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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31 08:42:02

狼心狗吠 作者:花嫁

她真的真的沒見過這麼惡劣的男人,
明明知道她快要被壞人搶劫了,居然還坐在車裡涼涼的看好戲,
看見她一副狼狽樣的跌坐在大雨中,
還落井下石的開車經過她身邊,濺得她一身爛泥!
天啊,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狠心的男人,壞得連狗見了他都要吠幾下,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壞男人居然就是她打工的大老闆──
一個沒心沒肺沒肝的冷血大律師!
哼,老闆又如何?大不了離他遠遠的,免得被他的冷酷給凍傷,
但老天一定是在捉弄她,
她生平第一次對心儀的學長告白,還準備好蛋糕要向學長示愛,
誰知背對著她的男人轉過身來,竟是他這個大魔王!
見他臉上鄙夷、恥笑兼不屑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永遠翻不了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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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31 08:42:16

楔子

    紅燈。

    被困在塞車潮的葉冥,厭煩的撇了撇唇角,側身想從黑色公事包內取出今天下午出庭要用的兩份資料,做最後一次的流覽,卻忽然被車窗外的傾盆大雨中,人行道上上演的默劇所吸引。

    一個個頭小小的女孩,舉手投足間淨是天真稚拙的學生樣。

    她臂彎裡夾著本厚厚的書,背上還背著個大背包,唯一空出來的小手握著大傘,卻被強勁的風吹得搖搖晃晃的,一副窘迫的樣子。

    突然,女孩身後冒出個老太婆,彎著腰、駝著背,被大雨淋得全身濕淋淋的,整個人抖得猶如秋風中的落葉。

    葉冥搖了搖頭,目光如冷劍。

    只見女孩微側著頭和老太婆交談著。

    許是老太婆向女孩討錢吧?女孩開始手忙腳亂的試圖掏出背包裡的錢包,但或許是東西太多了,她還請老太婆幫忙拿傘。

    葉冥顏色略淺的薄唇,勾起譏誚的弧度。

    女孩好不容易找到錢包,遞出幾枚銅板時,還不忘因為讓老太婆久等而道歉一番。

    車裡的葉冥仿佛看出了什麼,剃銳的劍眉立即上揚。

    老太婆果然如他所料般,一把搶過女孩的錢包,突然,她背也不駝了,飛快地竄過車陣,俐落的沖到對街,消失在巷子裡。

    而那女孩張口結舌的呆愣在那兒,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明白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遭人搶劫了。

    甚至連雨傘也一併被搶走,此刻的她,活像只落湯小貓。

    她望了對街兩秒,試圖追回阿婆搶匪,卻在跨出第一步時,腳底打滑,跌進馬路上的坑洞裡。

    她掙紮著爬起身,像個沾滿泥巴的髒娃娃,兩丸黑漆漆的眼珠子還晶亮的寫著不可置信的眸光。

    葉冥冷哼了一聲,回神發現轉綠燈了。

    於是,他踩著油門加速前進,經過那個可憐蟲身邊時,輪胎濺起些爛泥,潑在她身上。

    所以說嘛,他最討厭愚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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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0-31 08:42:36


    八點,打完卡之後。

    協和律師事務所裡聚集了六、七位員工,趁著幾位頂頭上司不在,正熱熱鬧鬧的進行早餐宴。

    根據坊間消息,協和律師事務所是間頗有名氣的律師樓,只是這家律師事務所一直無法如其名般“諧和”。

    歸究其因,為協和多半接洽刑事案件,所以導致此地煞氣不斷。

    每每登門造訪的客人,不是青面獠牙,就是手臂上刺著一條龍,或是帶著一排小弟護衛等等……各種奇奇怪怪的陣仗,在這裡都屬稀鬆平常的事。

    不過,奇怪的是,像這樣可能有性命之虞的工作環境,除了幾個紅牌律師以外,下屬卻偏以女性員工居多,令人不禁好奇,這家事務所究竟有什麼“致命的吸引力”,能牢牢的綁住這些員工?原因為以下案例一、二--

    “早安!”助理律師--歐陽克,帶著鄰家大男孩般的笑容進門。

    跟在其後的大律師葉冥,冷著一張臉,只是朝大夥兒微頷首,便目不斜視地走進他專屬的私人辦公室內。

    前一秒,門才闔上,後一秒--

    “好帥喔!”清秀可人的方蔚藍,輕托著腮幫子,露出夢幻的神采。

    “對啊!對啊!超酷的!”一時之間,讚歎聲此起彼落的響起。

    “你有沒有看見他那雙眼睛的瞳孔顏色超淡,超冷酷的,卻電人電到不行!”一位大姊咬著三明治,說得口沫橫飛的,令蔚藍忍不住皺眉。

    “我超迷戀他那似笑非笑的唇,又薄又性感,顏色又淡淡粉粉的,讓人好想撲上去猛親一口……”喝奶茶的同事說完,連忙拿起口紅、粉餅補補妝。

    蔚藍忍不住搔搔頭,“呃……”

    “其實,我最喜歡的是他那雙修長的手,如果是往我身上撫過……”

    公司裡作風最大膽的秦颯兒,挺起細腰,指尖溜過姣好的身段,立刻惹來不少曖昧的驚喘。

    “可是……”蔚藍皺皺小鼻子。

    “喂,颯兒,說正經的,你到底和他有沒有什麼曖昧關係啊?我老覺得他瞧你的眼光不太一樣,挺……像有那麼一回事的。”

    大姊講得滿頭大汗的,鼻樑上的咖啡色鏡框不斷往下溜。

    “你也看出他對我特別不同啊?”秦颯兒頗為得意的撩發媚笑著。

    “可是,那個徐律師不也追他追得緊嗎?他們兩個有幾件大case都搭檔呢!聽說,他們還是大學同學呢!”

    在場的稀有動物男同事也加入熱烈的討論,企圖喚醒眾單身女同事,別妄想摘月亮了。

    “唼!那個徐玉臻算什麼啊?都已經是三十歲的女人了,一天到晚只會黏著人家不放,個性又差,一點女性的魅力也沒有,怎麼跟我比啊?”

    秦颯兒一屁股坐在辦公桌上,微笑的凝視著擦上蔻丹的十根青蔥五指,壓根不把對手放在眼底。

    “……你們到底在說誰啊?”越聽越糊塗的蔚藍,好不容易抓到個空檔,於是問。

    “誰?當然是我們的老闆合夥人之一--葉冥啊,不是嗎?”眾人異口同聲地道。

    “喔!可是,我剛剛是在說歐陽克耶……”蔚藍喃喃自語著。

    頓時,現場猶如突然在一家高級餐廳裡打翻了兩百個玻璃酒杯似的,死寂數秒,然後,爆出笑聲……

    “哈哈哈……我的天啊!蔚藍。”其中一人摸摸蔚藍有著自然卷的短髮,把它弄得更加淩亂了。

    “蔚藍果然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啊!”幾個女人又是搖頭又是歎氣的。

    “也好!”秦颯兒更是輕蔑的一笑,“你跟那傢夥是比較配!”

    “歐陽克哪裡不好了?”

    受眾人嘲笑的蔚藍微微漲紅了臉,懷中抱緊的背包裡,還藏著她今天下班後準備用來向歐陽克告白的蛋糕呢!

    “不是說歐陽克不好,而是若拿他和葉冥相比,就變得天差地遠啦!葉冥又酷又帥又多金,歐陽克呢?一個小小的助理律師……要等這男人出頭的一天,你還有得等呢!”前輩們紛紛勸著。

    “像葉冥這種男人才是極品,不過,其他律師也不錯啦,像洪律師、陳律師……還有颯兒她哥哥,至於歐陽克嘛……除了長相賞心悅目外,其他就沒什麼了!蔚藍,女人的目光不能這麼短淺啦!”

    “可是,歐陽克人很親切啊!”蔚藍永遠記得,他是第一個對她這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小小工讀生微笑的人。

    “親切?親切能當飯吃嗎?蔚藍,你真的太天真了!”秦颯兒同情的拍拍蔚藍的粉臉,笑得像只狐狸。

    “說夠了沒有?!秦颯兒,我昨天交代你整理的資料都準備好了嗎?”大概是眾人談論得太熱烈,連徐玉臻進門的聲音都沒聽見。

    “早就準備好啦,徐大律師。”

    跳下桌子,秦颯兒懶懶的晃著手上的一疊資料,冷眼旁觀其他同事打著哆嗦,悄悄溜回各自座位的膽小模樣。

    哼,別人也許怕,她秦颯兒可一點也不怕這個老女人。

    “我要你key進電腦的東西呢?”徐玉臻雙手交叉在胸前,毫不客氣地質問。

    “我交給蔚藍去做了啊!”秦颯兒雙肩一聳。

    “啊,在這裡,我昨天熬夜弄好了!”蔚藍連忙從背包裡掏出磁片。

    徐玉臻微蹙著細緻的柳眉,接過磁片,順便輕敲了下蔚藍的頭。“你自己工作很輕鬆嗎?幹嘛把別人該做的工作往自己身上扛?”

    “我們是朋友,互相幫忙也是應該的啊!”秦颯兒輕佻的媚笑著。

    “朋友?”

    徐玉臻冷笑了聲。

    “像你這種只懂得啃人骨、吸人血的女人,我還真訝異你懂得‘朋友’兩個字怎麼寫。”

    “沒、沒關係啦,我不介意……”蔚藍試圖緩和氣氛,卻根本沒人理她。

    “徐大律師,本人的識字程度不勞您閣下掛心,還有,你注意到了嗎?你今天的臉色和你的套裝顏色滿搭的,您該不會是年紀大了,氣血循環不順吧?”秦颯兒氣焰更加高張,若有所指的瞄了瞄徐玉臻身上的鐵灰色套裝。

    “你!”徐玉臻握緊了手裡的公事包,額上青筋抖跳。

    “不滿意大可以去向我哥申訴啊!你也知道我們公司的制度,踢掉一個律師,才有一個助理律師可以往上升喔!”

    秦颯兒明明沒放多少心思在工作上,但她就是喜歡利用“事務所最大合夥人的妹妹”的優越身分來氣徐玉臻,誰教……

    她們看上同一個男人!

    “你想打小報告?”雖然徐玉臻超想賞這該死的女人一巴掌,但她仍吞下滿肚子的火氣。“這麼幼稚的事,虧你想得出來。也對啦!你才二十四歲嘛,是孩子氣了點。”

    徐玉臻刻意展現成熟女人的風情,她知道這穿著火紅迷你裙的死丫頭,最恨別人說她還是個小孩。

    “你說什麼?”果然,秦颯兒立刻拍桌子大喝。

    “怎麼了?一大早吵吵鬧鬧的?”秦颯兒的哥哥秦衍風,和其他幾名律師紛紛從個人辦公室的門後探出頭來。

    徐玉臻和秦颯兒有志一同的往葉冥的辦公室望去,發現他的辦公室門依舊緊閉,這才松了口氣。

    “沒什麼,我們只是在討論下午的case。”徐玉臻收起憤怒的情緒,隨口敷衍。“颯兒,跟我進辦公室!”

    語畢,兩隻母老虎匆匆走進徐律師的辦公室裡,其他律師也闔上門。

    “呼……”蔚藍籲了口氣,與其他幾名員工相視而笑。

    終於,靜多了!

   

    下班後,蔚藍刻意待在洗手間裡,等著大家部下班走人。

    其實,她早就打聽到這幾天葉冥手上有一個大案子,身為助理律師的歐陽克,肯定會留下來準備資料。

    所以她故意留下來,希望能和他單獨相處幾分鐘,並把她特地為他烤的蛋糕給他,希望他會喜歡。

    儘管早上前輩們講了那番話,但她固執的小腦袋卻未曾改變自己的想法。

    她還是覺得歐陽克比較好!

    那個葉冥哪裡好啊?老是冷冰冰的盯著人看,像是想找機會挑人毛病似的……她可不喜歡!

    蔚藍嘀咕著走出洗手間,見公司的主燈已熄,只剩些許光芒自葉冥的辦公室門縫透出來,她的心跳立刻加快了數拍。

    連忙走回自己的座位,小心翼翼的捧起昨天花了一整個下午才烘培出來的水果奶油蛋糕。

    她一直走到葉冥的辦公室門口,遲疑數秒後,做了個深呼吸,終於鼓起勇氣推開門。

    呼!很好,看來只有他一個人。

    蔚藍望著歐陽克忙碌的背影,松了口氣,卻又因為自己即將說出口的大膽告白而再次提起一顆心……

    就在他轉頭的一瞬間,蔚藍抱著必死的決心,緊閉雙眼,伸長手把蛋糕遞出去。

    “歐陽學長,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這是我烤的蛋糕,希望你會喜歡!”

    對方沈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我不喜歡甜食。”

    什麼?

    蔚藍手裡的蛋糕險些打翻,她預先設想過好幾種狀況,偏偏就是漏了這一樣!

    就在她慘白著一張臉,決定要捧蛋糕去自殺的時候,他又開口了--

    “而且,我也不姓歐陽。”

    “什麼?”她再度驚呼出聲。

    蔚藍驚恐的抬起頭。

    霎時,她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倖並非歐陽克討厭蛋糕,還是該哭並非歐陽克聽到她愛的告白?

    總之,她的聲音抖得非常厲害。

    “葉葉葉……你你你……怎麼會是你?”

    “為什麼不是我?這是我的辦公室、我的聲音、我的長相,倒是你,是否該去檢查視力和聽力了?”葉冥修長的兩條腿交疊在辦公桌上,懷裡還捧了本書,看起來相當安適自得。

    蔚藍甚至無法假裝看不見他臉上那冰寒譏諷的微笑。

    “你……”不敢直視葉冥揚起的眉,蔚藍找了半天才挑出他的毛病。“沒事幹嘛穿歐陽學長的外套啊?我早上明明看見他穿這件灰色的西裝外套。”

    這也是方才她錯認的原因。

    “那我還得向你認錯囉?讓我們先把問題厘清一點,你不覺得當一個女人打算向男人告白時,卻只認得他的外套,不認得他的長相、甚至聲音時,這種心態十分可議嗎?”

    葉冥俊魅的五官在燈光的映照下略顯蒼白,卻更加突顯他淺色眸瞳裡毫不掩飾的惡意與殘忍。

    “什麼意思?”

    蔚藍呆呆的望著他,不懂……搞錯告白物件不就是因為太過緊張嗎?哪還有什麼理由!

    “也許,你認為就算是認錯人也無所謂吧!反正,女人要釣的不外乎是金龜婿,更或者……假借向歐陽克告白,根本只是你欲擒故縱的小把戲。”

    這樣的女人,葉冥看得太多了,而比起這種惺惺作態的女人,他還比較能夠忍受直接示愛的女人,至少她們較誠實。

    “你是說,我其實跟誰告白都可以?”蔚藍偏頭皺著眉,忍不住靠近他幾步。

    葉冥的唇角冷冷一勾。“你可以選擇不要答辯,保持緘默,但事實是怎樣,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辦公室並沒有停電,所以不可能看不見,而且我和歐陽克根本是天差地別的兩個人。”

    “可是,我為什麼要挑你?”

    “我可以給你個提示--金錢。”葉冥闔上書本,揉揉太陽穴,開始覺得眼前這個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愚蠢。

    錢?

    他竟然以為她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的蛋糕,只是為了錢?

    蔚藍的腦門轟的一聲,眼睛陡然大睜。

    “那愛呢?喜歡呢?難道這些都不是告白的理由嗎?”蔚藍逐漸蘊積的怒氣,慢慢的從胃部上升,到達胸口。

    這男人未免也太瞧不起女人了吧?

    “愛、喜歡、哭、胡鬧、不可理喻……這不都是笨女人慣用的手段嗎?用來掌握男人,讓男人心軟的手段。”葉冥聳聳肩道,一副沒什麼大下了的樣子。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這是蔚藍生平聽到最惡毒的批評。

    她黑漆漆又圓滾滾的眸瞳倏然冒出兩簇火焰,小臉氣得漲紅,而她這俏生生的模樣,卻莫名地令葉冥感到呼吸急促,心律不整……極度的不舒服!

    他略微局促的移開與蔚藍對峙的目光,譏諷的話再度吐出--

    “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需要助聽器啊?我是在告訴你,你釣男人的手段太差勁了;而且,像你這種又蠢又呆的女人,如果有男人覺得可愛,就會有男人覺得討厭,例如我--就覺得相當討厭,至於歐陽克,我想他的眼光不至於會差到看上你這個黃毛丫頭!”

    他知道自己說得過分了些,卻仍不以為意,直到看見蔚藍眼底的水霧,以及她拚命咬住唇,試圖忍住眼淚的表情。

    葉冥不由自主的皺眉了。

    “你該不會是要哭了吧?”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迎面而來的蛋糕砸得滿頭鮮奶油。

    “我告訴你,我沒哭!就算有也與你無關,你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王八蛋!不值得我掉任何一滴眼淚!我討厭你!”

    蔚藍眸瞳裡的水氣迅速被怒火蒸發,她暗暗發誓要與他勢不兩立!

    “等等!”在她沖出辦公室前,葉冥卻又叫住她。

    他輕輕撥開發上的奶油。

    “如果你要我為了丟你蛋糕而向你道歉,抱歉,我辦不到!”蔚藍沒回頭,怕再多看這該死的男人一眼,她會腦溢血。

    “不!無關蛋糕,只是一點專業的建議。”葉冥淡漠的語調,像在交代公事般。

    蔚藍悶不吭聲的等他說完。

    “下回,走在路上如果再遇上借錢的阿婆,請你睜大眼睛看清楚,第一,如果阿婆真的如她所表現出來的那麼虛弱,也不可能在大雨天裡走路,腳步還比你穩健,更遑論有氣力追上你。”

    葉冥的忠告,讓蔚藍刷白臉,倒抽了一口氣。

    “再者,如果她有老年癡呆症到忘記帶錢出門,她應該也會不知道搭公車要付錢。最後,你沒注意到她幫你拿傘的樣子嗎?你抓著傘時,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她卻穩如泰山……哼!與其忙著掏錢給人家,散播愚蠢,不如多觀察,瞭解一下這個世界的騙子很多!”

    她再也忍不住的回過頭來。“前天……你看見了?你早知道我會被搶劫?”

    葉冥不置可否,繼續拿紙巾擦拭臉上的油膩。

    “而你居然連幫都不幫我一下?你知道那錢包裡,可是我這一個月的生活費耶!”蔚藍對這傢夥的冷血感到痛心。

    “我沒興趣。”葉冥抓了瓶礦泉水,走向洗臉饋

    “沒興趣?先生,這不是遊戲耶,就算是素昧平生的人,也懂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啊!”

    蔚藍氣呼呼的追在葉冥的屁股後。

    葉冥不慌不忙的洗淨臉,才抬起頭。“多救一個笨蛋,對世界和平沒任何幫助吧?”

    “什麼笨蛋!我……我篤信人性本善有什麼錯?”蔚藍的一張粉臉漲成紫色。

    葉冥邊拿毛巾擦臉,邊思索。

    “是沒錯。”

    蔚藍的一口怨氣總算稍稍緩和了點。

    “但,蠢。”把毛巾往桌上一拋,葉冥拿著車鑰匙轉身走出辦公室。

    “什……什麼?”

    噢,她……她要心臟病發作了!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可惡的傢夥啊?

    “走的時候記得關燈,笨蛋!”遠遠的,葉冥嘲弄的聲音傳來。

    而蔚藍只能氣呼呼的一直喘、一直喘,卻始終想不出該怎麼咒駡這個令人恨不得殺了他的渾蛋!

    公司仰慕他的大姊們根本就被這機車的傢夥給矇騙了嘛!

    什麼又酷又帥又多金?

    根本就是十惡不赦的大魔王!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0-31 08:43:32


    清晨,天方亮。

    薄霧未散的紅磚街道上,蔚藍出神的等待著正慢跑而來的歐陽克。

    他穿著一身溫柔的藍色運動服,恰如他臉上的溫暖笑意,令人難以移開視線。

    “學長……”蔚藍忍不住喊他。

    而歐陽克彷如早已洞悉蔚藍的心思,慢慢的停在蔚藍面前,晶瑩的汗水在陽光的映照下仿佛鑽石般閃耀。

    “其實,我、我一直都很喜歡你……”臉上浮起兩朵紅暈,蔚藍害羞地道。

    歐陽克依舊微笑不語,只是伸手輕掬起蔚藍因害羞而低垂的小臉,眼波流轉的深情凝望她。他的臉一點一滴的傾向蔚藍,涼涼的唇瓣像風,輕輕拂過她軟嫩的唇角,令她心跳如擂鼓,雙腿虛軟,視線迷蒙卻不願錯過他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什麼?

    似笑非笑?

    蔚藍微蹙娥眉,不自禁揉揉雙眼,努力想瞧清楚眼前的他。

    他他他……他哪裡是歐陽克啊?

    此刻,正在掠奪她初吻的傢夥根本就是那個該死的大魔王嘛!

    她霎時臉色發青,猛然推開他。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剛才我明明是在和歐陽學長說話呀,怎麼轉眼間就變成你了?你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嘻嘻……小蔚藍,你在說什麼啊?這裡一直都只有我啊!”葉冥噙著冷笑。

    “不,我的歐陽學長呢?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

    “別管他了,讓我們繼續剛剛那個吻吧!”說著又要低下頭吻她。

    “不要啊!惡魔!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耶穌基督……退!退!惡魔,退啊--”

    任憑蔚藍如何呐喊,奮力想要掙脫葉冥的掌控,手腳卻仿佛被纏住似的,怎麼也無法逃脫這緊密的束縛……

    啊!

    蔚藍登時張開雙眸,踢開被子坐起身來。

    她恐懼的東張西望著--

    呼!原來剛剛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她抓著被子擦擦滿頭大汗,旋即又有些起床氣的發起火來。

    她,方蔚藍,今年剛滿21歲,好不容易作了生平第一個和歐陽學長的春夢,竟然被那個該死的大魔王給破壞了!

    厚!

    晦氣!晦氣!

    蔚藍越想越氣,立刻沖進浴室,拿起牙刷熊熊擠上三大坨牙膏,心想……

    雖然只是作夢,但被那個討厭鬼親到還是很髒啊!

    哼!萬一他傳染細菌給她怎麼辦?

    嗯……

    想到就噁心!

    盯著鏡子裡的自己,蔚藍嘴裡含著牙刷,歪著頭……忍不住又想起那個破壞她告白的討厭鬼,還有他那副自以為是的驕傲表情……哼!

    冤家路窄啦!

    那個大魔王還好意思惡人先告狀,說他最討厭像她這樣的女生……拜託!難道她就喜歡像他這種自大狂嗎?

    哼,自以為很多女生喜歡他就了不起喔?偏偏她蔚藍就當他是個屁!

    對!

    就是屁!

    怎樣?屁老闆……

    拔出牙刷,蔚藍滿嘴牙膏泡泡的對著鏡子尖笑,仿佛從那裡可以看見葉冥那雙冷冷的眼瞳似的,她報仇似的拿牙刷猛戳鏡子裡持續糾纏著她的葉冥。

    直到用牙膏塗滿整面大鏡子,蔚藍才滿意的停手。

    她踉蹌的漱口,心情愉快的走出浴室。

    換好衣服,蔚藍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小臉笑得燦爛,跟著晃到書桌前。

    她小心翼翼的從抽屜裡掏出一張折得工整的紙條。

    嘿嘿……她得意的笑了兩聲。這個秘方啊,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從密友那裡挖到的呢!

    這當然是和她暗戀的歐陽克學長有關囉!

    蔚藍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全神貫注的盯著紙條,她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著手準備展開求愛第二招。

    “嗯……招姻緣香包,聽說這個很有效,如果隨身攜帶的話,月下老人一定會幫忙牽紅線的。嗯嗯……先將紅布縫成帶狀,滴入十滴玫瑰精油,三顆粉水晶,再放入自己的照片……一小撮紅色絲線……和暗戀對象的照片……”

    呃……

    蔚藍盯著紙條上的字好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邊咕噥,邊從皮夾裡掏出一張照片。

    “還要放照片喔?這張……我可是費盡千辛萬苦才從公司那票‘葉冥影友會’那裡挖來的,結果咧……哼!這個臭葉冥,占了這麼大的位置幹什麼,害人家的歐陽學長才照到一點點……哼,大家真是有眼無珠!那種大魔王還那麼受歡迎,根本是天理不彰啦!”

    越想越氣,蔚藍抓起剪刀就想剪爛那和她作對的傢夥的臉,但又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剪到學長……

    “我看我還是先把他們兩個剪開好了,等剪開以後……哼哼!葉冥,你看我怎麼整你!”

    蔚藍得意的放聲大笑,似乎想將昨天被葉冥欺負的怨氣,一古腦兒的全報復在這張倒楣的照片上。

    “好,剪好了!”

    蔚藍呵護備至的將歐陽克那一半的照片先放在桌上,再對著另一半照片裡的葉冥獰笑著。

    “該怎麼整治你呢?是先剪掉你的鼻子好呢?還是你那張老是愛嘲笑別人的嘴巴?噢!好難選喔……”

    蔚藍手裡把玩著剪刀,視線不住凝睇著照片裡看似冷淡的葉冥。

    “我想……就從你這對毫無人性的眼睛開始好了!”

