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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1-11 05:57:58

棠霜 - 小冤家

衛家大公子衛風拓花心風流,沒人看得出他的感情歸屬;
路家小公主路曉樂天真俏麗,家人早為她選定結婚物件。
看似完全沒交集的兩人,其實早瞞著大家暗地裏交往,
豈料他知道她家人催婚一事後,竟笑笑地祝她早日出嫁,
嗚,早知他吃幹抹淨後這麼沒良心,當初就該矜持點的!
明明心裏很喜歡曉樂,卻又覺得自己像是老牛吃嫩草,
所以看她孩子氣地破壞他的約會,衛風拓實在氣不起來,
他越來越覺得她是上輩子的小冤家,這輩子要繼續磨他,
正當他不知該不該和她分手之際,公司機密竟一再外泄!
因獲利的是路家,他無法不懷疑能隨意進出他家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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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1-11 05:58:14

與棠霜細水長流的好交情 齊晏

  記得第一次看見棠霜是在我生完小孩,她來送滿月禮的那一天。

  那天有很多作者朋友來看我,棠霜是唯一一個和我在聊天室有過交流,但未曾見過面的朋友。那天見到她,第一印象就是她是個都會知性型的女子,一直到近幾年,才慢慢發現這個外表看起來很獨立的女子,其實內心似乎有點缺乏安全感。

  (親愛的棠霜同學,想要我的序,內容多少是會爆點料的喔,不過我不會破壞你的形象啦,免驚免驚!)

  算算時間,我們認識到現在已經七年多了,因為兩個人的居住地有點遙遠,平常很難一起吃個飯或逛個街,所以,我和棠霜的交情算不上是超級死黨型的,但是彼此能聊得很開,有時電話一打就會嘰嘰喳喳講個沒完,而且兩人的人生大事,像我生小孩、她結婚,彼此都絕對是對方必須參與的座上好友,雖然和棠霜沒有成天黏在一起,但始終維持著一份細水長流的交情,不過她的每一場戀愛我可是都知道得很清楚喔!

  每一場戀愛!(咦?彷佛聽見遠方有棠霜同學的哀嚎聲,哈哈,這樣算爆料了嗎?棠霜同學別坐,沒事沒事!)

  反正呢,從她的戀情中,我大概就看得出來她在感情上其實很缺乏安全感,尤其是當我聽見她火速作出結婚的決定時,更相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我們這行的女生,多數都不太適合婚姻,對我來說,婚姻真的很像一副沈重的枷鎖,所以當棠霜決定要結婚時,我一直拿自己的婚姻負面狀況教育她,不停給她洗腦,但是她在百般猶豫之下還是決定把自己給嫁掉了。

  也許是她的老公給了她一份情感上的安全撼吧,特別是對棠霜而言,一旦得到了這樣的一份安全感,在理智上是很難割捨得掉的。每個人其實都會有軟弱的部分,雖然我自己抱持著「獨立自主才是優秀的新時代女性」的想法,但還是很能瞭解棠霜在情感上柔軟保守的那一塊,所以,我會衷心祝福她,既然擁有了婚姻,那就好好地、全心全意地去經營它。棠霜同學,無論如何,都要讓自己得到幸福快樂,這才是最重要的喔!

  缺乏安全感的棠霜同學,有了婚姻之後,安全感有沒有比較強一點了呢?買名牌包的症狀有沒有減輕一點啊?(啊,歹勢,我好像又爆料了!)

  不過話說回來,跟老公感情再好,也要把時間撥出來給我們這些好朋友喔!我很難得出門幾趟的,可是我記得最近幾個月你就至少有兩次沒有出現喔,吼,很久沒見你了呢,拜託你呀,千萬要趁小惡魔還沒有出生以前,好好把握時間跟我們這票朋友相處,多給自己一點私人的空間和時間,要不然小惡魔一旦降臨人世,就會像我一樣悲慘,完全沒有了時間自由,也哪里都去不了了,你千萬要切記、切記呀!(呃,我是不是又在灌輸你負面思想了?話說,我這個時常走不開的人也一定時常被叨念吧?哈哈!)

  總之呢,咱們還真的許久沒見了,本人身邊有個小惡魔,所以出國旅行嘛,可以直接放棄考慮我,不過有什麼貴婦下午茶之類的,偶爾還是可以找找我,我會儘量想辦法把小惡魔丟到火星去的。

  對了,忽然間想起七年前的冬天,我們一行十個人一起到天寒地凍的北京玩的情景,大家蹲在路邊堆小小雪人,真是難忘的回憶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一行人還能再來個美妙難忘的旅行?唉,希望我身邊的小惡魔快快長大成大天使吧!

  好啦,閒話少說,免得亂爆料,不小心害自己也中招,哈哈!棠霜同學,應該沒有後悔找我寫序吧,啦啦啦~~(快樂地轉圈圈)

  親愛的讀者朋友們,這本棠霜新作請多多支持喔,希望未來各位還能在棠霜的書裏看見我的名字出現,呵呵!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1-11 05:58:41


  衛家和路家,是商場上出了名的死對頭。

  幾十年前,街家曾祖父及路家曾祖父曾經合夥做生意,後來因故反目成仇,從此兩家交惡,勢如水火,在商場上成為彼此最大的勁敵。

  這數十年來,兩家像是杠上了一樣,在商場上費盡心思想鬥倒對方。

  鬥到最後,為何結仇早就已經不太清楚了,但骨子裏自然而然的一聽到對方的姓氏就會想打人。

  目前衛家的第四代,有三個兒子,除了大公子衛風拓在幾年前學成歸國,漸漸接手家族事業外,老二、老三都還在國外求學中。

  衛風拓的面貌承襲自母親,俊美優雅、多金風流,身邊永遠不缺美女相伴,沒有人看得出他的感情歸屬到底在哪里。

  至於路家的第四代,也有三個男孩,除此之外,還有一位被路家父兄當成寶的小女兒——路曉樂。

  當年她的出生,讓路家人可得意了,向衛家足足炫耀了好幾年。

  沒有女兒的衛家人,表面上雖然裝作無所謂,暗地裏還是氣得牙癢癢的。

  路曉樂個性活潑、俏麗動人,是個會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小美女。

  她未來的結婚物件,路家老早就為她覓好了,就等著她大學畢業之後,便要將她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不管是誰來看,都會認為衛風拓和路曉樂兩個人沒有任何交集。

  如果有人說他們兩人在一起,絕對會跌破所有人的眼鏡,更別提兩家已經入上的曾祖父們,肯定會從墳裏爬起來打一架。

  此刻,衛風拓一手持香檳,一手插在西裝褲口袋,笑著與今晚宴會的主人寒喧。

  一抬眼,他望見在宴會的另一端,站著他們衛家的世仇——路嘯明。

  基於某種原因,對他而言,路嘯明就像是商場上的長輩之一,怎麼也不太能產生與他父親衛詩元對路家一樣同仇敵愾的心情。

  路嘯明抬頭,不小心碰觸到他的目光,似乎微微惱了一下。

  衛風拓很有禮貌地對他點頭致意。

  路嘯明原先很想用鼻孔跟他回禮,但礙于長輩的風度,最後只得僵硬地微點一下頭,便轉身不再理會。

  衛風拓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目光越過路嘯明,落在他身邊那位嬌小而亮眼的短髮女孩身上,眼底閃過一抹不明的情緒。

  短髮女孩似乎感受到他的視線,忽地抬起頭來,四處張望了一下。

  在場中繞了一圈後,黑白分明的美眸才往他的方向望過去。

  被她發現了他的注視,衛風拓沒有一絲絲的心虛,只是微微揚起唇角,舉起香檳杯遙敬了她一下,然後舉到唇邊啜了一口,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

  她察覺他看她的目光裏,混雜著有趣及訝異的反應,於是有些不馴地微微仰起小下巴,還刻意甩了甩削得頗有個性的俏麗短髮。

  他遠遠地望見她的動作,差點笑出來。

  「怎麼了?」旁人問道。

  「沒事。」他低頭輕輕咳了咳,一邊對身旁談話的人道歉著。

  「小衛,你在看誰?」宴會主人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開口問道,十分好奇地順著他的視線看向會場裏。

  不過瞧了半天,仍瞧不出剛才是哪位美女獲得了他的青睞。

  「沒什麼,只是看到一位長輩,跟他打了一下招呼。」衛風拓說道。

  他可沒說謊,剛才他真的是在跟路嘯明打招呼。

  「是嗎?」宴會主人心裏存疑。

  跟長輩打招呼會眉來眼去的?鬼才相信!說在放電還比較像一點。

  不過,社交手腕圓滑得體的宴會主人,沒有繼續追問,也不點破他的藉口,只是很自然地轉開話題,當一個十分稱職的主人。

  「對了,路嘯明路先生在那邊。」宴會主人指了指遠處。

  衛風拓的笑容擴大,愛極了今晚這位宴會主人。

  「我剛剛便是在與他打招呼。」他這回就一點也不避諱地、正大光明地往路曉樂的方向看去。

  「他身邊那位是路家小公主,路曉樂,快要大學畢業了。」宴會主人介紹道。

  「嗯,我知道。」他的唇邊浮起笑容。

  剛巧此時路曉樂看了過來,含嬌帶嗔地朝他們這邊的方向瞪了一眼。

  衛風拓眨眨眼,露出近似無辜的表情。

  宴會主人瞧瞧他,又瞧瞧路曉樂,再轉頭回來瞧他。

  他們兩個……

  一個奇異的念頭才剛冒出來,隨即又被他用力壓下。

  不可能、不可能!

  他們兩個不可能在一起!

  首先,路曉樂的爸爸路嘯明和衛風拓的爸爸衛詩元那兩關就過不了了。

  宴會主人在心裏告訴自己。

  像是要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衛風拓已經與身旁經過的兩位長輩攀談起來,注意力似乎全部轉移開了。

  至於路曉樂,也再沒有向衛風拓這邊看過來。

  衛家人和路家人依照慣例,各據會場兩端,井水不犯河水。

  其他賓客也十分合作地維持著這個和平的場面。

  宴會主人搖搖頭,搖掉荒謬的直覺。

  他剛才應該是香檳酒喝多了,茫了,否則怎麼會覺得他們兩個人不太單純?

  是他多想,一切都再單純不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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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風拓回到他一人獨居的房子,進入臥室,脫掉西裝時,隱約聽見他的浴室傳出一陣陣的水聲。

  他露出笑意,繼續脫掉上衣、鞋襪,裸著上身往浴室走去。

  一打開浴室門,就見黑金大理石鋪成的寬敞浴室裏白霧氤氳。

  浴室中央那座超大按摩浴缸中,熱水咕嚕咕嚕地翻滾冒泡,上頭還浮著一層細白泡沫,有一條小美人魚,正在他的大浴缸裏快樂地悠遊著。

  他笑了笑,在浴缸邊蹲下。

  「曉樂,你還真會享受,趁我還在宴會裏應酬時,就先跑來我家,玩我的按摩浴缸。」

  小美人魚浮出水面,甩著短短的發絲,仰起頭來回他一笑。

  「沒辦法,我太愛你這個浴缸了,好舒服呀!」

  他隨手抓來一條浴巾,伸手將她從水中提抱起來,讓她坐到浴缸的缸沿,用浴巾包裹她時,低頭俯掠濕潤溫暖的紅唇。

  路曉樂閉上眼,全心全意地附和他的索取。

  當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踢掉腳上的長褲,翻身將她按倒時,她柔順地躺到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伸展四肢,迎接他貼伏過來的熾熱軀體。

  她輕輕喘息,睜眼望向他身後的天花板,蒙蒙朧朧的,覺得自己好像在夢境一般……

  溫存結束之後,他抱著她重新滑入浴缸中一起泡澡。

  她伏倚在他懷中,他有一下沒一下地將水潑上她肩頭,長指揉撫著她的頸肩及發絲。

  「怎麼把頭髮剪這麼短?」他有點不舍地拉拉她的頭髮。

  她原先是留著過肩的微鬈長髮,他最愛看的就是她泡在他的浴缸裏時,濕掉的長髮沾在她頸上、肩上的模樣,頗有一種既清純又嫵媚的矛盾吸引力。

  「流行呀。」她淡淡回道。

  「還有呢?」他瞟她一眼。

  他很瞭解她,她的個性雖然衝動,但絕不盲目,行為的背後,通常都有她的目的。

  「……我聽到有人說你最愛的是長髮美女。」她不甘願地進一步解釋她剪頭髮的動機。

  「所以你故意把頭髮剪短,想要看一看我的反應?」他有些訝然失笑。

  「我的確是想試試看,你是不是真的只喜歡長髮美女。」

  她澀澀地回答,有點氣惱被他看穿她心裏在想什麼。

  他笑了出來。

  「就為了這麼簡單的原因,將長髮給剪了?」他搖搖頭。

  真是可惜……

  「你真的只喜歡長髮的女生嗎?」她追問道。

  「你覺得我會這麼膚淺,只憑著頭髮的長度,來決定喜歡或是不喜歡嗎?」

  「看起來像是不會……你剛才對短髮的我,還挺熱情的。」她紅著臉蛋回答。

  「像是不會?你把這句話說清楚。」

  他用手臂勒住她的頸子,一手在她身上搔癢著,假裝兇狠地問道。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說不定你是裝的呢!」

  她一邊掙紮,一邊笑道。

  他聞言,慢慢地鬆開手臂。

  她突然覺得有些冷,雙手環著自己的肩頭,讓自己往水裏浸得更沈一點。

  他歎息一聲,抬手揪了揪她的發尾。

  「短髮很適合你。」

  「很多人都這麼說。」她聳聳肩。

  「傻女孩,這麼相信別人說的,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嗎?」他拉她靠回他懷裏。

  她懶懶地伏在他身上,讓自己什麼都不想。

  兩人倚偎在一起,懷抱著各自的心思,煙霧嫋嫋,曖昧模糊……

  突然,她推開他,爬出浴缸。

  「做什麼?嚇我一跳。」他戲謔地輕拍她的潮濕俏臀。

  「我不能太晚回家啦!我是跟我爸說要去同學家拿畢業展的資料,偷偷溜過來的。」她手忙腳亂地擋開他的毛手。

  「畢業展?是啊,你快要畢業了。」他輕聲說道。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嗯。」

  衛風拓一手撐在缸沿,支著頭,帶著因泡澡而產生的傭懶笑意,看著她裹上浴巾。

  他一直很喜愛她那修長柔白的身子。

  從最初的青澀,到現在的成熟豐潤,不管在哪個階段,他都在她身上嘗到了美妙的滋味,留戀難忘。

  只是,他一直有些後悔,後悔當年太過衝動,吃掉了只有十七歲、那麼嫩生生的她,讓他的心裏總是有種怪異的罪惡感。

  直到現在,他二十八歲了,她仍才不過二十二歲,還是讓他有一種近似老牛吃嫩草的不倫感覺……

  她走到浴室門口,打開門時,又轉身看他。

  「那個……」

  「怎麼了?」他挑眉問道。

  「再半年多,我就要大學畢業了……」

  她說到一半,就沒再說下去,黑亮的眼眸轉呀轉的,最後低下去看著浴室地板。

  水亮的地面,映出她那張略顯茫然的表情,仿佛她自己也不知道要開口說什麼的模樣。

  「你是想討畢業禮物嗎?你放心,我會準備好的,等你畢業的時候,我會親自送給你的。」

  「別將我當小孩子哄,我不是要跟你討禮物。」

  她皺眉,語氣有些焦躁。

  「我沒將你當小孩。」

  他一笑,語調忽地變得沙啞,意有所指地用眼睛將她從頭到腳「撫」過一遍。

  衛風拓的眼神太勾人、太熱烈,她畢竟年輕,抵不住他的世故與刻意挑逗,一股熱氣忽地湧到她臉上,再向下蔓延到全身,連腳趾頭都瞬間紅透。

  察覺到她的羞怯,他笑得更加得意。

  「我不是指這個啦!」她羞惱地跺腳。

  「那是什麼?」

  她咬咬唇,想說什麼,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算了!」

  有些發洩似的,她重重地關上門,離開。

  當浴室的門關上之後,衛風拓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

  最後,他面無表情地沈回浴缸。

  他知道她想要說什麼。

  她畢業之後,就代表著她即將要嫁人了。

  這也代表著他們之間的關係,必須做個了結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

  他喃喃說道:心頭上的滋味難以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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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二哥非常不贊同、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中,路曉樂閃過二哥擋在門口的高大身軀,進了門,溜回自己的臥房,一頭埋進柔軟的床鋪裏。

  揪了一下自己的短髮,她說不出此刻的感覺是什麼,有點茫茫然的。

  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證明什麼?

  證明自己跟衛風拓身邊那些女子不一樣嗎?

