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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25:06



    入夜的校園一改白天熙熙攘攘的熱鬧,顯得沈默幽靜。

    巡夜老人的手電筒在黑暗的教學樓裡忽明忽暗,入夜後的清涼讓老人不禁攏緊了身上的單衣,就算快到秋天了,也不至於這麼涼快吧?!他在心裡嘀咕著。

    空蕩蕩的走廊裡突然傳來一陣聲響,細細的,小小的,像是一個女孩在掩嘴輕笑一樣。老人收住腳步,側耳聆聽,卻什麼動靜也沒有了。他皺起了眉頭,想起最近在學生中傳得很火的詭異事件,心裡更是火不打一處來,現在的孩子真是吃飽了沒事幹!到學校裡好好唸書就好了,搞什麼裝神弄鬼的把戲呢?!他在這座學校裡呆了十來年了,還從沒有見過什麼鬼怪,今天說什麼也要把這些惡作劇的壞小子們抓出來!

    心裡這樣想著,他加快腳步,向著聲音傳來的走廊盡頭走去。..

    走廊的盡頭,是一間美術教室,平時那裡只有藝術生使用,偶爾有班級來上美術課,是一個被畫板畫架,石膏頭像佔據的寬大房間。巡夜老人關了手電,故意放輕腳步,慢慢向那裡靠近。

    誰知道路過一件洗手間的時候,他竟然聽見有人竊竊私語的聲音。那聲音忽高忽低,像是兩個人在商量什麼,又像是在爭執不休。老人屏息止氣,從稍稍敞開的門縫裡看進去,好像有黑影盤踞在小便池附近,頭對頭,不知道是在搞什麼東西。

    「臭小子!放學不回家,到這裡來幹什麼?!」老人大吼一聲,一腳將門踹開來!!

    躲在洗手間裡的人發出了驚恐的叫聲,見到怒氣衝天的老人提著手電筒站在門邊,他們急忙奪路而出,想要逃到走廊上!老人年輕的是當過兵的,一雙手像鐵鉗一樣,一把抓住了一個人的衣領!可是因為他另一隻手裡拿著手電,被另外一個人衝破了阻攔,慌不擇路的向畫室的方向跑了過去!

    「大爺!饒了我吧!」

    被抓住的人一叠聲的告饒,老人用手電筒照了照,一身校服,果然是本校的學生:「不知道放學以後不能逗留校內嗎?!想被開除嗎?!」「饒了我吧!大爺!」少年嚇得臉色青白:「我們只不過想要來證實一下…」「證實什麼?!」「那、那個最近傳得很凶的流言…哎呦!」

    老人用手電狠狠地敲了下他的腦袋:「腦子化膿了?!那種東西都會相信?!這個國家的未來要是交到你們手上,還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呢!」「大爺就不要開玩笑了…」「我像是在和你開玩笑嗎?!你的同伴呢?!快把他叫回來!不然我就要打電話告訴校長了!」

    老人拽著少年的衣領,一路扯著他來到走廊上,少年張開嘴正要呼喊逃跑的同伴……

    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個教學樓,幽靜的學校在夜色中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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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25:22

  第一章

    「趙警官,有人找…」

    刑偵組的女警推開辦公室門,臉上帶著怪異的表情,像是想哭,又像在笑。

    趙鑫從案捲上抬起頭:「是黑蛟幫的人嗎?告訴他們,黑幫的人大搖大擺跑到警察局來,遲早有一天要早報應的,等我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我就……」「趙警官!」女警打斷了她的慷慨陳詞,用手比了比外面:「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難道黑幫決定襲擊警察局?!趙鑫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步向門外走去。最近宋河星無緣無故請了病假,她因為壓力過大積聚的憤怒還正愁沒有地方發洩呢!…可是越往外走,越覺得不對勁。整個刑偵組的辦公區裡,都洋溢著一種不對勁的氣氛,除了為數不多的幾個女警掛在臉上那種怪異又春意盎然的表情以外,男警都好像跟誰有仇一樣,氣呼呼的,埋頭工作。

    走出辦公區的大門,她馬上就知道出了什麼事。

    路易斯站在走廊上,英國貴族式的長風衣和三件頭的西裝,讓他顯得更加挺拔標緻,手裡一束百合優雅別緻,讓趙鑫大吃一驚的是,他一頭金色的長髮剪短了,還染成了棕黑色。

    「怎麼回事?!」她瞪大眼睛向他走了過去。

    路易斯微笑著將花遞給她:「想請你吃晚飯。最近好像很忙的樣子,所以也沒有來打擾你…」「我是說你的頭髮啊!可惜死了!要是讓安源看到了又要大驚小怪了!」她驚訝得合不攏嘴,繞著他走了兩圈。路易斯悠閒的將手插在褲兜裡:「沒什麼,偶爾也想換個樣子見你。有時間嗎?你還沒有答覆我,吃晚飯的事情…」

    趙鑫想了想:「可以,反正你大老遠跑來一趟。..我最近是沒有怎麼好好吃過一頓飯了,就讓你當冤大頭吧!」

    話音沒落,開心的路易斯一把抱起她地腰。在地上轉了一圈!

    辦公區的方向傳來一陣唏噓聲,就連走廊上的人也是斜目以待。趙鑫張紅了臉,連忙使勁推開他寬厚地肩膀:「幹、幹嘛啊!這裡是警察局!放莊重一點啊!」「對不起。」路易斯的眼睛閃閃發光,她才發現那清澈地藍色也不見了,取而代之是和髮色相同的棕黑色,這傢夥真的是妖怪啊…

    「那麼我們走吧。車停在外面,吃完飯如果你還有公事,我可以送你回來。」他向她伸出一條手臂,趙鑫猶豫了一下,並沒有伸手挽住他:「到外面等我一下好嗎?我要去拿外套。」

    路易斯依舊是一臉笑容,點點頭,轉身向外面走去。

    趙鑫回頭拖著步子走回工作區。

    「趙刑警!趙刑警!」兩個女警迎面圍了上來:「是男朋友嗎?!好帥啊!!好像又很溫柔的樣子!…」「只是個朋友。」趙鑫有點慌張起來,快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兩個女警卻亦步亦趨:「不是吧?!趙警官是怎麼認識這樣地人的?!好像還很有錢的樣子啊!或者。是不是可以介紹一下……」

    毫不客氣的當著她們的面關上門,趙鑫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難道要對她們說,那個人自稱是她十世的戀人嗎?還可以長翅膀。飛到天上去…降頭師平安歸來,路易斯卻好像沒事的人一樣。兩個人依舊會偶爾聚聚。好像完全沒有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一樣。

    最近事情太多,腦袋都快當掉了!

    搖搖頭。她抓起外套,對門外地女警撇下一句「有事聯繫我」,就逃跑似地走了出去。和帥哥一起吃飯,說起來是一件即賞心悅目,又很有面子的事情。

    可是趙鑫看著面前的奶油蝦色拉,只覺得周圍人羨慕地眼神猶如芒刺在背,讓她坐立不安,倒是對面的路易斯一副悠然自得地樣子,將切好地牛排放在她面前:「謝謝…」

    「還記得這裡嗎?」他用手背支著下巴,微笑的看著她:「這裡就是我們又一次重逢地地方啊,不會忘記了吧?」趙鑫含糊的回答了一聲,她怎麼會忘記,被嚴鐵帶到這裡,卻遇見了淳于呂和路易斯,不能不說是後來一連串詭異事件的開端,或者轉折點,所以在這裡吃飯,對她來說可不是一種享受。

    最總要的是…如果又遇見了淳于呂,她該怎麼解釋和路易斯的晚餐呢?…

    這種想法嚇了她自己一大跳,為什麼要解釋呢?!他不過也和路易斯一樣,只是朋友而已啊…

    「不可口嗎?」看著她變來變去的臉色,路易斯關切地問道。趙鑫連連搖頭:「不…只是有點疲倦,休息一下就…」「女人本來就不應該做這樣繁重的工作。」他伸出手,輕輕抓過她的手來,在虎口處的某個地方慢慢按捏,趙鑫本來驚訝的想要揮開他的手,卻發現他這樣按摩的手法確實很神奇,身上得酸痛緩解了不少,精神也清爽多了。

    路易斯的眼睛裡滿是心疼:「你為什麼要讓自己活得這麼辛苦呢?…」

    「我說這是誰呢,原來真的認識啊。」

    隨著一陣說話聲,趙鑫驚訝的抬頭,卻看到一個妖媚至極的女人站在桌邊,她穿著一件暴露度極高的小禮服,披著毛裘皮肩,美艷溫香,吸引了整個餐廳裡百分之九十九男士的目光。路易斯卻好像絲毫不為所動,用湯匙舀了一勺濃湯,對趙鑫說:「張嘴,你還是太瘦了啊。」

    趙鑫驚訝得半張開嘴,不知不覺就讓他餵了一口湯,路易斯滿意的笑笑:「真乖。」

    被晾在一旁的女人好像並不生氣,她似笑非笑的看著趙鑫:「還以為是降頭師的女人,是我弄錯了嗎?」「你是什麼意思?!…」趙鑫不明就裡,皺起眉頭來。

    路易斯慢慢站起身,臉上溫柔的笑容不知什麼時候被一絲冷笑代替了:「想做什麼?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嗎?」「我也知道閣下是誰啊。」女人笑瞇瞇的看著他:「不愧是千錘百煉的魔物,竟然是這樣一表人才,這是誰?你的愛人嗎?」

    趙鑫更加驚訝了,抬頭看著針鋒相對的兩個人。

    「我可不管你和淳于之間有著什麼恩怨,但是這個女人,給我離她遠一點。」路易斯聲音低沈的說道。女人笑了笑,正想說什麼,不遠處有人叫了一聲:「陳思思小姐?!」「是真的嗎?!真的在這裡?!」「哪裡啊?!我看看…」餐廳裡不大不小掀起了一場騷亂,女人嫣然一笑:「看來今天的對話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如果有機會,我們再聊吧,回見。」說著,擺擺手,搖著水蛇一樣的腰身走開了。

    正在這時,趙鑫的手機響了:

    「趙警官!你在哪裡啊?!快回來吧!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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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29:03

第二章

    謝絕了路易斯的好意,趙鑫坐的士趕到現場。

    高中門口的警車閃著頂燈,人頭攢動,明明是午夜,這裡卻被蜂擁而至的警察擠得熱熱鬧鬧。趙鑫一邊亮出證件,一邊鑽過黃色的警戒線,好死不死迎面就撞見了一張猴子一樣乾癟的老臉。

    「去約會了?不是說最近需要值班嗎?」刑偵組組長陳思板著臉說道。老娘下班以後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干卿底事?!

    雖然很想這樣吼回去,趙鑫還是露出一臉謙恭之相:「很抱歉…」「如果要怪就怪你的拍檔!明明忙得摸不著頭腦,竟然扔下假條就休假去了,無組織無紀律!」陳思一邊碎碎念,一邊伸手給她指著一旁的救護車:「一共三個目擊證人,兩個只是受了驚嚇,一個學生受了點輕傷,但是好像見了鬼一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救護組懷疑他傷了大腦,準備送他到醫院去做全面檢查,在此之前你先去跟他聊聊吧。」

    「是,長官。」趙鑫一邊應著,一邊從手提包裡取出紙筆,向救護車走去。

    一個十多歲的男孩坐在救護車上,披著救護組的橘紅色毛毯,臉色慘白,渾身不住的哆嗦,就連嘴唇也像被凍紫了一樣,根本沒辦法好好合攏。趙鑫站在車邊,對他笑了笑:「你好,我是刑偵組警官趙鑫,你叫什麼名字呢?」

    男孩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盯著自己的鞋尖看。

    趙鑫又說道:「你現在很安全了,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這樣我才可以幫助你啊。」

    男孩依舊毫無反應。趙鑫皺皺眉頭,回頭看看夜色中的校園:「我認識兩個孩子也在這裡讀書啊,方鐸和安源。你知道他們嗎?是不是你的同學?…」沒想到這句話讓男孩的眉毛動了一下,他抬起驚恐萬分地眼睛:「對…安源…」「請你大點聲,什麼意思?安源怎麼了?」「如果是她…就可以相信我…」男孩哆哆嗦嗦得說道:「她…她還在這裡…」話沒有說完。他的全身突然開始可怕的抽搐,救護人員連忙將他地身體固定在擔架上。司機發動車子,救護車提前向醫院的方向駛去了。留下一頭霧水地趙鑫,呆呆站在原地。

    她還在這裡…?什麼意思呢?

    「裡面已經清理完了,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物。」同組的同事走過來對她說道。「屍體在哪裡?」她合上本子,平靜的問道。

    大教室的窗戶破了一扇。也風吹起窗簾,緩緩地搖著。從這裡看下去,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靜靜的趴在樓下的草叢中,法醫助手的閃光燈不時亮起,這孩子像是翹課在這裡午休,顯得異常平靜,只是永遠都不會醒來了。

    趙鑫收回身子,仔細察看整間大教室,到處都是堆放淩亂的畫架石膏像。空氣裡是繪畫顏料獨特的味道:「可以確定這裡就是第一現場嗎?」「法醫的初步鑒定,死者確實是死於高處跌落後的頭部損傷,所以應該是從這裡掉下去地。」一旁的刑警翻看著手中的筆記。趙鑫和宋河星是警察局裡鼎鼎有名地人物。據說凡是他們接手的任務,多半都會以詭異地結局收場。傳奇越傳越邪乎。所以年輕一點地刑警對他們都抱著敬畏的心情。

    「死亡時間呢?巡夜人沒有聽到什麼奇怪地聲音嗎?」趙鑫到處轉悠,繼續發問。

    「大概是死於四個小時以前。也就是晚上八點到九點之間,這時候學校裡應該已經沒有學生逗留了,巡夜人也沒有聽見什麼異樣。」刑警跟在她後面,亦步亦趨:「現在還在調查死者的身份,巡夜的老人說他聽見有人在這邊,結果發現了兩個男生躲在洗手間裡,他抓住了一個,一個跑到這邊,結果就發現了死者…或許,那兩個藏起來的男孩和這事件有關係?」

    「如果是兇手,怎麼會跑回自己的作案現場呢?」趙鑫不滿的看了他一眼:「這裡雖然零亂,但是畫架都好好的立在這,如果不是自殺,就有可能是熟人作案,不然不會一點掙紮的痕跡都沒有。」「自殺也不是沒有可能啊,現在的孩子,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在沒有確鑿的自殺證據之前,所有案件都有嫌疑人。」

    她停在了一幅架在畫架上的素描前。

    畢竟是中學的畫室,周圍的畫無論是完成的還是沒有完成的,都呈現出一種稚嫩的感覺,唯獨這一張,雖然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天才之作,卻從上面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讓她不得不在意畫面上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女,直髮齊耳,鵝蛋形的臉很是標緻,她微微的笑著,整個人透著一種清爽之氣,但是再仔細端詳下去,又覺得這笑容裡還有什麼東西,感覺很奇怪,說不上的不舒服…也許是因為畫面還沒有完成,少女的兩隻眸子還沒有畫上去,乍一看還挺嚇人的。

    這時,刑警的手機響了,他連忙快步走到走廊上去接聽。

    趙鑫看著他出去了,隨手拿起面前畫架上的一支筆袋,袋子上寫著一個名字:崔彥。

    頭頂上的日光燈突然忽明忽暗起來,趙鑫抬頭察看,眼角的餘光突然撇到牆角站著一個人!好像穿著裙子,長頭髮的女孩子!她連忙回頭,日光燈的照射恢復了正常,角落裡卻半個人影也沒有見到。趙鑫的手心裡有些微微出汗,她感覺周圍的氣溫好像悄然下降了幾度,衣物下的肌膚感覺到了寒冷,甚至呼出的白氣都可以看到了,她小心翼翼的走向角落裡,那裡疊放著一堆長久不用的畫板,上面摞滿了灰塵,有一塊畫板孤獨的立在牆邊,她伸手慢慢拿起它,翻過來,上面用紅色的顏料寫著:永遠在一起。

    好像有人在她背後發出了一聲笑,那聲音細細的,低低的,像女孩子掩口輕笑的聲音,就像一隻手撩動了她本來就繃得緊緊的神經,畫板從她的手裡落在地上。

    如果在一年前,她一定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可以理解為什麼受驚的男生想要找安源來了。

    這地方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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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29:25

第三章

    宋河星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實際上根本不用趙鑫特別打電話來告訴他,從那天早上一直餵養在這裡的黑貓突然失蹤開始,他就已經有了這種感覺----降頭師回來了。

    「他又救了我一次,還有安源,甚至是方鐸…」

    電話裡趙鑫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說道。

    他這樣子一動不動躺了有大半天了,心裡卻一點也不平靜,很多想法和感情交織在一起,他寧可自己還是以前那個什麼都不想,只想著鋤強扶弱的小警察。

    門鈴響了有好幾分鐘了,門外的人還是沒有放棄的意思。

    他不情願的翻起身,赤著腳走過冰涼的地板:「誰啊?!」

    一把拉開門,門外站著一個沒見過的女人,一身大紅色的風衣,身材婀娜,她摘下墨鏡,嫵媚的一笑:「好久不見啊,過得好嗎?」「你是…?」宋河星皺起眉頭,苦思冥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見過她,按理說這麼漂亮的女人,見過就不會忘記啊!可是又覺得確實眼熟….