    正當咬牙切齒的蔚藍,抓著剪刀準備下手行兇時,蔚藍的大哥卻冷不防的打開門,難得的吼著她的全名。

    “方蔚藍,你暑假打工想遲到是不是?都已經快八點了耶,你還在蘑菇。”

    “哇~~方、皓、雲,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你不要老是一聲不響的開門好不好?你是幽靈喔?”

    蔚藍心一慌,握著剪刀的手一松,剪刀就這樣砸上自己的腳。

    “噢!我被剪刀刺到了啦,痛死了……噢噢!我怎麼那麼衰啊?哥,都是你害的啦!”蔚藍雙眸含淚的咒駡著。

    方皓雲卻一臉浮雲似的自在。

    “若不是心裡有鬼,哪需要怕成這樣啊?說!你剛剛在幹嘛?”他悄悄靠近蔚藍。

    “喂!不準過來,不準偷看啦!走開……”

    蔚藍緊張得全身冒汗,急忙把照片往紅色的香包一塞,拉緊左右兩條紅線,往自己的脖子上一套,將香包塞進衣領裡。

    “小藍,你藏什麼啊?”方皓雲俊秀的臉上帶著詭笑,偷瞄著妹妹。

    她心虛地道:“我哪有藏什麼?我、我打工要遲到了,要去趕公車了!再見。”

    朝哥哥吐了吐舌,蔚藍邊吹著口哨,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踏著輕快的腳步離開。

    而房裡的方皓雲,若有所思的盯著方才被當垃圾掃落在地板上的那半張照片。

    他隨手拾起。咦?這男人不就是歐陽克嗎?

    方皓雲很快的記起這個在大學時代小自己兩屆的學弟,他現在在蔚藍打工的事務所裡工作,這件事方皓雲也是知道的,只是……

    當初,蔚藍拐了好幾個彎向他打聽歐陽克的事情時,他還以為他家的傻小妹偷偷喜歡上人家了。

    可是,若是喜歡歐陽克,又怎會隨意將照片丟在地上,而……

    最令方皓雲困惑的是,另外那半張照片裡究竟有著什麼?這小丫頭竟然還當寶貝似的收進懷裡的紅袋子?

    理不出半點頭緒的方皓雲,搖搖頭,隨手揉了手上的半張照片,往垃圾桶裡拋……

    而那時,還擠在公車上的蔚藍,沾沾自喜的輕握著靠在胸前的玫瑰香包,壓根沒發現在匆促之中,自己竟陰錯陽差的放錯照片。

    從此,又豈能怪月老糊塗牽錯鴛鴦?

    哎!

    不歸路,路遙遙啊……

   

    跟著人群被擠下公車,蔚藍邊盯著手錶看,邊穿越馬路走到公司對面的早餐店。

    這家早餐店的早點超贊的,而且,根據她連日來的觀察,歐陽克非常喜歡這家早餐店的蛋餅夾油條,蔚藍打算多帶一份給他,向他示好,她絕對不會因為昨天的挫折而放棄的!

    更何況昨天是她倒楣,不巧遇到大魔王纏身,但今天可就不同了。

    她相信只要避開那個討人厭的傢夥,所有的事就一定會很順利!

    “小姐,點什麼?”老闆娘滿頭大汗的問。

    “我要……兩份蛋餅夾油條,還有兩個熱豆漿帶走!”蔚藍趕緊收回飄遠的心神,甩掉腦海裡那男人的冷眸。

    “小姐,你真幸運,今天最後兩套蛋餅油條都被你包了!你是老顧客了,也知道我們的生意一向好的不得了,尤其是這個蛋餅啊……”

    老闆娘邊對蔚藍笑笑,邊熟練的煎蛋。

    “嘻嘻!我也覺得從今天起我一定會很幸運……”至少月下老人一定會幫我!

    蔚藍笑眯了一對新月彎眸,悄悄捏緊了玫瑰香包。她原本對這個招姻緣的古老方法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現在……呵呵!

    沒想到那麼快就招來好運,讓蔚藍開心得合不攏嘴。

    說時遲,那時快,從對街的律師事務所匆匆走出兩人,好巧不巧,正是歐陽克與葉冥。

    低著頭的歐陽克,正盯著手裡的行事曆,報告著今天的行程,倒是眼尖的葉冥,一眼就望見正站在對街粲笑如花的蔚藍。

    他宛如冰雕般的臉,霎時閃過一絲趣味,薄唇微揚,轉身把車鑰匙丟給歐陽克。

    “呃……老闆?”歐陽克知道,葉冥向來不搭別人開的車。

    “你先去把我的車開出來,我在這裡等你!”葉冥明明是對著歐陽克說話,視線卻直盯著早餐店。

    “可是,老闆,我們九點就要出庭了,現在已經八點五十,時問上好像有點趕……你還要去哪裡嗎?”握著鑰匙,歐陽克不明就裡的追問。

    “辦一件……”葉冥沈吟了一會兒,“很重要的正事。”

    他沒撒謊,因為,他突然發現讓自己開心實在太重要了!

    “辦正事?可是,我們手上的資料都齊全了、證人也都目……現在除了準時出庭,還有什麼正事要辦嗎?”

    歐陽克皺著眉,想破腦袋仍想不出自己究竟遺漏了什麼,非得要老闆親自出馬去辦不可?

    “少囉唆!”

    葉冥不耐煩的瞪了歐陽克一眼,揮揮手,準備撇下他。

    “啊!老闆,等等……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歐陽克體貼的想多幫點忙,不料葉冥猛一回頭,細眯著寒冰詭異的雙眸,冷冷的瞅著他。

    “老老老……板?怎、怎麼了?”

    葉冥渾身散發出的陣陣涼意,教歐陽克不安的直打哆嗦,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沈默不語的葉冥,腦海裡想的則是昨天晚上,蔚藍原來打算向歐陽克告白的畫面,卻因為搞錯物件而驚慌失措……一思及此,心頭就隱約掠過一抹不是滋味的酸意,搞得他無端火大。

    他忍不住對著這個突然之間看起來非常不順眼的歐陽克大喝:“叫你去開車,你就去!囉唆那麼多幹嘛?告訴你,要是敢跟過來的話,哼哼……你就等著排隊領失業救濟金。”

    “是是!我現在馬上去開車。”無端挨駡的歐陽克再也不敢多說,只得拔腿就跑。

    打發掉歐陽克後,葉冥心情愉快的過了馬路,才往早餐店門口這麼一站,老闆娘便飛奔過來。

    “葉先生,好久不見!你很久沒來我們這裡買早餐了喔,我們大家都好想念你呢!”

    老闆娘甜膩的打著招呼,教原本還開開心心的蔚藍,眼珠子猛地一凸。

    葉先生?

    她悄悄偏過頭--可惡!果然是那個討厭鬼!

    蔚藍亟欲挪動腳步離他遠一點,他卻動作更快的一把拎住她的後領。

    “怎麼?老鼠見到貓啊?一見到我就要跑,你是做了什麼虧心事?還是你暗戀我,所以害羞啊?”

    葉冥故意惹她,而且效果也很佳。

    “暗戀你?”蔚藍原本畏縮的身子立刻狠狠的頂上他胸膛。

    他居然還好意思點頭?他明明知道昨天她要告白的對象不是他耶!

    “鬼才會喜歡你!就算天塌下來,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可能會喜歡上你,又怎麼可能會害羞?”

    蔚藍很用力的吼他,偏偏葉冥眼皮連眨都不眨一下。

    “那你幹嘛溜?”

    “我……我怕擠!”

    這會兒,葉冥終於挑眉了,卻是很諷刺的那種。

    擠?

    這家店裡除了在櫃覽錈β檔睦習迥錚就只勝他和蔚藍兩個人,哪裡擠了?

    “幹嘛?不行啊?”

    她最受不了他那種把她當白癡的眼神,蔚藍連忙拍開他還抓著她領子下放的手,悄悄移開兩步。

    葉冥也不介意,只是聳聳肩的轉移話題。

    “你點什麼早點?”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蔚藍昨天的氣都還沒消,現在又添新氣,怒火正熾的她硬是把頭一偏,不甩他。

    “哼!”只從鼻孔噴兩管二氧化碳送他。

    老闆娘聽到葉冥的問話,自告奮勇地回道:“喔,她叫了兩份蛋餅夾油條,最後的兩份都讓她給買去了!”

    “厚!老闆,你幹嘛跟他說啊!”蔚藍皺眉,卻也無可奈何,只怪這大魔王的法力太高強!

    葉冥冷眸一掃,兩份?

    這小丫頭一個人哪吞得下這麼多啊?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定有一份是要送給“心上人”的!

    葉冥冷哼了聲,突然覺得這蛋餅夾油條霎時非常可口了起來。嗯!他要定了!

    “老闆娘,她的早餐賣我。”葉冥霸道的盯著老闆娘看。

    “什、什麼?”

    蔚藍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傢夥是哪條神經搭錯線啊?哪有人這麼鴨霸的!

    “嗄?”老闆娘顯然也是一愣。

    “我出三倍的價錢跟你買。”

    葉冥立即掏出一千元,順便從呆愣的老闆娘手裡搶走他付錢買下的早餐。

    “哪有人這樣的?喂,你給我站住!這早餐是我先買的耶!”蔚藍眨眨不敢置信的雙眼,小跑步的追在信步往外走的葉冥後頭。

    “你如果拜託我,我可以勉強送你一份。”葉冥猛然回身,凝望著蔚藍。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吃,他不介意。

    有一瞬間,蔚藍眩惑于葉冥淡色瞳仁裡的奇異光彩,但下一秒卻又負氣的轉開臉。

    “哼!小人!明明就是你搶了人家的早餐,還要人家拜託你,就算土匪也沒那麼囂張!”

    “不拜託就算了!”

    葉冥雙手一攤,愛煞了看她那張忿忿不平的可愛小臉。

    “你--”望著自己的早餐越走越遠,蔚藍忍不住噘著紅唇,氣得跳腳。

    “噢!對了!”

    葉冥無視于蔚藍的氣憤,自顧自的說道:“古人有雲:小人多口舌。我既然是律師,當小人也挺合適的,對嗎?”

    嘴角還泛著狡獪微笑的他,絕對是存心故意,竟當著蔚藍的面將兩份香噴噴的早餐全數喂給路邊的流浪狗吃。

    跟著,他搖搖手,離開了。

    只留下顫抖不休的蔚藍,咬牙切齒的懷疑自己就快要氣到中風了!

   

    下午六點鐘,事務所裡的人幾乎全走光了,蔚藍伸了個懶腰,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家,卻臨時接到秦颯兒的電話。

    “蔚藍,我是颯兒啦!我今天趕六點半要和幾個朋友去唱歌,可是那個討人厭的徐小姐又故意拿很多資料要我做簡報!她很討厭耶,每次都刁我……反正你也沒事,就幫我搞定喔!需要的資料都擺在我的辦公桌上,就這樣,拜啦!”

    蔚藍甚至連一句話都還沒講,秦颯兒就已經關了手機。

    “我今天也要趕著回家看連續劇完結篇耶,而且,人家想一邊泡澡一邊看……”

    她對著話筒皺眉,卻只能無奈的歎了口氣,乖乖的去抱來秦颯兒辦公桌上那堆雜亂的東西,轉移陣地到她的地盤來。

    她一邊走去沙發上拿起遙控器,轉開電視,一邊用免持聽筒撥了電話回家,順便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剩下不多的冰牛奶,再回到座位上。

    “哥,我小藍啦,你幫我跟媽說今天公司加班,我不回家吃飯……嗯!好,我知道,我會小心啦!就醬囉,拜拜。”

    結束了電話,蔚藍一邊聽著電視機的聲音,重新打開電腦工作。

    不知指針爬了多少格,蔚藍專心一致的翻閱資料,直到腦袋被人敲了兩記。

    “叩!叩!”指節的力道不小。

    “有人在家嗎?”

    “哇,你幹嘛啦?很痛耶!”揉著腦袋,蔚藍一見是她的天敵,立刻殺氣騰騰的吼人。

    “沒辦法啊,我剛剛叫了你兩次,你都不回答,對付聽力障礙者,我都用這一招,提腦又醒神。”

    剛下法庭的葉冥沒系領帶,墨綠色襯衫上的鈕扣松了前兩顆,平常總梳得整齊的發,今天瀟灑的垂了一繒在額前,少了點冰冷的距離,多了幾分令人怦然心動的帥氣。

    即便如此,蔚藍只要一想起關於他的總總列數不清的罪狀,就忍不住一肚子炸藥的想朝他噴火。

    她皺著鼻子,一臉不善。“我又不是聽障,你最好把你的手拿離我遠一點!”穿著牛仔褲的腿筆直抬起,示威似的隔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那你剛剛是故意不理會我的叫喚囉?”葉冥聳聳肩,隨手拉了另一把椅子坐下。

    “故意?我幹嘛故意不理你,我又不是你,才不是那種會跟你計較的小人咧,我是真的沒聽見!”

    蔚藍冷哼了一聲,見葉冥沒繼續逼近,也就將注意力放回電腦螢幕上。

    “這麼近的距離都沒聽見,不是聽障是什麼?”

    葉冥似笑非笑的盯著蔚藍,默數不到三秒,她果然又張牙舞爪的轉向他。

    哼,他連吹灰之力都不需要花。

    “喂,你知不知道你是個很愛惹人生氣的人?”蔚藍瞪著他。

    “有嗎?我只是無法忍受笨蛋而已。”

    “關於這點我已經知道了,你不必一天到晚在我面前重複。”她抱著頭,打從心底討厭這個大魔王。

    “我只是怕你忘記~~”葉冥拉長了語調:心知這小丫頭一定會偷偷從手臂問的縫裡瞄他。

    “忘記什麼?”

    果然,她連頭都抬起來了,兩顆黑黝黝的眼睛閃呀閃地。

    葉冥冰寒的眼眸閃過一抹愉快。“你很愚蠢的這件事。”

    她又中計了!

    蔚藍憋住巨大的火氣,努力的深呼吸、深呼吸……試著想想這個世界上的光明面,以消除想掐死葉冥的衝動。

    但……

    不!不!忍不住啦!

    蔚藍奮力往桌子一拍。“你很莫名其妙你知道嗎?如果你真的這麼討厭我,不會離我遠一點啊?幹嘛像個跟屁蟲似的纏著我,隨時隨地找我的麻煩啊?”

    “跟屁蟲?我?”葉冥半闔著眼,老神在在。

    “對!就是你!該死又討人厭的跟屁蟲!”蔚藍豁出去了,像個潑婦一樣的罵人,而且她發現這樣爽快極了!

    “罵人的感覺很好?”葉冥偷睨著她揚起的嘴角。

    “還不錯!”

    蔚藍的氣焰一下子高了起來,比畫了個“還可以”的手勢。

    “下次遇見壞人的時候,記得就這麼對付人家,懂不懂?軟柿子!”葉冥屈著指頭彈了一下蔚藍的額。

    卻見她呆呆的,沒什麼反應。咦?奇怪!

    怎麼沒有大吼大叫?噢!這樣不好玩啦……葉冥皺眉。

    “你怎麼了?被鬼附身啊?”

    “你……”蔚藍呐呐好久,才悄聲開口,“你是為了訓練我別那麼好欺負,才故意一直跟我吵嘴的?”

    “現在才瞭解?果然智商很低。”

    蔚藍整張俏臉驀地燒燙起來,因為他的一番話,更因為他……正以瓶就口,喝著她剩下一小口的冰牛奶。

    “那個……我剛剛喝過。”

    蔚藍語無倫次、慌手慌腳的大腦打架……間接接吻,像安非他命流竄在她的血液裡,沸騰的狂燒。

    葉冥卻仿佛什麼也沒聽見,自顧自地開口:“不過,真要說起跟屁蟲啊……”

    “啊?”

    蔚藍眨眨眼睛,有點轉不過來。怎麼話題又改了?

    “跟屁蟲啊!你剛剛罵我的。”葉冥提醒著仿佛還沈浮在雲端中的蔚藍。

    “怎麼?要我道歉嗎?”

    正當全身已經軟綿、毫無招架之力的蔚藍準備乖乖開口說對不起時,葉冥卻搶先一步說話。

    “正確來說,我是這家事務所的合夥人之一,也就是老闆之一;而你,是一個需要實習、經過面試,費盡工夫才混進我們公司來打工的學生……”

    蔚藍遲疑的點點頭,不懂這和跟屁蟲有什麼關係?

    “所以,真正的跟屁蟲應該是你,而不是我!是你自動自發跑來這裡,黏著我不放,而不是我纏著你,傻瓜,這點你記清楚。一

    他托住下巴,欣賞起蔚藍的小臉……臉一點一滴開始泛白,然後跳動的青筋,一條、兩條……逐漸加劇,有爆炸的危險,卻宛如錢塘江八月十五的滿潮,相當壯觀耶!

    “我是跟屁蟲?”

    蔚藍扯開破羅嗓子嚷嚷,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明明……明明就是他一屁股坐在這裡吵她的呀!

    怎麼她這個被害人卻淪落到必須背負“跟屁蟲”的臭名啊?

    “不滿意?你可以以行動來抗議,你可以辭職啊!”

    望著葉冥悠哉的冷臉,蔚藍的眼下肌肉不停的跳動著,憤怒……

    “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如果不把實習學分修滿,我明年怎麼畢業?”她咬牙切齒的低咆。

    “對耶!這就叫形勢比人強,所以你就乖乖的承認吧,跟屁蟲!”

    “啊……你這個……你真的……你……你……”蔚藍氣到大腦空白,支吾了半晌卻一個字也罵不出來。

    “好了!別再你啊你的,你現在整理的這個案子應該是徐律師的,對吧?怎麼會由你來做?”

    由於葉冥發現蔚藍真的是個太有趣的玩具,為了避免太早壞掉,他決定偶爾要讓她休息一下,另外……

    他不喜歡把“他的”玩具借給別人玩。

    “哼,你管我!”蔚藍還在生他的氣,鼓著雙頰自顧自的打字,決定拿這傢夥當空氣。

    “我想想,徐律師的助理律師是秦颯兒……”得不到答案,葉冥也無所謂,他夾著話筒,一邊撥打秦颯兒的手機。

    “等等!”

    蔚藍連忙撲身按掉電話。

    “是我自己答應幫她整理的,不用你管……”

    “為什麼一個助理律師應該做的工作,卻交給小小的工讀生弄?”

    葉冥微蹙著眉宇,卻不討厭蔚藍整個人趴在電話上不讓他打電話的行為。

    事實上,她的姿勢無意之間縮短了兩人的距離,他甚至聞到她發上飄來淡淡的香氣。

    小鬼的味道……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蔚藍小小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什麼?”

    “我說,拜託你不要去跟徐律師打小報告!”

    蔚藍仔細的叮嚀他,想到萬一因為這點小事,又要引起那兩個女人的戰爭,她真的會煩到胃出血。

    “你拜託我?”葉冥被蔚藍認真的表情勾起了興致。

    “對啊!”

    “打算付出什麼代價?”他問。

    “啥?”蔚藍瞪大眼珠子,不可思議的盯著葉冥並非玩笑的表情。“代價?哪有什麼代價?我只是拜託你……”

    “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午餐,我從不免費替人做事。”葉冥聳聳肩。

    “那……那你要什麼?”

    早該知道這傢夥絕對不會這麼好心的,但……迫于無奈,蔚藍也只能一邊偷偷咬牙切齒,一邊抖著肌肉任人宰割。

    望著她等待宣判似的緊閉眼睛,一副從容就義的表情,葉冥突然覺得心情有點愉快。

    “一頓晚餐。”

    “啥?晚餐?”蔚藍悚然睜開眼,不敢相信事情這麼簡單,“就這樣?”

    “就這樣。”

    蔚藍沒答腔,逕自眯眼盯著他那張瞧不出半點端倪的冷面孔,很懷疑……

    “不願意?難不成你在等我獅子大開口?”他輕笑地問。

    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葉冥這傢夥,能把威脅當作施恩似的,大搖大擺得緊。

    “欸,等等。”考慮了兩秒,蔚藍實在想不出什麼詭計,於是她也乾脆,“成交!等我下個月發薪水的時候,我再把一頓晚餐的錢付給你。”

    她松了口氣,莞爾的甜甜一笑。原來,葉冥這傢夥還不太壞嘛!

    “不是下個月,我說的是現在。”

    “什麼?現在?”蔚藍為難的眨眨眼,“可是,你明知道我前幾天才被搶,現在一毛錢都沒有啊!”

    “我可以先借你。”葉冥低垂著密長的睫毛,悄悄遮掩著充滿算計的淡灰色眸瞳。

    “你該不會想對我放高利貸吧?”蔚藍的口氣很懷疑。

    “利息不高,只要另一頓晚餐。”葉冥盯著她,像貓逗弄著逃不出掌心的小老鼠。

    “好,等我下個月一領薪水,就馬上把兩頓晚餐的錢還給你,以免……”夜長夢多。

    她吞下心裡隱隱作祟的騷動,力持鎮定的把眼睛調回電腦螢幕上,卻完全破功于葉冥的凝視。

    他始終保持靜默的目光像靜電,明明有段距離卻熨燙著她全身百骸的毛孔全開,明明已經極盡所能的逃開他的雙瞳,卻仿佛未曾掙脫他的束縛。

    她就像獅子眼前的羔羊,至於吃不吃她,全看這只獅子大爺的心情。

    背負著這種無形中已經完全落敗的氣勢,蔚藍的心情越來越淒涼,卻仍得努力專注精神,佈滿冷汗的指尖困難的敲打著鍵盤。

    糟的是,偏偏連電腦也不給面子。

    “嗶--嗶--嗶--嗶--”執行指令的一連串錯誤,教她心煩意亂的瀕臨崩潰邊緣,最後終於耐不住的爆發了。

    “我不是已經答應要付你錢了嗎?你為什麼還不離開!”她的語氣充滿挫折的焦慮,視線卻仍無勇氣觸及他。

    “我在等你的晚餐。”

    葉冥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並在詫異的蔚藍差點摔下椅子的當口,拉了她一把,救了她的俏臀一條小命。

    “什麼晚餐?”

    “你剛剛答應過我,兩頓晚餐。”葉冥慢條斯理的解釋,仿佛早就算準了這個笨蛋一定不懂。

    “對,可是……那不是指、指我幫你出晚餐錢的意思嗎?”

    他的篤定讓蔚藍開始結巴起來。

    “我的條件是要你陪我吃兩頓晚餐,而你沒聽清楚我的條件就貿然答應,是你自己的疏失,因此,對整個事情的結論沒有影響。”

    “啊?可是,剛剛你明明……我……”

    蔚藍拚了命的想解釋,卻逐步敗倒在葉冥的巧言令色之下,他甚至連她支支吾吾的解釋都懶得聽。

    “我肚子餓了,走吧。”他霸道的抓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往門口方向走去。

    “等等啦!等等……”蔚藍死命拖住他。

    葉冥回頭,挑起剃銳劍眉,一副反對無效的模樣。

    “先讓我把這份資料整理好,我們再去吃飯啦!”受夠了繼續和葉冥爭執,蔚藍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要求。

    “為什麼?這又不是你該做的事,別人的責任不需要你來多管閒事。”

    葉冥冷冷的瞥了那堆資料一眼,就是不想讓蔚藍去做。

    都已經八點半了,她這麼小的個頭,早餐沒吃,剛剛又只喝那麼一點牛奶,怎麼墊得飽肚子?

    “我不只是想幫颯兒的忙啦!”蔚藍連忙搖搖頭,“因為我覺得這個官司很有趣,雖然看似簡單,卻暗藏玄機……”

    “鬼焰堂堂主胡刀的案子?”

    葉冥放開蔚藍的小手,雙手抱胸。

    “你認識這個被告?”蔚藍驚訝得小嘴微張。

    “不認識,不過你剛剛手忙腳亂的整理資料時,我看見了不少。”

    葉冥語氣依舊譏諷,只是眯緊的視線卻移不開蔚藍粉嫩的唇瓣,一種莫名的饑渴又快又猛的竄上腦門。

    “我知道我很笨拙啦,但是,我總覺得檢察官指控他殺人的證據太過充足……”

    蔚藍又是抓頭又是晃腦的低頭翻閱資料,在還沒意識到之前,葉冥已經大步的走到她跟前。

    “你是打定主意非把這鬼東西弄完才肯走?”輕擰著她小巧的下顎,強迫她把注意力從那堆文字中轉移到他身上。

    “嗯!”蔚藍難得堅持己見。

    “該死的雞婆。”葉冥低咒了一句,修長的雙手輕捧起她的腰,往上一舉。

    “哇……你、你幹嘛?”

    猛然騰空的蔚藍驚慌失措的,卻讓葉冥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坐旁邊。如果要等你弄好,我想我大概也餓死了。處理這些東西,我只需要花半個鐘頭就行了。”

    葉冥把她往旁邊的桌上一擺,便盯著電腦,俐落的敲起鍵盤。

    而突然清閒下來的蔚藍,雙腳垂在桌子前晃蕩晃蕩,眼角更不由自主的往神情專注的葉冥瞄去……

    這傢夥討人厭歸討人厭,倒還挺厲害的嘛!

