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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15 19:01:19

前妻餓如狼【如狼似虎01】作者:瑪奇朵

那天她不過幫姊姊代打一場社交晚宴,客串幾個小時的淑女,
沒想到這種大家閨秀的「閉俗」樣,居然吸引來金龜婿,
他是國際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對另一半要求完美,
約會穿牛仔褲?X,粉嫩飄逸洋裝○,
用餐大吃大喝?X,吃幾根草當羊○,
她想,只要再多一點點時間,她應該就能適應,
然而他顯然不是個有耐性的人,
交往第十五天,他就帶她去馬爾地夫旅行,把她拆吃入腹,
交往第二十三天,他在返國後的機場裏設計超浪漫求婚,
交往的一個半月後,他們結婚了!
只是,原來婚姻生活就是饑餓三十的體驗營喔?
不許她外出工作、不想要生小孩,
她不想當貴婦跑趴,他就帶別的女人代替她,天天上報鬧緋聞,
在結婚一年後,她身體搞到營養不良,連老公也都快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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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
王室 | 2019-4-15 19:01:44

背景音樂先響起  瑪奇朵

  開始總是分分鐘都妙不可言

  誰都以為熱情它永不會減

  除了激情褪去後的那一點點倦

  也許像誰說過的貪得無厭

  活該應了誰說過的不知檢點

  總之那幾年感性贏了理性那一面

  陰天在不開燈的房間

  當所有思緒都一點一點沈澱

  愛恨情欲裏的疑點盲點呼之欲出那麼明顯

  女孩通通讓到一邊

  這歌裏的細微未節就算都體驗

  若想真明白真要好幾年

  (莫文蔚「陰天」,詞:李宗盛曲:李宗盛、周國儀)

  當編編給了這個主題的時候,我正重新迷上這首歌,我反覆聽了幾次後,確定這首歌真的很適合當這本書的基調。

  歌詞很長,我只從中擷取了這麼兩段。

  這兩段我認為放在開頭來介紹這本書寶寶是再適合不過了,一開始,兩人的相遇,只是一種熱情,純粹感性的衝動,但是畢竟感性無法維持永遠,最後還是理性的分開。

  愛情,是個難解的微積分問題,就像歌裏面說的一樣,若想真明白,可能真的要花上好幾年的時間吧!

  不過愛情小說裏理智的地方還是不要寫太多,不然男女主角想複合我看很難,所以大家不妨以輕鬆一點、浪漫一點的角度去看這本書,當作是一種想像的實現就好。

  最後,希望大家會喜歡這本書寶寶啦!

  有任何意見都可以寫信給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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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
王室 | 2019-4-15 19:01:59

楔子

  晚上六點,單水瑤坐在餐桌前,面對著一桌熱騰騰的菜發呆。

  今天跟他約好的了,要一起吃晚飯,或許這是他們共享的最後一次晚飯了也說不定……

  時針和分針規律擺動聲刺耳的在耳邊環繞著,桌上的菜冷了,湯也不再散發熱燙的蒸氣,但是大門始終沒被打開過,而她等待的人也沒出現。

  走出廚房,她灰心的走到客廳坐下,打開電視,播放出新聞記者窮追不捨的一對俊男美女,他們遮遮掩掩、戴著墨鏡的身影快速閃避鏡頭的畫面,讓她露出苦澀的笑容。

  因為那個正被記者拚命追問兩人交往多久的男主角,是一年前在教堂前與她許下神聖婚誓的男人,她的丈夫。

  冷眼聽著記者急促又興奮的報導,看著電視裏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單水瑤甚至連淚水都沒有了。

  她早該麻痹了,這樣的報導,這樣曖昧的情景,在他們結婚後這一年來不知道已經發生過多少次,她也從一開始的信任、懷疑、憤怒,到現在的接近心冷,她已經學會面無表情的去看待這不斷重複的鬧劇。

  牆上的鍾無情的敲了八下鐘聲,她關掉了電視,回到房間裏拿起手機撥出那組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喂?水瑤,有什麼事情嗎?」話筒那頭傳來男子的聲音,劈頭就是一句讓人心寒的質問。

  單水瑤斂下眼,保持平靜的溫柔開口問著過去這一年來每天都有的對話,「今天你要回來吃飯嗎?」

  「我已經吃過便當了。」男人的背景聲很吵雜,但依舊可聽出不少女子喚著他的聲音。

  「喔。」輕輕的回應了一聲,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多說無用,他既然忘了今天與她的約定,忘了她早在一個月前就跟他不斷提醒的約會,那麼就這樣吧……

  反正在他的心中,工作永遠比她重要多了。

  妻子沈默不語,男人煩躁的反問:「水瑤,你打電話來就只是要問這種事情嗎?」

  眼睛直盯著模特兒走秀的臺子,男人沈著臉不斷用手勢指揮著台下的工作人員燈光音樂的轉換,忘記了自己正在交談的對象不是下屬和包商,口氣冷淡得可以。

  一年四季都會的服裝秀,是工作室最重要也是例行的工作之一,每到這時候,他都恨不得一個人可以當三個人用,一天有兩天那麼長。

  「不是,我想問的是你今天要回來嗎?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

  「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能在電話裏說的嗎?」

  露出個苦笑,單水瑤大概可以從他不耐的口氣想像得到他現在不悅的臉色。

  跟他的工作相比,她的存在渺小得可憐。

  「我今天有一件事想跟你談。」她不想在電話裏談這件事。

  男人不耐的撇了撇嘴角,「我今天會很晚回去,不能另外找時間談嗎?」

  方才的燈光不太對,他急著想收線去解決問題。

  男人猜測著或許是因為這兩天新聞上又有關於他的緋聞,讓妻子醋勁大發,一想到又要重複解釋,他口氣更加的不耐煩了。

  「Eric,你好了沒?人家等好久了喔!」

  單水瑤握緊了拳,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鶯聲燕語,還有丈夫的細聲安慰。

  單水瑤,你不是早已經不會心痛了?怎麼還會因為這一點小事而難過?

  「我說我今天會很晚回去,你不用等了。」男人口吻不耐的拒絕了妻子的要求。

  「不管多晚,我都會等你。」她卻不死心,難得堅定的說。

  說完,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搶先掛斷了電話。

  怔楞地看著手機,單水瑤呆坐在床上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窗外乍響的雷聲驚醒了她的思緒,她空洞的眼看了看窗外的一片黑幕,淅瀝瀝的雨聲隨之落下。

  站起身,她走出房間,看著失去美好風味的一桌好菜,她拿起冰桶裏的紅酒,替自己斟了一杯,舉杯對著那個始終無人坐下的位子,落寞的低喃,「老公,結婚一周年快樂。」

  第一杯酒狂飲而下,她優雅自若的替自己斟了第二杯。

  「第二杯酒,老公,祝我們離婚……快樂。」

  紅酒沒有遲疑的灌落肚,也像是她決定收回自己的感情一般,不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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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
王室 | 2019-4-15 19:03:29


  「吸氣--」

  「吸--」

  嘶--單水瑤雙手抵著牆,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小臉漲得紅通通的,她快喘不過氣來了,但身後的壓力卻越來越大。

  終於她實在是忍不下去了,轉過頭大喊,「奶媽,我受不了了啦!還要吸氣吸多久啊!我都快斷氣了!」皺著小臉,她扯著那折磨了她快一小時的馬甲回頭抗議。

  「二小姐,不要扯,好不容易才把綁線給整理好的。」奶媽大驚小怪的高喊,連忙將她轉了過去,手一抽緊,再度讓馬甲服貼的回單水瑤的身上,也差點擠出她肺部裏的所有空氣。

  「咳咳!小妹,你就忍忍吧!」一臉蒼白斜坐在一旁的單水盈開口安慰妹妹。

  唉!要不是她臨時得了重感冒,也不會讓向來討厭出席這種社交場合的小妹代替她了。

  「忍?我已經忍好久了。」單水瑤哀號著,「這是什麼衣服啊!根本就是用來折磨人的,我快被勒死了啦!」

  奶媽笑看著哀哀叫的單水瑤,搖頭取笑她道:「哪有那麼誇張啊!二小姐,大小姐以往去參加宴會都是這樣穿的,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單水瑤憋緊氣,等著奶媽束上最後一個結才敢回頭反駁,「什麼嘛!說不定姊就是老穿這種衣服才會感冒的。」

  奶媽和單水盈聽見她這孩子氣的說法,噗地輕笑出聲,「要是穿馬甲就會感冒,那醫院這幾年的業績應該好到不行了。」

  「二小姐,要不是因為你這幾年在國外胖了點,也不會穿馬甲穿得這麼辛苦了!」

  倒吸口氣,單水瑤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被說成胖,她三十七、二十五、三十五的標準身材,只是因為裝不進這件超省布料的馬甲就被說是胖?!

  士可殺不可辱,她怎麼可以承受這麼大的屈辱,尤其還是將女人的大忌--胖這個字冠在她身上。

  「我哪里胖了?我明明就是標準身材!」

  奶媽質疑的搖搖頭,「二小姐,比起大小姐,你的腰粗了零點五吋,大腿則是多了一吋。」

  聽見這太過傷人的精確數字,單水瑤氣憤的拉下了臉,卻只敢低聲咒駡,而單水盈則是抿著嘴,邊偷笑邊咳嗽。

  「好了,二小姐,氣質氣質,這場宴會可是所有的名門淑女都會到的重要宴會,你代替大小姐出席,可別漏氣了。」奶媽諄諄叮嚀著。

  扁了扁嘴,單水瑤一臉無奈的點頭,「知道了--」最後拉長了音,十足的不甘願。

  「不只要知道,還要徹底做到才可以。」單水盈也叮嚀著自家妹子。

  天知道打小就幾乎坐不住的她,這幾年一個人到國外去念餐旅管理,根本就像放出牢籠的鳥,玩心只怕比之前更嚴重,要她表現出優雅的淑女氣質,怕是難啊!

  單水瑤無力的看著一老一少兩個女人語重心長的叮嚀,活像她真的是從山上跑下來的野猴子,會在宴會上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一樣。

  她揚起手,討饒的說:「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再念我了啦!晚上去宴會的時候,我會笑不露齒,走路只踩小碎步,眼不晃身不移,吃飯也像只小雞一樣用啄的,這樣可以了吧?」

  單水盈和奶媽對望了一眼,掩嘴笑開,「當然可以,前提是,真的要說到做到啊!」

  「這……」單水瑤尷尬的傻笑,「我盡力。」

  只不過,她真的能做到嗎?連她自己都很懷疑就是了。

  *****

  金碧輝煌的裝潢,優雅的古典樂曲飄揚在廣大的宴會廳中,男男女女全都穿著正式的服裝穿梭在其中,掛著同樣的笑容,交織出一片奢華的景象。

  身為一個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嵇向槐常常受邀來這種場合,他也不排斥,一方面是為了替自己的品牌打知名度,一方面也可以靠著交際手腕替工作室攬進一些不一樣的合作機會。

  出入多了這種宴會,他即使感到無趣,也懂得適時的掛上職業性的笑容。

  跟一些人寒暄過後,說著重複的社交辭令,他覺得有些乏味,想找個安靜的角落獨處一下。

  手執著酒杯,金黃色的香檳流轉出迷人的光澤,他退到陽臺的簾幕後,暫且將宴會廳裏優雅的樂聲和人聲沸騰拋在身後。

  只是,他以為應該沒有人的清靜之地卻早有人進駐。

  一個穿著粉色削肩小禮服的女孩,眼底露出驚訝的神色,似乎是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闖入者給嚇了一跳。

  嵇向槐眼裏閃過一絲愕然,然後馬上露出有禮的微笑,「抱歉,我以為這裏沒有人。」

  單水瑤羞赧的紅了臉,細聲說道:「噢!沒關係的,我只是以為除了我之外,不會有人想到這裏來……」

  女孩羞澀的神情、白皙的臉上浮現的淡淡紅暈,不做作的舉動讓看遍燕瘦環肥的嵇向槐忍不住心頭為之一震。

  她絕對不是他看過的女子之中最美的一個,但是他敢說,假如讓那些拍起照來美得冒泡的明星卸完妝後和她站在一起,她絕對是最自然美麗的一個。

  他深沈火熱的視線直直的望著她,單水瑤也同時羞怯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優雅的男人。

  他身材比例跟外國人很像,高並且有著倒三角形的完美線條,淺褐色的發絲在夜色的月光下閃亮得足以讓女人嫉妒,他的膚色偏白,卻不讓人感覺文弱,輕揚的嘴角有一種從容的優雅。

  她敢說,她看過的男人裏,沒有人能比他把西裝穿得如此正式卻又優雅休閒了。

  只不過他為什麼用那麼奇怪的眼神一直看著她呢?她小手捂上胸口,試圖想壓下不知為何而失序的心跳。

  在一片曖昧的氛圍中,嵇向槐先回過神來,輕聲開口,「我好像從來沒有看過你,你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的嗎?」

  他如沐春風的問話讓單水瑤緊張的心情略微放鬆,試著平穩的用富家千金該有的表現來回答他的問題,「我今年剛從國外讀書回來,今天是幫我姊姊來參加這場宴會的。」

  平穩的說完,她忍不住給自己一個大大的喝采,但臉上卻還是維持著大方溫婉的微笑,模仿姊姊平常參加宴會的樣子。

  他淺笑的角度揚高,朝她跨了一步,高人一等的身高這時候更是看起來充滿侵略性。「難怪我從來沒看過你,不過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陽臺呢?」他溫和的口吻沒變,身體卻步步進逼。

  「我……」她能說她是因為再也無法忍受繼續假笑,才溜來陽臺的嗎?「我是因為有點頭暈,所以出來吹吹風。」這藉口應該還過得去吧。

  「頭暈?」嵇向槐低語複誦,又往前跨了一步,和她的距離縮短不到一步,他溫熱的氣息可以從她發梢上拂過。

  他的靠近讓她的呼吸停住,雙頰潮紅,他太靠近了,她的手抵著他的胸前,本來下意識的想阻止他太過親近,卻反而感受到他衣服下的體溫還有心跳。

  她的臉更紅了,白皙的妝容顯得更加嫵媚,她試著想抽回手,但他的動作更快,緊緊的將她的手握住,放在他胸前。

  「你……」她緊張的望著他,不敢相信自己跟一個認識不到十分鐘的男人如此靠近。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直截了當的問,因為嵇向槐知道她跟他一樣有心動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的喉嚨從來沒那麼缺水過,幹啞得幾乎無法出聲,她努力的吐出話來,「我以為一個紳士不會用這種方法逼問別人的名字。」

  他輕笑,她貼住他胸膛的手,明顯的感受到因為笑聲而劇烈的起伏。

  「那麼我想,我願意為了你當一次不守禮教的羅密歐。」那是最不像紳士該有的舉動的白馬王子代表。

  「但是我不想當茱麗葉。」最後自殺死的笨女人,沒什麼可以效法的地方。

  「不管你要當什麼都無所謂,現在,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心兒怦怦跳,單水瑤強壓住差點冒出喉頭的回答,繼續跟他玩著上流社會的迂回遊戲。「我想我媽咪不會高興我將名字隨便告訴一個不知名的陌生男人。」仰頭,她抬起驕傲的小下巴,不讓自己處於弱勢。

  「是我失禮了,小姐。」他後退了一步,牽起她的手,輕吻上她的手背,「請容許我自我介紹,我只是個小小的服裝設計師,嵇向槐。」

  人家都已經行了禮並且自我介紹,她再拿喬也說不過去,於是回了禮說道:「我叫單水瑤,今年二十五歲。」

  「水瑤……」嵇向槐低吟著她的名字,溫文低啞的嗓音像是在吟唱。

  執起她的手,他強硬的力道飽含著不讓人拒絕的霸道,「陪我跳支舞好嗎?」

  她抬頭望進他深邃的黑眸之中,沈溺於他眼裏那難以捉摸的熱情,「好……」

  她聽見自己嬌羞的答應了他的邀舞,在下一瞬間,她被他攬入懷中,一同滑進舞池。

  華爾滋的樂曲悠揚的在舞池中響起,所有人的焦點都放在那對在舞池中擁舞的儷人們,投以欣羨的眼光。

  但是他或她都沒有注意到,單水瑤只知道自己被他眼中的那片深邃給俘虜了,再也沒辦法從心動的漩渦中掙脫。

  *****

  「姊,你知道嗎?原來他根本就不是個什麼小小的設計師,他有專屬的品牌,甚至還有自己個人工作室,也有自己的團隊,每天找他要設計圖的人多到要用排隊預約的。」單水瑤打開衣櫥,興奮的說著。

  她眼底冒出愛的心心,口氣夢幻的不停回想那一個晚上的回憶。「還有還有,他舞跳得好好,我們那一天一直跳一直跳,華爾滋、倫巴、探戈……」

  單水盈敢說自己從來沒有看過妹妹這麼夢幻、這麼粉紅的模樣,更不用說看到她翻找著衣櫥裏看起來最粉嫩的裙裝。

  老天!要是在國外的爸媽看見了他們之前像是野馬般的小女兒,現在竟然拿著粉嫩的洋裝,煩惱著夠不夠飄逸的問題,一定也會像她一樣,傻眼到說不出話來。

  單水盈取笑道:「你平常不是最喜歡穿牛仔褲?跟那位大設計師約會還要換裙子哦?」

  單水瑤一臉夢幻,「姊,我找過之前他接受週刊訪問的報導了,他喜歡的對象是那種溫柔婉約、氣質大方出眾的名門淑女,身為一個高雅的淑女,怎麼可以穿牛仔褲去約會呢?」

  嘖,果然是女為悅己著容呀!單水盈看著妹妹搜括她衣櫥裏一件件飄逸的洋裝、裙子和上衣,帶回她房間試穿。

  應該沒關係吧!小女孩初識情滋味,想討心上人歡心是應該的,如果兩人交往能讓她變得更加淑女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又過了幾天,單水盈再度碰見自家小妹的時候,看見她正在餐桌前大吃大喝。

  「水瑤,你今天不是跟嵇向槐出去約會嗎?難道沒有吃飯?」單水盈不贊同的看著她面前一堆的食物和她暴飲暴食的動作。

  單水瑤邊吃邊口齒不清的說:「當然有去吃飯啦!只是跟他出去為了保持氣質,我牛排都只切一切,然後吞個兩塊就讓服務生收走了,根本就吃不飽嘛!」

  單水盈蹙著眉問:「他難道不知道你的食量嗎?沒有勸你多吃一點?」

  嘴裏又塞了兩塊小蛋糕,單水瑤咽下去後才說道:「姊,他不知道我很會吃啦!而且我說過了,他喜歡的是那種很有氣質的名門淑女,我怎麼可以在他面前破功呢。」

  單水盈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從兩人認識的這一陣子以來,小妹從上到下的改變,全部都是因為嵇向槐喜歡的名門淑女類型,她才勉強自己去迎合那種形象。

  「水瑤,不是我太愛操心,只是我真的覺得,你這樣勉強自己在他面前扮演一個不像你的自己,對你們的交往似乎不是很好。」

  「不好?」她拿起食物的手一頓,「哪里不好?我覺得很好啊!」

  單水盈不認同的搖了搖頭,「哪里好了?你勉強自己穿不喜歡的衣服,出去吃飯也為了保持氣質吃都吃不飽,出門的時候都穿高跟鞋,晚上回來就找奶媽拿藥擦,這樣的生活你能夠過多久呢?」

  單水瑤像是要說服姊姊,也像是要說服自己的說:「我現在是在勉強我自己沒錯,但是我相信這只是習慣問題而已,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能習慣所有事情,不管是穿著、高跟鞋,還是出門只能吃三分飽,我相信只要有心,我就能夠克服一切的問題。」

  她也知道自己為了迎合男友的期待過得有點痛苦,但是人總是會改變的,而她相信現在的痛苦不過是適應前的陣痛期而已。

  單水盈看著她自信的眼神,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心中的憂慮,「水瑤,我明白你想要改變的決心,但是你這樣半催眠的去欺騙你自己可以,去欺騙他相信你們兩個人合適,這樣的愛情怎麼會長久呢?」

  聽到這裏,單水瑤也有點惱了。

  「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她賭氣的說,然後偏過頭去,繼續埋首用餐。

  單水盈無奈的眼神看著她,知道再講什麼妹妹也聽不進去了,輕歎了口氣後,她轉身上樓回房間。

  現在只能祈禱,水瑤的適應期可以快點過去,而嵇向槐那男人是真的喜歡上小妹的人,而不是那些虛假的名門氣質。

  也或許她真的不該如此多心,他們之間應該就像水瑤說的一樣,只是缺了一點時間……

  *****

  嵇向槐顯然不是個有耐性並且善於等待的男人。

  交往第十天,他每天送來的玫瑰花束幾乎快淹沒單家客廳。

  交往第十五天,他就帶著單水瑤一起去旅行。

  馬爾地夫,西方人口中的「失落的天堂」,葡萄牙人稱之為「島嶼花環(Garlandofislands)」。

  在這小島上,看不到盡頭的藍擁抱著他們,海水拍打的浪聲是最浪漫的背景音樂。

  嵇向槐最愛在滿天星辰下,擁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訴呢喃情話,讓羞怯的她滿臉通紅,在他懷裏順從的接受他的霸道歡愛。

  在七天六夜的旅程結束前,兩人緊緊相擁著躺在床上耳鬢廝磨。

  「水瑤?」他喚著昏昏欲睡的她,手指輕撫著她一頭柔順長髮。

  「嗯?」

  「你……覺得現在結婚會太早嗎?」嵇向槐柔聲問道。

  從來沒想過會被婚姻給束縛住的他,第一次認真的動了結婚的念頭。

  「結婚?不會……」昏昏沈沈地趴伏在他胸前,單水瑤模糊地低噥。

  不會就好。他滿意的暗忖。

  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她美麗的外表、清新的氣息便擄獲了他的心,向來在工作上追求效率的他,在感情上也同樣快速的發動攻勢。

  她總是抿嘴輕笑,眼裏雖然偶爾會流露出調皮的神色,但是大部分的時候是溫柔大方的,一舉手一投足更是展現了名媛千金的豐采。

  而兩人在床上更是愉悅,即使她老是害羞得不敢看著他,忍耐著不敢喊出聲,咬傷了自己的**,但是那份純真天然的嬌羞反而更能滿足他大男人的欲望。

  即使兩人交往不過短短半月,然而他相信他們彼此相愛,而且她也的確美好得讓他想娶回家珍藏,原本還擔心著她可能會因為年紀太輕不願步入婚姻,可現在確定了她的答案之後,他可以準備進行下一步了。

  交往第二十三天,他們剛下飛機,單水瑤先出關,等著還在後頭的嵇向槐。

  突然,一個可愛的小男孩手裏拿著一枝玫瑰,害羞又彆扭的跑到她面前,「這個送你!」然後又連忙跑走。

  她先是驚訝的收下了玫瑰,一頭霧水的輕笑出聲,天啊!這是她的小愛慕者嗎?也太可愛了吧!

  沒想到,接下來從機場四周不斷有拿著不同朵數的玫瑰花的小男孩或小女孩,害羞的將玫瑰花遞給她。

  「呃……謝謝。」這些小天使們將花給她後就害羞的跑走,讓她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都沒辦法。

  不到一會兒,她手上的玫瑰花已經快讓她捧不住。

  這時候,推著行李出關的嵇向槐走向她,單水瑤又驚又喜的看著他手上一樣拿著一枝玫瑰花,在所有旅客的驚呼聲中單腳跪下--

  「水瑤,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是機場最新的整人遊戲嗎?」她又哭又笑的看著他手上的花,以及另外一手的鑽戒。

  「不是。」嵇向槐笑看著她帶淚的笑顏,「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求婚,你願意嫁給我嗎?」

  浪漫的攻勢,旁邊群眾鼓噪的氣氛,讓太過感動的她脫口而出心中的渴望,「我願意!我願意。」

  他笑著送上第一百朵的玫瑰,將鑽戒套上她的手指,在機場所有旅客的祝福與羨慕下,吻上她的唇。

  她,是他的了。

  單家二千金淚灑機場,準備下嫁時尚界金童的新聞占滿了當天娛樂版的頭條。

  交往第二十四天,嵇向槐親自飛到美國拜訪未來的岳父岳母,並且快速的談好親事。

  就在他們正式交往的一個半月後,他滿臉春風的娶走單水瑤,華麗的世紀婚禮上滿布紅白玫瑰還有施華洛世奇水晶,奢華但不俗豔,各大媒體瘋狂的報導,電視、雜誌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穿著白紗的新娘,臉上優雅的微笑中無法掩飾的幸福與戀愛的甜蜜。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
王室 | 2019-4-15 19:07:44


  結婚後,甜蜜生活當然不在話下,只是對單水瑤來說,最大的痛苦就是她開始每天過著體驗饑餓三十的生活。

  尤其是在度蜜月的那段假期,真的是她人生中最痛苦又最快樂的回憶了。

  每天看著她心愛的老公,遊遍法國各地,晚上在他們夜宿的高級飯店裏玩起滾滾樂,從早到晚黏在一起,比婚前的熱戀期還要甜蜜萬分,讓她每天都像只快樂的小鳥一樣,幸福得快要飛上天。

  但是也因為天天都在一起的關係,她找不到任何機會大吃特吃補充體力,每天早上就是一盤沙拉、一杯優格,再來兩口柳橙汁潤潤喉,中午跟晚上雖然她跟著老公吃香喝辣的,但是為了保持她在他面前一貫的優雅氣質,她只能含著淚,看著只動了不到十口的法國全餐全被撤了下去,然後喝一大杯的白開水,笑著跟親愛的老公說,她已經很、飽、了!

  天知道,從結婚之後,只要她親親老公在家,她從來就沒吃飽過。

  感謝上帝!今天,她的親親老公終於要回復正常上班的生活了。

  在一個Kiss good-bye之後,單水瑤優雅的轉過身回到客廳裏,像只偷腥的貓般從沙發底下的夾縫,摸出一包她偷偷私藏的洋芋片,雙手優雅的撕開外包裝,一陣墮落的薯片香味傳來,讓她滿足的閉上了眼。

  鼻尖嗅了嗅那讓人懷念不已的香氣,她的纖纖素指迫不及待的探入袋中摸出好幾片,送入口中,滿意的咀嚼著。

  啊--就是這個光!不對,應該說就是這個味道!她感動的又塞了一口洋芋片。

  什麼鬼沙拉!人又不是羊,老是吃那些沒有味道的草,她都快餓死了。

  滿意的一口接一口補充熱量和填飽饑餓感,沒兩三下,一包特大包的洋芋片見了底。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回到房間裏,拉開專屬於她的抽屜,裏面有一整排包裝精美、乖乖躺好的高純度巧克力,她隨手抽出三四片,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櫃子關上鎖好,再打開特別設計過的梳粧檯椅子,裏面藏了超大號的可樂,呵!她熱愛的碳酸飲料。

  走到廚房,拿起大馬克杯,丟進一堆冰塊後,將杯子裏注滿可樂,豪邁的一口飲下。

  呼~~這才是人生嘛!單水瑤滿意的想著。

  突然,客廳裏的電話鈴聲響起,讓她嚇得差點跳了起來,嘴裏的可樂也噴了出去。

  所謂做賊心虛,大概就是指她此時的模樣吧?

