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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05:27


諶曦道「嶽氏雖入府為妾,但我一直也沒在那裡過過夜,我想給嶽氏一筆嫁妝,讓她改嫁。」

笙湘一怔「這個你我都不能做主,要問過母親才是。」嶽氏要是嫁了,諶太太還會安排另一個嶽氏,還會有無數個嶽氏。

諶曦見笙湘不持贊同意見,便說「那先聽娘子的從長計議。」

三房要是一個侍妾都沒有說不定別人在背後怎麼說笙湘,還是萬事考慮周全較好。

周媽媽走進屋子「見過三少爺,見過三奶奶。」除了私底下,周媽媽向來叫笙湘三奶奶,聽著有些難受但是還是要守規矩。

諶曦道「媽媽請起。」畢竟是正妻的奶娘,說話自然客氣些,周媽媽道「太太派人傳話來,說二房的玉姨娘要生了。」笙湘微微一笑,諶曦問道「娘子要去看看麼?」

笙湘道「等消息便可,別惹得二嫂不痛快。」諶曦贊同的點了點頭,走到書案前去讀書了。

「你去瞧著吧,有消息告訴我。」

到了黃昏周媽媽才滿頭大汗的跑回來,「玉姨娘生了,是個女兒,二爺喜歡的不得了,長得那是俊俏。」

笙湘笑著道「去備份禮,我馬上去瞧瞧。」

諶曦道「娘子去吧,為夫等你回來。」生孩子的產房男子自然去不得,笙湘應了聲,就趕緊去二房了。

一進屋便看見諶太太也在,但是沒有抱孩子,畢竟不是親生的孫女又是二房的庶出來看看已經不錯了,笙湘道「見過母親,恭喜二哥二嫂。」

二老爺抱著那女嬰看上去是喜歡的不得了。「弟妹來抱抱夕姐兒。」

笙湘上前抱過孩子,問道「夕姐?名字已經取好了?」二老爺道「這不是黃昏出生就叫夕為乳名了。」

夕姐兒皮膚白皙,閉著雙眼,但仍舊能看出美人的樣子,真是像極了玉姨娘。

「你瞧她的小手可真可愛。」蘇二臉上帶著笑容過去,走了一半陰下臉又不去看,雖然是可愛的孩子,自己也喜歡,但畢竟是侍妾的孩子,蘇二心裡頭是怎麼都過不去的。

諶太太招手,叫過笙湘,然後伸手抱過孩子,搖晃了兩下,「真是個漂亮的主兒。」

蘇二臉上的表情更不自在了。

諶太太道「以後可以把這孩子交給你撫養。」諶太太看著蘇二,蘇二喜上眉梢「兒媳也正有此意。」

話音剛落,二老爺便提出了反對意見,「孩子還是在親娘身邊長大比較好,外一她存了什麼壞心思。」

蘇二大叫「你」便看見諶太太不高興的臉收回了話語。

諶太太把孩子交給奶娘,顯然興趣被一掃而光,道「你們自己決定吧,我累了先回去了。」

笙湘趕緊追上諶太太,告了辭,跟隨她離開。

蘇二見諶太太離開,指著二老爺道「這孩子我還不願意替別人養呢!」

說完便扭頭離開。

蘇二一肚子悶氣,還不如早就下手,嶽氏非得勸阻,如今嶽氏倒是在笙湘面前賣乖沒了音訊。

諶太太坐在炕邊道「這曦兒也去了嶽氏那裡幾次,怎麼嶽氏就是沒動靜?」

笙湘道「母親莫急,說不定過幾天就有了。」諶太太歎氣,「要是這三年你能再生就好了,也就不需要納妾的事了。」

笙湘低下頭,沒有做聲,諶太太道「沒有怪你的意思,你這個兒媳已經讓我很滿意,很省心了。」

笙湘道「母親誇獎了。」諶太太道「我也累了,以後家裡的事也慢慢交給你管了。」

笙湘一怔,道「兒媳不會讓母親失望。」

公主的關係與笙簫稍微有些緩和,這不過是因為笙簫在一些事上又低了頭。

「駙馬要與我彆扭到何時?」公主道,笙簫滿不在乎的答「並沒有彆扭,我們不是好好的麼?」

公主放了心,自己雖是霸道,但凡事也都是因為愛他所起,若是不愛大可在府裡養上男寵,永遠不與笙簫同房,到時候還不知是誰沒有面子。

公主臉上恢復笑容,道「那駙馬可否從書房搬出?」

笙簫笑道「好。」公主一臉喜悅,所謂家和萬事興,陽寧任性慣了,但是待自己卻是極為真心,也怪自己太過執拗,總是不給公主面子,畢竟是金枝玉葉,何苦非得受自己的委屈。

「安福何時從宮中回來?」兩人閒話家常道,陽寧答「今日我便進宮把女兒接回來,母妃喜歡的緊就多留了幾天。」皇上和蘇貴妃很是喜歡安福郡主,常常接進宮,那孩子倒是靈氣十足,見誰都是笑呵呵的。

吃過飯笙簫便進了宮議事,陽寧一臉歡喜的也準備去接安福,嬤嬤忽然走過來道「公主查到駙馬去了哪裡。」

陽甯道「本公主不想知道了,你下去吧,本公主進宮去接安福。」嬤嬤見公主失了興趣也不敢再提,這公主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與駙馬稍微好一點就什麼都不顧了,要是知道了駙馬去了醉仙樓還不氣得跳腳,休了駙馬?

從宮裡出來已經是黃昏,笙簫想著去醉仙樓看看宛玉,順便叫他不要再為自己與公主擔心。

走到醉仙樓下看了看樓上宛玉那件房,卻換了紗幔,便大步走進去。

那老鴇上前「公子是來找宛玉的麼?」笙簫不願與老鴇多言,便點了點頭,老鴇笑著道「公子還是找別的姑娘吧,宛玉以後不是這裡的頭牌了,自己贖了身回了老家,就在前些日子,匆匆離開。」

「那你可知宛玉姑娘家鄉何處?為何匆匆離開招呼都不打?」笙簫皺起眉頭,那老鴇似乎陷入回憶中,忽然道「好像是一個貴婦來找過宛玉,第二日宛玉便離開了。」

「貴婦?什麼模樣?」此時笙簫心裡第一個浮現的便是陽寧,「我也不知道,公子你到底要不要找別的姑娘?」

笙簫沒有回答轉身準備離去,正要離去時,一個女子叫住了笙簫,那女子翩翩而來,道「公子留步,借一步說話。」

笙簫皺眉疑惑,那女子道「有關宛玉。」笙簫便回過頭,跟女子上了樓,只聞見老鴇在後面喊「公子好眼光,不過先交了銀子!」

笙簫站在房間內,那女子從枕下拿出一封信,交給笙簫「這是宛玉留下的信,說是公子來了便交給你,我與宛玉情同姐妹,便應了下來,我勸公子還是不要尋找宛玉,公子的尋找只會帶來麻煩,不然宛玉也不會匆匆離去。」

笙簫滿臉複雜的過信來,便離開了醉仙樓。

走出醉仙樓的笙簫有些不相信,宛玉竟悄悄離開,這算不算是自己的過錯?一個孤苦女子要怎麼獨自生存?難道連一個知己都留不得麼?笙簫拿著信的手不由握緊,信上變得佈滿褶皺。

笙簫來到一家酒樓,在雅間中打開了宛玉的信。

「相離莫相忘,天涯兩相望,知己雖難尋,莫要來相傷。」笙簫看著信一口一口的灌著酒,是自己的錯,到了末了不讓尋找,找到也是一場傷害。

侯門嫡子當朝駙馬與青樓名妓互為知己,這是何等的笑話,身份,還是身份的束縛,不再見面不就好,何必要把人驅離京城?

笙簫的怨氣越來越大,酒喝的也越來越多,都說一醉解千愁,可是這越喝越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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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05:42


陽甯抱著安福坐在公主府的正堂內,神情有些不耐煩,「駙馬還沒回來麼?」

嬤嬤膽戰心驚道「回公主,沒有。」陽寧皺起眉頭,忽然道「你今天查到駙馬前些日子經常去哪?」

嬤嬤有些尷尬道,「公主不是說算了麼?」陽甯對嬤嬤的態度更是懷疑,道「還不快說?!」

嬤嬤道「醉仙樓,見一個叫宛玉的姑娘。」

「醉仙樓是什麼地方?酒樓?」嬤嬤臉色尷尬的道「妓院。」

陽寧立刻變了眼色「駙馬去妓院?」不可置否的搖了搖頭,「不會的,一定是你們查錯了。」一邊笑著一邊哄著安福,搖頭自語道「不會的。」

「駙馬爺回來了。」一個小廝跑進了正堂,陽甯把安福交給嬤嬤示意帶安福下去,隨後笙簫便被下人扶了進來。

陽寧看笙簫醉醺醺,手裡提著酒壺,還念叨著什麼便氣不打一處來,問道「駙馬這是去哪了?」

笙簫舉起酒壺笑道「看不到麼?去喝酒了。」說完逕自舉起酒壺,不料卻沒有一滴,皺起眉道「酒!給我酒。」

公主不怒反笑,卻讓下人都覺得恐怖「駙馬當真是要做個醉仙,永遠呆在那醉仙館麼?」

笙簫一聽醉仙館,一激靈,「宛玉」喃喃說出兩個字,反問道「是你把她趕走的?」

公主笑道「是又怎麼樣?」這女子對你那麼重要麼?不管是誰趕走了她都幫了陽寧的忙,若不是自己知道的晚,定不會是趕走這麼簡單。

笙簫指著公主道「你可知我們並無瓜葛?現在倒好,我連個談心說話的人都沒有,這人生是何等悲哀?」

公主笑道「談心談到妓院裡真是頭一回聽說。」皮笑肉不笑,眼中是燃燒不盡的怒火。

笙簫不再理會,只是混沌的走出正廳,朝書房走去,公主哪能這般容他離去,追上去抓住笙簫的衣袖,「沒解釋清楚你還要去哪?你不準備說些什麼麼?」

笙簫一皺眉,卻也不說話,無奈陽寧衣袖拽的太緊,絲毫拉不出來,笙簫接稍微一用力,衣袖一扯,陽寧便被笙簫甩開,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陽寧不可思議的看著笙簫,下人都傻住了,笙簫此時的酒也醒了大半,頭腦清醒了許多,自己也愣在原地,想要上前扶起陽寧,卻被陽寧一把甩開。

只聽一聲「啊!」笙簫向門口望去,竟是顧大太太。

從笙簫酒醉歸來時便有人去通知顧大太太,顧大太太怕出什麼事便沒告訴顧大老爺直接來了公主府,沒想到碰見了這一幕,醉「打」金枝,雖然只是不小心用力過猛甩了出去,陽寧又怎會甘休?

顧大太太趕緊上前去扶這個金貴的不能再金貴的公主兒媳,陽甯卻絲毫不領情,一把推開顧大太太,顧大太太往後退了幾步,被笙簫扶住,笙簫就是愧疚也不能見陽寧這樣對自己母親,便斥道「你這是做什麼?」

陽寧站起身大笑「死到臨頭還不知,打了公主,你們顧家還想逃麼?」

笙簫眉頭越皺越緊,顧大太太有些心慌,回過頭便給了笙簫一嘴巴,「逆子,還不給公主道歉?」眼中卻滿是心疼的看著兒子臉上的掌印。

笙簫還沒等開口,陽寧便道「不用虛情假意,你和你兒子向來是一條線上的,估計妓院的事你也知道吧。」

顧大太太愣住,不光誤傷了公主竟然還去了妓院,顧大太太心中又氣又恨,「還不跪下道歉?!」

笙簫望著自己的母親,緩緩走向陽寧的面前,道「微臣知罪。」陽甯滿臉不在乎的譏笑,「為什麼不聽你母親的下跪?你向來不都是大孝子麼?」

笙簫用懇求地看著陽寧「家和萬事興,好麼?」陽寧只道「下跪。」

笙簫無奈,緩緩要下跪,雖然自己沒錯,但畢竟失手誤傷了陽寧,說的輕了定遠侯一系徹底敗落削侯位,說的嚴重了就是滿門抄斬,怎能讓顧家上上下下跟自己受罪?打了公主就是打了皇上的顏面,觸犯了龍威,這罪怎擔得起?現在自尊算什麼。

顧大太太一臉捨不得,卻又不得不看著。陽寧高高在上的看著笙簫,卻在笙簫雙膝即將落地時改變了主意,畢竟這個是自己的丈夫,自己愛的人。

「停吧。」笙簫停住,意味不明的看著陽甯,陽寧只是吩咐道「本公主要回宮住幾日。幫本公主收拾下。」

顧大太太著了急,雖沒有摔壞半分,但是這樣回去不就知道受了委屈?到時候還是要治罪的,「公主還是不要,讓笙簫近幾日陪公主吧。」

陽寧笑道「他的心不知已經到了哪去!想清楚再來求本公主回府。」然後便離開,走了一半停住「顧笙簫,那女子不是本公主遣走的,本公主今天才知道這個人,若是早些知道便不是趕走的事。」轉頭便決絕離去。

陽寧默默流下眼淚,這是決不能被顧家人看見的,自己堂堂公主憑什麼在顧家受氣,高高在上何必非要嫁給顧笙簫?陽寧再也不想面對笙簫那張臉,又愛又恨的臉,只有回宮離府才能冷靜下來,雖知笙簫那時酒醉頭腦不清醒才會誤傷,但心中還是出現了一道過不去的坎兒。

顧大太太看著自己的兒子,道「笙簫,現在怎麼辦?你去請公主回來啊!」

笙簫目光清冷的看向顧大太太道「是母親麼?」顧大太太眼光有些躲避,嘴裡磕磕巴巴的說「不是。」

笙簫笑了一下,若不是母親,那只能有一個人,就是自己的長姐,顧笙歌。早該想到,母親沒有如此心計,公主不會這麼手下留情,忍住不跟自己鬧。只有顧笙歌,才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母親放心,要是怪罪下來,兒子定會一人承擔,不連累定遠侯一系。」

顧大太太愣在原地,「可是你是顧家的唯一血脈了。」只是說的太遲,笙簫已經走遠。

公主府鬧劇終於結束,燈光下安靜下來,卻不知這安靜之下蘊藏著怎樣一場暴風驟雨。

笙湘接到消息的時候,手中哥兒的衣服都已滑落,一向沈穩的顧笙簫怎會做出這等糊塗事,若是陽甯公主告訴了皇上那就是顧府全家腦袋搬家的時候。

笙湘收拾下便趕緊趕回顧府,諶曦見形勢不對,趕緊跟上笙湘準備陪她一同,笙湘沒時間與諶曦多糾纏,只好應了他的要求。

一路上笙湘講給諶曦自己得到的消息,諶曦也愣在那裡,「顧兄不是這般莽撞之人,醉打金枝,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

笙湘一言不發,只能回去看形勢。

一到顧府二人便分道揚鑣,一個去了笙簫處,一個去了顧大太太處。

沒等進門便聽見顧大太太的哭聲,還有笙歌與笙詩的勸導聲。

「母親。」顧大太太只顧著哭,沒有應,想必此時新任定遠侯也在書房打轉轉吧。

笙歌道「現在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一會兒你便隨我入宮,笙詩留在這裡照顧母親。」

笙湘點了點頭。

笙湘與笙歌在馬車上,笙歌一一講給笙湘聽,多一個人多一分智慧,何況是自己一直看好的妹妹。

「那宛玉姑娘?」笙湘問道,笙歌歎了口氣「真不知我做的是對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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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05:57


一路探討法子兩人決定先去找公主,陽甯才是事情的關鍵,她若是不說,便什麼事情都沒有。

兩人一路來到陽寧出嫁之前所居的靜寧閣。另一面派人去通知太后。

「兩位請回,公主不見。」

笙歌和笙湘對望一眼,兩人齊齊跪下,道「那我們就跪在這裡等公主見。」

太陽毒的狠,屋裡一直沒有出來人,直到正午,一個宮女出來道「公主有請。」

笙歌和笙湘都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腿上還有些酥麻。

走進正殿,陽寧坐在上手問道「你們來所謂何事?」

笙歌道「求公主饒顧家老小一命。」陽寧笑了出來「怎麼饒?這你應該去求你的好弟弟。」

笙歌皺眉道「公主不必為宛玉耿耿于懷,宛玉是臣女遣走的,而宛玉與笙簫的確沒有什麼,不過是知趣相對的好友。」

這點陽寧再信不過,她瞭解笙簫的人品,況且也的的確確調查過了,卻無什麼苟且之事,昨夜若不是太衝動,他們夫妻見又怎會出現這般事端?

