卉之間有暖昧,他才會不顧他的命令,希望她來照顧他?但或許他是對的,有她的陪伴,他的心情真的變好許多。

  「還有,我和莫言頭一次到病房看你,你還丟了一顆枕頭叫我們滾出去,你還記不記得?所以我才會想問你這個問題。」她急切的解釋,就是為了讓他不要起疑。

  「嗯,然後?」

  「然後?然後就是你要回答我的問題呀?」她陡然拉高音調,似乎不滿他敷衍帶過的語氣。

  「我記得我是丟了一顆枕頭,但我更記得就是因為這顆枕頭,你才會對我投懷送抱,還有你的唇——很香。」駱天磊似乎不想回答她想問的問題,反倒無賴的對她調笑。

  「駱天磊!」夜玫卉瞠大雙眸,不敢相信她又再一次聽到他宛若調情的口吻。

  「什麼事?」他的口吻可無辜呢。

  「你確定你出車禍只是傷了眼睛?你該不會撞傻了腦子都不知道吧?不然你怎麼會變得這麼奇怪?」她伸手在他的後腦勺摸來摸去,似乎想找出令他變得這般奇怪的原因。「你在幹嘛?」他哭笑不得的抓下在他後腦放肆的小手。

  「我怕你被撞傷了腦子啊。」雖然她的手被緊緊的抓住,不得動彈,她仍是一臉理直氣壯。「哎喲,你放開我的手啦,不然我要怎麼摸看看你的頭,有沒有什麼不明腫塊啊?」「就算我真被撞傷腦子,你這樣摸有什麼用嗎?」她以為她的手是什麼精密儀器嗎?「對喔,走,我們去找你的主治醫生,要他再幫你徹底檢查一下腦袋,不,你應該趁這機會做個全身檢查,誰知道車禍的後遺症還有哪些沒被發現?」經他提醒,她隨即化心動為行動。「小卉?」

  「幹嘛啦?你也動一下嘛,我又不是神力女超人,你不動,我壓根拉不動你。」對他好像屁股黏在椅子上,動都不動的模樣,她嘟起嘴抱怨。「那就不要動。」他好笑的道,一用力,把她整個身子拉往他的懷抱。

  「啊……你幹嘛啦?」一時沒注意,她整個人往他身上倒,額頭去撞到他的肩膀,痛得她大叫。「喔,我的額頭……駱天磊,很痛耶,你的肩膀怎麼那麼硬啊?」她抽回手,揉著發紅的額頭,完全沒注意她的腰被一隻大手攬住,而她整個人則坐在他的大腿上,逕自大發嬌嗔。「或許是因為我平常都有在練身體吧!」他笑笑,似乎喜歡上有她在懷裡的感覺。

  「這算是什麼爛原因啊!?」她嘟嚷著,一抬頭,突然發覺周圍的人都往他們的方向看,她一時還傻愣愣的沒搞清楚、問起造成這場注目的罪魁禍首。「喂,駱先生,為什麼大家都在看我們啊?」

  「我怎麼知道?我又看不到有人在看我們。」駱天磊是知道原因,但他就是故意不講。「對喔,駱先生,對不起啦,因為你表現得一點都不像看不見的人,所以我就一直忘記這件事了……」夜玫卉不好意思的道歉,卻無意發覺他們兩人這時「親呢」的動作——「啊……為什麼我會坐在你的大腿----」臉蛋倏地竄紅,她想也不想的把他推開,慌忙的跳離他的身上。「晤,小卉,你謀殺啊?」幸好身後有椅背,他才沒有被她的無心之舉推倒而滾落在地。「對不起,對不起……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啊……駱先生,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你眼睛看不見,走,我現在就帶你回病房。」她邊道歉,一邊想趕快逃開這令人發窘的困境,偏偏才走了幾步,她赫然想起駱天磊眼睛看不見,連忙跑回,攙扶著他一起離開。前後不到幾秒忡,她的語氣變了又變,逗得駱天磊哈哈大笑,笑得她面紅耳赤,偏偏沒有借口發嗔,只好無聲的嘟嚷,伴隨他愉悅的笑聲走回病房。

  ☆☆☆

  「駱先生,今天睡得好嗎?」夜玫卉捧著一束花插進花瓶中,順手拉開窗簾,讓外頭的光線照射進來。「還不錯。」駱天磊微笑道。

  和她相處一個多星期,他微笑的次數比他之前三十四個年頭都來得多,讓有時來醫院看他的莫言和卓立大呼不可思議。「那很好啊,再過五天,你眼睛上的紗布就要拆掉,在這之前,你更要保持好心情,來迎接手術後的結果,不過我相信,駱先生你的眼睛一定能恢復正常的。」「我也相信。」

  「嘻,那駱先生如果在五天後恢復光明,你第一個想看的人是誰呀?」看著她插好的花,她滿意的點點頭,隨口問道。「小卉。」

  「咦?駱先生你剛剛說誰?」身子突然一頓,她訝異的轉頭看他。

  他剛說的是小卉,但是哪個「小卉」?是夜玫「卉」,還是林美「惠」?雖然這「兩人」都是她,但夜玫卉還是很想知道他說的人到底是誰,偏偏他卻毫無所覺般的轉移話題。「小卉,你這一兩天怎麼都一直帶花來?那麼破費做什麼?」嗅到空氣中傳來的花香,駱天磊不免生出疑問,把她的問題忽略。「破費?我沒有破費呀,我手上的花不是我買的。駱先生,你應該還記得前幾天我跟你提過,我看到一個老太太在偷看你的事吧?這花就是那個偷看你的老太太買的。」插好花,她坐到病床旁,老實道。為了不讓駱天磊一直待在沉悶的病房中,只要天氣不錯,她就扶著他到處走,把一些比較有趣的畫面,以言語代替畫面告訴他,當然也包括那個穿著明顯是有錢人家的老太太鬼祟的動作。「老太太?』聞言,他下意識的擰眉。

  從前幾天開始,這個「老太太」就時常在夜玫卉的口中出現,不是她孤單的坐在他病房外的椅子,就是她一臉哀傷的在偷瞧他……聽著她的描述,他知道這個老太太不是別人,就是他的母親。只是……她到底想做什麼?