  平撫了心情,她小嘴裏低咒著,然後口氣輕柔的接起電話,她沒忘記她現在已是嵇太太的身份。

  「喂?您好。」是哪個不長眼的現在打電話來呢?

  「水瑤。」

  她訝異又心虛的放下手上的可樂,「老公,你不是去上班了嗎?」

  喔喔!她剛剛咒駡的那個不長眼的傢夥就是她的親親老公呢!

  「我想我已經開始懷念起我美麗的老婆了。」甜言蜜語像不用錢一樣,輕而易舉的從嵇向槐的口中逸出。

  單水瑤一楞,嬌羞的紅了臉,「呵呵~~老公你真是的。」

  誰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瞧瞧她老公,婚後的柔情浪漫依舊不減,即使都已經不是在蜜月了,嘴巴還是甜得像是抹了蜜一樣。

  沒想到嵇向槐的下一句話,馬上讓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水瑤,我今天可能會晚一點回去,如果你餓了就先吃飯,不用等我了。」他看著桌上一堆便利貼,提醒著他的工作在蜜月期間累積到驚人的數量。

  他也不想在新婚期間就這麼忙碌,但是他想依妻子的大方與善解人意,會體諒他的工作。

  這在結婚前他確認過的,他的妻子擁有大家閨秀該有的高尚美德,不會在丈夫為工作而忙碌的時候,無禮的大吵大鬧。

  「你……你今天要晚點回來啊?可是……」

  「可是什麼?」嵇向槐手中拿著文件,邊聽助理的解說,邊分神問道。

  「可是今天我們不是要回我家嗎?」

  嵇向槐沒有太多猶豫,只是隨意安撫著,「抱歉!我忘了,你下午去逛街買點岳父岳母還有姊姊喜歡的東西,全都用我給你的那張金卡刷沒關係,告訴他們我很抱歉,下次有時間的話,我再陪你回去好嗎?」

  在他心中,妻子一向溫柔乖巧,應該會體諒他因為工作的忙碌而忘記兩個人約定的這一點小小的「失誤」才對。

  一個溫柔的大家閨秀妻子在聽見丈夫這麼說之後,該有什麼反應才是正確的?

  假如是原本的單水瑤,無庸置疑的會立刻大罵「去死吧」,然後掛斷電話,等候丈夫的道歉,不然就開始冷戰。

  但是現在的她在他眼中,是個乖巧有禮、溫柔婉約的名門淑女,她該怎麼做?

  扯著僵硬的笑容,單水瑤打從心底感激他們現在是隔著電話對話。

  「好的,我會記得告訴爸媽的,那你別忙過頭了。」溫柔的嗓音應該聽不出任何的怨懟,只有無盡的包容還有溫柔。

  嵇向槐滿意的笑開,再度暗贊自己的好眼光,能夠選擇了這樣明事理、溫柔體貼的好老婆。

  電話掛斷之後,單水瑤忍著想大吼大叫的心情,將手中漸漸失去氣泡的飲料一口灌下,平復自己不悅的心情,並且不斷的自我說服。

  我要忍耐!為了成為老公心愛的淑女典範,我一定要忍耐!

  深吸了口氣後,她勉強自己拉出一個完美的微笑角度。

  一切都會變好的,現在的她,需要的只是時間,對吧?!

  *****

  「我回來了。」

  早就坐在大廳裏等著妹妹、妹夫的單水盈聽到聲音,連忙起身走到玄關,在看見只有單水瑤一個人回來的身影時一楞。

  「向槐呢?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今天是妹妹的歸甯日,之前不是說好了要夫妻倆一起回來的嗎?

  「度蜜月期間他工作累積得太多了,趕不回來,所以我就自己先回來嘍!」提高手上的大小提袋,單水瑤開朗的笑著,「不過姊你放心啦!他有交代我該買該帶的東西我通通都有拿喔!」

  單水盈在意的豈是那一點禮物,她擔心的是這對小夫妻的婚後生活啊!

  單水瑤像是沒看見姊姊眼裏的擔憂,大聲嚷嚷地走進客廳裏,身上的小外套也早被粗魯的拋在一旁,讓隨後幫她收拾的奶媽忍不住搖頭。

  「哎唷!我餓死了!快快快!吃飯了沒啊?」

  「可以吃飯了,讓我先叫先生夫人下來吧!」早已移民的單氏夫婦趁著這趟回國,多住了一些時日。

  「太好了!」單水瑤又蹦又跳的晃到餐桌前,看著桌上滿滿都是她愛吃的菜色,她忍不住拿起筷子先大快朵頤起來。

  單水盈走過來,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她一臉的饞相,輕拍了她的頭,「怎麼了?向槐是沒讓你吃飯嗎?要不然怎麼一臉貪吃樣?」

  看爸媽還沒下來,單水瑤才敢說:「姊,你明知道我跟他在一起都吃不飽的啊!」

  單水盈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吃不飽?你的意思是說……你在向槐面前還在假裝?」

  她以為兩人在結婚之後,會挑個適當的時機,把話給說開,或者向槐也會在日常生活的觀察中,注意到水瑤的本性,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妹妹依舊過著這種兩面人的生活。

  「什麼假裝,沒那麼嚴重啦!我只是要在他面前保持氣質跟優雅啊!自然就不能吃太多啦!」

  「可是……我以為你結婚後應該會跟他談過這些事。」這樣一直假裝也太辛苦了吧。

  單水瑤仍是一臉的不在意,只是微抬起頭,擺了擺手,「哎唷!人家不是說,結婚後兩個人會有一段磨合期嗎?我們現在只是在磨合啊!總不能將所有的缺點在這時候就全都展露出來嘛,再過一陣子,再過一陣子就會好了。」

  單水盈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剛步下樓的單家夫婦,聽見了兩人的話尾。

  「什麼東西過一陣子就好了?」單夫人問道。

  單水盈才剛想開口,卻被單水瑤以眼神示意阻止,她望著母親,笑顏解釋著,「沒什麼啦!剛剛姊問我說向槐怎麼沒跟我一起回來,我跟她說向槐剛接了一個大案子,這陣子工作特別忙,過一陣子就好了。」

  「喔。」單夫人輕易的被這合情合理的解釋給說服。

  「不管工作再忙,下次再找個機會要向槐一起過來吃個飯懂嗎?」單家的大家長嚴肅的落下話。

  「知道、知道,我會跟他說的。」單水瑤忙不叠的回答,水汪汪的大眼已不住瞟往桌上的紅燒肉。

  「真是的!都已經嫁人了還一臉的貪吃樣……」單夫人好笑的看著她,「好了,吃飯吧!」

  單家兩老跟單水瑤馬上將注意力轉移到那桌好菜上頭,只有知道內情的單水盈在心中輕歎了口氣,斂著憂慮的眼神望著正大吃大喝的妹子。

  唉~~只希望事情真的能像水瑤說的那麼簡單啊!

  *****

  單水瑤開始在家裏藏起儲備糧食,但是因為不敢動用老公給的家用,只得用她在結婚前存下來所剩無幾的零用錢支付,不到一個月她便發現,手頭越來越緊,能購買的零食越來越有限,甚至隨時有斷糧的可能。

  而且每天在家裏吃儲備糧食、看電視和打電動的生活實在太過無趣,她於是趁著晚餐時間,和丈夫商量,她想出去工作的事。

  只是她沒想到,婚前什麼都應允她,好說話的嵇向槐會一口將她的提議給打了回票。

  「不準出去工作。」嵇向槐冷淡說著。

  她這個富家千金,學歷雖然高,但是沒有工作經驗,看起來嬌嬌弱弱的,能做什麼工作?

  況且,他娶她進門,可不是要她去外面辛苦工作,她唯一的工作就是陪他出席大小宴會就夠了。

  「為什麼?」壓抑著自己太過衝動的質問,單水瑤保持著柔弱的語調問。

  「你又沒有工作經驗,出去工作太危險了,要是被人騙了怎麼辦?」

  「不會的,我會很小心的,而且我在學校的時候有過實習經驗……」她試著說服他。

  妻子第一次的不順從,讓嵇向槐有點不耐煩的放下筷子,直視著她,慢條斯理的重複一遍他的決定。

  「我說,你不準出去工作,就是這樣。」此事就此拍板定案,不得再上訴。

  握著拳,單水瑤原本還想再度抗辯的,但是丈夫臉上有著她沒看過的堅持,讓她只能垂頭喪氣的低下頭來,無言的接受這個結果。

  要是過去的她,老早就跟他拍桌子對嗆了,怎麼可能讓人就這麼獨裁,但是……現在的她不行。

  因為現在的她得做好一個氣質高尚,識大體體諒丈夫的妻子,丈夫說東她怎麼還能指西?

  咬緊牙根,單水瑤含淚忍了。

  *****

  只是,一時的忍耐,卻沒讓兩人的戀愛甜蜜期持續多久。

  家裏的儲備糧食越來越少,單水盈饑餓的時間更長,脾氣不自覺的也越來越暴躁,好幾次都差點在嵇向槐眼前破了功。

  而嵇向槐不知是在忙什麼,也一反結婚前的時時陪伴,晚歸成了常態,甚至兩三天夫妻倆見不到面也是常有的事。

  結婚兩個月,某天她陪著他參加完一場宴會回來後,單水瑤疲累的坐在床畔,水靈的大眼早失了靈活的光彩。

  不行!這樣的日子她快受不了了。

  日復一日的饑餓感摧殘著她僅剩的活力,而因為她對一般貴婦該做的事一點興趣也沒有,所以每天她只能待在屋子裏發呆,等著他回來,或者是一個人獨眠到天亮。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但他們卻不像婚前的熱戀一樣,在他們的生活裏,只剩下無止境的工作與接不完的電話。

  即使兩人最貼近的時刻,赤裸的身子交纏,她也得苦苦壓抑著自己的熱情,她沒忘記自己應該扮演的淑女角色。

  她發覺,兩個人在不知不覺中,心開始有了距離,她忍不住惶恐起來,卻無計可施。

  結婚才兩個多月,她已經開始感覺疲累了,那接下來他們還要相處數十年呢?一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全身發寒。

  前幾天回娘家時,和姊姊的對話躍入腦海中--

  「水瑤,你跟向槐有打算生幾個孩子嗎?」

  孩子?單水瑤一楞,「沒,我們沒討論過這個話題。」

  「雖然你們現在都還年輕,但是孩子早點生,你跟向槐的感情也才能穩定點,你們認識沒多久就結婚了,我其實一直都很擔心……」

  「姊,不用擔心啦!我跟他……很好啊!」不知怎麼的,單水瑤發現自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竟然有點心虛,不像婚前那麼的肯定了。

  「不管怎麼說,你有空就跟向槐討論一下這件事情,懂嗎?」

  房間的關門聲讓單水瑤回過神,嵇向槐同樣是一身疲累的走進房裏,沈默地脫下身上的晚宴服。

  「向槐……上次我回家的時候,跟姊姊聊到孩子的問題,我們……打算什麼時候生個孩子?」她斟酌著字句說。

  孩子?嵇向槐聽見這名詞,只是厭煩的蹙起眉,「現在還早。」

  對於孩子,他想到只有無止境的哭啼聲,還有滿室的髒亂和讓人心煩的一堆麻煩。

  一個軟綿綿沒有生活自理能力的生命體,他希望在他婚姻的前五年內都不會看見。

  或許現在就是欠缺孩子來聯繫他們之間越來越少的話題,單水瑤這麼想著。

  「我不覺得早,我想生個孩子了。」有了這個念頭之後,她執拗的想說服他。

  疲累的嵇向槐聞言,不只是不耐煩,還用有些冷淡的口氣回答她,「我說不想生,而且不只現在不想,五年內我都不想。」

  以往他只要露出不悅的口氣,妻子就會識時務的閉嘴不再多談,他以為這次也會是一樣的。

  但單水瑤卻在這個話題上緊追不放。

  「為什麼?有孩子不好嗎?我想要一個孩子。」

  「沒有為什麼,還有,我們才剛結婚,我還沒想過要不要小孩這種問題,而且你現在懂得照顧小孩嗎?小孩哭鬧的時候你知道該怎麼處理嗎?」

  「我……我沒問題的。」她誇下海口,總之就是要賭上這一口氣。

  因為妻子不斷的和他爭辯,他忍不住慍怒起來,「水瑤,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平常那個識大體,不會吵這種雞毛蒜皮小事的你上哪里去了?我今天已經夠累了,可不可以不要再跟我無理取鬧了?」

  「我無理取鬧?」理智的線倏地在她腦中繃斷,她再也忍不住壓抑的情緒,「我哪里無理取鬧了?我只是想跟你商量而已,這樣也算無理取鬧嗎?」她揚高了聲量。

  「你現在的反應不是無理取鬧是什麼?」嵇向槐脫下襯衫,拉下領帶,冷冷的瞅著她。

  「我沒有無理取鬧。」她一字一句的說,泛著淡淡怒意的眼眸瞪著他同樣很不高興的臉龐。「如果我真的要無理取鬧,在上次我說要出去工作卻被你否決的時候就會做了。」

  他沈聲問:「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老是出席這些無聊的宴會當個花瓶四處展覽,我還寧可出去工作,如果我要無理取鬧,上次就會做了,而不是忍耐下來。」壓抑許久的話在爭吵的壓力之下,不自覺的脫口而出。當說出口的瞬間,單水瑤就知道完蛋了。

  嵇向槐的臉色陰沈得很難看,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降到冰點。

  「我不知道你溫順的外表下對我有那麼多的不滿?」嵇向槐溫和的嗓音中帶著嘲諷。

  「我--」她想解釋,卻發現自己不知能找什麼謊來掩飾真實的心情。

  「我親愛的老婆,我到今天才知道你對我有這麼不滿,對於方才我們討論的話題,我現在就可以給你一個明確的答案,我不想要孩子,如果你不能跟我有同樣的共識的話,我不會再碰你,懂嗎?」

  他平淡無波的語氣是發怒的前兆,套上外出的襯衫,他推開房門,在跨出去之前,他回頭,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還有,從明天開始,你不用擔心要繼續出去拋頭露臉的當個『花瓶』了,我會找到願意勝任這個工作的女伴的。」

  說完,他關上房門,砰地一聲,像是重重的敲上了她碎裂的心。

  雙眼死盯著房門,淚水在眼底凝聚,單水瑤只覺得過去這幾個月來建構的世界,像摔壞的拼圖一樣,一片片的散落在眼前。

  她的謊言戳破了,她的婚姻美夢也碎了--

  *****

  從那天晚上之後,嵇向槐回來的時間更少了,即使回來,也是睡客房,不曾再踏進主臥室半步。

  兩人即使碰到面,除了幾句簡單的客套性問候,常常也只是沈默以對。

  而比起她這個妻子,八卦週刊似乎更瞭解有關於她丈夫的第一手消息。

  當第一次看見他摟著一個豔麗的女人參加宴會的照片曝了光時,在家裏的單水瑤氣憤的摔壞了一個臺燈。

  第二次,看見他和另一個女人再度出現在八卦週刊的頭條時,她則是狠狠的哭了一整晚,盯著整晚打不通的手機,只能猜測著她的丈夫現在正在和別的女人做些什麼。

  第三次,當他的緋聞再次出現在八卦雜誌的時候,她再也受不了嫉妒的折磨,像瘋了一樣,又氣又哭的沖到書房,要他給她一個解釋。

  「嵇向槐,你為什麼又--」她說不下去,只能將雜誌丟到他眼前,「我想你該給我個解釋。」

  嵇向槐冷冷的看著雜誌,「我什麼都沒做。」

  他知道雜誌裏寫了什麼,但是上兩個星期也發生同樣的事情,同樣的誤會,她之前能夠理解,為什麼現在卻來興師問罪跟他要解釋?

  「你什麼都沒做?呵!你要我怎麼相信你?」單水瑤紅著眼眶搖頭。

  「把你的理智拿出來就可以。」他不耐的說。

  最近工作室相繼為了新品牌最新一季的行銷與設計忙得不可開交,他已經連續畫了好幾天的設計圖沒闔眼了,她偏偏要挑這種時候來煩他嗎?

  理智?她現在最缺的就是理智!

  「嵇向槐,你這是在逃避現實嗎?如果你真的什麼都沒做,為什麼不敢跟我解釋?」她咄咄逼人的逼問著他。

  他不想跟她吵,「莫名其妙。」

  甩門,他決定離開。

  單水瑤一個人在門後心冷的哭泣。

  這樣情況直到無數次之後,她漸漸的不再對於任何的報導有任何的情緒,她知道生氣無用,流淚也無用。

  她的丈夫只會轉頭離開而已。

  在結婚一周年紀念日之前,她忍著睡意,幾乎每天等著晚歸的丈夫,提醒著他在那一天,要早點回來吃飯。

  他沒有太多反應,只簡單的回應一句知道了,甚至連個關切的眼神都不曾落在她身上。

  獨站在窗前,單水瑤凝望著窗外,消瘦的手指撫上冰涼窗上自己的倒影。

  過往天真的眼,此刻沈重憂鬱得仿佛沒有星辰的夜幕,過去曾被嫌棄稍胖的身材,不到一年在健康檢查的時候,被醫生警告有輕微貧血及營養不良的現象。

  該是時候了吧!他們之間……應該做個了結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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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15 19:08:09


  嵇向槐回到家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應該充滿陽光照拂的室內卻因為拉上厚重的窗簾而顯得陰暗,他忍不住蹙緊了眉,按下電燈開關,悄然無聲的客廳沒有半個人,驀地廚房傳來細微的聲響,他腳跟一旋,往廚房走去。

  他以為會看見一個傷心哭泣的妻子,也或許是一個因為他晚歸而不悅生氣的妻子,但他沒想到,竟然會看見一個喝得爛醉的女人。

  桌上空的紅酒瓶,外加一打的啤酒,還有她身上濃厚的酒氣,他忍不住不認同的開了口。

  「水瑤,你在做什麼?」

  因為酒醉而趴在餐桌上小憩的單水瑤,在聽見他不悅的聲音時清醒了過來,撐著頭,坐挺了身子,有些暈眩的眼迷離的看著這個她曾深愛過的男人。

  有如希臘神祇般的臉龐,依舊俊美得挑剔不出任何缺點,服貼的黑髮在發梢處抓出今年最流行的律動感,身上穿的亞曼尼西裝,仿佛是為他個人訂制的一樣,完全顯露出他高尚雅痞的風格。

  一切都如此美好,假如她能夠視而不見他領子上的紅唇印的話。她苦笑,理智迅速回籠,要自己不要再迷戀他的魅力。

  「沒什麼。」她慵懶的靠在椅子上,挑了個最舒服姿勢坐著,「你要跟我在這裏談,還是要到客廳去?」

  椅子只能坐三分之一、背杆打直的淑女坐姿,這種折磨自己的事情,她已經不再做了,也不需要了。

  訝異的看著單水瑤那慵懶不拘小節的坐姿,嵇向槐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的妻子……似乎跟他的印象中有些不同了?

  「算了,到客廳裏去談吧!」見他沒反應,單水瑤自己下了決定。

  這又是她的另外一個改變,她不再事事過問他的意見了,從今天開始,她要自己做決定。

  夫妻倆沈默的一起走到客廳裏,才剛坐了下來,電鈴聲突然響起。

  單水瑤走去開門,果然和她猜的一樣,是單水盈。

  「姊,怎麼來得那麼早?」

  單水盈憂心的跟著她跨進屋裏,柔聲說道:「我聽你昨天晚上的語氣不對勁,所以一早就來了。」

  昨天半夜,她突然接到妹妹的電話,水瑤沒有說什麼,只說今天有空的話希望能見一面。半夜打來的電話總是讓人不安的,所以她幾乎是失眠了整夜後,一早就立刻趕了過來。

  單水盈注意到坐在客廳裏的另外一個人,她詫異的問:「向槐也在這裏?我這麼早來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不會,姊,你坐吧!等等我們要談的事談完就可以走了。」

  嵇向槐疑惑的看著妻子落坐在與他面對面的沙發上。她到底要跟自己談什麼?

  「嵇向槐,我們離婚吧!」

  單水瑤平淡的一句話,卻在三人之間揚起了滔天巨浪。

  沒有任何前言,也沒有掙扎,她原本以為會很難開口的話,沒想到這麼自然的就能脫口而出。

  嵇向槐深吸了口氣,銳眼看著一臉平靜的她,質問道:「水瑤,你現在是在開玩笑嗎?」

  他可以容忍妻子吃醋的小任性,但不代表他會忍受她拿離婚當手段來威脅他。

  單水盈連忙緩頰道:「水瑤,你是開玩笑的吧?」

  「我不是開玩笑。」她打斷姊姊的話,冷肅的臉上是下定決心後的絕然。

  嵇向槐臉色更加沈鬱,看著她,口氣試圖保持冷靜,「是嗎?假如不是玩笑話,那麼我做了什麼讓你開口要求離婚?」

  結婚後,他自認盡了一個做丈夫該有的責任,努力工作養這個家,讓她能保持之前的奢華生活,即使報紙上的緋聞滿天飛,但他從來沒有對不起過她。

  他越來越不瞭解他的妻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單水瑤聽見他的話,露出淡淡一笑,那一笑,有著濃濃的苦澀,讓她的眼裏染上了化不開的愁。

  「你也知道你對我們的婚姻做了什麼。」她冷言嘲諷。

  他蹙眉,不悅的反問,「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冷笑,澄透的眼帶著怒氣瞅著他,「如果不是你自覺自己做了什麼錯事,你應該問的是,是不是我做了什麼才讓你想要提離婚,而不是一開口就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憑他這種心高氣傲的個性,若不是自己心中明白,又怎麼會一開口就先問是否自己做錯?

  「你--」嵇向槐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結婚一年的妻子竟是如此的伶牙俐齒。

  「水瑤,少說一點。」單水盈看得出兩人之間越來越濃厚的火藥味,趕緊出言制止。

  「少說一點?」單水瑤忍不住低笑,最後是誇張大笑,笑到眼眶泛紅流淚,「我為什麼要少說一點?姊!都要離婚了,我為什麼還要少說一點?!」她無法克制的吼。

  他心中的理想妻子根本就不是她,不是真正的單水瑤,他喜歡上的是那個她演出來的假像。

  而當她再也沒辦法扮演好那個假像,他的喜歡理所當然的無法繼續下去。

  什麼溫柔少言、什麼氣質優雅、什麼寬容?那都不是她!

  嵇向槐冷眼看著她,忍住自己胸口湧出的厭煩,「大姊,你讓她說,我也想聽聽看,她對我、對這段婚姻有多不滿?」

  現在不滿的應該是他,他懷疑這個自己娶回來的妻子是否他從未真正瞭解過,否則他不會看見一個應該輕聲細語的女子現在宛如潑婦般大吼。

  僵住了身子,單水瑤唇邊勾起苦澀的微笑,即使在這種時候,他依舊完美得像個樣板,完美得讓人覺得可恨。

  「不滿?!我怎麼敢有任何的不滿?」她低聲嘲弄著自己。

  見單水瑤的臉色不對,單水盈握住她的手,擔憂的望著她。

  她揚起頭,豁出去了!「你不準我出去工作,我只能接受;你要我當個稱職的嵇太太,在大小宴會裏當個花瓶,我也只能接受;我想要個孩子,你不要我也只能接受,或者該說是我也只能被強迫接受;就連你帶著不同女人的香氣回來,八卦新聞上不停出現我的丈夫和其他女人的緋聞,我也該全都接受!」她怒吼著,像是要吼盡這一年來的不平。

  「我是個人!不是個人偶!這樣的日子,我沒有辦法繼續再忍耐下去了。」

  說完,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已淚濕雙頰。

  嵇向槐被她這番脫序的大吼給震慌了心神,他也突然注意到,她的樣子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曾幾何時,那個總帶著溫柔笑顏的臉龐變得消瘦而沾滿淚痕,那該略顯圓潤白嫩的身材變得如此骨感,甜蜜溫柔的嗓音成了憤怒失望的大喊?

  嵇向槐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竟然會讓她變了這麼多,但他想,起碼他可以看在過去他們曾有過的甜蜜回憶,讓彼此好過一點。

  不可否認的是,這段婚姻,無論是對她或對他來說,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吧!

  經過這段時間以來的吵鬧生活,他甚至已忘記,為何自己當初會娶她?是因為她的美貌?或是她符合了他心目中擇偶的大家閨秀的標準?

  有人說,結婚前的相愛是因為彼此都看得模糊,其實從未真正瞭解,而結婚之後,他和她都看清了彼此,才發現其實以為適合的對方,也沒想像中的那麼合適嗎?