  她不太確定。

  當她聽到了別人說衛風拓好像只喜歡長髮美女時,便注意了一下曾經出現在他身邊的女子,結果發現,的確個個都是長髮美女,包括她自己在內。

  當她發現到這個事實時,忍不住冒出一身的雞皮疙瘩,接著便毫不遲疑地沖出門,立即請人把她長及腰背的長髮一刀狠狠剪掉。

  剛開始,美髮師還十分猶豫,一直問她「路小姐,你真的要剪短嗎?」

  是她受不了美髮師的再三詢問,自己拿起剪刀,往耳朵下方「喀嚓」一聲剪下去,這才嚇得美髮師哇哇叫著搶過剪刀,急促地表示已經明白她的要求和決心,不讓她再摧殘她自己的秀髮。

  只是,美髮師還是一邊剪,一邊說可惜了她這一頭髮質這麼好的長髮。

  頭髮一綹一綹的剪斷滑落,她抿著唇,一言不發地瞪著鏡中的自己,弄得美髮師深怕她會隨時大哭反悔。

  直到最後剪完了,美髮師才松了一口氣,並且露出意想不到的驚喜表情,讚美地說她實在非常適合短髮造型。

  回家後,爸媽和三個哥哥見到她的一頭短髮,也嚇得不輕,雖然有些微詞,但剪都剪了,也只能算了。

  今天知道衛風拓會參加晚上的宴會,她拗了爸爸帶她一起去,就是想讓他看一看短髮的她。

  「……真是幼稚,剪短頭髮又怎麼樣?一切還不是一樣都沒變?」

  她懊惱地將臉埋進枕頭裏,覺得自己的舉動好可笑。

  驀地,門板上響起極輕的敲門聲。

  她翻身爬起,赤足下床,走到門邊,將門打開來。

  「二哥,果然是你。」

  她歎息一聲,認命地讓開。

  路曉原沒好氣地走進來,抬手就往她額頭彈去。

  「你呀,竟然敢這麼晚才回來!」

  「我已經很努力地趕回來了。」

  「如果爸爸知道你背著他做了什麼好事,他一定會剝了你的皮!什麼人不好在一起,竟然跟衛風拓那小子——」

  「噓、噓噓——二哥,小聲一點啦!」

  她緊張地用手堵唇,壓低嗓音慌張地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你也知道要心虛了嗎?」

  路曉原白了她一眼,忿忿地往她床邊坐下。

  「二哥,拜託你,千萬要幫我保密到底啦!」

  她挨在他身邊,努力地哀求著。

  「幫你保密是可以,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萬一哪天你不小心真的懷了孕,我看你拿什麼臉面對爸媽?老爸鐵定會被你氣死的!」

  路曉原雙手抱胸,嚴肅地對她警告道。

  她二哥會知道,是因為幾個月前她的月事突然亂了日子,讓她慌張不已。

  雖然她和衛風拓都有做防護措施避免懷孕,但是,畢竟目前還沒有百分之百的避孕方法。

  當時在六神無主之下,她只能想到向從小就與她最親近的二哥求助。

  還好,最後證實足虛驚一場,月事只是遲了一些而已。

  但是,路曉原聽到她的求助問題時,便驚得差點厥過去,不停地逼問她。

  原本她完全不肯透露可能讓她懷孕的兇手是誰,直到他跳腳威脅著說,她要是再不坦白的話,他便要直接告訴父母,讓她的未婚夫家徐家人趕緊辦婚事,將她娶過門!

  不得已,她才說出她與衛風拓的秘密情事。

  這下可好,他們交往的事,更加刺激得路曉原差點抓狂,接著就想沖出門去衛家揪人開扁,最後是讓路曉樂死拉活拉地給擋住了。

  她完全不敢想像,二哥都這麼激動了,要是爸爸知道了,會是怎樣的爆炸反應?

  路曉樂落寞地歎了一口氣。「船到橋頭自然直嘍!」

  除了這麼想,她還能怎麼辦?

  當年她鼓起勇氣向衛風拓表白時,完全沒抱任何希望,甚至有些害怕會得到他的惡意嘲訕。

  畢竟他們兩人之問,橫梗著兩家交惡的多年深結。

  誰知道,衛風拓竟然回應了她的表白,甚至與她發展出親密關係,讓她驚喜萬分,覺得一切都像是在作夢一樣。

  當他們跨過了那一步後,一切都無法回頭了。

  但,他們也無法將兩人的交往坦白地攤開在陽光底下,因此她只好隱瞞著所有人,維持著禁忌味道濃厚的秘密戀情。

  「曉樂,你還是早一點跟那小子分了吧!別說爸爸絕對會反對,還有你的未婚夫徐棠海那邊,你要如何面對他?這事如果被人發現,肯定會變成醜聞,到時不僅你承擔不了,我們路家和徐家也一樣承擔不了。」

  路曉樂和徐棠海的婚事,說穿了,就是有點企業聯姻的味道。

  商界之間的複雜關係,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許多事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誰都說不準路家和徐家聯姻破局、甚至反目的話,將會造成商界之間多大的地震。

  要是這變動讓衛家漁翁得利的話,路家的祖先一定會氣到扒開墳來狂聲怒吼的。

  「二哥,你讓我好好想一想。」

  「還有什麼好想的?你和衛風拓之間根本不可能有結果!」

  路曉原不以為然,還「嘖」了一聲。

  她的心口微微一刺,低下頭,不說話。

  看她有些可憐兮兮的模樣,還想說下去的路曉原有點心軟了。

  他歎口氣,拍一拍小妹的肩。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他語重心長。

  「沒辦法,我就是獨獨單戀那根草啊……」她也一樣語重心長地回答。

  「你真是的,心眼都長到哪里去了?」

  眼看勸說無效,路曉原被磨得冒出脾氣,有些生氣了。

  她閉唇不說話,露出有些倔強的表情。

  「算了算了,你自己看著辦吧!為你傷腦筋真是不值得!」路曉原揮揮手,表不談話結束,從床邊站起來往門口定去。

  「二哥……」她委委屈屈地低聲叫道。

  路曉原停在房門口,過了一會兒,他才重重歎一口氣。

  「……如果又懷疑有了,記得來找我幫忙解決。你會找二哥,表示二哥是你最信任的人,對吧?」

  她撲過去,從身後抱住二哥,臉頰貼在二哥背上,紅著眼眶,啞著聲音說道:「謝謝二哥。」

  「切!別這麼愛哭。我走了。」

  路曉原有些局促地掙開,將她推開一些,似乎很不好意思。

  「嗯,二哥晚安。」她對他破涕一笑。

  路曉原寵溺地望了她一眼,搖搖頭,無可奈何地離開。

  闔上門,路曉樂躺回床上,心裏踏實了些。

  無論她的戀情如何變化,至少,還有親人支持著她。

  閉上眼,她拋開一切煩擾,讓自己好好地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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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11 05:59:07


  正在吃著早飯,路嘯明就開口要女兒今天留在家裏。

  「為什麼?」路曉樂疑惑地問道。

  一旁的路曉原也抬起頭來。

  「今天徐家會帶媒人過來正式提親,談一談你跟棠海的婚事。」路嘯明帶著威嚴的語氣說道。

  路曉樂怔住。

  「我、我還沒畢業呀,幹麼這麼急?」

  她放下碗筷,短促地笑了一下,聲調有些不自然。

  「傻孩子,你以為結婚是家家酒,三兩下就能辦好的嗎?你再半年就要畢業了,等到你畢業了才開始談婚事,未免太晚了吧?現在開始談,時間剛剛好。」路嘯明露出寵愛的笑容。

  「媽,我覺得太快了……」她轉頭向母親求援。

  沒想到,母親卻一面倒地幫著父親說話。

  「怎麼會快呢?雖然媽媽捨不得你嫁人,但我也覺得你爸爸說得對,早點開始談,籌辦的時間才能從容。再說,你們小倆口先結婚,也方便將來一起出國繼續念書啊!」

  求援失敗,她下意識地轉頭找尋另一個支持者。

  誰知道,路曉原竟然飛快地低下頭,拚命扒飯,裝作沒看見。

  她感覺有些孤立無援,腦子裏攪成一團漿糊,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我……我還是覺得太早了,而且我不想出國念書……」

  她喃喃說道,心裏慌成一片。

  如果出了國,就不容易見到衛風拓了……

  「你說什麼傻話呀?你看看有誰家的孩子像你一樣,在國外念得好好的,會突然吵著想家,執意要回來讀大學?」

  她沒有說話,有些心虛地低著頭。

  「大學畢業之後,你也該要獨立了。先結婚,再去國外拿個文憑回來,到那時你愛待在哪里,我都不會管你。」路嘯明一臉開明地說。

  「可是……」

  她虛浮地想再反駁,卻不知該說什麼。

  「記得換件有喜氣的衣服,打扮慎重一點,我下午會提早回來。」

  路嘯明指示完後,便離開位子,準備上班。

  母親跟著起身,幫著路嘯明打點出門的事物,餐桌上只留下路曉原及路曉樂兩兄妹大眼瞪小眼。

  路曉原同情地看著她好半天,正要張口跟她說些什麼時,在客廳的路嘯明突然喊了他一聲——

  「曉原,你還在磨蹭什麼?快跟我一起去公司。見習的年輕人,就算是假日去公司,也一定要準時到達。」

  「喔,我來了!」

  路曉原苦著臉,趕忙應了一聲。

  自從他們大哥被老爸派到國外坐鎮後,他念完書回國沒多久,就被老爸拎著進公司見習,希望他也能早日跟大哥一樣,獨當一面。

  他對妹妹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喝掉最後一口鮮奶後,起身趕去客廳和父親會合。

  單獨坐在餐桌旁的路曉樂,忽然之間感覺胃口全失,便推開碗盤,什麼都不想吃了。

  她愣愣地想了一會兒,直到聽見父親和二哥出門的聲音後,她才突然趄身,向門外走去。

  「咦?曉樂,你要去哪里?你爸爸要你今天留在家裏的呀!」路母對她喚道。

  「我馬上回來!」

  她頭也不回地喊了一聲後,便跑了出去。

  「欽,曉樂、曉樂!等一下呀——」路母在後面追著叫道。

  「我很快就回來,你不用擔心啦!」

  瞪著女兒跑進車庫跳上車,一下子就連人帶車跑得不見人影,路母只能搖搖頭。

  「這孩子怎麼毛躁成這樣?什麼事急得非得現在立刻出門呢?要是徐家人來了,她卻還沒回來,那可怎麼辦?」

  路母煩惱不已,一面碎碎念,一面只能祈禱女兒會說話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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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風拓!」

  路曉樂氣喘籲籲地拍開門,沖進他的書房裏。

  坐在書房裏的衛風拓,從電腦螢幕前抬起頭,又低下頭去移動滑鼠點了幾下後,這才慢條斯理地站起來,摘掉鼻樑上的眼鏡。

  「一大清早就跑來我這裏?發生什麼事了?」他笑著問。

  她突然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他的腰,小臉用力地貼在他胸口上。

  「怎麼了?」

  他有些訝異地低下頭,抬手環住她,感覺到她全身散發著不安及惶惑。

  她閉著眼,嗅聞著他身上清淡好聞的古龍水味。

  「曉樂,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撫著她的頭,輕聲問道。

  「今天……徐家就要來我家提親了……」她低聲回答。

  他垂下眼,沒什麼表情,過了一會兒才開口。

  「是嗎?恭喜你了。」他淡淡地笑說。

  她愣住,從他懷中抬起頭瞪他。

  恭喜?

  他說恭喜她?!

  不知為何,一種怪異的違和感,讓她突然想大笑,又酸得讓她想大哭。

  「……就這樣?」

  她壓下喉間的硬梗,努力擠出聲音。

  「嗯……那再祝你永浴愛河、早生貴子。這樣可以了嗎?」

  他聳聳肩,對她展現更大的笑容。

  她揪著他的衣襟,伸直手臂,將他與她之間隔出了一臂的距離,黑幽幽的雙眸望著他,眼珠子太深太暗,反而襯得臉色有絲慘白。

  「怎麼了?結婚是好事啊,怎麼露出這麼憂鬱的眼神?」

  他輕笑問道,伸手想拉近她,抱住她,縮短她在他們之間拉出的距離。

  然而,她卻堅持著不肯靠近他的懷抱一步,雙臂直直地抵在他胸口,抗拒他試圖靠近的拉扯。

  他的笑容刺進她的眼裏:心裏,教她痛徹心肺。

  她一直知道,她用的情比他多:心裏也一直告訴自己,自己是自願處在如此不對等的關係裏的。

  但是,當他對她的感情,表現出可有可無的模樣時,她還是無法承受。

  心,實在太痛了。

  「是誰害我如此的?」

  她喃喃說道,仍然一瞬也不瞬地瞪著他。

  「害你如此?不會是徐棠海吧?我去幫你打他。」

  他對她眨眨眼,似乎是努力想讓氣氛變得輕鬆。

  驀地,她的眼眸浮起濃濃的失望,還有濃濃的水氣。

  她慢慢地低下頭去,放開他的衣襟,垂下雙手。

  「……你這個壞蛋!」

  她低聲罵道,覺得眼淚就快要掉下來了。

  他的平淡反應,讓她的心口一陣陣的疼,覺得這幾年的感情,似乎全都是她一廂情願的投入。

  他對她真的沒有一絲的不舍嗎?

  衛風拓有些愛憐地笑道:「做什麼胡亂罵我?」

  「你竟然這麼高興我要嫁人……結婚之後,我……我就要出國念書了……」

  她的嗓音低啞下去,漸漸發不出聲音了。

  他歎息一聲,輕輕撫摸她的臉。

  「你能結婚嫁人是件好事,不要再將青春全都浪費在我身上了。」

  她抬起頭,倔強地說道:「我不覺得我浪費了我的青春!我從來都不後悔跟你在一起!」

  他的眼神變柔,撫著她臉頰的指尖更加溫存。

  她依戀地微微偏過頭,像小貓一樣蹭著他的手指。

  有一瞬,她以為他也會說出「不後悔」的話。

  沒想到,他卻說出了與她內心期待完全不同的回應——

  「如果當初我拒絕你就好了。」

  他輕歎,收回手。

  她愕然地看他,神情有些破碎。

  「什麼意思?你現在是討厭我、嫌我麻煩了?難道你想著如果當初拒絕了我,就可以省了如今的糾纏?」

  「我不是討厭你,也不是嫌你麻煩,你不要這麼激動。如果我們沒有背著大家偷偷交往,你現在會對嫁給徐棠海這件事這麼猶豫嗎?你應該明白,不管是你家,還是我家,都不會接受我們在一起的事。」

  「所以你後悔了?」

  「我不是後悔。對女孩子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一輩子的歸屬,你應該為你自己找尋幸福,而不是耽溺在我們這種不見光的感情中。」他繼續溫和地說道。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要妄自決定什麼事對我才是好的!要不是因為你,我根本不會答應徐家的婚事!」

  她猛地抬起頭來,滿是委屈地說道。

  「什麼?」他愣了一下。

  她忽然撇開頭不看他。

  「曉樂,說清楚,什麼叫做要不是因為我,你不會答應徐家的婚事?」

  衛風拓皺起眉頭,搭住她的雙肩,強迫她轉向他。

  「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沒意義。我要回去了!」

  她忽然推開他的手,轉身要走。

  「曉樂!」

  衛風拓飛快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走,臉上充滿擔憂的神情。

  「放手啦!我必須回去了,我還得打扮一下,否則晚一點徐家人來了,我會來不及的。」她背對著他說道。

  「曉樂,把話說清楚再走。」他不肯鬆手。

  「沒什麼好說的。如果想要我能順利嫁人,就放開我的手。不然我怎麼趕回去接受人家的提親?」她語氣酸酸的。

  他一愣,握緊她手臂的手指,下意識地放開來。

  感覺他的手勁鬆動了,她心裏也一動,看也不看他,用力撥開他的手。

  她頭也不回地跑向書房門口,推開門板,然後跑過客廳,用力拉開大門,頭也不回地沖出了他家。

  衛風拓站在原地,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她狼狽地逃開。

  有一瞬間,他覺得她好像就這樣跑離了他的世界,一種難忍的空虛和不明的恐慌突然狠狠地襲向他,令他呼吸不禁一窒。

  少了她的存在,整個空間忽然變得空蕩蕩的。

  他慢慢坐進沙發裏,強迫自己吐出一口長氣,平撫緊繃得快要炸開的胸肺。

  他並非對她要結婚的消息無動於衷。

  事實上,他非常介意她要結婚的事。

  雖然對於她要嫁人的事,心裏早就有了準備,但當這件事真的來臨時,他還是覺得這個消息非常的刺耳。

  尤其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殺傷力更是強大。

  突地,他想起他們初見面的情景。

  只要在國外念過書,一定明白華人留學生的圈子非常小。

  這圈子,小到就連只是就讀高中部的路曉樂,和已經快從大學部畢業的衛風拓,都無法不碰面、不熟識。

  在少年的世界裏,大人的情仇糾葛對他們來說,就像隔著一座山那般遠。

  更何況,兩人從未結怨,要如何互相仇視?