  「對啊,就是她,因為這個老太太和我們好有緣,走到哪似乎就能碰到哪,所以三天前我又看到她一個人孤伶伶時,我就主動上前找她說話,那個老太太看到我走向她,不知為何,她看起來好高興。」她好奇怪的說道。

  「她跟你說了什麼?」他突然閃電般的抓住她的手,卻忘了控制力道,在她纖細的手腕上留下紅色的五指印。想起他住院第二天,她到醫院來看他,說的那些自私的話,讓原本對她有些心軟的他,再度築起保護自己的城牆;而且,現在他慢慢的接納小卉的存在,所以他絕不容許她也有背叛他的一天「痛,好痛,駱天磊,你快把手放開!」她拍打他的手,使盡吃奶的力氣想把手抽回。「啊!小卉,對不起。」察覺他粗暴的動作,他緩緩鬆開緊握的力道,任由她把手抽回。「沒關係啦,只是,你沒事嗎?」夜玫卉撫著疼痛的手腕,看他臉上出現的痛苦神色,她的心也跟著揪緊,很想為他分擔心底的痛苦。駱天磊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其實三天前我遇見那個老太太,她只是說她兒子也住在這家醫院,只是她兒子和她之間有了誤會,兒子不肯理她,她也不敢出現在她兒子面前,免得她兒子病情加重,而你又跟她兒子年齡相近,所以她才會不時的偷看你。」她把和那個老太太之間的談話都說給他聽。「昨天我又看到老太太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她向我打聲招呼,說這花是她買來給她兒子的,可是她不知道要怎麼送給他,所以她要我把花送你,當作她偷看你的歉禮。」見他專心的在聽她說話,她心底起了一絲疑惑,又把她們之間的互動說給他聽。「駱先生,你說,母子間會有什麼大不了的誤會,需要搞到大家避不見面?既然都說是誤會了,那更應該面對面把話談開,不然誤會只會在沒溝通的情況下,越積越深,不是嗎?」她甚至帶點試探的道。「這是別人的家務事。」他語帶譏消,充滿冷意的回答。

  誤會?呵,說得這麼好聽,他們母子之間僅是一句「誤會」,就可解釋得了嗎?「我知道啊,只是我覺得那個老太太很可憐……」

  「你可憐她?」他突然提高語調,語氣中滿足冰冷怒意。

  「對啊!」

  「你可憐她,那你怎麼不想想她兒子的感受?說不定這所謂的誤會,壓根就是那個老太太的錯。」可憐?那個自私的女人,有什麼值得可憐的?八年前,她可以說是為他好,讓她選擇背叛他。那這回的事又要怎麼說?她竟然要他的前未婚妻到醫院來照顧他,而她的親生兒子則在他住院的這段期間,到公司主持大局!?哈哈……這算什麼?偏偏她還說這是為了他好,這是她的贖罪方式……

  「天磊,你怎麼了?怎麼這麼激動?」看他的情緒似乎變得有些失控,夜玫卉慌忙的握住他的手,不管他是不是又會用力過度,捏疼了她。「我是覺得那個老太太可憐,但也覺得她的兒子一樣可憐。」看他快的模樣,又想到那個老太太欲言又止的樣子,或許老大大說的兒子就是……「為什麼?」他可憐?他又是哪裡可憐了?

  「因為恨一個人,等於是把自己自由的心靈囚禁起來,尤其這個人又是自己的至親,仇恨就像是一把雙面刀,傷了別人的同時,也傷了自己。天磊,這個道理你也該懂的,不是嗎?」「我懂?我懂得什麼?我只知道女人是自私的,是不可信的,嘴巴說得好聽,但做出來的一切舉動,卻只是在鮮血淋漓的傷口上灑鹽……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隨便亂說……」「天磊?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什麼?哈哈,我在說什麼……」他承認,他是可憐也是可悲的,但他不需要她來同情他,不需要,不需要……「天磊?」她擔心的叫道,開始後悔她為什麼要說剛剛那些話,她對他的事,的確太過不瞭解。「我累了。」駱天磊突然揮開她的手,冷冷的語調沒有一絲溫度,他平躺在病床上,似乎不想再多說一句。看著他又散發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氣息,夜玫卉歎了一口氣,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陪著他。

第八章

  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變了。

  原本相處融洽的歡笑,在現在來看,成了奢侈,即使她依舊形影不離的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兩顆心卻怎麼也貼近不了。一天、兩天,三天過去,相處情形完全沒改善,讓夜玫卉簡直快受不了了。想到三天前,兩人談論的話題,她從他表現出的起伏情緒,隱隱感到一絲心疼和無奈。心疼的是他內心隱藏的傷痕;無奈的是她仍舊搞不清楚,究竟是誰把他傷得如此重?讓他對女人這麼排斥。「唉……我們又不是情侶,只是普通看護和病人的關係,為什麼我和天磊還會陷人冷戰的僵局呀?」夜玫卉在駱天磊午睡之際,獨自一人坐在走廊的椅上發呆。後天,天磊就要拆除眼上的紗布,她能照顧他的時間就只剩兩天,這也是她之前給自己的期限,可是她實在不想最後和他的關係還是這麼僵,而且她也不想看他繼續痛苦下去。只是,她該怎麼辦呢?

  她又不是他的誰,她有什麼立場去幫他?

  「啊!有了。」她沒有立場幫他解開心中的結,那天磊的老婆就有了吧?天磊既然這麼討厭女人,偏偏他又肯讓他老婆套牢,他一定很愛他老婆……想到這,夜玫卉突然感到心酸酸痛痛的,但……他住院的這一段時問,她怎麼都沒看到他老婆來看他?「啊……好煩哪……」她把頭髮抓得亂七八糟的,突然厭惡起自己的無能為力,想找人問,又有點無從下手的感覺。「為什麼我會愛上這樣一個麻煩的男人呀?」她從椅上站起,走進病房,看著睡著的他。「小卉?」一向淺眠的駱天磊,感覺到有人在注視他,試探的一叫。

  「咦,是我,駱先生,我吵醒你了嗎?」怔愣的她一回神,帶點想哭的鼻音,訥訥的道。「你怎麼了?」聽出她聲音的異樣,他的嗓音雖冷,卻挾帶著一絲關心。縱然心情被池的母親攪壞,他依然放不下她。「我覺得很煩,為什麼愛一個人,是這麼麻煩的一件事?不能大聲的把愛說出口,就已經是一件很鬱悶的事了,偏偏想幫他,卻找不到立場幫;想瞭解他,卻無從下手」看著近在咫尺,心卻相隔千里的男人,夜玫卉終於受不了的大聲說道。她不管了,什麼都不管了,現在她只想好好發洩。

  「小卉?」似乎聽出點端倪,他突然感到一絲慌張。

  他還沒有做好準備,做好承受被人愛或是去愛人的心理準備。

  「我原本發誓要把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因為我愛的男人不可能會愛我,因為他的身邊已經有了一位真命天女,可是越和他相處,我的心就越不能控制的偏向他……」想到和他曾有過的相處時光,她抽抽鼻子,似乎想抑止不聽話的淚水滑落。「我並不想要求什麼,我只是希望我愛的人能過得快樂,我只希望我能埋藏這份愛,和他做普通朋友就好,可是為什麼我這一小點的心願,會那麼難達成?」「他不快樂,他拒所有人於千里之外,可是他不知道他這樣做,傷了愛他的人的心嗎?我想幫他,真的,不為了什麼,單純只希望他能過得快樂,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真的不知道……」她咬著下唇,大眼中充滿迷惘。「小卉,你不要說了。」聽著她便咽的語氣,他似乎感到心頭多了一個名為「愛情」的擔子,隨著她剖析的情意,這個擔子也逐漸加重。「為什麼不要說?我受不了把所有事情都憋在心底,我討厭這種感覺,我寧願被人罵我急躁,不會隱藏情緒,我也不想做一個強裝笑臉的人,那根本不是我的個性。」藏在眼眶中的淚水,終於負荷不了她激烈的情感,悄悄順著她的臉頰滴落。