    「你這地方還真是不好找呢。」女人從他身邊徑直走進屋去,宋河星連忙跟上去:「雖然很冒昧…可是我真的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你!……」「客人進門了,不招待杯飲料嗎?」她毫不客氣的脫下風衣,露出裡面黑色的吊帶裙,在沙發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宋河星沒來由的心生厭惡,眉頭皺得更緊了:「不管你是整形了還是認錯人了,不好好地把話說清楚,就請你自己走出去吧。.否則……」

    「門怎麼開著?大叔你要出去啊?」

    隨著說話聲,安源大包小裹的出現在門口,裝得滿滿的超市袋子幾乎要把她淹沒了。她氣喘籲籲地將東西堆在玄關處,一臉開心地看著站在門口的宋河星:「我買了一大堆吃的東西啊!聽姐姐說。你請了很長時間病假,搞什麼鬼啊?就算全世界人都病死了,你也還是好好地!…」

    冷不防看見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女人,安源手裡地袋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你們認識?」宋河星看著她怪異的表情,有點惱火的問道。

    「看來小姑娘對你有所隱瞞啊。」女人翹起二郎腿。露出雪白的大腿:「早就已經和她打過招呼了,沒想到,年紀不大,嘴巴還挺嚴的。」「你快從這裡滾出去啊!」安源突然發起飆來,氣勢洶洶地走到她面前:「他不想摻和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如果想做什麼,找降頭師去!不要再打擾他了!…」

    宋河星更加詫異起來,他一把抓住安源的手臂:「你給我說清楚!…」

    「是啊,是啊,你本來就是個傳話的角色。為什麼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呢?」女人笑得陰險。

    「你,把嘴閉上!」宋河星反手將安源拽到自己背後,怒目圓瞪:「不趕快說出自己的身份。真的要我對你不客氣嗎?!你…」「鬼門神荼。」

    客廳裡沈靜了片刻,宋河星轉頭看著安源:「你說什麼?」

    女孩鼓足了勇氣。又低聲說了一遍:「她就是你的兄弟。鬼門神荼。」

    女人抬起手,笑瞇瞇的向他搖了搖:「背上被我抓傷的地方。已經徹底痊癒了嗎?」

    一天在毫無頭緒,忙亂地調查中結束了,落日西沈,晚霞映紅了天際。趙鑫靠在車門上,手裡的咖啡慢慢失去了溫度,她沈醉在街對面學校裡放學的鈴聲中。有多少年了,再也沒有聽到這樣悅耳地聲音,又一次回想起了很多童年的記憶,除了心酸,還有一絲絲憂慮,心裡糾結地感受像是不停在提醒她,她遺忘了某些重要地東西…還有那個白衣少年,為什麼,總是要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最後一個學生走出校門,大門慢慢關閉,趙鑫將手中被子裡地涼咖啡一飲而盡,該回警局繼續加班了…

    冷不防,一道強烈的光線晃到了她的眼睛,她抬手遮擋了一下,發現是教學樓上一扇窗子推動時反射的光線。更要命的是,她認出那裡正是兇案發生的大教室,早上已經被警察封鎖了,難道有人又偷偷溜進去了嗎?!

    根本沒有思考的時間,趙鑫一邊跑過街道,一邊從上衣口袋裡取出證件,對學校門口的保安亮了一下,就在他面前身手敏捷的從欄杆上一躍而入,逕直向教學樓的方向跑去!

    太陽已經漸漸落下,青灰的暮色籠罩著空蕩蕩的學校。教學樓的大門緊閉,一個黑影慌慌張張的從門邊的窗戶裡翻了出來,落地的時候姿勢不對,摔了個四腳朝天,不等他站起身來,樹叢裡突然衝出來的人擰住了他的手臂,將他的臉緊緊貼在地面上!

    「痛!痛!幹什麼…」

    「你是什麼人?!沒有看到警方禁止入內的牌子嗎?!」接著一點餘暉,趙鑫看到自己按住的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頓時放鬆了很多,她一把拎起他,對他亮了亮自己的警徽。

    少年的臉色有些蒼白,他顯得很憔悴,並不是這個年紀的孩子忙於學業呈現出來的那種憔悴,而是那種身心俱疲,近乎於絕望的憔悴,他的眼神有些呆滯,慌亂的不敢與趙鑫對視:「我、我沒有做壞事情…」「我還沒有問你那種事情。」趙鑫嚴厲得說道:「姓名,年齡,班級!」

    少年憂鬱了一下,趙鑫抖了抖腰裡的手銬,嘩啦啦的聲音在空曠的校園裡聽著特別刺耳。

    「可以先離開這裡嗎?」他的聲音很低,近乎哀求道:「我不能在日落以後呆在這裡…換個地方,我一定不會逃跑的。

    要說著附近可以坐下來說話的地方,趙鑫只知道一處。

    將一杯熱牛奶放在他面前,趙鑫斜眼看了下櫃檯後面的路易斯,他埋頭擦拭杯子,好像並沒有在意這邊的情況,她又轉向低頭道謝的少年:「喝吧,這是我朋友的店,聽說口味很好。剛才對你很粗暴,不要去投訴我就好了。」

    少年慢慢搖了搖頭,趙鑫突然覺得,這孩子的臉好像在那裡見到過:「現在可以說了嗎?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要到被封的大樓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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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29:42

第四章

    「崔…崔彥,我叫崔彥。」少年小聲回答道:「是高二A班的學生…有東西落在那邊的教室裡,所以我…」

    「高二A班?崔彥?」趙鑫托起下巴:「那麼昨天晚上在校園裡墜樓的男生,應該就是你的同班同學,不會不認識吧?」「是的…我認識他…」「落下什麼東西了?」

    崔彥低下頭,趙鑫並沒有催他,而是伸手將牛奶又向他跟前推了推。

    「是那個嗎?」她看著他背上背著的細長圓筒,上大學的時候她有一位學姐有這個東西,是用來裝畫紙的,能起到保護作用又便於攜帶。崔彥依舊沈默不語。

    「你很有天分啊,志願是美術專業嗎?」趙鑫繼續說道:「昨晚調查的時候我到過畫室,那張女孩子的素描是你畫的吧?雖然我對這方面一竅不通,可是還是能看出你畫得很好,她是誰?」

    崔彥抬起頭有些驚訝得看著她:「是…是我的朋友。」

    「也是一個班的同學嗎?」趙鑫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可是也不用這種時候回去拿畫啊,警方的工作明天應該就結束了,到時候你可以回去繼續畫啊。」「很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崔彥又低下頭去:「可是這張畫,是無論如何也完成不了了…」「咦?怎麼了?」

    少年吸了一口氣,換了一種比較輕快的語氣:「雅美…是我的女朋友啦,本來我是想用她的肖像參加學校的美術比賽地,可是她最後還是離開我了,這種時候再用它去參加比賽,會被人笑話的吧!」「原來是這樣啊…」趙鑫不由得有些同情他了。就算只是少年,可是他的感情應該是很認真地,和女友分手看來帶給他的打擊蠻大地…她將手橫過桌面。..拍拍他的肩膀:「把牛奶喝了吧!天已經黑了,我開車送你回去好了!」

    崔彥想了一下。慢慢點了點頭。

    「歡迎惠顧。」離開了的時候,路易斯將趙鑫的賬單退了回去,把他們送到了門口,崔彥先鑽進停在路邊的車裡,趙鑫回頭擺了擺手:「謝謝你地招待啊。有時間我會和安源一起來的!」

    「現在去哪裡呢?」路易斯兩手抱在胸前,他的表情好像有點嚴肅。趙鑫愣了一下:「送…送那孩子回家啊,現在公車已經停了,看他沮喪的樣子,實在不放心他自己走啊。」「送到家就好了,不要再和他糾纏下去了。」撇下一句,路易斯一反常態的轉頭走回店裡去了。

    趙鑫目送他的背影,搖搖頭,還真是奇怪的傢夥。不過要是和往常一樣熱情,反而會讓她不知所措呢。心裡這樣想著,她也轉身鑽進車子裡去了。

    「從這裡右轉。」

    崔彥用手指了指前方。趙鑫依言調轉了方向盤。不過這條街看上去越來越眼熟…她心裡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也許只是巧合。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把他送到家…

    車停在了路邊,崔彥走下車。隔著車窗向她點了點頭:「我到了,謝謝你送我過來。」

    「等一下!」趙鑫匆忙解開安全帶,追下車去。面前這棟小樓,昏黃地路燈下顯得又破又舊,殘缺的窗戶讓人懷疑裡面是不是還有人居住,還有樓下打烊的中藥店,怎麼看也像是鄉下落敗地雜貨鋪…但是這些都不重要!她快步追上少年:「你肯定嗎?!就住在這裡?!」

    崔彥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地一個…朋友住在這裡,我是來找他地。」

    趙鑫覺得自己現在臉上的一定很古怪:「你確定嗎?」「有什麼問題嗎?警官?」少年詫異地看著她。好像是被當頭一棒,趙鑫想起來了,上次在解決愛情花那一檔子事的時候,她曾經來過這裡,就在樓梯上見到了這個孩子!雖然是擦身而過,印象並不怎麼深,但是現在已經完全想起來了!

    「小小年紀,怎麼不幹好事呢?!」一把抓起他的手,趙鑫扭頭就往車裡走:「跟我走!…」

    「放開我!你這個人有什麼問題啊!」崔彥使勁揮開她的手,轉頭就向樓裡跑去!趙鑫無可奈何,只好緊跟著追了上去!兩個人一前一後跑上那仄仄的樓梯!陳思思端起桌上的蛋糕,毫不理會一旁安源憤恨的目光,不客氣地咬了一大口。

    宋河星還沒有完全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呆呆得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你的意思…是從鬼門掉下來,直接落到這個女人身體裡了?!」

    「什麼叫做掉下來?我是被上使派下凡間來的,只不過挑上這個身體,你以為我願意嗎?!」她口齒不清的反駁道:「如果不是你太沒用了,我還用得著這麼麻煩!」「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宋河星皺起眉頭。

    「魔物,鬼怪,降頭師。你不覺得人界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嗎?」陳思思用紙巾擦了擦嘴邊蛋糕的殘渣,挑釁的看著他:「就連你這個凡人的肉身都可以闖入鬼門,天界的條規已經被打亂了,所以必須要重新整頓才好。」「那就把那些茅山道士好好收拾了,我看就足夠了!」安源在一旁插嘴道:「從一開始就是他們在添亂了!姐姐和大叔的上司就是被他們害死的!」

    陳思思輕蔑的看了她一眼:「區區一個人的生命,你以為很重要嗎?」

    「注意你的言詞。」宋河星傾身向前,兇惡的看著她。她攤了下手,笑笑:「你看,就算你曾經背叛過我,今天我還是好好的來找你說話了,所以現在的局勢是我們必須攜起手來,才能夠對付降頭師。」「為什麼要對付他?我沒有看出淳于呂的危害有多大。」宋河星冷冷得說道,這樣的話馬上讓安源開心起來。

    陳思思冷笑了一聲:「你並不瞭解他啊。時代降頭師的純血統,一家數口卻在一夜之間慘遭滅門,他雖然倖存下來,卻被仇恨吞噬了作為人的靈魂,讓自己徹底變沈了魔物。你應該也知道吧?背負著詛咒的絲羅瓶。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報仇,如果他的仇人出現,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完成復仇,到時候,什麼天條俗規,就算是毀滅整個人界都在所不惜吧?」

    安源驚訝得看著宋河星,後者依舊面無表情:「所以呢?」

    「不巧的是,自從上次你到過惡靈谷,他的仇人已經回來了。」陳思思靠在沙發上,一臉悠閒:「接下來該掀起什麼樣的血雨腥風,恐怕也是在預料之內的吧?所以我有一個提議,不妨和他的仇人聯起手來,這叫做逐個擊破,會不會有點邪惡呢?」

    宋河星一言不發,嚴厲的看著她。

    陳思思彈了下手指:「對了,有一個客人忘了跟你介紹,他應該已經到了吧?」

    話音沒落,房門突然自己打開了。

    白衣少年站在門口,俊秀蒼白的臉上帶著一抹詭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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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30:26

第五章

    蹲在門口的黑貓受到了驚嚇,飛快的溜進門裡去了。

    崔彥一路飛奔衝上樓梯,他後面的趙鑫氣急敗壞的喊著:「不要讓我抓到你!否則…」「我有沒有做什麼違法的事情!是你把我送到這裡來的啊!」「你這傢夥……!」

    虛掩的鐵門被一把推開!