    像個電腦似的,把歷年來所有的判例都默背在心底,他壓根連那堆參考資料都沒看上一眼哪……哇,他眼珠子的顏色真的好淡喔。蔚藍在心裡偷偷嘮叨著。

    尤其是盯著電腦的時候,冷冷的像琉璃似的,什麼都穿透了……至於他的鼻子啊,哼!太高了,看起來驕傲的討人厭。

    還有嘴唇,又薄又粉……咳!嘴巴生得那麼好看有什麼用,一張嘴說話比誰都惡毒!

    啊……

    千萬別漏了,他那該死的下顎,是矮不隆咚的蔚藍抬頭最常看見的地方。哼,蔚藍直覺那是個囂張的下巴,總有一天,她一定要揮他一拳,最好能打歪下巴……嘻嘻,蔚藍掩嘴偷笑。

    “笑什麼?”卻被葉冥逮個正著。

    “哪……哪有?我哪有笑。”蔚藍立刻用手指壓回嘴角,千萬不能讓他發現她的算計。

    葉冥聳聳肩,沈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

    “你……為什麼喜歡歐陽克?”

    “啊?”

    蔚藍被葉冥的問題嚇歪了身子,眼見又要飛往地板,跌個狗吃屎;幸而,他騰出一隻手,輕輕往她的腰間一握,擺回原位。

    “呼!謝謝。”

    蔚藍用袖子擦擦滿頭冷汗。嘖!剛剛要是摔下去,非鼻青臉腫個三、四天不可,幸好……福大命大!

    有貴人相助。

    只是,這個貴人的手……怎麼還黏在她身上啊?

    “回答問題。”葉冥的雙眸仍盯著螢幕。

    “你先放開我……”蔚藍輕輕用指頭戳戳葉冥那只……他似乎忘記還擱在她極為敏感的腰部的大手。

    奇怪!

    他人看似冷冰冰的,怎麼貼在她腰上的手卻像火鉗似的,烘得她耳朵都燙起來了。

    葉冥若有所思的盯著蔚藍一會兒,才緩緩的收回自己的手。

    “講吧,為什麼喜歡他?”

    原本,他只是隨口問問的閒聊,現在卻似乎多了一絲單刀直入的強硬,和太多莫名情緒的積壓胸口。

    “因為……他是我到事務所打工後,第一個對我笑的人啊!”

    蔚藍因談論起喜歡的人而笑顏逐開,卻讓冷眼旁觀的葉冥胃酸直冒。

    笑?

    不就只是一個笑嘛,他也會笑啊!

    “哇,你幹嘛突然笑得那麼詭異?是不是又不懷好意?還是在打什麼鬼主意?”蔚藍指著葉冥勾起的嘴角哇哇大叫,驚恐的程度就像看見兩百隻蟑螂似的。

    霎時,葉冥又沈下臉色。

    “咦?又不笑了。”不明就裡的蔚藍,歪著小臉,直打量這臉色變來變去的傢夥。

    氣悶的葉冥忍不住一巴掌拍遠了她的臉。“滾遠點,你這遲鈍的傢夥,真煩!”

    她不是愛看人笑嗎?他明明就笑了,她居然還敢嫌棄?

    真是女人心,海底針!

    “我遲鈍?我煩?你才陰陽怪氣咧!”被罵得一頭霧水的蔚藍,不甘示弱的朝他扮了個鬼臉。

    就這樣,空氣中僵持了幾分尷尬,和幾分火氣,正當蔚藍以為自己瞪著葉冥的兩顆眼珠子就快掉出來時,他突然又開口。

    “還有呢?”

    “還有什麼?”蔚藍揉揉酸澀的眼睛。

    “還喜歡他哪裡?”葉冥翻了個白眼,這丫頭……真的智商很低吧?

    “還有……”蔚藍想了一想,“他很努力上進。”

    葉冥卻嗤之以鼻。“歐陽克連律師執照都還沒拿到!”

    “拜託,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那麼天才啊?畢業不到一年就考到律師執照,普通人當然要努力很久啦,我覺得腳踏實地,一步一步朝目標邁進比較重要!”

    蔚藍嘟起嘴巴,故意講話酸他、挫他銳氣。

    他卻鬆開眉宇,神色顯得愉快。

    “原來你也知道我很厲害啊!”

    他從不是個喜歡炫耀的人,但此刻……葉冥得承認,他得意的猶如天上的浮雲,喔!不,是可樂瓶裡冒泡泡的氣沫。

    蔚藍差點沒跳腳的猛解釋。“我可不是在誇獎你喔!我才沒那個意思說你是事務所裡的紅牌--哎,不對!一畢業就考取律師執照沒什麼了不起的--呃,是很了不起……”

    氣啊!她明明是要諷刺他的。

    “我懂啦,我知道你很崇拜我,畢竟,比起你的資質駑鈍,我這個天才就像天上的星星。”

    故意曲解她的話,葉冥發現逗得她口齒不清的感覺,還真會令人上癮。

    “不是!我才不……”蔚藍抓著頭髮,情緒就快要崩潰。

    他卻仍保持一貫的冷靜自若,關掉電腦,推開資料夾。

    “做完了,走吧,去吃飯。”他拎著宛如小猴子的蔚藍,壓根沒把她的怒氣放在眼裡。

    “不吃不吃!誰要跟你這個驕傲、自大、不要臉的傢夥,成天把笨蛋掛嘴邊的大魔王去吃什麼鬼飯!你這傢夥,才不到二十分鐘就把我得忙上一整晚的工作KO掉,你--可惡!”蔚藍朝著葉冥張牙舞爪的發洩火氣。

    果然,葉冥停下腳步,沈思了一、兩秒。

    “剛剛有蚊子在叫吧?你聽見了嗎?沒有?好吧,晚餐想吃什麼?”話才一說完,他又拖著蔚藍往門口走。

    “喂,我才不是蚊子咧!”蔚藍還在掙紮。

    “這麼晚了,不知道吃牛排好不好消化……”葉冥恍若未聞,自顧自的考慮著。

    “喂,你聽見沒有?!我在和你講話!”不甘心被忽視的蔚藍粉拳亂捶。

    “還是吃法國菜好呢?義大利面也不錯……”

    “葉冥!”她再也受不了,兩隻小貓掌硬是把他的臉扳向自己。

    他,不發一語,兩道淡灰眸光充滿趣味的緊緊網住她。

    “你幹嘛這樣……盯、盯著我看?”好不容易搶到發言權的蔚藍,卻在緊要關頭支支吾吾起來。

    “你不是有話要說?”

    葉冥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俏臉通紅、可愛得像水蜜桃,讓人有股抑制不住的衝動,想要咬上一口。

    “我……”被他火熱的視線瞧得渾身不自在的蔚藍,哪還想得起自己到底要說什麼。

    呆了半晌,只覺得胸口發悶、呼吸困難。

    想吐……蔚藍緊閉嘴巴,深怕把自己狂跳的心臟吐出來。

    偏偏葉冥還捉弄似的恐嚇他指掌中的小獵物,不斷逼近。

    “蔚藍……”突然,有個聲音匆匆闖入。“咦?怎麼葉大哥也在?”

    乍聽見秦颯兒高八度的音訊,蔚藍腳底的反射神經像裝了彈簧,倏地蹦離葉冥的掌握至少五公尺。

    “颯、颯兒,你……怎麼會回公司?”蔚藍在心虛,雖然她連自己為什麼要心虛都不知道。

    “我唱歌唱煩了,而且,那裡每個男生都像豬頭,討厭死了,所以就跳上計程車打算回家,順路……繞過來看看,沒想到我的運氣那麼好,居然遇上葉大哥!”

    秦颯兒媚若狐狸的目光瞟向葉冥,明目張膽標示著自己的愛慕之意。

    “那……既然你來了,我回家了!”

    蔚藍拚命吞咽著口水滑過乾澀的喉嚨,佯裝低頭整理包包,直覺危險的想避開那兩人之間的漩渦。

    “噢,再見。”秦颯兒隨意揮揮手,壓根沒瞧蔚藍一眼,視線只專注在葉冥那張好看的臉上。

    像這種時候,蔚藍忍不住要慶賀起自己像個隱形人。

    她逃難似的往門口方向溜了兩步,卻隨即腳底騰空,被人拎著後領回來。

    “你去哪?”葉冥冷冷的盯著她。

    “葉大哥,蔚藍要先回去啦!”秦颯兒趕忙補充著,企圖快點趕走這個電燈泡。

    但他卻沈默的等待蔚藍的答案。

    “葉大哥……”秦颯兒聰明的美目在對峙的兩人之間梭巡,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

    “說話。”葉冥不耐煩的晃晃手裡的小東西。

    “我要回家……”沒種的蔚藍在他的逼視下,細聲若蚊。

    “對啦!快讓蔚藍回去。”秦颯兒拉長了耳朵,戒心四起的驅趕不相干的小角色。

    “晚餐呢?”葉冥挑著眉,只看著蔚藍。

    未料,他的問話卻讓一旁的秦颯兒逮到機會,登時雙眸晶亮,

    “噢,葉大哥,你還沒吃晚餐啊?我也還沒耶,我陪你去吃好了!蔚藍,你應該不餓吧?”

    她威脅又暗示的向蔚藍使眼色,要她快滾。

    “嗯嗯!不餓……”深感自己再不離開,鐵定會惹禍上身,蔚藍連忙點頭如搗蒜。

    “那好,我也不想吃東西,我送你回家。”沒等蔚藍拒絕,葉冥鐵青著臉色提著她往門外走。

    “ㄟ,等等!蔚藍,你應該餓吧?”

    見苗頭不對,秦颯兒暗自擰了蔚藍的大腿一把,非把她留下來不可。

    “啊……”蔚藍臉色一白。

    “是不是啊?蔚藍,你、很、餓吧?”秦颯兒驕蠻的硬是從葉冥的手里拉回蔚藍細瘦的手臂,暗自加重了氣力。

    “是餓了。”歎了口氣,蔚藍像個木偶似的點點頭。

    “那好,想吃什麼?”葉冥點點頭。

    “我想吃牛排,葉大哥請客喲!”秦颯兒愉快的攀住他的手臂,想搶回心上人的關注。

    “吃什麼?”葉冥沒什麼反應,眼睛還徘徊在蔚藍胡思亂想的小臉上。

    “蔚藍!葉大哥在問你話啦!”秦颯兒下悅的用腳踢踢蔚藍。

    “啊?”

    蔚藍眨眨眼,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葉冥,我車子經過公司,警衛說你還沒走,所以我就上來看看……”

    門口,輕揚起徐玉臻愉悅的聲音,卻愕止于看見秦颯兒像只電鰻似的黏在葉冥手臂上。

    “你在這裡幹嘛?”徐玉臻雙手交叉在胸前,神情十二萬分的厭惡。

    “呵呵,看不出來嗎?我和葉大哥正準備去晚餐約會啊!”

    秦颯兒溫順地將頭顱往葉冥的手臂上擱,甜蜜的像對新婚夫妻,惹得一旁的徐玉臻怒不可抑。

    “你……”

    徐玉臻至少在心裡痛駡一百萬次的“死狐狸精……”,轉眼間,卻用纖纖玉手壓制住浮跳的青筋,扭頭大方的對著葉冥微笑,

    “不介意多一個人加入你們的晚餐聚會吧,葉冥。”

    話才說完,她便優雅的走向秦颯兒。“颯兒,你沒開車吧?我載你。”狀似溫柔的強扯秦颯兒離開葉冥。

    “呃,我胃痛……可不可以先回家?”蔚藍跟在後頭,小小聲的推託。

    “不可以!”兩個女人兇猛的扭頭瞪視。

    “噢。”蔚藍的頭越垂越低,直至領口,盯著腳尖,再也沒得到過發言權。

    離開辦公室之前,始終保持沈默的葉冥,眼角偶然飄過牆上的日曆,寫在下半邊的黃曆,鬥大提著一行字--

    今日忌晚歸。

    再看看蔚藍灰暗的背影,不禁笑顏逐開。

   

    硬著頭皮走入距離公司不遠的餐廳,滿室馨香的美味聞在蔚藍的鼻子裡,皆化成炮灰的苦澀,和被狂浪莫名其妙席捲上前線,卒子的悲哀。

    望著方桌上的位子,四人心思各異。

    素來眼明手快的秦颯兒,當仁不讓的搶了葉冥身旁的皇后寶座,趾高氣昂的朝著徐玉臻挑釁。

    而最怕惹事的蔚藍,則是挑了離葉冥最遠的位置,甚至,如果可以……蔚藍盯著四周頗多的空位,她真的很想一個人坐別桌。

    可惜,她命沒那麼好,膽子也沒那麼大。

    正當她可憐兮兮的拉開椅子,猛然一隻玉手擋住她。

    “蔚藍!”徐玉臻的語氣像個溫柔的大姊姊。

    “啊?”蔚藍困惑的抬眼。

    “你坐這裡,坐葉冥對面的位子。”徐玉臻優雅的替蔚藍拉開椅子,順便拍拍座墊。

    “啥?”雙目陡然大睜,蔚藍先是輕搖頭,連腳步都踉艙猛退,“不……不不不用了!我坐這裡就好。”

    “葉冥,你瞧,早叫你要多對小朋友微笑吧!看蔚藍多怕你。”徐玉臻似真若假的朝葉冥親匿一瞥,嘴角揚著早就料到的微笑。

    事實上,徐玉臻會這樣安排,當然是經過千思百慮的。

    蔚藍是個天真善良的小孩,壓根對她一點威脅都沒有,倒是這個囂張的秦颯兒……

    她非得跟她正面交鋒,趁早踢掉這狐狸精不可!

    於是,她又輕輕勸說:“來,蔚藍,坐這裡。你畢業以後不也要考律師考?乘這個機會,你可以好好跟葉冥討教一下啊!當年,他可是我們班上功課最好的學生呢!連教授都對他稱讚不已喔,我也時常找葉冥討教case呢!”

    半安撫,半強迫的將蔚藍壓在那坐如針氈的位子上,徐玉臻則冷冷的坐到秦颯兒面前,暗自發誓今天非讓她消化不良不可!

    “請問要點些什麼?”客人不多的餐廳裡,侍者全程跟在一旁。

    “我要菲力牛排,全熱。”秦颯兒明快的點完餐,刻意曖昧的把濫瀲的小嘴往葉冥耳邊靠。

    “葉大哥,等會兒我吃不完,你要幫我吃喔!”然後,她示威的朝徐玉臻挑眉。

    “我要一份奶油鮭魚。”徐玉臻不為所動的點餐,才暗自得意的炫耀起兩人之

    間的熟稔。“有些小孩子就是不懂事,葉冥,我記得你的習慣,你應該不吃全熟的牛肉吧!你嫌老……”

    “嫌老?葉大哥指的應該不是牛肉,而是女人吧!”奏颯兒嘲諷著,卻也立即向服務生更改菜色。

    徐玉臻握著餐巾的指頭泛白,卻仍強自優雅的微笑。

    “成熟的牛肉比較有嚼勁,最糟的是澀果子,尤其是佯裝成熟的青果子,教人一挑入口,卻咬了滿嘴酸。”

    “哎唷,果然是阿姨前輩的老舊思想。”秦颯兒冷哼了聲。

    “幼稚小妹妹不懂事,是該多學著點。”徐玉臻不改溫柔謙和的微笑。

    蔚藍手腳發冷的盯著暗潮洶湧的兩頭母獅相互攻擊。

    再看看眼前依舊安適自得,只專注於菜單上,對眼前一觸即發的情勢視若無睹的葉冥。

    她虛弱的胃開始絞痛。

    “這位小姐要點什麼?”侍者把注意力放到蔚藍身上。

    她這邊擔心,那邊憂心的額角頻冒汗,哪還有什麼心思看功能表啊?

    “她要一個義式海鮮粥,我要一個特餐。”葉冥目光含笑的從蔚藍發顫的雙手中收回菜單,從容的幫兩人決定了餐點。

    “咦?葉大哥怎麼幫蔚藍點菜?怎麼?這邊的海鮮粥很棒嗎?”

    秦颯兒前一秒還對著徐玉臻齜牙咧嘴,下一秒卻對著葉冥甜笑。

    “好消化。”葉冥輕描淡寫的回答,卻是已看穿蔚藍的腸胃不適。

    “那好,我也要改成海鮮粥。”秦颯兒想討葉冥歡心的換了菜色。

    “哼,沒主見的跟屁蟲!”徐玉臻冷笑了幾聲。

    “那我再重複一次各位的餐點,兩份海鮮粥、一個特餐和一份奶油鮭魚……對嗎?”侍者做確認。

    徐玉臻輕咳了幾聲,“我最近宵夜吃得多,肚子有點不好……也改海鮮粥。”

    “還假惺惺咧,林黛玉。”秦颯兒揚著高聳的柳眉,一臉不屑。

    “含蓄本來就是中國女性的美德之一,而且我的身子骨不像你那麼硬,健壯的像頭牛。”徐玉臻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

    蔚藍悄悄歎了口氣,下垂的肩膀很無力。怎麼今天過得那麼漫長,好累啊,只要是跟葉冥扯上關係的每件事……

    由於已過了晚餐的熱門時段,餐點沒多久便全數上桌。

    原本,蔚藍是把熱騰騰的食物當作救星的,希望就此打住那兩個女人的戰爭,但事實證明,她實在太小看女人的妒火。

    “有些女人天生就像鯊魚,見男人就吃。”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有些女人明明是魅力不夠,看不住自己的男人,卻偏偏愛牽拖到漂亮的女人身上。”

    瞧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要不是為了在葉冥面前維持最後一絲優雅教養,蔚藍懷疑……

    那兩盆熱騰騰的海鮮粥會是她們互相攻擊的最佳武器。

    “死纏爛打……”

    “虛偽小人!”

    越來越白話的譏諷,教蔚藍每聽一句,心就狂跳一下。

    明明這些事都與她不相干啊,為什麼只是個局外人的自己,會莫名其妙的身陷這場女人的戰爭?

    更令人生氣的是--她低下頭顱,敢怒不敢言的視線餘光,恨恨的瞄向那個引起特洛伊戰爭的主角。

    這討人厭的大魔王,怎麼這會兒倒像是聾了似的?

    自顧自的卷著瓷盤上的白酒蛤蜊義大利面,連握著銀叉的手都那麼若無其事,優雅得凶人火大的牙癢癢!

    好歹你也說句話吧!蔚藍在心底怒吼著。

    她都已經快被嚇到胃出血了,這人難道眼裡只有那盤該死的面嗎?

    只見葉冥似笑非笑的卷起一口義大利面,伸手往前一送……就這麼停在蔚藍詫異微啟的小嘴前。

    奶油茴香的白漬,輕輕觸碰著她的嫩唇,像雪地裡的紅櫻桃。

    “張口啊,你從剛剛到現在一直盯著我瞧,不就是想吃我的面嗎?”葉冥左掌微支著下巴,促狹的語氣顯然是故意要把麻煩引到她身上。

    果不其然,原本還相互逞兇鬥狠的兩名女士,有志一同的倒抽一口氣,陰佞的目光凶霸霸的射向蔚藍。

    “是真的嗎?蔚藍,你幹嘛盯著葉大哥看?你明明喜歡的是別人……”秦颯兒嬌潑蠻橫的搶先興師問罪。

    默不作聲的徐玉臻,精明的睿眸來往流盼著蔚藍和葉冥,最後視線停駐在他們中間的叉子上,是她的錯覺嗎?

    此時此刻的葉冥雖然冷淡,眸光中卻多了一絲陌生的興味,針對的顯然是手足無措的蔚藍……

    一時之間,心中的警鈴猛然大作,她不多想的先發制人。

    “葉冥,蔚藍怎麼會盯著你看?你平常那麼凶,蔚藍怕你都來不及了,哪還敢看你啊?更何況,人家小女生早就心有所屬,是不是啊,蔚藍?”

    徐玉臻若有所指的拉開那兩人的距離,卻寒毛盡豎的發覺葉冥的視線乍然陰鬱了幾許……

    他竟若有所動?

    徐玉臻滯澀的喉頭幾度哽咽,那個向來對女人視若無睹的葉冥,今晚竟三言兩語就輕易的被撩撥?

    “回答我,蔚藍!”徐玉臻的音量陡然拔高。

    “對啊,蔚藍,你還可以拜託葉大哥幫你忙喔!幫你追歐陽克……”秦颯兒也在一旁跟著揚風點火。

    “啊?,我……”

    霎時,莫名成為整張桌子焦點的蔚藍,腦子化為漿糊,任憑她用力的眨眼睛,死命的吞口水,仍擠不出半個字來。

    倒是她始終隱隱作痛的肚子,面對兩張不斷逼近的母夜叉面孔,益發絞痛起來。

    “我……胃痛!”

    匆匆拋下這句話,臉色慘青的蔚藍跌跌撞撞的離開位置,往廁所的方向拔足狂奔。

    “呼!”

    直至躲進廁所,捧起水龍頭的水往臉上潑濕,蔚藍這才松了口氣。

    “你還好吧?”

    未料,葉冥低沈的聲音把蔚藍嚇得整個人往後一彈。

    她“唰--”的飛快轉身,臉色難看的盯著那個正倚在廁所門口,好整以暇的等著她的大魔王。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又慌又亂的舌頭直打結。

    “胃還很痛嗎?”葉冥答非所問的把視線擱在她雙手輕按的肚子上。

    他的問題,教蔚藍一張俏生生的臉綠了幾分……“哼!本來是好一點了,結果你一來,害我又痛了起來!”

    “為什麼?”葉冥挑著眉,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麼?難道你完全沒有感覺到,有兩個女人都快要為你打起來了嗎?我……我身為旁觀者都緊張的胃痛了,而你,居然還像個白癡一樣,問我要不要吃面?”

    蔚藍氣呼呼的拿食指猛戳著葉冥的胸口。

    一向主張“以和為貴”的她,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只要遇上葉冥,總有滿腔的怨氣要發洩!

    可是,她就是很生氣嘛!

    氣他的無動於衷,就像他現在的表情,老是冷著一張臉,好像那些紛爭都與他無關似的!

    “為我打架?”葉冥譏諷的冷哼,“我不記得我有拜託她們這麼做。”

    “什麼拜託不拜託的?你難道不知道她們很喜歡你嗎?”蔚藍冒火的握緊拳頭。

    瞧!這男人,就是這麼惹人生氣!

    老把人家的喜歡當屁!

    “別人喜不喜歡我與我何干?”跟著,他又說出令人更生氣的話來。

    “當然,我不是說你一定要感激涕零的,但被喜歡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就算你不接受,至少也可以對她們好一點,珍惜一下她們喜歡你的那份心情!”

    蔚藍緊皺著小臉,表情認真。

    不知從哪一段開始,她訴說著的不再只是徐玉臻和秦颯兒的心情,更多的是自己……

    但顯然,這一番真心誠意,卻沒有打動那顆冥頑不靈的石頭。

    只見葉冥冷冷的薄唇一抿。“你會把垃圾拿來當寶貝一樣珍惜嗎?我沒有這種奇怪的習慣。”

    “啥?”

    眨眨眼,蔚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她幾度張口,咿咿啊啊了半晌,才緩緩吐出:“你剛剛說什麼?什麼東西是垃圾?”

    “你有那麼笨嗎?我說的還能是什麼?當然是女人自以為是的喜歡。”葉冥聳聳肩,那副不以為意的神情既驕傲又可惡。

    “啪!”

    在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前,蔚藍已經衝動的向他揮了一巴掌。

    葉冥白皙的俊顏登時浮現明顯的掌印……他糾結眉心,為的卻不是臉上的刺疼,而是蔚藍。

    “女人自以為是的喜歡?葉冥,你瞧不起女人也該有個限度!我們的喜歡可不是玩辦家家酒,而是掏心掏肺的不顧一切!你們男人有這種破釜沈舟的勇氣嗎?”

    晶瑩淚珠掛在宛如水洗黑鑽的眸瞳裡,蔚藍得用盡一切氣力的咬住牙關,才能讓自己不至於軟弱的嗚咽出聲。

    但她無法克制顫抖的唇角,卻逞強的令人心碎。

    “蔚藍……”葉冥不由自主的伸手想為她拭去眼淚。

    “走開!”蔚藍卻像只受傷的小動物,狠狠的推開他的手。“我討厭你!我真的很討厭你!”

    她的滿腔恨意教葉冥的心口一震,發疼至極的甚至無法攔住蔚藍跑開的腳步。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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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31 08:44:44


    中午,徐玉臻從私人辦公室裡探出頭來,朝蔚藍招招手。

    “蔚藍,你過來一下,這份資料麻煩你幫我拿到資料室給歐陽克,他應該很需要。”

    話說完,她暗示性的對蔚藍眨眨眼睛。

    蔚藍望著徐玉臻對她一如往常的親切,簡直要以為幾天前,他們四人共進晚餐的事只不過是一場噩夢。

    要不是因為,她的胃還飽受驚嚇的痛著……

    要不是因為,她這幾天總是宛如驚弓之鳥的直到上班前一秒才敢進公司,一到下班時間,又急巴巴的飛奔出公司,像背後有鬼在追似的。

    哼!也算是個鬼啦!