  他現在不想再繼續刺激她,淡淡的望了她一眼,眼神有禮的沒在她淚水縱橫的臉上多加停留。

  他理智的道:「好,我同意離婚。」

  單水盈不知所措的看著妹妹痛哭,她手忙腳亂的急忙安撫,「水瑤,你先別哭……向槐你……唉……」

  「離婚的後續事宜,我會請律師直接跟你談。」站起身,嵇向槐拿起車鑰匙離開。

  他要回工作室了,看著妻子……不,「準前妻」的哭顏讓他心煩意亂,他不想再待在這個即將失去女主人的「家」。

  大門再度被關上,單水瑤再也無法支撐住身體的重量,眼前一黑,軟倒在地上。

  一滴淚滲出眼眶,她和他,是真的結束了……

  *****

  當單水瑤再度睜開眼的時候,藍色系的天花板,幾個布娃娃放在床頭邊,床頭櫃上有幾朵向日葵,她蒼白的臉露出淡淡的微笑。

  她知道,她回到家了。

  「你醒了?」單水盈端著稀飯走進房,看見妹妹張大了眼,出神而落寞的不知在看什麼。

  「嗯。」她回過神來。

  「醒來了剛好,來吃點東西吧!今天早上你突然昏倒把我嚇壞了,差點叫了救護車來,還好家裏的司機懂一點中醫,他說你只是貧血,我才敢直接帶你回家休息。」

  「嗯。」

  看著妹妹一改婚前那種開朗樂觀的性情,單水盈很傷心,一個好好的女孩兒竟被愛情折磨至此。

  「水瑤……剛才你還睡著的時候,我幫你接了你的電話,是向槐打來的……」單水盈不知道該不該在這種時候說這件事,吞吞吐吐的表情就怕傷了剛從昏迷中醒來的她。

  「他說了什麼?」單水瑤沒有大哭大鬧,聽見了他的名字也沒有反應,只是靜靜地問。

  「他說……他已經請律師擬好了離婚協議書,晚一點會請人送過來讓你看看有沒有要修改的,他還說,只要你有任何不滿的條件都可以再討論,一切以你的權益為優先。」

  「嗯,我知道了。」單水瑤坐起身,安慰姊姊道:「姊,不要這種表情嘛!好像你對不起我一樣,我很好啊!」

  單水盈赫然的從床頭的鏡子中發現,自己愁著一張臉,眼眶微微泛紅。

  「我……我只要想到你今天早上說的那些話,我就忍不住難過。」早上妹妹聲嘶力竭的吼聲似乎還回蕩在耳邊,也讓她更對現在裝成若無其事的水瑤更加憐惜。

  她們姊妹從小就是父母的掌中寶,二十幾年來也沒受過什麼苦,遇到什麼了不得的挫折,而今天,是她第一次看見向來開朗的妹妹無法遏制的大哭。

  搖了搖頭,單水瑤蒼白的臉上露出淡笑,「姊,如果要怪,這全都要怪我自己,是我太天真了,當初沒聽你的話,以為我可以在他面前假裝一輩子,現在才會淪落到這種下場,所以真要說,這些--不過是我的報應。」

  會有這種結果,她誰也不能怪,即使是嵇向槐也不行,因為他也是個受害者,被她的謊言所欺瞞。

  「水瑤……」

  單水瑤眼光飄向遠方,「姊,你知道嗎?其實他開始成為八卦版頭條沒多久後,我就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裝成另一種人的個性跟他結婚,才會讓我們常常起爭執。

  「除了爭執外,我們沒有共通的話題,他對於我的那些要求,成為一個高尚優雅的大家閨秀,也讓我越來越不耐煩,越不耐煩就越常會出錯,不斷的惡性循環之下,就算我們真的是因為戀愛結婚的,那些愛也在這些日子中磨光了吧!」

  單水盈擔憂的看著她,想安慰她,卻讓妹妹給阻止。

  「不用擔心我的,我很好!真的!」

  「水瑤,那嵇向槐那邊……」她可不認為她此時還會想再見到他。

  「跟他說,我什麼都不要,只要趕快離婚就好。」她淡淡的說。

  「那爸媽那邊呢?你有想好要怎麼解釋了嗎?」

  「早晚他們都會知道我離婚的這件事,所以我也沒打算瞞著他們,等過幾天,我再好好的跟他們解釋,個性不合,我想會是個很好的理由。」

  可以想見的,草率的結婚離婚會讓爸媽難以接受,一頓責駡是免不了的,但對於現在的她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一年的婚姻,讓她明白了很多事情。

  愛情,不只甜蜜也傷人,她用淚水付出代價,學習到這件事情。

  *****

  嵇向槐終於處理完這一季該處理完的問題,還將幾個重大的Case安排妥當後,他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

  一踏進屋裏,滿室的黑暗與寂寥讓他有點不能適應,他才突然想起前幾天妻子提出離婚,而他也委託律師處理了。

  將身體沈入柔軟的沙發裏,他拿起手機打給律師。

  「黃律師你好,我是嵇向槐,想跟你談談有關於離婚的事情。」

  他疲累的閉上雙眼休息,耳邊聽著律師跟他報告與單水瑤的接洽過程與處理事項,直到討論到贍養費的問題,他才猛地睜開眼,沈聲問道:「你剛剛說她什麼都不要,只要求以最快的速度離婚?」

  不知為何,他聽見這番話時,心中莫名起了騷動。

  聽到單水瑤如此想擺脫這段婚姻,或者該說是擺脫他的時候,他忍不住有種怒氣與類似惶恐的感覺湧上心頭。

  後來,律師又說了什麼,他已經沒有心情聽了,只是機械化的道了謝之後掛斷電話。

  即使面對一室的黑暗,他也不想起身去開燈,該是疲累到沾枕即睡的身體,不知道為何,在聽完律師的電話後,他閉上眼卻再也無法入眠。

  律師的動作很快,第二天早上就通知他們準備好資料及印章,到戶政機關辦理註銷結婚。

  嵇向槐很早就到了戶政機關的門口,他心中有種莫名的渴望,想要見到她。

  可笑的是,還沒離婚前,有時候他為了工作可以整天泡在工作裏三四天不見妻子,現在決定要離婚了,他卻想見她想得要命。

  約定時間到的前一分鐘,他才看見單水瑤讓她娘家的司機載來,她一身的黑,黑色短袖棉衫外加黑色的單寧長褲,蒼白的臉上掛了副大大的粗框眼鏡遮住了整張臉,像是在哀悼著什麼。

  「水瑤。」他先釋出善意的打著招呼。

  她連看都不看他,逕自從他身旁走過,與律師一同進入戶政機關裏,像是要展現她迫不及待想要離婚的決心。

  她的忽視讓嵇向槐也惱了,直接跨步追在她身後,兩人在最短的時間內辦妥了離婚登記。

  依舊是一前一後的走出,單水瑤快步的走出他的視線,他心裏頭突然一陣慌。

  「水瑤--」

  他想拉住她,告訴她,他們可以再好好談談,他們即使當不成夫妻還是能夠當朋友……

  只是,她沒再停下腳步,以很快的速度上車離去。

  他看著車子離開的方向,心像空了一大塊,楞楞地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

  伸手抓到的只是佈滿塵土的空氣,直到這時,他才陡然頓悟了自己的心情。

  其實他們都在這個婚姻裏做了傻事,他以一個人的生活態度去過兩個人的生活,她則是隱藏了真正的自己來和他相處,最後誰都無法體諒誰,誰也都沒辦法去說服自己在這段變質的婚姻中還愛著對方。

  只是,如果真的不愛了,那他心中那莫名的空虛與疼楚又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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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
王室 | 2019-4-15 19:08:36


  一年後--

  一間小巧的法式家庭餐廳,在庭院茂盛的植物包圍下,木制的圍牆讓它看起來充滿了法國鄉村的古樸味道。

  圍牆上,掛了一塊渲染了淡淡色彩的壓克力招牌,以簡單的雷射刻字寫上「Elaine」,就是這家餐廳的店名,圍牆旁的推門上掛著鈴鐺,每當客人來訪的時候,會發出輕巧的鈴聲,通知店主人有客來臨。

  這間法式家庭餐廳,是在三個月前才剛整修好開幕,整家餐廳裏除了兩個服務生以外,全都是女性,而老闆更是常常晃著她長長的馬尾,笑著穿梭在內外場間,以熱情的笑聲招呼客人。

  當然,道地的法國料理,還有高貴不貴的價格,輕鬆的用餐環境,讓Elaine開幕至今,生意是越來越好,到了巔峰用餐時間,常常是一位難求的盛況。

  窗外,綠色的扶疏植物在夏季南風中搖曳,昏黃色的用餐空間裏,充斥著食物香味還有客人的笑聲和談話,一切美好得不像真的,單水盈坐在窗邊的位子忍不住如此暗忖著。

  「嗨!姊,來了怎麼沒要小汪他們叫我一聲?我可以讓他先幫你送幾塊Macaron配點茶喝,讓你打發時間。」單水瑤瞄到姊姊的身影,拉了椅子坐下,俏麗的小臉上有著忙碌的汗水。

  看著妹妹一臉笑意的臉,單水盈有些感歎,時間真的能改變很多事情。

  一年前,當離婚的事情爆發開來之後,父母急忙趕回來,水瑤什麼都不肯多說,只是不斷的跟父母說對不起,讓單家夫婦即使想生氣也氣不起來。

  後來水瑤決定出國散心,沒想到,她落腳法國之後,在當地認識了一些好朋友,也開始對法國料理感興趣,她大概在法國待了半年後返國,曬成蜜色的肌膚上掛著爽朗的笑容,宣佈說她要開間法式餐廳,所有人都以為她只是一時的興起,沒想到這家餐廳卻被她經營得如此有聲有色,也讓這半年來為這個小女兒擔心的父母稍稍放下了心。

  「別忙了。」單水盈手帕遞給她,笑著道:「你沒看你的服務生每個人都忙到一個人當兩個人用,別再增加他們的工作量了。」

  噘著嘴,看著忙得頭昏眼花的服務生們,單水瑤調皮的笑了,「呵呵~~我們這裏的至理名言是,『女生當男生用,男生當畜生用』,不過忙了一點而已,沒什麼的。」

  幾個剛好走過的服務生,聽到自家老闆這麼說著,都忍不住投以哀怨的眼神瞪著她。

  單水瑤即半點都看不出引以為意,仍舊招搖的笑著,只差沒轉過頭去扮個鬼臉。

  看著她俏皮的模樣,單水盈也忍不住輕笑出聲。

  或許她真的可以放心了,雖然才過了一年,但是妹妹已找回過去的開朗還有自信,現在的她,看起來真的很好。

  「姊,聽說最近有人追你追得很勤?」單水瑤眨著調皮的大眼,單刀直入的問。

  聽奶媽說,最近家裏的花像是不要錢一樣拚命的送,肉麻的卡片一張寫過一張呢!

  翠水盈微微泛紅了臉,「哪有……別胡說了。」

  「喔喔!看來那個章醫生真的有兩把刷子,讓我像仙女的姊姊也受不了強烈的攻勢動了凡心嘍!」

  「別胡說了,我今天來……是有點話想跟你談談的。」輕咳了幾聲,單水盈紅著臉想將話題給轉開。

  「談談?姊,怎麼了,怎麼突然用這麼嚴肅的口氣說話啊?」

  「那個……昨天晚上,嵇向槐又來我們家了。」

  水瑤自從法國回來之後,就買了間公寓自己在外面住,自然不會知道這件事。

  單水瑤楞了楞,好一會後才故做不在乎的開玩笑道:「喔?他去我們家做什麼?昨天我們家有辦宴會嗎?怎麼我不知道,該不會我受到排擠了吧!」

  單水盈看著她臉上若無其事的表情,小心斟酌的說:「他……昨天不是第一次來,其實之前他也來過幾次。」

  「喔?」單水瑤聞言只是低下頭去,低啜了口檸檬水,淡然的問:「他想做什麼?」

  老實說,現在的她不是很想知道那男人的消息,也不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如果可以的話,她還真的想模仿那些小說中的主角一樣,來個失憶,記住所有人,但唯獨忘記跟那男人所有的回憶。

  「他想看看你。」

  「看我?」她忍不住挑眉,水靈的大眼裏有著不可思議和嘲諷,「看我做什麼?看我變成下堂婦之後有沒有變得比較正常嗎?哈!」

  「你當初離婚的時候什麼都沒拿,讓他多少有點愧疚吧!而且後來的離婚手續,你也全都委託律師辦理,讓他有點擔心……」單水盈雖然無法理解嵇向槐的行為,但是看在他這一年來了不少次又充滿誠意的態度上,她想這件事情還是有必要讓妹妹知道。

  擔心?單水瑤從來都不知道,這兩個字可以聽起來那麼可笑。

  當兩人是夫妻的時候,他都可以因為不要孩子跟她吵翻天,然後讓她一個人在家不聞不問了,現在他們離婚了,他卻跑到她家,說他關心她?

  噢!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擔心我?他省省吧!與其擔心我,還不如先擔心他有沒有可能染上什麼性病!」她口氣不佳的說著。

  「水瑤……」單水盈微皺眉,望著她口出惡言。

  單水瑤看著姊姊不認同的眼神,歎了口氣,「好吧!我剛才說的純粹是氣話,不過我真的不需要他多餘的關心,真的。」

  「我現在有我自己喜歡的事業,也不用勉強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例如將自己裝成氣質美少女之類的,甚至還有不少追求者,我現在的生活真的很好,比起一年前的我來說,我很滿意了。」

  她聳了聳肩,交代姊姊道:「如果下次,假設他真的無聊到還有下次的話,你就這樣幫我轉告他吧!我很好,他不用再擔心我這個無緣的前妻。」

  單水盈聽完她的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只能說道:「我知道了。」

  妹妹雖然變得開朗有自信,好像回復以前的樣子,但是經過了某些傷害後,人畢竟還是會有些不一樣的。

  水瑤看起來開朗的雙眼裏,已經不再是之前單純的天真,而是堅毅的成熟了。

  「姊,別說那些掃興的事情了啦!來來來!幫我嘗嘗看最近田心新開發的菜色。」

  田心,是她Elaine的招牌主廚,身材瘦小,但是力氣不小,廚藝更是好到不行,她當初在法國的一間小酒館裏吃過她的菜之後,就下定決心要將她拐回臺灣一起創業。

  說完,她招呼著忙到剛剛稍微可以喘口氣的服務生,要他進廚房將原本她要試吃的新菜色全都給端出來,免不了又惹來服務生哀怨的眼神和哀號。

  但單水瑤哪有這麼好說話,粗魯的腳一踹、眼一瞪,服務生只能咬著手帕立刻進廚房去,而這一幕自然也引來了餐廳裏還在用餐的客人的笑聲。

  單水瑤開朗的笑著,舉起童軍禮的手勢跟各位客人抱歉道:「真是對不起,服務生教育訓練不佳,讓大家看笑話啦!」

  頓時,餐廳裏又爆出陣陣笑聲,伴著門口搖曳的風鈴聲,顯得好不熱鬧。

  單水盈也露出了笑容,妹妹是真的走出來了,她可以放心了。

  *****

  「向槐?向槐?」女人溫柔的低喚聲,讓原本神遊的嵇向槐終於回過神來。

  優雅的裝潢擺設,精緻的料理,悠揚的古典樂章,還有坐在他對面的美麗女伴,一切完美得如他想像。

  只是最近他恍神的時候越來越多,一想到這裏,他又忍不住看向窗外,一個正穿越馬路的身影,就是讓他恍神的主因。

  單水瑤,他美麗的前妻,他近日來心神恍惚的主因。

  一年過去了,他應該忘記她了才對,但是不知怎麼的,離婚前她那失控的大吼,卻時常在他的腦海中浮現,越叫自己忘掉她,他就越容易想起她。

  「向槐,你不舒服嗎?還是我們今天就到此為止,讓你先回去休息?」

  嵇向槐正眼看向正用溫柔的嗓音跟她說話的女人。

  夏幼容,與他的前妻一樣,是標準的豪門世家出身的千金,溫文秀雅,是日本新娘學校畢業的高材生,無論是一舉手一投足都足以當世界上所有女人的範本,儀容永遠維持得完美無瑕,就連服裝的搭配,也讓身為服裝設計師的他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一個完全符合他期待的完美女人,這也是他在離婚之後保持最久的一段關係。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完美,卻讓他有點膩了……

  如同對他的工作,隨著每個季節,推出不同的設計,充斥著壓力、時尚與美感的考驗生活,曾經讓他十分有成就感,可不知從何時開始,竟讓他感到厭煩。

  正處於對任何事情都感到厭煩的他來說,最清晰又最常想起的卻是他前妻的臉,他總是會在街頭上不自覺的梭巡著任何與她背影相像的女孩。

  或許他真的犯傻了也說不定……他忍不住露出苦笑。

  「沒事的,只是最近有點忙。」他隨口敷衍了個理由,沒讓自己的脫序影響了今晚的約會。

  「是嗎?既然你忙,今天晚上還是先回去休息好了,我們可以約改天再見面。」夏幼容沒多追問,體貼的說著。

  「嗯。」點了點頭,嵇向槐沒否定提早結束約會的提議,爽快的拿起帳單就去結帳。

  夏幼容看著他的背影,臉上出現些許異樣的神色,她露出個淡雅恬笑掩飾,優雅地邁開步伐跟在他的身後離開。

  上了車,一路上兩人沒有太多的交談,車窗外黑暗的景色快速閃過,沈默就這麼保持著直到她家門口。

  「謝謝你送我回家,今天的約會我覺得很高興。」露出標準的微笑,夏幼容輕聲的說。

  「哪里,下次有空我再約你出來。」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嵇向槐同樣有禮的回答。

  但是他們彼此都清楚,今天這場約會不知道有什麼好高興的。

  「嗯,再見!我等你電話。」

  夏幼容退了一步,他毫不留戀的踩下油門,車子快速駛離。

  這樣的交往,完美得就像個範本,但真的是他們要的嗎?夏幼容站在夏日晚風中,開始思考了起來。

  *****

  隔天一早,嵇向槐有點頭痛的快步走進了辦公室,而等候已久的秘書一臉喜悅向他報告今天的行程還有相關事項。

  「老闆,你一定不敢相信有個絕佳的好消息。」

  揉了揉因為睡眠不足而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他的確是想不出來對現在的他來說,有什麼好消息是值得這麼大驚小怪的。

  「喔,什麼好消息?」他不是很感興趣的問。

  「老闆,之前我們幫法國電影做的服裝設計,奪得影展的服裝設計獎了!」

  他略微挑眉,「真的?」

  他記得那部電影,是在講一對異國情侶在法國的相戀和分手又相逢的故事,因為對劇本有了難得的感動,他才會答應接下這個案子。

  「真的!」秘書點頭如搗蒜,「早上的傳真包括有演員、導演的感謝函,還有影展協會傳來的得獎通知,老闆,看來我們今年的業績完全不用擔心了。」

  他也覺得開心,然而喜悅當中卻有股淡淡的落寞,這樣莫大的榮耀,他能與誰分享呢?「對了,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了嗎?」

  執行一個電影的服裝設計,得需要一整個團隊的同心合作,他想,這份成就是屬於大家的。

  秘書喜孜孜的道:「剛剛就說了,不過大家想要先看老闆高興的樣子,所以全都忍住等著老闆你打賞啊!」

  嵇向槐自然明白秘書的暗示,他也不吝嗇的說:「知道了,今天晚上我請客,等一下找家餐廳訂位,晚上開個慶祝會,還有,通知會計部門,將大家獎金核算一下,這個月大家加薪。」

  他話才剛說完,大門外立刻響起一片歡呼聲,秘書也高興的朝老闆要寶的說道:「感謝老闆的加薪!小的立刻著手辦理。」

  「去吧!還有,今天沒事的人可以提早下班聚餐去。」他放出大利多,辦公室門板外再度傳出一陣歡呼。

  *****

  「水瑤姊,今天晚上有家工作室打算包全場欸。」在櫃檯接電話的服務生,按下等候鍵揚聲問著。

  「包全場?很多人嗎?要用Buffet還是簡餐?」單水瑤問。

  「約二十人左右,希望用Buffet的形式。」

  人數不算太多,田心不會忙不過來,中午休息時間後,還有時間可以改變場地佈置。

  單水瑤爽快的答應,「OK!小嵐,跟他們約好時間,等一下我會請田心將今天晚上的菜單擬出來,你再傳真過去,看有沒有什麼要更改的。」

  「好的……老闆,對方說他們是開慶功宴,問我們有沒有提供酒精飲料?」

  單水瑤想到上個星期才從法國酒廠扛回來的紅酒,那可是最好年份的酒呢!「有,我等一下把酒單也開給你。」

  小嵐笑著掛上電話,彈了彈手上的單子,「老闆,他們很爽快的說我們安排就好,金額不限。」

  「那好。」拍了拍手,單水瑤朗聲一喊,「晚上有大單進來了,大家加把勁努力啊!小汪等一下跟我去後面酒窖搬酒!」

  「是!水瑤姊。」正在拖地的男生有精神的答應了一聲。

  單水瑤忍不住露出微笑。呵!今天又會是好心情的一天。

  *****

  一整個晚上,因為忙不過來,單水瑤一直都待在廚房裏幫忙。

  等到她終於忙得告一段落走到外場的時候,看到客人,她不禁僵了臉,恨不得自己從未出現過。

  今晚包下餐廳的,就是她前夫的工作室。

  工作室裏還有不少人認得她這個前任老闆娘,氣氛頓時有些尷尬,單水瑤梭巡了一圈後松了口氣,因為在人群中她並沒有看到嵇向槐。

  只是,她放心得太早。

  人群散開後,她看到一個醉倒趴在桌上的男人,赫然就是她祈禱著不會再碰面的男人。

  她蒼白著臉,考慮著是不是要先躲回廚房,但來不及了。

  「呃……老闆娘好!」幾個喝得東倒西歪的人,搞不清楚狀況,傻笑打著招呼,馬上就被旁邊的同事給狠狠的擰了一把。

  真是的!老闆都已經和老闆娘離婚了,還在那邊亂叫,這不是讓人感覺更加尷尬嗎?

  「別亂叫啦!」人群中有人小小聲的說著。

  「本來就是啊!她本來就是老闆娘啊!」被擰的人不甘願的指著單水瑤,不知死活大聲的說著。

  單水瑤只覺得臉上佈滿黑線。

  秘書開口打招呼,「呃……那個單小姐好,來這裏吃飯嗎?」說完,他差點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他們都已經把這間餐廳給包了下來,怎麼可能還有其他人來吃飯?

  單水瑤僵笑著,有些不自然的回答,「不是……這是我開的店。」

  「喔。」

  又是一陣沈默,秘書連忙用眼神指使著幾個沒喝酒的同事,把那些喝得爛醉的人拖到一旁去。

  「呃……那個……我想我們今天慶功宴就到此結束,單小姐,你們店的料理真的很好吃,有空我們會再來光顧的。」客套話說完,將帳單塞給老闆,一群人連拖帶拉的趕緊落跑。

  「欸,等等!」單水瑤叫住秘書,比了比被他們灌醉的男人,「你們忘了還有一個人。」

  秘書拍了下額頭,差點把老闆忘了,不過他喝醉了這下可麻煩了。「我們來的時候全都分配好車位,老闆是一個人開車來的,所以真的沒辦法有人能夠送老闆回去,所以……」

  單水瑤看見秘書那欲言又止的眼神,覺得不妙,「等等,不會吧……」他現在想的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所以想請單小姐收留我們老闆一晚,你跟我們老闆應該算是熟人……」雖然已經離婚了,但畢竟曾是夫妻關係,再怎麼說都比他們去路上隨便攔個計程車司機來得強。

  「我不要。」她連忙拒絕。

  「單小姐,你不會這麼狠心,看著我們老闆被隨便丟棄在路邊吧?」

  她……是沒辦法,但是……

  「你們可以先送一些同事回去後再來接他,或者是去住飯店都可以……」單水瑤絞盡腦汁,不死心的幫他們出主意。

  「單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老闆的家跟我們所有人的方向都相反,這樣來回太遠了。」秘書用可憐的眼神望著她。

  「這……」

  單水瑤還在想其他辦法時,秘書卻當作她答應了連忙閃人,讓她只能在原地跳腳。

  「水瑤姊,他們真的就這樣把他們老闆給丟下來欸。」小嵐有點可憐看著被灌得爛醉最後還被員工扔下的嵇向槐。

  「嗯。」隨口答應了聲,單水瑤不想多看他一眼。

  「那要讓他就這樣在店裏趴睡到明天嗎?這樣他應該很不舒服吧。」小嵐嘟囔著。「不過不讓他睡在這裏,我們大家都是騎機車,也沒辦法送他去別的地方。」

  單水瑤一咬牙,認了。「夠了!小嵐,我非常明確的收到你可憐這位先生的意圖了,我有開車,我會好好處置這位可憐的先生的,OK?」

  「OK!」小嵐笑眯了眼,蹦蹦跳跳的離開了櫃檯,準備善後工作。

  單水瑤轉過頭看著嵇向槐,無奈的歎了口氣。

  算了,就收留這男人一晚吧!看在他……被員工拋棄又欠她晚上餐費費用的份上。

  只不過,只有今晚,過了今晚之後,她絕對不會再跟他有任何牽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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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15 19:08:58


  在半夢半醒之間,嵇向槐睜開了眼,發覺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而床邊正坐著一個背對著他的女人,似乎正忙著與他的皮鞋奮戰。

  「可惡!這皮鞋怎麼這麼難脫啊!」女人如是叨念著。

  她有著一頭長髮,背影讓他覺得熟悉,他苦笑,因為他又開始覺得對方很像他前妻了。

  但這是不可能的事。

  終於,女人與他的皮鞋奮戰成功,咚咚兩聲,代表了他的一雙義大利制皮鞋被當成垃圾隨處亂丟,然後她轉過身,先是她水靈的眼、挺俏的鼻尖,最後是小巧的紅唇--一張熟悉的臉龐就這麼出現在他眼前。

  水瑤?他現在是在作夢吧?!嵇向槐閉上眼,如此想著。

  單水瑤沒注意到他早已醒來,在脫完他的皮鞋之後,繼續和他的領帶奮戰。

  「真是的,到底是誰規定出門一定要打領帶的,一條布料打了那麼複雜的結,就沒有人想過這樣可能會勒死人嗎?」手指不靈巧的解著他脖子上的領帶,她又忍不住開始碎碎念。

  毫無預警的,她的手被一雙溫熱的大手給緊緊握住,她嚇了一大跳,連忙想抽回手,但是他卻不打算讓她如願,她越是掙扎,他的鉗制就越緊。

  嵇向槐再度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她,更加確定自己是在夢境中。

  因為他美麗的前妻,正坐在他身旁,美麗的大眼望著他,而她嬌嫩的小手在他胸前不停的磨蹭。

  不管這是不是又是他的一場美夢,起碼他確定現在他不想任由她再度從他身邊離開,他要緊緊的抓住她。

  「水瑤……」他放開她的手,大手改環抱著她,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滿足的露出笑容。

  被抱住的單水瑤可沒有他的好心情,她驚慌不已,不明白一個酒醉的男人怎麼還可以有這麼大的力量?

  「放開我,嵇向槐!」拚命推開他。

  不過,不管她再怎麼掙扎,他就是不肯讓她離開他的懷抱,也因為這番親近,他下腹迅速有了反應,黑鷺的眼燃起熱情的火焰,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你……你怎麼突然這樣看我?」她感覺到他異樣的眼光,心慌地感受著他的身體變化。

  溫熱的酒氣吹拂在她臉上,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不停地低喚著她的名字,「水瑤……水瑤……」

  兩人越來越接近,他低喃著她名字的唇,直接貼上她的頰邊,不斷攻城略地的吻上她的鼻尖、她顫抖的紅唇,一路往下吻上她纖細的頸項……

  該推開他的,單水瑤腦子裏這麼模糊的想著,但是她的手卻在半推半就的掙扎之中,攬上了他的頸項。

  嵇向槐俐落地在烙下碎吻的同時,拉開她的T恤和解開她牛仔褲的褲頭,雙手放肆的撫上她堅挺的胸前,在她身上點燃與他相同的熱情。

  他們倒臥在床上,像孩子一樣,手忙腳亂的褪去彼此的衣物,他撫觸著她身體的每一吋,感受著她細緻肌膚的柔嫩感觸。

  「水瑤……水瑤……」他火熱的硬挺抵著她的柔軟,滿含欲望的壓抑眼神望進她的眼詢問著。

  她迷茫而沈迷的表情是他最好的答案。當他的火熱深深埋入她的身體時,他們同時發出滿足的歎息,感覺彼此身體內的空虛都在此刻被完全真滿。

  「槐……」單水瑤低喘**,雙手更加摟緊了他汗濕的背。

  聽見她的呼喚,他火燙的唇立刻重新攻佔她的紅唇,吻下她所有的**,更加火熱的與她肢體交纏著。

  這夜,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像是不饜足的獸,而雙手則始終沒從她的身上離開過,即使最後昏沈沈的睡去,他仍是霸道的用手摟著她。

  即使這是個夢,他也不會再讓她從他身邊溜走了。

  *****

  嵇向槐是因為鼻間不斷傳來讓人想打噴嚏的感覺而醒來。

  他皺著眉睜開眼,神情還有點恍惚的看著這個明顯不是他房間的地方,床邊有一隻猛搖尾巴的柴犬。

  看來方才他感到的那種毛茸茸的感覺,十之八九是因為那只狗在他身邊作亂的結果。

  坐起身,他有些不悅的看著自己全身赤裸,還有一夜歡愛的痕跡。

  該死的!他那些下屬在搞什麼鬼?昨天晚上沒將他送回家就算了,把他丟在這什麼鬼地方,看來他要認真考慮加薪的提議了。

  推開房間裏的一個小門,是一間浴室,他稍微梳洗了一下,想起昨晚荒唐的放縱行為。

  其實想也知道昨天根本是醉過頭了,他前妻對他應該是厭惡至極,怎麼可能會再度出現在他眼前,甚至還好心的收留他?