    淳于呂坐在桌子邊上,空氣裡瀰漫著一種奇特的香味,不像是咖啡,也不像是牛奶,但是確實給人一種很好喝的感覺,有一種魅惑的味道在裡面,桌子上的小爐子上煮著白瓷壺,降頭師手中的杯子裡盛著閃著寶石色的玫色液體。他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有什麼事呢?這麼晚到這裡來。」

    「你在裝傻吧?」趙鑫將崔彥一把拉到身後:「你對這個孩子做了什麼?!」「你不要多事了!」崔彥漲紅臉大聲說道。

    淳于呂輕輕揮了一下手,他們這才發現牆角的掃把竟然在自己清掃,隨著他的動作慢慢停下來,自己靠在了牆邊上:「如果不清楚說明,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啊,有那麼多的客人,我可不是賣電器的,還要負責售後服務。」「你…!」

    「給您添麻煩了!對不起!」崔彥低下頭去。趙鑫不由為之氣結:「真是不分好壞的臭小子!你知道這傢夥是什麼人嗎?!未成年人怎麼敢自己找到這裡來?!你能夠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嗎?!」「我沒有做違法的事情,警官就請離開這裡吧!畢竟是這位先生的房子,不怕被人說是強闖民宅嗎?!」

    「你、你…!」

    「強闖民宅的是你吧,小傢夥。.更新最快.」降頭師冷冷得說道:「這個女人從很久以前就出入自由了。現在,要麼說你為什麼到這裡來。要麼就從門裡走出去。」

    沒想到會得到這樣地回答,兩個人都愣了一下,趙鑫紅著臉拉開椅子坐到桌邊。崔彥也和她一起坐了下來:「我來…是因為上次…那個陰陽草…」「陰陽草?!」趙鑫轉頭瞪著他。

    淳于呂點了點頭:「合和降,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用十年壽命跟我交換的孩子吧?」「十年壽命?!」趙鑫跳了起來:「你又在草菅人命嗎?!這是侵害未成年人權益。我可以控告你的!!」「但是他可以用什麼來支付我地服務呢?如果你想的話,現在就可以把我銬走。」他微微笑著,向她伸出手,蒼白地手腕上紅線繫著的鈴鐺靜止無聲,趙鑫又漲紅了臉:「把、把話說完。我來決定!」

    「先生您的法術,其實真的是很靈驗的!」少年地臉色越來越蒼白,臉色凝重:「但是…出了一個問題…您曾經告訴過我,如果將藥水給她喝下去,我們就永遠也不會分開了,是這樣的嗎?!」「是的。」淳于呂簡單的回答道。

    「可是我們還是分開了!雖然她確實像先生說的那樣喜歡上了我,可是…最後還是分開了。」他說著,痛苦的低下頭去。趙鑫抱起胳膊:「那麼就是說,降頭術失敗了?!…」「降頭師的失敗。就代表著自己的滅亡。」淳于呂冷著臉,不緊不慢的說道:「這世界上沒有東西可以把你們分開,甚至是死亡…」

    這樣地對話把本來含情脈脈的浪漫情節。弄得好像令人毛骨悚然起來,崔彥的臉色愈發蒼白。趙鑫皺起眉頭:「那你在煩惱什麼啊?!不要看這傢夥好像是鬼一樣冷冰冰。沒血沒淚地,可是本領好像還不錯。從來不會誇海口什麼的,趕緊回家去吧,兩個人吵架本來就是正常地事情…」

    「根本就不是什麼吵架那麼簡單地事情!」少年大聲說道:「我現在不想跟她在一起了!我要她離開!我再也不想見到她了!!」他的眼睛裡甚至泛著淚花,可憐巴巴地看著桌子對面的男人:「您一定是知道的吧?!我們已經沒有辦法在一起了!…」

    啪----!

    趙鑫在他的後腦勺上打了一巴掌:「女孩子的心意是你這樣玩弄的嗎?!想在一起的時候不擇手段,不想在一起的時候又這麼低三下氣的!你把人都當成什麼了啊?!」

    崔彥低著頭,一言不發。淳于呂放下手裡的杯子,玫色的液體在杯中晃悠:「回去吧,我幫不了你了。降頭術是絕對不可逆的法術,無論多麼高強的降頭師都不可能做到這一點,將已經輸出的法術收回?不要說你只給了我十年壽命,就算是把整條命都給我,我也做不到。」遭到如此堅決地回絕,少年猛地站起身,埋頭向外面衝去。

    已經將事件歸結於孩子們的玩鬧了,趙鑫也就不緊張了,慢悠悠的站起身來:「那我也走了啊,下次不要再做未成年人的生意了,再說了,就算你拿走了他十年壽命,又怎麼派上用場呢?真是胡鬧…」

    「剛才不是還誇我從來都不會誇海口,現在為什麼又這樣說呢?」

    淳于呂站起身,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讓趙鑫有些心慌意亂:「你是什麼意思?!難道別人十年的壽命可以變成蛋糕,讓你早上吃早點嗎?!」「見識過那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想像力怎麼還是那麼貧乏啊?…」「你又想吵架嗎?」趙鑫虎視眈眈的看著他。

    他歎了口氣,繞過桌子走到她面前,一隻手突然伸出來輕輕環住她的腰。

    「你要做什麼?!…」

    「不用緊張,我只是想為自己辯解。」淳于呂的呼吸就在她耳後,趙鑫渾身緊繃,生怕自己劇烈的心跳被他聽見,可是為什麼不一把推開他呢?事後她一直在苦思冥想這個問題…他另一隻手慢慢摀住她的眼睛,手心裡傳來冰涼的感覺,讓她覺得很舒服,聽到他輕柔的聲音說道嗎?降頭師之所以力量強大,是因為擁有可以駕馭鬼怪的力量,用什麼來餵養它們呢?那當然是人鮮活的生命啦…」

    他的手慢慢放下,趙鑫睜開眼睛。

    牆角裡放掃把的地方蹲著一個全身烏黑的小鬼,瞪著兩隻翻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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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30:45

第六章

    「怎麼現在才回來?吃晚飯了嗎?!」

    對媽媽的問話置若罔聞,崔彥衝進家一頭紮進自己房間裡,緊緊地關上房門。畫筒被遠遠扔在角落裡,他將房間裡所有的燈都打開,蜷縮在床邊瑟瑟發抖。

    看來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會變成什麼樣子呢?無法分開,就要一輩子受這樣的折磨嗎?還不如將他帶走,和她在一起…

    害怕的落下淚來,他一點也不覺得羞恥,任何人遇到這種事情,不害怕是假的吧?可是他的生活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終於,有人代替他付出了生命作代價。

    呆坐了很久,門外客廳裡的座鐘敲響了十二下,他動了動僵硬酸痛的身體,冷汗已經把身上的衣服打濕了。應該不會再發生什麼事情了吧?明天拜託媽媽給老師打電話,學校這段時間是不能再去,除此之外,他已經沒有什麼辦法保護自己了。

    輕輕的打開門,客廳裡只開著一盞昏黃的地燈,靜悄悄一片,爸媽看來已經休息了,他溜出門,躡手躡腳的走進洗手間,慘白的日光燈照著他同樣慘白的臉,他端詳著鏡子裡的自己,長歎了一口氣,如果知道會落到現在這種境地,還不如…

    走進淋浴溫暖的水幕中,他覺得渾身的緊張感舒緩許多,閉上眼睛,眼前全是她的樣子----穿著校服在路上走,頭髮紮起來在運動場上慢慢跑步,接過他送上的飲料,臉上露出了陽光一般燦爛的笑容,嘴唇邊的兩個小酒窩。甜蜜又可愛;還有每天放學地時候,把她送到小巷口,她總會偏頭向他揮揮手。..微笑的說一聲:

    崔彥啊,明天見!

    「明天見……」他煩躁的將洗髮水倒在頭上:「…明明就不應該再見啊。你這個笨蛋…」

    不知道是泡沫刺激還是什麼,他地眼淚又流了下來,一下一下洗著頭髮,如果把回憶從腦袋裡面揪出來,是不是就沒有這麼痛苦了呢?……

    突然。他停了一下,張開紅紅的眼睛看著自己滿是泡沫地手,指上纏著幾縷黑髮,長長的,明顯就不是他的頭髮,他條件反射的拉了拉自己的頭髮,攤開手,上面竟然多了更多長髮!他慌張地想用水沖走這些頭髮,卻感覺到背上癢癢的。狂亂的用手去抓,結果大把大把的頭髮掉在了浴缸裡,像一條條黑色的小蛇一樣衝向下水道!

    崔彥發出一聲驚恐的叫喊。他赤身裸體的得跑出浴缸,想要打開洗手間門跑到外面去。卻發現門什麼時候被緊緊鎖住了。認他再怎麼推拉也紋絲不動!!他發瘋一樣的敲打著門板:「爸爸!!媽媽!!……」

    腳下一滑,他跌倒在地板上。無數的長髮從下水道,窗戶縫,鏡子後面,甚至水龍頭裡生了出來!沒過多久就鋪滿了整個浴室!這些頭髮好像有生命一般,輕輕地纏繞著他的手腳,無論他怎樣掙紮都沒辦法掙脫,甚至沒有辦法站起來!無意中抬起頭,他看到鏡子裡有一雙血紅眼睛正從那裡俯視著他……

    崔母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時候,發現自己地寶貝兒子正毫無知覺得倒在浴室裡。安源喝著熱可可,笑了一下:「A班的崔彥啊,不要說高二了,整個學校地人都聽說過他啊!」

    趙鑫手裡地筆停了下:「是嗎?我也只隨口問問你,原來是那麼了不起的人嗎?看起來挺不起眼啊。」「倒不是因為很了不起才街知巷聞,主要還是因為他地女朋友,肖雅美啊!」

    這下可有意思了,趙鑫索性將做了一半的報告推到一邊去,認真地看著她:「跟我仔細說說吧。」

    通靈少女固然是通靈少女,骨子裡還是有愛說八卦的少女特質,當下興致勃勃地湊近了些:「肖雅美啊,是我們學校的校花呢!雖然是在同一所學校裡從初中讀到高中,可是還沒有一個人能夠否認,她是最出色的一個女孩子!長得好,學習又好,性格開朗,運動神經發達,還是學生會會長呢!多少男生追求她啊,可是人家就是看不上眼…」

    「崔彥呢?」

    「他?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雖然據說和雅美從小學開始就是同學,但是沒有人注意過他,各個方面都很普通的一個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上個學期開始兩個人居然走到一塊去了!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啊!還從沒見過那麼不般配的一對…」

    趙鑫困惑的搖搖頭:「像你這麼說,這樣出色的女朋友,不應該想要分手的啊…」

    「分手?!」安源一口可可差點噴出來:「你說崔彥會想和雅美分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啊!我聽人說那傢夥從小學開始就暗戀雅美了,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要分手呢?!」「可是,我明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以前不可能,現在就更加不可能了!」

    安源斬釘截鐵的話讓她更困惑了:「為什麼?」

    「還不知道嗎?是因為……」

    辦公室的門被一把拉開,宋河星探頭進來,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你怎麼又來了?不是跟你說了嗎?警察局不是小孩子的遊樂場!還有你,小鑫,為什麼還招待她飲料啊?!」

    「我有幫姐姐搜集情報呢!」安源理直氣壯地說道:「飲料也不是白喝的,小氣鬼!」

    「不管怎麼樣都給我回家去!身為學生不是要好好做作業的嗎?!」宋河星二話不說拉起她,將她的書包塞進她懷裡,拽著她就走出了辦公室:「不要一放學就往來跑,讓組長看到了又要找我們談話了!」「可是…」「如果有事情要問你,小鑫會直接去找你的!」

    安源站在警局門口,一臉委屈的樣子。

    宋河星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她的劉海:「回去吧,你的用意我明白。但是不用再擔心我了,我會好好處理所有事情的,明白了嗎聽到這樣的話,女孩又露出了笑容,難得乖巧的點了點頭,轉身輕快的跑掉了。

    宋河星看著她的背影,苦笑了一下,轉過身去…

    趙鑫抱著手臂站在他身後,一臉狐疑的樣子:「是我的錯覺嗎?你們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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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31:03

第七章

    這種隨遇而安的性格是怎麼形成的,到現在對他來說都是一個謎。

    巨大的黑色影子在都市璀璨的夜景之上奔馳,路人偶爾會聽見一聲呼嘯,都以為是大鳥從頭上飛過。

    他越來越享受這種感覺了,好像身體根本沒有一點重量,隨著他的心願攀高爬低,水泥森林在他的腳下根本就不是障礙,只要他想,甚至可以爬到電視塔上吹風!

    這就是他本來的樣子嗎?

    腦袋裡又浮現出今天趙鑫一臉狐疑的樣子,他煩悶的歎了口氣,一鬆手,巨大的身體從高樓頂上掉了下來,重重的摔在無人的天台上,一身黑色鱗片如銅頭鐵骨一樣,他毫髮無傷的仰面看著夜空。

    怎麼對她解釋呢?那次將她從降頭術中解救出來,她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了,那些令她痛苦的記憶,他又怎麼能對她提起呢?…上次在惡靈谷,她目睹了他身體的異變,最後只好解釋為降頭師的法術,但這樣牽強的理由又能瞞她多久?如果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又見面了,閣下的精神很好啊。

    突然,他的腦袋裡響起了一個聲音,細細的,雖然溫和,卻絕對令人心生不快,他猛地翻起身,看到一個人站在天台邊上。

    白衣少年微笑的臉像陶瓷做成的面具,衣擺在風中飄動,長長的劉海幾乎遮住了他半張臉,宋河星發出一聲低吼,拉出了對戰的姿勢:「上次不是已經答覆你了嗎?!我絕對不會跟你們聯手的!要是想找人聊天,那些道士很悠閒啊!」

    我並沒有惡意,為什麼這麼排斥我呢?說起來。..上次沒有我,你們已經被我母親殺掉了。

    宋河星愣了一下,少年站在天台邊緣。腳下就是幾十層樓下的車水馬龍,他卻毫不在意。身體出奇地輕盈,像是可以漂浮在半空中:「對了,還忘記問你了。那個老太婆怎麼樣了?」

    她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所以已經回到她該去的地方了。

    宋河星沒來由地打了個冷戰:「就算是那樣,你也不會好心到專門救我們!不是說現在服侍的人是淳于呂地仇人嗎?!你到底扮演的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還有。你到底是人是鬼?!還是妖怪?!…」

    我是人類,至少生下來的時候是。

    少年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空洞地眼睛顏色很淡,被封了一切知覺的他卻似乎依舊很敏銳。不要輕視我,我也是有父母的。當然,那個母親絕對不是上次想要置你們於死地的那個,但至少她於我有恩。當我從家人身邊被偷走的時候,如果沒有她,我根本不可能站在這裡。

    宋河星舒了口氣:「什麼嘛。原來不過是個小鬼頭…」

    是嗎?如果是那樣就好了。

    少年慢慢抬起手,誇大的衣袖從胳膊上退了下去,他驚訝得看到一種黑色的刺青遍佈他的整個手臂。一直延伸到衣服裡!這些古怪的花紋糾結成一雙雙緊閉地眼睛,就算不是降頭師或者茅山道士。他也能夠感覺到那種異乎尋常的妖異之氣!