  再加上其他有相似政商背景出身的學生,就算從家裏耳聞過衛家和路家不和的傳言,也根本不會避諱什麼,因此明知衛風拓會出席,大夥兒照樣約了剛被家人送來留學的路曉樂出來,舉辦每年例行的迎新送舊聚會。

  衛家和路家的長輩們完全不知道,當他們在國內彼此仇視,忙著互相競爭時,他們的子女在國外卻是另有一片可以和諧交流的天空。

  當十七歲的路曉樂,張著黑黝黝的雙眸,一瞬也不瞬地、好奇地瞧見傳說中是她家「死對頭」的衛家大兒子衛風拓後,就無法控制地因他俊美灑脫的神采而醉倒,情竇一開,便再也無法自拔了。

  當衛風拓知道那個眼眸又黑又亮的漂亮小女孩,就是路家的小孩時,並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只覺得這小女孩的氣質清爽活潑,順極了他的眼。

  所以,他們被介紹給彼此時,兩人的姓氏在他們心裏根本不存在著任何意義。

  他給了她一個十分友善、十分溫柔的微笑;她瞧著他,也回了一個明亮可愛的笑容。

  直到現在,他還能記得當時他幾乎要被她的笑容給迷暈了的感覺。

  從第一次見面,他就記住了她那雙水潤透澈、漂亮得像黑色水晶般的眼眸,專注地看著他的模樣。

  那時,對上她崇拜、戀慕的眼神時,他的胸口會掠過一股奇異的悸動,激起他本能中的雄性驕傲感。

  但他已經二十三歲了,即將大學畢業,而她才十七歲,僅僅是個高中生而已,兩人相差了整整六歲。

  說這是一見鍾情,實在太荒謬。畢竟他又不是有戀童癖。

  但,無法將對方忽視在視線之外的感覺,又太過強烈,強烈到讓他有一些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處理這種陌生的情緒,一切只能憑著本能反應。

  所以,當她在某一天站在他面前,強忍著顫抖、脹紅著臉、努力地控制結巴對他告白時,他當然無法控制地對她露出笑容。

  然後,他又無法控制地牽起她的手,甚至捧起她的臉、吻住她的唇,當作接受她告白的回應。

  從此以後,兩人的關係便再也無法回頭了。

  有時他會想,如果路曉樂是個與他年紀相當、情場經驗豐富的女孩,他大可以用遊戲的心態來面對她。

  彼此只是玩一場,合則聚,不合則散。

  膩了便揮揮手,分道揚鑣之後,船過水無痕。

  只要他知、她知,家裏的大人不知,就算他們兩家是死對頭,也不會有任何的傷害。

  但,她不是那樣的女孩。

  而他,也無法這麼待她。

  她的年紀太輕,她的眼神太崇拜,讓他對她一直有種愧疚感。

  他很後悔當年沒有控制衝動,吃了嫩生生的她,吃過之後,又戒不掉她的甜美純情,便這樣藕斷絲連地任由他們兩人的關係維繫到現在。

  他們兩人之間,橫亙著兩家長輩的仇視心結,加上父親這幾年體衰力竭,因而退休在家休養,不宜多受刺激,所以他更不願父親因為這件事而怒急傷身。

  因此,他根本沒想過要昭告他和她在交往的事,也沒想過要跟她在一起一生一世。

  他抱定了就只當她生命中的過客的念頭,暗自決心要保護著她,直到她結婚生子,步入人生的另一個階段後,他便會安心地放手。

  到時,她對他的青春愛戀,也就會順其自然的煙滅了吧……

  想到這裏,這個念頭忽然令他有些無法忍受。

  胸口眾積著一股莫名的怒氣,不知該如何宣洩。

  他煩躁地抬手用力梳扒頭髮,忍住不讓視線飄向手邊那只花瓶。

  無奈,最後他還是選擇轉身抓起沙發旁的花瓶,狠狠地、重重地砸向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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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11 05:59:33


  路曉樂慎重地打扮自己,還在母親的指示下,特意換上了一襲充滿甜美喜氣的桃色洋裝。

  當她換上洋裝後,母親卻有些不滿意,抓著她的短髮念念有詞。

  「唉呀,怎麼會把頭髮剪這麼短呢?簡直像個男孩兒似的,配上洋裝一點兒也不搭配啊!」

  最後,母親拚命找出一條蕾絲緞帶,將她的頭髮圈起來,這才勉強滿意了一些,趕緊下樓準備。

  路曉樂望著鏡子裏的自己:心裏隱隱作痛。

  她為了愛情,讓自己陷入了什麼樣的荒謬狀況?

  為了能與衛風拓在一起,幾年前,當身為長子的衛風拓因父親生病,必須回國分擔父親的經營重擔後,她也不顧父母的反對,硬是拒絕繼續留學,跑回國內念大學。

  她知道,他們交往的事見不得陽光,於是她便異想天開,想著若是能以一樁有名無實的婚姻作為掩護,她便能無所顧忌地與他在一起了。

  所以,她找了留學時認識的同學徐棠海商議。

  她看中的是徐家的家世與路家相當,父母鐵定不會反對。

  更重要的是,徐棠海只愛男人,卻一直不敢讓父母家人知道,她相信他一定會樂意與她假結婚,以掩飾他的性向。

  果然,當徐棠海向父母表示想娶路曉樂後,徐棠海的父母便找了機會跟路嘯明提,接著婚事馬上拍板定案。

  但現在,她忽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是不是太過異想天開,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了?

  她忍不住產生退縮的念頭,很想推掉這樁兒戲般的荒唐婚事。

  「曉樂,徐家人來了,爸爸要你下去。」

  二哥路曉原在門口喚道。

  她回過神來。「喔。」

  路曉原定過來,仔細地看著她的臉。

  「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會嗎?」

  她摸摸自己的臉,轉頭看向鏡子。

  鏡子裏的人兒,果然有點蒼白,神色也太過僵硬。

  於是,她抬手捏捏臉,再拿起桌上的粉撲,往臉上撲了一些腮紅上去。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關心地問道。

  「沒有。」她搖搖頭。

  「曉樂……」

  「嗯?」

  路曉原鬼鬼祟祟地探頭往門外看了看,然後關上門,將她拉到身邊,刻意地壓低嗓音。

  「你真的要嫁給徐棠海嗎?」他很不放心地問。

  「他們都來提親了,難道還會有假嗎?」她擠出笑容回道。

  「衛風拓那邊……」

  「我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提他做什麼?」她垂下眼。

  「可是你們……」

  他依然欲言又止,還是無法消除心中的疑慮。

  「我自有決定,二哥你不用為我擔心。」

  她的語氣很明確,完全聽不出一點猶豫或牽強。

  「我怎麼能不擔心?我有一個朋友是同志圈的人,他偷偷告訴我,說徐棠海其實是個同性戀者,甚至還有一位相好的男性愛人!你怎麼能嫁給一個同性——」路曉原皺著眉說道。

  她開口打斷他的話,阻止他再說下去。

  「二哥,我知道他的事。」

  「你既然知道,竟然還……」他不可思議地睜大眼。

  「請你幫棠海保密。徐家就他一個獨生子,他完全不想讓他父母知道,以免傷了他們的心。還有,棠海的事,也千萬不要告訴爸媽。這樁婚事,是我自己點頭答應的,甚至是我主導計畫的,完全沒有人逼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最後一句話像是在催眠自己,她在心裏不斷地重複——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剛才明明看到她眼底的退縮和不確定,但她的態度卻又如此的堅定,路曉原沒轍,只能無奈地歎一口氣。

  「好吧,你既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我們下去吧。」路曉原說道。

  「好……」路曉樂心不在焉地回答。

  隨著二哥下樓後,看見除了父母、徐家人外,還有一些觀禮的親戚,幾乎站滿了客廳,個個皆滿臉喜色地看著她。

  徐家一行人,除了年輕高瘦的徐棠海外,還有徐棠海的父母,及幾位充當提親媒人的親戚。

  「曉樂,你終於下來了,我們還以為你在害羞,不敢來見未來的公婆呢!哈哈哈——」

  路嘯明爽朗的笑聲揚起,眾人也被逗得眉開眼笑,一時間滿室笑聲。

  然而,路曉樂卻覺得渾身發冷,突然很想哭,有種孤單到極點的感覺。

  她低下頭,用力眨了眨眼後,才抬起頭來。

  「徐伯伯、徐媽媽,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她努力地微笑。

  「怎麼會呢?女孩子害羞,不敢出來是正常的。想當年啊,我去內人家裏提親時,她足足讓我等了半小時才見到人呢!事實證明,等越久,得來的果就會越甜美,棠海,你說是不是?」徐父十分開朗地調侃著自己的兒子。

  徐棠海看了路曉樂一眼,不好意思地抓抓頭。

  「是啊。」他呵呵笑了一笑,偷偷對路曉樂眨眨眼。

  她先是擠出微笑,然後低下頭去,掩住自己不自然的表情,但大家卻都以為她是害羞了,氣氛因此更加熱絡。

  在媒人的提示下,路曉樂被帶著敬茶,接著兩家人稍微討論了婚期、互換八字,一切都在和諧熱絡的氣氛下進行。

  由於兩家早已經有默契,婚期就定在曉樂大學畢業之後,其他的事項也早就談得差不多了,今天這趟提親,只是個習俗形式,所以,婚事細節很快地就拍板定案了。

  徐家人離去前,徐棠海顯得特別興奮,滿面笑容,在門口一直拉著路曉樂的手不放。

  這讓長輩們又有了取笑的理由,這對未婚小夫妻,足足被長輩們開了十分鐘的玩笑。

  在雙方家長的慫恿下,徐棠海帶著路曉樂出門約會去,好好培養感情,徐家人這才真正道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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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棠海開車載著路曉樂四處兜風,最後選了一家咖啡店,帶著她進去休息,聊聊天。

  一路上,徐棠海像嗑了藥一樣,從頭到尾一直吱吱喳喳地說著話。

  坐在他對面的路曉樂,反而顯得沒有太多喜悅。

  說了不少的話後,徐棠海這才發現路曉樂異常的沈默。

  「曉樂,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很累?」

  「沒有啊。」

  她攪了攪面前的咖啡杯,輕輕歎了一口氣。

  聽見她歎氣,他靜默下來,瞧著她看。

  「我們兩個一向很聊得來,像是姊妹一樣無話不談,從來沒看你這麼安靜過。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啊?」他問道。

  「沒有。」

  她又搖了搖頭,依然沒有聊天的興致。

  「難道……你反悔了?」

  驀地,他露出十分小心翼翼的表情。

  路曉樂抬頭看了看他緊張的神情。

  「棠海……你覺得,我們這樣欺瞞大家好嗎?」

  她越來越不能確定這個荒謬的假結婚計畫,是不是還要繼續下去?

  嘴上計畫是一回事,但是當父母信以為真,認真地要辦婚事的時候,她卻覺得快被恐懼溺斃,幾乎要不能呼吸了。

  徐棠海似乎怕她真的會說出反悔的話,急切地握住她的手。

  「曉樂,你千萬不要出爾反爾,我跟我愛人已經期待很久了。」他對她懇求地說道。

  他渴望、期盼的表情,讓她說不出話。

  「我們已經說好,結婚之後,要選一個同性戀者也可以結婚的蜜月聖地,然後我跟我的情人、你跟你的衛風拓,我們兩對再秘密地各自舉辦一次婚禮,接著就在那裏度蜜月。」他繼續以期待的語氣說道。

  為什麼?她為什麼曾經以為這樣的結局將是多麼的美滿呢?

  現在聽來,只覺得空虛得可笑、一廂情願得可笑。

  不久前,衛風拓才笑著祝她早日出嫁呢!

  他……會隨她出國去偷偷地舉辦婚禮嗎?

  「有了婚姻的掩護,從此以後,我可以跟我愛人在一起,你也可以跟衛風拓在一起,就算你不小心有了小孩,我也會認那孩子,記在我名下的。如此一來不管是對我爸媽、還是你爸媽,就都有交代了,這樣不是皆大歡喜嗎?」

  他急切地說,不斷地拉著她的手,要她回想起當初他們兩個一起規劃出來的美好藍圖。

  她垂下眼,默默地聽著。

  當初,是她主動找他,親口說了這樣的計畫。

  徐棠海很明顯的不知已經對未來的幸福藍圖描摹過多少遍了,現在,她又怎能親手毀了他所有的期待?

  頭一次,她明白了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她讓自己可笑的異想天開給困死了。

  歎了一口氣,她一半認命,一半安撫地開口說道:「你放心,我不會食言的。一切就照我們的計畫進行。」

  「哇!我就知道,曉樂是最棒的!我真的愛死你了!」

  徐棠海興奮地俯身向前,忘形地一把抱住她。

  她勉強笑了笑,有些無奈地拍拍他的背。

  算了……

  至少,在這樁婚姻裏,有兩個人將會是幸福的……

  她安慰自己,如此想著。

  「你們小倆口的感情真好。」

  一道帶笑的嗓音,突地切入他們兩人的擁抱之間。

  她抬起頭來,露出驚訝萬分的表情,一雙眼瞪得大大的,望著站在他們桌旁、臉上帶著奇特笑意的俊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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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曉樂坐立不安,看著從坐下後就一直對著他們兩個微笑的衛風拓。

  他臉上經常帶著笑,但她從來沒看過他今天這樣的笑法。

  那笑容裏似乎藏了一絲的……火氣?

  徐棠海像是對衛風拓頗有好感似的,也可能是少了一根筋,總之,他沒發現衛風拓和路曉樂之間的氣氛怪怪的,還在一旁熱情十足地拚命找話講。

  半晌後,看兩人都好像心事重重一樣,有一搭、沒一搭地回他的話,他才察覺有異,摸摸鼻子,靜了下來。

  徐棠海一停下話來,三人之間馬上陷入一種詭異的沈默氣氛。

  徐棠海警覺地瞧瞧她,又瞧瞧衛風拓,發現自己的存在,似乎非常的礙眼。

  「咳!我……我還有事,衛大哥,你可以幫我送曉樂回去嗎?」

  徐棠海站起來,很有禮貌地詢問。

  「我會自己回去。而且你忘了嗎?衛風拓和我家是死對頭,怎麼能讓他送我回去?」路曉樂忍不住想翻白眼。

  徐棠海抓抓頭,還真的忘了衛家跟路家不和的事了。

  路曉樂很想歎氣。

  徐棠海雖然是個開朗可愛的陽光男孩,但跟衛風拓一比,實在是太過淺白生嫩,腦筋太直、太單純了。

  但是,也虧得他的直線條,才會這麼滿腔情願地配合她的假結婚計畫。

  她不知道該不該大笑自己識人太清,還是要為自己找錯人而大哭,沒有及時給她當頭棒喝,告訴她假結婚計畫有多麼荒謬、不可行。

  「那……那我……」

  徐棠海為難地看著她,無法決定是要離開,還是再坐下來,等到最後時送路曉樂回家?

  「你先走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認不得回家的路。」她啼笑皆非地打了徐棠海一下。

  徐棠海得到明確的指示後,終於知道要怎麼做,整個人松了一口氣,故意揉亂她的短髮鬧她。

  路曉樂一邊小聲尖叫,一邊格格笑著努力避開他的魔掌,然後開玩笑地又回打了他好幾下。

  兩人像小孩子一樣打鬧了一陣後,徐棠海才愉快地道別離開。

  衛風拓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的舉動,眼眸深不見底。

  等徐棠海離開後,路曉樂看看衛風拓,更加覺得坐立不安。

  她在椅子上動了動,然後清清喉嚨,打破沈默。

  「你……工作還好嗎?」

  受不了他的奇怪笑意,她忍不住開口問。

  他微微怔住,頓了一下後才反問:「你為什麼會問這個?」

  他的眼神有些複雜,有些警覺。

  「你看起來……像在生氣。除了工作,還有什麼能影響你的情緒?」

  不可能是因為被女人甩了吧?她在心裏澀澀地暗想。

  衛風拓沒有說話,定定地望著她,不知在想什麼,長指漫不經心地撫著咖啡早已涼掉的杯子。

  他的注視,讓她的胸口有一股莫名的焦躁浮上來,突然很想逃離他身邊,到外面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他的眼神怎麼會這麼有壓迫感呢?