陽甯道「本公主知道。」自己的男人自己再瞭解不過,只是氣惱昨夜笙簫那麼大的反應,但真想治顧家於死地的心是半分都沒有的。

笙歌見公主沒有要怎樣便沖笙湘使了個眼色,畢竟公主一直是對她刮目相待的。

笙湘心領神會道「那公主的意思是不追究了?」陽寧雖生氣,卻也不想顧家的人過分擔心,畢竟自己沒有想要她們的命,只不過是受了委屈,希望顧笙簫來哄罷了。

「你們回去吧,讓顧笙簫來請我,我便回去。」

顧笙歌與笙湘一聽便知道沒事了,便拜退離開,前往下一個宮殿,壽祥宮。

可是人人都知道,紙是保不住火的,只是不知這紙何時會燃盡。

太后歪在榻上,神情淡然,沒有顧大太太那天那般慌張,笙歌和笙湘只是跪著,不敢做聲。

太后仍然沒有睜開眼,這些年後宮的生活早已讓她波瀾不驚,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表現在臉上。即使心中早已波瀾萬丈。

「都起來吧,跪著做什麼,也挽回不了。」太后睜開眼,緩緩說道,伸出手又嬤嬤扶起,坐在榻上。

笙歌和笙湘不敢多言,只是站著,太后道「陽甯這孩子哀家是知道的,雖說是像蘇貴妃的性子,任性潑辣,但卻是真心喜歡笙簫,不然當初哀家也不會同意把陽寧嫁給笙簫,若是陽寧不喜歡的早就鬧翻了天。陽寧有一點最好,那就是說話算話,說過的從來都算數,所以不用擔心。」

笙歌和笙湘對看一眼,聽了太后的話兩人心中的石頭便落下了,笙歌道「那何時接公主回府?」

太后道「陽甯想清楚了自然會給你們暗示,不急,現在在氣頭上,不回去也罷,哀家有空時自會跟她談談。」

笙歌臉上出現的笑容,若是太后出面,這事情就好辦了多。

蘇貴妃站在御花園的魚池旁,輕輕撒著魚食,道「陽甯回宮為何不來看看本宮?真是個不孝女。」

公主的奶娘道「想著公主正在氣頭上,便沒來看您吧,日子多著呢,娘娘別擔心。」

蘇貴妃停下手中的動作,皺起眉頭,問道「又與駙馬吵架了?這兩人何時能平淡過日子。」蘇貴妃只有在對陽寧的時候才會顯示出母愛和關心,收起平時的刁鑽霸道,畢竟那是身上掉下來的肉,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更像一個母親。

奶娘臉色一慌,尷尬的笑了起來,看來蘇貴妃並不知情,自己卻說錯了話,公主再三囑咐,要是被貴妃知道,公主一定大發雷霆,這對母女哪個都惹不起。

蘇貴妃將奶娘的動作神情盡收眼底,問道「有何事瞞著本宮,還不說?」平淡的語氣中帶著幾絲淩厲,讓人不得不怕。

奶娘跪在地上,道「公主不讓老奴講。」

蘇貴妃眯起眼睛道「你不怕本宮賞你板子麼?」奶娘頓時嚇得愣住了,這蘇貴妃可不是省油的燈,心夠狠,就是打死了自己也沒人敢追究。

奶娘道「娘娘息怒,老奴說。前日駙馬喝醉回府,公主與其發生爭執,駙馬甩袖太過用力,公主被駙馬摔倒在地,誤傷了公主。」最後一句幾乎沒有了聲音。

蘇貴妃氣得眼睛已經紅了,「公主金枝玉葉他也敢打?陽寧為什麼不說?」

奶娘低聲道「公主說是誤傷,不必大動干戈。」

蘇貴妃笑起來,那聲音十分刺耳「不委屈又怎會回宮來?定是在公主府與顧府沒有了容身之處!顧府真是大膽!」

奶娘不敢吭聲,只聽蘇貴妃道「擺駕龍吟殿!」一陣細碎的衣料摩擦聲傳來,蘇貴妃早已離開。

奶娘趕緊起身回去稟告公主,若是真出了事,公主也不會放過自己。

蘇貴妃跪在龍吟殿前,太監急的轉來轉去,今個這貴妃是怎麼了,以前向來八面玲瓏,從不在皇上與重臣議事時面聖,如今長跪不起,要一直等到皇上空閒,這又是唱得哪一出?太監摸不到頭腦。

蘇貴妃頭上出了汗,卻仍然跪著,最開始自己想得真的是陽寧,可是忽然想到這顧笙思也是顧家的一員,此時她盛寵在身,若是借這件事扳倒顧家,想必這顧笙思的恩寵也到了頭,所以不管這日頭有多大自己也要等。

大臣從殿內走出,太監趕緊上前扶起蘇貴妃,「貴妃娘娘皇上叫您進去。」

蘇貴妃由太監扶起,眼淚在眼圈打轉,委屈著就進了龍吟殿。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見狀上前扶起,道「媚兒這是怎麼了?如此委屈?」

蘇貴妃本來跪的時間長腿就有些發軟,撲通一聲又跪在了殿上,哭道「請皇上做主!」

皇上看了一眼,再次扶蘇貴妃起身,蘇貴妃卻不起,皇上道「有話起來說。」

蘇貴妃道「請皇上治顧笙簫以及顧家的罪。」皇上看了蘇貴妃一眼,以為在與顧笙思鬥氣,便來了此處,便道「有什麼理由?」

蘇貴妃狠狠說道「顧笙簫醉打公主,理應斬首!」

皇上一怔,道「你可說的是事實?」蘇貴妃繼續說「皇上若不信可以召陽寧來問,還有陽甯的奶娘,臣妾絕不敢說謊,陽寧不只是臣妾的親生骨肉,也是皇上的掌上明珠,他顧家有什麼敢打皇家的人,扇了皇家的臉面,還請皇上為臣妾與陽寧做主。」

皇上滿臉怒容,「傳陽甯公主,陽甯公主奶娘以及顧笙簫!」

陽甯一路小跑,奶娘一回來她便慌了,若是真把笙簫處斬,她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雖然日日爭吵,但笙簫的退讓,縱容她全部看在眼裡。

「公主。」陽甯被老太監半路截住,「皇上有請。」

陽甯道「本公主正要去見父皇。」老太監用尖細的聲音道「公主請。」

笙歌和笙湘並沒有離開壽祥宮,而是陪太后喝茶,一個嬤嬤跌跌撞撞跑進殿內,「何時如此慌張?」太后斥責道。

「太后,太后大事不好,皇上召陽甯公主,駙馬爺去了龍吟殿,據說蘇貴妃要讓皇上處斬駙馬爺!」

太後手一顫,笙歌和笙湘立馬慌了,笙湘也沒有想到,蘇貴妃會借這次機會置顧家於死地,這次事件不僅蘇貴妃能出了惡氣,還能除掉笙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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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06:12


太后心口開始痛了起來,自己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笙歌馬上過去扶住太后「太后,先休息吧。」

太后揮了揮手,道「擺駕龍吟殿。」

龍吟殿上,顧笙簫挺直了脊背跪在皇上面前,蘇貴妃一臉帶雨梨花,陽甯滿臉愁容。

「顧笙簫你可知罪?」皇上威嚴的聲音飄蕩在空蕩的大殿上。

顧笙簫道「臣知罪。」陽寧驚訝的看著笙簫他竟然沒有解釋,難道一心求死?可是顧家他都不顧了?

皇上道「朕欣賞你才華橫溢為人正直,才把掌上明珠陽寧嫁予你,陽甯雖不是皇后所出,但身份何等高貴,你就是這樣報答朕的青睞麼?」

顧笙簫不做一言,更不解釋一句,陽寧著急道「父皇,駙馬那日是酒醉而歸,兒臣用力拽了他,才被甩出摔倒在地,並不是駙馬有意。」

蘇貴妃看著陽寧一臉焦急,心中暗道:不爭氣。

皇上問「顧笙簫是麼?」顧笙簫道「臣確實把公主甩了出去。」

沒有醉酒也沒有故意,錯了就是錯了,失手也是錯了,陽寧不敢相信的看著顧笙簫,皇上看見顧笙簫這樣子心裡甚是生氣,便道「傳朕的旨意,顧笙簫以下犯上,醉打金枝,打進大牢聽候發落。若不知悔改,即日處斬。陽甯公主與顧笙簫和離。」

陽甯趕緊邊磕頭邊道「父皇,兒臣請父皇收回成命,駙馬並沒有犯錯。」

皇帝心知笙簫並沒有犯錯,只是打了公主就是打了皇家的面子,顧笙簫又是這種態度,自己豈能不生氣?還是要給他點顏色瞧瞧。平日都是太厚待他了。

笙簫輕輕叩頭,半點沒有反抗。

陽寧不禁傻了眼,只聽這時「太后駕到!」眾人臉上皆是喜色,唯獨蘇貴妃沒有一點開心。

太后由顧笙歌扶著走進龍吟殿,笙湘則在大殿之外候著,畢竟龍吟殿不是誰都能進的。

「母后怎麼來了?」皇帝上前攙扶,太后道「皇帝這樣處罰未免太重了些。」

顧笙簫是顧家唯一的嫡子,他可不能出半點岔子,不然顧家後繼無人,定遠侯也就隨之消失。

皇上卻沒有說話,陽寧跪著蹭到太后腳下,拉住太后的衣袍道「太后,駙馬不是有意,陽寧也有錯。」

蘇貴妃上前拉起陽寧道「打了就是打了,哪有那麼多理由,」轉頭對皇上道「這關乎皇家顏面,請皇上做主。」

皇上皺起眉頭對太后道「兒子不能讓皇家丟了臉面。」

太后深歎一口氣,自己嫁入皇家,就是皇家的人,此時卻為了娘家說話,雖說不是自己的親兒子,但終歸是一手養大,怎能不為皇上著想。看著笙簫太后心裡也是痛的。這些年來自己第一次遇上如此為難的事。

陽甯看太后不再說話,趕緊道「父皇若是將駙馬關進大牢那就將兒臣一同關進大牢。」

雖然還是任性十足,但話中的堅毅不得不讓笙簫感動,為自己做到如此已經算仁至義盡。

笙歌心中著急,卻也不敢說話,這大殿上自己是最沒有話語權的人。

笙湘在殿外只聽見聲音,看不見狀況,只好合掌閉眼祈禱平安無事。

殿內僵持不下,太后忽然覺得心口發痛,捂住心口便站不穩,皇上見狀趕緊道「傳太醫!」

然後回頭向地上的兩人道「把陽甯公主和駙馬拘禁在後殿,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準探望。」

笙湘看著皇上扶出太后便知太后身體不妙,趕緊一起跟了上去。

這太后一昏迷就是三天,笙湘不能在宮中多呆便回府等消息。

只能說醉打金枝的消息封鎖的很好,至少消息還沒有從宮中,關乎皇家顏面怎會輕易被洩露。

只是太后病重倒是成為大家討論的話題,若是太后也去了顧家就真的沒有了靠山。

笙湘坐在窗前發呆,甚至不知諶曦已從身後走來,「娘子。」

笙湘猛地一怔,嚇了一跳「夫君為何不做聲?」

「娘子愁眉苦臉,我又怎敢做聲?顧兄的事娘子也不必擔心,只是太后,怕是無力回天了。」

笙湘輕輕將頭靠在諶曦腰間,腦海裡浮現的全全是太后那張淡然又不是精明的臉,只希望一切早些過去,便不會再這般煎熬了。

太后一病不起成了宮中最大的事,即使在病中,太后仍念念不忘皇上要如何處罰顧家。

只是話都說不全又能怎麼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勸阻呢?

「皇帝回去吧,哀家沒事。」短短一句話卻說了好幾遍才說清,顧笙思在一旁皺起眉頭,這太后怕是活不久了。

皇上微微歎氣,站起身,笙思送他出去,到了外殿,道「皇上,請皇上從輕處理。」

皇上皺起眉頭,「連你都要求情了?」

笙思道「皇上乃仁君,自然不會護短,陽甯公主任性您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在顧家對顧大太太甚至也不放在眼裡,顧笙簫為人正直,也一直縱容公主,臣妾認為那日若不是酒醉,怎能失手誤傷公主?」笙思表面雖然義正言辭,但心裡已經慌亂的不得了,自己本身不想趟這趟渾水,沾一身泥,可是眼看太后要不行,要是再處理了顧家自己就真的一點依靠都沒有了,好歹讓大房看見自己的用處,以後好多多支持自己。

皇上道「朕考慮考慮,你進去伺候太后吧。」皇上知道自己的女兒什麼樣,女兒中尤其陽寧脾氣惡劣的真的很難讓人忍受,除了這等事,未必就是錯在顧笙簫。

皇上歎了口氣便離開了壽祥宮。

龍吟殿的後殿內,顧笙簫和公主坐在同一桌邊,這樣的場景似乎很久沒有出現。

陽甯滿臉淚痕道「本公主不追究你,你為何自己認罪?」

笙簫一聲不吭,自己本來就是錯了,為何要托詞。陽寧心中更是氣憤,站起身用了十足十的力氣給了笙簫一耳光。

笙簫起初有點意外,後來只是低下頭,臉上火辣辣的,但一句疼都不說。

「顧笙簫,你以為你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你就是完人了?看你這德性,你知道麼?一樣你都沒做好!」陽寧指著笙簫的手有些顫抖。

笙簫看著陽寧,只是道「對不起,讓公主受委屈了。」

陽寧笑道「如今受委屈的豈是我一個人?對於安福,你不是一個慈父,對於我,你不是一個賢夫,更重要的對於你的列祖列宗,你不是一個孝順的後代,你想讓顧家百年根基毀在你手裡麼?你想讓你去世的祖父死不瞑目麼?你想讓病榻上的太后含恨而終麼?你不知道你自己對別人來說意味著什麼麼?你對顧家重要,對我更重要。」

顧笙簫滿眼震驚,陽寧比自己看的都清,自己實際就是個窩囊廢,一心逃避現實的窩囊廢,不想繼承爵位,不想擔起責任的懦夫。

陽寧一邊說臉上的眼淚不停的流,自己何時為別人那般放下自尊,看來是嫁錯了人。

笙簫心中無限懊悔,陽甯是公主,她也是自己的妻子,自己雖然想做閒人,但確實是顧家的唯一繼承人,若不是陽寧這番話罵醒了自己,後果不堪設想,自己會害了全家人。

笙簫站起身,伸出手臂,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一個懦夫,不敢去面對。」伸手環住陽甯,夫妻二人自大婚,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袒露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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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06:27


陽寧伸手環住笙簫的腰道「我原諒你,本公主命令你為自己去辯護,為定遠侯一系辯護,做回一個男子漢,而不是懦夫。」

笙簫用力點了點頭。

龍吟殿上肅穆莊嚴壓的人喘不過氣來,顧笙簫跪在大殿之上。

「顧笙簫你可知罪?」嚴肅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上,「臣知罪。」

「你知何罪?」

「不忠不孝知罪。」皇上挑眉,問道「何出此言?」

「不忠,醉酒失手傷了公主,不孝,一心想挽回過錯,卻不顧家人死活。」

皇上道「好一個不忠不孝知罪!」陽寧再一旁道「父皇,兒臣不想離合,請父皇收回成命。兒臣和駙馬雖生在皇室侯爵之家,但仍是對平凡的夫妻,小吵小鬧實屬正常,誤傷兒臣實屬不是駙馬本意,請父皇看在安福還小的份兒上從輕處理。」

笙簫接道「請皇上處置微臣,這是微臣的過錯,不要帶著臣的家人還有公主。」

夫妻對望,滿是感動。

皇上看著夫妻二人因著此事感情更深,也不想過多追究,若是真處置重了,太后定會氣極傷身,皇上倒是得了個不孝之罪。

「傳朕的旨意,顧笙簫一下犯上,從今日起罷免官職,於家中思過。定遠侯顧淮民教子無方,沒收田產三處罰俸一年。」

笙簫道「謝主隆恩。」這處罰聽著很是多,實則是小懲大誡,最好不過。

雖然沒人知道笙簫到底犯了什麼錯,皇家的秘密也沒人敢去探究,但眾人都明白笙簫雖只是罷免,誰也不知何時啟用,朝上風雲變幻,再度複出之時形勢必定大不如從前,皇上對顧笙簫也不若從前般看重,朝上沒有了顧笙簫,後宮太后病重,所去之日不遠,單憑一個庶女顧笙思又怎能翻雲覆雨,顧家這一次算是走上了敗落之路,恐怕要與四侯中的千輕侯季家,陵南侯蘇家一樣,即使尚了公主也只剩下個侯爵的空殼了。反觀諶家,一枝獨秀。

笙湘得知消息,心中也松了口氣,至少爵位是保住了,笙簫也算對的起列祖列宗了。可是她在府中的形式恐怕不那麼樂觀,雖說顧府還是有陽甯公主這個金貴的媳婦能撐起些門面,但也沒比敗落的蘇家和季家好到哪裡去,自己本來就是庶出的庶女,不受諶太太喜愛,這顧家出了事,想必這府裡上上下下對自己的態度都要改觀。

蘇氏首當其衝。

「弟妹別那麼不開心,雖然不知道駙馬犯了什麼錯,可是以下犯上罰的這般輕也算幸運了。」蘇氏的語氣中掩飾不住的嘲笑,要不是笙湘看嶽氏看的那麼緊,自己早就拿到東西,怎能讓那狐媚子的女兒活了這麼久?

笙湘倒是不在意,因為自己從來就沒想過要與蘇氏這樣的人交好,便道「謝二嫂關心了,不知夕姐兒怎樣了?」

提起那夕姐蘇氏就來氣,不過繼給自己就算了,竟然連自己要抱她的時候都大哭大鬧,弄得二爺再也不準自己碰夕姐兒,好像自己故意傷害了那孩子是的,當初就不該心慈手軟早除去好了。

蘇氏知道自己說不過笙湘便道「那孩子還好,弟妹這麼一說我便想起來得回去看看那孩子了,就不多留了。」

笙湘笑著道「那就不送二嫂了。」

太后逝世的消息不久便傳來,皇上更是舉行了隆重的國喪,這個消息也徹底宣佈了定遠侯一系的死刑。

誥命夫人都要參加宮中的儀式,說的直白一些就是去為太后哭喪。

一大早笙湘便跟著諶太太進了宮。

滿眼的白顯得莊嚴肅穆,跪在地上的人,無不留著眼淚表情悲戚,誰也不知幾分真假,倒真像是自己長輩去世。

一天下來誰的身體也頂不住。

回去的馬車上,笙湘幫諶太太捶著背,這幾日諶太太對自己一直是不冷不熱,笙湘自然知道,雖然太君還是幫自己說了不少好話,可是諶太太依舊沒有改變態度。自己只好努力討好。

「好了,今個你也累了,休息一會兒吧。」諶太太閉著眼睛道。

笙湘坐回自己的地方,然後敲了敲肩膀,今天確實累的很。

諶太太突然道「三房裡一直還是只有你和嶽氏兩個人吧。」

笙湘一怔,便知道諶太太又要說什麼了,「是,母親。」諶太太道「這嶽氏也是不爭氣,前一陣子曦兒跟我提過,說是把嶽氏嫁出去,起初覺得荒唐,現在想想也有道理,養著個沒用的人,還不如嫁出去。」

笙湘沒做聲,不知諶太太提這個是不是說個自己聽,諶太太繼續道「等過些日子再挑倆名侍妾吧,房裡老是沒人也不好,到時候不知道別人要怎麼說你呢。」

笙湘道「是,知道了母親。」諶太太說著是為了笙湘好,實際就是在給笙湘臉色看,笙湘明知道還得咽下這口氣。

回到房裡,諶曦見笙湘悶悶不樂,便問道「娘子怎麼了?母親還是那般不冷不熱?」

笙湘很想笑,豈止是不冷不熱,這軟刀子都來了。

笙湘道「母親想為夫君再納兩房侍妾。」諶曦一怔,笑道「我不要,母親還能奈我何?」

笙湘道「是奈你不了,可是卻奈的我。」

諶曦心中罵了自己幾句,怎就沒想到,笙湘才是最辛苦的那個,諶曦上前安慰道「娘子莫要煩心,為夫會處理好一切。」

握著諶曦的手,笙湘莫名的安心起來,只是道「夫君莫要與母親硬碰硬。」

諶曦笑道「我知道。」這娘子溫柔可人,識得大體,有難得的孝順,母親為何這般不知足,諶曦無奈搖了搖頭。

人最大的缺點就是不知足,可是卻不知往往想要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

顧家的一劫總算逃過,雖算是走向敗落但也沒那麼徹底。

笙湘這幾天臉上一直沒有笑容,整個人也清瘦了許多,真是「內憂外患」,外有顧家內有婆婆,無論是誰也開心不起來吧。

諶曦哄勸道「娘子許久未笑了,娘子笑笑吧?」

笙湘勉強微笑,道「夫君莫要擔心。」諶曦扶著笙湘的肩膀「若是娘家的事你也不必擔心牽掛,四侯衰敗是早晚的事。」

笙湘一怔,「夫君何出此言?」諶曦搖搖頭,「朝堂上的事我本不想帶回到家裡,但看你這副樣子不得不告訴你,皇上早有意瓦解四侯,只留得一個虛名,把朝上的實權收回,換成自己培養的人,季家和蘇家早些年就已衰敗,四侯中只有顧家和諶家還掌握些實權,況且根基穩固,經過此事正好解決了定遠侯一系,下一個恐怕就是易北侯了。」

笙湘疑惑道「可是說得明白些,諶家不是皇上的外家麼?」

諶曦搖搖頭「外家也不是皇族,要是諶家願意老實聽從安排還好,若是反抗,後果不堪設想。這大改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來了。」