  他想,他也真的是病得不輕了,竟然一個不認識的女人他都可以誤認為是單水瑤,還跟對方發生了不應該發生的關係,現在他只能祈禱她很好打發……

  抽起浴室裏的白色大浴巾圍住自己,他慢慢的走了出去。

  嵇向槐一邊撿起自己的衣物,不悅的看著羊毛西裝上沾到不少狗毛,而他的領帶正被那只看起來呆呆的柴犬給**著。

  「笨狗!把領帶還我!」他伸出手,抓住領帶的另一端。

  但是它沒有乖乖的鬆口,反而用爪子抓了他一下,趁他吃痛收回手的時候,快步從沒關好的房門溜了出去。

  「該死的!」他忍不住低咒一聲。

  這只狗真是「教養」良好!看來他要有心理準備面對它的主人了,想來什麼人養什麼狗。

  冷著臉走出房門外,他沒有多加注意房子的擺設,因為注意力全都被在廚房的那抹忙碌身影給吸引住。

  那好像……他常在路上追逐的熟悉背影,而當對方轉過身的同時,他幾乎是停住了呼吸,不敢相信的看著她。

  老天!竟然真的是水瑤,他的前妻?!

  *****

  一早醒來,單水瑤忍不住歎了口大氣。

  昨天是鬼迷心竅了嗎?怎麼會半推半就的跟嵇向傀「重溫舊夢」?!

  勉強爬起身,全身的酸痛感讓她忍不住想**,卻怕吵醒還在睡覺的他,只好硬咬住下唇,將所有聲音吞了下去。

  她穿妥自己的衣服後,忍不住又回頭看著在床上的他。

  他俊逸的臉龐在熟睡中也依舊有著讓人無法抵擋的魅力,精壯結實的身材像是藝術家雕刻出的完美傑作,讓全天下女人心動不已,當然她也不例外,更不用說她還親身體驗過那充滿力與美的身材,如何淋漓盡致的展現在她眼前了。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激情,她忍不住紅了臉,快步走向房門。

  才剛拉開門,被冷落了一個晚上的寵物多多立刻沖了進來,討好似的在主人身邊繞啊繞的。

  「噓--小聲點!不要吵醒他了。」單水瑤蹲下身子,小聲地跟寵物叮嚀著。

  算了,不管現在再怎麼後悔也都沒用了,先去弄點東西真補她饑餓的五臟廟,至於嵇向槐……

  就等她先平復心情之後,再來想想看該怎麼跟她的前夫打招呼吧!

  *****

  「原來昨天晚上真的是你。」嵇向槐低啞的嗓音突然從背後傳來,讓單水瑤嚇了一大跳,但她很快的穩住心神,淡淡的回身望向他。

  「你醒了?」背過身去,她裝做若無其事的問:「我弄了早餐,要一起吃嗎?」

  他深深瞅著她,沒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逝的尷尬。

  「嗯,如果不麻煩的話。」他決定先不討論昨晚的事,拉開椅子坐下,但眼神沒從她身上離開過。

  「不麻煩,只是我手藝沒有我們的大廚好就是了。」淡淡的說著,單水瑤拿出烤好的吐司,將煎好的火腿和荷包蛋放到餐桌上。

  就在他以為她已經將早餐準備好要一起用餐的時候,她卻沒坐下來,反而繼續到流理台前,準備了一大碗的水果牛奶麥片,還有一個簡單的火腿起司三明治。

  嵇向槐看她弄出一堆早餐來,忍不住說:「我吃不了那麼多,你不用忙了。」

  她頭也不回的回應,「誰說是要準備給你吃的,這些是我的早餐。」

  她的早餐?嵇向槐像是看到外星人一樣,直盯著她那一大碗水果麥片,還有看似簡單卻內餡豐富的三明治,最後她還從冰箱拿出來一大盤切好的水果。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她的早餐似乎從來沒吃過除了生菜沙拉一小盤以外的份量,甚至連果汁都只是輕啜,不敢整杯喝完,那麼,現在他眼前這個好食欲的女人是怎麼一回事?

  不用說跟一般的女人比較,光是他都吞不下這麼多的東西,何況是她?!

  「你是說,這全都是你的早餐?」他不敢置信的問。

  拿起湯匙享用起水果麥片,單水瑤吃得津津有味,邊抽空回答他的問題,「這邊的烤吐司和火腿荷包蛋是給你的,如果你要吃水果的話,這盤你也可以拿一點去吃。」

  她不是沒看見他一臉詫異的表情,但是So What?

  現在的她可不用為了保持莫名其妙的氣質把自己搞得跟非洲難民一樣,她有這個能力可以讓自己吃得滿足,又何必要委屈自己天天啃草當羊?

  有些遲疑,最後嵇向槐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你這樣吃……不覺得早餐太過豐盛了嗎?」

  她笑了出聲,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但這只是中場休場喔,接下來繼續往三明治繼續進攻,「會嗎?豐盛才好啊!有食物吃幹麼委屈自己,中國老祖先說得好,吃飯皇帝大,自己吃得高興就好,何必想太多呢?」

  三兩下解決掉那個三明治,她坦蕩蕩的望著他,「更何況,我的食欲好就多吃一點,我也沒有浪費,這樣我並不覺得有哪里不好。」

  嵇向槐忍不住一楞,隨即想了想,的確,看多了許多紙片人美女,有時候他真的覺得吃飯吃兩口就不吃了的確很浪費,也會讓同桌的人感覺食物好像不好吃,影響食欲,相較之下,單水瑤快樂的用餐,是讓食物看來美味多了。

  越看她吃東西越覺得自己好餓,食欲大開的他連忙將火腿及荷包蛋夾進烤吐司中,大口咬下。

  單水瑤挑了挑眉,有點不敢相信他竟然會這麼大而化之的吃飯,但對上他盈笑的眼,他一派輕鬆的模樣也感染了她。

  「輕鬆吃飯,這不是你說的嗎?」他把她剛說過的話重複了一次。

  她微怔了下,然後露出了笑容,與他相視而笑。

  這個奇異的重逢早晨,真沒想到是這麼開始的。

  *****

  吃完了早餐,嵇向槐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走到客廳裏打量起這間房子。

  藍和綠是她佈置房子的主調,清淡的粉藍牆面,像是不小心駐留的藍天,屋子裏各個角落充斥著大大小小的植物,偶爾可以在小盆栽中發現幾朵嫩白的驚喜,她的屋子帶給人一種爽朗而毫無壓力的感受。

  而這也讓他再度感到訝異,因為他所認知的前妻,應該是喜好粉紅嫩黃等粉色系色彩,外加蕾絲花邊的公主系女孩才對,而不該是住在這麼……看起來爽朗又中性的房子裏。

  「這房子是你買來就這樣的嗎?」他忍不住脫口而問。

  正在泡咖啡的單水瑤搖了搖頭,「這間房子是我自己請人來設計的。」

  遞了咖啡給他後,她端著冰奶茶坐到軟軟的沙發上,盤腿窩著,滿意的嗅著奶茶甜膩的香味,小臉開心的笑了開來。

  端著手上香濃的黑咖啡,比起品嘗它,嵇向槐更在意的是像只小貓般盤腿坐在沙發上的小女人。

  又是一個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前妻」,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不會相信她會用這麼隨興的姿勢坐在沙發上,甚至還喝著容易讓人發胖的甜膩飲品。

  看來,這一年來,她的改變多得出乎他的想像。

  挑了她對面的位子坐下,他若有所思的望著她,「這一年來……你似乎改變了很多?」

  單水瑤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輕啜了一口奶茶後,反問他,「我是改變了很多,不過這樣的改變我自己很喜歡。」

  「喜歡?我以為你……會認為自己的改變會是一種墮落?」畢竟她之前對於生活上各方面的細緻要求,他還記憶猶新。

  「墮落?」她嗤笑出聲,水汪汪的大眼挑釁的看著他,「我不這麼認為,我覺得現在這種生活才叫做享受生活,比起被一堆無聊的規範給圈住好得太多了。」

  看著她自信爽朗的眉目,他忍不住再次感歎著,「你……真的改變了很多。」

  「嗯。」她點了點頭,「我的確改變了很多,這一年來,我重新找到生活的意義,也重新找到快樂生活的目標,現在的新生活讓我很有自信,也讓我更能享受每一天,這些改變讓我很開心,也很滿足。」她自信的侃侃而談,跟過去被局限在大家閨秀禮儀框框中的她比起來,簡直像不同人似的。

  看著她現在自信的神情,還有享受生活的態度,嵇向槐發現自己其實並不討厭她這種隨興的生活態度還有習慣,即使這完全不符合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行為舉止,但是他卻異常的在這樣的對話中感到放鬆,甚至能放開自己,自在的與她談笑。

  「關於昨晚……」他遲疑的開口,這樣和前夫發生關係,也是她的「改變」之一嗎?

  一想起昨晚,兩個人都陷入了沈默,畢竟他們現在是離婚夫妻,連朋友都還說不上,做了那種事,的確讓人有些尷尬。

  「呃……我想就當作那是個意外好了。」單水瑤佯裝不在乎的說。

  「意外?」他重複著這個詞,表情若有所思。

  但是她昨晚熱情的回應,還有兩人熟悉的甜蜜高chao卻不斷的提醒他,那是個多麼甜蜜的意外。

  「沒錯,就當作是個意外吧!」她肯定的說,要不然他是想怎樣?要她負責嗎?

  他決定先不追究這個問題。「那……我們還能當朋友嗎?」

  朋友?單水瑤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每次碰見他的時候,都能夠若無其事的這樣和他談天,不去想兩人過去的回憶……

  「不行嗎?」

  「好……好吧!」好像也沒理由反對,她告訴自己,過去就過去了,先別想太多。

  「汪汪!」

  嵇向槐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己褲管下那只柴犬,比了比它,「我希望它不是誤以為我是要跟它當朋友。」

  老實說,他真的不喜歡會掉毛的動物,尤其再看著這只柴犬,大大方方的佔據他前妻的懷抱不放,他更不爽了。

  「那很好啊!多多可是很少對人這麼友善呢!對不對啊?」單水瑤摸著寵物,逗弄著它。

  友善嗎?如果它知道他現在打算將它關到廁所去的話,不知道它還會不會對他這麼親熱。

  第一次,嵇向槐對於「朋友」的寵物有這麼排斥的念頭,但是他卻還沒意識到自己這番矛盾心情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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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
王室 | 2019-4-15 19:09:21


  早晨,單水瑤穿著超大的白T恤抱著大抱枕在賴床,難得的餐廳公休假日,她可以懶洋洋的趴在床上睡到天昏地暗。

  睡得正香甜的時候,突然,嘹亮的鳥兒電鈴響徹了整個房子,催促著她起床開門。

  眨著惺忪的雙眼,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從柔軟的大床上爬起身,拖著緩慢的腳步,一手還拉著純白被單走呀走的,嬌憨的像個只有十幾歲的小女孩。

  打開門,一道雋朗的身影擋住了門外刺眼的陽光,俊雅的男聲從她頭頂飄落--

  「還在睡?」嵇向槐看著她沒睡醒的模樣,臉上一片的茫然,忍不住輕笑出聲。

  替她關上門,拉著她走到浴室,抽走她手上的被單,將她推入浴室內,「先刷牙洗臉,然後我們出去吃早餐。」

  單水瑤迷迷糊糊的,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照做。

  直到刷完牙、洗好臉,她才終於清醒過來,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半晌後,突然尖叫出聲。

  在浴室外的嵇向槐聞聲,連忙沖了進去,「怎麼了?」

  「啊啊--不要進來--」趕緊關上浴室的門,她漲紅了臉,雙手緊揪著胸前的衣服不放。

  嗚嗚~~昨天晚上因為洗完澡就直接上床躺平睡覺,她只穿了一件大棉T,裏面一整個呈現中空狀態,他剛剛一定全都看光了啦!

  「到底怎麼了?」嵇向槐緊張的追問。

  「你……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什麼?」她又羞又急的問。

  「看到什麼?」他第一時間還沒辦法反應,一回想,那誘人的春光畫面頓時浮現腦海……

  剛剛她僅穿著一件大棉T來開門,那白色的布料根本就遮掩不住她玲瓏有致的身軀,甚至他還可以清楚看見那挺立在衣物下的粉嫩紅莓,修長的白皙長腿也露出大半誘人的白嫩……他下腹忍不住湧起一股急促的欲望。

  嵇向槐深吸了口氣,壓下自己對於前妻身材的過多幻想,然後平穩的回答她的問題,「沒有,我剛剛什麼都沒看到。」有時候善意的謊言是有其必要性的。

  她和他,現在只是朋友,所以他應該讓自己保持純潔的心態來面對她,而不是想著該怎麼剝光她。

  「真的?」她很懷疑。

  「真的。」

  「那你先到客廳去,我要換衣服。」

  「嗯,我到客廳去等你。」現下的他的確也不適合繼續留在充滿她氣息的臥室中。

  走到客廳,他拿起桌上的雜誌有一頁沒一頁的翻著,心裏卻不斷想著自己近來莫名其妙的舉動。

  那天,兩人定位為朋友關係後,他想她一定以為他只是隨便說說的,否則不會在他隔天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會一副很驚訝的樣子。

  其實就連他自己也是感到無比訝異的。

  離婚,對於一向要求完美的他來說無疑是人生的汙點,對於她,他也一直以為自己應該早已沒了感情。

  只是……離婚之後,他卻開始搞不懂自己的行為。

  在路上尋找著和她相似的背影,夜晚,她臨去的那番怒吼不斷回蕩在心中,甚至現在,他竟然還主動的想要與她維持著朋友關係,不但殷勤的打電話聯絡感情,還定下今天的約會。

  他想,他或許真的是腦筋哪里不對勁了。

  「我好了!」一邊綁著馬尾走出房間,單水瑤有點不自在的說。

  嵇向槐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然後再看看手上的腕表,確定時間沒在他發呆的時候流失得太過迅速。

  「才十分鐘就好了?」依照過去他等待的時間,至少都要半個小時。

  「十分鐘就很夠了。」單水瑤明白他驚訝的原因,不疾不徐的解釋,「今天不是說要去騎腳踏車嗎?所以簡單上個防曬和淡妝就夠了,不花時間的。」

  以前為了維持完美的妝容,每次出門總要花個三十分鐘,離婚後,她回到最簡單的生活方式,常常出門時只做防曬就夠了。

  「那你的衣服?」嵇向槐看著她身上看不出品牌的衣服。

  他從未看過她穿過褲裝或者是牛仔褲,但是現在的她,上半身穿了件畫著奇怪娃娃的衣服,下半身也只搭了一件洗得發白的牛仔褲。

  「這個?」單水瑤拉著身上的T恤,開朗的笑著,「這個是我之前去夜市買的,一件二九九,我一次買了三件,老闆只算我七百五十元,超劃算的。」發現他驚訝的表情,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在他面前說了多麼可笑的話。

  她竟然忘記這男人非名牌不穿,尤其身為他的女伴,他唯一接受的只有飄逸而優雅大方的裙裝。

  而她今天的穿著不符合他的穿衣哲學也就算了,還跟他炫耀夜市買來的地攤貨?他下一句話應該就是要取笑她的品味低下了吧!

  沒想到,嵇向槐由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露出微笑,真誠地說出了讓單水瑤感到不可思議的評語--

  「你今天穿這樣很美。」

  *****

  你今天穿這樣很美……你今天穿這樣很美……

  坐在公園裏的草地上,單水瑤一臉恍神的看著遠方,腦子裏不斷重播著出門前他說的那句話。

  這跟她認識的嵇向槐會說的話完全不一樣。

  「到底他說錯還是我聽錯?」拍著頭,她苦惱的想著。

  手裏拿著兩罐礦泉水,嵇向槐從公園那一端的人行步道走來,突然停在路邊,看著坐在草地上的單水瑤,他心頭一震,滿滿的疑惑盈滿心頭。

  重逢不過幾天,他幾乎快要以為當初嫁給他跟現在他所看到的女人不是同一人。

  以前,他從沒看過她的小屁股會坐在任何不叫做椅子的地方上,更不用說草地了。

  陽光下的她,少了不健康的白皙,運動過後的她,臉龐上染著紅暈,修長的四肢癱在草地上,完美的線條看得出常運動所雕塑出的成果。

  到底是他從來沒有好好的認識她,或者是她根本就沒有用最真的這一面來面對他?

  單水瑤不經意的轉過頭來,看見他傻站在不遠處,連忙朝他招手,「這裏這裏!我好渴喔!」

  瞧!這又是一個不同,之前她可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大刺刺的喊著他。

  現在的她,自然、天真又自信,她不拘小節,有自己的想法,隨興得教人羨慕,總之她與之前那種充滿氣質的大家閨秀是完全不同了。

  他會討厭這樣的她嗎?嵇向槐忍不住這樣問著自己。

  雙腳往她走去,將冰涼的礦泉水遞給她,她接下的瞬間,對他嫣然一笑。

  那笑靨,像是夏目的陽光,美麗得足以融化任何人的心,讓他心頭狠狠的一震。

  他忍不住伸出手輕撫著她紅撲撲的雙頰,黝黑的深眸望進她疑惑的眼裏。

  不用任何的思考,答案如此清晰,在他心裏,他根本沒辦法厭惡這個天真隨興的小女人,他覺得,他似乎又重新喜歡上這個小女人了……

  *****

  兩人從朋友重新做起,誰也沒有去預想將會如何發展,但是他們相處的時間卻開始慢慢增加。

  先是兩人假日的時候,會相約出去運動,或者是窩在她家裏悠閒的看書、看片子。

  後來,嵇向槐不只在假日時會找她,也會到她的餐廳裏去,藉著公事用餐的空檔,與她聊上幾句。

  兩人的相處模式在彼此都沒有自覺之中,漸漸有了種老夫老妻的淡然與默契。

  某個炎熱夏日的午後,單水瑤剛晾完洗好的床單,一走進涼爽的客廳,就看見一幕讓人感到溫馨又好笑的畫面。

  嵇向槐因為早上幫忙她移動書架而累極的躺在沙發上沈沈睡去,多多也因為冷氣的吹拂下,昏昏欲睡的窩在他身邊,見到她也只是悄悄抬頭看了一下,然後又低下頭窩回去。

  躡手躡腳的,單水瑤靜悄悄的靠近那一人一犬,打量著他的睡顏,她有些猶豫的伸出手想撫去他眼下的黑眼圈。

  這陣子他在工作與她這邊兩頭跑,常常一天休息不到幾個小時,黑眼圈都越來越重了,他卻像是沒注意到似的,老是淺笑的要她別在意。

  他陪著她聊天,陪她出門騎單車,陪她下廚做家事,甚至連多多他也細心照料,在她忙著餐廳的事時,幫多多洗澡陪它玩,多多現在越來越黏他,幾乎快不把她這正牌主人給放在眼裏了。

  輕歎了口氣,她手指輕輕地劃過他的臉龐,小心的撫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他們現在到底算是什麼關係呢?

  重逢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會對他沒有好臉色,他也會將自己當作陌路人,只是一時的錯誤讓他們滾上床,為了避免尷尬,只好以朋友關係來面對彼此。

  當時,她以為他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所以當她接到他第一通電話時,才會顯得那麼驚愕,畢竟她真的沒想過,一對離婚的夫妻還能當什麼朋友。

  而這陣子以來,他做的已經超越了朋友界線的溫柔,她不懂,也很迷惑,不明白為何在離婚之後,他會對她這樣一個不符合他標準的女人給予那麼多的溫柔?

  她敢說現在的她是百分百的自己,隨興自由的過生活,完全沒有名門淑女該有的樣子,而這樣的她,卻得到他更多的關注?

  是對於她這樣一個不合格的女人的同情嗎?

  這個問題她當然無法問出口。收回手,她抱起多多要它到一旁去,然後到房間裏拿出毛毯輕柔地蓋在他身上。

  「來!多多,我帶你出去溜躂,讓他好好睡一下。」招呼著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寵物,單水瑤哭笑不得的看著窩回嵇向槐腳邊的多多。

  他也不過重新出現在她的生活幾天,連她的狗都放棄忠心對他投誠了。

  「快過來!」

  然而多多硬是要巴在嵇向槐的腳邊,還低嗚了幾聲裝可憐。

  她好笑的說:「多多,就算你再怎麼喜歡他,你不要忘記了,你還是只公狗,不是母的,快點過來!」

  嗚~~柴犬備受打擊的抖了下,用哀怨的眼神瞅了瞅女主人,垂頭喪氣的慢慢朝她走去。

  單水瑤半蹲下來拍拍它的小腦袋,「人狗殊途,更何況你跟他還是同性,所以不要難過了,今天我買最貴的罐頭給你吃。」主人的賄賂換來多多贊同的低應。

  一人一狗出門去,躺在沙發上的嵇向槐聽見關門聲後才緩緩睜開眼,蓋在身上的毛毯有著和她身上一樣的洗衣精香味,讓他不自覺的嘴邊勾出一抹笑。

  *****

  夏幼容低頭用餐,刻意讓自己忽視對面說得滔滔不絕的友人,和她不斷對著人指指點點的無禮行為。

  如果可以,她會婉拒這種擺明來看八卦的邀約,但是因為好奇心,她還是來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也聽到了不少流言,關於嵇向槐的,聽說他近日來碰上前妻,兩人似乎有重燃愛火的打算,過從甚密。

  所以,她現在坐在這間叫Elaine的餐廳裏用餐。優雅的用完餐點後,她有禮的打斷友人高談論闊。「抱歉,我先離席一下。」

  從洗手間出來後,夏幼容沒有直接回座位,而是站在角落看著餐廳的另外一端,一對男女自然的談笑著,沒有親匿的舉動,但是兩人默契十足的動作、眼神的交流,都讓人猜測著他們是對熱戀中的情侶。

  那個男人正是她消失好一陣子的男伴,而那個女人她也看過,在他們一年前的離婚報導上。

  看著嵇向槐和前妻打得火熱,甚至流露出她從沒看過的溫柔神情,夏幼容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

  其實她早就有預感了吧!在與他面對面時,他卻能不斷分神的去注意路上某個人的背影,她就該知道了,只是她刻意忽視,因為她以為雙方個性問題,交往就該這麼的平淡,然後順其自然的走入婚姻。

  豪門子女的婚姻沒有太多的浪漫可言,彼此的條件符合,能夠談上幾句便足以構成了結婚的條件。

  只是她不懂的是,那對已經離婚的夫妻,為何現在看起來卻比他和她還更像情侶?

  他前妻不知道說了什麼,嵇向槐突然起身,往她所在之處走來。

  「你也來這裏用餐?」嵇向槐來到夏幼容面前,俊雅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

  「嗯。」

  「一個人?還是跟朋友來?」

  「跟朋友來的。」夏幼容比了比坐在座位上的友人,抬頭看他,「你呢?來用餐?或者是……來找人?」

  他們都心知肚明,他找的人是誰。

  嵇向槐臉色一整,嗓音一沈,「幼容,那不關她的事情,有些事情我現在也沒辦法跟你說明,但是……過一陣子我會給你一個很好的解釋。」

  夏幼容有些心痛的望著他,第一次揚高聲調對他說話,「大家都知道你只喜歡大方優雅的氣質淑女,但是她不是,我來過幾次,她永遠都只是T恤加上牛仔褲的打扮,她像個男孩一樣,太過隨興,她……不適合你。」

  嵇向槐一窒。不適合嗎?他喜歡的類型連他自己都不敢肯定了。

  他的確被一個嶄新的前妻給吸引。

  水瑤這個小女人,她沒有高雅的氣質,沒有出眾的時尚品味,她甚至做沒坐姿、站沒站相,還會幼稚的跟狗聊天,她也不喜歡逛街血拚,反而喜歡曬太陽糟蹋自己的好皮膚,但是這樣的她,他卻覺得相處起來好沒壓力,光只是陪著她悠閒地窩在家裏度過午後時光,都可以讓他滿足得想笑。

  為什麼會受這樣的她吸引?他自己心裏也沒有一個正確的答案。

  「你知道,其實我要的不是一個解釋。」夏幼容低低的說著,然後閃過他走回座位上。

  嵇向槐沒有攔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他明白,她要的不是解釋,而是一個明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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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15 19:09:54


  一早起床,陰雨綿綿的天氣讓單水瑤忍不住想賴床,但是一想到今天田心叫她要到餐廳去開發新菜單,就讓她渾身是勁的從床上跳起來。

  呵呵~~新菜單呢!這可是她身為老闆最棒的福利。

  之前有美食雜誌稱讚Elaine常常變換菜色,不會一成不變,也全都是因為她貪吃,老愛要田心嘗試新食材,才讓餐廳意外的博得此美名,不過當然啦!接受採訪時她絕對不會這樣說的。

  快速的梳洗完畢後,她換上牛仔褲和T恤,踏出房門準備早餐也順便喂狗。

  只是等她做完早餐,平常早該在她腿邊打轉的多多卻不見狗影,她心頭浮現了不好的預感。

  「多多!多多?別鬧了,快出來,今天有你最喜歡吃的狗罐頭喔!」在房子四處喚著,甚至連利誘都出籠了,但是除了她的聲音外,根本沒有狗兒的回應。

  原本誘哄的嗓音多了恐慌,單水瑤急忙找著家裏上下任何可藏狗的地方。

  「多多?多多?你跑到哪里去了?」

  乒乒乓乓,單水瑤翻箱倒櫃,就怕愛犬不小心鑽進了哪個細小的窄縫裏,正等著她去救援。

  就在她找得滿頭大汗的時候,電話鈴聲響起,她手忙腳亂的跨過一堆被她弄亂的障礙物去接電話。

  「親愛的老闆,放我鴿子啊?」田心小姐的聲音懶懶傳來。

  「啊!我忘記了……」看著牆上的時鐘,已超過她們約定好的時間一個小時。

  「你到底在幹麼啊?該不會還在賴床吧?」

  「嗚嗚……多多不見了,我起床後,沒看見多多,還以為它只是跑去躲起來了,但是不管我用罐頭還是玩具誘惑它,還是找不到它……」

  田心也緊張起來,「家裏有沒有好好找過?」

  「找過了,我連花瓶和馬桶都找過了……」單水瑤慌亂的說。

  花瓶?馬桶?她以為她那只柴犬是會軟骨功還是會龜息大法啊?!