  她左右轉頭,東瞄西瞄,三百六十度都快轉三圈了,整問店的擺設看了又看後,他仍然沒有說話。

  受不了沈悶的氣氛,她被迫轉回頭來看著他,努力打破沈默。

  「對了,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她隨便找話講,忍不住在心裏暗暗佩服徐棠海那個很會「自來熟」的傢夥。

  不管對象是誰,徐棠海都有辦法自得其樂地呱啦呱啦半天。

  「我在等人。」

  他溫溫慢慢地說道,拿起咖啡杯啜了一下。

  滿口的苦味讓他的眉毛微蹙起來,又將杯子放回桌上,改拿水杯起來,喝了一口。

  「等人?不會是約會吧?」她口氣微酸地問道。

  「是啊!」

  衛風拓對她笑著,點點頭。

  沒想到他的回答這麼坦白,讓她一怔:心裏的酸意瞬間沸騰。

  「是誰?」她沒好氣地問。

  「我們衛家一位世伯的女兒,從小在法國長大,最近剛回來,我想,你應該不認識。」他淡淡解釋著。

  她瞪著他。

  他的笑容慢慢地擴大,原先一直緊繃的唇角軟化了一些。

  奇怪,她怎麼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她的情緒越差,他的表情就越溫和?

  「她長得怎樣?」她再問。

  才剛問完,她就覺得自己問錯了。

  依他的口味,對方應該是一位長髮美女吧?

  「長髮美女,漂亮得沒話說。」他回話的表情顯得太過愉快了一些。

  賓果!她生氣地想道。

  她忽然感到很受傷,這幾年對他投注的情感似乎全是空的。他身邊老是出現美女相陪,讓她忍不住嫉妒。

  原先想離開的念頭忽然消散了,她現在非常想要留下來,等著看他約會的物件,到底是什麼樣的美女?

  「等一下我幫你鑒定一下,看看你約會的物件有多美,可以得到幾分?」她不懷好意地笑著。

  「這樣不太好吧?」他挑挑眉。

  「我跟徐棠海約會,你都可以過來插一腳了,你的約會,我當然也要湊個熱鬧啊!你說是不是?」她理所當然地說道。

  幫他評分?

  依他看,她要破壞他跟美女的約會才是真的。

  看她孩子氣的模樣,他實在氣不起來,只能啼笑皆非地搖搖頭。

  他不知該拿她怎麼辦,越來越覺得她是他上輩子磨來的小冤家,這輩子要繼續磨他。

  『風?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一句輕柔的法語在桌邊揚起,緊接著,一抹像鮮花一股好聞的香味也飄至四周。

  路曉樂抬起頭,就看見一名五官精緻亮眼、披著一頭蓬鬆大鬈發的美麗女子,身上穿著一襲輕柔飄逸、適度而性感地露出香肩的小洋裝,正風姿綽約地對著衛風拓笑著。

  她的心驀地一沈。

  好個法國回來的美女,還真的一身典型的浪漫花都風格啊!

  一瞬間,她渾身的警覺,全都像刺蝟身上的針一樣,一根根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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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11 06:00:01


  衛風拓非常紳士地起身,與美女打了一個國際禮儀等級的招呼——親臉頰!

  路曉樂看得幾乎雙眼冒火。

  只見他繼續很紳士地為美女拉開椅子、叫來服務生幫忙點菜,一整個體貼周到!

  入座時,美女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風,這位小妹妹是……?」

  基於禮貌,美女改成中文問道。

  「她是路曉樂。」

  衛風拓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容,僅僅簡單地介紹了她的名字後,便沒再多說其他。

  只有這樣?!路曉樂猛瞪著他,很想在桌底下痛踩他的腳!

  他依然微笑不語。

  「路?」

  聽到這個姓氏,美女露出既訝異、又興味的表情,甚至特意看了衛風拓一眼,顯然也很清楚衛家和路家之間的恩怨。

  衛風拓聳聳肩,依然沒有多做說明。

  見到衛風拓對路曉樂小心保護、什麼都不肯多說的模樣,美女這回看路曉樂的眼神,多了幾分探量。

  「你好,我是Christine。」美女風情萬種地伸出手來。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她跟美女並沒什麼仇,看不順眼也純粹是因為衛風拓這顆花心蘿蔔,所以路曉樂沒有多考慮,也禮貌地伸手回握。

  沒想到對方才輕握一下,竟然就很快地抽了回去,像是不想跟她多做接觸的模樣,讓路曉樂愣了一下,才緩緩收回手。

  只見美女又轉換成法語,愉快地與衛風拓交談,好像忘了她還坐在一旁。

  基於女性的敏銳直覺,她明白對方正有意無意地在排擠她。

  路曉樂猜想,這女人大概原以為是要跟衛風拓一對一的親密約會,沒想到會多了她這顆電燈泡,所以正在不爽吧?

  聽著兩人快速而流暢的以法語交談,法語破到只聽得懂「你好」、「謝謝」及「再見」的路曉樂,越發覺得自己是個十足的電燈泡,尷尬而且多餘。

  心裏一股難受,讓她決定不想再忍下去了,忽地站了起來。

  「我要回去了!」她宣佈道。

  不意外地,她看到美女眼裏一閃而過的喜悅。

  「喔,你路上要小心。」

  衛風拓沒有留她,只是淡淡地揮手。

  路曉樂氣呼呼地瞪著他。

  她壓抑著怒氣,轉身離開。

  但,走了幾步,她又轉身走回來。

  「對了,你剛剛要我幫忙打分數,我已經打好了。」

  『什麼?』美女露出驚訝不解的表情。

  「曉樂。」衛風拓警告地輕喚她的名。

  路曉樂不理他,逕自把話一股腦兒地全傾倒出來。

  「這個女人的外表完全無懈可擊,有一百分。但可惜了,她身上的香味太濃,讓人頭暈。還有,她跟人打招呼的時候,自視甚高、誠意不足,也要扣分,所以總分是七十九分。」

  『你……你真失禮!』

  美女倒抽一口氣,震驚地瞪大了眼,臉上青白交錯,一時之間幾乎說不出話來。

  「喔,這句我聽得懂,她說我失禮。你看,她的中文程度明明不錯,聽得懂我所說的每個字,但卻只說法語,分明是心機深沈,刻意排擠他人。稍微具備社交禮儀的人都知道,就算中文不靈光,好歹也該使用較普遍性的英語,可見得她的性格不好,這是致命傷,再拙分!所以,現在總分變成六十五分了,只有及格邊緣,你自己看著辦吧!」

  美女羞憤得雙頰脹紅,滿面委屈地拉住衛風拓。

  「風!這小女孩是怎麼回事?她的態度真是@#$%&*@……」後面是一串又急又快的法文。

  就算聽不懂法文,也可以從美女的臉部表情和肢體動作,猜出來她正在生氣地數落著自己。

  美女先前營造出來的浪漫花都氣質,一時間完全跑光光了。

  對Christine氣急敗壞的質問與怒駡,衛風拓仿佛沒聽見。

  他只是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眼中閃著奇異的亮光,定定地注視著路曉樂,唇邊還掛著近似寵愛的無奈笑容。

  說完話後,路曉樂心情很好地轉過身,瀟灑地離開,完全不管她那些話會不會讓衛風拓感到難堪。

  哼!她不會讓他好過的!

  她決定,從今天起,要把破壞他的約會,當成她的終生職志,讓他身邊只能有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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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的男人!花心大蘿蔔!」

  路曉樂裸著身子,泡在充滿泡泡的大浴缸裏,氣呼呼地罵道,整張臉蛋被浴缸的熱水給泡得紅通通的。

  她捧起滿手的泡泡,到處亂甩。

  看見整間高貴雅致的黑金大理石浴室,被白色泡泡沾得狼狽不堪後,她突然覺得有種奇妙的報復感,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

  當浴室門打開時,她已經鬧得累了,趴在浴池邊,正困倦地張嘴打呵欠,眼睛眯眯的,潮濕的短髮披在臉蛋四周,像一隻濕淋淋的小貓咪。

  衛風拓倚在門邊,無奈地搖頭。

  他早就猜到,她一定會跑來他家,侵佔他的浴缸。

  此時他認真考慮著,是否要為她量身訂做一個一模一樣的超大按摩浴缸,當作她的結婚禮物?

  但,想到她裸著身子,和別的男人一起泡在浴缸裏的模樣,他的胸口突然湧起一陣煩躁,莫名地翻騰著。

  甩頭搖掉令他極端不快的想像畫面,他走到浴池旁,抓來浴巾包住她,將她從水裏撈起來。

  「怎麼玩得滿頭滿臉都是泡泡?」

  他扶穩她站好,愛憐地抹開她臉上的泡泡,鼻尖忽然嗅到花香之外的另一種味道。

  衛風拓低頭用力地嗅了嗅後,眉頭倏地皺了起來。

  「曉樂,你喝酒了?」

  「嗯。」

  她眼睛張開一點縫,迷迷濛濛地朝他笑。

  見狀,衛風拓的臉色驀地一變。

  她不但喝了酒,還喝醉了!

  「鬧糊塗了你!浴池這麼大,你要是醉得淹死在浴池裏怎麼辦?」他怒氣騰騰地責駡道。

  她沒回話,只是軟軟地倒進他懷裏,無法站穩,紅通通的臉蛋埋進他胸口。

  他實在氣到不行,很想打她屁股。

  眼前這個滿身酒味的傢夥,把自己泡得渾身紅通通的,活像一隻醉蝦!

  但他知道,對一隻醉蝦咆哮,只是徒傷元氣,完全沒意義。

  所以,他忍著怒氣,抓住浴巾胡亂地擦乾她的身子,手勁一點兒也不溫柔。

  暈茫茫的她一點兒也不在意他的手勁如何,乖巧又溫馴地倒在他懷裏,不吭一聲,任他擺佈。

  看到她細嫩的肌膚上,被他搓出一道道的紅痕時,他反而有些心軟了,手勁放鬆了一些。

  「風拓,我想睡……」

  她說著就閉上眼,貼著他的身軀,整個人往地板滑下去。

  「喂,你不要說睡就睡!」

  他一驚,丟開浴巾,扶起她,勾起她的雙腿,將她整個人攔腰抱起。

  她偎向他的胸膛,雙手自動地攀住他的頸項。

  他抱著她離開浴室,將她放到他的大床上。

  一沾到床單,小醉蝦馬上舒服地蜷成球狀,快樂地在床上扭來扭去。

  「等一下,先把頭髮擦一擦。」

  他拿著毛巾,擦著她的頭髮,免得她感冒了。

  她一直嚶嚶叫著,不安分地扭動,讓他追逐得滿身汗。

  「搞什麼?原來你的酒品這麼差,一喝醉就變成動物了!」

  像在懲罰頑皮胡鬧的孩子,他拍了一下她的裸臀,無奈地笑駡一句。

  「哇,你打我屁屁!」她大叫。

  這傢夥,連說話都幼兒化了?

  他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扭了一會兒後,她抓過被單,卷卷卷、扭扭扭,將自己包成一隻大蠶蛹後,便靜止不動了。

  不一會兒,就見她香甜地蜷成一團,呼呼大睡了。

  他在一旁觀看整個過程,幾乎失笑出聲。

  被她一鬧,他身上不但冒了一層薄汗,衣衫長褲也沾滿水漬,狼狽又濕黏地沾在身上,貴公子形象一絲也不存在。

  趁她安靜地睡了後,他脫掉身上的衣物,踢掉褲子,裸著身子進入浴室。

  望著滿間刻意揮灑泡沫的浴室,他搖搖頭,稍微清理了一下,重新又放了一缸的水後,好好地泡了一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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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風拓洗完澡後,整個人神清氣爽地踏出浴室。

  望向大床時,卻赫然發現床上除了淩亂的被單外,竟然空無一人!

  那只小醉蝦不見了?

  「曉樂?」

  他輕聲喚道,疑惑地四處尋找她的身影。

  她到哪里去了?

  他走出臥室,本來想到客廳找一找的,卻瞥見走廊底端的書房房門半掩著,暈黃的燈光,靜靜地從門後灑了出來。

  他的眼神一緊,若有所思地望著書房好一會兒後,才抬起腳步,慢慢地向書房定過去。

  推開書房門,他直覺地看向放置在書桌前的電腦。

  電腦螢幕一片黑暗,主機也安安靜靜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一轉頭,看到曉樂身上隨意穿披了一件他的襯衫,靠坐在占了牆面三分之一的大窗窗臺上。

  她雙手環著曲起的雙腿,下巴抵在膝上,靜靜地望著窗外的夜景。

  他書房中這面大窗的視野非常好,白天除了有助採光外,到了夜晚,天氣好的話,還可以看到天上的星空和地面的燈火連成一片的美麗夜景。

  她最愛在晚上的時候,在他書房裏流連看夜景,所以後來他乾脆找人將這面大窗重新整修,砌出一座足以躺下一個成人的寬闊窗臺,再堆上幾個舒適的抱枕,讓她可以坐在窗邊,舒服地看夜景。

  但此刻,她的表情茫茫然的,視線沒有焦點,似乎是正在發呆,眼前美景完全沒有映入眼裏。

  「曉樂?」他輕聲道。

  「嗯?」

  她轉過頭來,輕輕回應。

  暈黃的小燈,照不清她的表情,一向明亮的雙眼,在陰影之中,竟然流露出一絲脆弱的模樣。

  他的心口突然揪了一下。

  努力忽視胸中不舒服的氣息,暗暗地吸了一口氣後,他對她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他向她走過去,倚在窗臺邊,伸手撫了撫她仍然有點潮濕微翹的短髮。

  「剛才不是睡了嗎?怎麼又起來了?」

  「我剛剛作了一個惡夢,嚇醒後就睡不著了。」

  路曉樂悶悶地說道,回頭繼續看著窗外。

  她想起在夢中,不知道為了什麼事,她跟他吵架了,他狠狠地責駡她,然後毫不留情地轉頭就走,於是她嚇得哭醒過來。

  直到現在,傷心的眼淚還是忍不住一直要冒出來。

  夢境裏,被他拋下的感受太真實了,真實得讓她無法走出憂愁的情緒。

  她無法不懷疑,這是否是個徵兆?

  衛風拓坐上窗臺,然後拉著她移動姿勢,讓她背靠著他,貼坐進他懷裏。

  他抬起雙手,將她整個人圈進懷裏,低頭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處,細細地嗅聞著酒味還未散去,混著玫瑰香氣的味道。

  她突然哽咽,不敢去想,將來還有多少機會,能這樣親近地靠在他胸前,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不敢讓他知道她極度低落的不安情緒,路曉樂用力眨眨眼,裝出帶著嘲弄的語氣,開口說話。

  「今天跟美女的約會,最後怎麼樣了?」

  「當然是弄砸了。你真是害慘我了,我向Christine賠罪了好幾次,她還是不能消氣,我只好送她回家……」

  聽到這裏,她的心情好了一點點。

  但接下來的話,卻戳得她差點跳起來。

  「……然後又赴了另外一位美女的約會。還好第二個約會十分的順利,我和那位美女相談甚歡。」

  「什麼?!還有另一個約會?」她氣衝衝地扭頭瞪他。

  「你這個花心蘿蔔,最好花心到爛掉算了!」

  她撇過頭,不想看到他痞痞的笑容。

  「你不想知道跟我約會的第二位美女是誰嗎?」

  「……是誰?」

  她忍不住好奇心,吃下他的餌,不甘不願地問了。

  「我不會說的。」他笑咪咪地說道。

  「你要我啊?」

  她的臉登時氣黑了一半,重重推開他,伸著腿要滑下窗臺。

  他笑吟吟地又將她托抱回窗臺上,緊緊地圈抱住她,不讓她離開。

  「你放開啦,我不要看到你!」

  「生氣了?」

  他張嘴輕咬她的耳垂,溫存的動作很是故意。

  一陣電擊似的麻癢,霎時從耳垂竄過身子,令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知道她的耳垂是敏感部位,卻這般咬她,與其說是撩撥她,還比較像是在懲罰她今天的惡作劇。

  「你在生氣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聽到她的問話,他沒說話,反而更變本加厲地淩虐她的耳垂,甚至在她耳邊輕輕吹氣,存心讓她不好過。

  她努力地縮著脖子,卻怎麼也躲不掉他如影隨形的嘴唇,即便用雙手在他胸前奮力推拒,也擋不開他刻意的進襲。

  抵不住一陣陣的顫慄,讓她終於忍不住開口求饒。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今天太過分了,不該對那個克莉絲汀說出那樣的話,我跟你對不起啦!」