「夫君明知道為何不告訴父親?」笙湘越發的看不懂自己的夫君,「四侯變成虛位是好事,何況諶家就算沒了實權一樣能榮華富貴,何必去過那提心吊膽的日子呢?皇上有意扶四皇子為太子,我又是四皇子從小的伴讀,自然被高看一眼,以後仕途必定順利,況且姐姐作為四皇子妃,諶家還是一樣有靠山,把實權交出去又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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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06:42


「四皇子那般頑劣,太子之位……」話說了一半笙湘便不往下講,畢竟是不該自己關心的事,諶曦道「大智若愚,娘子應該懂得,四皇子雖表面上只懂得尋歡作樂但實際不是,偽裝的極好,最初連我這個每日在身邊的人都被騙,但那只是躲避其他兄弟迫害的招數罷了,皇上早就暗中培育這個兒子,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笙湘道「原來如此,為何皇上獨獨偏愛四皇子?」

「因為那是他最愛女人的孩子。」朧月夫人乃皇上最愛。

原來愛一個人可以為她做到這樣的程度。

諶曦岔開話題道「娘子可喜歡京城的生活?」笙湘當然不想騙這個聰明的夫君,便實話實說「不喜歡,京城雖繁華,但讓人感覺疲倦,若是有選擇定不會留在京城。」說罷歎了口氣,只是沒有選擇的權利。

諶曦笑著,道「不久為夫便可以帶娘子離開京城,皇上有意派四皇子歷練,我會先一步去寧州做監察禦史,一年之後把那邊貪汙受賄之底摸清,我便輔佐四皇子處理那不正之風,算算怎麼也得三年才回京。」

監察禦史,正四品官位,年紀輕輕果然得皇上與四皇子器重笙湘心中也跟著高興,這樣就可以遠離京城一段時間,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沒有婆婆,沒有妯娌。

諶曦繼續道「到時候再也不會有人逼我納妾。」

笙湘甜甜一笑,但願離開京城的日子早些到來,笙湘尤為期待。

「什麼?你要去寧州?」諶太太聽了這消息先是喜,後是憂,喜是兒子這般受器重將來定錯不了,愁是三年五載見不到兒子見不到孫子可就真是想念了。

「是,母親,這件事已經定了下來,只等聖旨了。」諶曦緩緩道。

「那三房舉家都要遷到寧州?」諶太太問道,這她可不願意。

諶曦答「不,只帶著笙湘和弘哥兒晏哥兒走,再帶上兩房下人,嶽氏就留在府裡吧。」

諶太太一聽便不願意了,「這怎麼能行?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有娘子就夠了。」諶曦仍是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笙湘還要處理你們家中事務,怎能分身乏術,拿出精力照顧你?不行,這事可不能隨你們了。」說完,諶太太突然覺得不對,又道「是不是你那媳婦不願意帶?」

諶曦解釋道「母親誤會了,笙湘也是剛剛知道要去寧州,是我決定的,岳氏兒子不喜歡,去寧州可不是去享福,帶著她反而是個拖累,本來兒子也有意要把嶽氏嫁出去,在留在府裡恐怕是耽誤了年齡。」

諶太太見兒子堅決,便道「嶽氏的事我也不準備插手了,你安排好就好,不過一個侍妾沒有,我是絕不同意的!要麼你就納兩個喜歡的走,走之前就納,天高皇帝遠,到時候我如何說得上話。要麼就把嶽氏留下,不喜歡總歸要進房的,哪有你這樣晾在一旁。」

諶曦不悅,卻沒有頂撞,只是道「兒子又分寸。天下哪有母親管兒子房裡事情的,母親放心好了。」

聽了這話諶太太微微臉紅,自己確實管的太寬了,可是自從娶了笙湘這孩子就看不見別人,這可如何是好,一想到這兒,諶太太更生氣,當初不就是跟自己大吵了一架才娶進了笙湘,現在當真是娶了媳婦兒忘了娘。

「這,我還是不放心……」卻也不敢多說,畢竟這個兒子倔強的很,破壞了母子關係可就得不償失了。

「那母親兒子先告退了。」諶太太揮揮手,這事還得從媳婦兒身上下手。

笙湘忙著準備事物,到時候好不那麼慌亂忘了什麼,在有空時又時常去陪陪太君,這老人家身體越發的差,馬上要走了,多陪一天是一天。

不料卻被諶太太叫去了大房,雖不知要囑咐些什麼,但笙湘總感覺沒有什麼好事,像是被這個能折騰的婆婆給嚇怕了。

「給母親請安。」笙湘恭恭敬敬,但在諶太太眼裡反倒刺眼許多,誰知她是不是時時刻刻都對自己這般恭敬。

「起來吧,找你是有事要說的。」諶太太示意笙湘坐下,接著道「外放的事情曦兒告訴我了,準備工作我也不囑咐了,你向來細心,我也放心,只是有件事不得不說。」

笙湘點了點頭「母親請說。」

「曦兒不打算帶嶽氏去,這個我可以同意,曦兒不喜歡岳氏誰都看得出來,不帶就不帶了,帶了反而礙眼,但身邊照顧的人卻不能只有你一個,所以我想讓他在走之前納上一個或兩個妾室,隨你們同去,也好有個幫助你的人。」諶太太的意思再明白不過,笙湘知道她肯定是在諶曦那裡碰了釘子,才來找了自己。

「夫君想是沒有太喜歡的,母親也不必著急,據說那寧州是盛產美女的地方,到那裡再納不是一樣?何況現在正忙著外放的事,恐怕納妾之事辦了也會太過倉促。」笙湘道,現在能做的只有拖,拖到她管不了了就好了。

畢竟納妾不是一個人的事,諶曦不願意她就是幫他那十個百個也沒有用。到時候還會落下埋怨。

諶太太笑道「只怕到時你們就不納了,真當我老了,好糊弄。」

笙湘見諶太太頑固不靈,只好道「母親也知道,這納妾之事不是笙湘能決定的,還是要看夫君的意願,他若是不願意,我們強給納了妾,到頭來不過是又多了一個嶽氏罷了。夫君也是男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到時真有喜歡的笙湘又怎會阻攔?」

諶太太想了想,她說的也對,兒子不願意又有什麼辦法,只好歎氣作罷,「罷了,就聽你的吧,最近你也累了,回去吧,只當是兒大不由娘了。」

笙湘福了福身道「是,母親好好休息。」

笙湘從大房出來只感覺到陣陣涼風吹的心裡舒坦,至少這個事可以暫時放下了,自己也算從心頭拿下了一塊石頭,否則長時間這麼夾在這母子之間,只怕會得了心病。

笙湘一進三房便被婆子截住了,「何事?」

「婆子指了指那小院道,嶽姨娘鬧起來了。」笙湘剛想鬆口氣,這神經又緊繃了起來,早晚要處理,今天就一併辦了吧。

笙湘跟著婆子去了小院,只見東西摔的哪裡都是,嶽氏也不顧形象的坐在了地上。

「這是幹嘛?還不起來,成何體統?」笙湘斥道,下人們都嚇了一跳,一向好脾氣的太太竟發了火。

岳氏邊哭邊喊,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時不時的還蹬兩下腿,道「太太都不願帶我走,我又何必顧什麼形象?不就是被人拋棄了的東西,要什麼形象。」

笙湘用盡力氣一把拉起嶽氏道「你這副樣子像什麼?人不人鬼不鬼?還鬧了起來,這本是爺決定的,有什麼話去對爺說。」

嶽氏被拉起來,惡狠狠的看著笙湘「若不是有你,我怎會被留下。」

笙湘歎了口氣,果然都認為自己是罪魁禍首,還是壞人做到底,便道「現在有兩條路供你選擇,一是留在府裡,爺不喜歡你你是知道的,要留在這裡礙眼也隨你,二是給你一筆豐厚的嫁妝,讓你改嫁一個老實人。」

嶽氏一聽這不是逼自己麼,好不容易進了侯府哪能這麼輕易就被趕出去,便道「都不選,為何要我選,太太私自做決定也不怕落人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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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06:57


笙湘笑了笑,「這是爺的意思,我只是傳達,你要繼續鬧就隨你,有什麼意見就去找爺說。」

嶽氏一怔,看來自己在這侯府還真是呆不下了。

笙湘最後只撇下一句「看好嶽姨娘,不準邁出小院半步,若是再鬧就不用來給送飯了。」看了眼嶽氏道「過幾日再來看你。」

說完便離開,只留嶽氏一人傻在那裡,本以為一鬧能有些回轉的餘地,不想卻逼急了溫順的兔子,反倒狠狠咬了自己一口。

笙湘幾日一直在準備去寧州的事務,也懶得去理嶽氏。對於諶太太的要求笙湘不打算採取消極抵抗,而是順其自然。

諶曦想娶,她就同意,諶曦不想,她也不勉強,這樣才是最聰明的作法,其它的事情讓他們母子正面解決好了。

笙湘正準備清點要帶走的幾箱子東西,周媽媽便走了進來,「小姐,岳氏要見您。」

笙湘挑眉道「哦?看來是想好了。忙完這裡我便過去。」

嶽氏幾日來在跨院呆的也算安靜,也不鬧了,笙湘知道她是聰明人,一定會知道利弊,不得丈夫寵愛,就算留在家裡也沒什麼用,至於她家裡的那點錢無論是笙湘還是諶曦都沒想要。

「這幾日可好?」笙湘坐在椅子上問道,嶽氏倒是老實答「還好。」

兩人便都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便聽嶽氏開口道「太太說的事情我已經想好了。」

笙湘笑了笑,「你打算如何?」

嶽氏道「我同意再嫁。」嶽氏並不傻,笙湘和諶曦感情甚好,況且諶曦對自己的厭惡之情自己不是不知道,留在這裡跟守活寡沒什麼區別,還不如風風光光再嫁一次,以自己的家世,不嫁入侯門嫁進商賈人家當個正妻是可以的。何況自己還是個清白的大姑娘。

笙湘點頭道「也好,你果然是明理的,今晚我便告訴爺,也會為你籌備嫁妝,你若現在就想嫁,可以讓家裡和府裡都幫你找著,若是想再等等,想嫁個良配,我們就把你喝嫁妝一同送回娘家,但這可不是退親,你放心。」

嶽氏想了想點了點頭,自己年齡也不小了,再留留便成了老姑娘,還是趕緊嫁了吧。

「麻煩太太和老爺了。」

笙湘從嶽氏處回來便一直忙著點清單,直到諶曦回家才空閒了下來。

笙湘把嶽氏今天說的完完全全給諶曦描述了一遍,諶曦笑著道「甚好,總算解決了個麻煩。朝廷的任命馬上就會下達,也就三五日吧,不出十日我們就要啟程,想著十日之內母親也沒辦法逼我納妾了。」

諶曦一臉輕鬆,對於納妾這事他本是不在意的,多一個人少一個人而已,只是心裡想著笙湘,怕她不舒服,所以才堅決不納妾。諶曦總是覺得有這樣完美的妻子也不必要什麼妾室了,現在家庭美滿,何必給二人找不自在呢?

「那夫君有沒有想好該把嶽氏嫁到哪裡?」

諶曦似乎早有準備,道「我認識一位元商賈朋友,妻子早逝,單身很多年了,又沒有子女,如今年近三十,但為人老實忠厚,待人和善,是個不錯的選擇,我曾經跟他提起過嶽氏,他覺得找個人一起過日子也好。」

笙湘放心的笑了笑,就知道他都能準備好,不然也不會提出來,「那就全憑夫君吩咐了。」

諶曦扶著笙湘向內室走去,邊走邊道「娘子也不要讓自己太累到,如今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笙湘疑惑的問道「什麼?」

諶曦輕輕在笙湘額頭一吻「生個女兒吧。」

事情發展的異常順利,嶽氏也同意了這門親事,岳家更是樂意,本是自己寵愛的女兒,嫁給侯府當妾已經覺得委屈,還不受寵,如今再嫁商賈,好歹是正妻,也不嘗是一件好事。只是嶽氏堅決要求要從自己家裡出嫁,笙湘樂得清閒,便把嶽氏送回家,隨後把她的東西和嫁妝也送回了岳家。

諶府卻也有火燒眉毛的人了,那就是蘇二。

嶽氏離開諶府前,蘇二與其見了一面。

「你說走就走了,那我該如何?」蘇二激動的問道,「答應我的事呢?」

嶽氏巧笑「什麼事?我怎麼不記得?」蘇二氣得直抖,「明明是你說的幫我除掉玉姨娘。」

嶽氏輕笑,一副不屑的表情,「我何時說過這等話?我一個妾室又怎能跟你正妻有牽連,可莫要冤枉我,拿出證據來。」

蘇二一怔,才明白過來,這些日子可算是被嶽氏耍了,畢竟想害夕姐兒的事業算是殺人放火了,嶽氏怎麼敢做她的幫兇。

蘇二內心十分鬱悶,但無奈這蹄子手段太厲害,只道「祝你這一嫁依舊嫁不好!」然後碎了一口,離開了。

岳氏滿臉發青,嫁不好如今是對她最大的詛咒,這一次一定要嫁好。

笙湘手頭的事全部處理完,才回顧家看看,畢竟要離開了,三年五載都說不定,總不能連別也不道。

「母親最近氣色不是很好,要注意休息。」笙湘關切道,顧大太太歎了口氣「家裡出了事我又怎麼好的起來,好在皇上留情,公主求情,最後的結果也不是太壞,只是這上門拜訪的人倒是變少了,清淨的有些不習慣。」

衰敗前的顧家車水馬龍,上門拜訪的人絡繹不絕,可是這年頭見紅頂白的人多了,衰敗後誰還樂意花時間理你。

「清淨是好事,正好也有時間做些自己的事情。」笙湘勸解道,顧大太太向來自視甚高,忽然被冷落難免受不了,可是這是心結,能解的只有她自己。

顧大太太笑笑,「你馬上要去寧州了,到時候一切自己小心,你這些姐姐妹妹的都在京城也幫不上你什麼,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顧大太太突然感覺以前這個百般看不上的庶女現在倒是順眼多了,真是個好孩子,命也不錯,要是自己親生的那就更好了,心中默默感歎。

笙湘道「母親不必擔心笙湘,好好照顧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此刻兩人才像是真正的母女,有些感情不是血緣問題,而是彼此真心相待。

一場鬧劇之後顧大太太看開了很多,似乎也更珍惜了起來,不再把笙湘看做是自己利益的權柄,而是真真正正當成了親人。也只有坦誠了,彼此才能更加親近。

次日,聖旨便到了諶府,這事情也算板上釘丁,晚上更是有許多同僚來諶府祝賀,眼看著一個年輕人受到如此重視,雖眼紅嫉妒,但也不得不巴結奉承。

送走太太們笙湘便疲憊的回到花廳,畢竟忙的太多了,以至於身心疲憊。

笙歌和笙詩還留在花廳,見笙湘如此,便上前扶了一把。

「妹妹最近也是累了,注意休息,到了那邊也是,要照顧好自己。」笙歌道,笙詩接著說「姐姐到了那邊便是一家的主母,一定不要被誰欺負。」

笙湘笑了笑,這些話她們說了很多遍,看見姐妹如此擔心自己心裡也是高興的。

笙歌道「姐妹中屬你嫁的最好,最幸福,以後也要這樣下去,莫讓我們姐妹看了笑話。」笙歌雖然嫁的最高,可是自己心裡最清楚,並不幸福,嫁給一個酒囊飯袋,萬事不會的窩囊廢笙歌怎會幸福,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早就讓自己疲憊不堪,不過是硬撐著不想讓別人看了笑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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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07:11


笙湘握了握笙歌的手,心裡知道,即使她說的再難聽,也是為自己好,「姐姐也是。」

姐妹們聊了一會兒看時間不早,便各回各府。

諶曦提前去了寧州,快馬加鞭,處理好住所等問題,而笙湘帶著兩個兒子隨後才出發。

諶太太囑咐了笙湘很多,最後一句還是納妾的事情,笙湘都樂樂呵呵的答應了。

太君則更多的是關心,笙湘安慰道「祖母我們不是不回來了,會時常回來看你。」

太君點了點頭,抹了抹眼淚,如今從小養在自己身邊的孩子都離開了,先是晴兒,再是曦兒。

「去吧,記得回來看我這個老婆子。」點了點頭,囑咐太君注意身體,便上了馬車離開了。

寧州離京都不算近也不算遠,先走一天的陸路,再走半天的水路就到了。

那裡雖地方不大,但卻十分富足,盛產糧食鹽類,並且有很多碼頭,交通方便,經濟自然就發展飛速,幾乎成了夜蘭王朝最富足大的地方。

但有富足,便有貪汙,這裡貪汙成風,官僚成裙帶關係,相互包庇,皇上早就想治治,只是才找到合適的機會和合適的人。

其實到這裡當官未必多好,若是不與他們同流合汙,很容易就被扣了黑帽子,不過禦史既然是諶曦,就另當別論了。

讓一個年輕人來管這些啦官吏,他們自然是不服氣,只覺得皇上提拔諶曦是因為諶曦是侯門嫡子,又是朝華夫人的親侄子,只是一見諶曦便知,這可不是什麼頑固子弟。

八面玲瓏,為人圓滑,不露聲色,誰也不知要從何下手討好,活活像一隻泥鰍,別想抓住他。誰都知道,最不好對付的人便是笑面虎,大家都對這個年輕的禦史提高了警惕,果然皇上選的人怎會是個廢物。

笙湘與其他人到達甯州時比諶曦晚了四天,兩個孩子也算懂事,一路沒有哭鬧,睜著好奇的大眼睛,似乎很期待新生活。

笙湘從轎子上下來,只見一個不大不小的府邸,門前擺著兩個大石獅子,紅色漆木大門,上面掛著一塊大大的牌匾,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兩個大字,諶府,一看便是諶曦的手筆,笙湘站在門口笑了笑,以後的一段日子,這裡就是自己的家了,也要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寧州富足人人皆知,但笙湘卻沒想到富足到這種程度,京都都能看見乞討的乞丐,而這裡卻沒有。

不說個個錦衣玉食但也沒有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黃髮垂髫,怡然自樂。

在寧州的諶府笙湘是真正的女主人,無論是以前的下人還是在寧州新雇傭的下人紛紛對笙湘拜禮。

「見過太太。」笙湘笑著要眾人起來,自己當家的事實似乎還是有些不能夠接受,諶曦輕拍笙湘後背,以示安慰。

笙湘點了點頭,「都去忙吧,家裡的規矩管家自然會告訴你們,只要你們忠心耿耿勤勤懇懇,老爺和我自然是不會虧待你們的。」笙湘和諶曦的身份一下漲了起來,從少爺少奶奶變成了老爺太太。