    該死的討厭鬼!

    哎喲,不好!怎麼又想起那個可惡的大魔王?

    “叩叩--”蔚藍像驅邪似的,一鼓作氣的連敲了自己的腦袋十二響,硬生生的把葉冥的影子從腦海中驅逐出境。

    沒辦法,那死傢夥太難纏,老是在她心裡飄來飄去的,惹人心浮氣躁!

    “傻丫頭,沒事幹嘛跟自己的頭過不去?敲得額頭都紅了!”徐玉臻溫言軟語的,像個大姊姊呵護小妹妹似的異常溫柔。

    “……我提振精神。”半點不敢提及葉冥,蔚藍嘿嘿傻笑幾聲。

    徐玉臻沒深究蔚藍的話,只是笑咪咪的對她說:“別說徐姊不照顧你,早知道你喜歡歐陽克,才給你製造機會喔!他現在正一個人在資料室,你拿東西去給他,順便跟他告白!”

    原來,心思縝密的徐玉臻輾轉反側了好幾夜,雖然這幾天葉冥依舊如往常般,沒任何改變。

    甚至,她也很滿意的發現蔚藍對葉冥顯然是避之如蛇蠍。

    但已經把蔚藍視為心頭大患的她,始終容不下葉冥淡眸裡罕見的神采曾為那小丫頭閃爍,因此,為了徹底杜絕這個麻煩,她非得……

    替蔚藍和歐陽克牽紅線,而且越快越好!

    “啊?可是……”蔚藍望望公司裡還那麼多人,萬一有人也闖進資料室,被聽見了怎麼辦?

    “可是什麼?你不是喜歡歐陽克嗎?”徐玉臻臉色一沈,又拿目光釘住她。

    蔚藍臉一嫣紅,呐呐吐語:“我是喜歡歐陽學長沒錯。”

    “那就去啊!”

    徐玉臻把資料硬塞給她,推著她往資料室走。

    “等等,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啦!”莫名的,蔚藍忍不住想踩煞車。

    “有什麼好準備的?叫你去說,你就說!”徐玉臻瞪了蔚藍一眼,她倒沒想到

    這乳臭未乾的小傢夥,居然還敢反抗她。

    “可是……”

    眼見自己就要被推進資料室了,蔚藍慌忙轉身,躊躇卻不明就裡自己此刻不再篤定的心情。

    徐玉臻看穿了蔚藍臉上的不豫之色,精緻的柳眉往上一挑,雙臂交握的定定瞧住她。

    “怎麼?你突然改變主意不想跟歐陽克告白了?為什麼?因為你喜歡上葉冥嗎?”

    徐玉臻刻意挑明的話語,激得蔚藍猛烈搖頭否認。

    “我……怎麼可能?”蔚藍赫然張大的小嘴,兀自顫抖不休。“誰會喜歡那個討厭鬼?我、我恨不得他永遠消失算了!”

    徐玉臻很滿意的見到自己激將成功的詭計,她軟硬兼施的隨即輕輕安撫著蔚藍劇烈起伏的呼吸。

    “那你還在這裡猶豫什麼?去跟歐陽克告白啊!”

    一時被氣得老眼昏花的蔚藍,也跟著提著一口賭氣,“對!我馬上去跟歐陽學長告白!哼!誰要喜歡那個殺千刀的大笨蛋啊!”

    說完,她抱著資料,氣呼呼的踹開資料室的門。

    徐玉臻望著輕易被解決掉的蔚藍,優雅淑女的臉龐稍稍流露出得逞的表情……微笑的離開資料室門口。

    看來,葉冥女友的位子仍只容她穩坐。

   

    憑著一股衝動,蔚藍一鼓作氣的大步走到歐陽克的背後,但望著學長的背影,蔚藍卻怯懦的停下腳步。

    她輕輕的吸氣著,右手忍不住緊貼心房,不懂……為什麼心跳不再急促?

    她喜歡歐陽克嗎?

    當然啊!

    蔚藍很理所當然的用力點點頭。

    學長對她很親切、笑容是那麼的溫柔、工作認真、前景又看好,加上眉清目秀和一七六的身高……這樣一個無可挑剔的好男人,她為什麼還需要猶豫?

    她有什麼好不確定的?

    “蔚藍?”歐陽克往後伸懶腰的時候,發現正皺著眉兀自神遊的她。

    “學、學長。”猛然被點名,蔚藍才恍然回神過來。

    他好笑的旋過椅子,盯著她宛如小鹿斑比般迷惘的眸瞳。

    “怎麼一聲不響的站在我背後?該不會是想嚇唬我吧?不過,看你的樣子又不太像,我反而覺得……我比較像那個嚇到你的人咧!”

    蔚藍沒答腔。

    只是一臉失望的發現……她明明盯著歐陽克的臉看那麼久,為什麼心跳卻還該死的維持在一分鐘72下的標準值……

    這會不會正常得有點過分啊?

    “怎麼你今天話這麼少啊?心情不好嗎?還是身體不舒服?該不會是工作太累了吧?不要勉強喔,如果有不開心的地方,要告訴我喔!”

    歐陽克邊關心著她,邊把臉湊近了幾分。

    而蔚藍都快要哭出來了,歐陽學長明明就是個那麼體貼的好人啊,為什麼她會變得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蔚藍……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啊?”歐陽克狐疑的凝視著蔚藍欲言又止的小臉。

    “我喜……”

    蔚藍只勉強擠出兩個字,卻再也無法說完整句話,因為,她的心突然動搖起來,腦海中浮現葉冥那張鄙視的臉孔。

    “什麼?”歐陽克沒聽清楚。

    “我是說……這份資料……是徐姊要我交給你的,她說對你很有幫助。”心一急,連忙把手中的資料推出去給他。

    “真的嗎?我看看……”歐陽克接過資料,便又認真的窩回沙發椅上翻看起來。

    蔚藍望著學長低垂的側臉。

    紛亂的腦子裡驀然閃過方才徐玉臻對她的指控……

    為什麼不告白?難道是因為喜歡上葉冥了嗎?

    她是嗎?

    不!不!絕不可以!

    她才不要自掘墳墓的介入那場你爭我奪的愛情戰役裡,絕不!

    於是,蔚藍捏緊拳頭,鐵了心的再次打起精神。“學長!”

    “嗯?”歐陽克的雙眼還黏在一條條的法規裡,沒空抬頭。

    “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

    “砰!”

    蔚藍嘴裡的話還沒說完,便驚訝的轉頭瞪視那扇時機實在太過巧合,被團急火給猛烈撞開的門。

    “歐陽克!”面無表情的葉冥,依舊冷凝著臉孔,唯獨逼近兩人的步伐太過迅速,才透露出些許的煩躁。

    方才,當他看見徐玉臻站在資料室門口沈思,又遍尋不著蔚藍的蹤影時,他就知道情形要糟!

    隱隱的發現有某個該死的多事人,似乎正在撮合什麼該死的姻緣……

    至於,為什麼蔚藍和別人在一起叫做“糟”?

    為什麼該死?

    葉冥只顧著破壞這一切,卻未細想。

    “怎麼,老闆?”歐陽克不明所以的站起身來。

    很少聽見葉冥用這麼大的音量說話,即便是上法庭打官司的時候,他的聲音分貝也只有現在的一半。

    “該走了,你忘了我們下午要出庭嗎?”葉冥看也不看的把蔚藍撞到一旁,仿佛她只是個透明人似的,直接走向歐陽克。

    “我沒忘啊,可是那是三點的case耶,現在才十二點五十……”

    歐陽克微蹙起眉,很不習慣這個突然積極到有點古怪的老闆。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認真啊?

    “早點過去,怕塞車。”葉冥若無其事的回答,甚至開始動手幫歐陽克收拾東西。

    哼哼,看來他所擔心的事似乎尚未發生,既然如此,他非拆散這對鴛鴦不可!

    “塞車?”這下子,歐陽克更是一頭霧水了。

    下午兩、三點,會塞車嗎?

    更別提他們公司距離地方法院只有十分鐘的車程……這是怎麼回事啊?

    歐陽克的臉孔轉向窗外,是夏天太陽太大,熱昏頭了嗎?

    “少囉唆,我說要早點去就早點去,你是老闆還是我啊?”葉冥無視歐陽克臉上奇怪的表情,硬是把沈甸甸的公事包塞進他懷裡。

    然後,開始推他……

    “哎呀,走就走啦!老闆……你別推我,欸……蔚藍!蔚藍……”歐陽克一邊掙紮,一邊想回頭對著蔚藍叫喚。

    “不準叫。”葉冥太陽穴旁的青筋暴凸了一下,霸道地不讓他喊人。

    “不是啦,老闆,剛剛蔚藍好像有什麼事要告訴我耶!”歐陽克試圖與葉冥理性的溝通一下。

    “不準聽!”葉冥冷酷的命令,接著乾脆長腳一踹,把歐陽克的屁股踢出公司門口。

    “喂……”

    蔚藍輕撫著方才被葉冥撞疼了的肩膀,無奈的望著他消失在門外。

    這是她第二次告白失敗了!

    她該生氣的,卻不知為何的竟隱隱覺得松了口氣……

   

    時針指向五點四十分,整間公司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一盞冷冷清清的日光燈,伴著蔚藍的長影子。

    她雙手托著小小的下巴,對著眼前的一杯人參茶發呆。

    望著熱氣嫋嫋,忍不住回想起今天中午當她獨自一人走出資料室時,徐玉臻對她說的話。

    “再接再厲!下班後再留下來跟他告白!”她這麼說。

    搞不清……

    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徐姊竟變得如此關心她和歐陽克之間的事啊?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身為當事人的她,竟然會打從心底覺得告不告白其實都無所謂?甚至……她想乾脆放棄告白算了!

    但如果這個時候放棄,那她不就正如那個大魔王葉冥所說的嗎?

    自以為是的愛情!

    辦家家酒的愛情!

    噢!

    她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到時候他會露出多麼不屑的表情看她……

    哎,不行!不行!

    她才不要順了那個討厭鬼的心呢!

    一想到會讓葉冥稱心如意,蔚藍就一肚子火的想吐血!

    “告白就告白!反正,和歐陽學長在一起,一定會幸福快樂的!”蔚藍對自己洗腦著。

    對!

    就是這樣!就照著這股大無畏的氣勢繼續下去,她蔚藍就一定會得到幸福的!

    她下定決心,悄悄對自己打氣著。

    “咦?蔚藍,還沒走?大家都下班了耶!”正巧,抱著一個紙箱進門的歐陽克,有些意外的看著她。

    “學長,我在等你啊!這杯人參茶還熱著,請你喝。”蔚藍笑咪咪的趕緊遞出熱茶。

    “噢,對我這麼好喔?好感動喔……這樣也不枉我忙了一下午的辛勞啦!謝謝你,蔚藍,你真的很貼心。”

    歐陽克很是驚喜的伸出雙手準備接過熱茶,差點連眼淚都要奪眶而出了。

    哪知這份濃濃的心意,卻慘遭半路橫闖進來的葉冥,眉頭也不皺一下的赫然搶走茶杯……

    這杯人參茶,除了他,誰都不準碰!

    只見,冷若凝霜的葉冥,頭一仰,咕嚕、咕嚕……不到兩秒鐘,就將整杯熱茶喝個精光。

    更甚,他無視其餘兩人霎時停格的面孔,自顧自的蹙眉,批評道:“太甜了,紅棗味把人參的滋味都蓋過了。”

    “我我我……的茶。”歐陽克眨眨眼睛,哀歎著。

    “你你你……怎麼這樣?”蔚藍更是氣急敗壞著自己的心意,就這樣……兩三口被這個可惡的傢夥給解決了。

    而且,他居然還好意思批評她辛苦煮的茶?

    葉冥沒理會她的質問,淡眸掃過時鐘。

    “下班了,我送你回家。”他甚至沒等蔚藍回答,便逕自拉著她往門外走。

    “等一下!”蔚藍生氣的甩開他的鉗制。“我還有話要跟歐陽學長說。”哼,她才不要讓這個倒楣大魔王送她回家咧!

    跟他在一起準沒好事。

    葉冥目不轉睛的凝視她一會兒,最後索性挑張椅子好整以暇的坐下。

    “你、你幹嘛?”蔚藍望著不打算走開的葉冥,心頭直發毛。

    “你不是有話要跟歐陽克說嗎?說啊!”葉冥聳聳肩,狀似輕鬆的神情,目光卻從未放開過她。

    “那你可以自己先走啊!”蔚藍像只渾身充滿警戒的貓,拱著背脊催趕著這個讓她心煩意亂的討厭鬼。

    “為什麼?我不想錯過精采好戲。”葉冥斜靠著椅背,舒適長腿隨意擺著,慵懶的像只微眯起眼的獅子。

    “哪有什麼精采好戲?你快回去啦!”

    “既然沒什麼精采好戲,那我留不留下來又有什麼關係?你儘管講啊,假裝我不在這裡。”

    葉冥隨意的揮揮手,薄唇冷冷一勾。

    “你這傢夥怎麼這麼討厭啊?”

    蔚藍胸口頓時漲滿即將爆發的火氣,真想沖過去一把扭斷葉冥的脖子!

    一旁的歐陽克倒抽口氣……蔚藍這傻丫頭,怎麼這樣衝動的罵自己的老闆啊?

    他忍不住替她捏了把冷汗。

    只是,歐陽克的這把汗還沒捏完,葉冥已經極為不悅的抓超起一本六法全書往他身上丟。

    “歐陽克,你的眼睛看哪裡?”霸道的言語間,竟是不準歐陽克盯著蔚藍看。

    “啊,老闆……小心點啊!”

    歐陽克手忙腳亂地抓住差點謀殺掉自己的“飛天”六法全書,渾身冷汗涔涔。

    “喂,你這傢夥怎麼這麼壞啊?幹嘛拿書丟人?很危險你知不知道?萬一真的打傷歐陽學長怎麼辦?”

    蔚藍杏眼圓睜的雙手叉腰,路見不平的指責著葉冥。

    跟著,她轉頭關心著歐陽克。

    “學長,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

    殊不知,這樣的行為猶如火上添油的惹惱葉冥,不受教的一把剪刀,加倍淩厲狠毒的砸向歐陽克。

    “啊!啊!啊……”歐陽克慌忙推開蔚藍,自己更往牆角閃。

    “喂!我不是跟你說,這樣很危險嗎?萬一歐陽學長他……”這回,蔚藍更大聲了,氣衝衝的大步踏向葉冥,死瞪著坐在椅子上的他。

    “蔚藍!蔚藍……別說了!”

    有前幾次的慘痛教訓,歐陽克隱隱察覺若妄想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最好……

    不!

    是千萬別讓蔚藍替自己說上半句好話!

    “可是學長,這傢夥明明欺人太甚嘛!”蔚藍的食指氣到發抖的直指著葉冥的眉心。

    “沒有!沒有!一點也不過分,我很好!”機警的歐陽克瞄到葉冥發冷的淡眸寒光,連叠著搖手。

    看出歐陽克的緊張,蔚藍氣急敗壞的吼著:“葉冥!”

    “你不是有話要說?還有沒有膽子說?”他卻半點下帶火氣的無視她的怒火赤焰,再次詢問她。

    “說!怎麼下說!”

    最受不了葉冥激的蔚藍,賭氣的走向歐陽克瑟縮發抖的角落。

    “學長,其實我……我……”蔚藍努力培養情緒,假裝背後那道灼人到快要燒起來的視線不存在。

    “哼!乙葉冥冷哼一聲。

    “喂,你可不可以不要出聲音啊?”蔚藍轉頭對他大吼。

    “蔚藍,不要凶老闆……”歐陽克虛弱的阻止著,深怕自己又要遭池魚之殃。

    “你講你的話,我管下著,我鼻子想哼氣,你自然也管不了。”葉冥冷冷的回嘴。

    “超討厭的大魔王!”蔚藍罵著,隨即又轉頭看向歐陽克。“學長,我想告訴你,其實我……我我我……我我……我……”支支吾吾半晌,卻怎麼也講不完整。

    該死的葉冥,一定是因為有他在,才會害她一句話都說不好!

    “夠了吧?你一連講了七個‘我’,足夠湊成個句子啦!就這樣,講完了吧?我們走吧!”

    葉冥打斷蔚藍的話,兀自起身,再次抓著她的手往門外走。

    “哎喲!你放手啦,討厭鬼!我可以請學長送我回家……”蔚藍死命想扳開葉冥力大無窮的大手。

    “呃……”歐陽克猶疑著。

    順道載學妹回家是沒問題啦,只是……老闆的臉看起來有點陰寒耶!

    “歐陽克今天晚上要加、班。”葉冥半點不猶豫的決定了屬下的命運。

    “啊?”蔚藍一呆。

    “呃……對、對啊!蔚藍,不好意思。”歐陽克摸摸鼻子自認倒楣。

    現在他就算向天借膽,也沒有勇氣提及老闆今天原本要放他提早回家的這點小事……

    加班,加班很好啊!比起炒魷魚,真的好很多!

    “聽到沒?”葉冥挑著眉,得意洋洋的,顯然心情好了一點。

    “學長,你真的要加班嗎?”蔚藍不甚相信的逼視著歐陽克屈服在淫威之下的膽怯表情。

    “呃……”

    望著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葉冥的嘴角冷冷一撇,索性一把提起蔚藍的後領。

    “我說他要加班就是要加班,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煩啊?就算他不用加班,他也要準備律師資格考,沒時間跟你這笨女人攪和啦!叫你回家,你怎麼這麼囉唆啊?真是讓人生氣!”

    “哇……你放開我!放開我!葉冥……”

    不理會那雙在空中踢得很辛苦的小腳,充耳不藺她殺雞般的嘶吼,葉冥只管用自己修長的腿,惡狠狠的踹開公司門,順便……回頭瞪了那因驚訝而差點掉了下顎的歐陽克一眼。哼!

    諒他也不敢阻止!

    走到地下停車場,葉冥沒好氣的把從頭到尾沒停止過掙紮的蔚藍塞到車子裡,自己也坐上駕駛座。

    鎖門。

    “你放我下車啦!”蔚藍徒勞無功的扳動著上鎖的門把。

    “你最好是把門弄壞,連鑰匙都打不開,這輩子休想出去!”葉冥冷冷的發動引擎,壓根不理會她的行徑。

    “下車!我要下車!我又沒有說要讓你載!我要自己搭公車回家啦!你這人怎麼這麼可惡啊?老是這樣陰魂不散的跟著我!”

    蔚藍氣得想打他,使盡吃奶力氣的拳頭都要飆到他身上了,卻被葉冥冷冷的扣住。

    “你最好不要打我,你打我一拳,我肯定還你十拳。”他的語氣稀鬆平常,卻比威脅更教人害怕。

    因為他令人不寒而慄的眼神是認真的。

    蔚藍呆愣了一會兒,霎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抽回自己的手,曲起膝蓋,雙腳洩恨似的踩在椅墊上……

    很委屈的扁嘴。

    “不準哭!我最討厭女人的眼淚!”葉冥斜睨著她,凶霸霸的命令著。

    “哇……哇哇哇哇哇……”哪知,蔚藍卻驀然眼眶一紅,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嚎啕大哭起來。

    她巨大的音量,嚇得葉冥連忙踩煞車。

    “你!不準哭!”

    車停在路邊,他乾脆轉過身子瞪著她。

    “誰理你啊?你越不準,我越是要哭!誰教你……莫名其妙,這也不準、那也不可以,明明就那麼討厭我……幹嘛又要追著我不放?我到底是哪裡惹到你了。”

    蔚藍越哭越傷心,鼻涕眼淚齊飆,教葉冥頓時傻眼,只好先抽幾張紙巾給她。

    “先擦擦眼淚啦!”他還是凶,卻不敢太大聲。

    “唔……”

    哭到頭昏腦脹的蔚藍,乖乖的點點頭,髒兮兮的一張小臉登時栽進葉冥的懷裡,胡亂抹一把。

    “喂,你是笨蛋啊?這又不是衛生紙,是我的衣服耶……”

    葉冥覺得噁心的連忙拿手指頂著她的頭,推離自己幾寸,卻引起另一波更強烈的暴雨狂驟……

    “哇……就算我很笨好了,你那麼聰明也不用在我面前一直炫耀啊!一直找我麻煩……我明明就已經很努力避開你了嘛!”

    哭的慘兮兮,像只小花貓似的蔚藍,一抽一抽的吸著鼻子,眼淚卻仍止不住的潸潸落下。

    “好啦,別再哭啦!”迫于無奈,葉冥只好拿著紙巾左一串、右一坨的忙替她接眼淚。

    但紙巾太少又濕的太快,加上蔚藍哭泣的狠勁……

    葉冥低頭看著身上方才就已經濕了一小角的亞曼尼襯衫。

    歎口氣,衣服毀了就毀了吧!

    誰教是他故意壞事,幾度攔著蔚藍不讓她告白,才會把她的水龍頭給打開呢?

    他輕輕攬著她的頭往自己懷裡靠。

    “別哭了,流那麼多眼淚,眼睛不酸嗎?唉,所以我就說,我最討厭女人的眼淚了。”

    “那你別管我啊,你下車啊!你走啊,走啊。”蔚藍氣憤的往他肚子掄了一拳。

    悶哼了一聲,葉冥轉頭看了門把一眼……該逃下車嗎?

    “哇……”蔚藍鬼哭狼嚎的益發聲嘶力竭。

    葉冥悚然轉回頭:心頭湧現萬蟻啃咬,綿綿密密的刺痛著。怎麼走不了啊?

    奇怪,他明明最恨女人哭泣的啊!

    “唉,不走了!我要是走了,你這個愛哭鬼怎麼辦?衛生紙都用光了,好歹……我留在這裡,借你衣服擦啊!”

    指掌不由自主的輕撫上蔚藍蓬蓬軟軟的短髮,原本冷酷的淡眸,此刻卻染上一層醉死人的柔情,就連葉冥自己也未曾察覺。

    “都是你不好,惹我哭……”蔚藍邊哭邊擤鼻涕,哽咽指控著。

    “對對對!都是我不好。”為了哄她別哭,葉冥什麼都願意了,即便蔚藍要的是天上的星星。

    “還不讓我告白……”

    蔚藍把自己不確定的心情,全數嫁禍給葉冥……才不是因為她自己不想告白了喔,都是因為他害的啦!

    葉冥凝住臉,許久……才滯澀的苦笑著,心亂如麻的盯著她不住顫抖的發梢。

    “你就那麼喜歡歐陽克?他就真的那麼好,沒人可以取代?他……不過就是會笑嘛,有那麼了不起嗎?”

    若有似無的,葉冥歎了口氣。

    莫名其妙的,他護恨起總是霸佔著蔚藍全部心思的歐陽克。

    不知所以的,忽然降臨的失落……很深很深的齧啃掉他的心肺,也麻痹了所有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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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31 08:45:05


    難得!

    歐陽克推開門,詫異的瞪大雙眼,宛若看見世界奇觀的盯著正精神不濟,趴在檜木長型辦公桌上的男人。

    老闆最近是吃錯藥了嗎?

    還是生病了?

    總之,有鑒於葉冥最近經常陰陽怪氣的,歐陽克決定離他越遠越好。

    除非必要,否則絕不輕易喚醒他……

    “歐、陽、克!”

    歐陽克的脖子明顯一縮,怎麼那麼倒楣啊?才說不要惹老闆而已,葉冥就有氣無力的叫他了。

    “啊?什什什……麼事,老闆?”歐陽克擺出最柔順的表情,差點沒搖尾巴的等候老闆發落。

    “你最近……律師考準備的忙不忙啊?”葉冥支著頭,只拿眼尾瞧他。

    “嗯……”

    歐陽克猶豫半晌,仍察不出言、觀不了色,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回答好,還是不好?

    “需要想那麼久嗎?該不會打算騙我吧?”葉冥冷眸一瞪。

    “啊……沒有!沒有!我不忙!”情急之下,歐陽克硬著頭皮隨便挑了個答案。

    “哼!”

    葉冥臉色一沈,嚇得歐陽克背脊冒冷汗,隨即更改答案。

    “不!不!我是說……忙,很忙!”

    “你是豬啊!律師考你起碼考過三次以上,還需要準備得很忙嗎?怎麼?有笨成這樣嗎?”葉冥純粹找藉口發洩怒氣。

    “啊?”

    歐陽克嘴角一垂,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妙答。

    “老闆,其實,我的意思是這樣的……我現在啊,有時候很忙,有時候不太忙,也就是說有點忙又不會太忙,這樣可以嗎?”

    “唔。”葉冥失望的點點頭。

    “呼……”

    終於,松了口氣的歐陽克,轉身想利用這個空檔逃出辦公室,卻冷不防的又被叫住。

    “等等。”葉冥丟了個紙袋在桌上。

    “啊?”