  她連連哀求不已,已經開始細弱地喘息起來。

  「下次還要不要這樣?」

  「不了……」

  她眨著難受得泛出淚光的雙眸,用力搖晃小腦袋。

  看她快要哭出來了,他才放鬆身軀的力量,撤掉威脅性的動作,輕輕地環抱住她。

  她怯怯地重新倚回他懷裏,不敢輕舉妄動,怕他再次攻擊她耳垂上超級敏感的弱點。

  抱著她,他在她耳邊輕聲解釋。

  「克莉絲汀是法國一家化妝品企業的業務代表,很多企業都搶著要與她見面。我好不容易才憑著世家的交情,贏得她的好感,得到與她單獨約見的機會。」

  她靜靜聽著,沒敢插話。

  「原本,我今天極有可能跟她談下亞洲區的代理權,沒想到,我長期佈局、拉攏的心血,就被你那短短一分鐘的『六十五分』發言給完全破壞殆盡了。」

  「呃……這……」

  她聽了之後,十分的心虛。

  原來那女人是這麼重要的人物啊……

  「你爸爸現在應該非常的高興。」他輕聲笑道。

  她分不出他的笑聲是嘲弄還是無奈。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道。

  「克莉絲汀目前願意商談代理權的人只有兩名,一個是我,一個是你爸爸。她跟我的合作契機破局之後,代理權極有可能會被你爸爸搶下。」

  「我……我不知道,真的對不起……」她咬唇道歉。

  雖然她還年輕,沒有機會接觸父親的事業,但她明白一個亞洲區的代理權,是多麼重要的一筆交易。

  他的努力,卻被她一時的嫉妒給破壞了,她登時愧疚到了極點。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你可幫了你爸爸的大忙了。」

  他有些沒好氣地說道,似真似假地埋怨著。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然我親自去向克莉絲汀道歉,要我跪下賠罪都可以!」她著急地說道。

  「難道你要幫我把代理權從你爸爸手中搶過來?」他聽了覺得好笑。

  「這代理權本來就是你的呀!」她直覺地喊道。

  「笨蛋!你要是真的去道歉,肯定會背上吃裏扒外的不孝罪名!你在作決定之前,都沒仔細地考慮過事情的輕重嗎?」他不以為然地敲敲她的額頭。

  她一怔,心虛地縮了一下雙肩。

  想起了那個沒考慮清楚、已經被趕鴨子上架的假結婚計畫,她現在只覺得後悔莫及,不知該如何收場。

  「風拓,我……」

  她掙紮著要不要跟他坦白,向他求救,看看事情是否還有一絲轉園的餘地。

  「什麼事?」

  「我跟徐棠海的婚事……」

  「怎麼了?」

  「我跟他……」

  她咬住唇,欲言又止。

  他定定地瞧著她,等她說完。

  然而,她張口又閉口,怎麼也想不出該怎麼說。

  最後,她泄了氣,垮下雙肩,完全沒有說出口的勇氣。

  「……沒事。」

  她閉上眼,虛弱地說道,有點自暴自棄的味道。

  衛風拓仔細研究著她既懊惱又無助的表情,目光銳利地探索著她一再回避的眼神。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地開口。

  「曉樂,你如果有任何事需要幫忙,儘管找我,我一定會幫你的。」

  他一字一字地慢慢說道,似乎想讓她切切實實地記住他的話。

  「嗯……」

  路曉樂心煩意亂地胡亂點點頭,不敢看他。

  她轉開了頭,沒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眼神……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1-11 06:00:26


  自從徐棠海來提親之後,藉著培養感情的名義,曉樂有了大方出門,悄悄與衛風拓約會的藉口。

  現在,她不再與衛風拓提起她和徐棠海的婚事,也儘量不去想。

  因為只要一想起來,她就覺得又心驚、又痛苦,所以最後乾脆學起鴕鳥,將頭埋起來,當作沒這回事了。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懦弱……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等到時間真的到了,再思考如何面對好了。

  這一日,正當她要出門的時候,竟然遍尋不著她的鑰匙。

  「怪了,我的鑰匙呢?」

  她在房間裏翻遍了,但無論怎麼找,就是找不到。

  「奇怪了,怎麼會不見了呢?」她焦急地喃喃自語。

  沒有鑰匙,她要怎麼進去衛風拓的家?

  當她以十分不雅的姿勢,趴在地板上,往床底拚命探瞧的時候,一聲清喉嚨的輕咳聲在門口揚起——

  「咳!你在找什麼?」

  「二哥,我在找我的鑰匙。」

  「是不是這一串?」

  路曉原的手上,正搖著她一直找不到的那一串鑰匙,叮噹作響。

  「對對對,就是這一串!」

  她歡呼一聲,從地板上跳起來,跑到門口,伸手接了過來。

  「二哥,你在哪里撿到的?」

  「沙發上啊!」

  「原來我丟在沙發上呀……可是,真奇怪,我記得我一向都是放在包包裏的呀……」她有些不解地喃喃說道。

  這串鑰匙,是衛風拓家裏的,所以,她一直都是妥善地收著,怎麼可能會掉在沙發上呢?

  看著她疑惑不已的模樣,路曉原開口警告她,語調有些奇異。

  「防人之心不可無,既然怕弄丟,就要把鑰匙保管好,不要再隨意亂放,要是被……有心人拿去,那就糟了。」

  「嗯,我知道了!」

  她點點頭,低頭慎重地將鑰匙放進包包裏,然後抬起頭,對他甜甜一笑。

  「謝謝二哥!」她的眼睛閃著晶亮的光芒。

  「謝我什麼?」他愣了一下。

  「謝謝你一直為我著想啊!我真高興有你這樣的二哥!」她高興地抱了他一下。

  「嗯,不客氣……」

  他不自然地咳了一聲,眼神忽然飄開。

  此時,剛好她房裏的電話響起,她轉身跑去小桌旁接電話,並沒有注意到他臉上奇異的表情。

  「喂……對不起,我剛剛在找東西,馬上就下去了!」

  她說完後,便掛掉電話,抬起頭來,不好意思地一笑。

  「是棠海打電話上來催我了。我剛剛找鑰匙找了好久,他大概不耐煩了。」

  「那你趕快下去吧,別讓『他』等太久了。」他對她擠了擠眼。

  那個「他」指的是誰,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她知。

  她和衛風拓交往的事,在他們兄妹兩人之間,是一個秘密。

  「我走了,再見。」

  她被他的暗示調侃得臉頰飛上兩抹紅暈,快樂地對他揮揮手後,腳步輕快地離開。

  路曉原皺起眉,靠在牆上,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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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風拓和公司內部的最高層主管們,開了一個極為秘密的會議。

  他從頭到尾一直靜靜地聆聽著眾人語調沈重的簡報,兩道俊雅有型的濃眉越攏越緊,目光也越來越深沈。

  聽到最後,他反而變得面無表情,連眉頭都不皺了,只是垂著眸,完全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總經理,公司很少面臨這樣的危機。面對商場上的競爭,再困難的問題,我們都有辦法處理,但是,內部商業機密不斷地外流,我們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沒有辦法力挽狂瀾啊!」

  「是啊,尤其最近幾次重大的交易損失,剛巧都是由路家得利的,所以我們不得不懷疑,公司裏出了內奸,有人把公司機密賣給了路家,不然,就是路家的商業間諜潛了進來!」

  「但是,這人實在太厲害,竟然能接觸到最高層的機密,我們卻怎麼也找不出來……到底是哪個環節發生破綻,讓對方有機會入侵呢?」

  「總經理,你一定要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我們還沒讓休養中的衛老先生知道這件事,如果他知道了,心情一定會大受打擊,對他的健康也一定會產生不小的傷害,不可不慎啊!」

  聽著眾人的警告,衛風拓一直保持著面無表情,一動也不動。

  「總經理……」

  有人急了,忍不住開口催促他表示意見或下達命令。

  衛風拓慢慢抬起頭來,環視眾人一圈,淡淡地開口。

  「不要急,我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他安撫道。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該做的事情、該談的生意,都如常進行下去。」他仍是淡淡地說著。

  眾人張大眼睛,不敢置信。

  都什麼時候了,他怎麼還能這麼平靜,仿佛事不關己的模樣?

  商業間諜的事不能等閒視之,要是一個不小心,可能整間公司都會被迫雙手捧著送給人家啊!

  「什麼?那不就是要繼續讓路家得到好處嗎?」有人率先激動地叫道。

  「別急。商業間諜的事,在沒有明確的事證以前,先不要打草驚蛇,以免對方反咬我們一口。」

  「那我們到底該怎麼辦?難道我們都要蒙上被懷疑的陰影?」

  團隊裏出了內奸,一定是人人自危,互相猜忌啊!

  「我們的業務機密既然外流了,目前想擋也不知該從何擋起,那不如就順其自然,把對方想知道的消息都放給他們知道,再來應變好了。」衛風拓依然平靜地說道。

  「順其自然?!」眾人不約而同地叫了出來。

  他在賣什麼關子啊?

  這樣高來高去的,什麼都不說清楚,簡直把大家的頭髮都急白了。

  「我們就先討論到這裏,各位辛苦了,散會。」

  不管各個主管們彼此面面相覷的表情,衛風拓徐緩自在地站起身,跟大家點頭致意之後,率先走出會議室。

  衛風拓一手插在口袋裏,慢慢地走著,臉上保持著一貫的從容笑意,還不時地與屬下打招呼。

  然而,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看得出,他的眼神其實冷得一點笑意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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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衛風拓一回到家裏,就看到路曉樂躺在他的大床上呼呼大睡。

  西斜的陽光,暖暖地照進房裏,映在她睡得香甜的小臉上。

  走近床邊,他低頭靜靜地凝視著她。

  他就這樣站了好久,直到整個夜色都籠罩在房間裏,連他的身影,都幾乎要隱沒不見了。

  睡了許久,路曉樂終於動了動,眼睛眨了眨,有些不太適應過暗的室內光線。

  才翻了個身,她便被床邊的陰影給嚇到。

  「哇——」

  她驚叫出來,定了定神後,這才認出他的身影來。

  「你嚇死我了,怎麼無聲無息地站在床邊?」

  她驚魂甫定地坐起來,伸了伸懶腰,然後下床,摸到牆邊,打開電燈開關。

  整間臥室突然大放光明,所有的陰影也無所遁形。

  她走到他身邊,撒嬌地抱住他,仰頭看他。

  他依然沒有說話,只是低頭俯視著她。

  「你怎麼了?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她關心地問道。

  「曉樂……」

  他喚她的嗓音,異常的低啞。

  「嗯?」她偏頭對他笑著。

  他什麼話都沒說,便忽然低頭吻住她,氣息狂熱而且放縱。

  她驚訝了一下。

  他的唇舌,帶著強力的電流,瞬間掠奪了她所有的呼吸。

  緊接著,他的雙手也急切地拉起她的衣衫,熱切地探入衣裏,在她柔嫩的軀體上四處燃放火苗。

  火勢瞬間橫燒遍野,根本讓她忘了探究是什麼原因,讓他有了這麼不尋常的火熱反應。

  他這樣的反應,只有在他們兩人第一次在一起的時候發生過。

  當時她克服羞怯,坐到他大腿上,抖著手脫掉身上的衣服。接著,他就是如同這次一樣,採取火熱的主導及進襲。

  一般時候的他,都是十分自製而且溫柔的。

  她喘息著、申吟著,盡力地攀緊了他,被他製造出來的一波波浪潮,瘋狂地推向一局峰……

  不知過了多久,腦中一片暈迷,她才覺得自己終於能喘息過來,意識慢慢地墜回原地。

  她輕撫著將臉埋在她頸際、依舊伏在她身上劇烈喘息的男人後背。

  他渾身汗濕、肌肉緊繃的反應,清楚地告訴了她,方才他也是被那些難以言喻的浪潮給淹沒了。

  她唇邊漾出一抹滿足的笑意。

  相較於他的克制與溫存,她比較愛他這樣狂放失控的反應。

  這樣的他,真實多了。

  他動了動,翻過身,躺到她身側。

  她則習慣性地翻過身,甜蜜地偎進他懷裏。

  「曉樂。」

  他看著她,撫著她的肩,輕聲喚道。

  「嗯?」

  她閉著眼,懶洋洋地回應道。

  「我家的公司發生了大事。」

  「什麼事?」

  她張開眼,關心地問道。

  「我身邊出了內奸,公司的機密外流,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聞言,她倒抽一口氣。「怎麼會這樣?」

  「我也很想問,怎麼會這樣……」

  他撫摸她肩頭的手停了下來,語調也冷了一些。

  「那,查得出來嗎?」

  她擔心地問道,對這件消息感到驚嚇不已,沒有察覺到他有些冷漠的回應。

  他完全放開了她,平躺在床上,直直望著天花板,淡淡地開口。

  「……我反覆地思考過,且公司內部也已經清查了好幾遍,很確定沒有任何洩密的管道,至少,找不到什麼會讓消息洩漏出去的破綻。剩下唯一一個有疑慮的地方,就是我書房裏的那部電腦。」

  她聽了他的話,初時還沒什麼反應。

  衛風拓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眼中完全讀不出任何情緒。

  他從來沒有以這種可怕的疏遠表情看過她,因此她的腦子先是一片空白,接著,一道閃光劃過去,心頭登時變得雪亮。

  路曉樂睜大了眼,小臉慢慢變白,身子慢慢地發冷:心也漸漸地往下沈。

  她坐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你……懷疑是我?」

  她的唇發白,無法克制地微微抖著,覺得胸口突然被什麼猛地壓得好痛,幾乎伏要不能呼吸了。

  「到家裏來打掃的大嬸們,對電腦一竅不通,所以她們的嫌疑被排除了。剩下的……只有你能自由進出我的房子。」

  「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她的聲音低不可聞,眸中聚集了心碎、心痛而泛起的水光。

  「我無法不懷疑你。因為,只要我們衛家錯失了一筆生意,接著,就是路家順利地接手過去。」

  他的聲音冷漠、決絕,像個面無表情的劊子手,完全無情、毫不猶豫地將她判了死刑。

  「你說的這些話,會毀了我們之間所有的一切……你怎麼能這麼任意地……懷疑我……」

  路曉樂啞著嗓音,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無法控制地重重喘息著。

  她覺得胸口痛得快要炸開了,腦子也一樣好脹、好痛,眼睛像被什麼戳刺著,眼前甚至有短暫的發暗,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證據太明確了,連我都無法說服自己不懷疑你。」

  他突然站了起來,撿起床底下的褲子穿上,背對著她站到落地窗邊向外看。

  衛風拓決然背對她的態度,已經明白地說明了他並不信任她,也並不打算聽她的任何解釋。

  「不是我做的!」

  她努力地不崩潰,語調倔強地回道,用力地抹去頰邊不爭氣而流下來的那一滴淚水。

  「也許不是你做的,但事情很有可能是因你而起。」

  她聽見自己的心,徹底地碎了。

  「你如果懷疑我,那剛才……你又為什麼碰我?」

  她還以為,剛才他一度對她敞開了心房,讓她看見了他動情的一面。

  「……我們衛家因路家損失了這麼多,從你身上索討一些補償,不為過吧?」

  他依然背對著她,說出如此殘忍的話。

  一瞬間,她的臉色變得一片死白。

  她突然有種強烈的反胃感,幾乎要幹嘔起來。

  路曉樂覺得赤身露體地坐在他的床上、身上沾著他的氣味的自己,既廉價又噁心。

  她強迫自己拖著顫抖不止的身子下床,彎腰拾起散落在地板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地穿好。

  在穿衣的過程中,她只覺得心痛感漸漸消弱。

  或者該說,是已經痛到極點,開始麻痹了。

  等到穿好了衣服,她的身子已經不抖了。

  穿上衣服之後,終於讓她拾回一絲絲的尊嚴,足以繼續再面對他幾分鐘。

  「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並沒有做出背叛你的事。」

  他沒有任何的回應,更別說是轉身回來看她。

  路曉樂絕望地閉上眼。

  她從來沒想過,他們之間,竟然足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衛風拓,就算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我仍然有我的自尊。我如果離開了這裏,就不會再回頭了……你不要後悔。」

  她的嗓音幾近破碎,卻又令人心酸地懷抱著最後一絲絲的期望。

  他閉了閉眼,暗地裏握緊了拳頭,隨即又強迫自己慢慢地將成拳的雙手悄悄地鬆開。

  「離開前……把鑰匙留下。」

  他咬牙,逼著自己說出這句話。

  曉樂用力咬住唇,臉色慘白,抖著手抓來包包,掏出鑰匙。

  「還給你!」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將鑰匙砸向他的後背,仿佛也想將多年來對他的所有心動、愛戀,全都一起狠狠地扔掉。

  丟出鑰匙之後,她再也忍不住破碎的嗚咽聲,淚流滿面地奪門而出!