下人們也一直聽說老爺太太年輕,不想如此年輕,而且這般好相處,先前心中的顧慮也都一掃而淨。

來寧州的第一天諶曦帶著笙湘出去轉轉,只帶了貼身小廝與紅袖綠綢。

紅袖和綠綢也是第一次來寧州,掩飾不住的興奮,一路上走走停停,倒將寧州的店鋪逛了個遍。

笙湘道「這寧州看上去民風樸實,並沒有貪汙受賄之象啊?」諶曦點了點笙湘的鼻尖,道「你又見過老百姓貪汙受賄的麼?」

笙湘想了想也笑自己蠢。

寧州的大街小巷十分乾淨,這裡的買賣經濟也不比京都差,但反而更加自在,沒有京都那麼多約束,這些女子的穿著也大膽許多,顏色搭配十分亮眼。

諶曦道「娘子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

笙湘看了看周圍,便走向一個小攤,拿起一個糖人道「喜歡這個。」

諶曦一怔,道「當了母親的人還是如此孩子心性。」雖有些責怪的語氣但還是掏出銀子買給了笙湘,看著笙湘滿足的表情諶曦心中也很是高興。

隨後五人便來到一家生意火爆的酒館,名為鴛鴦樓,但這兒最美味的可不是鴛鴦肉,而是口水鴨,招牌菜。

笙湘和諶曦找到窗口位置坐下,紅袖綠綢和小廝站在身後,笙湘道「坐下啊,站著像什麼話?」

紅袖道「坐下才不像話,不是亂了規矩?」

笙湘好奇又好笑,「平時也沒見你如此懂規矩,坐吧,在外面不必如此。」

諶曦接著道「坐下吧,今日不必那麼規矩,甚是掃興。」然後沖三人笑笑,三人不好推脫便做了下來。

視窗處正好能看見繁華街道,來來往往的人,忽然笙湘注意到人群中的一位黃衣女子,氣質脫俗宛如人間美玉。

諶曦問道「娘子在看什麼?難不成有比為夫更英俊灑脫的男子麼?」笙湘似乎沒有聽到,目光被那女子吸引,另外三人可是快笑出的內傷。

諶曦順著笙湘的眼光看過去,用不太確定的聲音道「宛玉。」

笙湘聽到這名字驚得抬起了頭,「可是那位宛玉姑娘?」

那黃衣女子一抬頭,恰好對上諶曦的目光,「是宛玉。」

起初宛玉有些驚訝,複爾點了點頭,故人一見,實屬不易。宛玉走進鴛鴦樓,道「諶公子好久不見。」

諶曦點了點頭,「確實,姑娘怎會在寧州?」順便示意宛玉坐下,宛玉慢慢坐下道「寧州本為宛玉家鄉,離開京城宛玉便回到這裡。」宛玉看了看笙湘問道「這位是?」

諶曦道「是我娘子。」滿眼溫柔的看著笙湘,笙湘笑著點了點頭,道「宛玉姑娘。」

宛玉打量著笙湘,雖是笙簫的堂妹長相卻一點也不想,反而是身上那文雅的氣質,讓人覺得空谷幽蘭,難怪諶公子這般戀家,原來是有這樣出類拔萃的妻子陪在身邊,果真是好福氣。

「諶夫人好,不怪諶公子一心戀家,原來是金屋藏嬌。」這話說的笙湘臉通紅,笑了笑,便低了頭,小女兒姿態盡顯,宛玉心道,顧家女兒果真各個出色,這夫人雖不若顧笙歌氣場那般強大,卻有堅毅之態,難得。

諶曦道「現在宛玉姑娘在甯州以何為生?」

宛玉道「你所坐的鴛鴦樓便是我謀生的工具。」諶曦與笙湘都十分驚訝,一個女子到寧州短短一年便開了個生意如此好的酒樓可見不是簡單人物。

「今日就當我請了吧。」宛玉轉頭夥計,「老闆娘。」

「這兩位是我的朋友,以後來鴛鴦樓就不要收錢了。」夥計點了點頭,「小人有眼不識泰山,竟是老闆娘的朋友。」

諶曦道「這恐怕不好吧。」宛玉笑道「諶公子此次來甯州定不是遊玩,是上任吧,以後多照顧下小店不就還了這情?」

諶曦爽朗大笑,「好。」

與宛玉相處下來,笙湘都有些喜歡她,難怪笙簫那般人物會為了她酒醉熏熏,只是笙湘的心底知道,不能讓笙簫知道宛玉在寧州,要瞞就瞞一輩子吧。

見天色已晚諶曦和笙湘才離開鴛鴦樓,慢慢從繁華的市井走回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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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07:25


因著寧州是有山有水的好地方,經濟也發達,晚上自然是有夜市的,笙湘看著那湖上的一條條花船,聽著湖上傳來的琴瑟之音,不得不承認,這寧州真是個好地方。

諶曦道「你看那邊。」笙湘順著諶曦手指的方向看去,遠處是一個個小河燈,飄在河上像是河中的小星星。

「走,咱們也去放一個。」諶曦拉著笙湘便去,後面的三人趕緊樂呵的跟上,沒想到主子這般愛玩。

諶曦買了五個河燈,分給五人,五個人分別寫下自己要許的心願把河燈放了出去。

諶曦在笙湘耳邊問道「娘子寫了什麼?」笙湘笑著回「說出來就不準了。」

諶曦調笑道「我知道,定是想再要個女兒,那娘子與為夫努力就是。」笙湘的臉頓時紅了起來,粉拳打在諶曦身上,卻一點沒有力氣。

回到府邸已是夜深,一進門下人便道「剛剛有人拜訪老爺,奴才回了老爺不在家,明日再來吧。」

諶曦點了點頭「做得好,去帳房領賞。」一聽領賞便開心的走開了。

笙湘被剛才輕鬆和快樂所迷惑,突然想了起來,明天那種忙碌的日子還是回來,不是換了個生活的地方就不許要過日子了。笙湘想到這裡表情有些訕訕的。

諶曦問道「娘子不開心?」

笙湘笑道「沒有,只是有些累了。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會賓客呢。」雖然諶曦沒有提,但是新官上任,怎能不辦酒席。

諶曦道「那好,早些休息。」

次日一早笙湘早早便起床收拾,選了一套水藍色褶裙,配上繡花小襖,既顯得親近又不失大方,頭戴一支白玉簪和木蘭絹花,更顯氣質優雅。白天與各個官太太遊湖,笙湘怎麼也不能丟了臉。

遠遠便看到湖上有一隻大花船,花船上傳來陣陣鶯聲燕語。

奉承話不絕於耳,半分真心半分假意,真心的是笙湘確實氣質過人,侯府的教養在那裡,又見過大世面,跟這些地方官太太比起自然是勝了百倍,假意的是哪個心裡不嫉妒?夫君年輕有為,自己出身侯府美麗高貴,膝下又有兩個聰明可愛的兒子,說不嫉妒是假的。

一個身著紅衣頭戴金步搖的女子道「禦史夫人真是好福氣,自是我們不能比的。」笙湘笑著答「姐姐不必羨慕我,姐姐你年輕美麗,巡撫大人又疼愛你,我羨慕你還來不及。」聽笙湘如此說,那巡撫夫人立刻得意起來,說起巡撫夫人,可有的說,這夫人本是妾室,但正室去世早,她年輕有手段得巡撫大人寵愛,這抬了繼室,身份一直被人所詬病,如今笙湘一說羨慕,心裡也高興起來。

另一個青衣女子道「禦史夫人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我的。」巡撫夫人瞪了這青衣女子一眼,笙湘道「謝謝按察使夫人。」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不斷討好笙湘,笙湘雖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可是心裡早就開始厭煩,但是既然要當官太太面子功夫就一定得熟練。

笙湘心裡暗歎,這以後寧州的生活未必會寧靜到哪裡去。

到了晚上便辦了宴席,迎接禦史,雖說諶曦的官不是寧州最大,但卻帶著禦史兩字,眾人不得不給幾分薄面。

笙湘跟太太們坐在花廳裡用餐,聽著她們講著風土人情,也開始入迷起來,忽然一女子笑聲傳來,「見過各位太太。」

眾太太臉色皆一變,都開始不好看,笙湘也覺得奇怪,但仔細一想定是因為這女子的到來。

這女子柳葉眉,櫻桃嘴,杏仁眼,美人一個,卻偏偏生了水蛇腰,全身散發著媚態,那嫵媚誰也學不來,卻是男人最喜歡的。

官太太們眼中有不屑,有不喜,笙湘便也沒說什麼。那女子打完招呼便走,知道自己不受歡迎。

巡撫太太皺眉道「這狐狸精怎麼來了?」笙湘疑惑,按察使夫人道「她是這湖上花船的主人,也是舞坊的老闆娘,但那船可不是用來遊湖的。」說道這裡笙湘便明白,另一個尖臉女子道「說白了就是老鴇,勾引男人的狐媚子。」看來大家都對她討厭至極,紅顏禍水啊。

按察使夫人繼續說「今天是她舞坊歌姬來表演,她自然也來了,平時一副看不起官太太的樣子,自己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有人道「禦史夫人要注意些她,別讓她纏上禦史大人,那就壞了。」笙湘笑著點了點頭「不會。」

剛才說話的人有些尷尬的笑笑,這禦史夫人也太自信的,等見識過狐媚子的手段就不會這麼說了。

宴席又開始變的正常,時間在八卦與笑聲中慢慢流逝。

笙湘覺得疲憊就先回了府,而諶曦留在宴席與其他人繼續喝酒。

傍晚笙湘站在廳內問道「老爺還沒回來麼?」

小廝道「那邊回話說,老爺歇息在那邊了,叫夫人不要擔心,夫人早些休息吧。」

笙湘歎了口氣,婚後諶曦還從沒有過夜不歸宿,今天倒是開了個頭,笙湘無奈的搖了搖頭,便回房去睡了。

「老爺回來了。」小廝道。

笙湘連忙站起身,吩咐下人準備好官服,和早膳,以免耽誤了諶曦去衙門。

諶曦一臉疲憊,搖了搖頭走進正房,笙湘問道「夫君不舒服麼?」

「想是昨夜喝酒喝多了,這頭有些疼。」諶曦道,笙湘一句也不提昨晚去哪為何未歸的事,只是幫諶曦換衣服,洗漱。

「娘子怎麼了?生為夫的氣?」諶曦看著笙湘道,笙湘笑著搖頭,「哪裡有,應酬不是應該的麼?」沒再說什麼。

諶曦解釋道「昨夜被灌了太多酒,今早醒來才知道並未回家。」

笙湘笑著點了點頭,「幫你束髮吧。」

諶曦有一個毛病,就是不喜歡別人碰自己的頭髮,小時候是太君幫忙束髮,後來是墨蘭,與笙湘成親後便一直是笙湘了。

全部整理好,諶曦拉著笙湘走向桌邊,道「娘子一同用早膳吧。」

用過早膳笙湘便送諶曦出門,在家門口遠遠看諶曦的轎子離開,直到消失不見才進了府。

回到正房,丫鬟拿著諶曦換下的華服走來,「太太,這要送去洗?」

笙湘看了看衣服,衣服並不髒,但卻滿是脂粉的味道,「去洗了吧。」

丫鬟看笙湘臉色不太好趕緊溜了出去,心裡還犯著嘀咕,傳聞太太老爺感情甚好,可是怎麼搬來的第二天老爺就夜不歸宿?真是難以捉摸。

笙湘坐在梳粧檯前,雖然心裡不太舒服,但也不想表現的小肚雞腸,只能調節自己的心態。

甯州的湖是有名的美,綠樹環繞,芳草鮮美,碧波蕩漾。

一隻船停在湖中心,上面傳來嬉笑聲。

「諶夫人看起來氣色不太好。」一個華服女子道,笙湘一聽說到自己便回「可能是沒有休息好。」說著摸摸自己的臉,昨天確實因為擔心諶曦沒有休息好。

按察使夫人道「早知道諶夫人沒有休息好就不找您來遊湖,本以為這甯州的美景該讓夫人仔細欣賞著,不想好心辦了壞事。」按察使夫人看起來有些自責。

巡撫太太接道「聽說昨夜大人們都宿在了花船上,這影月可真有一套,諶大人才剛到寧州,便被那狐媚子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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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07:41


說完才發現自己似乎說錯了話,笙湘心裡不好受,但卻沒表示出來,只是笑笑,氣氛有些尷尬。

忽然傳來一陣歌聲,婉轉優美,動人心脾。

眾人目光向那條小船望去,一個妖媚美麗的女子坐於船頭,身穿紫色薄紗,半露香肩,嫵媚動人,一看便是那巡撫太太嘴中的影月。

有些太太用輕蔑的眼神看著,有些用憤恨的眼神看,有些則懶得去看,笙湘遠遠的望著那女子,媚態十足。

若說宛玉是那淤泥中的白蓮,她便是花朵中的罌粟。宛玉氣質脫俗,而她千嬌百媚,骨子裡透出那種媚態,讓人移不開目光。雖說眾人看不上她,但她的美麗卻是真實的。

影月見這船上的人齊齊的看著她,沖船上的人嫵媚一笑,媚眼如絲。

「真是風塵女子,穿著如此暴露,一點不克制自己的行為。」有人不屑的說,有人接道「還不是靠著這個勾引男人麼?」

如此看來,這船上的女人都是嫉妒影月的,說不定每個人的夫君都能跟這個女子扯上寫關係,忽然有人向笙湘說道「諶夫人可要提防這女子,免得讓她趁虛而入破壞你們夫妻感情。」

笙湘知道這是為自己好,可聽了卻怎麼都不覺得開心,只是笑笑道「知道了。」

船上人紛紛移回目光開始討論些有的沒的,笙湘突然想到宛玉便問道「你們可知這鴛鴦樓的老闆娘,宛玉?」

巡撫夫人點了點頭,道「那鴛鴦樓的老闆娘我們不知叫什麼,都稱她為顧老闆娘。那顧老闆娘為人和善,又長得美麗,怎麼同是美女差距卻如此之大呢!」

笙湘笑了笑,若是眾人知道宛玉曾經是京都有名的花魁恐怕也不會這麼想了。突然笙湘注意道宛玉被叫做顧老闆娘,便問道「她姓顧麼?」

巡撫夫人道「不姓顧為何都叫顧老闆娘?!」

笙湘疑惑,從未聽過宛玉姑娘的姓,難不成跟自己同姓?諶曦為何隻字不提,越想越奇怪。

遊過湖笙湘也覺得有些疲憊,便辭了眾人準備回府。

笙湘坐在轎子裡,掀起簾子向外看,怪不得都想來這寧州,確實人傑地靈,生活富足。路過鴛鴦樓時笙湘便命人停了下來。

笙湘帶著紅袖綠綢走進鴛鴦樓,正巧宛玉在,便打了招呼「顧老闆娘。」

宛玉一怔,笑著道「諶夫人想吃鴛鴦樓的菜了麼?」笙湘答「我是來找你的。」

笙湘與宛玉坐在一個別致的房間裡,房間放著把琴,還擺著一盤殘局。

「老闆娘有客人麼?」笙湘看著那棋,宛玉搖搖頭道「已經好久沒人與我下棋了,是自己哄著自己玩的罷了。」

自己與自己下棋,永遠走不出棋局,不知宛玉是否懂這個道理。

「我在寧州也沒有熟悉的人,閑來無事便來你這裡瞧瞧,老闆娘不嫌棄吧?」

宛玉道「當然不會,叫我宛玉就好,不用這般客氣,一口一個老闆娘著實有些悶得慌。」

笙湘道「好。我聽說大家都叫你顧老闆娘,宛玉姑娘姓顧麼?」

宛玉笑著,「想必諶夫人已經猜到了,我只是取了笙簫的姓而已,家父原本是罪臣,姓周。」

笙湘點了點頭,難得宛玉對笙簫還有這般感情,真是可憐了兩個人。

宛玉移開話題,問道「在寧州可還習慣?」

笙湘道「還好,只是認識的人少了些,慢慢會好的。」宛玉道「寧州這地方小過不了多久便會熟悉。」

笙湘笑著聽宛玉說話,怪不得笙簫把她視為知己,讓人覺得如此舒服的女子真是少之又少。

「雖說寧州舞妓盛行,但諶夫人不用太擔心,諶公子不是那種迷戀煙花之地的三教九流之徒,況且你們夫妻感情甚好。」宛玉似乎一眼就看出笙湘所煩惱之事,便安慰道,笙湘也很感激宛玉。

「姑娘不想知道家兄的事情?」笙湘道,宛玉一怔,道「都是過眼雲煙,知道不知道又能怎樣呢?」

笙湘繼續道「他差點被皇上重罰,因為誤傷公主。」

宛玉頓時花容失色,笙湘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還是心中有情,宛玉問道「那現在如何?」

「只是罰了些身外之物,也不準家兄再為官,倒是夫妻二人的感情經過此事不像從前,好了很多,若不是陽甯公主,恐怕顧家都會一敗塗地。」

笙湘說這些話不只是為了讓宛玉安心,同時也想告訴她不論如何京都她是不能回了,不管是為了她,還是笙簫,還是陽甯公主,她這個人都不應該再出現在笙簫面前,雖然有些自私,但這卻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宛玉松了口氣,「那就好。諶夫人放心,我不會再回京都,不管是為了什麼都不會再回去,畢竟那裡不屬於我。顧公子過得好就好了。宛玉既然選擇了離開,就不會再反悔。」

笙湘不知回些什麼,心中也有些同情這個女子,但卻也不想顧家再出事端,便道「當初家姐也是迫不得已,況且家兄那時得知姑娘離開大鬧了一場。」宛玉聽了這話眼中有些濕潤,這人算是沒有白愛,笙湘也覺得有些事情宛玉有權利知道。

兩人相談甚歡,一來二去倒成了交心的姐妹。

鴛鴦樓門口,宛玉拉著笙湘的手道「無聊時便來這裡與我打發時間。」

笙湘道「好。」便上了轎回府。

轎子穩穩的停在了諶府門前,笙湘還是不太習慣,這裡不是侯府而是自己的家了。

剛下轎便見諶曦站在門前,笙湘問道「夫君為何站在這裡?」

「等娘子回來。小廝見你的轎子往回走便進去通知了我。」諶曦拉起笙湘的手,一起走進府中。

「娘子去了哪裡?聽說遊湖早就結束。」諶曦關切道,笙湘答「去了鴛鴦樓,與宛玉姑娘聊了聊。」

諶曦一笑「想必這一聊你們便成了閨中姐妹吧,你們倆的性情倒是合的很。」

笙湘笑道「就夫君聰明。」

用過晚膳,笙湘便與諶曦下棋。

下著下著諶曦便道「娘子,昨夜未歸是住在了花船上。」

「嗯。」

「娘子知曉?與我同住的還有一名舞妓。」

「嗯。」

笙湘的手頓了一下,諶曦心中微微開心,終於有了些反應,不想笙湘只是不知下步棋該怎麼走。笙湘心中也有些不滿,但未表現出來,沒想到這廝不去睡妾室原來是好舞妓這口。

諶曦開始著急「娘子,為夫一下都沒有碰那個舞妓,早就醉的什麼都不知。」笙湘的心微微放下,莫名的高興起來,無論如何她是相信諶曦的。

「嗯。」

「娘子,那我們要個女兒吧。」

「嗯。」笙湘並沒有反應過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棋上。

待笙湘反應過來,諶曦已將笙湘騰空抱起,向床邊走去,只聽笙湘道「棋還沒下完。」唇便被封住。

笙湘雖離開了京都,但京都卻依舊存在。

笙思雖在宮中恩寵深厚,名聲卻日漸變壞,沒有了太后的提點,笙思反而越發的囂張,脾氣見長,打罵宮女是次要的,連低等嬪妃也像對待下人一般,弄得怨聲載道,比蘇貴妃更甚。

甚至有人傳,顧賢妃一點也不賢,這個字更像是約束她行為的。

蘇貴妃半倚在貴妃榻上問道「今天賢妃又治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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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07:58