  「駱天磊,我愛你,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把心交到你身上的.我只知道和你一次又一次的見面,你的影子逐漸充斥在我的心海,揮之不去,我只能任由自己往下沉淪……嗚嗚——』她隨意的以手背抹去臉上的淚痕壓抑的哭聲讓人聽了都覺得難受。這時的她,早忘了她虛構的身份,也不管駱天磊對「林美惠」突來的告白有何感受,她只知道,她要發洩,要把她心底所壓抑的,大聲發洩出來。「……」駱天磊不能言語,因為他的心已被她的真心告自給深深撼動了,他明該知道她是藏不住情緒的單純女人,為什麼他還會認為她接近他是別有目的?她在他面前表現出的,無一不是她最真的一面,如果說有人在偽裝,那人也肯定是他。「小卉,你想不想聽故事?」他突然伸出手,等在半空中。

  「什麼?聽什麼故事呀?我正在哭耶,你不安慰我就算了,你還要我聽什麼鬼故事啊?」她再度抽了抽哭紅的鼻子,但看著他舉高的手,她還是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放在他手心。「聽一個男人被背叛的故事。」他牢牢的握緊她遞過來的小手,低低的語調沒有摻雜多餘的情感。夜玫卉突然止住了淚水,詫異的聽著他敘述的話,她的心也跟著顫抖,因為她知道,她終於有機會一窺他的真實內心。

  ☆☆☆

  在一陣長長的沉默後,駱天磊開始說他的故事——

  「十年前,男人在美國拿到財經、企管的雙料博士學位,為了累積商場上的經驗,男人選擇美國一間知名企業,從基層做起。短短兩年時間,男人已是那間企業的主管。就在這時,男人遇到一個美麗的女人,很快的,他們兩人陷人了熱戀。回國見過雙方家長後,男人和女人訂了婚,但男人因為接下家族企業,每天忙於工作,想做出點成績來,也因此忽略了女人的需求。等到他們結婚的前一晚,男人想起被他忽略很久的未婚妻,於是他興致勃勃的提早下班,買了花回去,才發現女人竟然躺在另一個男人懷裡。」駱天磊的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就像他是個局外人。「女人的背叛,澆滅他所有喜悅的火花,但讓男人感到心痛的是,男人的母親早就知道這件事,只是他的母親卻選擇欺瞞他一一一」這時,他的語氣摻雜了些許自嘲,似乎想到八年前,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刻。未婚妻的背叛,帶給他的只是滿腔的憤怒。但母親的背叛,給予他的,卻是心底不可磨滅的傷痛。他是如此的相信她,就算明知她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他依舊愛她、敬重她,如同對待自己的親生母親,可是她回報他的卻是欺騙、是背叛、是不可磨滅的傷痕……

  「為什麼?」夜玫卉聽到這,難以置信的大喊,有哪一個母親會這樣做?竟然幫忙那個女人,欺騙自己的兒子,讓他戴綠帽?「呵,因為我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因為女人出軌的對象,恰好是她的親兒子。」駱天磊冷冷撇唇。「她甚至替他們從公司挖走了大部分資金,只為了讓他們在國外繼續過著神仙美眷的生活,完全沒想到因為資金的短缺,會讓公司造成多大的危機——」他著似無所謂的說話,只有從他不自覺加重握緊她的手的力道,可窺出一點他心底激動的情緒。

  「不會吧……」她驚呼,突然想到三天前他憤怒的模樣,心底對他的不捨累積到了頂點,她完全忽視他施加在她手上的痛苦,只是讓身子傾前,靠在他的胸膛。「天磊,你知道嗎?我好愛你,好愛好愛你,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了,你要記得,還有一個女人是這麼的愛你,而且,只要你用心感受,你就會發現,除了我,還有一直關心你的兩個特助……」她把空的那隻手攬住他的腰,停住的淚水又悄悄滑下,一滴一滴的浸濕他身上穿的藍色病人服。

  「小卉,你什麼時候成了愛哭鬼啦?」她的話就像一股暖流,溫暖了他寒冷的心,因為激動而用力的手也跟著鬆開。「現在。因為你是男人,有男人的面子、自尊要顧,不能哭,所以我代替你哭,反正我是女人嘛,人家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所以我哭個不停是很正常的。」她邊擦掉淚水,邊說。

  「——。」

  「知道感謝就行了,只要你以後不要動不動就擺個冷臉給我看,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就很感謝了。」她偷吐了吐舌頭,紅紅的眼。紅紅的鼻,活像個被欺負的小可憐,只是微揚的嘴角,卻讓人知道她此時的好心情。「就算我擺冷臉,你還不是照樣親近我。」駱天磊雙手爬到她的臉,觸到溫涼的淚痕後,他小心翼翼的以大拇指抹去她為他哭的傷痛痕跡。「或許那是因為我的身體比我的理智,更快一步知道我喜歡你,所以才厚著臉皮接近你。」她讓她的手和他的十指相握,一種幸福感漂浮在心底。但在幸福底下,她還藏著一絲不確定,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他喜歡她的字眼,不過清楚他內心傷痛的她,並不想多問。只要討厭女人的他,不排斥她的接近,她相信,她總有一天能親耳聽到他說他喜歡她的。夜玫卉在心底為自己打氣,卻不意瞥見他手上的戒指,她臉色頓時大變。「天磊,那你怎麼還有老婆?難道你還是跟那個未婚妻結婚了?」這樣就可說明為什麼他住院,她卻沒看見他老婆來探望他了。「什麼?小卉你……哈哈……」剛聽見她的問題,他確實是愣住了,但接下來的卻是止都止不住的笑意湧出。「哈哈……小卉,你怎麼會這麼可愛呢?天哪,小卉你實在是……實在是太可愛了……」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他只能一再重複「可愛」這個形容詞。「駱天磊,你到底在笑什麼?你幹嘛一直說我可愛啊?而且你邊笑邊說,讓人一點都不覺得你是在稱讚我……」她把手抵在他的胸膛,撐起身子和他面對面,嘟嚷著。「我在笑,是因為你太可愛了……」灰暗的心情在她身邊,好像咻一下就消失無蹤。「是我太可笑了吧?」她大翻白眼,沒好氣道:「駱天磊,快,老實說,你到底在笑什麼?」「小卉,我剛剛說了那麼多,你還聽不出來我說我有老婆的事,是騙人的嗎?」「什麼?騙人的?」

  「小卉,你真的沒察覺到啊?」

  「你管我。」斷斷續續的笑聲讓夜玫卉都快惱羞成怒了,「反正找只是你的看護林美惠,我跟你根本沒什麼關係。」「是啊,『林美惠』。」駱天磊調侃的意味可濃了。

  「我叫林美惠是礙到你了嗎?」想到剛剛的告自,她一張臉都燒紅了,也清楚她的偽裝已經被拆穿了,但她就是不承認她是夜玫卉,他又能拿她怎麼辦!「是沒有,只是我想吻你……」再度讓雙手爬到她的臉,聽著她加速喘息的呼吸聲,他輕輕一笑,看不見的眼睛壓根不妨礙他,他依然准碗的搜住她的紅唇,管她是林美惠還是夜玫卉,反正她就是他懷中被吻得喘吁吁的可人兒。000明天就是決定天磊能不能恢復視力的日子,夜玫卉在莫言和卓立在病房和駱天磊討論緊急公事時,站到走廊盡頭的窗口,看著天空高掛的月亮,暗自為他祈禱。「夜小姐。」突然,一道嘶啞的嗓音在後頭叫著她。