    歐陽克勉為其難的旋回身子,望著葉冥陰鬱莫名的冷肅臉孔,突然萌生辭職之意,以保全屍。

    這段日子以來,他老覺得葉冥陰風惻惻的盯著他的背脊,脖子上……更老是寒著股冷風,怨恨的像討債似的。

    “你看看這個信封袋裡。”葉冥背躺靠在柔軟的沙發上,用手指遠遠的點點黃色的信封袋。

    戰戰兢兢的,歐陽克宛如拾起顆定時炸彈似的,偷偷往厚沈沈的信封裡瞧上一眼,霎時……

    臉上血色盡失!

    “這是……這、遣……遺散費?”歐陽克心神俱裂的顫抖著嗓音,話裡有著不解,更有嗚咽。

    “你要辭職?”

    葉冥瞧不出喜怒哀樂的表情,微微挑眉。

    “沒有!老闆……就算我在心裡偷想,也不是真的想辭職,真的!這裡的待遇很好,老闆對我的不合理又是一種磨練,我不要辭職……更不需要遣散費啊!”

    丟下那包錢,歐陽克眼眶泛紅、含冤楚楚,差點沒爬上桌子,激憤的揪起葉冥的領子,以表明誓死追隨的決心。

    “誰告訴你這是遣散費啊?”葉冥揉揉額角,有點氣……自己怎麼沒想到把歐陽克Fire的這個狠招啊?

    只是,萬一弄巧成拙,她也跟著離開,那可就不好了。

    “那……錢,原來不是給我的啊!”只見歐陽克喜上眉梢,愉快的想開香檳慶祝。

    “又是誰說那錢不是給你的?”

    葉冥微蹙著眉,盯著這個笨蛋……哼,偏偏這個討人厭的笨蛋,還是一個受歡迎的笨蛋!

    這就更惹人生氣了!

    “啊?老闆,你到底什麼意思啊?這錢是我的,又不是遣散費,怎麼平白無故要給我……啊!”

    歐陽克的雙眸從方才的下解轉為晶亮。

    “我懂了!是加薪,對嗎?”

    葉冥冷眼旁觀著歐陽克興匆匆的抱著那袋鈔票。

    “你的表現有那麼好嗎?上次的官司,是誰漏了查清楚對方汙點證人的精神科醫師有沒有執照的那件事啊?”

    “那……那……”歐陽克汗如雨下,連忙拋下那袋錢,閃得好遠。

    葉冥沈靜了一會兒,又開始另一波的索命連環叫。

    “歐,陽、克。”

    “怎、怎樣?”歐陽克歎了口氣,卻仍得硬著頭皮回答。

    “你知道怎麼和女生約會嗎?”葉冥的神色飄忽。

    總算,歐陽克松了一大口氣,原來老闆是在擔心這個啊!

    他咧出個專家的笑容。

    “當然知道啊!怎麼?老闆,你想要和誰約會啊?難得喔……來!我來教你!免費技術指導。”

    哎……就說嘛,老闆當年才剛畢業就馬上投入法庭訴訟的工作,難怪從不沾女色,原來是不懂呀!

    有道是,凡有一得,必有一失;人有一長,必有一短,樹有一丈,根必一尺……葉冥所不懂的學問,就讓他歐陽克窮盡畢生絕學來指導吧!

    葉冥不發一語,耐心的等歐陽克演完一人默劇後,才雙眸猛然冷厲,陰颯颯的直瞧著他。

    “你很花心?”他的表情很淺顯易懂--只要歐陽克敢回答“是”,就準備人頭落地!

    “呃……並不是!”幸而,歐陽克倒也真沒那個功夫。“我只是稍有鑽研。”

    他大氣不敢喘一口的面對老闆長達十分鐘的審視。

    “諒你也不敢,哼!”

    最後,葉冥才轉而懶懶的、百般不願的談起重點,“不是我約會,是你要約會,這是給你去約會的錢。”

    “啥?”這下,歐陽克可真的是傻眼了。

    他沒聽錯吧?

    老闆幫他出錢叫他去約會?

    “我要你和--蔚藍去約會。”葉冥表面上不動聲色,桌子底下卻結實握緊了拳頭。

    “啥?和蔚藍?為什麼?”歐陽克不僅不懂,更是一頭霧水的亂七八糟。

    “少囉唆!叫你去,你就去!”葉冥猛一拍桌。

    怎麼?

    恩賜他可以和蔚藍出去,哪還有那麼多問題?

    拖拖拉拉……

    要不是因為蔚藍那個笨蛋,因為告白的事而哭,他又哪需要花大錢,去成全歐陽克這個笨蛋呢?

    “就今天晚上,約她去吃晚餐。”葉冥霸道的起身,把錢塞到歐陽克懷裡。

    “可是,我今天晚上有事……”

    歐陽克皺眉,從懷裡掏出行事曆。

    “取消!”葉冥不由分說的抓過行事曆,當場撕掉今天的那一頁,往垃圾桶裡一扔。

    “啊……”歐陽克可憐兮兮的伸出雙手,捧接著被葉冥丟回來的行事曆。

    “還有,我警告你,不準摸東摸西的,不準牽手、不準靠太近,約會……純粹吃飯就好,不準去看烏漆抹黑的電影,你若是膽敢碰她半根頭髮……哼哼!”

    葉冥眯著獵殺的冷眸,停頓了一會兒。

    “你小心沒命可活!”

    歐陽克驚恐的瞪著他怒氣騰騰的摔門出去,心臟休克的還不敢亂動……一秒、兩秒、三秒過後,他才猛拍胸口的大口喘氣,但冷不防的……

    “砰!”的一記回馬槍。

    葉冥又用腳踢開門,視線冷厲的教歐陽克的心跳二度煞車。

    “記得,哄她開心。”

    話畢,他轉身離開,留下癱軟在地的歐陽克。

   

    “哈哈哈哈……真不敢相信,堂堂的葉大律師竟然必須要付費找人和自己喜歡的女生約會?哈!真有你的!”

    只有VIP才進得來的高級私人健身中心,明亮的壁球室內,偶爾碰上的點頭之交,正一邊攻防的對打,一邊狂笑出眼淚。

    “誰說我喜歡那個笨女生?”葉冥一記陰冷的回手拍。

    “不喜歡?呵呵……如果真不喜歡的話,麻煩請你告訴我,是誰剛剛一路跟蹤人家約會啊?又是誰死窩在人家餐廳花叢間,一臉恨不得立刻沖入餐廳,拆了他們的桌椅,卸了你那助理律師的骨頭啊?”

    幸虧有他路過,才拖著那個幾乎快被當成精神病患的葉冥,往這裡來發洩滿腔怒火。

    “哼,我只是在擔心……”葉冥的球路一招比一招狠。

    哼……

    只要每每憶起今天晚餐時,他親眼目睹那兩人有說有笑的模樣,他就快會發狂!

    憑什麼歐陽克那個蠢蛋能讓蔚藍笑的那麼開心?

    是!

    他是有交代歐陽克一定要逗蔚藍笑,但有必要做得這麼好嗎?

    “擔心什麼?擔心他們兩個真的談起戀愛?”朋友手勁不強的拍過一記球,耍手段的存心要葉冥再讓上一分。

    果不其然。

    葉冥心頭猛然一悸,肌肉僵硬的指掌慢了幾秒鐘,登時漏掉寶貴的一分。

    但即便如此,撿起小球,重開戰局的他卻仍嘴硬的不肯承認。

    “就算他們真的談戀愛,那也不幹我的事!”話雖如此,他的球卻打歪了。

    “若真不幹你事的話,為什麼你今天的球會打得這麼不穩?你平常驚人的專注力呢?你甚至幾次看不穿我的小伎倆。”

    朋友親切的笑呵呵,打定主意要輕鬆拿下這一局的勝利。

    “哼,百密總有一疏,更何況,你年紀比我大,我禮讓前輩也是應該。”

    葉冥不屑的口吻一如往常,但從不輕易洩漏秘密的琉璃淡眸卻逐漸藏不住黯淡的情緒波動。

    “光一局就miss掉十二分?噢喔,好不容易痛宰你的我,可不會那麼客氣稱這是晚輩的禮讓喲!”他淺笑的像個標準的英國紳士。

    “輸就輸吧,反正……我只是想找個法子讓自己累到無法思考。”又漏掉一球,思緒紊亂的葉冥,此刻的確無法勝過眼前謎樣的友人。

    他的腦海中,除了蔚藍仰頭對著歐陽克甜笑的表情之外,根本容不下其他。

    無論是關於打球技術,或者朋友始終狀似盡力又似漫不經心的表現。

    “如果是為了這個原因,我想光是這樣打球,並無法達到你的目的。”朋友握著球,聳聳肩的等葉冥就定位。

    “我等會兒還要去遊泳池遊個五十趟。”向來冷言冷語的葉冥,乍添孩子氣的賭氣味道。

    朋友垂眼微笑。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睡著有時比醒著還苦……累到睡著,也許會有短暫的美夢,但終究還是得清醒,每一次醒來,就得重新適應去面對這殘酷的世界,就像利刃來回割筏著心臟,比起永遠插在胸口的刀子……深刻多了。”

    面對朋友感歎的言詞,葉冥的思緒些微脫離了自我的軌道。

    “你……還找不回老婆?”

    “噫?”

    朋友佯裝詫異。“這是你第一次問起我的事。以前的你,總是對這些情緒嗤之以鼻,果然,有了戀愛的心情,會讓人變得柔軟。”

    “這跟她才沒有關係!”

    葉冥卻像只刺蝟似的反應過度,卻也因過猛的力道而使壁球失控的偏離方向。

    朋友輕巧的閃過變速球的攻擊,讓掉一分,拍拍葉冥冷硬的肩膀。

    “小子,變得軟弱不見得是件壞事,冷固然鋒利,卻也寂寞,直到有一天,愛上了某人,能柔且剛,才是真正的無堅不摧啊!”

    “既然你如此神通廣大,為什麼卻……”

    “神通廣大也有神通廣大的悲哀,在我身上的枷鎖太多。”

    瞬間,葉冥以為自己在朋友的臉上看到無奈,但壁球一掩而過……轉眼間他便又揚起笑容。

    “葉律師,聽我一句勸,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要告訴她,千萬不要放她走!哈哈,我又贏了這一局啦!”

    “但……倘若你喜歡的女人,偏偏喜歡的是別人呢?你還會綁住她嗎?”

    葉冥沒撿起地上的球,冷凝著遠方的視線沒有焦距。

    “什麼?你葉律師也有吃不開的一天?”朋友彎腰拾起小球,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葉冥卻苦笑著嘲諷自己。

    “我是不是很蠢啊,喜歡上一個品種很差、又很沒有眼光的女生啊?”

    “品種很差?”朋友邊疑問,邊發球。

    “告訴你,她是那種超愛哭的品種……你知道嗎?偏偏那又是我最恨的一種,以前我媽也很愛用眼淚控制我,每次只要我媽一哭,我總是掉頭就走;但當蔚藍哭的時候……”

    葉冥的雙眸頓時乍現迷個,任壁球兀自彈跳過身邊,完全沒有搶救的意思。

    “那種手足無措、完全失控的感覺真的很奇怪,哄她也不是,罵她也不能……不騙你,真的連我都想哭了。”

    葉冥狼狽的擦擦眼睛,佯裝鎮定的指尖卻發抖不休的,甚至舍不起在光潔地上持續滾動的小球。

    “兄弟,”朋友笑了笑,“我看……你真的是身陷情網,逃不掉了啊!”溫善的眉眼之間因為觸動回憶而顯得神采奕奕。

    “告訴我,如果……不!是假設,我是假設……如果有一天我愛上她,結果會和你一樣嗎?”

    因最初,也因完全無法掌握這樣起伏不定的情緒,向來冷靜自持的葉冥顯得笨拙。

    “如果你能為愛不顧一切的話,那麼不會!你不會和我一樣。”

    朋友仰頭的笑聲像扼抑不住的歎息,只在完全隔音的室內才能放縱的迴響著。

    禮貌的叩門聲,打斷了壁球室內兩人的交談,身著筆挺西裝的年輕男子,恭敬的打開門,只踏入一步。

    “段先生!”他低頭喚著。

    “噢,都十一點啦?呵呵……我該去洗個澡了,還有幾件小事要處理哪!”他自言自語的回過頭,把握在手心的小球丟向葉冥。

    “葉律師,今天打的很痛快,承讓啊!”

    等門再度闔上,葉冥自己一個人發洩似的瘋狂打球,腦海裡始終放不下蔚藍和歐陽克的約會……

    孤男寡女的,不曉得會不會出什麼亂子?

    打手機給歐陽克吧……哼!這樣未免顯得他葉冥太小家子氣了吧?

    算了!都別管吧……但一顆心總不能老是懸著、拴著、疼著吧?

    歐陽克能坐懷不亂嗎?畢竟那傢夥……傻氣的挺可愛的呀!

    那傢夥……她開心嗎?

    比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快樂嗎?

    答案顯然是,畢竟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惱著、肚子疼著、甚至哭著!

    唉!

    彈力過猛的壁球,再度狠狠的撞上他的額角,教葉冥汗流浹背的整個人趴倒在冰涼的地板上。

    他戀愛了嗎?

    一定是,否則也不會這樣莫名其妙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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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31 08:45:41


    辦公室裡,葉冥情緒不甚佳的推推弄弄攤在桌上的厚重訴訟案,眼睛卻凝視著那個邊抖著脖子、邊兀自微笑……仿佛心情好到快要飛上天的歐陽克。

    礙眼!

    令他不悅!

    既然忍無可忍,就毋需再忍!

    “歐陽克,你過來。”葉冥任由身軀貼靠向椅背。

    雙臂輕輕往腦後清閒一枕,修長的兩條腿往桌上滿坑滿谷的宗卷一擱。

    最好弄散了一地,反正得重新整理的人又不是他!

    葉冥得意的詭笑。

    “老闆,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歐陽克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撲向前來拯救又從老闆辦公桌上亂飛出來的資料檔案。

    “我要你幫我查查全臺灣有多少關於黑吃黑詐欺卻未成立的訴訟,你準備齊了嗎?”葉冥慵懶的開口。

    “呃……老闆,有關我們手上的這個詐欺案,其實用不著……”

    歐陽克邊動作迅速的重新歸納好檔案,邊吞吞吐吐的猶豫著該怎麼解釋才妥當。

    因為,不管他翻閱多少資料、重看了多少次。

    他怎麼都不認為,現在葉冥手上的這宗極為普遍又單純的詐欺案,真的需要那麼多、又那麼龐雜的資料啊?

    “咦?怎麼?現在你是老闆?你決定了算?”葉冥不等他說完,本來就是存心要欺負他,才讓他白做工的。

    “不!當然不是這樣,我只是建議……’歐陽克伴君如伴虎的猛搖頭。

    “建議?如果官司輸了,你負責嗎?”

    葉冥不懷好意的眯著陰冷的眸子。

    “不……我沒辦法負責。”歐陽克被逼問得頭越垂越低。

    “那好,兩個小時之後,把所有的資料找齊給我。”葉冥滿意的丟下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純粹只是為了遷怒。

    “兩個小時?這麼多東西……就算要我花上兩天的時間也有困難啊!老闆,你也知道還有部分末公開的資料,我得到警局和檢察單位那邊去調閱啊!”

    歐陽克拭著額際的冷汗,試圖為自己爭取一條生路。

    “是啊!是很困難……”葉冥的語調頗為同情,但冷若冰霜的臉龐卻俊雅的宛如冰玉雪離,千年不化。

    “那你還不快出門?只剩下……一個小時又五十八分鐘。”

    “啊……”

    歐陽克臉上血色盡失,望著老闆凝視手錶的神情,心知老闆從不心軟。

    他只是不懂,為什麼最近遭殃的老是他?

    以前,至少偶爾會換一下對象啊?

    怎麼這次他的黴運卻像滯留鋒面推進不前啊!

    “啊,對了!”

    突然,葉冥擊了個掌。

    教歐陽克朝外走的腳步僵著不動,深怕又惹毛老闆。

    “回來的時候,順便幫我帶萬華的胡椒餅、深坑的芙蓉蝦豆腐煲,石門的嫩煎黃魚,還有南勢角的花枝幹炒翠鱔……你知道中午吃飽點,下午才有力氣出庭嘛,你記得吧?下午,我們還有兩個case要打,一個擄人勒贖,還一個傷害案件……資料都沒問題吧?”

    歐陽克當場綠了臉。

    葉冥卻仍兀自微笑,“記得喔,你現在只剩下一小時四十八分鐘囉!要準時出庭喔!否則……”

    葉冥威脅的嘿嘿冷哼幾聲。

    話還沒說完,便心情愉快的凝望歐陽克飛也似的拔腿狂奔,消失在事務所的大門外。

    “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懂得虐待助理耶!”不知何時到來,斜倚在未完全闔上的門框,徐玉臻似笑似嗔的凝睇著他。

    “怎麼?有事?”薄唇一抿,葉冥最討厭下相干的人多事。

    “沒什麼。”

    徐玉臻輕聳著肩,看著向她走來的葉冥。

    “我只是好奇,到底是誰那麼大本事惹得你不開心,向來冷言冷語的你,最近老是有事沒事釘得歐陽克滿頭包……”

    “不可以嗎?”

    葉冥心不在焉的回答,視線卻不由自主的穿過門縫,看著蔚藍精神挺好的給大家送茶水。

    奇怪?

    她那麼愛泡咖啡,為什麼卻從來沒往這裡送過一杯?

    葉冥不悅的撇唇,下定決心……總有一天,要糾正蔚藍“故意忽視他”的這個壞習慣。

    “你就真的這麼在乎她?”

    順著葉冥的視線,徐玉臻的語氣裡帶著興師問罪的妒恨。

    無奈,她滿腔的激動卻只換來葉冥剃銳的雙眉微微向上一挺。

    “我不準!葉冥……”早將葉冥當作自己男友的徐玉臻,激動的揪起他的襯衫。

    “不準?你以什麼身分說這句話?”

    他寒似冰的淡眸裡,毫不掩飾譏誚的神色,不帶溫度的手指只消輕輕一撥,便鬆開她的鉗制。

    順便,完全不留情面的把厚重的木門往徐玉臻的臉上摔。

    “砰!”

    轟然巨響,教全公司的人親眼目睹徐玉臻吃了閉門羹,瞬間靜默的尷尬蔓延在空氣裡,只有正在補妝的秦颯兒,一個勁兒的前俯後仰狂笑著。

    “哈哈哈哈……我的媽呀,真是太有趣了!”

    “颯兒,好了啦!”蔚藍偷拉著秦颯兒放肆的臂膀。

    “你……”

    自尊掃地,說不出半個字來的徐玉臻,一張臉皮漲的青紫,眥目欲裂的死瞪著她倆。

    不甘示弱的秦颯兒,立即甩開蔚藍好心勸架的手,挺起傲人的前胸,辣嗆的卯上徐玉臻。

    “怎麼?笑也犯法啊?我就是喜歡笑怎樣?尤其是看見別人被甩的畫面,我總是笑得特別暢快!”

    “啊……”

    來不及阻止秦颯兒口沒遮攔的發言,蔚藍額冒冷汗,忍不住瑟縮著身子,悄悄往後一退。

    抱著渺茫的小小心願,希望這場山雨欲來的暴風雨不會掃到她。

    但隨即,她微薄的乞求卻被徐玉臻怨毒的視線焚得一乾二淨,連點殘渣都不剩。

    “你給我記住,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你的!”失去優雅的徐玉臻,像個潑婦似的撂下狠話。

    跟著,她扭頭離開公司。

    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

    洋洋得意的秦颯兒。

    還有,隱隱覺得自己就要開始倒大楣的蔚藍。

   

    適逢下班時段,四面八方的大廈裡不斷擁出一波接一波的人潮,整個街道霎時擁擠起來,水泄不通的馬路更是喇叭聲橫溢。

    不耐等待的白領上班族,抓著手機猛講……更甚,乾脆搖下車窗,劈頭對著極為無辜的紅綠號誌燈大罵。

    此時,一輛白色的奧迪,沿著紅磚人行道,緩駛過起碼排了有五尺長的等公車人潮,大搖大擺的停在公車站牌前。

    墨色車窗緩緩搖下。

    “上車。”不是請求,不是詢問,坐在車內的葉冥,從小到大只學過命令句。

    決心要遠離大魔王以策安全的蔚藍,悄悄將嬌小的自己隱藏在人群裡,努力的把卡在喉嚨裡的口水吞下去。

    然後,若無其事的左右張望,滿心祈禱那傢夥是在和別人說話。

    “上車。”這次,針對她的語氣裡多了-絲強硬。

    乾脆開始哼歌壯膽的蔚藍,一顆小小的頭顱慢慢轉開,隨時有扭斷脖子的危機。

    “上車,還是要我過去抱你上來?”葉冥不耐煩的下了最後通牒。

    蔚藍臉色猛然刷白。

    為了在眾目睽睽下維繫最後尊嚴的她,只好緊咬著唇,垂下視線,忍辱負重的乖乖的走向葉冥的車。

    但說時遲、那時快,一輛公車救命似的飛快停靠在蔚藍面前。

    “哎呀,這不正巧是我要搭的公車嗎?嘿嘿嘿嘿,葉先生,拜拜囉!”

    轉眼間,情勢一百八十度大逆轉,蔚藍難掩欣喜的綻開笑靨,有一種打敗大魔王的快感。

    還真是老天有眼啊!

    未料,她還驕傲不到兩秒,葉冥又開口了。

    “蔚藍,你可以選擇。”

    他越是和藹的淺笑,冷如貓石的眼神就更加陰佞上幾分。

    “選擇自己乖乖上我的車,還是……勞動我把你從擁擠的公車上扛下來,你自己挑。”

    蔚藍霎時倒抽口氣,驚恐的瞪大眼珠子,差點踏上公車階梯的雙腿,舉步維艱了起來。

    怎麼辦?

    要賭賭看嗎?

    也許這討厭鬼根本只是在騙人,畢竟,這種攔公車搶人的丟臉事,他葉大律師真的做得出來嗎?

    葉冥看穿了蔚藍的猶疑不定,閑閑的拉起手煞車,順便解開安全帶,指尖搭上門把。

    “雖然扛你稍嫌費力了些,不過你放心,我這人向來說到做到,重承諾的很!”他話才剛說完,便噙著得逞的嘴角,滿意的看到正以火燒屁股的驚人速度沖入他車內的蔚藍。

    “叩!”的一聲。

    瞧她,甚至連安全帶都系好了。

    “好乖!”葉冥嘉許的捏捏蔚藍驚魂未定的軟嫩臉龐,徹底忽視她的哀怨目光。

    他悠閒的再度發動引擎,讓車子往公路上跑。

    原本,蔚藍是打算一路很有骨氣的賭氣下去,但見夜幕低垂,四周又越來越荒涼……

    她忍不住用懷疑的眼光盯著他。

    “怎樣?”狀似專心開車的葉冥,總能在第一時間注意到蔚藍的情緒變化。

    “我們到底要去哪?”蔚藍壓根無法信任眼前這惡貫滿盈的大魔王。

    “都過了那麼久,才想到要發問,不嫌太遲嗎?”心情似乎頗為愉快的葉冥,

    有趣的盯著蔚藍正交叉兩隻食指的小動作。

    “你幹嘛?”

    “啊?”蔚藍眨眨眼,顯然聽不懂他沒頭沒腦的問題。

    “你的手,我問你的兩隻指頭在玩什麼遊戲?”葉冥分出方向盤上的右手,彈了她傻愣的頭一下。

    “喔,是你自己要問我的喔……”

    只見蔚藍壞壞的淺笑,居然超級認真的抬起交叉食指做成的十字架,對著葉冥比畫,跟著大喊--

    “驅邪!”

    微微一怔,向來冷凝若冰的葉冥,驀然氣血翻騰的面色一黑。她就這麼討厭他?比起那個歐陽克,他真有那麼可怕?

    驅邪?

    驅她的大頭鬼!

    “不準!”他負氣一吼,森森白牙竟咬住蔚藍的指頭。

    “啊……好痛!你放開!放開我的手指頭啦!”

    詫異的尖叫聲,回蕩在整個車廂內。

    花了好大工夫,雙目含淚的蔚藍才總算抽回自己被烙上一圈齒痕的指頭,顫抖的呼呼吹氣。

    “你是狗啊?幹什麼咬人啊?”蔚藍氣的差點抬腳踹他。

    “痛嗎?”他卻問得輕描淡寫。

    “廢話!你?的那麼用力,我當然痛啊!要不然你手伸過來,讓我也咬你一口,讓你試試看,哼!”

    蔚藍凶霸霸的瞪他,卻不懂他為什麼不怒反笑了。

    “笑什麼?”她有點傻眼,因為那太過絢麗的俊容,竟閃爍著溫柔的痕跡。

    “很痛,就永遠忘不掉。”

    “什、什麼?”