宮婢一邊給蘇貴妃揉肩一邊道「左右是那些低等的宮嬪。」蘇貴妃勾起嘴角「這人快讓她得罪遍了。」

「娘娘想要的不就是這個效果麼?」宮婢道,「可是娘娘,皇上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如何是好?」

「不過是在等一個時機。時機到了自然一切都會好。」

「娘娘英明。」

諶曦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笙湘去鴛鴦樓的次數越來越多,與宛玉的感情自然是日漸增長。

「總在這鴛鴦樓裡也悶的慌,不如去湖上泛舟,然後吃些小點心,聊聊天,可好?」宛玉提議道。

「那就聽宛玉姐姐的吧。」在那裡都是排遣無聊,何必眾人都開心。

宛玉找來一條精緻的小船,碧色的紗幔與湖水相交映,笙湘帶著紅袖綠綢便上了船。

湖中碧波蕩漾,在水上,清風徐來,也不覺得那麼悶熱了。

笙湘舉起茶杯,便品茶便欣賞美景。

宛玉道「這甯州的美景可要比京都美的很多,沒有那麼多精雕細琢,反而舒服的多。」笙湘也點點頭,看著不遠處的美景,忽然一條紫色的小船出現的湖上,笙湘道「沒想到除了我們兩個閒人還有人有這樣的閒情雅致。」

宛玉想那紫船看去,道「那是影月的船,只有她的船慣用紫色的紗幔。」說完回過頭,慢慢的品茶,似乎已經習慣。

紅袖皺起眉頭,看著笙湘又低頭,笙湘問道「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說來便是。」

紅袖指了指那紫船,吞吞吐吐道「小姐,你看那船上的男子像不像姑爺?」笙湘心中一緊,向那小船看過去,一個溫潤如玉的身影,不是諶曦是誰。

氣氛有些尷尬,紅袖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便道「許是奴婢看錯了。」

綠綢接道「那就是姑爺啊。」紅袖猛地捏了下綠綢,綠綢「啊」的一聲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笙湘笑了笑,「許是賞景呢吧。」心中無限失落,宛玉安慰道「應該是有別的大人在。」

笙湘不再向那船看去,漸漸的那船靠岸,身著白衣的諶曦從船上走下,臨走時還笑著對影月說了些什麼。

笙湘雖然沒故意去看,可是餘光一直沒有移開,一切都看在心裡。

傍晚,諶曦回到府裡,只見笙湘早已休息,便不忍打擾,梳洗一番就和衣準備睡下。

笙湘聽見了諶曦的動靜卻也沒有理他,白天的事情讓她心中有了隔膜,不是不相信,而是親眼看到了。

入夜笙湘忽然感覺不適,從床上爬起,滿頭虛汗。

諶曦起身扶住笙湘道「娘子你怎麼了?」笙湘在黑暗中搖了搖頭,「許是著涼了。」

諶曦道「我去找大夫。」笙湘攔住諶曦道「這麼晚了誰都會休息,不礙事明天再說。」

諶曦擰不過笙湘只好作罷,二人躺下,諶曦從後面環抱著笙湘,親密接觸傳來諶曦陣陣體溫,笙湘覺得舒服很多。

一閉上眼便能想起白日裡的事,笙湘忍不住道「夫君,也該納個妾室了。」

「娘子為何又提起這事?沒有這個必要,反正現在也沒有母親催促了。」笙湘搖搖頭,「可是我答應了母親。」

雖然心口不一,但納妾也總比出去找妓女要來得強些。

諶曦只覺得奇怪「娘子你怎麼了?為何突然如此?」笙湘頭腦一熱便道「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同意讓歌舞妓進門,這個你要知道,母親也不會同意。」

諶曦一怔,心中偷笑,原來是吃味兒了,想是碰見了他與影月,「好,睡吧。」說罷,懷抱緊了些。

笙湘有些後悔也有些生氣,後悔的是自己何時這般沒有忍耐力了,都敢胡說了,生氣的是他竟然一句也沒有交代,更沒有解釋。

笙湘不知,其實一個「好」字便是最好的承諾。

近幾日,甯州的貴人圈子裡談論最多的便是新上任的禦史大人段時間就拜倒在影月那狐媚子的石榴裙下,笙湘卻當聞若未聞,諶曦更是不作一聲,任憑這流言漲的一日比一日高,大家更是心中默認了這影月以後怕是諶大人的人,只是不知諶太太如何處理。

笙湘明顯能感覺到他們同情的目光,但她知道,只要諶曦一日沒張口說,這件事就是流言蜚語,不能成為真正的事實。

不是笙湘有自信,而是她知道,諶曦的身份不同于一般大人,一個侯門嫡子無論如何不會愚蠢到要娶妓女進門,就連笙簫那時都從未有過這種想法。這樣的想法只會使他身敗名裂。

雖說笙湘想得通,但實際面對諶曦時,多少有些不滿,話都比平時少說了不少。

「大夫,我娘子怎麼樣?」諶曦問道。

坐在凳子上的大夫站起身,笑著道「恭喜大人,夫人有喜了。」

諶曦臉上掛滿微笑,想不到又要當父親了,笙湘也沒有想到,一直想再要一個孩子,沒想到老天眷顧來的這麼快。

恭喜過後,大夫的臉色有些凝重「夫人之前是否傷過身體?」

諶曦道「之前生犬子時難產,不過大夫說三年之後可以再次懷孕。」大夫道「的確可以,不過夫人可要小心照料自己,以免到時再受什麼罪。」

笙湘道「知道了,謝謝。」

諶曦送走大夫回來,開心的抱了抱笙湘,道「我們這次要個女兒吧。」笙湘不可置否的「嗯。」了下。

宮內仍然是風起雲湧,笙思行為越來越囂張,自己卻並不覺得過分。

笙思坐在攆上,昂著頭,看著這皇城的一切,心中無限感慨,如今自己終於站在到了想要的位置,再也不是庶出嫡女。

迎面韓昭儀坐在攆上,也不知是故意碰釘子還是沒看見,便正面跟笙思的攆迎了過去。

韓昭儀坐在攆上道「賢妃娘娘吉祥。」

笙思心中一陣冷笑,道「難道昭儀入宮這麼多年不懂規矩麼?」

太監放下轎攆,韓昭儀從轎攆上走下來,屈身道「給娘娘請安。」笙思笑了笑,道「起轎,回宮。」

韓昭儀一怔,只見笙思離開的背影,可是沒有笙思的命令只好忍氣吞聲的半屈著膝定在那裡。

一個小太監匆忙的跑到蘇貴妃跟前,道「給娘娘請安。娘娘,韓昭儀那裡成了,娘娘現在過去吧。」

蘇貴妃笑了笑,「先去朝華夫人那。」

蘇貴妃由小太監扶著起了身,便朝朝華夫人處去了。

剛走到門口就見朝華夫人匆匆往外走,便道「姐姐為何如此匆忙?要去哪?」

朝華臉色凝重道「這賢妃也太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讓韓昭儀施禮那麼久,她可知韓昭儀身子不好,皇上已經免了她一切的禮節?!胡鬧。」

蘇貴妃早就知道現在想抓笙思小腳的不只她一個,所以關注她的人就更多,朝華在深宮這麼些年又怎是吃素的人,便配合了韓昭儀演了這齣戲。

「姐姐莫氣,妹妹一同前去。」兩人便一起離開。

遠遠的只見韓昭儀身子直顫,眼看就要堅持不住,朝華道「都愣著幹什麼,還不扶你家娘娘起來。」眾人一聽趕緊去扶韓昭儀,若不是韓昭儀之前下了令,誰敢在這兒杵了這麼半天。

朝華夫人道「妹妹速速回宮休息,這件事,本宮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韓昭儀臉色有些蒼白,有氣無力道「賢妃娘娘進宮晚,並不知皇上下過那樣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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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08:20


朝華道「妹妹你莫替她求情,賢妃已經多次犯錯,不可再姑息。你先回去吧。」

昭儀道「謝朝華夫人,臣妾告辭。」

蘇貴妃臉上一副看好戲的神情,韓昭儀看了蘇貴妃一眼,兩人眼神交匯,便匆匆離開。

笙思靠在貴妃榻上吃著葡萄,一個太監跑進來道「參見賢妃娘娘。」

笙思挑眉,一副好奇的樣子道「韓昭儀走了?」太監回「是。」笙思笑道「本宮就知道她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是朝華夫人下令讓回宮的。娘娘是不是要去朝華夫人那裡一趟?」

笙思冷笑道「本宮害怕什麼?皇上都對本宮十分縱容,她能如何?」小太監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道「娘娘,有一事您不知,韓昭儀娘娘雖然出身不高,但卻產下二皇子,當時難產留下病症,皇上念其有功,便免了她一切禮儀以免傷了身體。」

笙思一怔,上前就給了那小太監一個耳光,「你剛才為何不說?是不是想害本宮?」

那小太監趕緊求饒「娘娘沒讓小的說,」邊求饒邊打自己耳光道「娘娘饒了小的吧。」

「滾下去,再怎樣皇上也不會為了一個年老色衰,失寵多年的女子罰了我!」

那小太監趕緊爬出了大殿。

笙思一人站在殿內,摸著自己的臉什麼時候自己變的這般可憎?

然後在心中悄悄的告訴自己,皇上不會怪罪,自己是他最疼愛的妃子,無人能比。

可是她始終不明白,以色侍君不是長久之計,更何況帝王之家沒有真愛,寵你一時未必寵你一世。

韓昭儀病了在宮中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這個娘娘身體不好是眾所周知的。

不過這次她是三分真病,七分裝病。

「皇上,去看看韓昭儀吧。」朝華跪在地上輕聲道。皇上看了眼,「起吧,她又病了?不是許久未犯了麼?」

朝華慢慢起身道「確實是許久未犯了,她行大禮時間過長,倒在石子路上,導致舊疾復發。」

皇上放下筆,「她為何會倒在石子路上,朕不是免了她的禮麼?誰敢違抗朕的旨意?」言語中透露著不可侵犯的威嚴,讓韓昭儀下跪相當於不聽他的旨意,違抗聖旨,更是駁他的面子哪個帝王會允許這樣做。

「是賢妃罰韓昭儀,韓昭儀不得不從。」朝華夫人聲音中沒有一絲感情,好像在秉公處理一件事情,努力掩飾住心中的情緒。

「宣賢妃。」

笙思雖心裡打鼓,但卻不想輸了氣勢,仍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跟在太監後面前往龍吟殿。

「給皇上請安。」笙思半蹲著身子。皇上並沒有讓笙思起來的意思,只是繼續批閱奏摺。

大殿上靜的只有呼吸的聲音,一蹲就是一柱香的時間,就算經過培訓,嬌貴的身體也是受不住的,笙思腿一軟便歪倒在大殿上。

皇上抬頭看了一眼,低著頭咬嘴唇的笙思抬起頭,用楚楚可憐的神情看著上面那個疼愛自己的男人,以前這是最厲害的武器,而現在讓別人覺得虛假。

「韓昭儀的事是不是你所為?」笙思一怔,道「是,還請皇上贖罪,臣妾並不知道皇上下過的旨意。」

「你會不知道?整個皇宮都知道唯獨你不知道?」憤怒的聲音傳來,笙思的確不知,妃嬪與自己關係不好,宮婢太監多數見到自己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哪會有人告訴自己這般陳年舊事。

「臣妾的確不知。」話音剛落,一隻狼毫從臺階上飛下來,朝華都愣了一下,想必是真的動氣了。

「朕平生最討厭別人說謊!」

笙思身體直抖,那般溫柔的人兒如今卻像是修羅一般,可見伴君如伴虎。

「臣妾知錯,但臣妾真的不知不知。」話沒等說完,皇上便道「下去吧,閉門思過一個月,將為嬪位。」笙思滿眼淚水,始終不太相信自己竟然敗在一個失寵的黃臉婆手下。

朝華道「皇上開恩,還不回宮閉門思過!」

「是,臣妾遵旨。」笙思帶著涼了一半的心離開的龍吟殿。

蘇貴妃聽聞這個消息時只是笑了笑,「便宜她了,真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呵呵。」

「娘娘想必還有妙計?」

蘇貴妃笑了笑,「根本不用本宮,不是還有那麼多被她得罪的人麼。」

「娘娘英明。」

想是因為有了的緣故,笙湘的口味越來越刁,現在只吃得下鴛鴦樓做的東西,諶曦不厭其煩的每天討笙湘開心,可是還是經常晚歸。

都說孕婦神經緊張,在笙湘這裡體現的更是淋漓盡致,頭腦中總是浮現影月這個人,紫衣在頭腦中揮之不去。

諶曦幫笙湘蓋好被子,自己和衣躺下,笙湘能感覺到他傳來的陣陣體溫。與懷雙胞胎時一樣,諶曦不會去別的地方睡,每晚都是抱著笙湘入睡。

「夫君。」

「娘子還不睡?懷孕的人不是嗜睡麼?難不成娘子有心事?」

笙湘想了又想道「夫君真的很喜歡影月姑娘麼?」話一出,笙湘便感覺到身後人一僵,道「不要胡思亂想。為夫不會糊塗到那個程度。」

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是不喜歡為何經常去見她,笙湘還是咽了回去,不想做一個不停追問的討人厭的怨婦。

諶曦最近很忙,鹽商猖獗,官商勾結,線索十分繁瑣,卻也差不到一點證據。

「聽說大人的夫人有喜了?」

「恩。我要的東西你找到了麼?」諶曦問道,那紫衣女子一轉身,手中變出了一本帳本,道「大人要的就是這個吧。」說完就坐在了諶曦的腿上,胳膊也環上諶曦的脖頸。

諶曦皺眉道「下去,姑娘自重。」

影月一聽便笑了起來,「我一個風塵女子何須自重,倒是您的夫人似乎誤會您了,卻不知這諶大人是個不好女色之徒。」

諶曦把帳本放入衣襟,道「你我並就是各取所需,我也會盡力幫你,姑娘莫要得寸進尺。」

說完便離開了花船上了岸。

只留下影月一個人的紫色身影,影月忽然像失了靈魂的空殼,若是自己遇見的男人也是他這般,自己也不用淪落風塵了。諶夫人真是有福氣的女子。

末了,影月只是歎了口氣,便無奈的坐在了椅子上。

笙思終於知道什麼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以前自己沒有善待的人如今都來報復自己,這一個月一天比一天慢,甚至度日如年。

起初的幾天笙思還以為皇上只是在氣頭上,誰知這次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完全不問,甚至賢妃這兩個字也不曾說過,笙思也知道了什麼叫做自古君王多薄情。

即使你不在,會有下一個你來替代。

「吃飯了,娘娘。」一個小宮女從門外走進來,恭敬的把飯端到笙思面前。

笙思看了看那菜,一把揮下了桌子,「這是人吃的麼?」

宮女趕緊下跪,道「娘娘,這是上面吩咐的,奴婢只是來送飯的。」笙思越看著宮女怒火就越大,見紅頂白的事誰都會做,想不到今日出現在了自己身上,連太監都看不起自己了,說一個庶女想飛上枝頭當鳳凰是妄想,何況現在顧家已經敗了。

「你跟他們一樣,不過是看本宮落魄了,就來嘲笑本宮。」笙思邊說邊笑道,伸手抓住那宮女的頭髮,惡狠狠道「是不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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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08:34


宮女因疼痛表情變得扭曲起來「娘娘,奴婢沒有,娘娘明鑒。」

笙思用力一推,那宮女整個人重心不穩,便直接撞到了柱子上,人一仰,後腦勺磕在了桌角。

笙思只見那宮女倒在地上,頭下慢慢溢出鮮血,好像一朵妖冶的花,慢慢盛開,血腥味充斥著空氣中。

笙思再也忍不住,大叫了起來「啊」。

侍衛與太監聽見聲音立馬就沖了進來,只是都停在了門口,看著那倒下的宮女呆住了。

笙思搖著頭,呆滯的道「不是我,不是我,快救人。」

太監和侍衛互相看了一眼,只是站在原地看著那宮女,那宮女手動了動,嘴唇蒼白的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只是可以看出她在重複兩個字,「救我。」

朝華夫人和蘇貴妃站在承恩宮的庭院內,看著太監把宮女的屍體從殿內搬出,蘇貴妃勾起嘴角,「這賢妃真是膽子大,現在都不是脾氣大了,開始置人命於不顧。」

朝華夫人皺著眉,真沒想到這顧笙思這般的蠢,看她那呆滯的樣子,定是失了手,才這般慌亂,只可惜死無對證,不管怎麼樣,這殺人之罪她算是坐穩了。

皇上一臉嚴肅的站在承恩宮殿內,一腳踢開抓著自己的笙思,道「不知悔改。」

「臣妾不是故意的。」笙思不停的再說,只是沒人願意聽,狼狽的她只好坐在原地重複著那句話,「我不是故意的。」

「皇上要如何處置?」朝華夫人問道,「應當如何處置?」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朝華很想替笙思求情,便道「不過那只不過是個宮女。」畢竟自古打死宮女的嬪妃數不勝數。

「將顧貴嬪降為顧采女,送到重悔殿。」重悔殿雖說是後宮妃子悔過的地方,但經過那麼多朝代,已經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冷宮,進去的人今生便別想再出來。

朝華皺眉,「皇上。」皇上看了朝華一眼,朝華識趣的閉嘴,「將顧貴嬪送到重悔殿!」

笙思仿佛忽然從夢中驚醒,重悔殿,那個讓人生不如死的地方,她怎麼能去,「我不去,皇上,臣妾不去。」

皇上拉出被笙思抓緊的衣角,一眼都不看的離開。

朝華大聲道「還不送去!」幾個小太監立馬上去拉起了笙思,拖了出去。

蘇貴妃滿眼喜悅,道「姐姐若沒事,妹妹就回宮了,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朝華搖了搖頭,心中默歎,今天是她,說不定下一個人就是你,她更堅信一個道理,皇上的恩寵是最不能相信的感情。

顧二太太一聽說這個消息瞬間哭了起來,「我可憐的女兒,你的命怎麼那麼苦?」

顧二老爺在一旁皺緊眉頭,斥道「沒用的東西,當初非要分家,現在可好,到底要靠誰?!」

顧二太太拉起顧二爺的衣襟道「你還是不是思兒的親爹?女兒那樣了你都不管?」

「自作孽不可活。」說完推開顧二太太便走出了正廳。

「你心裡只有那狐狸精和她的孩子!」顧二太太怨恨的聲音回蕩在顧二老爺的身後。

「大哥,你看看我能不能搬回來住。」顧二老爺趕緊來了定遠侯府,總得為自己和小老婆考慮,都是那個老太婆的錯。

「這……家已經分完,你再回來恐怕不太好吧。」顧大老爺道,顧大太太接道「這個真的沒有辦法,當初分家時也待二房不薄,如今不是二房出了事大房不管,只不過已經分家我們想管也無能為力,我們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顧二老爺歎了口氣,「那好吧,弟弟告辭。」說完甩甩衣袖便離開。