  「誰?咦,老太太,是你。」夜玫齊轉身,卻看到這幾天都沒看到的那個老太太。『嗯,夜小姐,我有話想跟你說。」老太太說道。

  「喔,請說。」夜玫卉走回駱天磊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老太太,您也請坐。」「夜小姐.我們可以換個地方再說嗎?」老太太看了看緊閉的病房門,似乎有些猶豫。「老太太,不行喔,我還得照顧裡頭的病人,所以我不能走遠,老太太,有事您就在這說吧!」夜玫卉堅持道,眼底有著一抹猜疑。「是嗎?」老太太似乎掙扎很久,才吐出這句話。「其實……我是天磊的母親。」

  「果然不出我所料。」夜玫卉低喃,看她的神色不再像之前那樣同情,因為在知道天磊和他母親之間發生的事後,她心疼的對象只剩天磊一人。「夜小姐,之前我曾和你提過,我和我兒子存在著難解的誤會,我知道天磊這孩子和你很好,夜小姐,可不可以請你看在我這一個仿奶奶的想兒子的心情,幫我勸勸天磊,化解我們之間的誤會吧!」「不好意思,老太太,因為我不知道您口中的『誤會』,是屬於哪一方面的事,我不可能和天磊說些什麼,只是我可不可以先請問一下,您在天磊住院的第二天,到底和他說了什麼話?」想起莫言曾提過的活,又想起天磊在她說他母親可憐一事時的激烈反應。夜玫卉帶點敵意的問道。會讓冷冰冰的天磊情緒失控,應該不是單純的問候吧?

  「我……」

  「老太太您為什麼不說話?」

  「我只是為了我們之問的誤會做出補救的動作,我只是希望我們能恢復以前的母子關係……」

  「補救?老太太,您是為了八年前背叛天磊的事,來向天磊道歉嗎?可是如果您真的是米道歉的,天磊怎麼可能會發那麼大的脾氣?老太太,冒昧的問您一句,您到底知不知道八年前您做錯了什麼?」聽她口口聲聲說著誤會二字,夜玫卉打從心底感到不耐,口氣也變得強硬。

  「你知道八年前發生的事?」

  「不行嗎?」

  「既然你知道八年前的事,就該知道我並不是故意要瞞著天磊,我唯一做錯的一件事,就是為了浩兒去搶天磊的未婚妻。我後悔了,我知道我做錯了,所以我要浩兒去公司幫忙天磊,要天磊的未婚妻到醫院照顧他,如果天磊還愛著她,我可以在天磊出院後,為他們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放屁。」夜玫卉聽到最後終於受不了的口出穢言。「老太太,我尊稱您一聲老太太,是因為您是一個長輩,可是我實在受不了你的自私自利,受不了你竟然不知道天磊。心痛的原因——』「你……

  「你……你什麼你呀?」夜玫卉突然站起身,手插著腰,完全忘了眼前是一個老太太。「雖然天磊是以很平淡的口吻,在八年前的事,可是我聽得出來,他對這件背叛事件感到心痛的,不是他未婚妻在婚前令他戴綠帽,而是你這個做母親的。」「就算你不是天磊的親生母親,可是天磊他依然把你當作親生母親看待,愛你、尊敬你、全心全意的相信你,可是你為了白己的親生兒子,卻不惜隱瞞天磊,背叛天磊對你的信任……」她越轉越大聲,越罵越激昂,只差沒有指著她的鼻頭大吼。「我……」駱老太太聽著她的叫罵,突然想到上次她到辦公室找天磊一事,他好像也曾說過類似的指控——「你不要說話,聽我把話說完。事情已經過了八年,可是到現在,你還是那麼自私,說要把你的親生子安插到公司工作,怎麼,八年前你兒子搶了天磊的未婚妻,甚至卷款潛逃還不夠,現在還要來搶天磊辛辛苦苦打扮下來的事業嗎?還有那個前未婚妻,你以為天磊是個什麼樣的人?專門撿破爛的嗎?竟然要天磊再把你兒子不要的破鞋丟給天磊,我說你這個母親是怎麼當的啊?就算天磊不是你的親兒子,你也未免太大小眼了。」「不,不是,我只是沒想到那麼多。」張老太太滿臉心虛,被她罵得倒退一步,垂下臉似乎不敢面對她的指責。「沒想到那麼多,我想是你壓根只想到你自己,只想到你的親生兒子。我告訴你,既然你不要天磊,我要,天磊的公司員工也都要他,就算少了你的愛,天磊依然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夜玫卉冷哼一聲,胸口大力的起伏,足見她有多生氣。「小卉,夠了。」突然,駱天磊的嗓音出現在他們之間。

  「天磊,你們不是在討論公事嗎?怎麼跑出來了?」夜玫卉丟了個問號給一旁攙扶著駱天磊的莫言二人。「夜小姐,你也不想想你教訓人的聲音這麼大聲,不過我支持你。」最後一句,莫言說得很小聲。他也是到今天才知道,為什麼總裁對老夫人始終不假辭色,嗚嗚,他可憐的總裁。

  「小卉,來我這。」駱天磊唇邊含著一抹溫柔,在夜玫卉乖乖走到他身前後,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她捍衛他的話,待在病房中的他們都聽得一清二楚,駱天磊說不出心中那股溫暖的感覺是什麼,他只是慶幸,走進他心門的女人是她,是二話不說,選擇和他站在同一陣線的她。「天磊,對不起啦,我只是一時太激動,說話大聲了點,才會吵到你們談公事。」夜玟卉溫馴的讓他牽著手,道歉道。「沒關係,我很高興聽到你捍衛我的話。」駱天磊把握著她的手抬到嘴邊,輕輕落下一吻。「因為我愛你呀,就算你不曾說過你喜歡我,就算是我單方面的對你付出感情,但我還是會為你感到心疼,想替你抱不平啊。」夜玫卉紅著臉蛋,身體毫不扭捏的靠緊他,但情話卻選擇在他耳邊小聲哺道。「你是個傻瓜。」駱天磊也學她低聲道,突然有種想哭的心情,卻有更多想笑的愉悅。原來在他被背叛,心灰意冷的冰封自我時,還有人不斷在為他付出關心,他慶幸自己能及早抓住這份溫暖,睜開眼看見圍繞在他身邊的關懷。「我會變成傻瓜還不都是你害的,要是換成別人,我才不理他呢!」夜玫卉皺了皺小鼻子不以為意道。「我喜歡你。」心一動,話也就自然而然的脫口。