  衛風拓覺得後背被砸的地方火辣辣的,好像在那裏烙了一個火印上去似的。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地轉過身來。

  屋裏空蕩蕩的,只有地板上的鑰匙,孤單地閃著冷硬的光澤。

  他突然痛苦地喘息著,將臉埋進掌心中。

  接著,他神情狂怒地抓起任何能拿起來的東西摔,狠狠地砸毀房裏所能看見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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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11 06:00:50


  路曉樂拖著疲憊的身軀,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裏。

  與衛風拓決裂,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裏的,一路上,只覺得渾身好冷、好冷,冷得整顆心都沒了感覺。

  經過書房時,她聽見二哥的聲音。

  她忽然脆弱了起來,非常想哭,衝動地想要對二哥訴說,將心裏所有的委屈和傷心全都向他傾吐出來。

  她抬手摸著書房門板,正要推開時,聽見二哥似乎正在講電話,於是猶豫了一下。

  想了一想,也許二哥在忙,而且最近爸爸一直在訓練他能獨當一面,所以,他應該也有他自己的壓力……

  她默默地收回手,轉過身,放輕腳步,打算繼續走回自己的房間。

  還沒走遠,書房裏傳來的話語,忽然飄進她的耳裏。

  那幾句話,像是千萬噸的黃色炸藥,在她腦子裏怱地炸開,驚呆了她——

  「……不用再潛去衛風拓的家,我想他應該有警覺了……他今天突然放出了所有消息,根本就是有問題……嗯,就到此為止,我們需要的情報也已經足夠,費用我會如實支付……明天下午,我們約在老地方……」

  路曉原的嗓音刻意壓低了一些,但依然清晰地傳進了她耳裏。

  路曉樂用力推開房門,沖進書房,充血的眼眸,死死地瞪著路曉原。

  路曉原像是心虛,更像是被她的神色嚇到,馬上從書桌後方站起來,不等跟對方說完話,便迅速地重重掛掉電話。

  「曉樂……」

  他繞過書桌,在她面前隔著三步的距離停了下來,表情有些慌亂,有些手足無措。

  不必問她聽了多少,只要看她死白的臉色,就知道不該讓她聽的,恐怕都被聽到了。

  「二哥……衛家的商業間諜,是你弄的?」她啞著嗓音問道。

  「你怎麼知道商業間諜的事?」他愣住。

  「衛風拓今天告訴我的,他對我一直很不諒解,認為是我把他的公司機密洩漏給爸爸……」她痛苦地說。

  路曉原心虛地轉開眼。

  「二哥,告訴我,那個商業間諜是如何潛進衛風拓的家裏?」她追問著。

  其實,殘忍的解答已經在她的心裏呼之欲出,但她仍懷著一絲絲希望,只是想要更明確的答案,免得她誤會了二哥。

  路曉原沈默著,沒有回話。

  她猛然想起,他那天將她不該會遺落的鑰匙,親自還給她的事情,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是你偷了我的鑰匙,複製了一份給商業間諜,去他家的書房偷竊嗎?」

  他的表情,默認了一切。

  「為什麼……?」

  她的唇色發白,懷疑自己還能接受多少打擊。

  「是……爸爸要我這麼做的。」

  二哥臉色難看地說道。

  「爸爸為什麼會叫你這麼做?他怎麼會知道我身上有衛風拓家裏的鑰匙?」

  她繼續追問,覺得心裏越來越寒冷,

  「你的事,爸爸……全知道了。」他艱難地說道。

  「什麼?」

  路曉樂愣了好一會兒,感到心如刀割。

  她不敢相信,她最親近的二哥、最敬愛的爸爸,竟然利用了她,在商業競爭中,要了卑鄙的手段……

  今天是怎麼了?

  這世界是怎麼了?

  為什麼今天一整天,竟然是由這麼多背叛的事組成的?

  上一秒,她被懷疑背叛了人家。

  下一秒,她發現自己切切實實地被人背叛了……

  整個荒謬的場景,讓她極度想笑。

  但是,她知道她一定要努力忍住瘋狂大笑的詭異情緒,否則,她一定會立即崩潰的。

  「爸爸知道我和風拓的事?」她顫著嗓子問道。

  「嗯。」

  他低著頭承認了,完全不忍心再看著她失去光澤、漾著一片傷心的雙眸。

  妹妹那雙泛紅的眼眸裏,負載了無比的痛苦,已經快要滿溢出來,讓他心裏又愧又疼。

  「我不放心徐棠海的同性戀身分,怕他騙了你,所以告訴了爸爸,希望爸爸能調查一下。沒想到這一查,竟然連你和風拓的事,都被查了出來……」

  路曉原努力地向她解釋,表情充滿了懊惱與自責。

  他完全沒料到,父親竟然這麼神通廣大,弄到最後,什麼都瞞不過他。

  看來,父親能在商界屹立不搖,的確有他厲害非凡的本事,

  只是,父親這次對付衛家的手段,實在太過激烈了一些,甚至把妹妹都一起牽連下去了……

  路曉樂聽了之後,再也無法忍住情緒,痛哭了起來。

  「二哥,你為什麼要這樣?」

  她傷心地哭喊。

  「曉樂,衛家和路家,長久以來就一直不和,你跟衛風拓在一起,根本不會得到兩家長輩的祝福,遲早是要分開的,不如趁這個機會分了,免得將來痛苦……」

  他開口勸她,但是聽在耳裏,這個藉口實在太薄弱、太可笑了。

  「所以由你和爸爸,來決定了我的死刑?」她不甘心地問道。

  聞言,路曉原瑟縮了一下。

  「別講成這樣,我們都是關心你……」

  她無言,不斷地哭泣著。

  二哥的確是關心她,她如何能怪罪他?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我在樓下就聽到你們在吵了……曉樂,怎麼在哭啊?」

  因為在樓下聽到異響,所以路母上來探察,沒想到竟看到女兒哭成了淚人兒。

  「媽……我們……」

  路曉原抓抓頭,不知道該怎麼說。

  曉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埋進母親懷裏痛哭。

  「媽……」

  路母抱著女兒,不停地拍哄,有些慌張地看著路曉原。

  「曉原,你妹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呀?」

  「她……她……因為……」

  路曉原比手畫腳了老半天,就是無法跟媽媽說出所有實情。

  突然,一道嚴肅的嗓音切了進來——

  「這裏吵吵鬧鬧的,在做什麼?」

  路曉原暗叫不妙,硬著頭皮看著從樓下走上來的父親。

  「爸……曉樂知道鑰匙的事了……」路曉原不安地說道。

  路曉樂抬頭,哭著問道:「爸,你怎麼可以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去打擊衛家,甚至讓衛風拓以為我背叛了他?」

  「商業競爭本來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以為我們路家是如何在商場上屹立不搖數十年的?」路嘯明冷著臉說道。

  「我不管你和衛家之間有什麼恩怨,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拿我來當作對付衛風拓的籌碼?」她難過地問道。

  「這事你還好意思說?只要你是我路家的子孫,就不準跟衛家人有任何來往!鑰匙的事,就當作是你戴罪立功,我勉強不跟你計較你背著我們,私下和衛風拓那小子往來的事!」路嘯明動了怒,大聲地斥道。

  她一聽,整個心都涼了。

  「到底……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路母插嘴問道,在一旁聽丈夫和孩子爭執了半天,她依舊一頭霧水。

  「問你的好女兒!她背著我們跟衛風拓在一起!」路嘯明氣呼呼地說道。

  「衛風拓?是……衛……詩元的兒子?」

  路母眨眨眼,很是震驚,臉上出現奇異的表情。

  路嘯明沒好氣地看了妻子一眼。

  「還有哪一個?做什麼把那傢夥叫得那麼親密?」路嘯明的語氣裏突然醋味亂竄。

  「這……曉樂,你怎麼會跟……」

  路母一時之間有些傻眼,像是難以接受的模樣,眼神複雜地看著女兒。

  曉樂覺得自己頓時變成了眾矢之的,完全心灰意冷了,什麼都不想再說了。

  她默默地哭泣著,一句話也不說,像抹遊魂似地慢慢走回房裏。

  在她身後,父親、母親,及二哥,全都各自懷著心思,沈默地看著她進房。

  他們都認為先讓她好好地冷靜一下,過幾天再慢慢開導,事情就會過去了。

  然而……

  第二天一大早,路家人發現路曉樂竟然不見了!

  頓時間,整個路家陷入了雞犬不寧的狀況,全家找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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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一直哭泣的女生,徐棠海就算再健談,還是一樣被嚇得手足無措。

  更何況,從高中相識到現在,他還沒看過活潑好強的路曉樂,竟然哭得這麼不能自己。

  從她在半夜哭著敲他家的門,說了她家跟衛風拓的事後,就一直哭到現在,哭得撕心裂肺的。

  她那傷心到了極點的絕望模樣,讓他看了都不忍心,也跟著一陣又一陣的鼻酸眼熱。

  「別……別哭了啦……你已經哭很久了……」

  徐棠海紅著眼眶,哽咽地將面紙遞給路曉樂。

  窩在沙發上的路曉樂,默默地抽來面紙,徒勞無功地抹掉臉上的淚水。

  才擦過,臉上又流下了新的淚痕。

  路曉樂覺得她的兩個眼睛,像極了壞掉的水龍頭。

  她一直努力地要止住眼淚,可是眼淚偏偏不聽話,不停地從眼裏湧出來,止也止不住。

  就跟心跳一樣。

  她明明在昨晚聽見那顆心碎成一地的聲音了,可是心臟它還是一直不停地跳動著,她也沒有因為心痛而死掉。

  徐棠海看著她,歎了一口氣,揉揉眼,起身去擰了一條浸過冷水的毛巾,讓她擦擦臉,再拿了一杯水給她。

  「喝點鹽水,再用冷毛巾敷一下眼睛吧,不然,接下來的幾天,你的眼睛會腫得很厲害。以前,我為了無法喜歡女生,只能喜歡男生,卻又無法跟爸媽說的事,常常哭得很凶,所以很有經驗了。」徐棠海自嘲地說道。

  聽到他的話,她突然憂慮地抬起眼來。

  「棠海,對不起……我爸已經知道你的事了……我擔心你的事,會傳到你爸媽那邊去……」

  他聽了,愣了一下,想了想,接著便故作瀟灑地聳聳肩。

  「……算了,知道就知道,如果我得被迫出櫃,那就出櫃吧,反正我也不可能瞞我爸媽他們一輩子。」

  「棠海……」

  她哽咽地喚道,很傷心地發現,自己竟然又害了另一個人被無辜的傷害。

  「其實,我在猜,他們可能早就聽說我的事了,只是拉不下臉來親自向我求證……可能,也是害怕面對事實吧,所以一直選擇裝傻裝聾……」徐棠海神情落寞地低下頭。

  「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她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唉呀,你說的是什麼話!哪里都是你的錯?別再哭了啦!有時候,危機也許就是轉機,你要樂觀一點嘛!」他振作精神安慰她。

  「棠海……謝謝你……」她沙啞地喚道。

  「不要客氣了。」

  「你陪了我一晚上都沒睡,你去休息吧。」

  「那你……」他不放心她。

  「我沒事,至少不會讓自己死在你家裏。」她擠出一抹要哭不哭的笑容。

  「呸呸呸!別說這種話!你別動傻念頭啊!」他驚得幾乎要跳起來。

  「你別當真,我開玩笑的。」見他一臉緊張,她勉強地笑了笑。

  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放心住在我這裏,好好的靜一靜,這間房子是我爸媽買給我一個人住的,他們沒事不會過來的。」

  「嗯,謝謝你。」

  她點點頭,覺得眼裏又湧出更多的淚水。

  「別再哭了,好好的一個漂亮女孩子,再哭就醜了。喏,拿著吧。」他將杯子和毛巾遞給她。

  「棠海,你真溫柔。我想,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能當你的伴侶,一定是最幸福的人。」她看著他說道。

  「三八!怎麼突然這樣稱讚我?」徐棠海的臉忽然紅了起來。

  她這次是真心地對他笑了出來。

  然後,她接過杯子,喝了水,緩緩地仰躺在沙發上,將濕毛巾蓋在眼睛上敷著。

  見她躺下不再說話,徐棠海知道她平靜下來了,也倦累了,於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才起身關燈,留下一盞夜燈。

  他又陪了她一會兒後,才回到房裏去休息。

  等到客廳裏只剩下她一個人時,她拉開臉上的毛巾,清醒地望著被小夜燈映得暈黃溫暖的天花板。

  她在想,如果能讓腦子停止轉動,什麼都不想,或許就能好過一些了。

  不想了……不想了……

  不要再想了。

  努力閉上眼,她不願再想了。

  但是心碎的感覺,教她連呼吸都會痛,怎能讓她停止去想?

  除非……連呼吸都放棄……

  她忽然間倒吸一口氣,被自己的絕望念頭嚇到。

  「我在想什麼啊?別想了、別想了!」

  她驚慌地抓住毛巾,用力壓住酸熱的雙眼,整個身子蜷曲起來,用盡全力抵擋著蝕入骨髓的痛楚……

  過了好一會兒,她忽然翻過身,從沙發上跳起來,一雙赤足踩到地上,不顧一切地奔向徐棠海的臥室,打開門,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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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家為了尋找曉樂,幾乎要翻天覆地,甚至不惜驚動了衛家和徐家。

  路曉原被母親的眼淚逼著去找衛風拓,他懷著心虛,硬著頭皮,一臉罪惡感地敲開衛風拓的大門。

  他想過衛風拓見到他的各種表情,卻被嚇了一大跳,差點以為他走錯屋、找錯人了。

  「見鬼了……」

  路曉原瞪著眼前的男人,喃喃說道,沒想到會見到這模樣的衛風拓。

  眼前這男人,應該是個俊美無儔的高雅貴公子,怎麼會變得這麼人不人、鬼不鬼,慘烈成這樣?

  還真的是見鬼了……

  「什麼事?」衛風拓神情疲憊地瞪著路曉樂的二哥。

  他臉上胡渣亂生,頭髮淩亂,身上穿的是昨天沒換下來的襯衫、西褲,全身上下縐得像塊醃過的梅千菜。

  一聽他的口氣不善,路曉原也不敢說什麼,只能摸摸鼻子,咳了一聲,低聲下氣地開口。

  「我想問你,曉樂在不在你這兒?」

  「為什麼你會認為她在我這兒?」

  衛風拓倚在門邊,眯著眼,沒好氣地說道。

  「因為曉樂失蹤了。」他垂頭喪氣地回答。

  衛風拓忽然站直,身軀整個繃緊。

  「你說什麼?曉樂失蹤?她昨天沒有回去嗎?」

  「有啊!她昨天有回家,可是回來的時候情緒就不對勁了,然後又因為……一些事,所以她整個人情緒崩潰,哭著回房間。」

  路曉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看錯,他覺得衛風拓的臉色好像變得更慘白了。

  「然後呢?」

  衛風拓閉了閉眼,沙啞地問道。

  「我們以為她休息一下就好,可是早上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她不見了。」

  路曉原說完話,也料到他妹妹應該沒有來衛風拓這裏,否則他不會問得那麼詳細。

  「既然我妹妹不在你這裏,那我到別的地方找一找,失陪了。」

  路曉原歎了一口氣,對他點點頭,轉身離開,打算到別的地方去尋找。

  沒想到,衛風拓卻突然拉住了他。

  「等一下。」

  「做什麼?」

  「我也去找她。」

  路曉原上上下下地看了他一遍,最後指了指他的頭、臉及身體四肢。

  「那你最好梳洗一下,這樣出門太……招搖了。」

  他可不想被狗仔拍到,他跟一個神情像個鬼似的流浪漢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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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11 06:01:18


  天亮了。

  原本以為,昨夜長得好像沒有盡頭。

  最後,終究還是天亮了……

  早上醒了之後,路曉樂和徐棠海並肩躺在床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聊著。

  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讓她產生了一種活著的感覺。

  昨晚,路曉樂一個人躺在寂靜的沙發上時,一直無法克制自己產生灰暗絕望的念頭,到後來突然害怕了起來。

  那時候,她渴望有人能陪在她身邊,讓她不要覺得孤單,不要再胡思亂想,因此她毫不猶豫地沖進徐棠海的房間,要求他陪她一起睡。

  當時,徐棠海受到不小的驚嚇,抓著被單瞪著她,整個人都呆掉了——

  「我……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愛人會傷心的!」

  路曉樂頓時覺得啼笑皆非,也發現自己竟然被他逗得漸漸能笑了。

  「我沒要對你做什麼,只是希望有人陪在我身邊而已。」

  她解釋道,儘量擺出無害的表情。

  「可是……孤男寡女的……」

  他一臉為難,比她還要介意。

  「就當是朋友和朋友之間,蓋棉被純聊天嘛!」她懶得看他要矜持了。

  她是女生都不在意了,他在意個什麼勁兒?

  娘也不是這種娘法吧?