顧大太太在經歷了那麼多事以後已經失去了當初那份心,只是如今想幫二房也幫不上,畢竟分家是他們自己提出的。

只不過,這顧家以後真的只能依靠公主了,宮中再沒有什麼人是顧家的幫襯。

諶曦得知消息很是驚訝,又怕笙湘動了胎氣沒敢告訴她,縱然待笙湘不好,那也是她的親生妹妹。

「你看這個小衣服怎麼樣?」笙湘舉起自己的作品對諶曦道,諶曦笑了笑「娘子做的都好。」

寵溺的摸著笙湘的頭頂。

「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事瞞我?」笙湘看出諶曦的不自然,定是出了什麼事。

諶曦慢慢蹲下,讓自己能看見坐在那裡的笙湘的眼睛,慢慢道「賢妃娘娘失德,殺害宮女,被打入冷宮。」

笙湘睜大著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諶曦,複爾一眨眼,兩滴溫熱的液體從臉頰流下,諶曦抱住笙湘道「別傷心。」

笙湘答「這就是命。」

笙思的事情讓笙湘長期處於自責之中,曾經自己竟勸過自己的嫡母,把親妹推入火坑。若沒有她的推波助瀾今天的事情未必會發生。

只是沒有想到,這時候還會有不速之客上門拜訪。

笙湘現在是整個諶府的寶貝,被保護的好的很,由紅袖扶著走向正廳。

「見過諶夫人。」笙湘點了點頭,「影月姑娘坐吧。」

「不知姑娘今日來有何事?」笙湘淡淡的神情,雖對這女子好奇卻不去看她。影月倒是對這個諶夫人十分好奇。

這諶夫人說不上美,卻氣質脫俗。說不上有手段,卻淡定的遊刃有餘,即使外界再怎麼傳諶曦與她的流言,還是能如此淡定的見自己,可見與那些看見自己就想掐死自己的官太太有所不同。

「今日是來見諶大人的。」影月道。

笙湘挑眉「哦?夫君在衙門並沒有在家,姑娘找錯了地方。」

影月嬌笑「開個玩笑,」這女子如此表現可見沒有強裝淡定,「是有東西要交給諶夫人,還請夫人借一步說話。」

笙湘道「那到我房裡說吧。」說罷,便由紅袖扶著帶著影月去了臥房。

「這諶府雖小,但卻精緻的很,比不上京城侯府的華麗但也算是好住處。」影月道,「謝謝誇獎。」還是淡淡的,這種姿態活活能氣死人,可見蘇二當初被氣成了什麼樣子。

笙湘帶著影月走進房間,示意紅袖等在門外,紅袖輕搖頭,卻也不敢違抗了笙湘的話,「姑娘請進。」

影月與笙湘一同走進屋子,徑直的走到椅子前坐下。

「姑娘有事可以說了,這裡沒有別人。」影月站起身,把手伸向笙湘的肚子,笙湘只是看著,影月用手覆上肚子,「你不怕我害你麼?現在你可是有孕之人,外界盛傳你夫君與我的謠言,卻還敢讓自己與我單獨相處,我可不是什麼善良的人。」

笙湘微微一笑「你是個聰明的女子,若想害我也不會如此光明正大,置自己於不利的地位,那麼多隻眼睛看著你與我單獨相處,若是出了差池,第一個被夫君問罪的便是你。」

影月鬆開手,笑著看著笙湘,心中卻十分欣賞如此有勇又有謀的女子也配得上諶曦了。

「我只是開個玩笑,夫人不要介意。外界的謠言始終是謠言,夫人莫要輕信。」

「我從未相信。」

影月道「我與諶大人不過是夥伴,他幫我報仇,我幫他搜集證據。」說著從衣衫中掏出一本帳目,「這是第二本帳目,也是最後一本,請夫人交給諶大人,我多有不便,就拜託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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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08:48


笙湘接過帳目,雖不知是什麼,但想著定是十分重要,否則諶曦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見影月,更不會總是讓自己誤會而不解釋。

笙湘道「謝謝你。」

影月一怔,似乎明白了什麼道「我一個風塵女子,怎能經得起夫人的道謝。」又恢復最初那般放蕩的模樣,但是眼中卻有些許羨慕之色,你可知道,你是多麼幸福的一個女人。

斂起神色,影月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夫人務必要保管好帳目。」

說完紫色的衣衫便消失不見。

不知這個女子又著怎樣的經歷。

在富麗堂皇的東北角有著一座荒涼的宮殿,那裡很少有人走動,那裡也是經常被傳陰氣最重冤魂最多的地方,它叫重悔殿,重新來過,悔過從前。

最耀眼的便是陽光下重悔殿那三個字,其他的都十分荒涼。

滿院雜草叢生無人打理,宮牆已經漸漸褪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經常傳出女人的哭喊聲和碗碟的破碎音,不怪這裡毫無生氣,一群死了心的女人哪裡來的生氣。

一個身著布衣的女子靠在牆邊,一張美麗的臉如死灰一般,那雙眼睛也不復從前。從裡面讀出更多的不是從前的柔情,而是疲倦。

她再也不恨,因為不知道恨誰,是恨蘇貴妃,恨大嬸嬸,恨薄情皇帝,還是恨害她的人,想來想去最該恨的是她自己。

但她不後悔,她曾豔冠群芳,寵冠後宮,有著無上的驕傲與榮華,至少她擁有過,可是如今她才明白什麼是過眼雲煙,一切都不復存在。

現在的她只想飛出牢籠,重獲自由。

「你給我讓個地方。」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拿著一面銅鏡,擠到笙思身邊,笙思並沒有讓位的意思,只是看了她一眼,那女子一屁股便坐到笙思身邊,舉著鏡子道「本宮這般美麗,皇上今晚一定召幸本宮。」然後撫摸自己的臉。

笙思看著她,那孤芳自賞的樣子,一看失寵妃子妄想導致,笙思問道「你知道這是哪裡麼?」

那女子笑道,「你是哪個宮裡的奴婢?這是采芳殿。」

「這裡是重悔殿。」笙思冷漠的說道,然後看著遠方,那女子激動的站起身,道「這不是,你騙我,我怎麼會在冷宮?!」那女子拉起笙思的衣襟,用力的推倒笙思「你一定是嫉妒本宮!」然後一個耳光接一個耳光打過來。

笙思沒有疼痛,只是在笑,瘋狂的笑,「這是重悔殿,我們都在冷宮。」

似乎聽見了裡面的聲音,侍衛馬上從外面跑了進來,拉開那女子,然後沒有一個人去管地上的笙思。

忽然有一個人回頭道「娘娘受驚了,娘娘沒事吧?」

笙思抬頭看那侍衛,閃著光的眼睛十分好看,只是現在無論什麼眼光在笙思看來都是諷刺,「別嘲笑我,我不需要同情。」

那男子看了一眼,無奈轉身離開,笙思只是從原地站起,慢慢的走回屋子。

「娘子,聽說今日有客人來過?」諶曦一邊換便服一邊道。

「是影月。」笙湘道,諶曦一怔「她來做什麼?」笙湘掏出那本帳目,道「她說這是第二本帳目。」

諶曦接過帳目,勾起嘴角,道「看來我們回京的日子不遠了。」

笙湘搖搖頭,諶曦道「娘子為何搖頭,是不喜歡回京?」

「沒有,夫君為何不一開始就告訴我你們之間有過約定,這是個交易。」為何要讓自己白白擔心,差點相信那些流言。

諶曦環住笙湘,「因為知道你不會去相信那些流言,而且也不希望你捲入是非,那本就不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

他一直再想如何保護好她,而她卻不斷的懷疑他,這怎能讓笙湘不愧疚?

「以後有什麼事要告訴我,不要再瞞著我。」笙湘有些賭氣的說,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何能說出這般話來。

諶曦只是寵溺的撫摸著笙湘的頭,道「好。」

一日復一日諶曦掌握證據比想像中來的快很多,幾日幾日在衙門裡,笙湘也不會向從前那般懷疑。

笙湘的肚子漸漸的變大,整個人也懶了起來。

「夫人,顧大太太來信了。」

笙湘接過信件,拆開看,笙湘便勾起一抹微笑。

笙詩懷了孩子,這真是件天大的喜事,盼了多久的孩子,終於來了。

宋府裡,笙詩與宋少卿在花園賞花,宋太太緊隨其後,道「等等!」

宋少卿道「母親?也來賞花?」笙詩笑著道「母親。」有了孩子以後笙詩也越發的有母性,懶得再跟宋太太置氣,更多的是與宋少卿相處,對於二人來講,這個孩子真的是來之不易。

宋太太道「兩個月前那晚你去了哪?」這話一問,宋少卿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自己的母親總是不相信孩子是自己的,一直在找笙詩的毛病。

「笙詩回娘家了母親。」宋少卿搶先回答,笙詩道「是啊,那日你是知道的。」

自從顧家敗了以後,宋太太也不顧慮笙詩的身份越發的放肆起來,道「真的麼?哪有這麼巧的事,一夜不回家,兩個月後便有了孩子,既然少卿身體有問題,你又怎麼會懷孕?!」

此話一出,笙詩和宋少卿的臉色越發的難看,笙詩更是轉身便走,這個婆婆越發的離譜。現在已經開始冤枉自己。

宋少卿看了眼笙詩,回頭對宋太太道「母親你這是何故?難道笙詩有了孕你這般不開心?!」

說完便追向笙詩。

宋太太一臉委屈,「我是為你好!」然後收起表情,轉身離開。

也許是笙詩和宋少卿的激烈反應讓宋太太不再提這事,只是誰知道她還在打什麼鬼主意。

「娘子,母親是無意的。」宋少卿道。

笙詩看著自己的丈夫,哪裡都好,就是太過愚孝「是無意,只是懷疑。」聲音不自覺的帶了些怒氣。

宋少卿不做聲,只是看著笙詩,笙詩心中一軟道「又不是你的錯,我不記著不就行了?」

宋少卿恢復笑容,慢慢蹲下身子,將耳朵貼在笙湘的肚子上,似乎在聽些什麼。

「你在幹什麼?」

「聽他說話。」笙詩撲哧一笑,「只有兩個月,哪裡會說話。」

宋少卿道「娘子終於笑了。」

笙詩一怔,滿心欣慰。宋少卿就是這樣,明明不會惹人歡喜,卻又愚笨的可愛,能嫁到宋家,笙詩心中是滿意的,現在一切要的都有了,何必非要想不開心的東西呢?

諶曦忙歸忙,還是會抽出時間陪笙湘,笙湘肚子越發的不方便,常來府裡陪她的就是宛玉了。「有沒有想過回京?」笙湘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還是忍不住問了宛玉。

「說真的很想回去,但是不能回去,至少我不再屬於那裡。」宛玉的記憶好像一下抽回很久以前,兩個人把酒言歡,只是多久沒看見那張笑臉。

笙湘點了點頭,不回去是好,對誰都好,便不再問轉移了話題,只不過以後與宛玉相處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少,畢竟諶曦處理完貪汙的事便可以回京,看他的樣子也並不像連根拔起,只是給貪官們一個教訓,這樣一來用的時間不會太長。

「若是以後我不在寧州了你可要多多給我寫信。」笙湘笑著說,好像雲淡風輕,實則心中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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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09:03


「總要生下胎兒再走吧,眼看你就要生了,這時又怎麼能回京呢?」宛玉看著笙湘,一臉溫柔,自己沒有福氣兒孫滿堂,看著別人也是幸福的。

「若是生了,就叫你乾娘。」笙湘笑著,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臨盆那夜,一輪彎月高高掛起,靜謐而深邃的夜空卻也掩不住房間裡傳來的陣陣喊聲。

諶曦在廳內來回踱步,頭上還有汗水,一看便知匆忙趕回家裡。諶曦自責,若不是自己太忙,怎會留她一個人在家裡等待臨盆。

內室中傳來陣陣哭喊,諶曦則心中忐忑不安,有了上次難產的經歷,無論如何諶曦都不能不去擔心。

諶曦很想走進內室,可明知道,笙湘那樣守規矩的女子一定會說這麼做不妥,只好按耐住自己的衝動。

諶曦不自覺的笑了下,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剛娶笙湘的時候似乎沒有如此深的感情,朋友們總說自己萬花叢中過不沾一點紅,如今卻愛上一朵這樣的花。

她不是嫡出,卻比很多嫡出氣質超俗,端莊大方。

她不是絕色,卻又讓人百看不厭,心中掛念。

一聲嬰兒的啼哭聲打破了夜裡的寧靜,響亮而又清脆,象徵著新生的到來。

「老爺,夫人生了,是個女孩,您看長得多漂亮。」婆子懷抱著一個紅色的小粽子,向諶曦走來,諶曦接過,那女嬰粉嫩紅潤的小臉,櫻桃小嘴,還有一雙充滿靈氣的大眼睛。似乎知道自己在父親的懷中,竟停止了哭聲。

諶曦心中喜悅,但也擔心,「夫人怎麼樣了?」

婆子笑著道「夫人有些疲勞,已經睡過去了,等醒來時老爺再去探望吧。」

諶曦沒有理會婆子,只是徑直的走進內室,向床上熟睡的笙湘走去。

笙湘臉色蒼白,嘴角卻帶著一絲微笑,甜蜜而滿足,長長的睫毛在燭光的照射下,在臉上打下陰影。

諶曦抱著女嬰,俯下身輕吻笙湘額頭,再直起身吩咐「你們繼續伺候夫人,我在一旁歇著。」

諶曦把女嬰交給奶娘,便撈來一把椅子,放在床邊,這一刻他只想陪著自己的夫人。

陽光微微從窗縫射入,笙湘被這道溫暖的來源照醒,緩緩睜開眼睛,只覺得手上沈甸甸的,恍惚看到一個人趴在床邊。

笙湘用另一隻手揉揉眼,看著趴在自己胳膊上睡著的諶曦笑了笑。

她一直沒有出聲,也不動,直到諶曦醒來。

「娘子,醒了?」諶曦道,笙湘笑了笑,「怎麼睡在這兒?」

「只是想陪陪娘子罷了。叫奶娘把我們的女兒抱來。」諶曦剛要起身,笙湘便拉住了他的手「我已見過了女兒,況且現在孩子睡的正香,何不陪我待上一會兒。」

諶曦拉住笙湘的手,「好。」

「有沒有想好名字?弘哥兒和晏哥兒有了妹妹呢。」

「就叫寶姐兒吧。是娘子和我的寶貝。」諶曦想到,笙湘笑著說「好。」

只見門口進來兩個小肉團子,「娘親,我也是寶貝。」晏哥兒用黏黏的聲音道,奶娘滿頭大汗的追著兩個小肉團子進了屋,「小祖宗們,可慢點。」

「見過父親,母親。」弘哥雖然裝作成熟的樣子,可是他四歲的聲音卻騙不了別人,明明是一胞胎,性格差異怎會如此之大。

「給老爺夫人請安,兩位小少爺一聽夫人醒了就吵著要來。」奶娘解釋著,生怕笙湘怪罪。

笙湘招著手,晏哥晃著胖乎乎的小身子便跑了過去,弘哥兒則一板一眼的走過去,晏哥兒把肉肉的小身子往笙湘懷裡蹭。

弘哥兒道「多大了還跟娘親撒嬌。」若不是聽著弘哥兒的聲音,看著他的樣子,真不能相信這是一個四歲的孩子。

晏哥兒不理會,只是道「娘親不喜歡宴兒了麼?妹妹雖然好看,但是晏兒也好看。」

笙湘道「娘親都喜歡。」

弘哥兒在一旁撇嘴,「就知道在娘親面前賣乖,剛才是誰使勁捏了妹妹的臉?」

晏哥兒低下頭,諶曦道「晏兒為什麼捏妹妹的臉?!」似乎有些嚴厲。晏哥兒趕緊把頭往笙湘懷裡一埋,悶悶的說「誰叫妹妹比晏兒好看?!」

諶曦剛想抬手,打晏哥兒的屁股便被笙湘攔下,諶曦道「男孩是要嚴厲管教的。」

弘哥兒一旁笑道「父親還是別罰弟弟了,他也沒占到便宜,被妹妹噴了一臉奶星子!」

笙湘撲哧一聲忍不住笑了,晏兒漲紅了小臉兒,再也不願意從笙湘懷裡出來。

一家其樂融融。

諶曦得到召回的聖旨是在兩個月以後,皇上贊諶曦年輕有為,處理好貪汙之事,調回京城,官至正三品。

笙湘不知道那兩本帳目寫了什麼,也不知道諶曦幫影月報了什麼仇,只知道貪官一被抓,影月便離開的寧州。

笙湘身體早已恢復,回京的事情就不好再耽誤,忙著收拾行李。

一年多來笙湘對寧州已經產生了感情,這裡的美景,民風,都比京都只得留戀。

臨走時笙湘最後一次去了鴛鴦樓,宛玉向來大房,擺了一桌美酒好菜給笙湘與諶曦送行。

「此次一別不知何時相見,你們夫妻二人一路走好。」宛玉端起酒杯,掩面將小盅裡的酒一飲而盡。

笙湘笑著答謝「到寧州多虧了宛玉的照顧,不然我可是無聊的渡過。你確定不回京?」

諶曦接著說「是啊,宛玉你不考慮是否回京,畢竟那是你生活過的地方。」

宛玉道「既然沒有放不下的何苦回去京都,哪裡有這裡的生活自在。」就是太放不下才不能回去。

笙湘不再勸,尊重宛玉的選擇,「那宛玉要多保重。」

離開寧州的那日飄著濛濛的細雨,反而更襯了這離別之情,笙湘抱著寶兒姐,弘哥兒和晏哥兒坐在一旁問道「母親我們要回京都了麼?」

「是啊,要離開寧州了。」

兩個孩子早已對生活兩年的京都沒有太多印象顯然不太願意離開。

細雨中遠遠的望著城門上的兩個大字,寧州,這一離開,不知何時還能回來,也許永遠不會再回來。

京都依舊是那般繁華,好似從未因誰的離開而改變。

諶府也還是那般,兩個冰冷的大石獅子坐在門前,十分威嚴。

諶曦從馬上下來,抱下兩個肉團子,然後扶著笙湘下車,奶娘抱著寶兒姐緊隨其後。時隔一年又回到這個地方,嫁進來改變命運的地方。

諶府還是那般精緻,只是讓人覺得少了些什麼,想說又說不上來。

諶曦和笙湘帶著三個孩子來到正堂,笙湘與諶曦跪在地上,「見過父親,母親。」

諶太太滿臉笑容,很久未見兒子與兩個孫子,想念的很,如今回來了自然高興,一見奶娘懷裡還抱著一個更是開心。

「起吧,哪有那麼多規矩,弘哥晏哥過來,還有奶娘把寶兒姐抱來給我瞧瞧。」

兩個肉團子,搖搖晃晃的走向諶太太與諶老爺,「見過祖父祖母。」

易北侯笑道「這兩個孩子越發的出息了。」

諶太太是又摸又抱的,然後又瞧了寶兒姐兒,「這寶兒姐真是俏,瞧著小臉兒。」

諶曦忽然問「祖母在哪裡?」

易北侯輕歎口氣,「你祖母身體越來越差,如今連走動都難,知道你們今日回來,想來瞧瞧,但卻有心無力,一會兒去祖母那裡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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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09:19