  「小姐,我非常認真的建議你,你應該放下你家的花瓶還有馬桶蓋,然後拿起你的鑰匙還有錢包打開大門出去找狗,我猜多多可能趁著你睡覺的時候自己跑出去了。」

  「可是……多多從來沒有離家出走過的前例……」單水瑤嗚咽的道。

  「那很好,現在你知道你家的肥狗也是有當不良少年的潛力的。」田心毫不客氣的說。「還有想要你家那只肥狗沒事的話,現在趕快出去找狗。」

  *****

  嵇向槐打電話去Elaine找單水瑤,這才知道多多不見的事,打她手機沒人接,他於是急忙過來她的公寓這裏,沒想到才剛上二樓,就聽見一個女人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他蹙眉快步往上奔去,果然看到一個落難的女人,穿著短短的熱褲和上衣,臉上掛著成串的淚珠,蹲坐在樓梯間裏。

  「發生什麼事了?」他擔心的蹲下身來問著她。

  「嗚嗚……腳好痛……」單水瑤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壞運氣。

  就在她掛掉電話沒多久,沖回房間裏拿了鑰匙和錢包,沒想到才剛出門,她的夾腳拖鞋竟然鞋帶斷裂,讓她一時反應不及,整個人滑落樓梯不說,還扭傷了腳無法動彈。

  更慘的是,她忘了帶手機,無法求救,而這棟公寓都是上班族,這個時候根本沒有半個人,讓她只能叫天天不應的蹲坐在這裏掉淚。

  「腳痛?我看看。」嵇向槐執起她白玉般的腳,腳踝處的確紅腫得不像話,「我送你去醫院。」說著,他伸出手準備扶她起身,但她卻搖了搖頭,哭喪著臉看著他。

  「怎麼了?」他無奈的問。

  「我要找多多……嗚嗚……」單水瑤可憐兮兮的說。

  她已經好久沒哭過,但是現在她真的忍不住,這一年來是多多陪伴她度過傷心的夜晚,她從它還是一隻幼犬的時候就開始照顧它,它就像是她的家人,如果它真的發生什麼意外的話,她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嵇向槐想起那只老愛黏著他撒嬌的柴犬,也有些擔心,但是她的腳都受傷了,怎麼找?「我先載你去看醫生,再回來找狗好不好?」

  「不好!」她一口回絕。

  「你的腳都不能走了,怎麼找狗?」嵇向槐試著跟她講道理。

  「不好、不好,我知道你一定是記恨多多把你的西裝弄得都是毛,所以你才不幫我找對不對?」單水瑤心裏一片慌亂,逮到人就胡亂開槍,發洩怒氣和擔憂。

  「我沒有。」他無奈的反駁。

  看著她勉強扶著牆壁想站起來卻踉蹌了一下,嵇向槐捨不得了,他放柔了聲調,跟她商量的說:「那我先陪你在公寓附近找狗,如果沒找到的話,你就要先去看醫生,然後我們可以做海報或者是用其他的方法來找多多好嗎?」

  「好……噢,我的腳……」她一使勁,腳踝就傳來劇烈的疼痛。

  「我背你吧!」他蹲低身子,背過身去,「上來,我們一起去找。」

  「這樣你會很累的……」她小聲的提醒,「而且我很重的……」

  「上來吧!」嵇向槐露出淡淡笑意,沒有表現出任何一點退卻。

  遲疑了半晌,最後她還是將手臂環上他的肩,「嗯。」

  他不費吹灰之力的背起她,慢慢的走下樓梯,單水瑤紅著臉,將臉蛋靠在他的背上,感受著他每走一步所帶來的律動。

  他的體溫透過西裝熨燙了她的臉,讓她原本就泛紅的臉更顯紅潤,她忍不住收緊了環住他肩膀的手,輕歎了口氣。

  他對她好好喔,剛剛她對他無理取鬧他也沒生氣,現在還背著她找多多,嗚……她好感動喔,原來他對朋友比對老婆好,可她好像越來越不想和他只當朋友而已……

  走出公寓大門,兩人邊走邊叫著多多的名字,視線也努力梭巡著。

  突然,在經過隔壁大樓中間庭院的草叢時,一陣古怪的聲音傳來--

  「多--」在翻開車叢的瞬間,單水瑤本來已經要驚喜的尖叫出聲,然而在看清楚後,她的聲音頓時卡在喉中,整個人尷尬不已。

  兩隻狗正一上一下,不難看出它們正在做什麼「好事」。

  傻眼的呆了半晌,最後還是嵇向槐把她拉走,讓一對狗情侶得到隱私。

  「多多……多多竟然……」天!她說不出來。

  「它正在交配。」他好心的替她講出結論。

  單水瑤羞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說:「噢~~你怎麼可以講得這麼直接?而且怎麼可能,多多它應該只是小孩子,怎麼會……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你養那只狗多久了?」

  「大約……一年了。」

  「一年的時間足夠讓一隻小狗長大成成犬了,成年的狗會做那種事情一點也不奇怪。」他理所當然的道。

  「這麼快……」她還是無法接受多多已經到了想交女朋友的年紀了。

  「好了,既然知道它沒有走丟,那現在你可以乖乖的去醫院了吧?」

  「嗯,好啦!」她總算肯乖乖的接受他的安排。

  *****

  廚房裏,有個不善廚藝的男人正在進行他的偉大料理製作過程。

  單水瑤因為現在變成半殘人士,所以只能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著嵇向槐端出他的得意料理。

  只不過她很懷疑他能端出什麼像樣的料理就是了。

  「吃飯了。」嵇向槐滿頭大汗的端出一鍋東西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還挺香的。

  他盛了一碗端到她眼前,她有些傻眼的看著碗裏的食材。

  舉起筷子,撈起一片綠色的葉子,她狐疑的看著他,「這是什麼?」

  「芹菜。」嵇向槐也替自己盛了一碗。

  她聞言差點沒暈倒,忍住笑,她指正道:「芹菜是吃它的莖,不是吃它的葉子。還有,這個看起來像煮壞的橡皮筋是什麼東西?」

  嵇向槐面露菜色的回答,「那個是……泡面。」

  「泡面?」單水瑤再度傻眼。「我可以知道你是怎麼煮的,能夠把泡面煮成這樣嗎?」

  真的是太誇張了,她以為泡面是這世界上最簡單料理的食物,只要熱水一沖,等個三分鐘就可以成功完成了,而這一碗看起來如此詭異的泡面還真的是她生平僅見。

  俊顏露出尷尬的神色,他有些難以啟齒的說:「我……我把泡面跟水一起煮,然後因為要等蛋和青菜熟,所以就……」

  聽完他的解釋,單水瑤已經快笑翻天,不意,眼尖的她赫然發現他的手上出現新生的傷痕。

  她連忙收起笑,蹙著眉關心的問:「這是怎麼回事?你手上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傷口?」

  嵇向槐本來想若無其事的收回手,但是她的小手卻緊緊的抓住他的手不放,執拗的堅持要得到答案。

  他輕歎了口氣,「沒什麼,我剛才切水果的時候不小心弄傷的,我只是不太習慣用菜刀,所以不小心被劃傷了幾個小口而已,不用太擔心。」

  他以為習慣拿針拿線那種細活的人,應該在廚藝上也同樣擅長才對,不過看起來似乎不是怎麼一回事,起碼對他來說完全不是。

  他剛剛不過是想削顆芒果,卻差點將自己的手給削掉了。

  「水果?在哪里?」

  他露出尷尬的笑,「如果你不介意上面有沾到我的血的話,我放在冰箱裏了。」其實說削好也很勉強,因為在他削掉果皮的時候,也削了不少果肉下來,最後根本就剩不到什麼可以放在盤子裏。

  「笨蛋!幹麼去做這些事情,還有,什麼不用太擔心啊!」單水瑤咬緊唇,又氣又心疼的斥責他,「傷成這樣你怎麼拿筆,怎麼工作啊?」

  他的傷口大大小小的整個手掌都有,看起來也夠怵目驚心的了。

  他難道不知道設計師的手是多麼重要的嗎?不過是一餐飯而已,叫外賣不就好了,為什麼要自己下廚把手弄得傷痕累累?!

  看著他的手,眼淚凝聚,她放軟了聲音問道:「會很痛嗎?我拿醫藥箱幫你擦藥。」

  她急忙想站起身,一個踉蹌又差點往地上跌去。

  「小心!」嵇向槐一個跨步,驚險的在她與地面親吻前將她摟進懷中。

  她驚魂未定的偎在他的懷裏,揪著他的衣領,驚惶的大眼直直的望進他深邃擔憂的黑眸中。

  刹那間,她似乎可以清晰的聽見他的心跳聲,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耳邊,有力的雙手緊箍著她的腰,熾人的熱度熨燙了她被他碰觸到的肌膚。

  「還好嗎?」他低啞著嗓音問。

  「我很好。」

  對話完,兩人又陷入沈默中,無形的張力在他們之間蔓延,他試著想放手,但她卻抓著他不放。

  「我想,我一定是瘋了。」單水瑤望著他低語,主動送上紅唇輕輕覆上他的,然後放開。「真的,我真的瘋了……」

  他沒讓她退開,按著她的頭,覆上她的唇,他不像她只是輕啄,而是熱情的伸出巧舌與她交纏。

  在吻得暈眩神迷時,單水瑤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瘋了也罷,她現在就是要他!

  這個吻,轉眼就像春火燃燒成燎原的大火。

  嵇向槐一把抱起她,快步往房間走去,一路上,他們的唇沒有分開過。

  他才剛將她放到床上,她就像只熱情的小野貓,翻身將他給壓在身下,霸道的取回主控權。

  她忙碌的小手拉扯著他的衣服,放肆的在他胸前摸索著,調皮的唇舌更是一路往下,還惡劣的在他的頸邊咬下一個齒印,當作到此一遊的證據。

  「水瑤,」嵇向槐氣息不穩的低喘著,不敢相信她竟然如此熱情。「噢!」他猛然低吼,這個熱情的小女人竟然扯開了他的褲子?!

  「乖乖的,我就不會弄傷你。」她說著,像電視裏準備欺負民女的惡霸,眼底露出頑皮的神色。

  他們的熱情來得洶湧而快速,前戲雖都還沒做足,但是他們卻覺得身體內的欲望幾乎讓人感到疼痛。

  她只將熱褲半褪至腿部,然後跨坐在他身上,一鼓作氣的沈下身,讓兩人的欲望徹底結合。

  她配合著他的律動揮灑著汗水,他扯亂她綁著馬尾的發帶,讓她的一頭秀髮隨著身體擺動而飄散在空中。

  兩人熱烈的交纏,激情蔓延了整個空間。

  燃燒整夜。

  *****

  單水盈站在單水瑤的公寓門外,靜靜等著妹妹來開門。

  沒想到,來開門的竟是嵇向槐。

  她大吃一驚,「向槐,你怎麼會在這裏?」重要的是他還裸著上半身?!這……

  「大姊,水瑤還在睡,我去叫她起來。」嵇向槐沒有回應她的問題,避重就輕的帶過。

  單水盈滿臉疑惑的進屋,在發現他身上的痕跡後,忍不住驚呼了聲,他後背滿布斑斑的抓痕,胸膛前則是大小不一的「草莓」,不用想都知道是小倆口夜夜激情的證明。

  她不過是這陣子稍微忙了點忘了關注妹妹,哪里想得到這對離婚夫妻可以在短時間內打得這麼火熱啊!

  這對情侶之前閃電結婚就是這樣,現在又要重演當年的情況了嗎?單水盈呆楞坐在沙發上,看著嵇向槐走入單水瑤的房間裏。

  「起床了,大姊來找你。」

  單水瑤卷著被子睡得香甜,嵇向槐坐到床邊搖醒她。

  「大姊?找我做什麼……我不要起床,再讓我睡……」胡亂嘟囔著,單水瑤撒嬌著就是不想離開舒適的被窩。

  「不行,起床了!」嵇向槐雖然愛看她賴床的樣子,但她大姊都在客廳了,她這樣子像話嗎?「你今天已經賴床很久了。」

  昨晚兩人到半夜,連他也是跟著睡到日上三竿,直到剛剛起來開門。

  「都已經賴床那麼久了,那讓我再多躺一下有什麼關係。」單水瑤嘟囔著,手裏將被子卷得更緊,就是不打算起床。

  嵇向槐挑眉,乾脆一個舉抱將她連人帶被抱起來,走進浴室裏,將她放下,「我要出門前要先盯著你吃完午餐,否則你一定又三餐不正常,等一下又隨便找點零食來打發。」

  「噢~~討厭……」被他強迫站好,手中柔軟的涼被也被抽走,她嘟著嘴,眨了眨眼眸,忍不住不悅的碎念幾聲。

  「不要討厭了,趕快刷牙完出來。」嵇向槐叮嚀著,「還有,不許再躺回去睡!」轉過頭,他一臉了然的盯著那雙正踏出浴室的玉腿。

  單水瑤收回想直撲床上的腳,尷尬的笑著。

  哼!連想偷偷賴床都不行,他簡直像個管家公一樣,哪還有什麼完美氣質貴公子的樣子!

  不甘願的刷牙,她沒發現自己不斷抱怨那男人時,鏡中的表情是如此的甜蜜。

  單水盈看著從房間裏出來的兩人,看著他們親密的互動,甚至嵇向槐竟能容許水瑤粗魯的舉止,還帶著寵溺的微笑注視著她,她十分訝異。

  他們眼裏似乎只有彼此,而她就像個不識相的電燈泡,又閃又亮,但卻又沒有存在感。

  「咳咳--」她輕咳了幾聲,試著提醒那對打情罵俏的離婚夫妻她這顆電燈泡的存在。

  這才記起大姊,單水瑤先是賞了嵇向槐一個拐子,然後若無其事的走到單水盈面前。

  「姊,今天怎麼又空過來?」姊姊最近應該正忙著籌備婚禮才對。

  「還說呢!我今天上Elaine去找你,才知道你因為扭傷腳,休息好幾天,所以我趕快過來你這裏看看,只是沒想到……向槐也在這裏。」她飽含深意的眼神看著他們。

  「呃……這個……」單水瑤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是離婚的前夫?上床的好朋友?還是……

  她求救的眼神望著他,只可惜,嵇向槐卻在這個時候忘記他向來引以為傲的紳士風度,轉過頭,忽視她求救的眼神,面對單水盈優雅問道:「中午時間到了,我先幫大家買中餐,大姊想吃什麼?」

  單水盈微笑回道:「沒有,你隨便買就好,我都可以。」

  他們一來一往的對話,優雅有禮得像是在宮廷中的貴族,除了單水瑤之外。

  她拉住他咬牙切齒的吼,「嵇向槐,你怎麼可以落跑?」丟下她一個人在這裏接受即將到來的拷問?

  他一臉無辜的回答,「我沒有落跑,我只是出去替大家買中餐而已。」

  識時務的他可不認為單水盈會希望他也留下,他看得出來她希望他先回避,讓她們姊妹能夠好好談談。

  「乖!好好跟大姊談談。」在她額上落下輕啄,他安撫著她,然後逕自出門去。

  偌大的客廳裏,姊妹兩人面對面相望。

  「我想你現在應該可以好好回答我,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單水盈單刀直入的問。

  「呃,我們現在……現在就只是……」單水瑤吞吞吐吐的說不出個完整答案。

  看著她的樣子,單水盈歎了一口氣,心知肚明的說:「其實看你們剛剛相處的情形,我覺得就算你們要複合也是可以的……」

  她話還沒說完,單水瑤馬上打斷她的話,「沒有,我們沒有要複合!」

  「沒有?」她剛剛可是看得很清楚,即使小倆口忙著拌嘴,但是妹妹邊吵邊替嵇向槐整理衣領,他則是溫柔的扶著她不讓她受傷的腳承受太多重量,還有,嵇向槐竟然去外頭幫她收衣服讓她換上。

  兩人的默契如此的好,感覺就像老夫老妻一樣,妹妹卻說他們沒有要複合?

  「為什麼?」單水盈不解的問,「這是你們兩個說好的嗎?還是你自己這麼認為的?」

  「我……我跟他還沒討論過,我自己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是沒想過?還是有其他的問題?」

  單水盈知道妹妹雖然外表開朗,但是心底敏感脆弱,現在她不肯鬆口承認兩人複合,那必然有她自己的憂慮和考量。

  輕歎了口氣,單水瑤知道瞞不過姊姊,咬著唇,在沈吟了半晌之後,緩緩說出內心的猶豫。

  「我知道他變了很多,他變得溫柔,甚至也不在意我是不是一本會走的禮儀辭典,他會聽我說話,不再將工作放在前面,他甚至還會隨著我偶爾的任性來寵我,只是……」即使他如此的好,她的心依舊恐懼。

  單水盈沒有插嘴,靜靜地等著她說完。

  「我還是怕,我怕,他跟上一次一樣,這些溫柔、這些好,這些不要求會全都在結婚後消失不見,我怕他的改變只是一時的,我怕,如果承認了,我再次放開心去接受他,我們又會像之前那樣,不停的在吵架與等待他回來之間循環。」

  一次的痛,她可以經由時間的流逝來騙自己那傷口其實不痛,她可以騙自己她早已經忘記。

  但是曾受過的傷,即使傷口癒合了,那些痛楚卻會像烙鐵般深刻在記憶中,如夢魘般糾纏不休,提醒著她放手去愛的慘痛。

  所以她知道他的改變、他對她的好,然而她什麼都沒有說破,即使兩人像對情人般生活,她還是寧可用朋友的關係來保護自己。

  聽完,單水盈忍不住歎了口氣,「我明白了,只是不管怎麼樣你們也不能永遠這麼曖昧下去,總有一天你還是要跟他把話說清楚,知道嗎?」

  「知道了。」單水瑤艱澀的回答。

  她也知道,他們不該再這麼下去了。

  是該把話說清楚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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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15 19:10:18


  然而,嵇向槐在那天之後並沒有給單水瑤時間把話講清楚,他捎了封簡訊說要到法國出差一陣子,就消失在她的生活中了。

  這樣是好還是不好呢?她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感到一股失落。

  她收回心神,因為多多正咬著她的褲腳,猛搖尾巴將她往外拉,像是門口有什麼東西要給她看一樣。

  「多多……多多幹麼啦?」單水瑤半走半跑的被扯到門邊,多多一下子就鑽出門外,門上有個專門讓多多進出的活動門。

  有什麼東西在門外嗎?單水瑤狐疑的開了門,循著狗叫聲往下一看--

  「哇--」

  映入眼簾的是一窩躺在紙箱裏的小狗,多多則是守在紙箱旁伸著舌頭喘氣。

  單水瑤抖顫的手指指著那紙箱裏尚未睜眼的小狗們,模樣和花色是和多多有幾分神似,她震驚的看向自己的愛犬,不可置信的低喃,「臭多多,你該不會……不會……把私生子帶回來了吧?」

  她想起曾看見多多交配的畫面,腦中一陣暈眩,她連忙扶住大門。

  老天!她還記得嵇向槐提醒過她要帶多多去結紮,但她老是忘了,現在可好,一時疏忽的結果,讓她的愛犬連私生子都有了。

  只是這窩小小狗是誰放在她家門口的,母狗主人?該不會是多多自己去叼回來的吧……

  她的聲音驚醒了小狗們,全張開了眼,單純天真的望著她。

  單水瑤抵抗不了這麼可愛的表情,要她對這些小東西置之不理她還真做不到,蹲下身子抱起紙箱往門內走去,而多多則是猛搖著尾巴,興奮的在她腳邊繞呀繞,似乎正在說著感謝。

  低頭望著不知死活的多多,提醒自己一定要給它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今天晚上它只能吃它最討厭的狗飼料,明天她要立刻帶它去結紮。

  *****

  法國巴黎

  向來以優雅貴公子在社交圈聞名的嵇向槐此刻卻滿臉寒霜,連客套的微笑都擠不出來。

  原因就是幾個小童星從開工到現在哭鬧個不停,整個拍片現場吵得要死,進度遲緩,他和工作室的專案人員也只能站在旁邊待命瞎耗時間。

  小孩,果然是這世界上最惹人厭的小惡魔。嵇向槐看著那些哭得滿臉鼻涕眼淚的童星不悅地暗忖著。

  他想起離婚前,水瑤也曾說過想要個孩子,那時候他堅決的拒絕,也讓夫妻關係降至冰點。

  這些時日以來,兩人偶有擦槍走火的時候,來不及做任何的防護措施,假如真有那個「萬一」,那該怎麼辦?

  孩子,他是討厭的,她卻不然。

  幾次他去Elaine的時候,常常可以看到她主動逗弄客人的小孩,客人結帳時,也會額外送同行的小朋友餅乾糖果之類的,那眼裏的寵溺與喜愛是騙不了人的。

  若有了孩子的話,有她那樣爽朗的個性應該是不錯的,女孩的話他從小好好教導,長大必然會在社交界裏掀起一陣旋風……嵇向槐突然回過神來,恥笑著自己的胡思亂想。

  為了一個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的孩子,竟然也能夠想到未來的教養問題了。

  等等!他想的竟然是孩子生下來後該怎麼辦?他竟然開始幻想著他和她共同孕育的孩子?

  他不排斥,甚至還很期待……

  掛在腰間的手機響了起來,打斷他的思緒,他看了下來電顯示,連忙接起電話,「喂,水瑤?」

  「嗯……是我。」單水瑤口氣聽起來有些不安。

  「有什麼事嗎?怎麼還沒睡?」他看了看手錶,現在巴黎時間是晚上六點左右,對照臺灣時間約莫是淩晨一點多。

  他好幾天沒聽到她的聲音了,到了巴黎後,事情多又雜,還有好多時尚圈的設計師、模特兒得見,每每可以休息時,臺灣都已經半夜了。

  「我睡不著,有點事想跟你說……你現在有空嗎?」她有些緊張的問。

  她不清楚自己是因為接下來要問的事情而緊張,或者是因為以前打電話給他的陰影所導致。

  「我沒事……」他溫柔的聲音在一陣物體掉落聲之後突兀的打住。單水瑤只聽到電話裏英法文夾雜的快速談話聲,還有一片小孩哭聲,鬧烘烘的,她幾乎都快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緊握著話筒,她擔憂的追問。

  好一會後,吵雜聲才慢慢平息下來,嵇向槐的聲音才又傳入她耳裏--

  「噢!剛剛現場幾個哭鬧不停的童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四處亂竄,把我們要仿造型的東西撞得東倒西歪,還賴在那裏不走,哭個不停。」

  他口氣惡劣,臉色更是降到了冰點,「該死的!我就知道當初不應該接這個案子!什麼童星好相處,根本就是一群小惡魔!真讓人受不了。」

  聽著他的抱怨,單水瑤頓時沈默,或許……那件事情不適合現在說吧!

  抱怨完後,嵇向槐想起她似乎有話要說。「對了,你剛剛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沒有,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她飛快的回答。

  「真的沒事?」他敏銳的察覺到她的口氣有點不同。

  「沒事!真的!國際電話費挺貴的,等你回來我再說好了。」

  說完,不等他回答,她連忙切斷了電話,甚至拿掉了手機的電池,驚慌地丟在一旁。

  深吸口氣,穩下心緒,她眼裏浮現淡淡的憂傷,雙手摸著肚子,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微笑。

  或許今天不該打這通電話的,那麼她就不會知道他依舊討厭孩子,如同兩人離婚前那樣的厭惡。

  唉~~看來決定兩人的關係的時候到了,只是現在她的選擇似乎只剩下一個。

  是吧?她的寶貝……手覆著肚子,她眼神溫柔的看著桌上一張黑白超音波照片。

  客廳一角的畫面吸引了她的目光。

  小狗們眯著眼試圖想爬出紙箱外,一隻小狗還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兄弟,然後翻滾出紙箱外嗚嗚地叫著。

  單水瑤想起身將那只可憐的小狗重新放進紙箱裏,但窩在她腳邊的多多卻速度更快的撲向紙箱旁,小心地將摔在地上的小狗給叼進紙箱裏,狗狗們父子情深的模樣,讓她忍不住怔楞了起來。

  如果……如果他也能有一點點愛上孩子的話,那他們會不會……

  *****

  「向槐。」

  嵇向槐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看著站在飯店大廳裏的女人。

  「幼容?你怎麼會在這裏?」

  夏幼容勾出淡淡的微笑,「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他挑起眉,似乎對她的大費周章感到訝異,但他沒有多說什麼。「去咖啡廳吧!這裏的咖啡很有名。」

  兩人選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各自點了咖啡,沈默的坐著直到服務生將咖啡送來為止。

  「我想……我來跟你要個答案。」望著對面因咖啡霧氣氤氳而顯得模糊的臉,夏幼容輕聲開口。

  嵇向槐早猜到她的來意,歎了口氣後道:「很抱歉,我……」

  夏幼容沒有費心挽留,只是不解的低問:「為什麼不是我?是我哪里不夠好嗎?」

  她從小就一直被教育成為一個完美的淑女,永遠吃不飽,好保持完美身材及教養,走路坐姿站姿務求盡善盡美,她明明就是他完美的對象,她不懂他為什麼不選擇她。

  「不,你很好。」嵇向槐搖了搖頭,真心的說。

  「如果我真的很好的話,為什麼……為什麼你還會選擇她而不是我呢?」這是讓她最不解的地方。

  想到單水瑤,他忍不住露出深情而溫柔的淡笑。「老實說,在還沒有發現我自己的感情之前,我也曾經這麼懷疑過,不過現在的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麼了。」

  「我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她很美麗,儀態也雍容大方,像個標準的富家千金,那時候我就心動了,我們很快的結婚,只不過婚後我才發現,我對她認識的太少,沒有共通的話題,對於生活我們也很多事沒有共識,所以即使她的美麗依舊,我們卻不斷的起爭執,最後,她再也受不了,要和我離婚。」

  「後來重新遇到她,我才知道我從來沒有忘記過她,在不知不覺中,我早已在心底為她留下一個位置,一個任何人都無可取代的位置。」

  「所以,現在的她符合你所有的要求?」夏幼容不是很明白他話裏的含意,不解的問。

  「不,並不是這樣。」嵇向槐笑著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我想她一輩子都不會成為一個像你一樣的淑女,但我就是喜歡她這種不做作的樣子。不,正確的說,我喜歡她所有的一切,就算她喜歡懶懶的窩在沙發裏,就算她沒有仿佛樣本似的標準身材,就算她說話嗆得可以、不夠大方理性,但是只要是她的一切,我全都喜歡而且接受。」

  他從近日來的相處,弄清楚了她的改變並不是因為離婚,相反的,這才是原本的個性,隨興不拘,開朗而熱情。

  他曾經以為自己在明白了她真實的個性後,在心中對於她的牽掛會減少,也許真能做對單純的朋友。

  但越瞭解她,越受她吸引,想不在意她,他做不到。

  他只想寵溺她,對於她爽朗的熱情,他欣然接受,她在工作上找到自信,他也不想局限,覺得這樣自信的她美得懾人。

  向來要求完美的他將她所有的不完美看成一種美麗,他知道自己,愛這個小女人,愛上她的一切。

  「因為喜歡……所以接受?」夏幼容低聲咀嚼著這段話。

  她的家庭教育,以完美為標準,以利益為目標,對於嵇向槐的話,她覺得陌生卻又憧憬。

  被他這麼明確的拒絕,她心中或許有點失落,可沒有太多的傷心,反而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那麼,我知道了。」她唇角勾出完美的微笑,輕聲道出祝福,「我祝你們幸福。」

  「謝謝。」他大方的接受。

  「那麼我先走了,謝謝你的招待。」

  「抱歉,我有件事想拜託你,不知道你有時間可以陪我一下嗎?」嵇向槐難得出現局促的表情,向來悠然自若的他看起來竟然有點緊張。

  夏幼容好奇了,有趣地盯著他。

  究竟為了什麼事,這個男人會露出這種表情呢?