    我是她的玩偶。她地助手,她必要時可以犧牲的寵物。

    少年印在他腦海裡地聲音不帶一點感情。

    餓了。她餵給我人肉吃,渴了,她讓我喝她那已經被玷汙地血液,漸漸的,我已經失去了作為人地身份,不是人,也不是鬼,甚至連妖也算不上…遊離太久了,我要在六界找回屬於自己的位置,這就是我現在最大的心願…

    「你還真是坦率呢。」宋河星冷笑一聲:「勸你趕緊離開那個什麼怪異的仇人,也許還會好一點,繼續跟他們繞下去,你就會變成茅山道士的工具了。」

    那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我只想要力量,越來越強的力量,強到可以剷除一切障礙!然後,那個人就可以……

    他突然不說話了,靜靜地站在那裡。宋河星有些不耐煩起來:「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不管我的前世是什麼,我都不想和你們淌這灘渾水!還是那句話,我可以不插手,不去幫助淳于呂,但是也不想和你們一起搞什麼置他於死地的陰謀!不要再來煩我了!」

    說著,他縱身躍上身旁大廈光滑的玻璃牆,尖銳的手爪神奇的貼在上面,像一隻巨大的蜥蜴一樣飛快的向上攀爬!雖然並不是完全沒有提防,但是當他感覺到身後那種非比尋常的邪氣和寒冷時,還是大吃一驚,連忙轉身躲避!呼嘯而過的氣流將玻璃牆凍住了一塊,當他落地的時候轟然炸開了!

    「你瘋了嗎?!」大樓裡的警報響起,宋河星憤怒的吼道。

    少年依舊是面具一樣的笑容,抬起一隻手,手心裡眼睛形狀的刺青突然張開了!一隻血紅的眼睛緊緊盯著他!隨著這眼睛張開的一瞬間,宋河星感覺到他的身上猛然間爆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但是這種時刻是絕對不能夠逃避的!

    他咆哮著,攥緊拳頭向他迎面衝了過去!!趙鑫從睡夢中驚醒,滿身大汗,卻忘記了惡夢的內容。

    雖然還是半夜,但是她已經睡意全無,索性坐起身來。一居室的小房間就是她的安樂窩,雜物隨處堆放,一點也不像是女人的房間。她拖沓著拖鞋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水,腦子裡過電影一樣回放著這些日子以來經歷的各種怪異的事件。但是總有一段記憶是模糊的。

    她覺得自己的腦子一定出了什麼問題,如果說一系列的事件回憶就像一個穿了珠子的項鏈,那一定有人從她的腦袋裡偷走了一條,所以她每當努力思考的時候就會變得越來越糊塗,最後不得不放棄。

    是跟什麼有關的呢?

    太陽穴有些抽痛,她放下水杯,決定無論如何要回到床上去努力睡著,明天還要上班呢…高中發生的墜樓案毫無頭緒,明天去法醫那裡看看吧,如果還需要……

    桌子上的電話發瘋似得響了起來,她走過去接起來:「喂?……」

    「快過來!又一個男學生出事了!他母親說孩子還有意識的時候,叫過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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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31:20

第八章

  崔彥蜷縮在病房角落裡,每當護士想要靠近他的時候,都會發出瘋狂的咆哮聲。

    隔著監護室的玻璃窗,趙鑫皺著眉頭看著裡面與少年周旋的醫護人員。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因為感情問題所以精神錯亂了嗎?可是剛才和男孩的母親交談,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只有崔彥陷入錯亂之前對他媽媽說的話:找叫趙鑫的警官來…

    真是添麻煩的孩子。

    她轉身想離開買杯咖啡,卻看到玻璃窗的另一頭,一個男孩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那裡。

    他穿著醫院的病號服,臉色蒼白,趙鑫認出來了,這就是前些天在學校發現墜樓少年屍體的孩子。她悄悄地走到他身邊:「是你的同學嗎?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和我談一下呢?」熱騰騰的咖啡在紙杯裡冒著熱氣,趙鑫坐在醫院走廊的長凳上,偏頭看著身邊的少年:「陳浩是嗎?上次在學校見過你以後,我一直想跟你再談談,但是一直沒有時間,醫院方面也說你的情緒不適合接受調查,但是不要緊張,我今天不是想要訊問你,只不過上次你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可以告訴我嗎?」

    陳浩抬頭看看她,眼睛下面是烏青的陰影:「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有什麼用呢?」

    「不試試怎麼知道?也許我出人意料的開明呢。」趙鑫用輕鬆的語氣說道。少年沈默了一會:「趙警官…你是怎麼知道崔彥的呢?」「一個偶然的情況,我是在學校裡面遇見他地。他現在的這種情況,你知道原委嗎?」「那個…也許他也看到了…」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你提起過雅美地事情?」

    「他的小女朋友嗎?我多少聽說過。..」

    「雅美出事以前,他們本來是學校裡最讓人羨慕地一對…」

    「什麼意思?!」趙鑫心中一驚,打斷他:「什麼叫做出事以前?」

    「肖雅美是我們學校的校花。從初中部開始就是最引人注目的女生了,學習又好,人又長得漂亮。家裡還很有錢,還是網球社的社長…可是她一點架子都沒有。對所有人都很好,我們學校很多男生都把她當做夢中情人…」陳浩的眉尖抽動,一副痛苦地樣子:「後來她和崔彥好上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一直說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雖然我和崔彥是好朋友,那時候也因為嫉妒所以很久沒有跟他說話。可是後來,他們兩個出雙入對的樣子真的很幸福,所以大家也就原諒他們了…」

    真是小孩子…趙鑫坐直了身子:「那雅美又出了什麼事呢?」

    「雅美是網球社的社長,兩個月前,要到鄰城去參加校際比賽,住宿那天晚上和兩個同伴出去吃飯,想要給崔彥打電話,手機卻沒電了。就想過馬路去打公用電話,可是沒想到…一輛貨車…」

    陳浩放在膝頭上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一顆眼淚滴在手背上:「可慘了…說屍體碎成了幾塊…崔彥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一個月都把自己關在家裡,誰也不見。也不來學校上課。直到一個月前才見到他,整個人像孤魂野鬼一樣。每天在畫室裡給雅美畫像…可沒有想到…」

    他停下來不說了,趙鑫抽了一張紙巾遞給他:「難怪…崔彥好像不太清楚了,我見到他的時候,還一個勁跟我說要和女朋友分手,看來真的是刺激太大了…」

    陳浩猛地抬起頭,用一種可怕的眼神看著她:「他沒有瘋!雖然之前我們誰也不相信,可是他說得對,雅美回來了!」

    「可是…你不是說…」

    「不久前,崔彥突然對我們說,他又見到了雅美,然後就開始哭起來,我們都說他是走火入魔了,回家去休息休息,誰也不相信他地話。可是後來學校裡開始紛紛傳言,畫室晚上能聽見女生哭泣的聲音,三樓的女洗手間水管裡還會莫名其妙流出長頭髮…這些事情都是圍繞著雅美,大家都在說,會不會她真地回來了…」

    「所以晚上的時候,你們就去一探虛實嗎?」趙鑫隱隱好像猜到了什麼:「墜樓地男生呢?他和這些有什麼關係?」

    陳浩用一種迷茫地眼神看著他:「趙文?有什麼關係?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真的看見了,破掉地窗戶邊上,肖雅美站在那裡…她的樣子很可怕…我看到了…」

    「你怎麼在這裡啊?!」

    一個護士從走廊一頭跑過來,用嗔怪的眼神看著趙鑫:「不好意思!這位病患情緒不穩,不能夠隨意走動的,我要把他送回病房去!」「那個…不好意思,我只是…」

    趙鑫站起身,看著陳浩被護士半拖半攙地往病房拉,他回過頭,口齒含糊的又說了一遍:「我真的看見了…」

    她呆在原地,心裡一團亂麻。如果將雅美已死的事實和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聯繫在一起,不難得到一個令她毛骨悚然的結論----如果因為降頭術的關係,兩個人永遠也不會分開,那麼現在和崔彥親密相連的女孩,其實是一個慘死的冤魂!…怪不得崔彥去找淳于呂要求收回法術的效力,可是為什麼又會有人命案牽扯進來?這其中的種種原委,似乎已經超出了感情的範疇……

    正在煩惱中,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一個無法顯示的號碼,她一邊慌忙躲避醫護人員的目光,一邊接起電話小聲道:「我是趙鑫……」

    「你已經知道了吧,那孩子被孤魂糾纏的事情。」

    冷冰冰的語氣,絕對肯定的態度,趙鑫在心裡歎了口氣:「真的沒有辦法幫助他嗎?一輩子被死去的女友跟隨,著孩子會徹底崩潰的。」「恐怕不等他崩潰,就要到地下去陪伴她了吧。」

    「什麼意思?!」趙鑫提高了聲音。

    「夭折的女孩就好像是被情人拋棄的心情,突然死亡讓她心中充滿了怨恨,只有他死了,作為亡魂和她在陰間相聚,那種怨恨才會平復吧。在這之前,她會不斷嘗試置他於死地,所以這件事情不要再插手了,否則你自己都會遇到危險的。」話說完,降頭師就沒有禮貌的掛斷了電話,留下趙鑫一個人呆呆得站在走廊上。

    玻璃窗內,崔彥終於被注射了鎮定劑,躺在床上昏昏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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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31:41

第九章

    電梯停下來,門一打開,趙鑫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燒焦的味道,她探頭探腦的走到走廊裡,沒有看到濃煙滾滾或者水漬,看來不是誰家失火了。

    走到宋河星住的單元門口,門虛掩著,她推了一下,屋裡突然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

    「小宋?!誰在裡面?!」

    難道是入室行竊?!她一腳踹開門,抄起門邊立著的棒球棍就閃身進去了!撲面而來的奇怪的味道讓她差點背過氣去,客廳裡一個矮小的人影站在那,她剛想採取行動,卻一下子愣住了。

    不過是個十二三歲孩子的模樣,這個男孩穿著一件對他來說明顯有些寬大的長衣,灰色的頭髮散在肩上,小臉長得很可愛,一雙又黑又大的眸子正帶些驚恐的看著她。

    「你是誰?!」趙鑫連忙放下高舉過頭的棒子,緊張得問道。

    男孩張了張口,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她覺得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撥動了一下,但很快這種感覺又消失了:「宋河星在哪裡?!你和他是……」

    「表哥…」男孩顯得有些艱難的說道:「…不知道他到哪裡去了…我很餓…」

    原來是表兄弟啊!趙鑫不免有些生氣,雖然沒有聽他提過家人的事,可是這樣子把一個孩子留在家裡不管,那傢夥還真是粗線條!她扔下棍子:「走,我帶你去吃東西!宋河星是我的同事,所以姐姐我也是警察噢!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律…」

    男孩小聲說道。

    趙鑫愣了一下:「還真是巧…我有個認識的人也叫這個名字…」伸手拉他,她這才發現男孩手臂和腿上都有一些深淺不一的傷口。..雖然都不是很嚴重,但看上去還是挺讓人揪心的:「這是怎麼一回事?!不像是你自己摔傷地啊!到底是誰幹的?!你不要著急,我這就去聯繫…」

    她一轉身。律突然撲過來,緊緊地抱著她的後背!

    這舉動來地突兀。可是趙鑫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一點驚訝地感覺,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心跳得有點快,有種想哭的感覺…她輕輕抓著他的手:「不要害怕,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我們就等你表哥回來,你先跟我在一起…」說著,她一下把孩子背起來,他的身體輕地出奇:「先到我那裡去吧!先給你弄點東西吃!…」

    她心想說不定是一個遭受家庭暴力的孩子,不然一個人生活的宋河星也不會將表弟接來一起住,既然讓她看見了,也不能不幫幫他,反正跟他聯繫上了說一聲就好了…

    趴在她背上的律緊緊環著她的脖子,閉上眼睛。露出一抹笑容來。「沒有聽說嗎?他們班的崔彥也進醫院了!」

    「肖雅美的男朋友?說起來,他其實最可憐了…」

    「反正這所學校真是讓人呆不下去了,先是雅美。後來又流傳那麼多恐怖的事情,接下來又是死人。光是醫院就進去兩個人了!下一次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你們說。會不會真的有什麼鬼魂作祟呢?我聽高年級地學長說,美術室裡真的會有女孩子哭的聲音呢…」

    「有沒有鬼咱們可是不知道。但是如果是…」

    放學路上閒談地女生突然一起沈默了,驚慌的看著從她們身邊走過去地少女。

    安源背著書包,兩手插在校服兜裡,連看都沒有看她們一眼就從旁邊快步走了過去。真是些可笑地人!從小到大這樣的人見多了,對她特別地天賦,先是嘲笑,不相信,後來便成了恐懼,排斥…就好像上小學時和她關係最好的一個朋友----那時候她以為那會是她一生一世的朋友----一個早上她對他說:「跟你爸爸說不要再費勁找存折了,你過世的爺爺現在就在你背後,他說存折他埋在院子地下了。」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好朋友了。

    無所謂!她現在已經擺脫了過去那種絕望到想死的心情,身邊也有了很多比她還要奇怪的朋友,她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了!這一切還要歸功於那個人…

    想到這裡,她不禁笑了一下,但是馬上又擔心起來,好多天了,怎麼一直沒有他的音訊呢?

    「安源!這邊!」

    傳來有人招呼的聲音,她連忙回頭,就看到路易斯站在蛋糕店門前的柵欄旁邊向她招手。

    她發出了一聲慘叫!

    「你的頭髮!!這是怎麼回事?!剪掉了?!還染成這樣的顏色?!你、你、你會遭報應的!!…」

    路易斯露出一絲苦笑,手扶在她的肩膀上:「先不要說這些,新的蛋糕出爐了,過來嘗一嘗吧。」

    蛋糕店裡今天歇業,陽光從窗口射進來,照在天鵝絨包制的座椅上,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八世紀。安源悶悶不樂的將書包甩在椅子上:「我要去告訴姐姐,可惜了你的頭髮…」「我改變造型第一天就和她一起吃晚飯了。」路易斯將一盤蛋糕放在她面前,咖啡色的奶油上面撒著均勻的可可粉沫,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吃吧,怎麼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大叔了。」安源舀了一勺放在嘴裡:「打電話給姐姐,姐姐也在找他呢。」

    路易斯的眉尖動了一下,從口袋裡取出一樣東西,放在她面前:「這個,是淳于呂托我給你的,不要問我是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說要隨身帶著,有好處的。」

    這是個黑色的小布袋,袋口縫緊了,摸上去裡面好像什麼也沒有。安源點了點頭,放在口袋裡面。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得聊著天,很快蛋糕吃完了,安源背起書包,路易斯收拾盤子,她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麼:「路易斯!」

    「什麼事?」

    「你真的對所有人都這麼好嗎?我覺得你好像從來沒有討厭過誰呢…」

    夕陽的光線在路易斯俊美的臉上投下陰影,有一瞬間,安源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散發出一種令人顫抖的寒氣,但是下一秒,又好像只是幻覺。他轉過頭,對她微笑了一下:

    「那怎麼可能呢?」

    暈暈乎乎的走出蛋糕店,她向回家的方向走去,口袋裡裝著降頭師的黑色布袋。在走過一條巷口以後,她突然停住腳步,渾身的毛孔都因為驚恐收緊了,神經繃得像上弦的箭一樣!