笙湘和諶曦一同點了點頭,笙湘心中擔憂起來。

笙湘從正房出來第一件事便去了抱廈,心中始終掛念著那個對自己慈祥的老太君。

一進抱廈,一股藥味撲鼻而來,濃重的讓人十分難受,笙湘皺了皺眉頭便走了進去。

婆子一見笙湘,開心的拉著笙湘往裡屋走,邊走邊道「太君,你瞧誰來看你了。」

太君靠著墊子,半躺在床上,一見笙湘,眼中恢復了光芒,滿頭銀絲,一條條皺紋,比笙湘離開的時候衰老了很多,笙湘心中一陣疼痛。

滿含著淚水叫了句「祖母。」

太君伸出乾枯的手,道「快來給祖母看看。」

笙湘坐到床邊,拉著太君的手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龐,「回來就好了。」

「祖母,為何病的如此嚴重?」太君微笑,慈祥中卻透著無奈,「生老病死,人不可避免的事。」

「祖母,孫媳回來了,會照顧你。夫君一會兒便來看您。」笙湘哭著道,「知道曦兒忙,看見你好,老婆子我就知道你們倆都好,弘哥兒晏哥兒,寶兒姐兒有時間抱來讓我瞧瞧,看倆眼就走,省得病氣傳給孩子們。」

「哪有那麼嬌貴,承膝歡下是他們該做的。」笙湘拿著帕子抹了抹眼淚。

「你們過得好我就放心了,蓉兒那孩子向來是穩妥的,只是晴兒,可憐的孫兒。」老太君始終還是放心不下諶晴,親手養大的孩子怎麼能放下。

「晴兒命苦,我老婆子也動不了,有時間你替我去看看她。」太君交待道,「只要妹妹肯見孫媳就好。祖母放心,事情處理完孫媳就去。」

太君點了點頭,咳嗽了兩聲,臉上痛苦之色讓笙湘看在眼裡,「回去吧,老身要休息休息。」

笙湘道「那祖母好生休息,孫媳明日再來。」

太君揮了揮手,笑笑安慰笙湘。

太君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也許諶晴是太君最後的一點牽絆,作為後輩怎能不盡一點孝心,讓老人遺憾而終。

笙湘安頓好三個孩子便起身去了靜心庵。

靜心庵在京城的郊外,位於青華山頂,是一所香火旺盛的尼姑庵,朝拜的人數不勝數。每年靜心庵都會有很多貴婦前來禮拜,甚至有皇家的人來小住。因此靜心庵極負盛名。

笙湘只帶了紅袖和綠綢前往,她自己也不知有多大的把握能見到諶晴,畢竟過了那麼久,諶晴若是心無雜念,肯定會見她,勸她回家時不可能了,但是見一面知道她過得好不好還是有把握的。

遠看青華山翠色滿山,宛若人間仙境,走上上的石階更會覺得這裡充滿靈氣,青竹翠林,鳥語花香。

靜心庵居山頂,甚至會覺得院落雲霧繚繞,笙湘望著三個大字靜心庵。

笙湘先上了逐香,然後求了支簽。

「信女顧笙湘,只求家庭美滿,平安健康。」

笙湘用力晃動,一支簽從桶裡飛出,笙湘撿起簽,走到解簽處,問道「這是什麼簽?」

那尼姑看了看「施主,這是上上簽,得你所求。」笙湘笑了笑,拿出銀兩,「謝謝師太,這是香火錢。」

師太只是說了句「人若向善,自然得福。」

「師太可知忘塵?」笙湘問道,那師太道「忘塵早已還俗,這靜心庵早無忘塵。」

笙湘一怔,這諶晴一個孤苦女子,除了靜心庵她還能去哪,「師太我可否見一下聖心師太?」

當初諶晴是拜在聖心師太的門下,若是能見到她相信一切就都明白。

「施主,請隨我來。」

笙湘坐在聖心師太的房間裡,看著聖心師太誦經,原來諶晴一直以來的生活是這樣的,以她那性子自然會覺得無聊。

「施主,找老貧有何事?」

「我想問師太關於忘塵師太的事情。」笙湘小心翼翼問道,心裡卻緊張的很。

聖心道「忘塵早已還俗,心中有念,自然不能再留在這裡。」

「師太可不可以告訴的具體一些?」笙湘急切的問道,聖心道「有緣自然相見。」

聖心一副天機不可洩露的樣子讓笙湘無奈,笙湘只好作罷,「謝師太提點。」

離開靜心庵的時候剛剛是午後,也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紅袖在馬車裡給笙湘扇著扇子,笙湘還是覺得奇熱無比,便把馬車停在山腳下的一處清泉旁。

笙湘蹲在清泉邊上洗了把臉,站起身,忽然看見身後一個小小的影子,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兒,胖乎乎的,一雙大眼睛看著自己。

笙湘招手「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麼在這種地方?爹娘呢?」

那孩子慢慢的移了過來,道「爹爹去種地,娘親去摘菜,大白兔。」那孩子應該比弘哥晏哥要大一點,表達的自然不明白,笙湘摸了摸他額前的那一點頭髮,「你是找不到家了?」

那孩子點了點頭,「嬸嬸你是好人麼?可不可以送我回家?」剛說完便大哭了起來,喊著我要爹娘。

笙湘把那孩子抱進懷裡,「嬸嬸送你回去,送你回去。」

「宋年,你可知道這附近有什麼人家麼?」宋年是諶曦手下得意的小廝,今天為了放心就派他跟來。

宋年想了想,「只有一個安莊。」

笙湘想了想,大概這孩子就是安莊的吧,「你家是在安莊麼?」那孩子眼淚婆娑的點了點頭,可憐巴巴的看著笙湘。

笙湘把那孩子抱上馬車便往安莊去了。

「吃點心?」笙湘把帶來的點心遞給那孩子,那孩子接過點心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你叫什麼?」

「我叫虎娃。」笙湘一笑,虎頭虎腦的確像虎娃。可是哪有父母會起這般難聽的名字,見笙湘笑,虎娃說道「我娘親不喜歡這個名字,便給我起了大名,叫陳吟。」

笙湘一亮,好名字,一個農婦怎會這般有文采?對虎娃的父母笙湘更是感興趣起來。

走了一小會兒便到了安莊,笙湘派紅袖在趕集的集市上問,有沒有人認識虎娃,畢竟這安莊很小,莊裡的人互相認識沒有什麼奇怪的。一個菜農帶著笙湘一行人找到了虎娃的家。

虎娃家的用竹欄小院裡放著一些曬好的菜,

笙湘帶著虎娃走進屋子,可是那裡卻空去一人。興許是出門找虎娃了,兩人便又去小院裡等。

虎娃費勁的拿起一個小木凳,放在笙湘腳下,「嬸嬸坐。」

笙湘坐下,這虎娃虎頭虎腦,雖只是比弘哥兒晏哥兒大一兩歲,但也十分壯實,身體要好上許多,不那麼細皮嫩肉,黝黑的小皮膚透露著健康。

笙湘陪著虎娃等,菜農則去找虎娃的爹娘。

忽然只聽院門口一個女聲喊道「虎娃!」聽著熟悉,笙湘抬頭一看,那女子身著藍底白花的布衣,胳膊上挎著一個菜藍,這樣的農婦笙湘肯定是不認識的,只是那張臉再熟悉不過。

虎娃跑進那農婦的懷裡,那農婦便哭便責駡「沒事亂跑什麼,害得爹娘擔心。」手一下下打在虎娃的屁股上,卻也沒使力,虎娃笑著露出兩顆虎牙,道「兒子再也不犯錯了。」

然後跑過來拽住笙湘「這是送我回來的嬸嬸,娘親。」

笙湘看著那農婦一臉錯愕的表情,那農婦擦了擦眼淚,剛要道謝也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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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09:34


「四妹。」笙湘不自主叫出,那農婦轉過了頭,似乎不願面對,但還是轉了過來,道「三嫂。」

笙湘剛想上前,後面便跑進來一個男人,一樣黝黑的皮膚,上身只穿了一個破布卦,手裡拿著把鐮刀,「虎娃!」

虎娃看見父親生氣的樣子趕緊躲到諶晴身後,拉著諶晴的衣角說「娘親。」可憐巴巴的樣子讓人心疼,諶晴道「這孩子不是找回來了麼?!就別太凶了,剛才怎麼急的不行了,這回兒凶起來了。」

那男人靦腆一笑,道「聽娘子的。」

笙湘看了一眼那男人,又看了諶晴,諶晴的眼光有些躲避,但懇求的神情讓笙湘不得不把問題噎進肚裡。

「這是把虎娃送回來的好心人。」諶晴拉著笙湘走過去,笙湘只感覺拉著自己的這只手不再是從前那般細滑更多的是粗糙,甚至有繭子。

笙湘笑了笑,「謝謝你。」那男人口很笨,但卻可以看出他身上的實在與淳樸。

「好心人進屋坐會兒再離開吧。」諶晴對笙湘說,又轉頭「去莊上買些菜回來,謝謝好心人。」

那男子笑呵呵的就離開了。

虎娃跑上前去,「我也去,娘親,我讓爹爹給我買糖人。」

諶晴笑道「這麼熱的天哪來的糖人!」

看諶晴的神情她過得很幸福,有丈夫有孩子,諶晴拉著笙湘進屋,屋裡十分簡陋,只有一張破木桌子和幾把椅子,裡屋有一張木床。院子裡面是一口大鍋。

笙湘坐在椅子上,急切的問道「四妹,你怎會在這裡?為何還俗卻又不回家?」

諶晴尷尬的笑了笑,便開始娓娓道來。

「剛到靜心庵的時候聖心師太說我塵緣未了,不適宜出家,可是我又不願離開,聖心師太便留我弟子,帶發修行。可是沒有多久,我便發現我有了那江白年的孩子,孩子的父親再怎麼樣孩子是無辜的。我便想把他生下來。」諶晴的記憶一下抽回三年前,最不想想起的記憶。

笙湘繼續聽,不願打擾,心中隱隱作痛,「靜心庵是那般清淨修身的地方,我又怎能讓自己留在那裡,何況生下孩子更加塵緣未了,我下了狠心,便還了俗,離開靜心庵的我沒有地方去,更沒有臉面回家,就呆在了這安莊。安莊這裡民風淳樸,但也很難容下一個懷著孕卻沒有夫君的女子,我便一直走,沒有地方可以停留,誰知碰見了陳虎。初見他他還是個莽撞的農夫,那時很晚我沒有東西吃,沒有地方住,是他收留了我,之後我也不願白吃白喝,便學起了做飯,洗衣,他去做農活的時候至少我可以幫幫忙。突然有一天他抱回來了一個孩子,兩歲左右,是一個被遺棄的男孩,興許是家裡養不起或者像我一樣,所以把孩子丟了,他就是這樣善良,收留了我這個拖油瓶又收留了一個孩子。」

諶晴表情淡淡的,以前白皙的皮膚也變得暗黃,卻有了比從前更加耀眼的神采。

「有一天不知從哪裡來的人,一群男人聽說陳虎家有我這麼一個懷了孕的女子,便說我不潔,非要把我綁走去浸豬籠,那日陳虎也不在,我又無力反抗,便被綁走。我記得那時自己被裝在豬籠裡,真的以為就要死掉,水慢慢從籠子外面進入,我都閉上了眼睛,可是我隱約聽見有人喊,那是我娘子,是我未婚妻,孩子也是我的。後來我便什麼也不知,只知道自己被人從水裡撈了出來,並沒有死。待我再醒來時,陳虎守在我身邊,他花光了所有的積蓄,還借了許多錢給我看病,人是沒有事了,可是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了。」

笙湘拉起諶晴的手,輕聲道「四妹,那你現在?」

「現在我是陳虎的正式妻子,我們拜過堂成過親了,他那時問我,願意做他真正的妻子麼,我被他的善良淳樸打動,就在莊子人的幫助下與陳虎結了婚,虎娃便是我們的兒子了。」

說著說著諶晴露出幸福的表情,笙湘一看便知那個雖然是窮苦的農民,但他卻是個樸實的好人,也真真切切的對諶晴好。

「現在幸福麼?」笙湘問,諶晴笑著點了點頭,「三嫂希望你不要告訴家裡我在這裡,我不再想回去,畢竟我是那個家裡的罪人,我在這裡很好,有丈夫有兒子。」

笙湘實在不忍打破她的幸福,便一口答應了下來,「娘親。嬸嬸。」虎娃跑了進來,大喊著,手中還拿著個梨子。陳虎拎著菜跟在後面,「娘子菜買回來了。」陳虎對諶晴笑著,笙湘站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我該回京了。」

諶晴道「真的這麼快要走?」笙湘點了點頭,見了諶晴也算完成了老太君的心願,笙湘拉諶晴到一旁,小聲說「是祖母要我去靜心庵看你的,不想卻機緣巧合找到了你,這樣祖母也就放心了。」

諶晴眼中含著淚水問道「祖母可好?」

笙湘不語,諶晴便知,可是人有生老病死,無能為力,「諶晴是個不孝女,不能回去見祖母一面,」說著從衣衫裡掏出一塊玉,道「這玉是祖母給的,你拿回去,便說我平安,然後照顧好祖母。」

笙湘接過玉佩,點了點頭,拍拍諶晴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照顧好自己,我會再來的。」

諶晴與陳虎一同帶著虎娃送笙湘上馬車,「嬸嬸再見,再來看虎娃。」

笙湘向他們擺了擺手,宋年便架馬離開。

夕陽下,餘暉斜射在諶晴與陳虎身上,陳虎問道「娘子與好心人很談了來,倒像是熟悉的人。」

諶晴道「故人又如何,現在有了自己的生活。」

陳虎驚訝地問道「娘子這話何意?」

諶晴笑著說「就是說我很滿意和你的生活,以後不想和你分開。」諶晴點起腳尖,吻了陳虎一下,陳虎瞬間臉變紅,虎娃從下面擠到兩人中間,天真道「娘親,還有虎娃,虎娃也要親親。」

馬車上紅袖問「為何四小姐不與我們一道回家?」

「她有自己的生活,回去不要說我們在這裡見過四小姐,就說是在靜心庵中,宋年那裡必定不會瞞著夫君,所以就要看你怎麼跟宋年說了。」

紅袖臉一紅,綠綢調笑道「這還害羞了呢,只要小姐一句話,你們倆成親是早晚的事。」

紅袖上前打了綠綢下,「叫你多嘴。」

馬車裡一片歡笑聲。

有時候幸福也是自己珍惜的,侯府也好,鄉村也罷,只要是自己要的,怎樣都好。

笙湘也曾想過,若是一個平常人家的女子多好,嫁一個平常的人,過一段平常的日子,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回到諶府笙湘第一件事便是趕往太君處。

還沒到門口便聽見了太君的咳嗽聲,笙湘趕緊走進去,拿起一杯水,到太君床邊,「祖母喝水。」

太君接過水,抿了一小口,道「剛回來?也不去歇歇,這幾天你累壞了。」短短兩句話,卻說了幾遍才說清。

笙湘把茶杯放在桌上,複爾道「這不是趕緊來看看祖母,孫媳兒心中擔心。」

笙湘從衣袖中掏出諶晴的玉,放入太君手中,太君只覺得冰涼,拿起一看,卻這般熟悉,拿著玉的手不停的顫抖,老淚縱橫道「你見到晴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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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09:49


笙湘點頭,「四妹過得很好,祖母不必擔心,四妹叫我把這玉佩交給您,說自己不孝,不能回來陪您,就當自己是這玉佩可以一直陪著您。」

太君歎氣「這孩子還是孝順的。」

笙湘又陪了太君一會兒,太君漸漸熟睡便把被子蓋好,太君的手一直緊緊握著那枚玉。

入夜,笙湘和諶曦已經熟睡,卻被外面的燈火聲吵醒,諶曦披上外衣便往出走,示意笙湘先等等。

回來的時候諶曦一臉凝重,道「祖母去世了。」

笙湘一怔,果然心中最後的牽掛已經沒有了,便可以無所求的離開這個世界。

笙湘梳妝好與諶曦一同趕到太君的抱廈。太君慈祥的臉早已沒了血色,聽婆子說她是睡過去的。

諶太太哭著看太君,上前握住太君的手,突然發現太君手中握著什麼,卻怎麼也掰不開,只好作罷。

「想著那是母親極為珍貴的東西吧,就讓她帶走把。」易北侯道,諶太太點了點頭,只有笙湘知道那是塊玉,今天交給她的玉,像諶晴一般陪著她的玉。

婆子拿著一封信走來,交給了易北侯,說道「這是太君病中叫先生寫的,是財產的分配,讓老奴在她死後交給您。」

易北侯接過,並沒有打開,也相信那婆子說的話,那婆子隨老太君一同嫁入諶府多年,連易北侯都很尊敬她,她一生未嫁一直留在太君身邊,「那媽媽就留在諶府養老吧。」

婆子點了點頭,道「還有一個請求,就是請侯爺讓老奴留在這抱廈吧,也有個念想。」

易北侯點了點頭,「好。這樣也好,全聽媽媽的。」

哭的哭,跪的跪,喊得喊,可是真正悲傷的人流不出半滴眼淚。

生命有時就是如此脆弱,來的難,卻去的容易,太君這一離開,讓整個諶府都蒙上了悲傷。

眾人在抱廈裡跪著哭著,真心與否誰也不知,笙湘只是心中默念阿彌陀佛,祝祖母一路走好。

諶府裡裡外外都是刺眼的白色。濃厚的悲傷氣息笙湘不知經歷了多少次,卻依舊沒有像其他人那般顯得麻木,因為這是她在乎的人。

太君算是她嫁來諶府第一個真正意義上接受笙湘的人,她維護笙湘,寵愛笙湘,教導笙湘,關懷笙湘,這樣的一位長輩離笙湘而去,心中滋味可想而知。

守喪結束之後便是分配太君遺產的時候,笙湘對此沒什麼想法,太君的遺產必定不會少,但是自己寧願人活著也不願人走了來瓜分遺產。

庶出理應是得不到多少遺產的,但是蘇二還是抱著一絲僥倖的心理,畢竟家裡孩子少,總會分到一點,太君就是再不喜歡自己也不至於一分不給留。

易北侯打開那封好的信封,看了一遍,道「母親將這些年攢的錢留給了曦兒那房。」

蘇二不屑的笑了一下,這些年能攢幾個錢,最豐厚的其實是太君的嫁妝。

易北侯繼續說道「母親的嫁妝本是要全數留給晴兒的,如今晴兒不需要了,母親把它全部轉給笙湘。」

笙湘一怔,嫁妝可不少,怎會全給他們呢,諶太太不提什麼意見畢竟那是自己兒子,給了就給了,若是分給了別的房她才會不開心。

易北侯補充「母親特意強調,是給笙湘一人,而不是三房。」這句話更是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全數給了孫媳婦兒,兒子孫子一點沒有,難不成這太君病糊塗了?