  不由分說地,她拉開他的被單鑽了進去。

  徐棠海慌忙向旁邊一挪,讓出一大半的床給她,小心翼翼地在兩人之間空出一段安全無害的楚河漢界。

  她忍著笑,瞧了他一眼。

  「我不會咬你,更不會侵犯你,怕什麼?」

  他紅了臉,尷尬地笑了笑,緊張兮兮地躺下去。

  她讓自己躺好,摺好毛巾,蓋在眼睛上,努力調勻呼吸,放鬆身子四肢。

  旁邊,有一道規律的呼吸聲。

  因為感覺到自己不是一個人,讓她安心了不少。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不知不覺地睡去……

  雖然昨夜因為情緒衝擊太大,整夜混亂的夢境,讓她睡得疲憊、不甚安穩,但她至少得到了一些些身體極需的睡眠和休息。

  醒來後,他們兩人也不急著起床,就這樣懶洋洋地繼續躺著,真的是「蓋棉被,純聊天」。

  「棠海,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路曉樂問道。

  「……如果可以的話,當然是依照原訂計畫先跟你結婚,再跟我愛人到蜜月聖地去,真真正正地舉行一場婚禮。」

  她咬著唇,沈默地聽著。

  「雖然身分證上,不能寫上我愛人的名字,但在我心裏,我跟愛人舉辦的結婚儀式,才是真正的結婚。所以,我一定要在浪漫的蜜月聖地,和我愛人走進禮堂!」他幢憬萬分地說道。

  路曉樂覺得好掙紮、好掙紮,考慮了好久,還是決定把這件事說開來。

  「棠海,對不起,我……不能跟你結婚。」她有些艱難地開口道歉。

  徐棠海從床上起身看她,滿臉皆是濃濃的失望表情。

  「為什麼不能跟我結婚?你反悔了?」

  她看著天花板,慢慢地說道。

  「我以前曾經夢想過,要舉行什麼樣的結婚儀式,地點在哪里,穿什麼樣的白紗……後來遇到了衛風拓,我整顆心全都不由自主地給了他。但我從此也明白,我以前所夢想過的婚禮,可能都必須拋棄了。我們家跟衛家結怨太久,想要成為他的新娘子,應該是不可能了……」

  想到昨天衛風拓的決絕,她幾乎又要哭了起來。

  她吸了吸鼻子,吞下喉間的梗塊,繼續說下去。

  「但是……我想了又想,就算衛風拓昨天沒有把我甩了,除了他,我還是無法為了任何人、任何原因,名不正、言不順地披上白紗……就像你一樣,即使和我舉行過婚禮了,還是渴望能跟心愛的人擁有一場真正的婚禮,不是嗎?」

  徐棠海沈默地聽著,看了看她,然後歎了一口氣,又躺平回去。

  「……其實,我愛人一直罵我,不應該把婚姻當兒戲一樣,像在扮家家酒……你說得對,我們的婚事,還是取消吧。」他無奈地答應她。

  她感動地轉頭看他,伸出手去握住他。

  「謝謝你!」她真誠地說道。

  「別謝啦,再謝下去,就要枯掉了!」他不好意思地說道。

  聞言,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兩人又說笑了一陣,當她正要閉上還帶著酸澀的雙眼時,房門忽然「砰」的一聲,被人撞了開來,嚇了他們兩人一跳,下意識地在瞬間相擁著彈坐起來。

  當路曉樂看到站在門口的人時,簡直驚呆了。

  衛風拓。

  他就站在那裏,暴睜著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曉樂……」

  另一個人擠了進來,也傻了。

  「曉樂呢?曉樂在不在這……啊?!」

  看到床上抱在一起的兩人,路曉原的下巴掉了下來,久久回不了神。

  接下來,又有兩個人也熱呼呼地湊了過來,但一樣也在門口驚得瞬間僵化。

  「你們兩個孩子怎麼亂闖啊?我對我們孩子很瞭解,曉樂就算真的在我們棠海這裏,也不會睡在我們棠海房裏的啦!雖然他們是未婚夫……妻……咦?!」

  徐棠海的父母張大了嘴,傻愣愣地站在那兒,沒想到他家的兒子,竟然真的跟曉樂睡……睡在一起?!

  這場面可熱鬧了……

  徐棠海回過神來,掃視了所有人的反應——

  衛風拓看起來像是很想殺人的模樣。

  路曉原的下巴似乎太長了一點。

  他爸媽的雙眼則又亮得太過可疑。

  總之,沒有一個人的表情是正常的。

  這有句成語可以形容,叫什麼來著……

  ……捉姦……在床嗎?

  徐棠海將臉埋進雙掌裏,幾乎快哭出來,不斷地在心裏默念著——

  愛人哪,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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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坐在客廳裏。

  「棠海,你們……」

  徐母看看兒子,又看看路曉樂,接著又與丈夫對看,眼神十分的奇異,又驚又疑,還帶著一抹像是釋然的光芒。

  他可以猜得出來,他爸媽大概以為他恢復正常,可以跟女孩子在一起了……

  徐棠海百口莫辯,哀怨地瞅了罪魁禍首一眼。

  偏偏,那個毀了他清白的路曉樂,此刻唇瓣抿得好緊,似乎一個字也不想說的樣子,雙眼怎麼都不肯和坐在她對面的衛風拓接觸。

  而且,她挨得他好近,他都覺得對面有兩道視線,快要把他的臉燒穿兩個洞了!

  看樣子,路曉樂是鐵了心腸,不理衛風拓,而他自己則是跳進黃河也都洗不清了……

  徐棠海覺得頭好大,萬分哀怨地又歎了一口氣。

  「爸、媽,我們昨天……什麼事都沒有,真的!」他幾乎要舉起手發誓了。

  徐父及徐母看著他認真的表情,眼中的光芒漸漸消失。

  路曉樂在一旁聽了,沒承認也沒否認。

  路曉原看著妹妹和衛風拓之間,你看我,我不看你的,氣氛僵凝又尷尬,於是咳了一聲,主動開口。

  「徐伯伯、徐媽媽,謝謝你們幫我們找到了曉樂。曉樂她失蹤了一晚,我爸媽一定急著想看她,我先帶曉樂回去好了。」

  「也好,孩子不見了,誰都會著急的。你們先回去吧。」

  路曉原馬上起身,拉著妹妹一起站起來,想要帶她回家。

  眾人也都松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想要快快地解散。

  捉姦在……呃,這場面實在是太尷尬了,不管怎麼詢問、怎麼處理,都不太對。

  偏偏有一個人完全不配合,固執地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徐父及徐母對望了一眼。

  客人不走,主人怎麼好意思趕人?

  於是,兩人只好又慢慢地坐下來,一臉乾巴巴地陪著。

  「曉樂,這是怎麼回事?」

  衛風拓定定地看著她,聲音沙啞地開口,問出了眾人不敢問的事。

  路曉樂撇撇唇,刻意地挽起徐棠海的手臂。

  「有什麼好說的,不就是這回事?我跟我未婚夫在一起,不行嗎?」

  「你在氣我?」衛風拓的眼神變得幽深複雜。

  「沒什麼氣不氣了。經過了昨晚,一切都回不去了。我已經把東西還給你,你也從我身上得到了補償,剩下的,我已經無能為力,你有辦法的話,去找我爸和我二哥討吧!」

  她冷冷地說道,依然不願看著他。

  「呃……」聽到妹妹有意無意地指控他,路曉原低下了頭,十分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曉樂,對不起。」

  好不容易才停的淚,差點又被衛風拓的道歉給惹得決堤。

  她微微仰起頭,用力眨回眼裏的淚水,一聲不吭,轉頭走了出去。

  「呃,抱歉,我跟妹妹先走了!」

  路曉原趕緊向大家致歉,匆匆忙忙地在她身後跟了出去。

  徐棠海眨眨眼,看了看一臉失魂落魄的衛風拓,覺得他和路曉樂之間,並非無法回頭。

  他們兩人之間的愛恨太深刻了,分明是誰也舍不下誰的。

  想了想,他決定幫曉樂一把。

  此時,衛風拓失意地起身。

  「真抱歉,打擾你們了。曉樂交給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地照顧她。」

  最後雨句對著徐棠海說完後,他便轉過身,打算離開。

  「等一等!」

  徐棠海叫住他,轉頭看了父母一眼。

  「爸、媽,可以讓我跟衛風拓說一下話嗎?」

  徐父和徐母對望一眼後,點點頭,很體貼地往內室走去,將客廳留給他們。

  徐棠海看著衛風拓,開口說道。

  「昨天,曉樂受了很大的委屈。你如果夠瞭解曉樂,應該能分辨她作任何決定的目的。」

  「無論她作什麼決定,我都尊重她,她的幸福比什麼都重要。」衛風拓面無表情地回答。

  徐棠海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他一定得這麼狼狽地掀開自己的底牌嗎?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她跟我結婚,絕對不會幸福,因為我是同性戀者。」他攤了攤手。

  衛風拓震驚不已,伸手揪住他的領口。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要跟她結婚?!」

  「不是我要跟她結,是曉樂主動跟我說,要和我結婚的。」

  衛風拓愣住,鬆開手。

  徐棠海於是一五一十地將曉樂的心意、愛戀、還有異想天開的計畫,全都告訴了他……

  沒多久,一陣急促慌張的腳步聲快速地沖出客廳,大門「砰」的一聲被重重推開又闔上。

  徐棠海微笑地看著大門。

  「人要彼此坦白才是對的嘛……」他喃喃地說道。

  才說完,像是頓悟了什麼,他忽然愣了愣。

  徐父和徐母聽到聲響,忍不住好奇地從內室探出頭來,剛好和徐棠海的視線相接。

  徐棠海握了握拳,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什麼決心般,努力地聚集勇氣。

  走到父母面前,他神情緊張地看著他們。

  徐父和徐母似乎察覺到他想跟他們說什麼,目光開始閃躲起來。

  「我們……我們也回去了……」

  徐父和徐母不自在地說著,腳步漸漸向後退著,似乎急著想離開一樣。

  但下一秒,撲通一聲,徐棠海的雙膝對著父母跪下。

  「爸、媽……我有事,想向你們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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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曉原扶著失魂落魄的路曉樂下車,正要走進家門時,他們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緊急的煞車聲。

  還沒來得及回頭看看,便聽見打開車門的聲音,還有一陣大喊——

  「曉樂——」

  路曉原很快地回過頭去,稀奇地看著衛風拓急切地向他們奔過來。

  「這傢夥怎麼追來了?」他好奇地眨眨眼。

  路曉樂一怔,才轉過身,就被一具熱得發燙的男性胸膛給抱了滿懷。

  她聽見胸膛底下的那顆心臟,跳得又急又重,有如擂鼓一般,好像急切地想要訴說什麼一樣。

  那樣的震動,牽動了她胸中昨天因他而碎成一地的心傷。

  「曉樂,昨天我度過了一個二十八年來最難忍的夜晚。」

  衛風拓抱緊她,將唇壓在她的頭頂上,沙啞地說道。

  「是你推開我的……」

  她委屈地說道,眼淚又開始流了。

  路曉原看看他們兩人,想了想,決定悄悄地退到屋裏去。

  明知自己應該推開他,維持最後的尊嚴,她卻軟弱得只在嘴上倔強,人仍待在他的懷抱裏,不想離開。

  「你不能嫁給徐棠海,他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為什麼每個人都會把我的事告訴另一個人?」

  她哽咽著,無奈地自嘲,已經沒有力氣去埋怨了。

  「其實,商業間諜那件事,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只是,我以為這是個絕佳的藉口,可以和你疏遠,甚至可以斷了聯絡,為的就是希望你能追尋到你真正的幸福,得到一樁美滿的婚姻。

  「可我沒想到,趕走了你,會讓我陷入這麼大的痛苦,更沒想到,你為了想和我在一起,竟然打算做出那麼大的犧牲……」

  他不斷地訴說著心裏所有的話,盼望她的心,能夠為他融化一些。

  當她說一切都無法回頭時,他幾乎無法呼吸,只覺得天崩地裂,像是世界末日那樣的絕望、痛楚。

  「你為什麼不肯把握我?竟然還用這麼過分的方式趕我離開……」她委屈地哭著問道。

  「我們相差了足足六歲,當年我們在一起時,你只有十七歲,就算現在你也才二十二歲而已,還這麼的年輕。我很怕有一天,你會埋怨你自己將太多的青春揮霍在我身上,錯過了你真正的幸福……」

  「你在想什麼?你現在才二十八,一點也不老啊!」

  她又好氣又好笑,不明白他在鑽什麼牛角尖?

  「越在意,就會越患得患失,我只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他歎息一聲,將她抱得更緊。

  「我的幸福,就是跟你在一起啊,傻瓜……」

  她閉上眼,緊緊地抱住他。

  在昨天,她還以為這一輩子,再也無法擁抱到他了。

  失而復得的喜悅,讓她覺得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他忍不住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她踮起腳尖,迎上了他的。

  他們完全忘了,他們現在站的這個地方,是路家的大門口,路家人隨時會撞見他們的親吻,引發兩家難以預料的爭執。

  但,他已經下在乎會被誰看到了。

  吻她的感覺,讓他又恐又喜。

  恐的是,他差點就要親手結束掉他們之間的感情。

  喜的是,他還來得及追回她,將甜蜜可愛的她繼續留在他的生命中。

  兩人的擁吻既熱情又纏綿,兩人都拚命地付出,希望讓對方能感受到自己滿腔的濃烈情意。

  「我們之間最大的阻礙,就是我們兩家的恩怨。我們兩個人,一起去求取我們父母的諒解,讓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吧?如果能解決這個難題,我們就能在一起了。」他對她說道。

  「嗯……」她又哭又笑地點點頭。

  突然間,路嘯明怒氣衝天的吼聲,在他們兩人身後響起——

  「臭小子!放開我女兒,別想我會答應讓你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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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1-11 06:01:47


  「爸……」

  「路伯伯。」

  「曉樂,給我進去!」路嘯明橫眉豎眼地瞪著女兒。

  「爸……」她看了看身邊的衛風拓。

  「進去!你媽為了你哭了一天,還不進去看她?」路嘯明罵道。

  曉樂咬住唇,縮了一下肩膀,又看了看衛風拓。

  衛風拓對她笑了笑,抬手在她後背輕輕推了一下,要她先進去。

  她移了一步,依依不捨地轉頭看他。

  他用微笑鼓勵她。

  路曉原躲在門後,拚命地向她揮手,指向屋裏,也勸她先進屋再說。

  路曉樂這才低著頭,慢慢走進屋裏。

  「哼!」

  路嘯明不客氣地用鼻孔瞪了衛風拓一下後,大搖大擺地轉身走回屋裏。

  平時在公眾場合裏,礙于他是長輩的身分,不能對晚輩太過失禮。

  但現在是在他自家的地盤上,誰還管什麼禮貌風度啊?

  他才不想再掩飾任何對他的厭惡與排拒!

  這小子剛接他父親的業務時,便因為聰明、大膽、手腕高,在商界獲得不少讚賞及好評。

  原本他會很入他的眼,但誰讓他是姓衛的,就算他再優秀,也別想得到他路嘯明的一絲好臉色!

  路曉原很聰明地一直站在門後,避免掃到颱風尾。

  直到父親進屋後,他才從門後閃出來。

  「你……要進去嗎?」

  路曉原指了指屋裏。

  「當然。」

  衛風拓的態度十分堅定,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想清楚了?裏面可能有刀山、油鍋、吃人老虎,要有『可能走不出來』的心理準備喔!」路曉原又說道。

  「這麼嚇人嗎?」衛風拓啼笑皆非地問。

  「不是我在誇張嚇人,而是你們兩人面臨的問題,實在是太棘手了。兩家長輩的家族心結,可不是像你們剛才那樣摟一摟、抱一抱、親一親就能化解得了。」

  路曉原攤攤手,把話說得很明白。

  想要解決問題,首先就要看清事情的嚴重性。

  衛風拓很能理解,於是點點頭。

  「好吧,那就跟我進來。」

  路曉原領著衛風拓進屋。

  一進到屋裏,衛風拓就見到曉樂正和母親哭哭啼啼地抱在一起。

  至於路嘯明,則是神色非常難看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起來像只心情很壞的惡虎。

  抬頭一瞧見衛風拓,惡虎的心情更加惡劣了。

  「曉原,你怎麼把衛家人帶進來了?!把他轟出去!」

  路嘯明用力一拍手邊的茶幾,怒吼道。

  路曉原暗示得沒錯,果然內有惡虎啊!