    蔚藍還沒搞懂他話中的含義,只是傻愣愣的盯著他毫無預警的停下車。

    跟著,他那雙總是冷淡的眸瞳,在瞬間竄出兩簇炙焰,爍閃著火炎琉璃的光澤,將蔚藍小小的身影鎖在狹小的車內的狩獵範圍。

    “你、你幹嘛?”她的聲音像被人掐住了喉嚨,滯澀沙啞。

    見他不答腔,蔚藍局促不安的猛吞口水,俏臀連忙往後挪移,企圖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因而開始一場你退一尺、我進一寸的追逐遊戲……

    直到蔚藍的背脊靠上冰涼的車門,退無可退。

    他才勾著似笑非笑的薄唇,眸瞳幽闈曖味,用整個身軀圈住她,不遺留半點空隙的肌膚相觸,誘發吸引的強烈電流亂竄,教蔚藍刹那間全身血液逆流,轟的沖上小臉,耳根更是掩不住發燙。

    “你不可以這樣……”蔚藍雙膝發顫,嚶嚶輕喘的紅唇,完全無力阻止葉冥強力的入侵。

    當蔚藍準備棄械投降的闔上雙眸時,未料……

    身後緊抵住的車門倏地被打開,蔚藍整個人重心不穩的向後仰,後腦勺“叩”的一聲,敲上柏油路。

    她眨眨不敢置信的眼瞳,盯著正在她上方露出大大微笑的男人。

    “嘖嘖,敲的那麼用力啊?一定很痛吧?”

    葉冥深表同情的替蔚藍掬把淚。

    “你怎麼可以……”隨著後腦傳來的暈眩刺痛,蔚藍的雙眼霎時迸出殺人血絲。

    “怎麼可以怎樣?故意開門讓你摔下車嗎?可是我們已經到達目的地啦,難道你不打算下車嗎?還是心裡正打著什麼餓虎撲羊的鬼主意?”

    葉冥偽裝無辜的表情,可惡得讓蔚藍恨不得立刻撕了那張俊顏。

    “餓虎撲羊?你說的是誰啊?”

    聲音陡然颯高八個分貝,蔚藍氣凸了兩顆眼珠子,對著這個顛倒是非的男人狂吼。

    “剛剛……剛剛明明是你、你一直不斷的向我靠過來的啊!”

    葉冥饒富興味的盯著蔚藍怒髮衝冠指著他鼻子痛駡的可愛模樣,更加一心一意的想捋母老虎的鬍鬚。

    “我靠向你?”

    “對!就是你!你這個大色胚一直向我逼近!”蔚藍橫眉豎眼的,絕不準這個大魔王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都給他吃到豆腐了,他居然還好意思說是她對他有意思?

    “我是有靠向你。”葉冥承認了這一點。

    “本來就是,所以你才是居心不良的大色狼!”總算扳回一城的蔚藍,這才稍吐怨氣慢慢坐起來。

    卻錯失良機的沒看見,葉冥臉上一閃而逝的狡獪微笑。

    下一秒,只見他神色一整,頗感同情的搖搖頭。“可是,我靠向你純粹是想幫你開車門耶!這麼動機單純的禮貌行為,卻被有心人曲解。唉,蔚藍,真沒想到你對我這麼饑渴。”

    “什麼?你說我什麼?”俏臉漲得火紅,蔚藍的頭像快火山爆發似的猛烈搖晃著。

    “饑渴。”

    葉冥聳聳肩,為再次成功的激怒她,面露愉悅的笑容。

    他提著公事包下車,神態從容的往前方的警局邁進,絲毫不理會正跟在他身後,又跳又叫的憤怒小猴子。

    “饑渴?我會對你饑渴?葉冥,你一定是瘋了!”

    嘴裡狂噴火的蔚藍,幾度欲撲到葉冥的背上,揪亂他梳得一絲不苟的黑髮……要不是這傢夥人高馬大的步伐讓人追不上!

    正當蔚藍牙恨癢癢的這麼想時,前方的葉冥仿佛接收到她的心思似的,登時雙腿煞車,還優雅的欠過身子。

    把情緒激動的蔚藍抱個滿懷。

    “喂!走路幹嘛隨便停下來啊?”她邊揉著撞疼的鼻子,邊肝火旺燒的把自己的小臉從葉冥的懷裡拔出來。

    “小蔚藍,我是不介意你罵我是神經病啦,但是……你一個女孩子在大庭廣眾的馬路上,大肆宣稱你對我很饑渴……不害羞嗎?”

    葉冥親匿的傾下身,薄唇微勾的徘徊在蔚藍敏感的軟嫩頸項間,乍看之下像是提醒她周遭已有不少群眾圍觀,實則……

    他只是善用每一個機會,處心積慮讓兩人之間的曖昧關係越理越亂,越牽扯越不清……無聲無息的撒下天羅地網,圍捕她的心。

    “我……”蔚藍畢竟年紀小、臉皮薄,霎時……

    粉臉紅嫩,垂頸不語,殊不知這宛如默認了的小情人姿態,瞧在不知情的旁人眼裡,只覺得更加曖昧。

    “走吧,玩夠了,是該辦正事了。”葉冥順勢握住蔚藍的小手,往看守所走去。

    冷眼寒冰四掃的火速清除那些膽敢偷瞧他的女人一眼的路人。

   

    坐在審訊室裡的鐵椅子上,葉冥趁著當事人還未過來之前,向一旁的警衛要了個小冰枕。

    當他含笑的把涼颼颼的冰袋貼上蔚藍腫包的後腦勺時,換來她兩顆白眼的回禮。

    她嘶嘶抽著冷氣,沒好氣的小聲罵人。

    “哼,既然都狠得下心惡作劇,現在幹嘛還要假好心?敷冰袋,哼……誰曉得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話雖如此,她還是乖乖的讓葉冥揉開她的瘀血。

    為什麼?

    她不是說過和他勢不兩立嗎?

    但是……現在暫時休兵了嘛,因為她的頭受傷了啊,當清涼的冰枕靠在她熱燙燙的傷口上時,真的很舒服嘛!

    而且,這腫包是他害她撞到的,他當然要負責讓她不痛啊!

    蔚藍悄悄在心裡說服自己,理所當然的享用葉冥少見的溫柔。

    “惡作劇?我才沒那麼無聊。”葉冥的眉峰一挑。

    “不然,你幹嘛老是故意惡整我啊?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啦?”蔚藍真的想不通,她到底哪裡惹到葉冥了?

    怎麼他就像個衰神似的,跟著她不放!

    “我早就說過,我討厭笨蛋。”他面不改色的重申。

    “就這樣?就因為我是笨蛋,所以活該倒楣被你欺負?可是,全天底下的笨蛋那麼多,你怎麼不去找其他笨蛋的麻煩啊?”蔚藍氣呼呼的甩開他按在她腦後的手掌。

    哪有人這麼鴨霸,還不準人家笨的啊?而且,就算她再笨,也不幹他的事啊!

    “而且我也不喜歡……”葉冥不理會她的反駁,自顧自的往下說。

    “不喜歡什麼?”

    蔚藍皺眉,怎麼這傢夥的怪癖那麼多啊?

    這也下行、那也不準的!比她媽媽還難搞。

    “不喜歡你像個傻瓜似的亂笑。”

    葉冥只要一想到她和歐陽克有說有笑的畫面,心就會揪緊,跟著眼神也冷厲了幾分。

    “我哪有?”蔚藍抓抓頭,懷疑葉冥根本就是胡亂栽贓。

    “哪沒有?明明我就看到--”葉冥差點脫口說出他跟蹤他們一事,慌忙住口。“哼,反正你就是有!”

    “哼!”蔚藍忍不住對他扮個鬼臉,偏開頭不理會他的無理取鬧。

    平常,就算是天塌下來,大概也只能令葉冥挑起道眉吧!但蔚藍的每一個小動作,卻總能撩撥得葉冥熱血沸騰……

    他寒著臉,兩指捏住蔚藍的下顎,霸道的硬是將她的頭轉回來。

    “我不準!”

    “不準什麼啦?”

    幾度躲不掉葉冥的鉗制,蔚藍氣悶的伸腿踹他。

    他更乾脆一把將她橫抱到腿上。既然這丫頭聽不懂人話,那他就只好用行動,徹底的讓她動彈不得。

    “哇!你幹嘛?放、放開我啦,外面有人在看。”蔚藍尷尬的掃視外頭那一票正掩嘴偷笑的警官們。

    “那你懂了嗎?”葉冥不達目的絕不放鬆的持續盯著她。

    “懂什麼?你先放開我再說啦!”又羞又怒的蔚藍,眼淚都快要冒出來了,一雙眼睛濕亮的像沁在湖心的珍珠。

    “以後,不準對別人笑、不準對歐陽克好、不準喜歡他,知道了嗎?”

    即便身後已傳來第三者開門的聲響,即便走入室內的兩個高大男人正發出不自在的乾咳聲。

    葉冥仍是冷著臉,文風不動的正襟危坐,更沒有放開蔚藍的意思。

    被人瞧的雙頰豔紅,蔚藍這才明白葉冥是認真的,再也不敢逞強的連叠點頭:

    “懂了!懂了啦!你放不放手啊?”嗔言薄怒的她,完全被這個大魔王克得死死的。

    得到了他要的答案,葉冥這才滿意的把蔚藍抱到另一張椅子上,若無其事的對落坐在對面的兩人略微頷首。

    順便,拿出公事包裡的一疊資料,敲在蔚藍因丟臉而低垂的腦門上。

    “幹嘛?”蔚藍捂著頭,內心雖火,氣焰卻不敢太囂張,深怕這大魔王又會使*出更可怕的手段。

    “你再怎麼死命的瞪著地板看,也不會突然冒出一個洞來讓你鑽的!與其在這邊尷尬,不如仔細看看這份資料。”

    葉冥雖然喜歡惡整蔚藍,卻不怎麼喜歡把她水蜜桃色的雙頰分給別人觀賞。

    蔚藍慢吞吞的翻開資料夾的第一頁,忍不住驚呼。“咦?這不是胡刀殺人的案子嗎?”瞬間,她的精神大振,眉宇之間一掃方才的羞澀。

    “蔚藍,這位就是我們的委託人,胡先生。”

    葉冥指指對面還帶著手銬,由警隊隊長押解過來的人犯。

    這才第一次抬頭看人的蔚藍,兩顆圓滾滾的大眼睛就這麼定格在黑道上赫赫有名的鬼焰堂堂主胡刀身上。

    胡刀……原來就是他啊!

    蔚藍就像在觀察珍奇異獸似的驚奇。

    即便是不合身的囚服,也難以遮掩他魁偉的身材,濃眉大眼,高眼闊口,一張英姿颯爽的國字臉,有著比實際年齡更深刻的風霜,而他那雙黝黑大掌……

    即便是重重枷鎖的鐵銬叩腕,仍絲毫無損其力道與威勢。

    “闔上嘴巴,不然都快要滴口水了!”葉冥好笑的側過身子,順便親匿的扶起蔚藍快要掉了的下巴。

    挺滿意她此刻驚喜的表情……哼哼,這下子她應該會發現,他葉冥比那個該死的歐陽克了不起多了吧!

    快眨眨眼睛,不!不夠……

    蔚藍伸出雙手用力的拍拍自己的雙頰,這才足以把恍若置身夢境的自己,強迫抓回現實世界裡。

    可是……天啊!

    她竟然可以和黑道裡人人敬重的傳奇人物面對面坐著耶!

    這怎麼不教人興奮呢?

    要不是礙于身分,蔚藍真想馬上打電話通知所有的親朋好友、左鄰右舍。

    “收回你崇拜的視線,你忘了剛剛是怎麼答應我的嗎?還是你得持續待在我的腿上,才能喚醒你的記憶!”

    葉冥才高興沒兩秒,就又忍不住薄唇一抿。

    這臭小孩未免也盯著這個殺人犯看太久了吧?

    哼……

    雖然他明知蔚藍沒有別的意思,但他就是不準她拿那雙天真漫爛直冒火花的眸瞳直愣愣的盯著別人!

    那會讓他血壓上升。

    “我……”一聽到“腿上”兩字,蔚藍立刻敏感的跳離葉冥遠一些。“我又沒有對他笑!”

    “不準就是不準。”

    “可是……他是胡刀耶,那個鬼焰堂的……”

    蔚藍口水直吞,雙眸閃閃發光,卻遭葉冥不耐煩的打斷。

    “記得嗎?這些資料是之前我替你弄的,你想我還需要你來歌功頌德他的身分嗎?”

    經葉冥這一提醒,蔚藍猛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可是,我們怎麼會在這裡?這案子不是徐姊的嗎?”她皓眸裡閃著問號,看向葉冥。

    “從現在起,由我們接手。”

    他面不改色的沒有多作解釋,更不打算告訴蔚藍--這一切只因當初她說過對這個案子“有興趣”。

    於是,葉冥親自到秦衍風的辦公室,強要了這宗案子。

    胡刀……是他用來留住蔚藍的手段。

    “我們?你指的是你和歐陽學長嗎?可是……學長怎麼沒跟來?”

    蔚藍左顧右盼著,讓葉冥忍不住張開五根指頭,擒拿住她的天靈蓋,扭回只能與他對視的方向。

    “他沒來,我也打算讓他忙得永遠不會有機會出現在你面前,更何況,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這個案子要他幫忙。”

    “可是,沒有助理律師……”

    蔚藍不懂,這樣他不是會搞得很忙又很累嗎?

    更不懂,她又為什麼這麼在乎葉冥會不會累壞?

    仔細想來,如果葉冥很忙的話,那她不就自由了嗎?因為這樣一來,他就沒有空來找她麻煩了啊,可是……

    為什麼她卻覺得不好?

    “你可以幫我。”

    “可是,我只是個工讀生……”蔚藍猶豫著,深怕笨手笨腳的自己會幫倒忙。

    看在葉冥的淡眸裡卻誤以為,她不願意和他相處,霎時眸瞳閭黯……難道他總是只有威脅強迫才能留得住她嗎?

    “你不幫也沒關係,我就讓歐陽克來跟案子,哼……最近他要準備檢定考,如果再搞這麼複雜的案子,鐵定要考砸。”

    葉冥雖說的輕鬆,暗地裡牙關卻咬得格格作響,她自願也罷,被強迫也好……

    總之,他非要困住她不可!

    “不!不用找學長啦,我幫你就好了!”蔚藍連忙捉住葉冥的手臂阻止,她很瞭解律師考的重要性,而且……

    這樣一來,就算葉冥很忙,她也不至於都看不到他,呃……

    蔚藍被自己猛然躍上心頭的想法嚇紅了臉。

    她、她在想什麼啊?

    她慌忙甩甩頭,企圖把這詭異的想法搖出腦袋。

    望著蔚藍一會兒發呆、一會兒又滿臉通紅,似嗔還羞的小女人姿態……葉冥以為她又想起歐陽克,冷眸一眯,譏諷的語氣宛如南極冰山的寒颼颼。

    “哼,捨不得他太忙?”他嫉妒的雙目赤紅。

    “啥?”

    恍惚間,蔚藍沒聽清楚葉冥的冷哼。

    她只是反射性的抬起瑰麗的俏臉,氤氳迷蒙的雙眸閃爍著會令她呼吸加速、不知所措的情感。

    “你……”

    瞬間,葉冥被蔚藍此刻難以言喻的美麗深深震攝住,薄唇卻淡若無痕的勾出抹沈重的心痛。

    因為,他居然沒有勇氣去深究,是誰讓蔚藍綻露出這樣的神情?

    乾咳了下,葉冥強迫自己轉開視線,略發顫的指尖用翻閱資料的動作掩飾。

    “高隊長,可以讓我和我的委託人單獨談談嗎?”

    他刻意把自己的注意力轉向始終被饈擁鈉漵嗔餃耍企圖藉此隱藏越來越劇烈的心痛。

    “當然!”

    警隊隊長點點頭,離開之前,他用力推了推胡刀,“胡刀!你的律師要跟你說話,你清醒點!”

    “高隊長,你說清醒是什麼意思?”蔚藍眨眨眼,亂了的思緒因警隊隊長的態度而略微斂起。

    警隊隊長指著始終沈默的胡刀。

    “你們看他也許會覺得他是胡刀,但是我卻不這麼想。先前為了逮他,我和他交過幾次手,那個胡刀,和現在在你們眼前的這個男人截然不同!以前的胡刀是條鐵錚錚的漢子,這個胡刀……只是行屍走肉,以前把他關在銅牆鐵壁裡,我還是擔心他會逃,現在……連用手銬,我都覺得多餘。”

    警隊隊長難掩眼裡的失望,轉身離開。

    葉冥的一雙淡眸,冷冷的瞅著這個被員警羞辱,卻連點表情都沒有的男人。

    他和自己不同,葉冥立刻發現了這一點。

    他自己的面無表情是因為不動聲色,但胡刀卻是因為失去了靈魂。

    “你不辯解嗎?高隊長這麼罵你,你不生氣嗎?”蔚藍的兩道彎眉擠的像毛毛蟲,忍不住替胡刀抱不平。

    雖然她不認識他,但從別人談論的口裡,蔚藍對胡刀的種種事蹟一直都很敬佩的啊!

    “你為什麼不說話?我……不!葉冥是一個很厲害的律師,他一定可以幫你查清楚所有內情的!”

    面對胡刀的沈默,蔚藍著急地轉頭拉拉葉冥。

    “葉冥,你也說說話呀!你告訴他,你會幫他呀!別只是低頭看資料……”

    “我……”

    突然,一陣低沈醇厚的聲音揚起。

    “……從沒說過要找律師,付錢委託你們的,都是我兄弟們的血汗錢,還給他們。”

    “哼,你有聽過哪個律師會把已經收進口袋裡的錢再吐出來嗎?”原本就心情有點差的葉冥,更是乾脆遷怒的冷言冷語。

    “我不需要律師。”胡刀沈著臉。

    “那很好,你那班兄弟的錢,註定石沈大海。”葉冥面無表情的聳聳肩,把資料往公事包裡收妥。

    “走吧!這案子結了。”他掉頭就走。

    “什麼?等等……等等……葉冥!你別這麼亂來,讓我跟他說!”蔚藍瞠目,哪有人對委託人這樣頤指氣使的啊?

    就算對客戶有什麼不滿意,也要忍耐啊!要每個人都這麼率性,他們律師事務所乾脆關門算了嘛!

    哇!當老闆的人還這麼囂張……不知怎麼的,蔚藍忍不住為他擔心。

    “胡先生,你別生葉冥的氣,他的個性是很差,但是他真的很厲害,從來沒有打輸過任何一個案子,你讓我們幫你!”

    為了阻止葉冥離開,蔚藍雖然一臉誠懇的對胡刀勸說著,但雙手卻說什麼都不放開葉冥的手臂。

    “我個性很差?”葉冥眯著眼睛,凝睇著這個當面批評他的小女人。

    “哎!你這人怎麼這樣?現在那個……不是重點啦!”

    蔚藍輕咬著唇,那近似撒嬌又依賴的口吻,讓葉冥胸口暖暖一蕩,什麼也忘了要計較。

    “胡先生?”蔚藍等著他的答案。

    “我不需要幫忙。”胡刀乾脆閉上雙眼。

    “那就拉倒。”

    葉冥也無所謂,拉著蔚藍往審訊室的門口走。

    聽聞鐵門被打開的聲音,胡刀沈聲道:“吸血律師,你不懂道義嗎?我既然沒有要你替我打官司,你就不能收我兄弟的錢。”

    葉冥冷諷的逸出笑。

    “我以為,一個膽敢無視階級之分,上了幫派老大的女人,又冷血弑殺老大的女人的傢夥,沒資格談道義問題。”

    “砰!”

    只見,仍穩坐在椅子上的胡刀大掌一劈,鐵制的桌子登時斷裂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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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31 08:46:04


    徐玉臻抱著個塞滿資料的大紙箱,眼角含笑的推開葉冥辦公室的門,仿佛早已徹底遺忘前不久才發生過的不愉快。

    “葉冥,聽說你現在接手胡刀的案子有點不順,那個case我之前稍微研究過了;而且,我知道歐陽克最近忙著考試,很多事情幫下上忙,所以,我已經跟衍風說過了,這案子就由我們兩個合作……”

    只是,還來不及說完,徐玉臻嬌俏的笑容已僵凝在臉上。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渾身發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憤怒的瞪視著正窩在椅子裡忙著翻判例的蔚藍,和靠在她身後,雙臂輕抵著檜木桌,儼然將蔚藍鎖在懷裡的葉冥。

    一啊……”一抬眼,發現有人進來的蔚藍,粉臉霎時緋紅。

    “你用黃色螢光筆幫我把這段整個標起來,還有下面這兩個八十八年的case。這本這樣就可以了,你翻下一本給我看……”

    神情依舊一派悠閒自得的葉冥,目不轉睛的盯著蔚藍手裡的資料,卻不知是當真沒感覺到有人進來,還是存心不理會。

    “你、你自己翻啦!”

    在徐玉臻淩厲的目光下,蔚藍忍不住悄悄跺腳。都是葉冥害的啦,查資料就查啊,幹嘛非得要她翻,他才肯看啊?

    “快點,你不翻,我又要去睡覺囉!”像個小孩似的,葉冥一臉認真的威脅她。

    “哎……”

    蔚藍夾在兩道視線中間,好生為難。

    “蔚藍,你剛剛沒聽見我在問你話嗎?還是說,你存心把我當透明人?”受不了一再被忽視,徐玉臻氣憤的找蔚藍開刀。

    “沒有!徐姊,我沒有!”蔚藍急忙搖頭。

    “那你還不快給我起來?”徐玉臻火大地命令。

    被徐玉臻這麼一吼,蔚藍嚇得兩個膝蓋直打顫,要不是葉冥的反應太快,下巴肯定撞歪。

    但,他的指掌卻輕輕往蔚藍的肩頭一按。“坐下,你還有那麼一大疊資料沒翻完,哪有空閒扯東扯西啊?還是,你根本就是想留下來加班,讓整個公司裡只剩下我們兩個?”

    “你、你別胡說!”

    眼見徐玉臻頭上都快要冒煙了,蔚藍心一慌,兩隻小手連忙往葉冥那張老是胡說八道的嘴上一掩。

    卻反而教葉冥逮到機會,握住她軟軟的手腕,火熱的唇親烙了個印子在她的掌心。

    “呀!”

    蔚藍全身血液登時倒沖腦門,她又慌、又亂、又急、又氣,抽回自己的手,卻又不知如何面對嘴角泛笑的葉冥。

    “砰!”

    徐玉臻手裡的資料箱整個掉在地上,她濕紅了眼眶,瞬也不瞬的凝視著這個屢屢教她心碎的男人。

    他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這樣對別人?

    “蔚藍!”拔高的尖銳音量,狂怒的將所有罪過推向那兀自發愣的小小人兒,“你還下快給我滾出去?”

    “我……好……”

    蔚藍捧著小鹿亂撞的心跳,慌忙的要從葉冥的臂彎下溜走,卻被今天頭一回惱火的他給攔住。

    “你是怎麼回事啊?怎麼誰說的話,你都照單全收,唯獨就是不把我的話放在眼底?”

    葉冥壓根不理會徐玉臻,只是專注的凝視著眼前扭捏不安的蔚藍……

    最近,他老是假公濟私,趁著討論胡刀的案情,捉弄她,靠近她,為的只是讓她眼裡只剩下他一個人。

    而他是成功的,對嗎?

    至少,他們之問有了進步,蔚藍從避他如蛇蠍,轉變到現在……

    每次他一靠近,她羞怯的雙頰總會緋紅,水眸裡的迷惘與無措,呼……葉冥得花好大的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下腹間的灼熱。

    而且,他得要算算……嗯,蔚藍至少已經有五天不曾提及歐陽克這討厭鬼了,甚至偶爾歐陽克經過,她傻愣的小臉也從沒注意。

    這是好現象!

    “葉冥,你攔著她做什麼?你讓她出去,我有重要事情要跟你談!”徐玉臻的語氣有點急。

    “我沒什麼事跟你談。”葉冥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蔚藍,我叫你出去,你聽見沒有?”

    徐玉臻的視線射向直打哆嗦的蔚藍,只見她乖乖的踏出步伐,卻因葉冥閒散的警告而頓住。

    “小蔚藍,以我的手臂為限,你敢再踏出一步,我發誓,我剛剛在你手掌裡做過的事,就會立刻發生在你的唇上。”

    啥?

    蔚藍的腳步霎時往回一溜,呼……要是發生在她的唇上,那豈不是叫做……接吻?

    一思及此,蔚藍忍不住呼吸一窒。

    怎麼辦?

    臉紅紅的她居然還覺得這樣也不錯……悄悄舔了舔乾澀的唇瓣,明明辦公室裡還有兩個人在說話,蔚藍卻只聽見自己心臟的狂跳聲,震耳欲聾!

    “葉冥,你瘋了嗎?在辦公室裡跟個小工讀生糾纏不清,你忘了你乎上還有胡刀這個重要的官司要打嗎?”

    徐玉臻皺眉瞪著向來冷然的葉冥。

    “糾纏不清的人是你吧!無緣無故跑進我的辦公室,狂吼的像個妒婦,但到底誰給你這資格?”

    “葉冥,你不要逼我!我的自尊絕不容許你不選擇我,卻挑上這個乳臭未乾的女孩!”

    “徐玉臻,你不要在這裡發號司令,想當女王回你的辦公室去,我這裡容不得別人撒野!”