    身後黑暗的巷口中,隱隱傳來野獸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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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32:19

第十章

    「這是我的睡衣,你穿有點大,不過現在這能這樣了。」

    趙鑫將衣服放在律的手裡,帶他走到浴室門前:「我家比你表哥家還要小,住著不習慣也要將就一下,等我聯繫到那小子就讓他接你回去啊。」

    律抬頭看著她:「不可以和姐姐一直住在一起嗎?」

    趙鑫看了他一會,猛地把他毛絨絨的頭抱在懷裡!「好可愛啊!!可愛死了!!姐姐也想和你一直住在一起啊!但是你也是要回自己家去的,所以沒辦法…」她鬆開手,將他推進浴室:「現在快去洗澡!洗乾淨了我給你做夜宵吃!快去吧!」

    男孩關上門,趙鑫的笑容還蕩漾在臉上。她知道這樣不應該,可是一想到如果自己的弟弟還在身邊的話,應該也是這樣的光景吧?就算只有短短的時間,她也想要留一點和弟弟相處的回憶,就算是別人的弟弟…

    宋河星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她放下電話,窗外已經是華燈初上了。

    雖然說要做夜宵給他吃,可是一日三餐都在外面解決的她,最拿手的只有荷包蛋而已…不管了!荷包蛋就荷包蛋!要做充滿心意的荷包蛋!

    冰箱裡只有三個雞蛋而已她正在琢磨煮鹹口味的還是甜口味的時候,突然聽到客廳裡發出一點細小的聲音。她抬起頭仔細聽了下,只有浴室裡律洗澡的水聲啊,應該是聽錯了,想著就一把關上了冰箱門。……

    一雙蒼白的腳立在冰箱和牆壁之間,腳踝以上漸漸變淡了。.在這裡只有一雙腳,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趙鑫猛地向後倒退,狠狠撞在了廚房的工作台上!一隻瓷碗從上面掉了下來。隨著一聲清脆地碎裂聲,蒼白的腳一下子消失不見了!短短兩秒時間。她卻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不是幻覺,也不是眼花了,那裡剛才確實有什麼匪夷所思的東西。

    她呆在原地很長時間,思考著應該怎麼辦。頭腦裡卻始終是一片空白。如果不是之前經歷過那麼多奇怪地事,她現在恐怕已經嚇得屁滾尿流了吧?……

    電話鈴聲突然尖銳地響起了!趙鑫嚇得蹦了起來,連忙撲到客廳裡接起聽筒:「小宋嗎?!我一直給你電話……」

    聽筒那一邊並不是宋河星的聲音,而是傳來一陣刺耳恐怖地聲音!就好像有人用指甲摳刮黑板的聲音,聽的她毛骨悚然!她一下掛了電話,那聲音卻好像還在屋子裡迴盪,久久餘音未了!

    一定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

    她第一個想法就是不要嚇到律!今天晚上一定不能讓他住在這裡,包括她在內,一定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心裡想著。她一個箭步衝向臥室,想要收拾簡單的衣物…光滑地地板上突然好像生出了什麼東西,她只覺得腳踝一痛。整個人猛地撲倒在地!

    這一跤摔得不輕,她趴在地上半天緩不過勁來。偏頭想要爬起來……

    五斗櫥下面。一個長髮的女孩正趴在那裡,血紅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她沒有手,也沒有腳,臉上傷痕纍纍,嘴角撕裂成了一個可怕的角度,用那只沒有手掌的手腕一下下敲擊著地板。

    「叩、叩……」如果不是門鈴正在這時響起的話,她可能就要當場暈倒了,正是這世俗的聲音讓她感到了一點安慰,馬上像瘋了一樣爬起身,衝向門口,可是手抓在門把上正要拉開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無數屢黑色的長髮,將她地手腕緊緊纏繞起來!她發出糝人的尖叫聲,狂亂的用另一隻手撕扯那些詭異地頭髮!

    突然,耳邊響起了一陣鈴鐺的聲音。

    身體被束縛地感覺漸漸消失了,她軟綿綿得倒了下去,靠在什麼東西上面,耳邊傳來一陣低沈地吟唱聲,額頭上涼冰冰的,好像還有一種似曾相識地香味,淡淡的,和鈴聲一樣忽遠忽近……

    「你們在幹什麼?!」

    身穿睡衣睡褲的律出現在客廳裡,瞪大眼睛問道。

    趙鑫好像大夢初醒一般,這才發現房門大敞著,自己光著腳站在門口…不,是倒在一個人的懷裡,緊緊靠在他的胸口上,抬起頭,淳于呂的臉近在咫尺,她一下子紅了臉,飛快的退開來:「怎麼會……?!」

    一身黑衣黑褲的淳于呂冷冷得看了她一眼,逕直走進門來:「現在天氣不太好,要多注意身體。」

    「姐姐,這個人是誰啊?」律好像受了驚嚇,有些戰戰兢兢的問道。

    趙鑫連忙走到他身邊去,摟著他的肩膀:「是姐姐的朋友,你先等一下,我馬上給你做夜宵吃……」「夜宵是嗎?」不等律答話,淳于呂自己在餐桌前面坐下來:「我也正好有點餓了,可以為我也做一份嗎?」

    於是,冰箱裡的三個蛋統統變成了荷包蛋。

    三個人坐在桌子前面,沒有人說話,埋頭喝著蛋湯。趙鑫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因為冷場而感到尷尬,其餘兩個人好像很自然的樣子,她忍不住用輕快的語氣說道:「你們兩個人還真是有緣呢,名字的讀音都是lv啊!哈哈……」

    更加冷場了。趙鑫紅著臉喝了一口湯:「為什麼到我這裡來呢?淳于先生?還有,你是怎麼知道我住在哪裡的……」「這孩子是誰?」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淳于呂毫不客氣的直接問道。

    律有點緊張的坐直了身子,趙鑫連忙說道:「是小宋的表弟,我一直聯繫不到他,所以就先照顧他…」

    「幫我倒杯水可以嗎?」淳于呂突然對她微微笑了一下。

    已經對他無禮又古怪的行為習以為常了,趙鑫連忙站起身走到廚房裡去。

    律目送她起身,突然聽到「咚」的一聲,低下頭,一根筷子貫穿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掌,卻連一滴血也沒有流。男孩面無表情地將筷子拔了出來,手掌上的傷口瞬間復平了。

    「果然是你。」淳于呂全身放鬆,眼神卻有些嚇人:「到底想做什麼,要到這普通的笨女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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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32:39

第十一章

    「我不會對她怎麼樣的。」

    律臉色平常,微笑的看著他:「得到這樣的身體,就是想要重新找回原本屬於我的東西,你又有什麼呢?降頭師,你又怎麼能體會我的心情?」

    「我曾經擁有的一切都被你所服侍的那個人帶走了,他現在在哪裡?」語氣沈重了一些。

    「果然還是這個問題。那麼你又為什麼到這裡來呢?關心這個女人?還是完全只是為自己考慮?」

    淳于呂的臉色陰沈下來:「和你沒有關係。」

    「還是說,現在你認為,她就是你僅有的一切了?……」

    趙鑫從廚房裡走出來,將一杯水放在降頭師面前,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很詭異,她感覺到了:「出了什麼事?…」「我先回去了。」淳于呂突然站起身來:「有什麼不對勁的儘管來找我,很快我們就會再見的。」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拂袖而去了。

    大門關上,趙鑫還呆呆得站在原地,不明白他這又是為了什麼,她回頭看看律,正想說什麼,電話鈴突然又響了起來,她連忙走到茶幾旁,有點猶豫的接起聽筒:

    「喂?……」

    「姐姐!我是安源!!你快來啊!我在大叔家裡,他的樣子很奇怪啊!!」

    安頓好律,趙鑫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宋河星的住處。房門緊鎖,她敲了好長時間們才打開了,安源探頭出來,眼睛哭得像兩隻桃子。她來不及問她什麼,就急匆匆衝進去,卻被眼前看到的嚇了一跳。

    倒臥在客廳地板上的怪物渾身烏黑。巨大地身體顫抖著,不時發出野獸一般的呻吟。上次在惡靈谷,她看到過這個樣子的宋河星,卻還是忍不住驚訝:「怎麼會這樣「我放學地路上發現他的!這是大叔,對不對?!這就是他!」安源拖著哭腔,跑到怪物身邊輕輕撫摸他:「這就是他本來地樣子嗎?鬼門鬱壘?!」

    趙鑫更加驚訝了:「你怎麼會知道…?!」

    「上次淳于先生解除姐姐身上的降頭術時。就是他……」安源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眼淚奪眶而出:「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先想想辦法救他吧!他這個樣子,要是死掉了該怎麼辦呢?!要是死掉了…」儘管心裡疑竇叢叢,趙鑫還是連忙過來,宋河星的身體像火炭一樣燙,她輕輕推推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你到底遇到什麼事了?…」

    「我帶他回來的時候,他還有點意識,雖然路不遠。可是還是很多人注意到了,要是有人報警該怎麼辦才好?!」「不用擔心,看到有怪物在街上走這種事情。就算接到報警也不會有人來管地。」趙鑫擼起袖子,快速地說道:「幫我把他翻過來!要看看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安源雖然一直在哭泣。但還是努力配合她的動作。兩個人將宋河星巨大的身體翻了過來。

    佈滿黑色鱗片的胸口上,有一處火燒的烙印。堅不可摧的護甲都被燒穿了,血紅的皮肉浮現出奇怪的造型----一隻眼睛。「這是什麼?」趙鑫驚訝得張大嘴巴,安源呆呆得看著,兩個人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又不能把他送到醫院去,再說送去了又能怎麼樣,誰能夠救治這樣的身體?!

    安源靈機一動:「要不去找淳于先生……!正說著,房間地窗戶突然被一陣狂風統統吹開了!不銹鋼的窗框在牆上劇烈的碰撞,發出巨大地響聲,兩人蹲在地板上睜不開眼睛,趙鑫聽到安源的驚叫聲,下意識伸手去抓她,卻看到宋河星剛剛躺著地地板上已經空無一物了!!

    「真是麻煩……」

    潘戎站在窗口,瘦小地身子將鬱壘的巨大身軀扛在肩上,那情景非常怪異,他地頭髮不再是那種耀眼的亮藍色,而是變成了淡淡的藍色,臉色死人一樣蒼白:「竟然讓我做這種打雜的事情…你們聽清楚了,神荼大人要我把他帶回去,如果想要他回來,就要你……」

    他手指著安源:「…要你親自去見他,至於什麼地方,自然會有人帶你去的。」

    說完,他竟然從敞開的窗口一躍而出!趙鑫頂著狂風撲上前去,窗戶突然一下子關上了!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房間裡寂靜一片。

    安源呆呆得坐在地板上。

    「到底什麼回事?!你們到底都對我隱瞞了什麼?!」趙鑫抓狂的看著她:「是不是和我遺失的那段記憶有關?!現在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你還想要隱瞞到什麼時候啊?!…」「所有的還不是因你而起!」安源抬頭對她大叫道:「淳于先生的仇人,就是很久以前對你的家族下咒的人!包括你父親在內死於意外的趙家人,都是降頭術的犧牲品!難道連淳于楠也忘了嗎?!那只黑貓!大叔的愛人!淳于先生的妹妹!為了救你,他們去了鬼門,找到了當年委託下咒的女人,這才救了你一命!就是從那時候起,大叔前世是看守鬼門的鬱壘,就是從那時候起才被人知道了!他才被他的兄弟神荼盯上了啊!如果不是你….!!」

    無數的圖像紛亂無章的擠進她的腦袋,各種各樣的,死人的臉孔,父親滿是鮮血的臉,鬼魂蒼白的容顏…她兩手抱住頭,一下子跪倒在地板上。

    …是絲羅瓶嗎?….

    ……殺過人…十惡不赦……

    看到她痛苦的樣子,安源才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過分了,她爬過去抱住她的肩膀:「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要這樣子的!…我知道不是你的錯…」

    宛如宛心一樣的疼痛讓她透不上氣來,腦袋裡好像有一道堤壩轟然崩塌了,開閘一樣的洪水沖擊著她的神經,複雜的感覺一股腦都湧在心裡,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一定要好好整理……但是有一個影像是最最清晰的---降頭師悲傷的臉。

    「洛……」她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來。

    安源看著她,卻越來越鎮定起來,她覺得自己終於也要做點什麼了,不管是什麼,她都要大叔平平安安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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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33:02

第十二章

    黑色的影子慢慢落在天台上,淳于呂走出樓門口,夜幕下那雙黑色的翅膀美得令人心驚。

    他認識這個男人很久了,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是在巴黎一個偏僻小巷的酒吧裡,他那時還是神學院的學生,在神聖的掩護下研修最古老的邪術;而他是一個富有的貴族,卻流連於那種下流的場所。

    四目相對,他們就知道彼此都是異類。

    「我認識一個女人,她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卻不像你的這麼醜陋。」這是路易斯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劣質蜂蜜酒的浸泡中,他知道了他追尋幾世的愛情故事。一個沈淪在世俗情愛和輪迴中的魔物,是他所不能理解的。本來便是天地所生,享受著無窮無盡的生命,卻要為了一個女人苦苦追尋,他覺得很可笑。他必須承認,當初和他的交往完全是出於功利心,因為憑藉他的財富,他一個遠道而來的東方人才能夠順利進入上流社交圈,得到更多的情報和更好的偽裝,但是後來他漸漸發現,這傢夥除了那個女人以外誰也不放在眼裡。

    可是那個時候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後來他興奮得告訴他,他苦苦的追尋終於要到盡頭了----她答應在那天的晚宴之後與他私奔。

    結果晚宴還沒有結束的時候,他親眼看到那女人從樓上的陽台上掉進了深深的護城河中。

    那一次他真正見識到了魔物的可怕,整個一個古堡裡的所有人統統沒能倖免,鮮血和肉末四處橫飛,咆哮聲響徹整個地區,直到今日據說那個山區還在流傳著恐怖的傳說。.更新最快.當一個貴族家族一夜之間覆亡地時候。他也無法再繼續留在學院,連夜離開了巴黎。

    後來收到他的信函,泛著淡淡紫丁香的味道。美麗地手寫花體,告訴他尋找愛人的旅程又要繼續了。

    再後來。他跟隨著女人轉世線索來到了這座城市,他們又一次見面了。

    不是衣冠楚楚,呼風喚雨地貴族,也不是文質彬彬,英俊瀟灑的蛋糕店老闆。他蹲在天台上,黑色的翅膀攏在背後,銀色的長髮隨風飄動,長著尖利爪子的手不是那雙寫出漂亮花體字地手,而是一夜之間屠人滿門的手----這是他本來的樣子。

    「找我什麼事?」

    淳于呂走上前去,路易斯沒有看他,專注於樓頂以外的城市燈火:「我記得你問過我,那女人每一次轉世,我都要和她第一次見面。可究竟最初那第一次是在什麼地方?我一直都沒有回答你,其實早就應該告訴你了…」「專門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嗎?不太像你的個性。」「當然還有別的事情,不過…」

    他轉過頭來看著他:「我究竟在這世上活了多久。就連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了,但是就只有這一件事情。我永遠也忘不掉。我是天地所生。是所有陰暗力量共同孕育的,可是當我擁有人形以後。我的身體裡卻多了一些東西,也可以說,我是一個邪惡的失敗品。所以我地創造者想要令我變得完美,就把那與眾不同,令他們厭惡的部分拿走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被邪惡之神所憎恨的光明化身…你明白嗎?本來要造出一個翻天攪地魔鬼,卻不小心衍生出了另外截然不同地東西,於是那東西便被賦予了最最悲慘的命運,她永遠也得不到她想要地東西----愛,每當靠近地時候,就回死於非命…」

    「難道說…」淳于呂稍稍有點驚訝了:「你們原本就是一個人?!」

    路易斯從咽喉深處發出了一陣低沈的笑聲:「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夠保證永遠不變地愛情?她原本就是屬於我的,只要她回到我身邊,我們彼此才能夠完整…」「這樣的想法不覺得自私嗎?這樣做她就可以幸福了?」

    「沒有想到從你嘴裡能聽到這樣的話啊。」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軀比降頭師高出一個頭還多,巨大的翅膀呼扇了幾下:「還記得那時候在巴黎,你可是一直奉勸我不要再沈溺兒女情長的啊!再說了,只有我才能將她從無窮無盡的厄運裡解救出來,你想要做什麼?想阻止我嗎?」

    「無意冒犯。」淳于呂皺起了眉頭,他身邊的氣場發生了悄然的改變:「但是你不要忘了,不管她轉世幾次,這一次,是我先遇見她的。」

    路易斯威脅的湊近他:「你是什麼意思?」

    「這一次,她多了一個選擇的機會,至少我不會傷害她,永遠也不會。」

    魔物大笑了起來,那聲音像是「轟轟」雷聲,在城市的水泥森林裡迴響:「哈哈哈哈,降頭師!你是我見過最有勇氣,也是最有本事的一個!我寧可失去一條翅膀,也不願與你為敵!但是這一次,為了這個女人,我會不惜和你一戰的!只不過……」

    他彎下身子,尖銳的爪子劃過淳于呂蒼白的臉龐:「還不到時候,所以,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早就該腐朽的身軀,佈滿蛆蟲的靈魂…我們兩個,沒有一個配得上她。」

    降頭師平靜的說了一句。

    路易斯楞了一下,發出了一聲冷笑,突然轉身張開翅膀「呼」的一聲騰空而去!