  「什麼?你剛剛說什麼?」夜玫卉突然瞪大雙眼,也忘了壓低音量,不敢相信的問道。「沒聽到就算了。」偏偏駱天磊卻故意逗她不肯再說。

  這段時間,他早已讓她的影子刻印在他的心底,尤其是她無條件的捍衛他,讓他在感動之餘,也恍然察覺,他的情、他的愛也已經繫在懷中這個可愛的小女人身上了。「啊!天磊你怎麼能這樣?再說一次,再說—次好不好?我保證這一次我一定會很專心的聽,天磊,再說—次嘛……」夜玫卉撒嬌著,完全忽略現場還有其他人在場。「咳咳,總裁,夜小姐,你們的悄悄話可以等一下再說嗎?老夫  人還在現場耶。」莫言假意咳嗽,提醒他們這對情侶看一下時間地  點。「母親,您還有事嗎?」駱天磊把玩著夜玫卉的頭髮,漫不經心  的語調藏著疏遠的冷意。「天磊,對不起。」駱老太太像是有很多話想說,最後卻只有一  句歉語吐出。「說完了,那請吧!」牽著夜玫卉的手,駱天磊轉身就要回病房。  「莫言,卓立,你們也該離開了。」「是,總裁。

  病房門隨著兩人走進關卜.留下  三人待在走廊。「老夫人,我們先送您回去吧。」「好,謝謝。」

  看著駱老夫人落寞的背影  莫言和卓立交換了下眼神,同時  搖頭一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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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30 12:50:46

第九章

  醫生小心翼翼的把駱天磊眼上的紗布拆除,他眨了好幾次眼,適應了外在光線後.他緩緩的移動視線,看著環繞在他身旁的所有人,最後他的視線定格.唇畔浮出一抹溫柔對著夜玫卉的方向招手。「天磊,你的眼睛好了?看得到了?」在他把視線移向她時,夜玫卉早就忍受不住心中的激動,他一招手,她人隨即如飛舞的彩蝶般,翩然躍進他的胸膛。「嗯。」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恢復視力的,我每天晚上人睡前,都會向上天祈禱,祈禱你的眼睛會沒事,看你的眼睛真的好了。」她的大眼突然泛起一抹淚霧。「我眼睛沒事了,你還哭什麼?」駱天磊看著她那張毫不遮掩的開心臉蛋,眼底躍上他也不自覺的溫柔情感,以極輕極柔的手勁,抹去她的淚珠,輕笑道。「我高興嘛!難道你沒聽過喜極而泣嗎?我現在就是太高興了,才會想哭嘛!」她噘著嘴,自然而然的撒起嬌來。「傻瓜。」他寵溺的摸摸她的頭。親眼看到她藏不住情緒的小臉,看到她哭笑的撒嬌表情,他的胸口滿足暖意,感謝老天,他又找回了失去的光明……和愛情。他頭一次發現,原來心中裝著一個人,心倩是這樣美好。

  「嘻嘻,就算你罵我傻瓜,我還是很高興,因為你恢復了視力,而且我知道你對我其實也是有好感的,如果要我做這樣的傻瓜的話,我心甘情願。」她寧願做愛情裡的傻瓜,也不願嘗單戀的苦澀。「笨蛋。」聽著她的傻話,暖意爬滿全身,就連他的嘴角也不斷揚起,柔和他整張臉的線條。「你又罵我?可是沒關係,本小姐今天心清好,原諒你,雖然這時你愛我沒有我愛你多,但我知道你有在付出感情那就夠了,那已經足以讓我獲得夠多的勇氣,賴著你、纏著你。」她抬起小臉,故作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實則雙眼飽含深情的瞅著他。「謝謝。」

  「咦,天磊你幹嘛對我說謝謝啊?我又沒有做什麼需要你向我道謝的事,還是我有,只是我忘記了?有嗎?」她雙手摟著他的腰,一顆頭搖來晃去,一雙大眼卻始終癡癡的看著他的臉。

  「謝謝你愛我,謝謝你敲進我的心門,讓我即時醒來,知道我並不是自以為的孤單。」他雙手捧住她的臉,吐出口中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宛若沾上了糖,甜得嚇人。「咦咦咦,天磊,你說的話好肉麻喔!這話一點都不像會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耶!」她故意搓搓手臂上冒出的雞皮疙瘩,但紅暈卻從脖子蔓延到整個頭臉。

  「對啊,總裁,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甜言蜜語了?」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突然插進另一道嗓音。

  「咦,莫言,你們不是早就離開了嗎?怎麼還在這?」夜玫卉聽出說話人的身份,突然嚇了一跳。

  「我們哪有離開?所有人都還在這啊!」嬉笑的莫言指指一旁尷尬異常的醫生、護士和卓立。

  「咦?喔,天啊,好丟人啊……」他們剛剛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談情說愛!?「莫言,你們到底懂不懂得什麼叫看場合做事呀?我們情侶之間說著悄悄話,你們幹嘛還像個木頭人一樣待在原地呀?你們應該早早離開病房,把談情說愛的場地留給我們才對啊!」夜玫卉把頭整個埋進駱天磊的懷中,悶悶的抱怨。

  「可是醫生還沒有幫總裁檢查看看,他的眼睛還有沒有問題啊。」莫言說得理直氣壯,其實是想留下看戲,又沒膽一個人待著,只好擋在門口,讓所有人陪他一起欣賞總裁的愛情大戲。

  「不,不,我等一下再檢查就行了。」瞥見駱天磊眼中聚集的寒光,醫生可沒膽再留下,趁著莫言人在病床前,他人就率先溜了;跟在他之後離開的是無辜的護士,就連卓立也明哲保身的跑了。「喂,你們……」

  「莫言,戲看夠了嗎?』駱天磊摸著夜玫卉的頭是如此溫柔,對莫言說話的語氣卻令人心寒。「呵呵,看夠了。」莫言乾笑著。

  「出去。」

  「是是,我這就出去——」

  ☆☆☆

  等醫生檢查完,確定沒有什麼問題後,駱天磊隨及辦理出院,回家。

  「天磊,原來你家是長這樣啊,這還是我頭一次到你家耶。」夜玫卉好奇的打量屋中擺設,「不過你家真的很像樣品屋,什麼都有,也什麼都沒有。」「什麼?」駱天磊也隨著她的視線,打量他住了八年的房子。

  「就是屋子的裝潢、傢俱該有的都有,可是卻看不出這屋子有屬於你的東西。像我,雖然只租了一間小小的套房,可是套房中卻都是我喜歡的擺飾,可以在其中喚出屬於我的氣息。但天磊你的房子大歸大,卻像以前的你,冷冰冰的,無生氣。」她皺了皺小鼻子,說道。

  「那你願意幫我把這棟樣品屋,改造成一個真正的家嗎?」以前他對「家」已經失望,現在因為她,他又開始想擁有一個家。「好啊,反正你眼睛剛好,醫生也說了,要你不要太過勞累,而我向公司請的假還剩五天,天磊,你這五天乾脆也先不要去上班,我們一起把你的屋子,從無生氣的樣品屋改造成一個真正的家。」她高興的綻開笑容,似乎已經在想怎麼改變這裡。「小卉。」』「什麼事?」