    葉冥下留情面的斥責,令徐玉臻刷白了臉,她高傲的自尊被踐踏的體無完膚。

    “葉冥,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說?你明知道我……”原本衝口而出的告白,卻在看見蔚藍那張無措小臉的時候,聲音戛然停止。不!她原本不該這麼淒慘的!要不是因為有這個死丫頭……

    是她!是她毀了這一切!

    怨恨霎時佈滿徐玉臻的雙眸,她咬牙切齒的盯著蔚藍看。

    “好一個假裝天真無邪的蔚藍啊!沒想到我徐玉臻居然會輸在你的手上,哼!你真的太狡猾了!狡猾到讓人不得不佩服,竟假借喜歡歐陽克的名義來接近葉冥……”

    “徐姊,你誤會了,我沒有!”蔚藍著急的往前沖,拉住徐玉臻的衣袖,試圖辯解。

    “哼!少拿那無辜的眼神來誆騙我!”完全不聽解釋的徐玉臻,用力的甩開蔚藍,手臂一揚,直往她臉上招呼。

    只是,葉冥速度更快的一把攫住徐玉臻的手腕,順便將還呆愣在原地等挨打的蔚藍往懷裡帶。

    “做什麼?”他大喝。

    “啊……痛!”徐玉臻纖細的手骨幾乎被折斷,痛出了眼淚。

    “滾出去!”他推開她,冰冷的淡眸裡甚至沒有一絲憐惜。

    飛跌出去的徐玉臻,低垂著頭,盯著手腕上的瘀血,恨恨的咬住唇。總有一天,必定有人要為了她今天如此被對待而付出代價的!她發誓……

    望著徐玉臻狼狽的走出辦公室,葉冥才鬆開緊箍的臂膀,任蔚藍掙紮的逃出他的懷抱。

    “你總是那麼無情,總是那樣毫不留情的傷別人的心……”蔚藍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語。

    “你瞎了嗎?沒看見她剛剛要打你嗎?”葉冥不悅的蹙眉,不懂他保護她,難道錯了嗎?

    “我覺得她好可憐……”

    的確,徐玉臻充滿恨意的眼神令蔚藍恐懼,但她卻忍不住要同情她--因為愛上了這樣一個無情的男人。

    而蔚藍更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葉冥知道她喜歡他,他是否也會這麼待她?

    葉冥譏諷的勾了勾唇角。

    “可憐?你的同情心會不會氾濫的太過分啊?人家當你是仇人耶!小蔚藍,天真也該有個限度,否則就叫愚蠢。”

    蔚藍猛然倒吸口氣,“你……”

    她瞪著葉冥那張宛如冰鑄的臉孔,那樣的冷酷、那樣的絕情……不!她下意識輕搖了搖頭,她絕不會告訴他,她喜歡他!

    她絕不甘願捧上自己的心,眼睜睜的看著他摔碎……

    “你幹嘛搖頭?”他眯著雙眸,不喜歡蔚藍蒼白的臉色。

    “我……我要回家了。”蔚藍轉過身,避開他的眼。

    “回家?”葉冥挑眉,“你忘了你還有工作嗎?”再次,他拿出工作來威脅她。

    “沒有我,你一個人一樣可以做!”

    “我說過,如果你不留下來,我就不管這案子。”

    葉冥以為他總有辦法逼蔚藍低頭,總有辦法可以把她留在身邊,只由他一個人來保護,未料她也有不妥協的時候。

    “不管就不管!反正,我就是要走!如果不高興的話,你大可以炒我魷魚!”

    “你在生氣?為什麼?就因為我拒絕喜歡徐玉臻?”葉冥冷下臉,淡眸裡的陰佞閃爍著危險的訊號。

    “對!”蔚藍用力的點點頭,她是氣他的拒絕!更氣他的無情……讓她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

    蔚藍的答案驀然令葉冥下顎一緊。

    “你瘋了!居然叫我去喜歡別的女人?你滾!滾出去!”

    生平第一次氣到口不擇言的他,雙目冒著熊熊焰火,只為這個該死的女人,毫不考慮的要把他推給別的女人!

    她難道不喜歡他嗎?

    她難道一點也感覺不出他在乎她嗎?

    “滾就滾!不過,不是因為你叫我滾,我才滾,而是因為我剛剛說了,我、要、走!”

    蔚藍瞪著葉冥那張鐵青的臉,心突然覺得好痛……果然,他對她根本和別人沒有不同,他不是也叫她滾了嗎?

    同樣的絕情!

    同樣的狠心!

    牙根一咬,蔚藍含著眼淚,負氣的摔門出去。

    留下葉冥,惡狠狠的揮掉滿桌子的檔案檔,卻仍鬱氣難消的猛掄牆壁好幾拳……

    這可惡的女人,居然真的丟下他走了?

    她就這麼不顧一切的想逃離他的身邊,甚至連工作都留不住她?

    葉冥伸手爬亂髮絲,重重的將頹喪的自己摔到椅子裡……

    接下來呢?

    他還能用什麼辦法留住她?

    生平第一次,葉冥感覺到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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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31 08:46:41


    蔚藍邊跟著警衛走入看守所,邊連叠歎氣……

    雖然幾天前,她是很嘴硬的對葉冥撂下狠話,說她再也不管這件案子了,但她總不能為了自己的兒女私情,卻害死了條人命吧!

    由於她已經連蹺了幾天班,真的有點擔心葉冥那個冷酷的傢夥會丟下胡刀不管,所以,她還是來了!

    一個人來見胡刀。

    “胡先生,你早。”幾天沒睡好的蔚藍,掛著兩個熊貓眼,手腳有點遲鈍的拉著對面的椅子坐下。

    “吸血律師呢?”

    手腳被銬上的胡刀靜坐在椅子上,對外界聲響毫無反應的他,甚至仍閉著眼,維持假寐的姿態,卻能半點不差的料中蔚藍的形單影孤。

    “……”蔚藍輕蹙著娥眉,心裡頭突覺酸酸的。

    “原來是死了。”

    他的自言自語,卻教蔚藍悚然一驚。“你、你別亂說!他……他哪有怎樣?活蹦亂跳的很!不要亂咒他!”

    雖然胡刀只是隨口說說,蔚藍卻仍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她從不是個迷信的人,但也忍不住為葉冥憂心。

    “為什麼?我瞧他對你挺壞的。”胡刀驀然睜開一隻眼。

    “可是……”蔚藍的臉頰逐漸漫上紅暈,她躊躇的扭著背包肩帶。

    “可是,你喜歡他。”

    “你……怎麼知道?”

    蔚藍眼睫顫飛,她還以為她把自己的心情隱藏的很好呢,怎麼輕易地就被個旁人看穿……

    難道,她真有表現的那麼明顯嗎?

    小手悄悄撫上熱燙燙的雙頰,她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葉冥的?

    一開始,她明明恨不得他徹底消失在她的眼前,但蹺班的這幾天……唉!她無法否認,她竟然會發神經的開始想念他的冷言冷語。

    她根本不願意想起他的,卻不知怎麼的……胸口卻無端的塞著滿滿的葉冥,情緒總是隨著兩人相處過的每一個小細節而又喜又怒的……

    蔚藍酡紅的雙頰明顯寫著戀愛的羞赧心情,卻也掩不住滑過心底的一絲惆悵……

    “其實,你知道了也沒關係,反正,那個冷血大魔王也不可能會喜歡我……”她沈重的一張小臉,瞬間像老了五十歲。

    “倒也不見得。”胡刀淡道。

    蔚藍聞言,微抬起頭,因著胡刀的安慰而忍不住甜甜一笑,語氣上也多了幾分親近。

    “胡大哥,雖然你只是隨口說說,我還是覺得舒服多了,謝謝你。其實,你真的好厲害,我的心情我想就連葉冥也沒發現吧,但……為什麼你卻知道?我還以為你已經完全不在乎眼前的一切了呢!”

    蔚藍不意外胡刀又陷入沈寂。

    她咬咬唇,決定放手一搏,“是不是因為……我讓你想起了誰?是白羽裳,對嗎?”

    蔚藍的目光瞬也不瞬的凝視著他,企圖從他任何細微的動作中挖掘出他封閉情緒的原由。

    未料,胡刀卻不閃避,甚至不打算隱藏什麼,斧鑿粗獷的臉上淡淡的逸出抹溫柔的笑。

    “你和她一點都不像。”

    他的靈魂曾經一度回到身體裡,卻霎時又抽離的索然……

    “胡大哥,只有愛過的人才會懂得愛,我喜歡上葉冥之後,更加無法相信你會殺了白羽裳,我絕對相信這其中一定有誤會!”蔚藍真誠的黑眸裡看不見一絲虛偽。

    “誤會?”胡刀幽閣的眼神複雜難解。

    “我的槍、我上瞠的子彈、我扣的扳機,和倒在血泊裡的……白羽裳,我看不出哪裡有誤會。”

    “你這樣的沈默到底是為了什麼?白羽裳已經死了,難道你一點也不想為她報仇?”

    報仇?

    曾經,胡刀的眸瞳裡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卻也僅只於那麼一瞬間。

    “胡大哥,如果你是顧忌葉冥,那麼請你放心,我相信他上次離開前所說的那句話,只是為了激起你的反應而已,他並不真的覺得你搶了……”

    蔚藍試圖解開他們兩個男人之間的誤會,但……

    “他沒說錯,白羽裳是我義父的女人。”胡刀打斷了蔚藍的話,卻不是為了澄清,而是為了在他的心裡再戮上一刀。

    仿佛唯有藉由不斷的自殘,才能稍減他的滿心罪惡感。

    “可是,是你愛她在先。”蔚藍說道,她為這件案子徹夜查閱了所有流傳出來的黑道秘辛。

    “對義母亂倫,胡某本就罪該萬死。”

    “不要這樣!你為什麼要將自己講的如此不堪?”蔚藍情緒激動的捏著資料夾,一張俏臉早巳漲的通紅。

    而胡刀卻連眼皮都未曾掀動。“我本來就是不堪之人。”

    “你不是!”蔚藍驀然大吼。

    而他,終於抬起雙眸平視眼前的女孩……一臉的焦躁,卻打從心裡關懷的表情。

    令胡刀無神的視線閃過一絲好奇。

    “你叫……蔚藍?”

    他沒頭沒腦的問題教蔚藍一愣,她點點頭。

    “你是吸血律師的助理?”

    “呃……還稱不上是助理啦,其實,我還是大學生,是事務所裡的實習兼工讀生。”

    “你根本不認識我,憑什麼覺得我沒有殺……她?”

    衝口而出的是不解,他以為這個世界的人都是居心叵測的,他是,義父是,葉冥是,甚至……連白羽裳都是。

    但為何會有蔚藍這樣的女人?

    善良到近乎愚蠢……

    “我的確不認識你,以前我只是單純的覺得你不可能殺她,現在,我更加相信你絕不會殺她。”

    蔚藍毫無理由的信賴,讓胡刀的臉龐扭曲了下。

    “殺人與否,對一個死刑犯來講,並無分別。”

    “我們都還沒上法院,是不是死刑犯,還無從論起呢!”蔚藍望著胡刀認命的表情,不服氣地道。

    胡刀笑了,笑的滄桑。

    “你不該念法律的,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以為的善良人性不存在。”

    “那麼,我就繼續相信你囉,直到我發現人性醜惡的那天。”

    蔚藍的堅持,讓胡刀突然憐惜起這世界僅剩的一縷天真……他突然隔著新鐵桌,一把抓起她的領子。

    “撤手吧!局勢已定,這件事不需要不相干的傢夥來雞婆!”他凸著眼珠,像個上匪似的對著蔚藍狂吼。

    而突來的吵鬧引起外頭兩名警衛的注意,見兩手上銬的嫌犯竟抓著律師的助理宛如玩具般的耍弄,且狀似想將她摔死。

    驚慌之餘,連忙打開鎖,搶沖進來,二話不說便舉起電擊棒往胡刀的脊椎劈了過去。

    “放開她!你這個該死的東西!”警衛大吼著。

    胡刀卻渾然無覺似的,縱聲狂笑。

    “不不!”

    被拎在半空中無能為力的蔚藍,試圖阻止警衛對胡刀的攻擊,但被揪住的領子與慌張的神情,卻更讓人確信她是可憐無助的受害者。

    “快放開她!”另一名警衛,大腳不停的往胡刀的膝後猛踹,強迫他跪下。

    直至胡刀摔在地上,才鬆開蔚藍。

    警衛原本打算痛毆他一頓,但在蔚藍的奮力阻止之下,只能草草以幾個踢踹收場。

    “啐,你這雜碎,先前還一副死氣沈沈的模樣,沒想到是個只會欺負女人的孬種!哼,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好一個鬼焰堂堂主,丟臉!”

    一名警衛的口水不偏不倚的吐在胡刀臉上。

    另一名警衛則憂心的看著蔚藍。

    “小姐,你確定不要先走嗎?下次,你可以和葉律師一起來,否則萬一發生什麼事情,我們可不敢保證一定能隨時過來幫忙。”

    “采視的時間應該還沒到,對嗎?沒關係,我可以再待一下,你們放心,胡大哥不會傷害我的!”

    雖然蔚藍一臉驚魂未定,卻仍堅決要留下。

    “那……你自己小心!”警衛莫可奈何,只能示威性的對胡刀揚揚手上的電擊棒。

    “你這傢夥,有種就再鬧啊!我保證電得你三天下不了床!”

    望著警衛重新鎖上門,蔚藍才大大松了口氣,她沒說話,只是埋頭在背包裡找東西。

    “啊,找到了!”她抬起小臉,撥開搔癢她鼻尖的髮絲,將一包濕紙巾遞給胡刀。

    他沒接過手,只是盯著莫名其妙的蔚藍。

    “擦擦臉吧,那警衛的口水很臭耶!”蔚藍強把紙巾塞到胡刀手裡。

    “你到底要什麼?”胡刀沈聲問。

    “正義。”

    “這世界上沒有。”

    “沒關係,可以找的回來。”

    胡刀望著蔚藍毫不退縮的神情,皺眉。

    “該死的雞婆!”

    他的話教蔚藍揚起一抹燦爛的微笑,胡刀與葉冥,一熱一冷……這兩個截然不同的男人,居然都說出一樣的話。

    “那胡大哥,關於你的案子,可以交給我們嗎?”蔚藍迂回的繞至主題,等待著沈默不語的胡刀。

    半晌,他緩緩抬頭仰望斗室高牆上的唯一小窗。

    “她……葬在哪?”

    蔚藍遲疑了一下,才輕輕開口:“好像……沒人敢聞問。”

    她的答案讓胡刀的心湖乍然波動,痛楚在了無生氣的眼底凝聚。

    “義父呢?他什麼也沒說嗎?好歹她曾經是他的……”

    蔚藍搖頭。

    而胡刀又陷入沈默……只是,在他緊閉的眼皮下卻失了冷靜。

    這樣的不言不語,直到警衛打開門……“探視的時間過了,你出來吧!”

    蔚藍慢吞吞的整理好背包,等待著最後一絲希望,而就在她踏出看守室的瞬間,胡刀陡然出聲。

    “雖然是徒勞無功,但我可以答應讓你們幫我打官司--只有一個條件。”

    “你儘管說。”蔚藍驚喜的轉頭,眸雪亮的可愛。

    “幫她修墳。”定定的凝睇那扇窗,這是胡刀最後的心願。

    “我一定會的!”蔚藍點點頭,其實不管胡刀要求與否,這件事情,她本來就打算要做的。

    “還有,”胡刀遙遠的視線,渴望著窗外蔚藍裡的一片白雲,若似自言自語。“去告訴他,你愛他。”

    蔚藍的俏臉一愣,神情霎時轉為尷尬。“可是他並不喜歡我……”

    “應該要說的就去說,不要等到有一天你想說,卻已經太遲……”胡刀滄桑的語調藏著太多的懊悔,令蔚藍不禁心驚。

    她想了好久,才緩緩的露出笑容。

    “好,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告訴葉冥。”暈紅的桃頰,決定不讓自己後悔!

    就算她愛上的男人老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就算她必然還有一場女人的戰役要打,但……蔚藍下意識摸摸自己脆弱的胃,決定等會兒先去買一打胃藥。

    打就打吧!

    愛情,哪有不需要奮鬥的?

    胡刀恍若呆滯的點頭,不再言語,鐵門再度沈沈的鎖上。

    而終於拋開來時的煩躁,想通了的蔚藍心情暢快的辦好一些繁碎的手續之後,離開警局。

    踏出警局時,她發現不遠處停了三輛加長型的豪華賓士車,好奇的停留了一會兒……

    大概又是什麼富家少爺捅樓子吧?

    聳聳肩,她沒再多分神,只記得要快點跟葉冥報告胡刀願意和他們合作的大好消息,那麼……他們應該就可以和好了吧?

    她興奮的邊攔計程車,邊掏著手機撥號。

    電話只嘟響了一秒。

    “喂,我是葉冥。”手機裡傳來葉冥略微喘息的聲響,不小心暴露了他在等她電話的著急心情,蔚藍不禁輕輕一笑。

    電話那頭的他,耐不住等待,又脫口而出--

    “喂?小笨蛋蔚藍,你在哪?請假了三天,你以為我當真不敢開除你啊?我只是……只是給你時間反省!”

    耳畔聽著葉冥熟悉的罵人聲,突然教蔚藍的心間急湧上相思。

    “我……”

    未料,她才說了一個字,手機便淩空摔在馬路上,任憑電話另一端裡的葉冥怎麼喊,卻再也無人回應。

    自那一分鐘起,蔚藍失去了微笑,也失去聯絡。

   

    葉冥一再的瞪視著手機。

    沒錯!

    上面顯示的號碼,真真切切是蔚藍的電話號碼,但為什麼她卻只說一個字就再也沒回應?

    霎時,恐懼像黑色的狂浪席捲,將葉冥整個人包圍住,拖著他……不斷往下沈、往下掉的喘不過氣來。

    “蔚藍!回答我,你在哪?在哪?在學校嗎?還是……還是在圖書館?”他對著手機大吼,卻聽不見任何回音。

    猛然,背脊竄過一絲不祥的冷颼,教葉冥在太熱天裡硬生生的打了個冷顫。

    “蔚藍!你是不是……是不是一個人去了胡刀那裡?該死!你不是說你不管了嗎?怎麼又偷偷跑去?你這個笨蛋,下知道一個人去那兒有多危險嗎?該死!蔚藍,快點出聲回答我!”

    面對沈寂到令人發毛的電話,葉冥想切掉手機重撥蔚藍的號碼,卻又怕就這樣切斷這通無聲的電話,會因此完全失去她的訊息。

    因為蔚藍,向來冷靜的葉冥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亂中,徒勞握著手機狂吼,心頭半點主意也沒有!

    “該死!該死!”葉冥掄著拳頭一記一記地往桌面打,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而葉冥辦公室裡傳出的巨大聲響,讓最近有點心力憔悴的歐陽克連忙沖了進來,外頭的員工也紛紛好奇的探頭探腦。

    “老闆?”歐陽克皺眉,原以為一臉菜色的自己已經是淒慘至極,未料……

    葉冥此刻像個強屍似的表情扭曲,才真正稱得上是嚇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歐陽克湊上前去,盯著葉冥手裡緊握不放的手機,卻半點端倪也瞧不出。

    “她不見了。”正苦無處發洩憤怒的葉冥,單手扭起歐陽克的衣領,狂吼的像頭狂獅。

    喉嚨霎時被絞緊到快窒息的歐陽克,鐵青著臉、雙手奮力拍打著葉冥失控的攻擊行為。

    “鬆手……鬆手……老闆,你冷靜點啊,先放開我,再告訴我到底‘她’是誰?到底誰不見了?我們一起想辦法!”

    歐陽克飛快轉動的腦筋,心知現在唯有厘清所有來龍去脈,才能讓瘋狂的葉冥冷靜下來。

    “你是豬啊?我講的還會是誰?當然是蔚藍!”驟然清醒的葉冥,氣衝衝的一把甩開歐陽克。

    “蔚藍?蔚藍今天還是繼續請假啊!”一位人事室的小姐拿著假單進來。

    “老闆,你太緊張了啦!總不能每分每秒都要見到蔚藍吧?她這幾天只是請假,沒有不見啦!”歐陽克安撫地拍拍葉冥的肩膀。哦!原來老闆只是為了這件事在發脾氣,但是,為什麼獨獨針對他?

    “我知道她請假的事!只是剛剛我明明接到她的電話,她卻只說了一個字,然後就沒下文了!”

    “哎喲,那也許是收訊不良啦,老闆,你不要這麼小題大作……”歐陽克安慰的話還沒說完,門外就傳來馬克杯摔破的聲響。

    循著視線,竟是徐玉臻一臉倉皇的盯著自己發抖的雙手。

    她的異常,教葉冥心頭的警鈴大作。

    “徐玉臻,你又做了什麼?”他排開眾人,來勢洶洶的大步沖向徐玉臻。

    “哎喲,老闆,你不要看到影子就開槍啦,徐小姐她只是不小心摔破杯子,怎麼能說她……”

    “你閉嘴!”

    葉冥狠狠的瞪了歐陽克一眼,轉頭逼視著徐玉臻的慌張神情。

    “徐玉臻,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蔚藍會失蹤,是不是和你有關?”

    徐玉臻身形一晃的跌坐在地上。

    “我、我……誰教她搶走你!我說過要讓她付出代價的!”

    “代價?什麼代價?”葉冥黑著一張臉,比牛鬼蛇神更可怕。

    “你緊張什麼?我只是想嚇唬嚇唬她而已……我以為那些人大概只是會恐嚇一下蔚藍,誰知道……誰知道他們會動手擄人……她真的……真的失蹤了嗎?”

    徐玉臻懷疑的看著葉冥。

    “我完全聯絡不上她。”葉冥下顎緊縮的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直至此,徐玉臻的臉色才驟然刷白。

    “徐小姐,你為什麼要嚇唬蔚藍呢?”歐陽克越聽越糊塗。

    “今天早上,有人打電話到事務所來,不停刺探關於胡刀的官司問題,還警告我們不準接這宗案子……”徐玉臻低垂著頭,聲音越說越小。

    葉冥倒抽口氣。

    “你到底跟他們說了什麼?難道你不知道這種案子,基於保護辯護律師的立場,我們事務所通常會保密嗎?”

    “可是,就算有人有心想阻撓,想找我們麻煩,也應該會找你才對啊!關蔚藍什麼事?你才是辯護律師,不是嗎?”

    歐陽克皺著眉頭,不懂那些人怎麼會找上蔚藍?

    她只是一個打工小妹啊!

    “是我把蔚藍的住址給他們的,我告訴他們辯護律師是方蔚藍……”

    公司裡的眾人連叠著倒抽了幾口冷氣,簡直不敢相信徐玉臻此刻所說的話。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你應該很清楚這麼做,會讓蔚藍置身危險中,不是嗎?”

    直到此刻,歐陽克才明白其中的兇險。

    如果蔚藍真的失蹤了,那麼帶走她的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殺人不眨眼的黑幫分子啊!

    “還能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嫉妒!憑什麼一個小小的工讀生,卻能得到葉冥的青睞?蔚藍明明什麼都沒做,但葉大哥的目光卻總是離不開她!”一直保持沈默的秦颯兒突然插嘴。

    “颯兒,這件事你也有份?”歐陽克很詫異。

    “哼,我秦颯兒向來敢愛敢恨,我從來不否認我喜歡葉大哥,但還不至於耍這種陰毒的手段!”

    秦颯兒高傲的撇開頭,絲毫不隱藏不屑與之為伍的鄙夷口吻,惹得徐玉臻近乎崩潰的大吼。

    “你懂什麼?像你們這種剛進公司的小孩子怎麼會瞭解我的心情?我認識葉冥太久了!我的愛情付出的太久了……他怎麼可以對我視若無睹了那麼多年,卻只為了一個剛認識的女孩搞得再也不像原來的他?蔚藍她憑什麼?”

    情緒激動的徐玉臻,散亂著髮絲,眼神之中又是悲憤又是痛苦,瞳孔裡只倒映著葉冥面無表情的臉孔。

    “為什麼?葉冥,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你對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我原以為那是你的個性使然,我也習慣了不去介意,但為什麼卻唯獨對蔚藍……你就像個平凡人一樣,會生氣,會心急……你知道你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嗎?領帶歪了、呼吸也亂了,你……就真的這麼在乎她?”

    乍聽到這驚人八卦的眾人竊竊私語,甚至連歐陽克也驚訝地盯著他看。

    葉冥卻毫不逃避。

    “我本來就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在乎自己心愛的女人,有什麼不對?”

    “你不可以!”徐玉臻幾乎是尖叫的說,雙手緊緊的捂著耳朵,不願聽到葉冥親口承認。

    “為什麼?”葉冥冷冷挑眉。

    “因為你明明知道,蔚藍喜歡的不是你,是歐陽克!”徐玉臻報復似的大吼。

    然後,她笑了。

    為的是……她終於看見葉冥除了冷淡以外的表情,她望著他發青的臉色,為終於能夠刺傷他而感到愉快。

    “什麼?”歐陽克凸著兩顆快掉出來的眼珠子,全身發軟的瞄了正怒氣勃發的葉冥一眼。

    事情終於水落石出,歐陽克這才明白,為什麼這陣子他的日子很不好過了……

    但不對呀!