蘇二提出疑問「為什麼是給三弟妹?若是給了三房兒媳都不會提什麼異議,可是給了三弟妹……」

諶太太也有些不滿,怎麼這太君如此偏心,要給了媳婦兒呢,但卻也沒說什麼,又不會把笙湘休走,到頭來還不是自己的子孫後代繼承遺產,倒也沒說什麼。

易北侯道「這是母親的遺願,誰也不能改變,既然要給笙湘,那就給笙湘。」

笙湘很想開口說不要,可是家裡的人虎視眈眈的樣子真是讓自己不敢冒這個風險,先收下,大不了以後送去諶晴那裡,也算圓了太君的遺願。

諶曦道「二嫂這話說的不對了,祖母喜歡笙湘是眾所周知的,況且笙湘在祖母最後的日子裡一直陪著祖母。」

蘇二笑道「誰知給太君灌了什麼迷魂湯。」

話剛一出,諶二爺便斥道「你以為你是誰,什麼話都敢說?還不回房去。」諶二爺知道自己肯定的不到太君的遺產也從未奢求過,反倒是這個妻子,一天到晚的給自己惹麻煩,要是惹急了嫡母,分家時什麼都得不到也是可能的。

蘇二不再吭聲,轉身便離開。

笙湘很奇怪蘇二的態度,以前她必定會跟諶二爺在這樣的場合吵起來,如今倒是學乖了,很是聽話。

宣讀完遺囑以後大家就都紛紛離開,笙湘與大奶奶一同出來,問道「這次回來發現二嫂有些變化。」

大奶奶笑道「弟妹你才發覺,雖然還是那麼討厭可是卻收斂了很多。二弟妹啊,不能有孕,已經診斷出來了。再不學乖些,像從前那般橫行霸道,恐怕是要被休回外家了。」

無所出是大忌,諶二爺完全可以因為這個理由休了蘇二,不怪現在的蘇二也硬氣不起來。

人生就是這樣變幻無常,離開前蘇二還壓制著二爺,一年之間卻反了過來。

諶二爺也算是好人了,不管蘇二怎麼樣畢竟是自己的結髮妻子,並沒有想過要休了她。人要懂得珍惜,珍惜每一分感情,因為它不知在什麼時候就會消失。

笙湘回來便趕上了許多事,雖覺得身心疲憊,卻還是想回顧家看看,不管自己在那裡的十五年過得是否開心,但總歸自己還姓顧。

笙湘在去定遠侯府之前,先去了二房的住處,如今笙思失寵關進冷宮,想這二房不會過的多好。

馬車穿過繁華的街道笙湘來到接近城郊的一所小宅。

門前無人清掃,不再是賢妃得寵時那般風光,連門口的兩個小獅子都不知去了哪裡,匾額上寫著兩個落滿灰塵的大字,顧府。

門口已不再有小廝看守,笙湘自然直接叩門,門慢慢的打開,「誰啊?」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門縫輕輕打開,裡面的人一看,便道「笙湘。」

笙湘微微笑道「二叔。」這個曾經是自己父親的男人不僅被罷了官,如今竟淪落到自己為自己看門,想必只靠著幾處田莊的帳生活下去吧。

顧二老爺打開門,尷尬的笑了,臉上多了許多皺紋,笑起來的像是一條條溝壑。鬢角微微便白,頭髮也不復從前烏黑。

笙湘帶著小廝走進府裡,裡面只有幾個小板凳,連石凳都不見,院落中間放著一把大掃,看來剛剛顧二老爺在打掃院落。

笙湘笑了笑「這是給叔叔和嬸嬸帶的禮物。」說罷讓小廝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忽然一個女聲傳來「誰啊?」

笙湘往門口一看,那張臉並不熟悉,可是她手中牽著個半大的孩子,便曉得是顧二老爺的妾室。

「是大房的笙湘。」大房,自己曾經也是二房的人。

那女子笑著走上前,看起來確實比二太太年輕的多,但也是半老徐娘,只不過她走路的方式和動作讓笙湘不能接受,畢竟是受過訓練的大家閨秀,看著這煙花女子的行為舉止總會有些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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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10:04


笙湘點了點頭,只是奇怪,二太太向來強勢,如今怎麼讓妾室滿府溜達,自己卻不見人,難道敗落了規矩就可以廢了麼?

「嬸嬸在哪裡?」笙湘問道。

顧二老爺有些猶豫道,「在後面鎖著的小院裡。」笙湘並未注意鎖著二字,道「我去瞧瞧嬸嬸。」

顧二老爺道「還是別了,你嬸嬸她失心瘋了。」

笙湘身子僵在原地,始終反應不過來失心瘋三字的含義,怪不得妾室登堂入室,原來是顧二太太不再有心去管,甚至變成一個連自己都管不明白的人了。

「我還是去看看吧。」笙湘只是想看看,看一眼,畢竟是養自己長大的嫡母,並不是一絲感情都沒有。

顧二老爺邊走邊說「賢妃被打入冷宮的消息傳來你嬸嬸便精神不濟,最後失心瘋,整天胡言亂語,抱著個枕頭叫笙思,我怕她出事所以關了起來。」

小院外十分安靜,聽不到裡面的聲音,顧二老爺顫顫巍巍的打開門鎖,「進去吧。」

笙湘率先走了進去,卻沒有聽見聲音,便走進了屋裡,門口便是一個扔在地上的饅頭。

笙湘繼續往裡走,看見牆角處蜷著一個抱著枕頭的人。

笙湘道「嬸嬸。」那人抬起頭,空洞的神情好像沒有了生命,直勾勾的看著笙湘,然後慢慢低下頭,笑著對自己懷裡的枕頭道「笙思快快長大,笙思長大會是個美人。」

顧二太太嘟囔著,她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高貴與美麗,如今的她只是一個瘋婆子,自己都照顧不好的瘋婆子。

笙湘上前慢慢蹲下,輕輕理著顧二太太鬢間的亂髮,道「母親。」

顧二太太像是聽見了什麼魔咒,抬起頭,一把抓住笙湘的手,「笙思你回來了?你知道母親又多想你麼?」

笙湘流下淚珠,點了點頭,卻被顧二太太一把推開,「你不是笙思。」說著抱起枕頭,笑著搖晃「笙思乖,乖。」

笙湘一把搶走枕頭,扔到了一旁,只見顧二太太手中變空,她整個人也以那個姿勢停住,忽然反應過來,「笙思呢?笙思呢?」

然後用猩紅的眼睛看著笙湘「你還我笙思。」大步上前抓住笙湘的脖頸,使了十分的力氣,笙湘甚至喘不過來氣。

顧二老爺見此狀,趕緊和小廝上前把顧二太太拉開,然後把枕頭塞在了顧二太太的懷裡,「笙思在這。」

顧二太太重新恢復笑顏,一邊笑著一邊流淚,「笙思,不要離開母親。」

笙湘被紅袖一點點拉出小院,顧二老爺把門輕輕一鎖,便隔離成了兩個世界。

笙湘沖著顧二老爺道「叔叔以後照顧好嬸嬸,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你們幾十年的夫妻了,總歸是有些感情的。田莊的收入應該夠你好好生活,把這宅子賣了,買一個小院好好生活吧,以後笙湘不會再來。」

說完便帶著紅袖與小廝離開,笙湘不是不想來,只是想逃避,這樣的情形她再也不想看到,因為她不想記起笙思進宮還有她的「功勞」。

笙湘來到定遠侯府,有些心不在焉,大太太問道「今兒是怎麼了?」

笙湘一點點把二太太講給大太太聽,大太太也只是歎了口氣,「弟妹向來要強,如今這樣也是愛女心切。」

笙詩道「賢妃進了冷宮也未必不是好事,畢竟可以避開爾虞我詐,安靜的生活。」

笙詩摸著自己日漸變大的肚子,現在她明白只有平淡的生活才是最好的生活。

笙湘看著笙詩一臉母愛,心中也稍稍放下剛才的場景。

「妹妹要好生的養胎,這孩子來之不易。」笙湘說道,笙詩笑著答「是,一直想要個孩子。」

在笙湘看來總算有些好的事情要到來。

離開顧府已是接近黃昏,伴著晚霞笙湘才回到家。

一看見弘哥兒晏哥兒寶兒姐的笑臉似乎什麼都驅除了。

諶曦晚上回家,與笙湘下棋,道「弘哥兒晏哥兒是該請師傅了,教教他們詩書禮儀,騎馬射箭。」

笙湘舉著棋子說道「這兩個孩子還小,再等兩年吧。」說心裡話卻是不希望兒子太累。

諶曦說「不早了,為夫小的時候也是這樣過來的,俗話說慈母多敗兒,還是請個師傅吧,趁著我們還是易北侯。」

笙湘問「夫君這話是何故?難不成皇上現在就想瓦解四侯?」

諶曦搖搖頭「四侯已經瓦解,名存實亡,只不過剩下根基最深的易北侯府罷了,也許父親就是最後一代侯爺了。」

諶曦一個棋子放在棋盤上,大笑「娘子你輸了。」

笙湘回到「好,那你就給孩子找師傅吧,做父親的總是比我有數的多。」話聽起來像是賭氣,實則是妥協,諶曦總是將目光放的十分長遠,能夠知道該做些什麼,這麼多年的夫妻,笙湘已經十分信任以及依靠這個夫君了。

「那為夫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諶曦勾起玩世不恭的微笑,原來他也有這一面。

笙詩辛苦十月懷胎順利的產下一個兒子,宋家上下為之開心,只有宋太太一人,似乎沒那麼喜悅。

孩子一出生笙湘便帶著禮物去探望了笙詩,不忘恭喜宋家有香火傳宗接代了。

可是每一件好事似乎都有人刻意的來破壞,這不,賓客一離開,宋太太就不知發了什麼瘋。

「我說了在我不能證明他是宋家的後代之前是不會承認他是我的孫兒。」宋太太道。

笙詩臉色不善,宋少卿更是陰沈的很。

宋太太讓奶媽把孩子抱來,硬是想從孩子細嫩的皮膚上劃開一道。

「住手,誰敢動我的孩子?」笙詩道,宋太太笑著「莫不是心虛了,不就是一滴血麼?」

小小的孩子怎能接受那般疼痛,想想笙詩都不忍,不管宋太太怎麼想,她的兒子誰也不能碰。

宋少卿夾在中間兩頭為難,「母親不要胡鬧了。」

宋太太道「你個不孝子,竟然敢說我胡鬧,看來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

宋少卿皺緊眉頭一言不發,宋太太趁僵持的功夫,伸手便紮了孩子的手指一下,鮮紅的血液滴進碗裡,一聲哭聲響徹,笙詩一把抱回孩子,心疼的哄著,隨後宋太太拉過宋少卿的手,劃了下,血液滴進碗中,在眾目睽睽的關注之下,那兩滴血液慢慢融合,變成一滴。

宋少卿心中也松了口氣,不得不說自己也是懷疑的。

宋太太頓時沒了聲音,笙詩道「希望母親以後好好對自己的孫兒,不要再拿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冤枉我們母子。」說罷冷哼一聲離開。

宋少卿道「母親看到了?以後莫要說這些話。」說完便追笙詩去,宋太太一人看著那融合的血液,臉上而已出現了笑容,喃喃道「我們宋家有後了!」

明月高高掛在夜空,本是月圓人圓的時刻,只是這刻只有笙思自己。

冷宮的日子實在難過,跟一群瘋女人作伴早晚會變成同她們一樣的人。不過還好笙思遇上侍衛。

自從那日,那侍衛便時常來看笙思,她不知他是誰,更不相信他是好心,不過可憐她罷了,想得更惡劣一點說不定是為了她的美。

可是如今這般模樣誰還認為她美呢?

「給你。」侍衛手裡拿著個紙包,笙思可以聞到裡面的香味,但吞了吞口水,說道「你拿走,別假裝可憐我!即使我在冷宮我依舊是妃子,沒有誰可以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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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1 19:10:21


侍衛看著執迷不悟的笙思搖了搖頭,把紙包塞進笙思的手裡,轉身離開「沒有可憐你,這的生活也不好過。」

笙思拿著紙包看了看,心中更是羞愧難當,用力的將那紙包摔在地上,一個個包子滾了出來。

笙思眼睛中含著淚水,心中卻是想著一定不要讓人瞧不起。

幾天那侍衛不再出現,笙思無聊的時候還會有些想念,卻怎麼也描繪不出那人的輪廓。

笙思喜歡坐在冷宮的枯井邊上,因為只有這樣她才不會被那些瘋子打擾,她們怕這裡,傳說這裡死過宮女,可是笙思不怕,微微自嘲,自己不就是殺了宮女才進來這種地方的麼?

如今才知,皇上的寵愛是天下最飄渺的東西,來的難卻去的快,若是自己不選擇進宮,如今說不定也嫁了個如意郎君過上了相夫教子的生活。

但後悔已經晚了,自己不需要後悔。

忽然笙思感覺到冷風陣陣,難不成真的有鬼?笙思站起身打算往回走,可卻看見一個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剛想大喊便被捂住了嘴,「賢妃娘娘。」笙思一看是那侍衛。

甩開那侍衛的手,道「你深夜擅闖冷宮真是大膽。」看見笙思拿起了架子,那侍衛道「臣只是巡邏而已,臣是今晚的夜間守衛,見娘娘在這兒怕您不安全。」

笙思陰陽怪氣地笑道「我沒有能力給你任何好處,不用這般關照我。」那侍衛忽然笑了出來「臣不是要好處的,也並沒有關照你,只因為你是這冷宮中唯一正常的人。」

笙思臉色一青,對啊,這裡除了瘋子就是自己了。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前一秒自己還坐在自己的宮殿中,這一刻就變成了冷宮廢妃。

見笙思不說話,那侍衛有些慌張「娘娘,娘娘,你怎麼了?」

笙思反應過來,「沒什麼,我很安全,你可以走了。」

那侍衛搖了搖頭,「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笙思一聽,好像是自己心胸狹窄一般,直接攆道「我是壞人,我害死過人,所以我怕行麼?還不走!」

那侍衛輕輕一躍,便用輕功離開。笙思站在灑滿月光的原地,表情柔和了許多。

諶府裡,笙湘搖身一變成為了府上最受關注的人,有人說這個三奶奶有招數,能在太君死前弄到遺產,有人說這叫好心有好報。笙湘一概不想理,至少自己還沒從悲傷中走出來。

笙湘看著兩個兒子在那裡寫字,心中才能有些安慰。

「娘親,你看晏兒寫的好麼?」晏哥兒抬起頭,大眼睛天真的看著笙湘,但臉上那幾道墨蹟讓他看上去像個花貓,笙湘不由一笑,拿起手帕幫晏哥兒擦臉,道「要是讓你爹爹看見了,還不打你屁股,弄得這麼髒。」

晏哥兒指著那桌上的字,七扭八歪真的很難看「爹爹總是說哥哥比我寫的好。」

笙湘幫晏哥兒擦完走過去看弘哥兒的字,笑著道「確實如此。」弘哥兒的字雖然力度不夠,但明顯認真許多,晏哥兒咧著嘴,開始大哭,兩隻沾滿墨汁的手拉住笙湘的裙角「爹爹和娘親都喜歡哥哥不喜歡我了麼?」

笙湘道「沒有,」真是拿這個小祖宗沒有辦法,弘哥兒在一旁道「娘親,弘兒寫完了,可以去看妹妹了麼?」

笙湘揮揮手「去吧。」弘哥兒便露出孩子的模樣跑去看寶兒姐。

晏哥兒在一旁咧嘴,拉住笙湘不肯放,「晏兒在幹什麼?」諶曦的一聲嚇得晏哥兒身體一僵,連忙鬆開手,往笙湘身後一躲,笙湘摸摸晏哥兒的頭,「去玩吧。」

一溜煙的晏哥兒扭動著肉團般的身體就跑了出去。

諶曦走過來,看了看兩人的字,歎道「這晏兒始終是不如弘兒那般讀書認真。」

笙湘笑道「天賦卻不差絲毫,只是天生性格不同吧。」諶曦道「也罷,強制倒是成不了材。」

笙湘走到諶曦身邊,道「夫君有一事我一直沒與你講。」

「什麼事?」笙湘道「四妹並不在尼姑庵中,而是嫁予一位鄉野村夫,可那村夫卻是十分老實,疼愛四妹。」這件事藏得太久,笙湘自己都會覺得壓迫的喘不上氣,她沒有辦法去騙諶曦。

諶曦道「我早已知道,娘子覺得四妹在尼姑庵為夫會放任不管麼?只是四妹既已經感到幸福何必還要去打擾呢,讓她去過想過的生活吧。」

笙湘問道「那我想把祖母留下的遺產轉贈給四妹,那本就是她的。」

「錢財乃身外之物,她不會收,況且她與那農夫在你離開後便搬走,本就是不想再被打擾。」

笙湘皺眉,原來諶曦什麼都知道,這樣一個細心的丈夫早把一切都想好,倒是自己疏忽了,諶晴還是不夠相信,或許是真的不願被打擾吧,再去找她的心思只能放下了。

「你去看她我本不知,但祖母去世那日我看見了玉佩,從小我便與晴兒一同長大,怎會不知那是她從小佩戴之物,既然她讓你把那玉佩帶了回來,就不僅僅是證明她安全和陪伴的,更是想要我們知道,以後沒有什麼東西與我們牽連,也不要再去找她。」諶曦道。

笙湘想了想難怪那日她說原諒這個不孝女,原來是根本不打算再回來。

「告別過去對她來說定是痛苦了一些日子,如今好不容易下了決定就隨她去吧。」諶曦安慰笙湘,而笙湘只有點頭的份。

笙思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幾乎晚上經常在古井呆上一會兒再回去,直到再次見到他的那天。

他還是一臉笑容的叫道「賢妃娘娘。」笙思見到他很開心但又不想表現出來。

看著笙思一臉糾結的表情,侍衛開心的笑了。笙思道「你笑什麼?」侍衛道「笑笑而已。」

笙思瞪了一眼,「你叫什麼?」

「你叫我禾子就好。」那侍衛說道,笙思疑惑這名字怎會這麼奇怪,倒也沒多想,不外是別人不想與自己這個廢妃扯上關係罷了。

笙思坐回到井邊,禾子坐在笙思旁邊,笙思愣住,至少這個行為太過大膽,禾子道「現在沒人,況且你不過是個廢妃。」

是啊,廢妃誰還會把你放在眼裡,能夠吃飽睡好已經是天大的幸運,幸好當時被禾子救下送到了冷宮中的別院。

「你怎麼有這麼大的能力,能把我送到這別院來?」笙思藏了好久的問題,始終放不下架子來問,如今倒是問出了口。

禾子道「我本不是這冷宮的守衛,只不過犯了錯,被罰而已,到這裡半年就可以官復原職了。」

原來只有半年,跟禾子在一起笙思會有從沒有過的放鬆,至少現在所有人都避著自己,只有他一個人願意幫自己,這便是雪中送炭吧,可是從前的自己從來不知道什麼是雪中送炭,更別說對別人少一點苛刻了。

笙思點點頭,「那還有多久可以離開這兒?」

「不到一個月。」

笙思對著月光似乎沒有什麼表情,喃喃道「一個月。」怕是以後見不到了。

「娘娘在捨不得麼?」禾子突然來了這麼一句,笙思一怔,道「本宮怎麼會。」雖還是拿出曾經的架子,但臉上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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