  「你好像沒聽懂我的話?」駱天磊突然伸手把她摟進懷中,下巴靠在她的肩膀,張嘴親呢的啃咬她小巧的耳垂。「啊!天磊,你幹嘛咬我啊?這樣感覺很奇怪耶!」她縮著脖子,躲避著他親呢的舉動。「我只是在做我眼睛看不見時,一直想做的事。」他輕笑,不在意她的閃躲,反倒寵溺地看著她所有的動作。  「什麼啊?天磊,你該不會是說你在醫院時,已經垂涎我很久了吧?那應該是我的台詞吧?你不要鬧了……」「我是啊!」他突然打斷她的話。

  「咦?」夜玫卉聞言先是一愣,然後猛地轉頭,望進他含笑卻不容質疑的眼神。「天磊,你不是在說笑喔?你真的在垂涎我?不會吧?我有什麼地方可以讓你垂涎的?」她轉口頭,突然發覺全身都發燙起來,尤其是被他雙手禁錮著的腰,下巴抵著的肩膀,還有剛剛被啃咬的耳垂,溫度都一直升高。「我沒說笑,我是真的垂涎你,不論是你可愛的臉蛋、急躁的個性,還是你身體的每一部分……」他在她耳邊輕哺,呼出的熱氣勾揚著她蠢動的情感,讓她整個人都快軟了。「天磊,你是認真的嗎?」這樣會讓她想人非非耶!畢竟她垂涎他的時間,肯定比他垂涎她來得久。「當然,我做任何事都是認真的。」他突然把她的身子轉向他,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一雙含笑的柔情黑眸直勾勾的對她放電,下一秒,他的唇已經準確的覆住她。他的吻由淺入深,如微風輕柔的吹拂,如暴雨猛烈的激昂,唇舌靈活的挑逗她粉嫩的紅唇,誘使她埋藏在身體中的情慾甦醒,與他共舞。「啊……」

  美妙的呻吟宛如催情劑,讓他只想從她口中汲取更多甜津蜜液,讓兩具火熱的身軀更加貼近。「小卉,嫁給我吧!」兩唇分開,駱天磊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深情道。

  「天磊,你確定你要娶我?我既不漂亮,身材又不好,個性更是急躁,你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後悔你向我求婚?」夜玫卉很想說好,但吐出的卻是一連串的疑問。「小卉,你愛不愛我?」他沒有說些什麼,只是放開她的身子,站在和她距離約有三步遠的地方,含笑問道。「我當然愛你,我相信,這世上最愛你的人一定是我。」突然失去他的體溫,她感到心口像被掏空般難過,一聽到他的問題,她想也不想的大聲回答。「那就足夠了。」駱天磊突然笑得像獲得無價珍寶般燦爛。

  「小卉,我愛你,可能我的愛還不如你,但我知道,我再次跳動的心,是你的愛給予的。小卉,如果你有信心用你的愛,等待我付出同等的感情:如果你願意嫁給我,那你就幫我把手上的戒指脫掉,並告訴我,你願意用另一隻充滿愛意的戒指套牢我。」他伸出戴著戒指的手,充滿自信的等著她。「我當然願意。」夜玫卉眼中含著淚水,嘴角卻漾起大大的笑容,飛奔到他的懷中。她急速脫掉他手上的戒指,和他十指相扣,更主動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落下深情的一吻。「天磊,我愛你。」

  「我也愛你,我親愛的老婆。」他反被動為主動,不讓她輕易離開,逐漸加深這個吻。兩唇糾纏釋放出的熱情,讓他們身體裡的情慾逐漸沸騰,直想獲得更多。

  「小卉,我要你,行嗎?」駱天磊粗喘著。

  原本待在客廳的兩人,不知何時已經雙雙躺在臥房的床上,衣衫半解。

  「我也要你,天磊。」夜玫卉媚眼如絲,雙手攬著駱天磊的脖子,近似呢哺的吐出心底最真實的慾望。「收到。」駱天磊眼底燃燒著炙熱的火花,三兩下褪下兩人的衣衫,隨著炙熱的情火席捲,室內的纏綿溫度也逐漸升溫,直到帶領他們步人最美妙的欲憋望殿堂……

  ☆☆☆

  身心結合的兩人,這三天都甜甜蜜蜜的關在屋子,餓了才叫外食,不然他們幾乎都是在床上度過。要不是公司有緊急的公事,需要駱大總裁去處理,第四天他們依然會過著這樣的生活。駱天磊被拖去公司,無事做的夜玫卉,終於想到要找好友出來聚一聚,順便把她接受他求婚的消息告訴她們。聚會地點直接定在駱天磊的家,只是等到好友攜家帶眷的來到駱天磊家,夜玫卉還來不及說話,就開始接受好友的炮轟。「小卉,你終於捨得聯絡我們了啊,是不是你和駱天磊之間有什麼好消息呀?」杜雪冰依然是那麼優雅,美麗的鳳眼中閃爍著的卻是洞悉的精光。「是啊,不過小卉,你談戀愛也真夠猛的,手機關機,誰也不聯絡,我看你自己快失業了你都還不知道吧?」葉沛婷即使已為人母,她仍舊習慣綁著馬尾,素著張臉到處跑。「咦?失業了?葉小婷,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失業了?」原本還笑嘻嘻,抱著寶貝乾兒子猛親的夜玫卉,聽到最後變成一臉詫異,急忙詢問原因。一開始她會把手機關機,是因為怕經理打來問她,為什麼要請一個月長假?然後她忙著照顧天磊,手機用不著的情況下,她早就忘了這回事。難不成是因為這回事?「我說的是快,不是你已經失業了,不過應該也差不了多少啦!你手機關機,你的上司又找不到人,只好打電話到雲林老家,然後夜媽媽通知我們的。」葉沛婷說明。「我媽也知道了?」

  「小卉,別說廢話,你的上司找不到你,當然要想辦法透過家人來找到你啊!」杜雪冰不得不把話說清。「對喔,我怎麼都沒想到。」夜玫卉臉上漾著苦笑,一手抓著垂在耳際的短髮。「可是我媽既然知道了.她怎麼沒殺上台北找我啊?」這一點都不像是媽的作風。「因為我們說你請這一個月的假,是為了改天回雲林時,能幫她帶回她思思唸唸的女婿和外孫啊,所以夜媽媽當然就高高興興的待在家中,等你的『好消息』囉!」葉沛婷故意瞄向她平坦的肚子,一語雙關道。「葉子說的沒錯,親愛的小齊,那你今天捨得聯絡我們的原因,究竟是哪一個好消息呢?」杜雪冰唇角揚起一抹淺淡笑意,眼底藏著戲謔光芒。「葉小婷,杜小冰,你們說夠了沒?」夜玫卉像被看穿般,侷促的紅著張臉叫嚷。「喔喔,有人害羞了,看來距離我們給夜媽媽說的好消息不遠了喔!」葉沛婷對她眨了眨眼。「葉小婷一」

  「好好,不說了,小卉,那你可以告訴我們,你和駱天磊現在進展到哪了嗎?」葉沛婷好奇的道。「他跟我求婚了,我也答應了。」咬著下唇,夜玫卉不好意思的坦白。

  「小卉,恭喜你了。」杜雪冰送上她最真心的祝福。

  「謝謝。」

  「小齊,恭喜你也找到屬於你的幸福了。呵呵,這下將門三個死黨都順利出清了。」葉沛婷勾住工籐消羽的手臂,笑的一臉幸福。「嗯,我們既然是死黨,老天可不能厚此薄彼,所以我相信,我和天磊一定會和你們一樣幸福的。」夜玫卉綻開笑臉。相信以愛為基礎的結合,一定會幸福的。