    他的身影在夜空中漸漸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淳于呂的眼睛被映照著霓虹燈的夜空刺痛了,他低下頭,看著黑貓在一旁親暱的蹭著他的褲腳,他彎下腰將它抱了起來。

    「不要為我擔心。」他語氣溫柔的說道:「等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我就和你一起走,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呢?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僅僅因為多了一分牽掛,還是有什麼連想也不敢想的奢望?…為什麼要攪亂他的心呢?這也是魔物所擅長的技能嗎?……

    天台的角落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出了許許多多黑色的小蟲子,它們在水泥地上快速聚集,最後竟然拚出了一行字,淳于呂的臉色一凜,轉頭走進了樓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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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33:20

第十三章

    律推開一條門縫,房間裡的趙鑫還是臉衝下呆在床上。

    她自從淩晨回來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律關上門,悄悄的退了回來。不用多猜,他就知道出了什麼事,宋河星的死活已經跟他沒有關係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依靠主人賦予的力量奪取了鬱壘的力量…他張開手,掌心裡那隻眼睛瞪得大大地看著他。沒有關係,只要能夠達到目的…..

    他閉上眼睛,嘴唇輕輕蠕動,另一隻手掌慢慢打開,刺青描繪的眼睛緩緩張開了,血紅血紅的衝著趙鑫的臥室門。……

    除了發呆,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什麼。先是要衝到降頭師那裡去質問他,還是先想辦法救回宋河星?前者,她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什麼資格去教訓他,後者,她又能想出什麼辦法來拯救他?……

    危難的時候,好像總是依靠淳于呂的拯救。

    她將頭埋在枕頭下面,心亂如麻,那種被欺騙的感覺是從何而來的?可笑的自己,又在難過什麼……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到自己好像慢慢放鬆了,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腦海裡出現了奇怪的畫面,慢慢清晰起來。

    一個穿著校服的男孩站在教室裡。天色已經很晚了,周圍漆黑一片,只有夜空的一點光亮從窗口透進來。他看上去有點緊張,說話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你在這裡的!對不對?!我聽崔彥說了,你晚上在浴室的鏡子上留下了話,讓他到這裡來找你,可是那個膽小鬼不會來的!雅美,我喜歡你!我一定要讓你知道!我比那小子喜歡你一萬倍!」

    風吹動窗簾。白色的棉布輕輕晃動。

    趙鑫看到那窗簾下地陰影慢慢變大,一個少女的頭頂漸漸冒了出來,一點點從陰影中生出來。最後出現在那男孩的背後,她地長髮擋在臉前。頭輕輕的靠在那男孩地後背上。

    男孩顯然嚇了一跳,但更多的還是驚喜莫名,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你明白了嗎?!你明白我的心意了嗎?!」

    那就代替他……去死吧……

    趙鑫根本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看到那男孩一聲沒出的跌破玻璃窗,一頭栽了下去!隨後樓下便發出了一聲沈重的聲響。她驚訝得看著這一切發生。那女孩平靜得站在窗口,低頭看著下面地情景。

    她的腿從膝蓋以下都是空無一物…救我……

    少女突然轉向她,不是一張支離破碎的臉,而是她本來的樣子----清秀美麗的容顏,上面掛著點點淚痕,黑色的髮絲靠著她的臉龐,更顯得幾分楚楚可憐。只不過她的脖子歪在肩膀上,舉動怪異,像是拴在繩子上的木偶。

    趙鑫吃驚地看著她:「我能做什麼?……」

    到那邊去。少女抬起一隻手。手挽扭曲著,指給她一扇遠處發著藍光的門。

    去那裡,我的心掉在了那裡。幫我撿回來…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趙鑫腦袋裡一團漿糊,她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又好像情有可原。在她地大腦下達指令以前,她就邁步向那扇門走過去了:「我幫你。可是不能再傷害誰了!崔彥很痛苦,失去你他真得很痛苦…」

    背後傳來少女的啜泣聲。

    …對不起…真地對不起……

    還想回頭看看她,趙鑫卻發現藍色地門裡人影閃動,定睛一看,一身黑衣黑褲,像是天鵝湖裡邪惡的黑天鵝…不是淳于呂還能有誰?!他地表情不再是那樣冷冰冰的,竟然那樣溫和,甚至可以說是含情脈脈的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淚差點掉下來了。

    「你這個壞東西!給我把話統統說清楚!」

    一邊對他叫嚷,她一邊飛快的跑進了藍色的門裡,大門砰然關閉了!安源魂不守舍的走出校門,發現有人已經在等她了。

    如果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李承禎看上去就像一個專門給黑道打官司的痞子律師,一身西裝筆挺,卻留著長長的頭髮,身姿昂揚,一手插在褲兜裡,一手已經為她打開了車門,臉上還是依舊掛著微笑:「聽說上次掌門又冒犯了,所以大人想向安小姐賠禮道歉。」

    「黃鼠狼給雞拜年…上次不是說了嗎?要讓我去贖回大叔。」安源沒給他好臉,書包一卸就坐進車裡去了。李承禎一點不生氣,跟著坐進來,司機當下發動車子離開了學校門

    「需要我做什麼才能帶大叔回去?現在告訴我不行嗎?為什麼弄得這麼神神秘秘的?」安源板著臉,偏頭看著車窗外掠過的城市。李承禎笑了笑:「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現在茅山派有了一個最有力的助手,這件事情你一定不知道吧?」

    安源回過頭來疑惑的看著他。

    「有沒有聽說過淳于呂的仇人?就是那個讓他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的人。為了這個人,原本不想走上降頭師之路的淳于呂才令自己變成了絲羅瓶,而且一直為了復仇存在著。就是這個人,現在變成了茅山道士的同盟軍了。」

    「你說什麼?!」安源驚訝得看著他:「可是…那個人不也是降頭師……」

    「這也正是大人的高明之處啊。」李承禎笑道:「降頭術對於我們來說,也是高深莫測的另外一種法術,用對手的敵人攻擊對手,讓他們兩敗俱傷,這不是很巧妙的戰術嗎?」「是卑鄙!!」「隨便小姐怎麼認為都好,但是我們的目的一定要達到。剷除降頭師,澄清御宇,這才是茅山派存在的意義。」

    他的笑容裡帶著嚴肅,與平常一貫的溫和不太一樣。

    安源看著他,歎了口氣:「你們真的是這樣認為的?什麼是邪惡?什麼又是正義?真的是用門派就可以劃分的嗎?那麼你們帶給別人的痛苦和困擾又算做什麼?」

    「必要時的犧牲,只有這些。」李承禎斬釘截鐵的說道。

    車子漸漸駛離市區,進入了一處幽靜的高級別墅區,最後拐進一間寬敞的院子裡挺了下來。

    面前這棟頗具童話風格的三層洋樓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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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33:39

第十四章

    和降頭師的居所不一樣,洋樓裡的裝飾奢華至極,完全符合一個當紅艷星的品位,鎦金的落地花瓶,長毛地毯,只不過空氣中瀰漫的焚香的氣味有些不搭調。

    安源在李承禎的帶領下走進這裡。一樓的客廳裡空無一人,他們走上樓梯,二樓過道裡,方鐸正守在房門口,他看到安源顯得有些侷促,連忙低下頭:「師兄,大人已經等待很久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李承禎溫和的說道,方鐸連忙繞過他們跑下樓去了。

    推開門,裡面是一件光線很好的起居室,李承禎攤了下手,示意安源進去。

    門在她背後關上了。

    「真是稀客,沒想到你還真的有膽子自己過來呢。」

    神荼----陳思思坐在靠窗的天鵝絨椅子上,穿這一件晨衣,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卷髮嫵媚的擁著姣好的容顏,她將手裡的茶杯放在面前的圓桌上,沒有招呼她坐下的意思。安源走近幾步:「大叔呢?!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

    「他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兄弟,我會把他怎麼樣呢?只不過…」陳思思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相信李承禎也跟你說過吧,我們的同盟軍看淳于呂相當的不順眼,偏巧我這位兄弟又是個倔脾氣,說什麼也不願意幫助我們對付他,只好被順手收拾了。跟你說啊,潘戎的這幫徒弟沒什麼大用處,可是那個人的僕人可是厲害得很。…」

    「他到底怎麼樣了?!」安源粗魯的打斷了他。

    「那個孩子,可能你也多少聽說過,從小的時候就被降頭師封住了所有知覺。以便開發他更大地潛力,現在有了他的主人幫助,他甚至可以吸取別人的知覺。彌補自己地缺失。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但是現在鬱壘地狀況就是這樣----他既不能說。也不能聽,就算你站在他面前,他也什麼都不知道啊。」

    安源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他:「你騙人……」陳思思笑了一下:「為什麼要騙你?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嗎?」「我怎麼知道?!可是你自己說的,只要我來了就把大叔還給我!要是不騙人。就趕快帶他來見我!」雖然眼淚就在眼眶裡,安源還是氣勢洶洶的喊道。

    「你不想他恢復原來的樣子嗎?」陳思思慢條斯理地說道:「鬱壘的身體,再也恢復不到你認識的宋河星,一輩子在沒有聲音和光明的環境裡生活,你真的想讓他一直這樣下去嗎?」

    安源一時語塞。

    「你當然不想。所以有件事情,必須我們聯手去做,這樣就可以有個圓滿的結局了,我可是從來不騙人的。」

    她說著,將圓桌上的茶杯端起來。衝著她嫵媚的笑了下。黑色地小蟲子成群結隊的消失在了潮濕的巷道裡,淳于呂收住腳步。

    這片荒廢地老城區就算是白天都罕有人跡,更不要說現在已經時近午夜。只有野狗在空蕩蕩的小街上遊蕩,這裡據說已經被買下。要改建成高級住宅區了。

    淳于呂兩手插在大衣口袋裡。毫不猶豫地走進路邊一座廢棄地小樓裡。從外面看不出來,裡面出乎意料的整潔。昏黃地燈泡在頭頂發光,空氣裡瀰漫硫磺的味道,來源就是的中央那一盆紅彤彤的炭火。

    「我來了,還不出來嗎?」他冷漠的說道,聲音裡卻帶著絲絲顫抖。

    不尋常的寒氣從腳下絲絲滲出,呼吸在空氣裡凝結成白霧,異常的寂靜讓人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聽力出現了問題…不過這樣的錯覺不屬於淳于呂,他轉頭對著一處空蕩蕩的牆壁:「你在那裡,對不對?洛?不要再東躲西藏了,我是來和你做個了斷的。」

    牆壁那頭傳來一陣蒼老乾巴的笑聲,如同金石相碰之聲,聽得人渾身不舒服:

    「淳于,你長大了。還記得當年最後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只會跟著我跑的毛頭小子。」

    降頭師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抹明顯的厭惡:「是的,不該死的人都已經死了,唯獨留下你這個禍害…不,唯獨留下我們兩個人,不想跟我一起去地獄見見你的恩師,我的父親嗎?」

    「想激我和你動手嗎?雖然一把年紀了,不過你還是個孩子啊。聽說上次和茅山道士動手以後,你躲到那個沒出息的狐妖那裡去了,他是不是還在遺憾自己沒有救那女人的命呢?」

    又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就算是千年道行的妖怪,也不過是把我不要的垃圾當作珍寶而已!而我呢?不但躲過了他的追殺,而且還陰差陽錯拜到了最優秀的降頭師門下!還記得你父親的話嗎?就算是繼承了優良血統的你,也比不上天賦異秉的我!他老人家算是淳于家唯一的聰明人了,只可惜……」

    「說夠了嗎?」隨著淳于呂的聲音,地中間的炭火盆突然炸開,火紅的碳塊灑滿降頭師腳下,他卻毫髮未傷:「真是上了年紀啊,一向寡言的洛叔叔也變得這麼聒噪了,既然把我叫到這裡來,不準備讓我再看看你的樣子嗎?」

    牆壁那邊沈默了一會:「出於對你父親的尊重,我並不想急於殺死你,只是想讓你見一個人。」

    旁邊的一扇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男孩從裡面走了出來,亂蓬蓬的頭髮,穿著白色的長袍,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淳于呂在這裡看到他一點也不吃驚:「律嗎?當他的僕人看來好處不少啊,你是怎麼解除了知覺的封印?是他做的?」

    「大名鼎鼎的淳于呂看來也不過如此,看不出來嗎?」

    律抬起胳膊,露出裸露的手臂,上面黑色刺青描繪的眼睛令人心驚,淳于呂皺起了眉頭:「冥咒?!你怎麼敢……」「我也有我想要的東西,上次也告訴過你了。」「難道你不知道嗎?冥咒可以每次都讓你的力量最大發揮,但是當眼睛全部睜開的時候,你就會連一絲靈魂都不剩下,整個人從這個世上消失!」

    律慘淡的笑了一下:「為了復仇甘願墮落為絲羅瓶的你,難道無法理解我的心情嗎?」

    他往身後看了一眼,一個人從木門裡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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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33:59

第十五章

    一身素白的長裙,長髮披散在肩上,這女子不是趙鑫還能是誰?!