  衛風拓內心苦笑,但仍堅定地站在客廳裏,不肯離去。

  「爸……」路曉原抓抓頭。

  「曉原!聽到沒有?轟出去!」老虎又吼了一聲。

  「等一下!」

  一道女性的嗓音揚起,瞬間壓下老虎發威的吼叫聲。

  路母走過來,不滿地瞪了路嘯明一眼。

  「你這麼凶做什麼?來者是客,怎麼能隨便趕人?」

  路嘯明張口又閉口,幾次想吼叫。

  最後,他決定閉上嘴,僅是冷冷地用鼻孔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便轉過頭去,來個眼不見為淨。

  路母走到衛風拓面前,仔仔細細地端詳著他,臉上帶著溫暖的笑意。

  「你是……衛詩元的大兒子嗎?」路母親切地問道。

  「我是,路媽媽您好。」

  衛風拓極有禮貌地回應,在第一時間,就對路母充滿了好感。

  他發現,曉樂那雙漂亮清澈的眼睛,遺傳自路母的雙眼,因此對路母的敬愛,又瞬間增加了一分。

  「你跟你爸爸很像啊!」她對他笑得更溫柔了。

  「路媽媽認識我父親嗎?」他輕聲問道。

  「我們從小就認識了。」路母對他笑得更溫柔了。

  「喔?」衛風拓微微感到有些意外。

  他從來沒聽父親說過,他和路嘯明的太太是舊識。

  「好了,你幹麼對衛詩元的兒子這麼輕聲細語啊?」

  路嘯明坐在妻子後面,很不爽地說道。

  「我跟故人的兒子說說話,不行嗎?」

  路母不耐煩地轉回頭,用力白了他一眼。

  得到妻子的兩枚白眼,路嘯明竟然沒有跳起來大吼,反而只是咕噥了兩聲以示不滿,就再也沒有任何的反對聲音了。

  這是衛風拓進門之後感到的第二個意外。

  路嘯明似乎只是只外表嚇人的紙老虎哪……

  不知為何,衛風拓突然有種想笑的衝動,整個人輕鬆了起來。

  「坐下吧。」

  路母指了指沙發。

  「謝謝。」

  仗著路母一定是站在他這邊保護他的,衛風拓很放心地在路嘯明的對面坐了下來。

  果然,對面的路嘯明不再咆哮,只發出一聲冷哼。

  路曉樂立刻靠了過來,在衛風拓的身邊坐了下來。

  「喂喂喂!靠那麼近做什麼?閃遠一點,不要靠在一起!」

  路嘯明跳起來,上前將路曉樂拉到另一張沙發去坐。

  「爸!」路曉樂無奈地叫道。

  「不要叫!」

  衛風拓不禁在心裏想道,看來愛吼叫的大老虎,只有在面對老婆的時候,才會變成吭不出聲來的啞巴。

  「你給我安靜一點!這麼孩子氣,鬧這種笑話好意思嗎?曉樂,到風拓旁邊坐著,我有話問你們。」

  「娟娟,你幹麼對衛詩元的兒子叫得這麼熱絡——」

  路嘯明又忍不住跳起來,大聲抗議。

  「你坐下!」

  「……」坐下。

  路母一開口,天下太平!

  衛風拓眨眨眼,努力忍著不笑出來。

  路母見丈夫不開心,語氣不由得放軟了一些。

  「嘯明,平常家裏的事情,全都由你作主,但這件事,你實在是做得太過分了。我想要親自好好地瞭解一下他們的事,你不要插手,免得女兒又被你氣得離家出走,鬧失蹤。」

  「……隨便你!」

  路嘯明轉頭「哼哼」兩聲。

  路曉樂重新坐回衛風拓的身邊,兩人的手緊緊相扣著。

  路母坐在他們前面,自然瞧見了他們相握的手。

  她淡淡地開口問道:「你們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

  「五年前。」

  路母驚呼一聲。「五年前?!曉樂,你才幾歲呀……」

  她不贊同的目光,轉向了衛風拓。

  衛風拓自知理虧,心虛的接受路母的責備目光。

  「媽,是我主動的……」

  「你比她年長,她沒有自製力,難道你也沒有嗎?」

  衛風拓低頭。「是我的錯。」

  路母見他很快地低頭認錯,語氣才和緩下來。

  「五年前……那麼當初曉樂不肯繼續留學,吵著要回來,應該也是因為你嘍?」路母繼續問下去。

  衛風拓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曉樂是跟我說,她不適應國外,所以決定回國念大學。」

  路母無奈地看了看女兒。

  路曉樂馬上心虛地低下頭去。

  「算了,我知道你們的心意了。風拓,能不能請你聯絡你父親,到我們路家走一趟?」

  「這……」衛風拓遲疑了一下。

  「不方便嗎?」路母親切地問道。

  「前幾年我母親過世後,我父親的身體也漸漸變得不太好,所以都在一處山莊裏休養,可能不方便前來拜訪。」

  「這樣啊……」路母沈吟了一下。「那麼,嘯明,請你準備一下,我們到衛詩元的家裏去坐一下吧!」

  「什麼?要去姓衛的他家裏?不去!我不去!」

  路嘯明這會兒可再沈不住氣了,跳起來生氣地咆哮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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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家結怨已深,所以當路嘯明和衛詩元碰面時,可以想見,一定是火花飛濺、星子亂竄的火爆氣氛。

  現在,兩隻鬥牛犬各據客廳一角,互相嗆聲叫駡——

  「叫你兒子離我女兒遠一點!」

  「叫你女兒死了心,別想嫁進我衛家!」

  「你兒子誘拐我女兒,我要告到他脫一層皮!」

  「喔?呵呵,我兒子做得好啊!」

  路曉樂沮喪地坐在一旁,欲哭無淚,無奈地聽著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家,竟然像孩子一樣地互相叫陣。

  再這樣下去,根本就沒完沒了嘛!

  衛風拓攬攬她的肩,要她別太過擔心。

  她抬頭,勉強對他笑了一下。

  自從二十分鐘前,路家人到達山莊後,這個陣仗就一直擺到現在。

  他們兩人沒罵夠,旁人早就聽膩了。

  路曉原已經看不下去,主動跳出來調解,勸兩名長輩放下仇恨。

  「爸、衛伯伯,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吵了?前幾代曾祖父們的恩怨,為什麼要延續到現在呢?你們難道沒看到曉樂和風拓,被兩家的恩怨弄得多痛苦?」

  「你閉嘴!誰記得你曾祖父他們那一代結了什麼怨啊?」

  路嘯明沒好氣地說,兇狠的眼眸不離對方。

  「沒錯!我們有我們自己的恩怨要解決!臭小子,你不要插手!」

  衛詩元雖然坐在輪椅上,但雙眼依然炯炯有神。

  「什麼臭小子?他是我的二兒子,哪里臭了?」

  「我就要叫他臭小子!」

  「你這老傢夥才臭!」

  「爸、衛伯伯!你們夠了啦!」路曉原猛翻白眼。

  什麼都能吵,真是敗給他們了。

  「既然你們說你們有你們的恩怨,那你們兩個的恩怨,到底是什麼?」路曉原努力地擔任和事佬。

  依他猜想,除了在商場互相競爭累積而來的磨擦外,哪還能有什麼其他原因啊?

  「當年我們是情敵!」路嘯明和衛詩元不約而同地叫道。

  「蛤?!」眾人傻眼。

  「衛詩元這臭傢夥,誰不好搶,竟然想跟我搶你媽!」路嘯明冷哼一聲。

  「誰說是我搶娟娟?我跟娟娟從小就是青梅竹馬,要不是你橫刀奪愛的話,我早就把娟娟娶過來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一把年紀了,你們還在吵什麼啊?你們兩個,先把孩子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吧!」

  路母出來緩頰,風韻猶存的臉龐上,染著淡淡的羞紅色澤。

  衛風拓趕緊領著路曉樂,雙雙跪在兩人的父親面前,嚇了他們兩人一大跳。

  「你們……你們在做什麼?」路嘯明皺起眉頭。

  「我們又還沒咽氣,幹麼跪下來?起來、起來!」衛詩元也拚命對他們揮手驅趕。

  「爸、路伯伯,我與曉樂,彼此確定了情意,但是我們非常需要你們的祝福,希望你們能拋開兩家的恩怨,讓我們在一起。」

  「別想!」

  「不可能!」

  路母一聽他們考慮都不考慮的回答,不禁氣了起來。

  「你們這兩個老頑固!沒看到我女兒快哭了嗎?早知道,當年你們任何一個我都不要嫁,也不用害得我的女兒如今無法跟她喜歡的人在一起!」

  兩個老人,像被訓話的小孩般,馬上閉了嘴,摸摸鼻子各自坐好。

  「一句話!答不答應讓他們在一起?」路母雙手環胸放話。

  「……你說了算……」

  「沒意見……」

  兩個老人家囁嚅了聲。

  「真的嗎?拿出你們的誠意來!」再喝了聲。

  誠意?

  兩個老人瞪著發威的路母,相視了一眼後,才勉勉強強地對跪在地上的小倆口說話。

  「……娟娟給你當老婆,你女兒給我當媳婦,這樣不為過吧?」衛詩元不甘願地說道。

  「……兒孫自有兒孫福,上一代的恩怨,就歸上一代,完全跟年輕人無關了。」路嘯明臉臭臭地接話。

  「很好。」

  路母這才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

  兩個被稱讚的男人,頓時不自在地抓了抓頭。

  得到了兩個男人的口頭保證後,她就不再理會他們,逕自轉向女兒和衛風拓。

  「風拓、曉樂,你們都聽到了,以後可以放心地在一起了。」

  「謝謝媽!」曉樂開心地上前抱住母親。

  「曉樂,恭喜你了。你看,我也為你出了好多力,現在,你能原諒我這個二哥了嗎?」路曉原趕緊在一旁邀功。

  「二哥,謝謝!」曉樂毫不猶豫地轉身抱住他。

  得到妹妹原諒的路曉原,終於松了一口氣,開玩笑地將她推進一旁衛風拓的懷裏。

  「好了,不要再抱了,去去去,要抱去抱你的情人!」

  衛風拓露出喜悅的笑容,緊緊地將曉樂擁進懷裏。

  曉樂偎在他的胸前,覺得好滿足。

  她終於能與他在一起了!

  「風拓,我沒想到美夢竟然會成真,我們真的能在一起了!」

  「是啊,你這小冤家可以繼續磨我一輩子了。」

  他低頭,吻掉她臉上的淚水。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她愉快地反覆說著。

  她終於不用再被兩家數十年的恩怨纏繞,可以盡情地、大聲地在眾人的面前宣告她的愛情了!

  衛風拓抱起了她,重重地吻住她的唇。

  「我也愛你,小冤家……」

  正當他們倆窩在角落濃情密意時,兩道大嗓門的吵架聲又漸漸揚了起來——

  「聘金兩千萬?!要不要我把公司直接送給你?」

  「不要拉倒!我女兒才不稀罕嫁進你們衛家!」

  「我兒子也不稀罕娶你家的女兒!你以為你女兒是鑲金的喔?」

  「哼,我女兒是娟娟為我生的,怎麼樣?」得意。

  「你這個橫刀奪愛的小人!良心被狗吃的傢夥!」跳腳。

  吼吼~~

  吼吼吼~~

  吼~~

  路曉樂聽見兩人的怒吼聲,忍不住憂心地望向衛風拓。

  「我們……會不會高興得太早了?」

  衛風拓聽著他們對吼的內容,若有所思地低頭看著她。

  「曉樂。」

  「嗯?」

  「我們……要不要討論一下……私奔的計畫?」他的語氣聽起來很認真。

  「咦?」她張大眼。

  「或許可以找個蜜月聖地,在那裏結婚,順便度蜜月,努力種一個蜜月寶寶出來……」

  路曉樂一聽,格格地笑倒在他懷裏。

  「好啊,要不要找徐棠海跟他的愛人一起來?有的蜜月聖地,可以舉行同志婚禮喔!」她建議道。

  「聽起來似乎不錯……」

  衛風拓低下頭,再度吻住他最心愛的小冤家……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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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1-11 06:02:10


後記 宅阿霜

  大家好,很久不見嘍!

  先向大家介紹一下棠阿霜身邊的一位新面孔(繼續往下看啊,他很快就會被迫出場了~~)。

  在幾個月前,棠阿霜多了一位必須在身分證上注記、有戶籍證明的室友。

  這位室友生活簡樸規律,生平樂趣就是宅在家裏玩電腦遊戲,所以以下簡稱「我家宅宅」。

  自從跟我家宅宅住在一起後,棠阿霜就不小心被我家宅宅帶壞,也開始宅起來了。

  這起源於有一天,看到我家宅宅在玩天龍……咳,「天龍把ㄅㄨ」的線上遊戲時,被裏面可以隨身攜帶的可愛寵物給迷住了。

  玩遊戲時,身後還跟著一隻寵物跑來跑去的,實在太酷炫了。

  從此以後,不寫稿的日子,就是在玩天龍……咳,把ㄅㄨ。

  每到假日,整天就宅在家裏不出門,跟宅宅一人顧一台電腦,拚命練功。

  這部天龍……把ㄅㄨ,是棠阿霜生平第一個接觸的線上遊戲。

  棠阿霜玩的遊戲不算太多,上一次接觸的遊戲,除了PS2出的DDR,就是已經是N個世代前的PC單機遊戲「太空戰士八」。

  不過棠阿霜玩「太八」遊戲時很遜,才遇到第一個Boss就打不過,純粹是迷戀刀疤主角史克爾的男色才玩的。(毆飛~~)

  話說,最近在玩「天龍把ㄅㄨ」的時候,遇到了一些妙事。

  某天,在系統公告裏,眼尖地瞄到有位玩家名字叫「夙雲」,當時還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想說本社前輩的名字真有意境,被人拿到武俠遊戲裏使用,聽起來還挺適合的。

  但是,有一天棠阿霜正要下線關機時,看到左下角的系統,赫然出現一道公告訊息,說什麼「棠霜大俠」已經掃除了盜匪什麼的,驚得棠阿霜努力睜開小小的眯眯眼,來回看了好幾遍。

  揉揉眼,「棠霜大俠」四個大字,還是在系統公告裏閃閃發亮,驚得棠阿霜趕快呼叫我家宅宅過來看,確認我的眼睛沒毛病。

  哇勒!

  這是怎麼回事啊?

  當下一整個心虛又不解,棠阿霜本人偶是有在玩啦,不過用的玩家名字完全不是「棠霜」這兩個字啊!

  當時還忍不住偷查了一下那位元大俠的資料,希望那人沒有帶著偶的名字,在外面做歹事……

  不過這驚嚇還算是小的哩,後面還有更勁爆的!

  又過了一些日子,某天,棠阿霜心血來潮,跑到某處郊外打怪練功時,有兩個組隊的玩家,從棠阿霜身邊跑過去,也來到附近打怪。

  棠阿霜一邊打怪,一邊隨意瞄了一下那兩位玩家的名字。

  這一瞄可傻眼了,這兩人頭頂上的名稱,竟然一個頂著「典心」,一個頂著「子澄」耶!

  媽啊~~

  典心?

  子澄?

  好樣的,同社前輩您們也來把ㄅㄨ玩呀?還一起組隊殺怪,真是麻吉。

  那時棠阿霜在一旁瞧了半天,偷笑不已,也偷偷查詢他們的玩家資料,實在是覺得妙不可言啊!

  後來,棠阿霜在好奇之下,又跑去胡亂查了一下幫派資料,竟然看到了某些大咖作者寫的書名,被當成了幫派名稱。

  想來這些幫主,應該也是言情小說的同好,哈哈!

  真是處處有言情書迷呀,害得棠阿霜好想退掉原有的幫會,加入那個言情味重的幫會,和同好們一起交流一下。

  還有啊,棠阿霜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線上遊戲可以殺人……∨∧

  棠阿霜因為第一次玩線上遊戲,有些系統和機制都在摸索學習,加上一個禮拜中的上線時間了不起幾個小時而已,且每次上線就是默默地打怪練功或是接一些門派任務,所以升等速度很慢。

  好不容易人物達到三十級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晉升為出門在外、小心被殺的等級。

  當時,棠阿霜正在郊外專心狂打怪物頭目時,遊戲畫面突然狂閃紅光,嚇了棠阿霜一大跳,一整個狀況外,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等到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被人偷襲了,而且人物血量正在急速消失時,根本就來不及逃命或反擊了。

  再下一秒,人物就已經靈魂出竅,被送到地府去見那位臉色青筍筍的孟婆了,那時,是在半夜一點多……

  嗚嗚嗚~~好可怕啊!~∨∧~

  後來,棠阿霜跟我家宅宅抱怨,說人家很乖,從來沒跟人結怨,為什麼莫名其妙被人砍?

  這才知道,線上遊戲怪咖多,有人就是上去以亂砍人為樂趣的……

  欸,說了一堆,全是在講線上遊戲,可見棠阿霜真的快變成宅阿霜了。

  不行不行,放假一定要多多出門走一走,也許該去運動館報名一下課程,好好活動筋骨,趕快把身上多長出來的肥肉給除掉,這才是王道啊!

  閒話太多,下回再聊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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