第十章

  戀愛中的女人是最漂亮的,待嫁新娘夜玫卉,此刻全身都漾著幸福的光環。走在去京烽集團的路上,夜玫卉嘴角的笑不曾消失,整個人都像在發光似的,引得路上行人不論男女,都不由自主的回頭看她一眼。雖然她已經回公司向經理報到,但拿照顧病人的理由,一請就請了  月假之後還要再請婚假,想想她的行為是有點超過,儘管十有八九的可能她會面臨失業,還是擋不住她的好心情。她提著親手做的愛心便當,來到京烽集團大門,拿著駱天磊給她的通行證,一路通行無阻的來到十二樓的總裁辦公室。來到十二樓,沒看到總裁秘書在位置上,她微微一笑,眼底多了抹捉弄光芒,她踮起腳尖,小心翼翼的推開辦公室大門。「哇!嚇到沒——』門一開,她大叫一聲,笑嘻嘻的跳進,卻在看清楚辦公室裡頭的景象後,頓時噤聲。駱天磊面無表情的坐在辦公椅上,卻伸長手和一個彎著腰的美麗女人相握,眼尖的她,甚至看到駱天磊的嘴角有一個刺眼的口紅印——「小卉……」

  「你這女人想做什麼?天磊他是我的,你憑什麼碰他?」拎著便當盒,夜玫卉理都不理駱天磊的叫喚,更把兩人之間相隔的辦公桌視為無物,直接攤開雙手,宛如母雞護著小雞般的擋在駱天磊身前。「你是誰?」美麗的女人沒有放過駱天磊在看到眼前嬌小女子時,眼中閃過的那抹溫柔,和對待她的生份冷然完全不同,女人在心底自嘲的一笑,卻仍維持著表面高傲的問道。「我是天磊的女朋友、未婚妻,和之後的老婆。」夜玫卉也學她高昂著頭,「那你又是誰?不,不對,你不用告訴我你是誰,就算你是天磊的『前未婚妻』我也不管,我只是要告訴你,天磊他是我的,你不用費盡心思來搶,因為你絕對不可能把他搶走的。」「就算我真的搶不走他,你以為像你這樣一個什麼條件都不如我的平凡女人,就有能力拴住他的心嗎?他臉上的唇印就是最好的證明。」美麗女人臉色變了又變,以一副不屑的語氣說話,更故意扭曲事實。「路美棋——」駱天磊冰冷的瞳眸閃爍不悅的盯著她。他臉上的唇印是他大意下,被她偷襲而來的。「我當然有,我相信我愛天磊的心無人可以敵,天磊自己都承認他是因為我的愛,才漸漸找回他愛人的心,所以天磊和我是天生一對,才不是你這個擋不住誘惑而變心的『前未婚妻』,所能比擬的。」夜玫卉會知道路美棋是駱天磊的前未婚妻,是從工籐靖羽口中聽來的,而有\年前駱天磊沒提起的內幕,她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知道些什麼?你不要不懂裝懂……」路美琪像是被人當場挖出瘡疤,臉色青白交錯。「誰不懂了?八年前,天磊忙於工作冷落了你,章成浩,也就是天磊母親的親生兒子因為嫉妒天磊,所以故意引誘你,在天磊發現你們的姦情後,你們甚至捲走了一大筆錢,遠走高飛,讓公司差點陷人周轉不靈的困境……」夜玫卉惡狠狠的瞪了路美琪一眼。「要不是天磊遇到阿吳大哥,度過這個難關,你和那個討人厭的章成浩是要怎麼賠我一個老公?」她擦著腰,越講越生氣。在工籐靖羽向他大哥,也就是工籐吳詢問當時幫助駱天磊一事後,他便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告訴了他幾個好友。「說,你怎麼還有臉出現在天磊面前?怎麼還有臉在我面前叫囂?你是不是不知道『羞恥』二字要怎麼寫呀!」「我……我不知道這件事……」經她一陣搶白,路美琪突然腳步踉路的退了好幾步。當年被駱天磊發現她背叛他後,她糊里糊塗的就跟著章成浩走,幾年過去,錢花得差不多後,她才開始後悔,卻已經沒臉回去找他,甚至下意識的閃避有關他的消息。

  直到她無意聽見駱天磊手上戴有戒指一事,她才重新燃起希望,誰知,她是如願見到他了,他無情的冷語也刺得她遍體鱗傷「小卉,過來。」駱天磊沒去看路美滇傷心的表情,逕自對著忿忿不平,為他大聲抱怨的夜玫卉招手。「天磊,我在為你抱不平耶,你怎麼還一臉笑啊?難道你真的被她誘惑了?」夜玫卉睨了他一眼,還是乖乖的走到他身邊。「你剛剛不是還很有自信的對她嗆聲嗎?怎麼現在卻說起喪氣話了?」駱天磊把她拉進懷中,親呢的拍拍她鼓起的臉。「因為我很在乎你啊!」兩人像是說好般,有志一同的把路美琪晾在一旁,親密的說著話。「你不相信我?」

  「不相信你,我現在就不會窩在你懷裡,我會馬上跑去向我兩個好友告狀,然後要他們的老公幫我物色好對象,一天一場相親宴,我看你吃不吃醋?」夜玫卉噘著小嘴、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你故意的?」駱天磊加重抱住她的力道,對她的任性說辭無可奈何。

  「是,怎樣?你咬我啊?」

  「我就咬你——』說著,他就要低頭親她。

  「不,我才不要。」但夜玫卉卻神手擋住他湊過來的嘴,怎麼都不肯讓他親,甚至想逃離他的懷抱。「小卉,你怎麼了?」駱天磊一頭霧水,只好先把她抱好,不讓她溜出他的懷中。「我怎麼了?你竟敢問我怎麼了?我才要問你是不是故意的呢?你嘴角還留著你前未婚妻的口紅印……咦,路美琪什麼時候走的?算了,她什麼時候走的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竟然敢用碰過別的女人的後來親我!?」「啊,我忘了。」駱天磊尷尬的拿面紙仔細擦淨。

  「忘了?那你以後不會有一天也忘了,你還有一個老婆的存在吧?」聽到他的答案,她嘟著嘴,一臉不悅。「對不起。」

  「哼。」她轉頭,不理他。

  「老婆,我愛你。」

  「哼哼。」她再把頭轉向另一邊,不理他。

  「那你想怎樣?我保證,以後我絕不會再讓別的女人佔到我一點便宜,老婆,原諒我吧!」他討好的對她耳邊呼熱氣,巧妙的固定住她的雙手,唇齒放肆的在她耳邊、脖子上輕輕啃嚼,逗得她全身宛如被電流竄過似的,酥麻不已。「啊!駱天磊,你怎麼可以故意挑逗我?你明知道我最抗拒不了你的,你是小人,不是君子……」她幾乎全身癱在他懷中,軟軟的指控就像變相的撒嬌,引來駱天磊一絲暗笑。「老婆,我愛你,原諒我吧!」而她的指控只是助長他施展更多的誘惑,勾她沉淪。「你……好啦,你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原諒你。」趁意志力還沒完全被瓦解前,她急忙丟出原諒的條件。「什麼條件?」他伸出舌頭舔著她的耳廓,啞著聲的問道。