    淳于呂向前邁出一步:「你這個笨蛋!在這裡幹什麼?!」

    趙鑫卻好像聽不到他說的話,一雙眼睛呆滯的看著前方,律拉著她的手,她就像一個會走動的洋娃娃一樣,毫無知覺的任人擺佈。律笑著說道:「看到了沒有?我的姐姐終於回到我身邊來了,從現在開始,我們永遠也不會分開了。」「這就是洛給你的獎賞嗎?!」淳于呂皺起眉頭:「到底把她怎麼樣了?!她的靈魂呢?!…」「被關起來了。」律有些得意地說道:「她不會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不會感到傷心,只要一直跟著我……」

    他沒有想到淳于呂竟然在一眨眼的功夫逼近他面前,重重的給了他一拳!「我從沒有動手打過誰。」降頭師居高臨下,冷冷得看著倒在地上的少年:「但是因為你是她的弟弟,我決定對你手下留情,可是如果在繼續錯下去,就連她也救不了你了。」

    「還真是驕傲呢。」

    牆壁那邊又傳來乾澀的聲音:「可是現在你該怎麼辦呢?淳于?你應該知道,被放逐的靈魂,只有放逐她的降頭師才能夠召回來,殺了這個孩子,這女人就永遠都是這副模樣了。」

    「想要用她作為人質嗎?」淳于呂轉頭看著牆壁:「你想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放棄你那些所謂的仇恨,乖乖把讖書交給我,和我一起對付茅山道士,這樣的話,不要說這個城市。就連整個世界都可以是我們降頭師的遊樂場,想到這些,你不覺得很高興嗎?」

    淳于呂冷笑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麼,扭頭大步走出去了。

    律跳起身想要追上去。卻被那聲音阻止了:「給他一點考慮的時間吧。交出讖書對他來說並不是容易地事情,畢竟是他不惜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才保護下來的東西。但是,不要小看淳于家地血統,他們是一群追逐力量的怪物,那種貪婪。也一定會在這孩子地體內覺醒的……」

    趙鑫走上前,輕輕拉住律的手,他回頭看著她毫無生氣的眼睛。

    「我沒有關係……這樣就好了。」「然後你就這樣回來了?!!」

    路易斯從沒有像這樣失態過,他兩手重重的拍打在桌面上,桌子另一頭地降頭師面無表情:「她怎麼辦?!把她跟那些瘋子放在一起,你就這麼心安理得的回來了?!」

    「那是她的弟弟。」淳于呂聲音低沈的說道:「他不會傷害她的。」

    「不會傷害她?!那為什麼把她變成毫無意識的玩偶!?你不是很厲害的降頭師嗎?快想辦法救她啊!」

    「她的靈魂在哪裡徘徊,就連我也不能確定,怎麼能夠將她帶回來?就算是把她的靈魂帶回來了,不是放逐她地人。根本就沒有可能將靈魂送回身體裡去。」淳于呂放在膝頭上的手緊緊成拳:「現在將她作為人質要挾我……」

    路易斯安靜下來,兩手插在兜裡,冷冷得看著他:「以前。不管她遭遇多少不幸,我都能夠在她身邊照顧她。就算只有短暫的美好時光。也不會落到現在這樣連輪迴也無法繼續地境地。你只能帶給她不幸!淳于,這就是你呵護她的方式嗎?!…」

    「重要地人身險陷阱。誰地心裡都不好受啊。」

    隨著說話聲,一臉疲憊的安源出現在門口,還穿著校服背著書包,拖著腳步走進降頭師地房間,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扔在桌子上:「出來的時候覺得他們的態度有點奇怪,就看了一下,結果……」

    正是之前淳于呂托路易斯帶給她的黑絲絨袋子,原本封死的口鄉被什麼力量粗野的撕開了,裡面還是空空如也,但是淳于呂拿起來看了一眼後,眉頭皺緊了:「茅山道士?他們跟你說了什麼?」

    安源猶豫了一下,頹廢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不知道從哪裡溜出來的黑貓竄上她的膝蓋,安慰一樣用腦袋摩挲她的衣領:「大叔被他們抓去了,我最後跟姐姐分開的時候,他變成鬱壘的樣子,據說所有的知覺都被人奪去,沒有力量,虛弱得很……他們說如果要他恢復原來的樣子,就要我幫他們做事。」

    「你幫助他們?!」路易斯詫異的挑起眉頭:「你能幫他們做什麼?」

    黑色的袋子在降頭師的手心裡突然燃起一團青白色的火焰,變成一堆灰燼,他抖了抖手便什麼都不剩了:「具體的我也不知道,相信就連安源你也不清楚,茅山的那些人一點也不笨,現在再加上神荼,他們的力量也不能夠小看。他們在你的身上下了符,如果不是路易斯事先將替身袋交給你,現在你就真的會變成他們的人了。」

    「符?!」安源沒來由的有些後怕。

    「你在他們那裡,有沒有吃什麼或者喝什麼東西?」

    安源偏頭想了一下:「他們叫我去,又不讓我見大叔…我很生氣啊,就把桌子上的差點全都吃了……」

    路易斯一副頭疼的樣子:「小姐,我讓你在店裡白吃白喝了那麼長時間,你怎麼還是…」「可是我很生氣啊!不如消耗一點他們的食物……!」

    淳于呂點了點頭:「明白了。符就是放在食物裡面,讓你吃下去,雖然不瞭解茅山道術,可是不過也就是攝人心魄的法術,讓你變成他們的傀儡,可是為什麼一定是你呢……」「也許是因為我和你們走得比較近。」安源瞪大眼睛看著他:「我在門口多少聽到一點,姐姐怎麼了?!她的靈魂怎麼了?!」

    「被放逐到了不知名的地方。」路易斯冷冷得說道:「降頭師操縱人的靈魂,無非就是用肉體做引線放風箏而已。如果你沒有什麼好辦法,也只有依照我的方法來了。沒有什麼話好說,我先告辭了。」

    說完,他便輕輕點了一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安源一頭霧水:「什麼方法?!他說什麼方法可以救姐姐呢?!」

    「讓風箏回到它應該去的地方,唯一的辦法就是剪斷引線。」淳于呂的臉色更加陰沈了:「要讓趙鑫的靈魂回到輪迴的軌道上,唯一的辦法就是消滅她的肉體。他已經等過了十世輪迴,不在乎再等一次……」

    他的話令安源不寒而慄:「不管怎麼樣也不能讓姐姐死啊!這種辦法實在是……」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差點忘記了!我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個人,她說無論如何也要見到先生你!」

    她回頭看著門口,大聲說道:「你進來吧!」房門無聲的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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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34:17

第十六章

    「很懂禮貌啊,如果剛才你自己貿然進來,現在已經是魂飛魄散了。」

    淳于呂對這打開的房門冷冷說道。

    一個和安源穿著相同衣裙的女孩站在門口,容貌清秀,長髮披肩,顯得有些怯懦。安源向她招招手:「你進來吧,這位先生看上去有些嚇人,可是心地還不壞…」「我說過要你多管閒事嗎?」淳于呂的臉色有些慍怒:「你到這裡來做什麼?還從沒有孤魂野鬼敢踏進我的地方!」

    女孩使勁搖搖頭:「請你不要誤會!雖然我已經知道了合和降的事情,可是我一點也不怪小彥!和他在一起我很快樂!只不過,因為這個原因讓我殺了人……」

    「我才覺得奇怪呢。」難得一見得是,淳于呂竟然有點鬧彆扭了:「身中降頭術的你竟然可以自己恢復理智,你應該和崔彥一起死,一起到地獄去的啊。」「我知道……」女孩垂下頭,看著自己膝蓋以下的空空如也:「但是有個人叫醒了我…原本答應如果我幫助他,他就會讓我再見到崔彥一面,好好跟他道別,可是一旦他的目的達到了,我就連接近也不可能……」

    降頭師愣了一下:「你是什麼意思?」安源在一旁插話:「她跟我說那個人的樣子,好奇怪啊!半大不大的小孩子,頭髮亂亂的,老是穿白色的衣服……」「律?!!他找你做什麼?!」

    「你們不是要找一個女人的靈魂嗎?」女孩鼓起勇氣抬起頭來:「就是我把她騙走的!如果你們能夠達成我的心願,我就會告訴你們她在哪裡!!」

    淳于呂突然起身,安源一把死死拉住他:「不要生氣!!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先生一向不是最冷靜地人嗎?!雅美已經很可憐了!只要滿足她的願望,不是就可以把姐姐找回來嗎?!!」

    「我不會食言的!」女孩有些絕望地看著渾身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降頭師:「只要幫我實現最後地願望……」崔彥煩躁的將書推到一旁,仰面躺在病床上看著頭頂冰冷的日光燈。

    雖然身體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可是父母擔心他的精神出了什麼問題,一直要求他住院接受檢查。只有他自己明白那不是錯覺也不是精神紊亂,他真的看到了。從更衣室裡鏡子上留下地話,到浴室裡冒出來的無數頭髮。那都是真實存在的----雅美回來找他了。

    可是他還太年輕了,他不想死……但是也不想一直呆在這種地方!

    病房門被輕輕敲了敲,他抬起頭,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一身校服衣裙的女孩留著齊耳黑髮,容貌說不上出眾但是也很清秀。她衝他微微笑了一下,走了過來。崔彥覺得她很眼熟,直到她準備開口自我介紹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脫口說道:「怪物安源?!」

    話出口就後悔了,他知道這女孩是學校裡鼎鼎大名的人物,據說她可以看到鬼,並且和它們交流,同學們紛紛傳說她還會詛咒人,雖然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但是有一群小鬼當跟班……

    看到他害怕的樣子,安源寬大的笑了笑:「身體好些了嗎?」

    「好、好多了!沒有想到你會來……」「如果不是受人所托,我才不會來呢。」她毫不客氣的說道。在床邊地椅子上坐下來,無意識的看看自己身邊。莞爾一笑。這一系列的動作令崔彥感到毛骨悚然:「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呢?……」

    「雅美和我在一起。她想說之前發生地事情並不是出於她的本意,想跟你好好地道別。」她直截了當得說道。

    崔彥地表情一瞬間千變萬化,目光投瞄了一下病床旁的呼叫器:「雖然你這麼說,可是要我怎麼相信你…」「真是麻煩!不是叫了我怪物嗎?!這點小事為什麼還不相信呢?!」安源氣鼓鼓地樣子,側耳聆聽了一下:「她跟我說,就算是正式交往以後,你還是會每週都寫一封情書給她,就偷偷放在她的儲物箱裡,對不對?」

    崔彥的臉蒼白了許多:「雖然是這樣……」

    「她還說你們有一個夢想,就是畢業以後考到同一所大學裡面,畢業以後結婚,買一所小小的房子,生兩個孩子,養一隻狗,永遠這樣子生活下去,老了以後兩個人還可以手拉手,坐在院子裡看星星,對不對?她說你想當一個服裝設計師,但是因為害怕別人說你娘娘腔,所以沒有跟其他人提起過,這樣子還真是孩子氣呢!」

    他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渾身顫抖,臉色有些發青了:「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喜歡雅美!她的死我比任何人都要傷心!可是我真的不想死!不想像趙文那樣悲慘的死去!求求她放過我……!」

    「你還真是很娘娘腔呢…」安源歎了口氣:「不過要不是那樣懦弱的性格,也不會想到去找降頭師的…她現在不想讓你死了,只是想來跟你道別。就算不能和計劃裡的一樣結婚生孩子,一輩子永遠在一起,她也希望你能夠好好的活下去,以後遇見另外一個好女孩…」

    崔彥已經泣不成聲了,一隻手慢慢伸向前,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當然,這只有安源才能看到。

    「雅美也沒有什麼其它的留戀了,現在她要走了,你沒有什麼話想跟她說嗎?」安源悲傷的看著他。

    「我從來沒有後悔過……」他抽泣著,緊緊地抓著被子:「就算是她想要殺我的時候,我也從來都沒有後悔過…能和她在一起是我這輩子最美的回憶了!我真的捨不得她…真的捨不得……」「女孩子最好騙了,有時候只要你說一句捨不得,就算是刀山火海也願意跟你去。但是雅美真的要走了。」

    安源站起身,表情顯得有些落寂:「好好調養身子,盡快回學校去上課吧。」說完,便撇下痛哭失聲的崔彥走出了病房。醫院走廊上,穿著校服的少女站在她面前,臉上帶著悲傷,也帶著一抹釋然的笑容:

    「謝謝你為我做這麼多事。」

    「舉手之勞,希望你能夠投個好胎,下輩子注意交通安全。」安源也對她笑了笑:「還有呢?現在可以告訴我姐姐的靈魂到底在什麼地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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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34:34

第十七章

    趙鑫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已經呆了多久,她發現無法集中精神,有時候,就連自己是誰都快想不起來了。但是她一直明確的知道,她要找那個帶她進來的男人……

    可是一團混沌中,她不知道他到哪裡去了,四周都是灰色的霧,她不知疲倦,一直向前跑著,跑著,但是卻還是見不到他的身影,心裡著急,想要抓到他把他痛扁一頓,氣得七竅生煙!可是漸漸感到疲倦了,厭倦了,只想找到他,讓他帶她回原來的地方去…雖然沒有餓的感覺,但是她好像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

    她坐在原地,兩手拄著下巴,整個人好像要跟著一片混沌同化了,就這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突然,她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長時間在這種無聲無息的世界裡她真的快要發瘋了,這從遠處傳來的聲音讓她的心一下子雀躍起來!那是一種清脆的聲音!叮鈴鈴的,好像小時候掛在窗戶上的銅風鈴!她連忙站起身,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跑了過去!「現在什麼情況?!」

    安源緊張的看著桌子上的東西。

    這是個盛滿水的銅盆,隨著降頭師的低吟,清澈地水漸漸混濁起來,這情景非常奇特,好像水裡有什麼東西在燃燒。瀰漫著不透風的灰霧。淳于呂蒼白而修長的手劃過水面,沒有接觸,水面上自己蕩漾起微小地漣漪。他輕輕鬆了一口氣:「是這裡沒錯。現在只有一個問題,不知道……」

    「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嗎?!」安源急切地問道。..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趙鑫的弟弟。之所以會被銀夫人偷走,就是因為他天生擁有操縱鬼魂的靈力。現在我們的問題,不是能不能找到趙鑫的靈魂了,而是如何從律設下地迷陣中帶她出來。」「這有什麼難的?!你是降頭師啊!」「降頭師可以用咒語等外力手段迷惑鬼魂,但是沒有辦法操縱他們。律在這迷陣中布下了讓趙鑫無法掙脫的東西,就連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不知道她能不能擺脫假象,跟隨我來呢…」

    連一貫自信滿滿的他都這樣說,安源不禁也擔心起來:「事到如今,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

    「只有這麼辦了。」淳于呂突然站起身,盆中的水漣漪越來越大,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來回搖晃一樣,他走回自己的房間,疑惑的安源跟了上去。卻看到他竟然在床上躺了下來,閉目養神起來!

    「先生!現在不是睡覺地時候吧?!!」安源又急又氣,上前拉著他的衣袖:「你快到外面去!要是姐姐……」

    話沒說完。突然從淳于呂的身體裡冒出一股藍色地霧氣,衝著安源迎面而來!她嚇得一屁股坐到在地上。眼看那團氣飛快的撲出屋去。一頭栽進了桌上地銅盆裡!!