  稍後,兩人相偕走出飯店,沒注意到街角的另一端一個鬼祟的人影,正拿著相機對他們猛拍。

  戴著毛線帽的男人猥瑣的露出滿意的笑,透過拍攝的角度,照片中的兩位主角看起來就像是熱戀中的情侶。

  呵呵~~看來這次他真的是挖到寶了。微眯著黃濁的眼,男人冷笑看著那對遠去的男女。

  *****

  掛掉電話,單水瑤眼神茫然,失焦的視線落在桌上那張超音波照片上。

  前天,她腸胃一陣不適,以為是吃壞了肚子,連忙求診,誰知道醫生問了幾個問題後,竟要她轉診到婦產科。

  她忐忑不安的轉到婦產科看診。

  經過一連串的檢查後,女醫生恍如青天霹靂的宣告了事實,「單小姐,你懷孕了。」

  女醫生看到她的婚姻狀況勾選未婚,再加上她蒼白的臉色,輕歎了口氣後說道:「單小姐,假如你有其他打算的話,最好能夠在三個月前做處理。」

  處……處理?單水瑤陡然露出驚恐的表情看著醫生。

  「不,我……我沒有其他打算,我會把孩子生下來。」不知怎麼的,她如此自然的就將這話脫口而出,雙手撫著尚未明顯隆起的小腹。

  女醫生聞言露出微笑,讓她把超音波照片帶回家。

  她想了一天一夜,最後在清晨的陽光中找到答案。或許,這個孩子的來臨就是要提醒她,趕快為兩個人的關係做出決定吧!

  好不容易終於鼓起勇氣撥電話。沒想到她還沒有說出她懷孕的事情,嵇向槐卻先丟給她一顆震撼彈--他說,小孩子全都是惡魔!讓人受不了!

  她聽了只覺得喉頭發酸,怎麼也說不出她懷了他孩子的事。

  他不喜歡孩子,但是她更不可能把孩子給拿掉,所以他們的關係註定只能有一個結局。

  哈!真是好笑!一年前,他們因為孩子的問題而開始冷戰,最後走上離婚,一年後的現在,她還是得因為孩子而離開,巧合得讓人感到諷刺。

  現在不是他們愛與不愛的問題,她的確又愛上了他那又如何呢?他能夠愛這個孩子嗎?或者他們又會重蹈覆轍,又陷入冷戰與爭吵中?那情景讓單水瑤不寒而慄。

  她想,無論是朋友和情人,他們都不再會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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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15 19:10:54


  社交圈裏的金童玉女同遊法國,鑽戒鑲住佳人心。

  據本報記者親眼直擊,社交圈裏的黃金貴公子嵇向槐近日以電影服裝設計出差為由,與名媛夏幼容相約法國同遊,兩人神態親密,並且相偕至精品店甜蜜選購鑽戒,不難猜出好事不遠。

  而兩人由精品店選購鑽戒之後,再一同欣賞巴黎浪漫夜景,當晚,他們同宿飯店,直到隔天才由飯店離開……

  鬥大的標題與多張照片刊在一早最新出爐的八卦週刊上,貴公子與名媛的火熱戀情馬上成為社交圈裏最紅火的話題。

  八卦人人愛看,尤其還有照片為證,更增添緋聞的真實性,王子與公主的完美戀情,讓全天下女人又羨又妒。

  Elaine餐廳裏,單水瑤看著最新的八卦雜誌,顫抖的雙手緊抓著頁沿,不可置信的看著照片中清晰的男女身影,詳讀裏面的每一段文字。

  騙子!他竟然又騙了她?

  她還以為他們最近相處得很好,以為他能夠接受這樣的她,以為兩人真的有重新來過的可能。

  雖說現在因為孩子,她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然而她還是很生氣、很傷心,原來那全都是謊言!

  單水瑤覺得怒火在胸口中奔騰。不行,這口氣不吐不快!

  「田心!」她來到廚房裏。

  「怎麼了,誰惹到你了?」田心輕蹙起眉看著她一臉的怒火。

  這可難得了,絕少有人能夠讓單水瑤大動肝火成這樣,到底是誰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讓她快發飆了?

  站在抱著一鍋醬汁的田心面前,單水瑤咬牙切齒的說:「店先交給你了,還有多多和它的孩子也順便麻煩你,我要去美國一趟。」

  當初開店的時候,她出資金和管理,田心負責廚房,股份一人一半,把餐廳丟給她,天經地義。

  「美國?你要去找你爸媽嗎?」

  「我不是去探親。」

  不是探親,那是去做什麼?「那你是去美國……」

  單水瑤冷笑,低哼了聲,「去生孩子。」

  這爆炸力十足的宣告,讓廚房裏的工讀生還有田心都嚇傻了,還來不及發問,就又看著她踩著怒氣騰騰的步伐離去。

  她剛剛是說要去美國生……生孩子?

  不會吧?!

  *****

  同樣看到八卦雜誌的單水盈,在去過Elaine撲空過後,連忙趕到單水瑤的公寓。

  單水瑤正拉出大行李箱,雜亂無章的將東西全都往行李箱裏丟,丟完了一箱之後,再拿出另一個皮箱,重複相同的動作。

  「水瑤,我剛剛去過Elaine,你說你要去爸媽那邊生孩子?是我聽錯還是你說錯了?」單水盈一進公寓裏,馬上問出一串問題。

  停下手邊的動作,單水瑤走到廚房裏先幫姊姊倒了杯水後,又繼續收拾。

  「沒有,你沒有聽錯,我也沒有說錯,我的確說過我要去美國生孩子。」她冷靜的說著,像是胸口所有的怒火全都消逝。

  她很幸運,剛好有機位,讓她說走就能走。

  「孩子?」單水盈剛入口的水整個都噴出來,「你……孩子是誰的?」噢!看她竟然問了一個如此愚蠢的問題。

  前陣子和妹妹最接近的男人只有嵇向槐而已,孩子如果不是他的會是誰的?

  「孩子的父親死了!」沒想單水瑤卻咬著牙如此低咒道。

  這孩子是她一個人的,她的寶寶才不會有那種以說謊話為生,把女人耍得團團轉的爛人父親。

  「呃……水瑤,你不要那麼衝動,要不要先聽聽看他怎麼解釋?」即使單水盈也不怎麼相信嵇向槐,但她還是希望妹妹能先冷靜下來再說。

  「我才不要聽那個滿嘴謊言的爛男人說什麼!」單水瑤哼道。

  什麼解釋?解釋他們會住在同一家飯店是剛好,去買鑽戒也是剛好,然後觀賞巴黎浪漫的夜景都是剛好?

  最好是那麼剛好,還被狗仔拍到照片,怎麼他跟她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剛好?!那些唬弄人的謊話騙得了誰啊!

  「水瑤……」

  單水瑤水靈的大眼不知何時紅了,扁著嘴,痛苦的說:「姊,為什麼我會這麼笨?為什麼我就是看不清這男人的真面目?我真的以為他重新愛上我了你知道嗎?我甚至還覺得他已經不再那麼要求完美了,沒想到這一切都是謊言,他喜歡的還是那種像是禮儀字典的女人!」

  單水盈聽著妹妹的低咆,忍不住一起紅了眼眶,她伸手抱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試圖給予她一點安慰。

  「如果不能真心愛我,為什麼又要對我溫柔?為什麼要給我希望?」硬撐住的淚水滑落雙頰,她無助的摟著姊姊,放肆的哭著。

  她哭得聲嘶力竭,直到淚水流幹後,她像是宣洩掉所有的希望,平靜的繼續收起行李。

  這次單水盈沒再攔她,她甚至幫忙妹妹將行李整理好。

  不管她對於嵇向槐還有多少好印象,也全都從腦子裏清空了。

  打包好行李後,單水盈送妹妹到機場,答應她會幫她留意餐廳的狀況。

  過海關前,她緊緊給了她一個擁抱,「到了美國後打電話給我。」

  單水瑤咬了咬唇,深吸了口氣後說道:「我會的,姊,我走了。」

  機場外的藍天依舊湛藍,但她的心卻有如灰黑的雨夜,不再放晴。

  *****

  工作已接近尾聲,嵇向槐用視訊聯絡臺灣的工作室,掌控工作上的大小事。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今日開視訊會議的時候,員工們全都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他。

  「你們今天是怎麼一回事?我臉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嵇向槐語氣有點淡淡的不悅。

  平常他可以是個跟下屬打成一片的上司,該有的獎勵他也不會吝嗇,但是只要跟工作扯上關係,追求完美的他同樣也是個要求嚴厲的上司。

  「老闆,這是昨天最新出刊的八卦週刊。」公關室主任報告。

  「八卦週刊?那又怎麼樣?」

  「因為這期的封面是你,新聞鬧超大。」

  「我?」嵇向槐挑了挑眉,「我人在法國,也沒帶女伴、約會什麼的,怎麼可能會上八卦週刊?」

  「老闆,可是雜誌上寫說你和夏小姐兩人甜蜜同遊法國,還買鑽戒,共度美好的夜晚,好事將近了。」公關室主任大略的陳述。

  「什麼?」聞言,他從來沒有這麼激動過,還打翻了桌上的咖啡。

  不顧咖啡流淌了一地,沾汙了桌上的文件,他只掛記著,該不會水瑤也看見了那篇胡說八道的報導了吧?

  眾員工全都被他這突來的怒氣給震懾住大夥面面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最後,是公關室主任自以為聰明的道:「老闆,我們知道你被偷拍很生氣,不過好事近了的話,其實--」

  他還沒說完,嵇向槐就怒氣騰騰的打斷他,「立刻把那本雜誌內容全都掃瞄過來,我要知道上面到底胡說八道了些什麼東西。」

  「呃……是是!」

  「還有,馬上訂最近一班的飛機,我要回臺灣!」

  「可是老闆,法國的案子不是還要三天才能完全結束嗎?」

  嵇向槐冷淡的回答,「既然你提到了,那你就順便訂一張機票來法國坐鎮,到案子結束為止。」

  說完,他直接切掉了視訊通話,拿出手機撥給單水瑤。

  她的手機未開機,打到她公寓裏沒有人接,而Elaine的員工只說老闆娘不在,去哪里不清楚。

  該死!她該不會在躲他吧?!

  不行,他一定要立刻趕回台彎才行!

  *****

  當嵇向槐剛走出桃園機場的時候,看到最新一期的八卦雜誌,甚至連他們先有後婚、婚禮地點,還有邀請誰當證婚人之類的不實消息都出籠了。

  一出機場,他立刻前往Elaine,一進門,他便可以感受到從服務生那裏不斷傳來的不善眼光,但他沒有時間理會他們,他只想趕快找到單水瑤,好好跟她解釋雜誌上的假緋聞。

  眼神快速梭巡了餐廳一圈,沒看見他想要找的人,他逼不得已低聲下氣的問著那些擺明不想給他好臉色看的服務生。

  「那個,水瑤……」

  「不知道。」他話還沒說完,服務生就走開去掃地。

  「那有人知道……」他看著其他人。

  「不知道!哼!」劈腿男!不用給他好臉色看。

  都要結婚了,還跟他們的水瑤姊勾勾纏,實在是有夠不要臉的!

  「我找你們大廚。」沈下臉,他也不爽了,這群服務生是怎麼回事?

  前陣子常來Elaine,和田心雖說沒有多熟,但至少應該不會像這群服務生這樣莫名其妙。

  「呃……」服務生被他的臉色給嚇住了,忍不住倒退了幾步。

  有人去喚了田心,她一走出來,嵇向槐馬上沖到她的面前。

  「請告訴我水瑤在哪里?」他誠懇的道,眼中飽含著祈求。

  「我不知道。」淡覷了他一眼,她冷淡回答。

  這男人害她一個人當兩個人用,又要料理又要管理餐廳,累得半死,她看到他就沒好氣。

  「我想找水瑤把誤會解釋清楚。」皺著眉,他也得罪了這女人了嗎?

  老天,到底誰可以告訴他,水瑤在哪里?

  嵇向槐看著在場所有人都對他散發著不友善的氛圍,他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什麼答案了。

  「抱歉,打擾了。」匆忙丟下話,他跨出店門外,往另外一個單水瑤可能的去處前進。

  單家大宅,而且單水盈不可能不知道她去哪里。

  *****

  嵇向槐第一次發現原來單家守衛如此森嚴,不要說見到單水瑤了,他在大門就被攔下,連單水盈都見不到。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篇八卦雜誌報導惹的禍,現在他不只找不到自己心愛的女人,還被所有保護她的人列為拒絕往來戶。

  該死!他從來沒有這麼想要把那些不負責任的八卦媒體給搞倒過,氣死人了,萬一害他老婆……呃,前妻真的跑了,他們就等著失業吧!

  站在高聳的鐵門外,嵇向槐抓亂了頭髮,決定耗到底!

  不開門見他無所謂,他就每天在這裏等,總是會等到她出門的時候。

  堅定的眼神看著那道高聳的鐵門後的建築物,嵇向槐在心中替自己打氣。

  *****

  單水盈剛結束了與妹妹的視訊通話,奶媽便推門而入,悄聲說:「大小姐,那個人又來了。」

  又來了?單水盈打開電腦裏連接警衛室大門的監視錄影器畫面,果不其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看著那道執拗不肯離去的身影,單水盈還有奶媽忍不住相視歎氣,因為嵇向槐已經來站崗站了快兩個月了。

  這男人的毅力真可怕,看來,他應該是真心的……單水盈終究還是忍不住心軟了。「奶媽,讓他進來吧!我好好跟他談談。」

  原本以為嵇向槐只是來做做樣子,這段時間以來,他幾乎是早上天還沒亮就到,用手提電腦及手機遙控工作室狀況,中午和晚上他會要警衛室的守衛幫忙訂便當以外,一直等到半夜才離去,風雨無阻、毫不間斷。

  就算她本來有再多的懷疑和不滿,在看到他的表現後,她不得不折服,決定給他一次解釋的機會。

  嵇向槐依照過去的每一天一樣,不顧顏面,始終在車道附近等待。

  大門緩緩的開啟,但是他已經不會衝動的沖上前去,因為他知道那不過是單家的僕人出門而已。

  只是這次似乎有所不同,出來的人是從小照顧單家兩位小姐的奶媽,她直直住他走來,嵇向槐連忙站挺了身子,期待的眼神望著她。

  「嵇先生,請進,我們大小姐說要見你一面。」

  *****

  距離上次見到嵇向槐沒多久,但是他看起來卻憔悴頹喪了許多,單水盈歎了口氣,客套的招呼著他。

  「請坐,聽說你有事找我?」

  「大姊,我只想知道水瑤在哪里,拜託你告訴我!」嵇向槐急急的問。

  「先喝杯茶吧!」單水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還在思索要怎麼開口。

  「我--」比起坐在椅子上閒聊,他現在只想要知道他所愛的女人的下落。

  「還是經過這段時間以來,你自傲的禮儀與儀態都不見了?」她意有所指的瞅著他身上略微發皺的服裝。

  在過去,他絕對不會容忍自己身上出現一點的不完美,然而現在……他卻對他身上的淩亂無動於衷,這個改變是因為水瑤嗎?

  嵇向槐咬著牙強迫自己乖乖坐好喝下那杯茶,正視著單水盈。

  「你知道為什麼水瑤會離開吧?」

  「我知道,都是那篇胡說八道的報導,我一發現後,馬上從法國回來要跟她解釋,但卻怎麼也找不到她。」他連忙回答。

  「她不相見你,那篇報導只是原因之一。」單水盈頓了頓,「在那之前,水瑤就已經有了想和你分手的念頭。」

  嵇向槐大受打擊的一楞,馬上追問原因,「為什麼?」

  她反問他,「為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嗎?你當水瑤是什麼呢?彼此安慰的對象?朋友?還是情人?你對水瑤從來沒說清楚過彼此的關係,你認為她不會為此感到不安嗎?」

  他急急的解釋著,「大姊,我從來沒有把水瑤當作玩玩的對象,或許一開始我沒搞懂自己的心意,但是我敢說,從我第一眼看見水瑤的那刻開始,我就深深的愛上了她,甚至在離婚一年裏,我也從來沒忘記過她。」

  「第一眼就愛上?」單水盈柳眉微挑,「你愛上的是那個拚命假裝自己符合你對名門淑女要求的水瑤?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請回吧!」

  他搖搖頭,「我愛上的是水瑤這個人,過去的那個我喜歡,現在這個毫不做作、率真自然的她我也喜歡,不管是哪一個,只要是她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可愛的。」

  單水盈可沒那麼容易被說服。

  「你說你愛她,那麼,為什麼八卦雜誌上會出現那篇報導?」一針見血的問。「所謂無風不起浪,你和那位夏小姐被拍照也是事實。」

  「那篇報導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一想起那篇子虛烏有的報導,嵇向槐就忍不住怒從中來。

  「那天幼容是來找我沒錯,但我和她已經說清楚了,我只是請她幫我一個忙,陪我去挑選鑽戒,因為我想跟水瑤求婚,我買一個她喜歡的飾品給她當謝禮而已,住在同一家飯店沒錯,但我們根本不同房!」

  「那些照片,我們連牽手都沒有,我也不懂為什麼,那些記者編故事的本事那麼厲害,寫得我們好像在法國巴黎度過了多麼浪漫的夜晚。」

  單水盈聽到關鍵字,「你說你想要跟水瑤求婚?」

  「沒錯。」嵇向槐從口袋中掏出隨身不離的絨布盒,打開盒子露出閃亮的粉紅色鑽戒。「這是我打算重新向水瑤再求一次婚的戒指,沒想到……」他會丟了前妻,還被冠上劈腿男的惡名。

  單水盈終於放下了心,確定這對離婚夫妻對彼此都是有心的。

  「好吧!我告訴你水瑤在哪里。」她露出淡淡的微笑,看著他一臉欣喜的表情。「她現在在我美國父母那裏。」

  「謝謝大姊!」嵇向槐狂喜的道謝。

  「對了,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水瑤懷孕了。」

  不過,這個消息似乎太讓準爸爸震撼了,嵇向槐竟然呆楞住了,說不出話來。

  呵!能夠看到社交圈的貴公子出現這種癡傻的表情也算是一絕呢!她忍不住掩嘴偷笑。

  能做她都做了,接下來他們會怎麼發展,就要靠他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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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15 19:11:30

尾聲

  一位男性雜誌記者坐在嵇向槐的工作室裏,眼角不斷的抽搐,他實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睛提早中風看錯了。

  號稱社交貴公子的嵇向槐竟然在幫嬰兒換紙尿布不說,還仔細的幫她撲上香香的爽身粉,哄著她道:「寶貝,撲香香比較舒服對不對?」

  這位前一陣子又再婚的設計界金童,身穿一身高雅筆挺的西裝包尿布的拙樣真的讓人……很想歎氣!

  「呃……嵇先生,可以開始訪問了嗎?」等他終於將寶貝女兒放到一旁的嬰兒床,記者總算有機會開口。

  「喔!當然可以,請開始吧。」

  只是嬰兒床裏的小天使似乎不喜歡被父親冷落,掙扎著擺動小手想要人注意她,嵇向槐有點傷腦筋的抱起不安分的女兒,輕晃著她安撫,十足的奶爸架式,看得那位記者下巴又快掉下來。

  記者先生趕緊要求自己拿出專業來,「那個,最近時尚界都很關心嵇先生打算新增一個童裝品牌的事,能否請您談一下?」

  嵇向槐滿足的笑了,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模樣,「我最近的確正積極的籌畫童裝品牌,原因當然是為了我懷裏的這個寶貝,我希望她能穿著我設計的衣服長大。」

  突然,嬰兒嗚咽了一聲,嵇向槐立刻像個超級奶爸,從座位旁的大背包裏拿出保溫瓶,裏頭是母奶,再倒進消毒過的奶瓶,然後放進女兒揮舞的小手中。

  記者先生眨了眨眼,回過神來後舉一反三的繼續訪問,「嵇先生的意思是,未來還有可能設計少女品牌嘍?」

  「沒錯。」嵇向槐一邊回答,一邊拍著女兒的後背幫她順氣。

  記者又八卦的說:「嵇先生,大家都知道您以前其實是不喜歡小孩的,現在卻變成愛家愛女兒的好男人,這轉變實在很巨大啊!」

  嵇向槐笑笑回應,「我只能說,人是會變的,這個小天使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徹底擄獲了我的心了,與其說我變成一個奶爸,不如說我正在照顧我的『小情人』還比較恰當。」

  記者先生也露出笑容,他拿出相機,「可以讓我拍張照嗎?」

  「好。」嵇向槐拉了拉女兒身上的嬰兒裝,帶著微笑面對相機。

  卡!相機瞬間捕捉了完美的鏡頭,記者先生很滿意的看著數位相機的熒幕。

  當期的週刊出刊之後,嵇向槐好笑的看著大大的標題--新好男人在此!設計全童也可以成為超級奶爸,封面上是他哄著女兒睡覺時的照片。

  新好男人?他是嗎?或許這得要去問他的「大」、「小」情人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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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15 19:11:46

前夫猛於虎【如狼似虎02】作者:陽光晴子

在工作上,她是總經理倚重的完美秘書,
在婚姻裏,她依然是必須聽命行事的家庭秘書,
當初因為愛他,明知他風流成性仍毅然下嫁,
她不介意伺候他這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
浴室跟電視他有優先使用權也無所謂,
但他在書房時不喜歡“外人”打擾,
除非他召喚她,否則她不得隨意進出就太過分了吧!
認清他永遠不可能愛上她的事實後,她忍痛提出離婚,
沒想到他連理由都沒問就爽快答應,唯一的條件是她不得離職,
更可惡的是他離婚後換女人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
除了幫他送花訂位,還要不時應付失寵的女人鬧事,
她都沒管他跟那些女人磨磨蹭蹭不像樣了,
而她只不過是在他面前跟其他男人說話,並上了別人的車,
他就開始發神經的處處刁難她,逼她加班出差挑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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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15 19:12:01

楔子

  金色陽光灑進寬敞明亮的總經理辦公室,僅有一牆之隔的半開放典雅隔間,則是附設的秘書室。

  白靜瑩雖然已經接到一樓櫃檯按上來的內線,得知總經理有訪客,但一見這名穿著低胸熱褲的豔麗美女搔首弄姿的越過她就要往裏面的辦公室走去,她還是立即起身,伸手擋住她,「何小姐請留步,等我通報後再進去。」

  何妍寧撇撇嘴角,不悅的瞟了一身簡單套裝的白靜瑩一眼,清靈脫俗的她一向是她最討厭的美人類型,即使成為下堂妻,她看來還是一樣的迷人。

  白靜瑩深吸口氣,沒有理會她那淡漠又厭惡的眼神,她轉身走入裏面的辦公室,看著已經從座位上起身的男人,「總經理,何小姐來了。」

  範家倫僅點個頭,看也沒有看她一眼,就越過她走出去。

  白靜瑩咽下梗在喉間的酸澀,跟在他的背後,步出辦公室,也清楚的看到何妍寧在看到他時,眼裏閃亮無比的愛慕。

  不意外啊,畢竟有幾個女人可以對他的魅力免疫

  她曾經也無法自拔的愛上他,而且,至今仍尚未從這個「曾經」掙脫出來……

  因為範家倫一直就是一名熱情而有活力的男人,一雙灼亮的黑眸有著桀驁的狂傲,他不吝惜展露性感,穿襯衫時總刻意的不去扣前三顆鈕扣,好讓人看到他誘人的古銅色光滑胸肌,他的雙臂也是肌肉糾結,充滿力與美,至於其它掩蓋在Prada黑襯衫及灰色長褲下的挺拔身材,她也很清楚是一樣的無懈可擊。

  此刻,俊朗迷人的他,右手很自然的摟住何妍寧,而她眼神嬌媚的踮起腳尖,大膽的吻上他的唇,再嬌笑的依偎在他懷裏,一手就在他的前襟挑逗的畫起圈圈,但那雙虛假而充滿優越感的笑眸,卻是以勝利者之姿的睨向回到辦公桌坐下的白靜瑩。

  她這麼明目張膽的挑釁,白靜瑩絕對能理解,她在很多女人的眼中只是愚蠢的棄婦,因為她曾有機會得到他,卻選擇放手了。

  一趟出差至紐約,他們發生關係,對事業心重的範家倫來說,他早晚是要結婚的,但要找一個工作能力一流的好秘書並不容易,所以,他以結婚之名把她綁在公司,要她在婚後仍繼續為他工作,她卻傻傻的答應了,傻傻的以為他終究會愛上她,一如她深愛著他一般。

  但她錯了,他不愛她,他不會愛上任何女人!

  即使清楚知道這一點,但她對他的感情太濃,執念太深,日復一日,她的目光不斷追逐著他的背影,追久了,她的心終於累了,累得無力再繼續下去了,所以,她主動提出離婚,成為範家倫這個萬人迷的前妻。

  她深吸口氣,逼自己不再回想。

  「白秘書,訂『Stanhope』,晚上七點。」

  范家倫邊說邊擁著何妍寧往電梯門走去。

  Stanhope是名流的最愛,也是一家極為隱密的法式高級餐館,是他跟女伴約會時常去的店之一。

  一樣也是頭也不回的下令,白靜瑩苦笑,她已經習慣看他的背影了吧?

  訓練有素的她以平穩的口吻掩飾心中苦澀,「是,總經理。」

  但範家倫似乎感覺到什麼,腳步略一停頓,她的心頭陡地揪緊,但僅僅只是一秒,他仍是頭也不回的挽著美人兒離開了。

  她在期待什麼?她自我嘲弄,這個男人從不在乎她的喜怒哀樂,從來沒想過要轉身看她一眼,他這只肉食性動物,只要有肉可以吃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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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15 19:12:33


  「這是上回採訪的內容,范總經理可是我們的封面人物。」

  美女記者楚楚動人、溫柔婉約的將手中剛出爐的雜誌送到俊俏迷人的範家倫手上。

  今天他一身黑色襯衫,俊朗挺拔,她忍不住的半俯身,刻意露出低胸的半球,替他打開雜誌內頁。

  但範家倫對那半球好像沒什麼興趣,他看著雜誌裏自己近半頁的近照,照片中的他一身鐵灰色西裝,桀驁不馴的笑容在貴氣十足的五官上更添了一抹慵懶的性感,魅力十足,令女人看了心跳,男人看了鐵定嫉妒。

  范家倫滿意一笑,又看到美人兒整個人柔弱無骨的依偎過來,他直接將她攬到懷裏,一起看著內頁報導——

  范家倫,知名的「STC集團」臺北分公司的總經理,二十七歲,企業結盟高手,在家族產業涉獵了各類經貿企業,營收穫利呈現彈性疲乏的狀態後,他積極拓展企業結盟,並以高超自信的淡然態度進行結盟合作,就幾次結果論來說,雙方在簽訂合約時,範家倫所代表的STC所贏得的利多及優勢都高於初次的協商內容,甚至在提高集團身價的同時,也取得了主導權。

  而在他出色的運籌帷幄後,他可以說為家族企業開拓了更寬廣的道路,一再的增加跑道、爭取與其它業主的合作,事業版圖當然也跟著橫跨到中南美洲。

  身為已逝的爺爺親手栽培的集團繼承人,十項全能的範家倫也很懂得享受生活,家族人才濟濟,他雖然年輕,但很懂得知人善任、分配權力,手下眾人各司其職,分擔了他不少工作,即便是父母及一些長輩都希望將他拱為家族總裁,但他不想把自己累死,也不想賺了大把鈔票後,像爺爺一樣卻沒有機會享用。

  所以,在那麼多的相關企業裏,他把自己放在臺灣,以科技公司做為他的事業主體,包括手機零件的生產及電腦作業系統及遊戲軟體的開發與銷售等等。

  科技業的生活是多采多姿的,而且多了一份自由,手下員工不必是家族集團裏那些硬邦邦而不做事的資深員工,能力決定一切,年終結算時,有人可能分紅近百萬,有人可能只收五千元紅包……

  「你寫的可真清楚,這樣我哪有機會再靠並購或結盟來擴張事業版圖?」

  他把雜誌放到桌上,挑眉看著貼靠在他胸前不放的美女。

  「范總經理太客氣了,主導權雖然在你,但每一家跟你合作的企業,資產翻了幾倍?我敢說,這篇報導一出,排隊等著跟STC合作的企業只會多不會少。」

  她這話可不是諂媚,就其它跑財經線的記者口中得知,的確有許多中型或亟欲轉型的傳統大型企業都已經摩拳擦掌的準備與範家倫接觸,希望能藉由他敏銳的投資能力及天才般的管理能力,再創旗下企業的另一片天。

  一個有工作能力、外型如此出眾的男人,叫她怎能不動心呢?