    “你們……好像搞錯了!”歐陽克搖頭,頻率逐漸加劇。

    “什麼搞錯了?難道你不喜歡蔚藍嗎?你敢?”葉冥陡然抓住歐陽克的領子,他是矛盾的!

    如果歐陽克也喜歡蔚藍,那麼他會很痛苦,因為他們是兩情相悅,絲毫沒有他介入的空間。

    如果歐陽克不喜歡蔚藍,他會覺得心痛,因為他會捨不得蔚藍失望、捨不得蔚藍哭……

    所以,他寧可……

    “我不準你不喜歡她,歐陽克,你聽見沒有?如果她只喜歡你,你就得一輩子喜歡她!我不準你讓她失望,讓她難過!”

    歐陽克望著為了蔚藍而顯得驚惶失措的葉冥,莫名的笑了。

    “你笑什麼?”

    葉冥陰冷的目光,因在眾人面前吐露真心而顯得狼狽。

    “老闆,你先別急著發火,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找到蔚藍吧?”

    歐陽克含笑的連忙退開兩步,舉雙手投降,一點也不懷疑此刻的葉冥真的會動手揍人。

    葉冥一愣,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混亂到忽略了這最重要的事情。

    他臉色蒼白的努力振作起來,冷靜的判斷道:“颯兒,你們先聯絡警方幫忙找人……主要範圍鎖定蘆洲拘留所,我想她應該是在那附近失蹤的。”

    “還有……”行事向來周密的歐陽克仔細的補充道:“大家要注意打進來的每一通電話,既然那些人為了他們的目的不惜抓人,就一定會跟我們聯絡。”

    “哎喲,要不是我哥出國去,以他那麼廣的人脈肯定可以動用更多特權找人!”秦颯兒一邊抱怨,一邊吆喝著大家走出葉冥辦公室。

    “你也出去吧!”葉冥看也沒看徐玉臻一眼,只是凝視著手裡的手機,那支最後一次與蔚藍聯絡上的手機。

    “我……不會道歉。”

    徐玉臻整整身上的套裝,再次抬頭挺胸的佯裝高傲卻徹底瓦解在一雙不住凝望向葉冥的眸子。

    她多麼希望葉冥能多看她一眼!

    如果他不能喜歡上她,至少……她希望葉冥恨她。

    那麼,他才會記住她。

    可惜的是,葉冥的雙眸中仍舊沒有她,只是逕自的沈默,想著別的女人。

    “你從來不在乎我,過去沒有……現在也不會,我終於明白。”直至此刻,徐玉臻才終於斬斷情絲,失魂落魄的掩門走出辦公室。

    只剩下兩個人的辦公室,歐陽克首先打破沈默。

    “老闆,你別太擔心了,蔚藍她……一定不會有事的。畢竟,他們的目標只是想阻止我們幫胡刀打官司而已,沒必要傷人,而現在我們所能做的,也只有靜靜的等消息而已。”

    “我知道,我只是……”葉冥打斷了歐陽克的安慰,只是蹙緊的眉宇仍舊無法舒展。

    “你只是沒辦法忍受蔚藍身陷危險之中,對嗎?即便理智上明白她暫時還不會有危險,但事情只要牽扯上自己喜歡的人,任誰也無法保持冷靜。”

    葉冥看著歐陽克體諒的表情,澀澀然的開口。

    “喜歡的人?那又如何……其實,徐玉臻說的沒錯,蔚藍喜歡的人是你。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只是一直不願意承認。”

    “你們錯了,蔚藍喜歡的人並不是我。”這是歐陽克第二次否認了。

    “怎麼可能?她和你一起出去的時候,明明那麼開心……”

    “你看見了?”歐陽克訝然,難怪,他總覺得那天吃飯時背脊發涼,渾身不對勁!

    葉冥刻意撇開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老闆,你知道嗎?我們出去吃飯的那天之所以那麼開心,是因為我們談論的都是你。”

    葉冥調回視線,眼神陰暗。

    “她很討厭我。”

    “討厭?不!我不這麼認為。”歐陽克對著一臉狐疑的葉冥搖頭,“老實說,我也不確定蔚藍喜歡的人是誰,但我絕對不認為她會討厭你。”

    “憑什麼?”儘管葉冥一臉若無其事,卻怎麼也掩飾不了他忐忑的心跳。

    “就憑……”

    歐陽克故意賣關子,促狹的笑臉像終於逮到機會捉弄老闆似的。

    “每次當我講到你的事情時,她的表情就整個不一樣了,怎麼說呢?看起來……有點賭氣、有點害羞,還有啊,她的兩顆眼珠子會亮晶晶的,特別可愛!

    他仔細的描述著,卻被葉冥兜頭敲了個爆栗。

    “誰準你看那麼仔細的?”

    “哎,老闆……”

    正當歐陽克一臉悲慘的捂著頭,想繼續申冤的時候,辦公室裡的電話驀然響起。

    葉冥神色一肅,飛快的抓起電話。

    “喂,我是葉冥。”

    對方是一陣寂靜……

    “你是誰?蔚藍是不是在你手上?你到底要什麼?”不耐等待,葉冥咬牙切齒的厲聲急問。

    “她果然被帶走了。”那是一道醇厚的沈吟。

    “你是……胡刀?你怎麼會知道……”葉冥雙瞳一眯,“哼,你當然會知道,這件事根本是沖著你來的,對嗎?對方到底為了什麼要抓她?你到底還隱瞞了什麼事情沒告訴我?”

    電話的另一頭,胡刀濃眉一軒。“原來,你也有這一面。”

    “你不知道的可多了,信不信我也有噬血的那一面。”葉冥臉色一寒,淩厲的雙眸霎時陰沈的宛如鬼魅。

    那是他發怒的前兆。

    “你不需要著急,正如你所說的,這件事的確是因我而起,我大概知道是誰幹的,又為什麼這麼做……我會處理的。”電話裡的胡刀篤定地道。

    “哼,處理?你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了。”葉冥冷冷的譏諷,“你只要告訴我對方是誰,剩下的我會自己處理。”

    “我向你保證她定會沒事,至於他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

    “保證?胡刀,我不混黑道,不知道你的‘保證’有多了不起,我更沒有必要拿蔚藍的命來賭你這個亡命之徒的隻字片語。”

    葉冥鄙視的口吻,沒為胡刀留下半分餘地。

    “我不是要你賭我的一句保證,而是你只能如此。”

    “我再說一次,告訴我,是誰帶走蔚藍?我自能救回她。”

    沒興趣繼續陪胡刀玩黑道遊戲,葉冥陰沈的眼底因蔚藍失蹤而佈滿肅殺之氣。

    胡刀輕視的冷笑,“討回公道?你這個文明人也失去腦子了嗎?”

    “少廢話。”

    “哼,律師不是一向最懂算計嗎?怎麼會蠢到算不出,一旦和黑道演變成敵對關係,最後吃虧的會是誰?”胡刀冰涼的提醒,仿佛來自地獄的響鐘。

    葉冥一怔,是啊!一想到蔚藍現在不知身處何處,他是慌了。

    “我會讓她平安回來的。”他保證,因為在胡刀的心裡比誰都清楚,那種無論如何都保護不了心愛女人的無能為力。

    “你打算怎麼做?”為了蔚藍,葉冥不得不妥協。

    “簽自白書。”胡刀仿佛早已決定。

    卻令葉冥剃銳的雙眉一揚。

    “你打算認罪?你知不知道那代表什麼意思?坦承蓄意殺人只有死路一條。”

    “你還沒學到教訓嗎?別再多管我的事了!”

    未料,胡刀的警告,卻換來葉冥倨傲的拒絕。

    “你不用簽自白書,我不需要你用性命來賣我這個人情,我會自己另外想辦法救蔚藍的。”

    電話裡,胡刀哈哈大笑。

    “賣人情?哼,人家瞧你葉冥,或許是又冷又傲,我胡某倒也並非無恥小人,涎著諂媚求你。自白書,我原就打算要簽,更何況,我想救的人不是你,是她。”

    “我不像蔚藍會捺著性子哄你說出內情,我向來不救不想活的人。”葉冥冷言陳述。

    “那很好。”

    “好什麼?”葉冥的眉宇一挑。

    “那女孩,我希望她活的久一點。”胡刀掛掉了電話。

    不等葉冥放下電話,歐陽克已焦急的追問:“怎麼樣?那個胡刀跟你說了什麼?”

    “他說只要他簽自白書,蔚藍就會平安。”葉冥的雙眸寒冰,藏住所有情緒。

    “什麼?簽自白書?那不就等於要他死?老闆,你該不會答應他了吧?”歐陽克大驚失色。

    再怎麼兇險,也不應該拿別人的命換自己人的命呀!

    “歐陽克,我是個自私的男人,如果蔚藍能平安,別說是一個胡刀,要我拿一萬條胡刀的命去換,我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葉冥冷漠的表情令歐陽克周身的血管畏寒。

    “可是,蔚藍曾經說過,胡刀根本不該死,這個案子裡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歐陽克試圖改變這個決定。

    “所以呢?”葉冥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所以,我們當然不能眼睜睜的讓他去送死。”歐陽克理所當然的立刻抓起電話,想要阻止即將鑄成的錯事。

    葉冥則毫不猶豫的按掉電話。“我不在乎。”

    “老闆,你瘋了嗎?司法單位的作用在於維持正義,不是助紂為虐呀……”歐陽克急的滿頭大汗。

    但終究未來得及等葉冥說些什麼,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淒厲的尖叫聲,徹底中止了兩人的對話。

    “葉大哥,你快出來,樓下有人送了一口棺材過來,指明給我們。”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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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31 08:47:03


    是在作夢吧?

    葉冥飛奔出事務所的門外,直至親眼目睹那一口上好檀木的沈重黑棺,他才感覺到周身冰涼的手腳僵硬。

    “怎麼辦?要打開嗎?裡面裝的……會是什麼?”

    “也太快了吧?蔚藍失蹤才幾個小時,怎麼就……”幾個員工遠遠地看著棺木,交頭接耳著。

    “颯兒,這東西是怎麼來的?”葉冥幾乎不認識這個發抖的微弱音量,竟是自己的嗓音。

    “剛剛……管理員說,是一台……一台黑色轎車送過來的,抬棺的人各個一身黑衣,還不停發出詭異的笑聲……”

    秦颯兒血色盡失,雙手緊環住自己的臂膀,努力的不讓自己顫抖的太厲害。

    “怎麼辦?葉大哥,萬一、萬一裡面真的是……蔚藍……”

    “別胡說!”葉冥冷冷的吼道。

    “老闆,要我去開嗎?”一直跟在葉冥身後的歐陽克,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不!你們都走開!我來開。”葉冥揮開其他人的靠近,濕冷著掌心舉步維艱的走向棺木。

    僅僅三公尺的距離,心思卻是百轉千回。

    如果裡面躺的人真的是她……葉冥胸口重重一敲,他絕不讓別人看見她的最後一面!

    他只要她看見他!

    直到雙手搭上棺木,他才感覺到自己這一生的恐懼竟是如此深重。

    他呼吸困難,喉嚨乾澀,止不住手腳的發軟,心跳幾乎停擺……

    他辦不到!

    他不能開!

    萬一裡面真的是蔚藍,他一定會瘋掉!

    但倘若不是蔚藍呢?

    那又會是什麼?她的一截手指、還是一隻耳朵?他不知道他究竟該期望哪一種結果才好。

    “老闆……”隱約聽見身後歐陽克的呼喊。

    葉冥強自收斂心神,猛然往棺蓋緣一推……卻心神俱裂的雙膝落地一跪。

    不!他看見什麼了?

    躺在裡面那個面無血色的娃娃,絕對不是他的蔚藍!

    蔚藍的臉好紅的,怎麼會蒼白成這樣?不會!絕對不會!

    “不!不可以這樣……”他急捧起蔚藍毫無反應的嬌小身軀狂吼著。

    “那是蔚藍嗎?她死了?她真的死了?不!不對!我沒有要害死她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氣她搶走了你,要嚇唬她而已……我沒有要害她,真的……”徐玉臻遠遠的望著蔚藍了無生氣的臉龐,恐懼的哭喊起來。

    “老闆!”

    “葉大哥!”

    歐陽克與秦颯兒兩人紛紛搶上前去,卻被葉冥瘋狂的撞開。

    “走開!你們統統走開!”他緊緊的環抱住懷裡的女孩,不願人碰,更不願人靠近。

    他恨!恨得想殺死所有的人!

    到底是誰?是誰做了這麼殘忍的事?

    他的蔚藍,幾天前還活生生的跟他吵架哪!她說,她要回家……可是,他不允哪!但怎麼事情……總是莫名其妙的到了最後,兩個人一定會吵翻,怎麼……卻是他叫她滾呢?

    天啊!傻蔚藍!笨蔚藍……

    他只是氣話呀!

    他從不要她走,從不準她離開,他用盡了千方百計,不就只為了留住她嗎?但為什麼,她卻一聲不響的走掉?

    他甚至連聲道歉都還來不及說呀!

    “歐陽克!”他突然大吼。

    “老闆……”歐陽克連忙走向前幾步。

    “你去給我查清楚是誰幹的,還有胡刀背後的黑幕……我絕不放過!他們一個也別想走!”

    葉冥的胸口越是窒息,雙眸就更添冷厲,他曾對胡刀說過,他也有嗜血的一面,只是原以為永遠也用不上,但此刻他越是擁緊懷裡的冰冷,信念就更加堅定……

    “老闆,你要這些資料幹嘛?”歐陽克雖然也同樣難過,卻仍未失去理智。

    “殺人。”他凍寒的雙眸連眨也不曾一眨,既然過去他從下心軟,那麼殺人也絕不手軟。

    葉冥的誑語一出,四周一片抽氣連叠……

    “葉大哥,你瘋了!你只是個律師,你怎麼懂殺人?”秦颯兒含著眼淚,搖頭勸說。

    “是啊,葉律師你別衝動……”

    在一片安撫的聲浪中,葉冥不為所動,只是跪抱著懷裡的蔚藍,完全聽不見外界的聲響,唯有胸前略微的輕蕩……

    “噫……”

    葉冥登時一驚,“閉嘴!”

    他朝著眾人一吼,跟著垂首凝視懷裡似乎仍從未有過動靜的女孩……

    “怎麼?老闆?蔚藍還……”歐陽克連忙沖向前,“你、你快探探她的心跳!”他大聲提醒著仿佛陷入癡呆狀態的葉冥。

    而這才被驚醒的葉冥,顫抖的伸出指頭,往蔚藍白皙的頸項間一擱,等了好久、靜默了好久……

    原以為永遠滴不出淚來的眼眶,卻一點一點的紅了,水霧模糊在視線的前方,他瞪著歐陽克看,沙啞的聲音幾乎說不出話來。

    “快,叫救護車……”

    “天!”歐陽克終於放下懸宕的心,用力的抱住葉冥,“我立刻叫!我立刻……”跟著,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滑落了。

    是的!

    蔚藍的心還在跳!

    她的脈搏雖微弱,但確實有!

    一行人火速的將蔚藍送至最近的醫院,急診室醫生證實,蔚藍被灌食了大量的安眠藥和酒精,分量足以讓人徊徘在鬼門關前;幸而,她待在棺木裡的時間不長,又幸而,他們及時發現她還有一絲氣息。

    醫師說,幸虧藥量與酒精濃度掌握的太精密,幸虧送醫的時間還來得及……

    胡刀說過,只要他簽了自白書,便能保蔚藍的一條命,他是保住了!即便是苟延殘喘……

    守了兩天兩夜的葉冥,未曾闔眼,甚至未曾離開病床邊,他難得安靜,從未霸道的要蔚藍醒來,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按著她的脈搏,提醒著自己……她還活著!

    終於,在第三天的上午,沈睡的蔚藍,張口打了第一個呵欠……

    她像甫自母體呱呱落地的嬰孩,那樣的天真,睡得那樣香甜飽足,蒙矓的雙眸輕顫,仿佛為了適應這個世界的光亮而眨動,映入眼簾的不是父親,也不是母親,而是一個疲憊不堪的男人……

    “你醒了。”他說,像終於筋疲力竭。

    “你……哭了?怎麼……你不是最恨別人哭?”

    她沒注意到他的滿臉胡碴,沒注意到他的亂髮,只是凝望著他紅通的眼睛,詫異著、不舍著。

    “那你就不要嚇我啊!”他低吼著連日來的不安與惶恐,甚至得鼓起好大的勇氣才敢觸碰她依然蒼白的容顏。

    “嚇你?我怎麼了嗎?我只記得我們好像吵過架--”蔚藍皺著眉頭,腦袋裡還是一片混沌。

    葉冥卻焦急的忍不住截斷了她的話。

    “不吵架了!都是我不對!以後我絕不凶你了,你開心喜歡誰就喜歡誰,我不管你、不怪你……只求你別再來這麼一次了!我的膽子都被你嚇破了……”

    聽著葉冥反常的口吻,和他仿佛又要滑落的眼淚,蔚藍才悚然一驚。

    “我想起來了,我被綁架了對嗎?可你別擔心,他們只讓我喝了一整罐酒,其餘沒別的了!”

    蔚藍忍不住心疼起葉冥,他像突然被拋棄的孩子,驚慌的樣子教人憐惜。

    葉冥搖搖頭,不再說話……她怎知,就是那一瓶酒差點要了她的命呢?

    “那……你的眼淚,原來是為我流的?”蔚藍沈默了一會兒,才猛然領悟過來。

    凝睇著葉冥點頭不語,她的心驀然驚痛。“我可以當……這是你在乎我的意思嗎?”

    葉冥一愣,躊躇半晌的臉龐上,總算又浮現往昔的倨傲。

    “廢話!”葉冥不自在的撇開頭,這麼尷尬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發生,他發誓以後絕不會再破例。

    她的嘴角偷偷露出一絲貓兒的笑容,抑著不安的惶恐逼問著他--

    “那……我可以把你的在乎當作是喜歡嗎?”她屏住呼吸,差點連心臟都要停止跳動。

    “如果這樣的在乎還不是喜歡,你這個笨蛋以為我這三天不眠不休的是在做什麼啊?”他面孔一板,若無其事的模樣一如往常,只是,卻怎麼也藏不住歡愉的笑意掠過唇角。

    原來,他喜歡我……

    蔚藍笑得宛如驕陽般燦爛耀眼。

    “蔚藍,我真的被你嚇壞了!你聽清楚,我不準你再去管別人的閒事,更不準你去找胡刀,統統都不準!你只準乖乖的待在我身邊……”

    雨過天青,確定蔚藍的身體真的沒事後,葉冥又恢復以往冷面惡霸的模樣,規定這、規定那的。

    “咦?那胡大哥怎麼辦?”嘴裡吃著葉冥削好的華盛頓蘋果,蔚藍問。

    葉冥面色一沈。

    “你叫那傢夥什麼?誰準你叫那個殺人犯叫得那麼親熱的?”葉冥氣得牙癢癢的。這臭蔚藍,居然叫才見過兩次面的傢夥“大哥”?!

    他這個愛她的男人,卻只落得她連名帶姓的叫個不停?

    她為什麼總是對別人比對他好?

    蔚藍掩著小嘴偷笑,還險些被蘋果給噎到。

    “叫他大哥有什麼不好的?你還應該感謝他呢!如果不是他勸我,我恐怕這輩子都不敢告訴你,我愛你!”

    “你說什麼?”葉冥削蘋果的刀子,差點往自己的指頭一刀砍下,他呆愣的吞咽著口水,雙眼發直,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看。

    “我說,你應該要感謝他……”她睨著他,甜笑的像壇蜜。

    “不是這個,後面那一句!”葉冥卻不耐煩的打斷蔚藍。

    “我愛你。

    她嘴角含笑,美麗的笑靨令葉冥怦然心動……他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伸手擁緊她,傾下臉……

    “喂喂!你想幹嘛?”偏偏蔚藍不解風情的抬起手,死命擋住葉冥逼近的臉。

    “這還用問嗎?你這笨丫頭沒吃過豬肉,好歹也看過豬走路吧?”

    葉冥兩眼一翻,充滿著火熱欲望的薄唇試圖闖過蔚藍的軟嫩掌心,進攻她正咭咭輕笑的灩瀲小嘴。

    “不行啦!還不行……”蔚藍笑嘻嘻的連忙將小臉藏進他懷裡,悶著聲音拒絕。

    “為什麼下行?”葉冥立刻凝了臉色,“你不是才說過你愛我嗎?”

    “我是愛你啊!”

    “既然愛我,就讓我親。”他抬起她的頭,往自己的臉湊近。

    “不行!除非你打贏胡刀的官司,才可以親我!”蔚藍連忙捏住葉冥的嘴巴,很高興有機會可以破壞他美麗的唇形。

    “他已經簽了自白書,等於同意執行死刑,你死心吧!事情已無轉圜的餘地了!”葉冥眉宇一軒,這麼辛苦的事情……他才不幹!

    “他是為了救我才簽的。”蔚藍收了笑容,一臉正經的瞧出他的心不甘、情不願。

    “對於一個一心求死的死刑犯,我無能為力。”葉冥聳聳肩,不動聲色的展開奪吻的第二波攻勢。

    卻被蔚藍毫不留情的揮開。

    “喔,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比較希望我一輩子都欠他這個人情,然後不管他最後是生是死,我都會一直不斷思思念念的叫他胡大哥、胡大哥……”

    蔚藍故意歪著頭,一聲比一聲嬌嫩,甜甜蜜蜜的不停叫喚,終於惹惱了葉冥,當場赤紅了雙眼。

    “不準叫!”他凶霸霸的命令她。

    “可是,人家欠他人情啊,你又不幫我還……”蔚藍噘著小嘴,一臉無奈。

    “我還!他死了以後,我給他燒紙錢、紙房子!”

    瞪著葉冥居然還可以一臉無動於衷的冷酷表情,蔚藍當場火大的也跟著賭起氣來。

    “好,那為了怕胡大哥寂寞,他死了以後,我乾脆嫁他當冥妻……”

    “你敢?”他瞠目的恐怖表情,陰狠的令人背脊發冷,但蔚藍卻因為太常被嚇唬,反而一點也不害怕。

    “你敢見死不救,我就敢嫁他!”她趾高氣昂的抬著小下巴。

    “不是我不救,是我無能為力。”他持續推託著,越是蔚藍在乎的人,他越是打從心底的不想對那人好!

    “我才不信,因為你是天才。”蔚藍早在初識他的那幾晚就見識到他的辦事能力了。

    嘿嘿,她對他很有信心!

    “天才不是神,不能操縱生死,天才也有極限。”葉冥從不否認自己是個天才,而且還是個冥頑不靈的天才。

    “我不管,反正胡刀的案子我是管定了!你不幫忙也行,最多……我再去一次鬼門關!”她用力一哼,還示威的瞪著吊在細瘦手臂上的點滴一眼。

    葉冥終於氣弱的歎氣。

    “你就非得拿自己的命來嚇唬我嗎?為了所謂的正義感,你寧可陪上一條命……唉,我有沒有說過你雞婆的可怕?”

    他葉冥可以不在乎一條、一百條、一千一萬條人命,唯獨蔚藍……光盯著她又是氧氣罩、又是點滴的陣仗,他就幾乎窒息。

    怎麼還可能捨得跟她鬥呢?

    “你說過了,在我們認識的第一天……總之,你幫我不幫?”蔚藍的嘴角再次浮現得意的微笑,卻非因為吵嘴吵贏了,而是感受到葉冥近乎寵溺的呵護。

    “那……要看你付出的代價有多誘人。”

    葉冥搔搔蔚藍蓬軟的髮絲。

    “一個吻……”蔚藍側著小臉,天真的試探著這個談判高手。

    “嗯哼……”葉冥點點頭,意示她繼續加籌碼。

    蔚藍深呼吸了一下。

    “或許還有……一個老婆?”她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氣說,雙頰緋紅如豔桃。

    葉冥一愣,凝眸深處正緩緩的綻出征喜,他勾魂的薄唇一哂……

    “這案子,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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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0-31 08:47:19

尾聲

    某夜。

    準備洗澡的蔚藍對著鏡子,赫然發現仍然掛在脖子上的紅色香包,連忙拉下緞子,隨手往桌上一拋。

    “哼!這東西哪裡靈驗啊?明明人家一開始是針對歐陽學長的,搞了半天……心卻給了別人!”

    她嘟嘟囔囔的從衣櫥裡拿出換洗衣物,粉頰俏紅的往浴室走去。

    想想,卻又回過頭來。

    “還是把這個香包徹底毀屍滅跡好了,萬一以後才靈驗,那可就糟了!”心頭甜滋滋的念起正在公司加班的葉冥。

    只瞧她動手拆開香包,倒出囊中物,登時,不可置信的驚呼。

    “啊……怎麼會是他?”

    原來,早是……

    牽錯鴛鴦綁錯線,莫怪月老喜逢緣。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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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6969love
公爵 | 2018-11-4 21:27:45

感謝大大無私分享~~感恩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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