    剛才還動盪不安地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水面波瀾不驚。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不知道又跑了多久,鈴鐺的聲音時有時無,趙鑫不死心地來回尋找,也不知道自己又到了什麼地方,反正周圍都是灰色的霧,不管跑多遠還是一樣的景色。她想停下來,可是總覺得有什麼在前面等她,不能停,要一直往前,一直往前……

    「你在這裡幹什麼?」

    突然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她連忙回頭,霧色中越來越近的是一個男人的身影,一身黑衣黑褲,蒼白的膚色幾近透明,他的臉色冷峻,看著她的眼神卻非常的溫和,好像她是什麼易碎的東西,要小心呵護。趙鑫連忙迎了上去,緊緊抓住他的手,發現那是像冰一樣的冷:「你跑到哪裡去了?!不是你帶我來的嗎?!為什麼又不見了?!我現在腦袋裡一片混亂,這是哪裡?!我們怎麼會……?!」

    「我找你很久了。」他看著她,抬起手輕輕撫摸她的頭髮:「不會再分開了,就在這裡,一直和我在一起,好嗎?」

    雖然已經不太記得自己是什麼人,也不太記得他是誰,可是心裡一種東西一下子湧了上來,讓她的胸口又悶又熱,在腦袋恢復清楚之前,她使勁點了點頭:「我哪裡也不去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他微笑了,雖然還是冷冰冰的笑容,可是卻還是讓她很開心。

    「你這個白癡!」

    竟然又有人說話的聲音!趙鑫連忙回頭,居然看到一個和自己身邊的男人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站在一旁,只不過這個人臉上的神色一點不冷峻,而是一種很複雜的表情,像是憤怒,又像是…不好意思?她呆呆得看著他:「你是誰?」

    「這句話應該問問你旁邊那個冒牌貨吧!」

    他粗聲粗氣得吼道:「快到這裡來!你要是還想恢復以前的樣子,就到這裡來!」不要理會他。」趙鑫身邊的人冷冷說道:「他只是想要迷惑你,想要你上當受騙,如果離開我身邊,你就會掉進地獄去的。」

    聽到這樣的話,趙鑫連忙又往他身邊靠了靠。

    「沒想到你的腦子還真是不夠用。」用可怕的口氣對她說話的人皺起眉頭,這表情竟然讓她有些羞愧起來:「如果你不相信我就跟他走好了,以後還有多少苦吃我都不知道!但是我告訴你,我一定會再找到你的!不管你走到哪裡去,我都一定會找到你的!……」

    「魔鬼在這裡沒有力量,不要害怕,我們走吧。」拉著趙鑫的男人輕聲說道,她呆呆得點了點頭,兩個人一同轉身,剛走了幾步,她突然又回過頭來。

    那人還站在原地,一動沒動,可是一陣鈴鐺的聲音從他的方向傳來,一點點,微弱卻悅耳的聲響,撥動她心裡一根弦,讓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向他伸出了另一隻手!

    男人飛身上前,一把拉住她!這是一隻溫暖的手掌,溫暖的感覺在一瞬間傳遍她的全身,腦袋裡揮之不去的迷霧一下子被驅散了!她看著他黑色的眼睛,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大叫道:「淳于呂!」你這個笨蛋……」

    他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一陣大風衝破迷霧,兩人的身影像畫在沙上的畫一樣,被風瞬間衝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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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34:51

  第十八章

    趙鑫猛地張開眼睛!

    強烈的光線讓她沒有辦法馬上適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只覺得頭暈目眩,習慣性的想抬起手來遮擋視線,手臂卻像灌了鉛一樣,抬也抬不起來。

    「姐姐?…姐姐?…」

    是安源的聲音!她聽出來了!好像已經有一百年那麼長的時間,她的腦袋終於清楚了!她想要開口回應她的呼喚,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到底怎麼回事……眼前終於變暗了,漸漸顯現出人影,好像從水中慢慢浮出來一樣,她漸漸看到了安源的臉,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她,又高興又…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丫頭又在玩什麼把戲呢。

    「這是真的啊?!」安源大呼小叫起來:「快來看啊!!姐姐醒過來了!真的真的!你看看…一個男人湊上前來,正是淳于呂的臉,他帶著些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好像她根本不是個人,而是什麼不明物體一樣。她很生氣,雖然之前都是混混沌沌的,可是她還記得有些話沒有跟他說清楚,還有在那灰霧中,為什麼會有兩個他在……

    突然又想起來另一個他那種含情脈脈的眼神,她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看著看著,淳于呂好像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轉頭看著安源:「靈魂送回來了,沒有問題。可是現在不能讓她一直這個樣子啊…」「是啊,這樣子不要說去警局上班了,就連下樓買東西都困難啊。」安源說的話更奇怪了。趙鑫發現在自己全身上下都不能動彈,就連轉動脖子都不能,她心裡一下子涼了半截。難道是遇到了什麼事故,結果她高位截癱了嗎?!……

    「你看她嚇成那個樣子…」淳于呂好像從她的眼神裡讀出了她的心思,輕輕歎了口氣:「去拿面鏡子過來。」「可是…」安源卻顯得有些猶豫:「現在再刺激她的話…」

    「如果被這麼一點小事打倒。她就不是我認識地趙鑫了。」降頭師居然驕傲的這樣說道。很快鏡子就拿來了,很顯然淳于家裡不可能會有鏡子。是安源書包裡的手鏡,她拿著鏡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她面前:「姐姐,我給你看一眼,你不要太驚訝。我們會好好向你解釋地!」

    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起來!快給我看啊!

    心裡這樣叫道,趙鑫只有拿眼睛拚命瞪她。

    安源又回頭看了眼淳于呂,這才百般無奈的將鏡子舉到她面前。

    乾淨地鏡面裡,趙鑫看到了自己的臉,讓她感到欣慰的是,並沒有毀容的跡象,可是再看身子……她突然從椅子上倒了下來,摔在地上發出了「咚」的一聲巨響!安源在一旁驚慌失措地喊道:「我就說吧!姐姐一定會驚訝得不得了!」

    廢話!這種情況佛祖也會從天上掉下來了!

    她的身子,她多年來勤於鍛煉的。雖然沒有多麼婀娜多姿,但是自己也非常喜歡的身體,竟然被一根圓木代替了!沒有手也沒有腳。她整個人就像是從木頭上長出來的一張臉,就算是從鏡子裡看到的自己的模樣。這副尊容也比妖怪好不到哪裡去。晚上還是會做惡夢的啊!

    她在地上滾來滾去,已經是欲哭無淚了。

    淳于呂蹲下身。一隻手就扶住了她圓木做成的身體,強迫她看著自己:「不要鬧脾氣了。你地靈魂被人打出體外,一直流離於迷陣當中,雖然我把你帶回來了,可是卻沒有辦法讓你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去,但是一直以孤魂野鬼的樣子留在世上,對你來說太危險了。這塊木頭,是我珍藏了很多年地,深山中沈睡千年的陰木,你現在只有依附在上面,才可以保證你地氣息不會散盡……」

    這樣子還不如魂飛魄散了呢!

    趙鑫惡狠狠地瞪著他,雖然很想大哭一場,但是現在她最想做的還是狠狠咬他一口!

    安源在一旁拚命想把她立起來,可是降頭師完全不幫忙,她再努力也是白費:「姐姐…你就再忍耐一些日子,你地身體啊,先生一定會幫你找回來的!那些沒有禮貌的道士,也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們!…」

    「我看這樣倒是挺好的。」淳于呂站起身,抱著雙臂居高臨下看著她:「沒有腳也沒有腿了,不會到處跑去闖禍,我還覺得鬆了一大口氣呢,你還是就這麼呆著吧,也算是我們家的一個裝飾品。」「先生!……」

    「淳于還是一樣沒有禮貌啊。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可以對小姐這麼沒禮貌。」

    突然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一直在降頭師腳邊徘徊的黑貓發出一聲愉快的叫聲,向門口出現的人撲了過去,來人輕輕地擁抱著它,一邊歉意的點點頭:「門開著,我忍不住就自己進來了……」

    看到他,安源又驚又喜:「落英先生?!你怎麼來了?!」

    落英還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茶色的頭髮被風吹得有點亂,布衣長袍,手裡提著一個很大的布包:「上次的事情,你們急著下山,我也沒有好好答謝,所以就帶了一點山中的特產下來,想看看你們。」

    「越來越像個老頭子了。」淳于呂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兩手將趙鑫抱了起來放在椅子上,安源則跑前跑後的端茶遞水。落英還不忘向趙鑫點點頭:「小姐你好啊,多日不見了。」

    這種情況還不忘跟別人打招呼,恐怕也只有千年的狐狸精才做得到吧。趙鑫一輩子就是無法對這個人生氣,當下翻了下白眼全當是回禮。

    「真是好木頭。」落英連連稱讚道:「不愧是淳于呂,還有這麼好的收藏!」「既然來了就想個辦法吧。」淳于呂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兩個人像看西洋景一樣端詳著躲無可躲的趙鑫:「雖然一時間找不回身體也沒有什麼大礙,可是讓她一直這樣也挺令人費神的,剛才就自己從椅子上掉下來了。又沒有什麼好辦法,給她做個身體呢?」

    落英笑瞇瞇的,端起安源遞上來的茶,丹鳳眼在霧氣裡顯得更加朦朧了:「所謂關心則亂,淳于也有這麼六神無主的時候啊。不要著急,我既然來了,當然不會全無用處。」他拍了拍自己帶來的布包:「說來也巧了,想給你們帶點山貨,這東西正好趙小姐就能用上,現在是萬事俱備了,就給她再做一個身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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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35:10

第十九章

    「身體康復了嗎?趙警官?」

    迎面的同事和她打招呼,趙鑫連忙點頭,同事笑著撓撓後腦:「傷腦筋,你跟宋警官同時請假,我們手上的案子一下子堆積起來,真是忙得不可開交呢!請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趙鑫連連點頭,逃難一樣的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緊緊關上門。

    看著空蕩蕩的兩張辦公桌,她覺得好像在做夢一樣。最近發生的事情讓她覺得透不上氣來,莫名其妙的見到宋河星被人抓走,一下子想起那麼多事情,就連靈魂都被趕出了身體,又莫名其妙附身到一塊木頭上…她轉過頭,看著玻璃倒影裡自己的臉,誰又能想到,趙鑫現在的身體也只是一塊木頭,只不過在前年狐妖的幫助下化為人形而已。

    她歎了一口氣。真好,不會老也不會死的身體,現在這世上有兩個趙鑫在走了。

    跌坐在椅子裡,她揉著根本就不會痛的腦袋,閉目養神。宋河星現在的情況讓她擔心,和降頭師之間微妙的聯繫又讓她疑惑,安源小小年紀扛起的壓力又讓她傷心,這事情到什麼時候才有個頭呢…不過想起了從前的回憶,她驚訝自己心裡對於淳于呂的埋怨竟一點點變淡了,取而代之是一種另外的感情……

    她還記得用落英先生帶來的奇怪草藥浸泡過的身體慢慢化為人形時,淳于呂站在門外對她說的話:

    「不想對你隱瞞什麼,可是以前你問過我,有沒有做過殺人吸血的事情,我想告訴你。修煉絲羅瓶我之所以花了比別人多一倍的時間,就是因為我從來不吸人類的血,後來和王進相識。..就是因為他那時候負責地轄區,經常發生耕牛失蹤的事情……」

    說完他就走開了。不管怎樣,她竟然覺得他好像是在不好意思。

    心裡有什麼重擔一下子放下來了。對這個男人那些複雜的感情裡,一股暖流漸漸用上她地心口,她突然發現自己對他有一種很深的依賴和信任,甚至超越了至交好友宋河星。她不願意承認。也不敢承認,但是卻還是不得承認----她對他地感情遠比自己想像的深厚。

    就這樣吧!

    她不想再去胡思亂想了,事情既然發展到現在這一步,就不要管太多,只要走一步看一步,現在她拖著妖怪的身體,應該越來越能和那群奇怪的人打成一片了……

    苦笑了一下,桌子上的通話器突然響了起來,傳來陳思組長氣急敗壞地聲音:「來上班了不和我報到。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膽了?!馬上到我辦公室來!!……」

    趙鑫笑了下。就這樣吧,明天的太陽還是要升起來的。安源今天是值日生,她拿著拖把去盥洗間的時候。在走廊上遇見了方鐸。

    男孩看上去猶猶豫豫的,她停下腳步。現在是早自習的時間。走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安源問道。

    「是大人他們要我來帶話…」方鐸緊張的推推眼鏡:「你在他們面前用替身袋脫身的事情,他們已經知道了……」「怎麼了?很了不起嗎?如果你們沒有發現。我還不知道怎麼辦好呢!」安源對此嗤之以鼻:「用下三濫的手段對付我,你們茅山道士還真是光明正大呢!」

    「那並不是我和師兄地意思!」方鐸提高了聲音,馬上又低下頭去:「掌門人從來都是急功近利,自從大人來了以後,他們做事……但是不管怎麼說,你難道真得不願意幫助我們嗎?」

    安源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你聽我說,如果大叔願意幫助你們,是不是就不可能被弄成那個樣子?我瞭解他,如果為了救他,我昧著自己的良心和降頭師作對,大叔一定會看不起我地!就算現在他落在你們手裡,但是有一天,我一定會救他出來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執迷不悟呢?!」方鐸有些著急起來:「雖然不應該對你說這些話,可是我聽到大人和師兄說話,他們懷疑你前世就是鬼門前地金雞!如果是這樣,你原本就應該幫助我們地啊!……」「又在胡說八道什麼啊!」安源吹鬍子瞪眼睛,提起拖把橫在他面前,嚇得方鐸後退了一步:「不要來糾纏我了!早知道你這麼討厭,溫泉旅館的時候就不救你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不是嗎?!降頭師和落英先生救了你,你還要反過來害他們嗎?!」

    說完,她便抬頭挺胸地從他面前走了過去,擦肩而過的時候還狠狠撞了他一下!

    方鐸低著頭站在原地,兩手在袖口裡攥得緊緊地,用一種她聽不見的聲量低低的說道:「如果能像你那樣自由自在,如果可以和你一樣,我……」

    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連忙回頭,卻看到一個穿著初中部制服的男生站在他身後,亂蓬蓬的頭髮幾乎要遮住眉目,蒼白的臉上帶著一抹含義不明的微笑,他驚起一身冷汗:「你怎麼會……!」

    「我可是依照你們大人的吩咐,特別到這裡來上學的。」律收回手,臉上雖然在笑,眼神卻像冰塊一樣:「聽說你從小就被茅山道士收養,最後被鍛煉成了一個通靈的人,那麼應該會感念他們的養育之恩吧?話要說在前面,如果讓我誤會你有一點點動搖的意思……」

    方鐸向後退了一步:「我不會背叛師父和師兄!」

    「不要緊張啊。」律笑道:「我也是從小被從父母身邊帶走的人,所以對你有點同病相憐呢,所以我會對你好好的,只不過現在有一個條件,在學校裡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要是我的身份曝光了,恐怕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會變得很僵吧。」

    「我明白!」方鐸有點顫抖得說道:「可是你要對安源做什麼呢?!她是個好人,從來沒有要傷害誰的意思…..」

    「如果我要傷害她,剛才就已經做了。」

    律轉向窗口,趴在窗框上向外看,不知道的人看到這一天真爛漫的舉動,真的會以為他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初中部男孩:「降頭師和茅山道士的戰爭,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只不過,和你一樣,我有身不由己的理由而已,所以……千萬不要招惹我哦。」

    外面陽光燦爛,天氣晴好,方鐸卻有一種掉進冰窟裡的感覺。

    戰爭從開始就是一場悲劇,又要用什麼樣的悲劇帶給它完結呢……

    他真得不願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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