  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動送上自己的紅唇。

  範家倫獵豔的目光迅速掃過她半壓在他上身的柔軟半球,他的手直接去搓揉那兩團豐盈,不意外的聽到美人兒的**聲。

  在工作上他一直是遊刃有餘的,女人也從不用費心,反正,有不斷投懷送抱的美人,也有能應付各方美人爭寵的完美秘書,他的人生都在掌握中絲毫不必費心。

  不過有件事讓他有點介意,他的秘書前妻白靜瑩似乎有點不對勁,以前她處理那些女人的問題向來猶有餘悸,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最近他覺得她顯得頗為疲累,好像不太耐煩應付那些女人,看他的目光也益發冷清。

  甩了甩頭,他告訴自己,她一直是他最得力的助手,這點即使兩人離了婚也不會改變,何必想太多?他將注意力拉回,專心逗弄眼前這投懷送抱的美人。

  *****

  此時,在門半開的辦公室外,他突然聽到一聲驕縱的命令。

  「我要見家倫。」

  白靜瑩忍著心中的疲累及無奈,努力的保持公事公辦的臉孔,從辦公椅上起身。「何小姐,總經理有客人。」

  「有客人又怎樣?我要見他!」

  跋扈的聲音伴著叩叩的高跟鞋聲響起,範家倫即使沒有步出辦公室,也聽出來人是前陣子才被他甩掉的何妍寧,一名女強人。

  「請何小姐不要為難我,何況,何小姐是臨時過來的吧?你並不在總經理今日的行程裏。」

  「那又如何?他會見我的。」

  何妍寧火冒三丈的再逼近一步,但白靜瑩就擋在辦公室前,動也沒動,表情平靜,「那麼,還是煩勞何小姐先到會客室坐一下,我倒杯咖啡過去,再替你詢問總經理願不願意見你?」

  白靜瑩看著一連來了幾天硬要見範家倫一面卻不得其門而入的何妍寧,瞧她眼內冒火,她實在很擔心她又會像上次一樣動手動腳。

  一個女人能為愛癡狂到什麼程度?她應該可以當代表了,死纏爛打,即便範家倫已經表明對她沒有意思,她仍打死不退!笨啊,範家倫的心不會為任何女人停留的,她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在這裏,卻沒有人在乎。

  但最笨的還是她吧!

  她答應範家倫提出來的離婚條件,他可以離婚,但她卻不可以離職,得繼續當他的得力助手。

  結果呢?恢復單身的他,生活恢復成未婚前的精彩,花名冊裏的美人兒也一個一個主動找上門來,她不僅要幫他安排約會、處理花跟禮物,還得一再的替他阻擋失寵的對象來找他糾纏。

  「白靜瑩,你跟家倫已經離婚了,你沒有權利阻止我跟他見面!」

  「抱歉,是總經理不想見你——」

  但何妍寧顯然沒有耐性了,她突然一把推開白靜瑩跑進辦公室裏。

  不意外的,俊美無濤的範家倫懷裏還抱著另一名美人,從她刻意整理自己衣服的動作看來,她很清楚是在示威,表明了她在外面吵吵鬧鬧時,他們裏面打得可正火熱呢!

  何妍寧氣得渾身發抖,但範家倫的眼神卻越過她,對上站在門口的白靜瑩,他很清楚的從她那雙黑白分明的沈靜明眸中看到她的無所謂,這樣的眼神太平靜,沒有任何波動,但很奇怪的,對她這樣的淡漠眼神,他是非常不悅的。

  但,他並不是很明白,他到底希望她用什麼樣的眼神看他?

  事實上,在他恢復單身後,那些投懷送抱的美女們並沒有他想像中的可口,而且她們一個個都濃妝豔抹、花枝招展的,總不若淡抹胭脂的白靜瑩來得順眼。

  白靜瑩也凝睇著他,她這個唯一在他的身分證配偶欄短暫駐足一年的女人,還會看不開嗎?這個辦公室裏進進出出了多少個像何妍甯這樣的女人!

  *****

  而在兩人四目相對時,兩個爭風吃醋的美女已經鬥起來了。

  「沒有羞恥心的女人,竟敢搶我的男人!」

  「你才**呢!什麼搶你的男人?范總經理是你的嗎?」

  「當然是我的,說你不要臉還真不要臉!」

  「賤女人,你罵誰不要臉」

  兩人愈吵愈凶,到最後竟然動手互摑起耳光來,又像瘋了似的互相拉扯、又踢又打的,兩張因妒火而變得兇狠的扭曲臉蛋令人反胃,也自曝醜態。

  範家倫雙手環胸的靠坐在辦公桌上,俊美的臉上無動於衷,但那雙潛沈的黑眸卻沒有掩飾他的鄙視。

  怎麼他覺得女人這種娛樂性的動物愈來愈惹人厭了?

  「夠了!」煩躁的一聲低喝,兩個在地上打滾的女人突然從這團混亂中驚醒過來,她們驚愕又困窘的爬起身來,一時之間卻不知該怎麼辦。

  他冷冷的瞟了兩人一眼,再看了白靜瑩一眼。

  她明白的點點頭,走到門口,「請兩位離開。」

  兩人邊順了順亂掉的頭髮、邊拉好身上的衣服,看也不敢再看俊朗攝人的範家倫一眼,羞慚的快步離去。

  白靜瑩則站在門口,看著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的範家倫,他雙眸盯著電腦螢幕,她知道他又在研發新的遊戲軟體,女人之于他,果真沒有半點價值。

  「過來看看。」

  範家倫頭也沒抬,卻也知道她仍杵在原地。

  這個女人,個性冷靜,沒有心機,總是很容易抓到她的心思。

  白靜瑩不想過去,但他是上司,她也不得不往前走。

  「這是成人版的抱得美人歸,剛剛她們玩摔角遊戲也給了我一些靈感。」

  真惡劣!這句話差點就從白靜瑩的口中脫口而出,但她忍住了。

  但他比她以為的還要瞭解她,儘管那雙美目裏的不以為然只是一閃而過,仍被他給捕捉到了。「我很差勁?但我可沒有要她們打肉搏戰。」

  看著她不予置評的表情,他慵懶的伸展一下四肢後,又坐正開始玩他設計的新遊戲,但玩了一下後道:「不對,你是女人,所以應該玩『抱得美男歸』的版本。」

  她仍舊沈默,靜靜的站在他身後,看著電腦遊戲裏一名拿著木劍的劍道女斬妖除魔,每過一關,在牢籠裏的美男子身上的衣服就少一件,她倏地瞪大了眼睛,開始有些不安,尤其見他一關斬過一關,那名男子從西裝筆挺到現在只剩一件小褲褲後,她很想走人了,依她對他的瞭解,他一定會讓那個男人全裸的。

  「我還有事要處理——」

  可來不及了,少女的木劍一把砍下蛇魔女的頭後,美男子的小褲褲就不見了,但她並沒有看到那個畫面,出乎她意外的,他竟然在那一瞬間蒙住她的雙眸。

  她不敢喘氣,但粉臉漲紅。

  「離婚後,你有男人嗎?」他的聲音暗啞而低沈,刻意挑動她的情欲神經。

  她心頭一顫,竟然不由自己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才能回答,「沒有。」

  「我想也是,所以你暫時還是不看的好。」

  下意識的,他不太想讓她看到真人版的美男子的那話兒,尤其為了加強遊戲效果,他還把那兒修得更大,他可不希望她去比較尺寸。

  雖然兩人離婚了,但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心還在他身上,而這令他的心情一直還不錯,沒有失婚後的失落或痛苦,他猜,這應該是人的虛榮心在作祟。

  可最近她的眼神與表情,卻讓他開始懷疑她是否已不在意自己了,她看著他的眼裏不再有迷戀與痛苦,只剩下一片漠然,莫名的,他的心情竟因此大受影響,連跟美女約會也提不起勁,總會無意識的把她們拿來和她做比較,這讓他心中湧起一股氣,才會忍不住逗逗她。

  「總經理可以把手拿開了嗎?」

  範家倫對她仍有很大的影響力,他手掌的體溫會讓她想到他的手在撫摸自己時的溫柔,而這讓她的心臟卜通蔔通的狂跳不已,但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這才放開他的手,而她又恢復公事公辦的冷靜表情。

  他莞爾一笑,「這個遊戲如何?會吸引女人玩嗎?」

  「不會,我覺得很無聊!」

  她在撒謊,因為在斬妖除魔的關卡裏,還設有一些智力、記憶甚至數理關卡,要過關斬將並不簡單,挑戰性其實很大。

  「那是你還沒有玩到第二回合。」他臉上的曖昧表情讓她絲毫不懷疑後續還有更火熱的床上遊戲。

  不過——「總經理覺得STC開發這類色情的成人遊戲合適嗎?」

  「我沒有打算量產,純粹只是打發時間的私人小遊戲,」他輕鬆的往後靠坐在椅背上,睨看著她,「只是我很好奇,你才二十五歲,不會在經歷一段失敗的婚姻後就不近男色了吧?」

  「總經理希望我是以秘書的身分還是以前妻的身分來回答?」她努力的按捺住最後一絲耐性應付他,因為這些都與工作無關!

  他動人的黑眸浮現笑意,以醉人的溫柔嗓音答,「如果我要你以這兩種身分來回答呢?」

  「如果是秘書,那我會回答那是我的私事,不勞總經理費心;但如果是以前妻的身分,我必須說一次的經驗的確是夠了。」

  她正經八百的模樣,實在令他忍不住的想再繼續逗逗她。

  他突地以魅惑的眼神看著她,站起身貼近她,看著她努力的忍住想轉身跑出去的衝動,他以近乎低吟的嗓音在她耳畔呢喃,「你這麼熱情,怎麼一次就夠呢?」

  這曖昧的雙關語,令她粉頰頓時漲得通紅火燙,她惡狠狠的瞪著他笑意滿滿的黑眸,咬牙道:「我還有事要處理,先出去了。」

  看見她滿臉通紅的快步離去,他鬱悶的心情總算稍稍獲得平復,看來她對他還是有感覺的,這個認知讓他登時心情愉悅了起來。

  ******

  可惡!她很快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這也是她感到最悲哀的地方,離婚的他,仍可以很自在的面對她,可她卻辦不到,看著桌上的檔,她更是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她的前夫,一個對女人永遠不會認真的男人,愛上他,是人生莫大的悲哀,因為不會得到共鳴,而她,怎麼能繼續當這樣的女人!

  對,天涯何處無芳草,她不要愛他了,不愛了!不愛了?

  儘管很清楚的告訴自己該停止愛他,然而,想念一個人,深愛一個人,一旦這些全成了習慣後,是否可以戒得掉?

  好難!他們離婚五個月又二十一天了,這些日子以來她沒有一天能停止對他的思念與愛意,即使見他與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出雙入對,即使知道他的心裏從來沒有她的存在,她就是做不到徹底放下他,每見他一次,只是加深她的痛苦一分,她開始懷疑當初答應離婚不離職這個決定是否是正確的,雖然說這份工作優渥的薪資的確幫了她很大的忙……

  *****

  早上八點,白靜瑩從公車站下來,跟著其它的上班族頂著五月的烈陽,踩在紅磚道上,心裏想的仍是離婚的累積天數。

  而這近一百八十天的日子裏,她的生活跟範家倫的精彩也是有得比,只不過,他是天之驕子,一向好命,女人左擁右抱,財源滾滾而來;她呢?除了被迫賣掉他離婚時給她的房子、珠寶、車子、基金外,晚上還得兼差做保險。

  一個人,什麼事都可以做,但就是不可以做保,她的老爸是個濫好人,耳根子又軟,幫人做保後反而負債千萬,如今利滾利,她傾其所有、夜以繼日的還債,竟然仍負債數百萬元!

  她沈沈的吐了一口長氣,突然可以明白母親為什麼在她小學時離開,又在幾年後有了第二個家庭,從親戚們的口中,她知道母親也替濫好人的老爸收了無數次的爛攤子,顯然的,勉強維持小康家境的老爸不懂得記取教訓。

  但至少他有聽進去她的話,沒去找範家倫幫忙……

  思緒翻滾間,一輛銀色保時捷跑車就從街頭呼嘯而過。

  不必看車號,白靜瑩就知道車主是範家倫,走過馬路,她就看到那輛銀色跑車已經大幅度的轉彎到對街後,一個刺耳的煞車聲陡起,接著,就見到他以媲美特技人員的專業技巧,在一個漂亮又俐落的甩尾動作後,分毫不差的切進前後都停了車子的停車格裏。

  這也算是他每日都要玩上一段的特技表演,愛開快車,不怕接紅單,反正他是好野人。

  而他顯然也看到過馬路的她,可見她今天到公司的時間拿捏得不夠好。

  「你沒開車來?」他一挑濃眉,不解的問。

  「嗯,突然不想開車。」隨便找了個藉口,她的目光定在他臉上的黑眼圈,「又熬夜工作了?」

  他莞爾一笑,「怎麼不認為我是玩了一夜?」

  不一樣啊,他黑眸中閃動的光芒,與女人墮落一夜耗盡精力的神情不同。

  說來悲哀,她竟分辨得出來這其中的差別。

  但這也是她最愛他的地方,責任心重的他,當一件企劃案或軟體設計上出了問題時,個性原本就急的他可以整夜不睡,甚至連飯都不用吃,一直到完成工作為止。

  至於女人,一向就只是他的娛樂,可有可無。

  *****

  此時一輛白色賓士突地朝他們緩慢的停靠過來,接著車窗降下,駕駛是一名俊逸斯文的男子,看來相當的內斂穩重。

  「真巧,在這裏遇見你。」

  「呃——駱先生,你好。」白靜瑩是驚愕的,尤其在看到範家倫的眼光突地半眯起來打量駱子凡時,她更是緊張,而這一緊張,粉臉就不由得泛紅。

  「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一程?」駱子凡的眼裏充滿柔情。

  她忙搖頭,但臉上的紅暈卻更深了,「不用了。」

  「她在這棟大樓上班,你認為要接送嗎?」

  范家倫口氣莫名的差,尤其在看到前妻突然尷尬又臉紅的神情,他就是不舒服,更甭提這個年紀跟自己不相上下、俊逸斯文的男人眼中只有他的前妻,好像沒有瞧見他似的!

  駱子凡一愣,一直盯視在白靜瑩身上的視線總算移到這名看來高大俊朗,而且似曾相識的俊臉上,「靜瑩在這裏上班?」

  這棟辦公大樓是STC集團的臺灣分部,而這男人——駱子凡突然想起來他昨天才翻閱的財經雜誌,而眼前這名俊美高傲的男子不就是專訪的主角范家倫!

  哼!靜瑩?叫得可真噁心!範家倫雙手環胸的瞪著突然愣愣的瞪著他的男人,「是,她在這裏上班,而且是本總經理的機要秘書,你哪位?」

  駱子凡正要回答,沒想到白靜瑩突然急急的插話,「呃,我突然很想喝杯咖啡,駱先生,可以麻煩你載我到前面的咖啡店去買杯咖啡嗎?」

  「當然。」

  「那我們快去吧,離上班時間只剩半小時了。」她很快的丟下這句話,就坐上駱子凡的車子。

  她也不是沒看到範家倫那張嗤之以鼻的臉,彷佛是在說,堂堂STC集團沒有咖啡可以喝嗎?但是,她不能讓駱子凡跟他交談,她更不能讓範家倫知道駱子凡的身分,那她在兼差賣保險的事就曝光了。

  「是這家咖啡屋嗎?」

  駱子凡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倏地回過神來,尷尬的看了路邊的咖啡屋,「呃——是,謝謝你。」

  「你先去買,我再載你回去。」

  她一愣,忙搖頭,「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沒關係的。」

  其實早在面試時,駱子凡就被白靜瑩的美麗與柔靜所懾服了,接下來共事時見到她謹守本分,細心認真的模樣,更是為之心動,但她對他一直是客氣疏遠的,有時甚至是一杯幾十塊的咖啡,他要請她,也被她捥拒。

  她也清楚他對她有好感,但卻很明白的跟他表示,她剛結束一段婚姻,不想再走入情感的漩渦中,因為她仍在溺水,還沒上岸。

  話說得輕鬆,但那雙明眸中的痛楚是那麼的清楚,叫人無法忽視。

  但即使如此,他仍不會輕易放棄,他相信她就是最適合他的女人,就算她曾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他也相信自己能治癒她受的情傷,所以他不緊迫盯人,打算讓她慢慢接受他。

  看到他溫柔的眸子,她沒有再堅持,對一個保險業的新鮮人而言,她很幸運的有一個事事可以商量、請教的主管。「需要我替你帶一杯嗎?」

  他笑著搖頭,「不用了。」

  她點點頭,買了一杯咖啡回來,坐進車子後,駱子凡開車往回走。

  她雙手交握著紙袋,感覺咖啡的溫度,也給她剛剛受到驚嚇的心靈一點溫暖,這也是她喜歡咖啡、想開一家咖啡屋的緣由,她總覺得飄著咖啡香味的小屋子裏有一種溫暖的味道,尤其在推開木門的刹那,那暈黃的光線、那沈浸在思緒中的身影,把寂寞也堆疊得猶如一股沈靜的迷戀,不會孤獨……

  「你還好嗎?可以上班嗎?剛剛那個人是?」駱子凡邊開車邊注意她的神情變化。

  她看他一眼,「我沒事的,那個人其實就是我的前夫。」

  他一愣。

  「因為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兼職保險的事,所以才坐上你的車,希望你不要誤會什麼才好。」她覺得有必要解釋。

  他難以置信看向她,再將目光看向前方路況,「你的前夫是范家倫」

  「是。」她尷尬點頭,與媒體一向保持良好關係的範家倫會被駱子凡認出來,她一點也不意外。

  但駱子凡卻非常訝異,他沒有想到她的前夫竟是家世背景、外貌能力都相當出眾的男人,但他也更困惑了,她為什麼要辛苦的兼職做保險?

  「他沒給你贍養費?」

  「不,他給了我比贍養費更多的東西了,我兼職完全是因為私人的理由,與他無關,呃——我到了,謝謝你。」她勉強對他擠出一個微笑,很快的下車後,走進辦公大樓。

  那小小的肩膀到底擔負了多少生活壓力呢?駱子凡蹙眉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大樓內後,才依依不捨的開車上路。

  *****

  而當白靜瑩捧著咖啡上到十二樓的辦公室後,即便還有十分鐘才上班,一牆之隔的範家倫顯然已聽見她的腳步聲,她都還沒坐下,電話上的內線紅燈就亮了。

  「進來。」

  她深吸口氣,把咖啡放到桌上後,轉身走進辦公室。

  範家倫臭著一張俊臉,厚實的背靠躺在椅背上,整個人顯得很陰沈。

  「總經理有事?」她站在他的辦公桌前,口吻淡漠。

  「何必撒謊?」

  「什麼?」他這沒頭沒腦的指控是什麼意思?

  「昨天說沒男人,那剛剛那個讓你一見就臉紅的小白臉是誰?」哼,皮膚像奶油似的,根本不像個男人。

  「只是一個朋友,」她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不明白他的怒氣從何而來,「總經理找我進來就只是為了問這件事?」

  又是一張公事化的面孔,他咬咬牙,突然拍桌咆哮,「他看你的眼神一點也不像『只是』個朋友!」

  這聲雷吼轟得她耳朵隱隱發疼,她胸口的火氣也緩緩的燒了起來,「他是不是朋友應該跟你沒關係!當然,如果不是因為太瞭解你,以你此時的神態及口氣,我還真的會以為你是在吃醋。」

  他一怔,瞬間有呼吸乍停的感覺,但隨即回了神,極力否認,「我?呵,怎麼可能!下輩子吧!」

  「對啊,怎麼可能。」她嗤笑回話。

  他蹙眉半眯著黑眸怒視著她,對上的是一雙努力掩飾痛楚以保持平靜的翦水明眸。

  他在吃醋嗎?他的目光移到她身上,她長得嬌小,臉蛋也小,但五官細緻,那一對盈亮的翦水秋瞳、娟秀的鼻子、紅潤的唇,化起淡妝時,還像個二十五歲的女人,但若是脂粉未施,她就像名高中生,清純而動人。

  在身材上,雖然她的胸部不特別大,但比例勻稱完美,他還記得他的手在**她那粉嫩的渾圓時,她發出的低低**。

  如果他對自己坦承些,他應該是想念她的陪伴的,但會想念到因為看到一個男人對她投以愛慕的眼神而吃醋……

  這不太可能,何況,吃醋的前提是他要愛她吧?但他會愛一個女人?

  不可能!她之於他,只是一名用心的好秘書,對他行程與時間的調配及安排都相當貼心而有效率。

  即使在床上兩人的契合度超優,卷起的情欲浪潮到目前為此,似乎也沒有其它的女人能比得上——

  「我可以離開了嗎?還是我今天的工作就是在這裏讓總經理一直瞪下去?」

  突兀的嘲諷聲將範家倫從沈思中拉回了現實,他竟然看見了前妻難得擺出來的臭臉,他抿緊了唇,「我瞪你不行?就算瞪你一天不行嗎?」

  「總經理應該還有其它要做的事吧?」

  白靜瑩是真的不高興,有幾分鐘的時間,他看她的眼神是帶著她所熟悉的情欲之光,這讓她不敢去想他腦袋裏正在想的是什麼畫面。

  但這也是讓她生氣的地方,他大少爺的女人那麼多,為什麼要看著她想色欲的事!

  「要辦公事好!很好!」看著她的臭臉,他的態度也轉為倨傲,接著丟了一大堆的工作給她,讓她慢慢去做吧!可惡!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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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15 19:13:07


  白靜瑩發現範家倫大概吃錯藥了

  他像故意找碴似的,想到什麼就把她叫進辦公室交代,一下子要她安排跟某女約會,一下子又要她取消,而且還不在內線上說清楚就好,硬是要她走進、走出的,根本是故意找她麻煩……

  她雖然很不滿,但在接到駱子凡的電話時,她又不好意思遷怒不相干的人,殊不知範家倫又發什麼瘋,在走出辦公室,聽見她講電話後,竟又丟了一大堆文件在她桌上,她冷冷抬頭看他一眼,點個頭,繼續說她的手機。

  範家倫在聽到她這不同於對他的親切口吻,他胸日的悶火就又燒了起來,偏偏她語氣輕柔,愈說聲音愈小,像在對情人低喃似的,這更讓他的俊臉氣得都要扭曲了,給了她一堆文件,不趕快去處理,還在講什麼情話!

  他是她的上司,他才是她最該注意的人,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搞清楚?

  對,他是她的上司,她卻在上班時間說悄悄話,那他當然可以聽……

  白靜瑩瞪了站著不動的範家倫,她不得不將椅子往後移,用手捂住話筒,小聲的說著,「呃--真的不用……是嗎?那就麻煩你了,謝謝,待會兒見。」

  切掉手機後,她一臉受不了的看著杵在桌前像座大山的範家倫,「難道你不知道別人說話時該稍微回避一下嗎?」

  「難道你不知道上班時間不該說私人電話?」

  「你!」

  「難道不對?」他繼續咄咄逼人。

  「我不知道你哪時候變得那麼刻薄?!是欲求不滿才火氣暴躁嗎?」

  「什麼?」

  範家倫頓時傻眼,她何時曾批評過他了,就連提離婚時也冷靜得無半句惡言,現在卻只因他不讓她和別的男人說話,她就對他發脾氣這女人真的變心了……

  白靜瑩是真的火大了,因為他這一天真的很反常,莫名其妙的找碴、莫名其妙的對她大呼小叫。

  「說我不該講私人電話,身為總經理的你是不是也不該假公濟私,叫我替你打點女人的事?!」

  他黑眸半眯,「我是老闆!」

  「是,老闆,現在是下班時間,我可以走了,再見!」她氣呼呼的丟下滿桌子的東西,拿了皮包就往電梯走去。

  他咬咬牙,氣得想揍人,腦海裏突然響起了她剛剛很輕的一句「待會兒見」他想也沒想的立即又去按電梯,在搭乘電梯下了一樓,奔出大樓外時,正好見到他的女人坐上那輛礙眼的白色賓士裏,他沖了過去,拉住了她正要關上的車門。

  「你--白靜瑩還真的嚇了一跳,他今天真的是吃錯藥了。

  「現在是怎樣?上演溫馨接送情嗎?那也送我一程好了。」見他真的打算坐進車來,白靜瑩知道這個前夫性子一來時,完全不懂得「冷靜」為何物。

  但這會不會太扯了,他一百八十幾公分的男人要坐在她的膝蓋上嗎?

  「你別鬧了!」她氣呼呼的推著他,就是不讓他上車。

  內心老大不爽的范家倫也不讓她關門,他手緊抓著車門,「你上班不專心,原來全是在想著這個小白臉!」

  「你簡直莫名其妙,容我提醒你,你跟杜小姐七點鐘的飯局要遲到了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她氣憤的扯掉他的手,用力的將門給關上。

  「可惡!你這見異思遷的女人!」他用力的踹了車身一腳。

  駱子凡濃眉一皺,直覺的就要解下安全帶--

  「不要理他,我們走。」

  她連忙伸手阻止他。

  「可是……」

  他看著還在車外火大拍窗的男人。

  「拜託。」

  她忍不住低聲請求。

  「好吧。」

  他開車離去,但注意到她的眼中浮現淚水。

  她不懂範家倫到底在想什麼,兩人夫妻已經做不成了,如果連上司跟下屬的關係都要搞得這麼差,她要以什麼樣的心情去上班?