  「呃……條件,我還沒想到,先讓你欠著,等我想到再說……駱天磊,你的動作可不可以再快一點,我快受不了了。」夜玟卉突然反被動為主動,翻身開始脫著他的衣服。「遵命,老婆。」

  霎時,總裁辦公室成了情侶灑放熱情的場所,誰都不能打擾他們這幸福時刻。

  ☆☆☆

  一個月後———新娘休息室中,披上嫁紗的夜玫卉,嘴角噙著一抹幸福微笑.和好友聊天。「沒想到我真的在三十歲前,找到一個我愛他,他也愛我的男人,而且我們就要結婚了。」夜玫卉想到他們相識相戀的過程,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是啊,想當初,小卉你還以為,老天在你夢中,預告你這一生都不會找到男人結婚呢!」葉沛婷笑笑指出她當時的大驚小怪。「嘿嘿,我會誤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我怎麼會知道我夢到的男人,是老天送給我的老公呀!」經她提醒,夜玫卉也想到幾個月前發生的事,想來就覺得好笑,或許這就是緣分吧!「不管如何,小卉,恭喜你囉!」杜雪冰漾著輕笑,臉上幸福光彩其實不比夜玫卉這個新娘少。「阿雪,我也要恭喜你,你和葉子一樣,也要升格做母親了,我先說好呀,我要當孩子的乾媽。」「我知道,這原本就是我們三人的承諾,不是嗎?」杜雪冰輕歎口氣,原來幸福是這麼美好的一件事。「小卉,你這麼喜歡當孩子的乾媽,倒不如自己趕緊生一個,反正你結婚後,就算你高興和你老公關在屋子幾天幾夜,也沒人會去干涉你們。」葉沛婷聳肩建議。聽到她的建議,她突然想到他們曾待在屋子三天三夜的事,一時臉蛋成了紅番茄,只能羞赧的低嚷:「葉小婷——』「幹嘛?我又沒說錯。」葉沛婷一臉狐疑的盯著她。

  「葉子你是沒說惜,只是有人做賊心虛啊……」杜雪冰從她爆紅的臉蛋猜到了什麼,故意拉長音調調侃道。「做賊心虛?喔……」葉沛婷一點就通,眼中也滿是戲謔的瞅著她。

  「葉小婷,杜小冰你們是說夠了沒……」

  叩叩。突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夜玫卉的話。

  「誰?」葉沛婷前去開門,門外卻意外的站著一個老太太。「老太太,你是誰?你要找準?」「伯母?怎麼會是你?」夜玫卉聞聲轉頭,見到駱老夫人的身影。

  「小卉,你認識她?」葉沛婷詢問道,順道讓開通道,讓門外的人進來。「她是天磊的母親。」夜玫卉簡單道。

  「喔,小卉,我跟葉子先出去,你們好好談談。」杜雪冰瞅著進門的駱老夫人一臉懺悔的樣子,一聳肩,拉著葉沛婷走出休息室,把空間留給她們。「伯母,您找我有什麼事嗎?」看著眼前落寞的老人,夜玫卉悄悄歎了口氣,上次為天磊發的火已經足夠,現在她已經比較能心平氣和。「我是來告辭的。」駱老夫人似乎比上次在醫院看到她時,更加蒼老。「我今天就要搭機去瑞士,而且我不打算再回來了。」「伯母?」

  「夜小姐,你是個好女孩,上次你罵得對,不論是八年前,還是現在,我的確都因為親生兒子的哀求,而忽略了同樣是我一手養大的天磊的心情,我錯了。」駱老夫人老淚縱橫的訴道。八年前,她因為親生兒子抱怨她的心都在駱天磊身上,嫉妒駱天磊不僅擁有母親的愛,還能繼承一切,所以他才故意搶了他的女人作為補償,她無話反駁,所以選擇隱瞞。八年後,她又因為親兒子回頭認錯,表明他想盡一切能力補償,她不曾懷疑他話中的真實性,所以到醫院向駱大磊提出彌補事宜……「夜小姐,天磊就交給你了,他缺乏的愛,希望你能給他,我祝你們幸福。」駱老夫人對她鞠了個躬,轉身就走。夜玫卉看她轉身就走,先是一愣,突然衝到休息室門口大喊:「怕母,……媽,我會帶天磊去看您的,我一定會帶他去看您的。」遠遠的,她看到駱老夫人對她點了點頭,帶著欣慰的笑容離開了。

  「小卉,婚禮要開始了。」不知河時,杜雪冰和葉沛婷已經站在她的身邊,不需多說什麼,支持的笑容已代表一切。「好」

  婚禮一一要開始了。

  ☆☆☆

  勾著父親的手,走過紅毯——父親把她的手交到等在前頭的新郎手中,代表從這一刻起,她將展開新的人生旅途。順利完成婚禮,接受賓客們的祝賀,夜玫卉紅著張臉,笑得一臉幸福的覆在駱天磊耳邊低語:「老公,你還記得你欠我一個條件吧!」「記得。」駱天磊親呢的替她把散落的髮絲塞到耳後。

  「我想到要提出什麼條件了。」

  「說吧。」

  「我們去瑞士度蜜月。」她公佈她的條件。

  「就這麼簡單?」據他所知,在婚禮開始前,他母親好像有去找過她。

  「呵呵,當然不是,除了度蜜月之外,我們也可以順使去看媽媽啊!老公,我就這一個小小的條件、你不會不答應吧?」夜玫卉拉著他的手臂,撒嬌著,順便把她們之間的談話告訴他。「我知道媽對你的傷害很大,但媽已經後悔了,老公,媽今天來找我,她看起來比上次在醫院看到她時更老了耶!老公,媽的年紀大了,難道你真的要等到媽走了,再來後悔嗎?」「……」駱天磊想起母親蒼老的面容,再看看身邊深愛他的小妾子,突然感到心頭的恨意已然淡去。「老公,你說過你會答應我開出的任何條件的,我也不是想故意為難你。只是老公,我真的不希望你日後感到遺憾……」「唉……我好像娶了一個小麻煩回家。」駱夭磊故意歎氣道,眼底卻淨是寵溺的光芒。「你不要跟我說你後悔娶我了,不過就算你後悔,我也不要放開你,我就是要纏著你一輩子。」她皺了皺小鼻子,撇過臉生悶氣。「但我就是心甘情願被你這個小麻煩套住啊,我認栽了。」

  「你的意思是?」

  「我們去瑞士度蜜月,順便去看媽吧!」他揚起一抹笑。

  「耶!老公萬歲,老公我最愛你了,這世上我最愛的人就是你了。」她也跟著咧開嘴,興奮的不顧周圍賓客的注目,抱住他大聲歡呼,更大方的送上香吻。「老婆,我也愛你。」他接過香吻,主動演變成火辣辣的法式深吻,傳遞對她深深的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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