  *****

  不知過了多久,白靜瑩才發覺到車子已經停靠在路邊,駱子凡手上的手帕也不知拿在她眼前多久了,她伸手拿過輕輕拭淚,「謝謝。」再看看四周,原來他們只走了一條街的距離而已。

  「你們吵架了?」

  「不算吧,何況,上司永遠是對的。」

  話裏有濃濃的無奈與哀傷。

  「但你的上司看來不是很冷靜,明天上班,你可以嗎?」他的擔心溢於言表。

  不想讓他太過擔憂,她連忙振作起精神,擠出笑意,「沒問題的,那傢夥開車猛、個性急,但有個好處,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像個小孩子,沒事的。」

  他可以聽到她話裏的包容、寵溺與深情。「你還愛他?」她深吸口氣,感覺到淚水又要泛流,但她努力的將淚水鎖在眼眶中。

  看到她眸中的淚水,他的心更感到不舍,也想起了她曾跟他說過的話。

  「你曾說過你還在溺水中,所以,答案是肯定的,對吧?」

  「我不想談這個話題,可以走了嗎?」

  她約了人談保險,若不是駱子凡說他要到東區找朋友順路,又加上範家倫一直想聽他們的談話內容,怕再說下去會被他聽出她在兼差,才不得不答應讓駱子凡過來接她。

  「但是,我想好好的跟你談。」

  他深吸口氣,感覺到他在凝聚勇氣,「你仍溺水.就是需要別人拉你一把,可以讓我來當那個人嗎?」他不想放棄,頭一次,他為一個女人心動。

  她錯愕的瞪著他,她知道他對她有好感,但這卻是他第一次這麼坦承的告白。

  「我不急著今天知道你的答案……」

  「不!」她搖頭苦笑,「我為愛冒險過一次,卻賭輸了,賠上一顆真心,這種痛太痛了,我不希望你也經歷一次。」

  「我願意!」他溫柔而堅定的回答,愛人是需要勇氣的,也需要經過磨練。

  「但我不要,何況是我自己愚蠢的跳下去,我就要有勇氣跟毅力自己爬上來,那需要時間,我已經在努力了。」

  她心中的傷口需要時間來療傷,療好了傷,她才有力氣往上爬。

  「那好吧,我會在岸邊靜靜守候,在你有需要時,我才來得及拉你一把。」

  他怎麼能如此溫柔她怔怔的看著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

  駱子凡不想再給她更多的心理壓力,他開車上路,載她到客戶那裏前。還特別繞到一家小吃店,讓她填飽肚子,再載她到對方的公司。

  這一談談了兩個多小時,但客人始終沒有決定投保,在她失望的步出大樓時,看到的竟然是坐在白色轎車裏的駱子凡,而他一看到她,立即開門下車走向她。

  「你……」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載你回去。你一定累了吧。」

  「你--」她咬著下唇,突然明白了,「你並沒有去找什麼朋友,對嗎?」

  他尷尬一笑,「我想我如果不這麼說,你一定不願意讓我接送,所以……」他做的這一切全是因為她,她很難不感動,但是--

  「不要說什麼,至少讓我為你做點事。你住哪里?」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點頭,告訴他住處地址。

  不過由於她住的地方位於臺北較陳舊的住宅區,那些小巷小弄很多,她原本要他停在外面,她自己走進去,但他堅持送到門口,在繞進小巷弄後,他才發現她住的地方竟然是棟年代頗久的舊公寓,沒有管理員,再看著貼在樓梯口的大大小小張廣告,以及正好下樓幾名濃妝豔抹的女子,立刻得知這是一棟出入複雜的公寓。

  「你住這裏?」

  「嗯,因為這裏大部分房間都由屋主改裝成小套房,租金很便宜。」她的套房就位在最邊間的樓梯旁,駱子凡送到她到這間燈光昏暗的小套房時,僅站在房門,表情嚴肅的看著幾乎可以用「一目了然」來形容的斗室,雖然整齊乾淨,可是卻狹小簡陋。

  「範家倫不知道你住在這種地方吧?」雖然他跟那個男人沒有真正的接觸,但直覺告訴他,他不是會坐視前妻住在這種地方的人。

  「沒有必要讓他知道,我跟他沒關係了。」她低聲的道。

  「那我安排--」

  「不要。」她直接打斷他的話。

  駱子凡直視著她那堅定的眼神,不得不吞下到口的話,「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謝謝你,再見。」

  看著她將房門關上後,駱子凡看了看樓梯口閃爍不定的燈管。

  他走出公寓後,找到一家水電行,買了燈管再次回到公寓,看著略有高度的天花板,剛好有人開門,他連忙上前向那名大鬍子的男人借了椅子,那名男子知道他要換燈管,還笑笑的陪他聊了幾句,等換上新燈管,看著明亮的樓梯間,駱子凡這才放心的離開。

  *****

  「啪!」地一聲,範家倫打開辦公室的燈,再將遮住玻璃帷幕的窗簾拉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灰濛濛的臺北街景。

  早上九點,他的心情跟此時的天空一樣灰,事實上,從看到那個白白淨淨的小白臉後,他的心情就不曾出現過太陽。

  他倚靠在玻璃窗前,看著下方的車水馬龍,心情煩躁不已。

  本以為他是像白靜瑩所說的欲求不滿,才會有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行為。

  所以他還要她約了身材、臉孔都上等的美人兒吃飯,接著再帶她到高級飯店,準備去翻雲覆雨;可不知怎麼的就是提不起性致,草草把人給打發走後,還以為是那個女人的問題。沒想到一連幾天好幾個女人,情形都一樣。

  最可惡的是,在他被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糾纏時,白靜瑩講悄悄話的次數卻愈來愈多,雖然時間極短,但他就是不舒服。

  心情已經夠不好了,偏偏其他的問題也接踵而來。

  例如家族企業雖然人力多、資源足,但壞也壞在大家都以己身利益為優先,而這次美國一份合作契約案就爆發酬庸事件,雙方吵到他這裏來,雖然都是他的長輩,但光視訊會議,三方的火藥味十足,炮聲不斷……

  還有,明年度STC旗下企業及部門所提出的公關預算,因為一直無法達成共識,也吵到他這裏來,簡直是煩死人了。

  諸事不順,又天天看到白靜瑩那必恭必敬的模樣,更是叫他火冒三丈。他看手錶一眼,聽著門外傳來的聲響,他走到辦公桌前按下內線,「進來!」

  「是。」

  他雙手環胸的看著走進來的白靜瑩,「你遲到了。」

  她知道,因為錯過一班公車,「總經理就只是要說這個?」

  「你說什麼?你上班的態度愈來愈差……」

  他吼了一大串,雖然她也想說,那是因為他天天找她碴,但她還是忍住沒說,在他氣呼呼的要她回去辦公時,她雙手交叉在小腹上,微微行禮,「是。」他黑眸半眯的瞪著她,看她挺直腰杆,轉身走出辦公室。

  白靜瑩當然可以感覺到他那兩道令人覺得後背都要燒出兩個洞來的憤怒眼神,只是她不懂,也一直無法理解,他為什麼在這段日子變成雷公,老是雷聲隆隆、烏雲密佈,且這一大片一烏雲從這一樓往下蔓延,整棟大樓都可以感覺到這股不同於過去的可怕氣氛,就怕不小心掃到颱風尾被雷劈到,大家都認真戒慎、小心翼翼的工作。

  她才回到座位上坐好,桌上的內線燈又響起,她按捺住耐心,按了鈕,「總經理?」

  「進來!」

  「是。」她輕歎一聲,不得不從椅子上起身,再次進入他的辦公室。

  范家倫連頭也沒抬的道:「明天台南有一場慈善義賣,你跟我下去。」

  她一愣,想也沒想的說:「可是明天是周休--」

  他抬起頭來,冷冷道:「我會付加班費。」

  她擰眉,眸中閃過一道不悅,他把她看得這麼市儈,可見從來沒有真的認識過她,算了,這有什麼值得難過的,反正他從來就沒把心思放在她身上過。

  她深吸口氣,好壓抑住那深沈的痛,輕描淡寫的回答,「不是錢的問題,我知道這場慈善義賣公司是贊助廠商,但以往這種交際,總經理不是都帶女朋友出席?」

  看她沈思了一會兒,本以為她已經要答應,沒想到立刻趁機教訓他,不由得臉色一沈,「我命令你去,不行嗎?」

  雷霆怒吼一起,她真有被雷劈到的感覺,不敢再多言,也不好再說她明天已經有事了。

  「明早八點我去接你。」

  「接我,到我的別墅?」

  「廢話,不然是到我的別墅?」他一副受不了的瞪她一眼,不知她哪時候變這麼白目了,問這麼愚蠢的問題

  她倒抽口涼氣,忙說:「不用了,我到公司來就好了。」

  「隨便!」他氣衝衝的要她出去。

  她忍不住吐了一口長氣,在回到座位後,她先打了通電話給駱子凡,明天公司特別辦了一場小型園遊會,無形中也是為他們這些菜鳥吸引一些客戶,但她卻得缺席了。

  可以聽得出來,駱子凡也有點失望,因為他原本打算約些客人給她認識。

  但她可不只有失望而已,一想到連假日都得面對範家倫,她的心情更低落。

  這一天下來,她進進出出範家倫辦公室的次數已經數不清了,但桌上的檔倒是愈疊愈高,接近下班時間,在她將一些檔送往樓下的秘書處時,一出電梯,就聽到另一旁的樓梯間傳來兩名女員工的談話聲。

  「怎麼回事啊?過去總是微笑又可親的總經理最近常常動不動吼人耶!」

  「他何止吼我們.我上回上樓,還看到白秘書被念得臉色一陣慘白呢!」

  「說來,她很笨耶要是我,打死我也不離婚的,就算總經理有一百個女人也無所謂。」

  「我也是,不過,像總經理那種看來精力充沛的猛男,一個女人肯定也應付不來的……」

  白靜瑩不想再聽下去,她轉身走到秘書處去,把檔交給一名主秘,轉身再回到電梯口時,就看到兩名手拿著咖啡的小秘書從樓梯間走出來,乍看到她,她們嚇了一跳,尷尬的連忙向她點個頭,匆匆回到辦公室。

  她走進電梯,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一張不快樂的臉,她深吸口氣,她們沒有說錯,她真的笨,但她是早在愛上范家倫時,就成了一個無可救藥的笨蛋了。

  *****

  第二天,範家倫開車到公司大樓前,就看到白靜瑩已經站在紅磚道上。

  她朝他點個頭,隨即打開車門上車,系上安全帶。

  他臉很臭,看得出睡眠欠佳,有黑眼圈,但那一點也無損吃的男性魅力。

  範家倫是真的睡不好,他從昨晚就開始重複的問自己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還是花名冊裏的女人全嫁了?

  要不。他怎麼會去勉強一個女人來陪他?!

  男歡女愛,好聚好散,一向是他對女人的態度,他極厭惡心不甘情不願的男女關係,但為什麼他明明看得出來白靜瑩的勉強,卻還是硬要她跟來。

  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

  他不是工作狂,事情雖多,但他也很懂得分配時間,他會娶她,是因為他對婚姻沒有什麼期許,若可以用婚姻永遠留住他的得力助手,他覺得很劃算,況且她冷靜、細心,他是標準的急性子,他們一靜一動,剛剛好……

  「你知道你在開車嗎?」

  一個平靜嗓音突地在他身旁響起。

  他突然一怔,瞟了她一眼,又重新將自光放到前方路上。

  雖然範家倫一直沒吭聲,但白靜瑩光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是心不在焉的在開車,好在高速公路上的車子不多,要不,他這超速行駛不是太可怕了

  為了安全著想,她不得不再三叮嚀。

  「請你專心開車。」

  他撇撇嘴角,驅車上路,照她所要求的專心開車,一句話也懶得吭。

  她也沒說話,他最近變得很難相處,識時務者為俊傑,少說話多做事,是她這段日子明哲保身的準則。

  *****

  約莫四個多小時後,車子抵達台南的會場。

  記者們舉起相機猛拍,刺眼的鎂光燈此起彼落,這一對俊男美女在短暫婚姻後分手,還能和平共事,外界對他們有很多的好奇,不過,對這些八卦話題,一身鐵灰色西裝的範家倫仍是四兩撥千斤,輕鬆應對,毫不見這段日子來的陰陽怪氣。

  他也注意到站在身後的白靜瑩辛苦的以手上的小皮包努力想遮住那些閃動的鎂光燈,他抿緊了唇,「各位,別忘了我的原則。」這些記者們都懂他的意思,範家倫不在乎自己曝光,但卻很尊重家族的其他成員,包括他的妻子白靜瑩在內,當然,雖然她現在只是他的機要秘書,但仍要尊重她不在各大報章雜誌出現的隱私權,一旦有人越線,該家報社或媒體,就將成為范家倫永久的拒絕往來戶。

  接著,在一陣兵荒馬亂的照相跟採訪後,這對俊男美女一前一後的進到會場。

  通常這類交際只是為了鞏固企業形象,當然,捐款也能節稅,擅於包裝企業、腦筋敏銳的範家倫在這點上可是很會利用的。

  當臺上義賣開始後,兩人並肩而坐。

  他一派泰然的出價,她坐在旁邊,看著他自信又充滿魅力的悠然神態,竟得努力的壓抑悸動的心。

  但看著四周許多名媛千金也都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她不是唯一愛上他、受他吸引的女人,卻是唯一短暫成他妻子的女人,想來,也該知足了是不是?!

  在義賣活動中場休息時,眾人移到另一廳品嘗糕點及茶水,他的身邊一樣圍繞了很多女人,但一身淡雅嫩黃套裝的她,其實也是眾多男仕們的目光焦點。

  尤其她那細緻無瑕的肌膚、純淨而充滿靈氣的黑眸,讓人不禁為之注目,她的身上有一種很乾淨的沈靜氣質,好像一件上等的瓷器,古典而優雅。

  許多護花使者簇擁過來,其中也有不少熟面孔,畢竟她當了三年的總經理秘書,其中一年還是總經理夫人。

  這些男士們都是政商名流,外貌才識都不差,雖然白靜瑩曾有過一段婚姻關係,但她看來絕對比那一些大玩男女遊戲的千金小姐還讓人心動。

  不過白靜瑩被這一波波熱情的男士們包圍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儘管她禮貌而疏遠,但這些人就是不走,不得已,她只好使出尿遁法,這才離開會場。當她往旁邊的走道出去時。卻突然看到了一名不該出現在場邊的清潔人員。

  她很快的追上那名佝僂著背的老人,「爸你怎麼會在這裏?」

  一頭花白頭髮的白文勝看到女兒也嚇了一跳,「你怎麼來這裏?」

  「我陪他來……不,那不是重點,你為什麼穿著清潔人員的背心?」

  白文勝看著女兒,老臉儘是愧色,「婁子是我捅出來的,因為爸,你什麼都沒有了,還背了一身的債,這都是我的錯,我當然也要努力賺錢還債,剛好一個朋友在這兒做工,說有個缺,我就從嘉義坐車來上午班。」

  「不要做了,你身體又不好,也賺不了多少錢。」

  「可是--」

  「爸,算我求你了,你就不要讓我還得操心你的身體,好嗎?」

  看著女兒略顯疲憊的臉,他益發感到不舍,「好吧,那我去跟前女婿打個招呼,大概有半年多沒見面了。」

  「呃--爸,把背心脫下吧,你知道的,我不想讓他知道,」她想了想,又搖搖頭,「也不好,還是過一陣子吧,我再打電話給你,到時候你再說你是來找朋友的,好嗎?」

  白文勝知道女兒的自尊心極強,想到自己連累了她,不禁愧疚不已,也就全照女兒的話去做了,「好。」

  白靜瑩在疲累的走進會場後,一眼就瞧見範家倫的眼神射向她,雖然他看來仍然帶著笑意,但她清楚的看到從他眸中一閃而過的冷光。

  他注意到她不見一段時間了嗎?但他應該不會無聊才是,瞧他眾星拱月,身旁聚集了一大堆女人。

  *****

  「白秘書,喝杯茶吧。」一名外籍人士操著生澀的中文,手拿一杯茶給她,但她對他倒沒什麼印象,接下來,他拿出一張名片,「以你的條件你可以當模特兒,雖然你不夠高,但當平面模特兒絕對會紅,你可以走精靈系,因為你看來就很有靈氣,有種脫俗--」

  「不用了,我沒興趣。」她拒絕了,當模特兒,日後還有隱私可言嗎?

  但她的拒絕並未讓這名外籍人士打消念頭,他繼續纏著她說個不停,就在她已經快要受不了時……

  「她說了她沒有興趣!」一個冷峻的聲音陡起。

  她驚愕的看著走到她身邊的範家倫,「下半場義賣活動開始了,抱歉。」他堅定的拉著她的手臂就往另一邊走去。

  在場的每個人都發現他的表情冷漠,這很難得,這表情跟大家熟識的那個泰然自若的范家倫完全不一樣,尤其那對前妻再明顯不過的佔有欲更讓人摸不著頭緒,如果他在乎她,何必離婚?

  「你繃著臉了。」她小聲的提醒,當然也注意到其他賓客們錯愕不解的眼神。

  「我們走。」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看到有男人纏著她,胸口的火氣就會不停燃燒起來。他真的後悔了,他後悔邀她前來,看到她的行情這麼好,讓他心情真是差到不能再差。

  「可是不是還有下半--」

  「你想留下來當模特兒,還是成為其他少東、老闆們競相獻殷勤的對象,來滿足你的虛榮心?」他出口譏諷。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話說得那麼難聽,抿緊唇,她賭氣的不願再跟他說話,跟著他走出去,默默的坐上車。

  話一出口,看到她蒼白的臉色,他就後悔了。他當然知道她沒有那個意思,只是看見其他男人繞著她打轉,他就忍不住怒火中燒,但又拉不下臉跟她道歉,於是一路上兩人就這樣默不作聲的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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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15 19:14:03


  車子在上了高速公路後,車內的兩人仍是靜默著沒有交談。

  過了好一會兒後,白靜瑩的手機響起,在看到是父親來電,她這才想到她被範家倫的譏諷給氣到忘了父親的事了。「爸,抱歉,臨時有點事,所以得回臺北去了……嗯,有空再回嘉義看你,拜。」

  他瞥她一眼,「你跟你爸說要去看他?」

  「嗯。」不想多做解釋,她隨口回答。

  「我載你去,反正我有時間。」

  「不用了。」想到父親吃力工作的身影,心情沈重的她沒有注意到範家倫這百年難得一見的溫柔。

  但他卻因為她的不領情而感到更悶了,沒想到自己都已經放低姿態了,她還給他臉色看,他抿緊了唇辦,不再說一句話。

  這一路開車從台南北上,一直到看到臺北的指標後,範家倫已經悶了很久了,「我要送你回去還是?」不想再熱臉去貼冷屁股,他給了她選項。

  「我約了人,送我回公司大樓前就可以了,謝謝。」

  「上次那個男的?」

  「呃。對。」其實她跟駱子凡並沒有約,但她不想讓範家倫送她回家,那會出問題的。

  沒想到她的手機正巧響起,一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她一愣,怎麼會那麼巧,居然是駱子凡打來的,她尷尬的看了範家倫一眼,接起電話,「喂?」

  「回到臺北了嗎?」電話另一端傳來駱子凡溫柔的嗓音。

  「嗯。」

  「方便見個面嗎?我有些東西要給你。」

  「見面?」她一愣,直覺的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

  「我姊給了我一些東西,我絕對用不上的,只好拜託你幫忙了。」可以感覺到駕駛座上的男人的臉色愈來愈難看,雖然不明白原因,但她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說:「我待會兒就到公司了。」

  「好,我家離你公司很近,我馬上出去。」

  「好。」她連忙掛斷電話。

  「你還真忙!」他忍不住出口挖苦,表情很緊繃,眼神更冷,「已經有約會,又有一個人來約,行情真好。」

  她不願回話,反正回的也只是情緒性的話語,何苦鬧得更不愉快。車子在靜默中回到公司門口,而駱子凡的家顯然離公司真的很近,她竟然已經看到他那輛白色賓士了。

  她還是很禮貌的向範家倫點頭道謝才下車,但在將車門關上後,車子馬上狂飆著呼嘯而去。

  *****

  唉!他總是這樣。她抿唇搖頭,收回視線,看著駱子凡從賓土車走出來,手上還拿了一個大紙袋。

  「這個是我姊開的精品店裏的衣服,她打了很低的折扣在促銷,我覺得很便宜,所以幫她做業績,我跟姊大約形容你的模樣後,她就挑了這幾件給你。」他將手中的大紙袋交給她,裏面共有五件用綿質袋子包裝的連身洋裝。

  但他買衣服送她實在太突兀了,他們只是上司跟下屬的關係而已,她不願意收,「我有衣服。」

  「我知道,但你現在跑業務碰到的大多是市井小民,若總是穿著一些高價的名牌套裝,比較難融入人群。」

  難怪那些同事也總是很難跟她打成一片,但她保留了這幾套動輒十幾二十萬的套裝,是不想讓範家倫起疑,不明白她為什麼愈穿愈平民化。「我懂了,可是我要付錢。」

  「不用了,因為折扣下得低,若你真的要付,不如請我吃一頓?」

  「呃這樣,當然好。」在這種情形下,她怎麼好意思說不。

  於是,他們去吃一頓簡單的拉而後他就載她回家休息,因為這一天舟車勞頓,她應該很累了。

  在送她到套房後,她注意到他特別看了樓梯間一眼,原先的燈光閃爍不定,但最近已有人換過新燈管了。「有問題嗎?」

  「沒有。」他笑笑的搖頭。

  這時候,另一間套房門打開了,走出來的就是當天駱子凡換燈管借椅子的大鬍子先生。

  他一看到駱子凡就笑咪咪的點頭,再看著她,「白小姐,原來他是你男朋友啊,他很有心,上回就是他去買燈管回來換的。」

  她詫異的看向駱子凡,他微微一笑,「舉手之勞而已。」

  「不是這麼說的,我們這些住戶來來去去的,房東也是拿了房租就走,就是沒人要去換,呵呵……」男人尷尬的摸頭一笑,「總之,白小姐,這種男人當老公很好啦。」

  大鬍子吹著口哨的步下樓去了,白靜瑩看著他,「謝謝你。」

  「好了,你一定累了,早點進去休息吧。」

  她點頭,轉身回房間,將門關上。駱子凡,一個很溫柔的男人,可是,她的心門已經關上了,早已經為范家倫關上,無法再為任何人敞開了……

  *****

  「臺北今天又是一個晴朗炎熱的好天氣,紫外線也高,平均溫度有度,中午時,溫……」

  第二天一早,白靜瑩看著昨晚才掛進衣櫃裏的新衣,室內唯一的聲音是小小電視裏傳出來的氣象報告聲。

  她看著那幾件衣服,可以想見駱子凡的姊姊應該是很浪漫的人,因為這五套洋裝,有紗質、雪紡,顏色有白色、粉紅,甚至有亮眼的黃色、藍色,但都是粉色系,穿起來肯定很夢幻,的確少了利落專業感,當然也少了貴氣。

  其實,回想她跟一些保險業務的客人交談時,他們對她身上的香奈兒或的興趣是遠高於保險內容的。

  她咬著下唇,還是鼓起勇氣拿了一件白色的洋裝穿上,抹了點淡妝,在自己後悔前,拿了皮包就出外去搭公車。

  然而,她很訝異的發現自己比平常受到更多的注目,連一些穿高中制服的小男生都面露靦腆的看著她,讓她有些不自在。

  到達公司後,更有許多員工以驚豔的眼神看著她。

  她努力的保持臉上的微笑,卻不知道她那略微羞紅的粉臉讓她看來更美,像是戀愛中的小女人。

  而一早仍是心情不佳的範家倫雖然也是俊美挺拔的來到公司,但在看到前妻一身在婚前婚後都不曾穿過的連身雪紡洋裝上班,烏亮的發絲柔柔的披在肩上,即使全身沒有任何飾品,就像個不染塵世的天仙美人,那股脫俗靈氣在這身夢幻的洋裝襯托下,更加吸引人了。

  但現在是怎麼樣這女人在向他示威嗎?

  跟他去台南,已經印證她的高人氣了.所以,現在更要證明沒有他的日子,她絕對可以變得更加青春亮麗?!

  她是打算讓他後悔,他不要她是多大的錯誤?!

  白靜瑩不明白她是哪里惹到他了,幾乎所有人,不分男女,從他們的眼神裏,她相信自己是漂亮的,但就只有範家倫那張俊臉卻是陰沈沈的,好像她欠了他幾百萬。

  所以,這一天,不意外的,又是雷聲隆隆。

  幸好下午範家倫與某位佳人有約,她總算可以不受打擾的把一些堆積如山的工作消化掉。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件洋裝的功勞,總之,晚上的保險業務竟然意外的順利,她成功的接到一筆保單。

  *****

  接下來幾天,她就將那幾套駱子凡送的洋裝輪流替換,也方便她晚上談保險業務,事實證明,不是名牌在身,的確少了距離,多了親切感,保險業務也比過去要順利多了。

  而身為她的上司,范家倫當然也看到有人每天穿著粉粉嫩嫩的洋裝來上班,就他對她的認識,她以前根本不穿這種小女孩才會穿的洋裝式樣,可偏偏穿在她身上,卻又那麼該死的好看……

  「前嫂子有新戀情了?整個人的穿著打扮味道都不同了。」會客室裏,來了高大英挺的郭軒立,他是範家倫的好友,看到為他們端進兩杯香醇咖啡的白靜瑩,柔柔的陽光照射進來,吻上她那白嫩無瑕的粉頰,一頭烏黑長髮僅以一條黃絲帶綁起來,出色的精緻五官有著她特有的沈靜氣質,再配上一身粉嫩黃洋裝,沒有多餘的綴飾,簡單大方,像極了擺放在歐洲櫥窗裏的洋娃娃。

  聽到郭軒立的話,白靜瑩尷尬的向這名她跟範家倫結婚時擔任伴郎的男人勉強擠出笑容,但沒有就他的話做出駁斥.他這個人太會哈啦了,經常讓她招架不住。

  對她的「默認」,範家倫很不開心,「我是不知道有沒有新戀情,但穿這樣一點也不適合她,醜死了!」他是口是心非,但怎樣他已經板了好幾天了……

  她抿緊了唇,沒有發表論點,事實上,他最近一直看她不順眼,在工作上也會不時的刁難她,所以,對她的衣著有評論,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我說,範總,你是不是采太多花兒了?所以現在眼睛也『花花」』?」個性爽朗的郭軒立開玩笑的揶揄起好友。

  範家倫當然聽得出好友口氣中的一絲玩味,這令他很不爽,「把話說清楚。」

  「前嫂子不過才二十五歲,這花開得正美,穿這身典雅又浪漫的洋裝再適合不過了,你卻說她醜?」他還算口下留情,沒說他眼睛脫窗呢

  「都已經結婚又離婚,又不是少女了,穿這種衣服就是奇怪!」

  「是嗎?那前幾天跟你開房的名模,她三十歲,還生了一個孩子,穿的可是現在流行的娃娃裝,你就不覺得奇怪?」

  「你故意跟我唱反調!」范家倫喝到日中的咖啡差點沒噴出來,他惡狠狠的瞪了胳臂往外彎的好友一眼。

  但白靜瑩不想聽這些八卦,「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

  「等等,前嫂子,我還有話問你呢!」郭軒立突地起身擋住就要往外走的白靜瑩,帶著饒富興味的眼神笑問,「你前夫是不是不行了?去飯店開房間竟然碰也沒碰人家一根汗毛就要走人,我強烈懷疑嫂子跟他離婚,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工具』壞了?」

  「什、什麼?」她粉臉驀地漲紅,雖然早就知道從小就在國外長大的郭軒立說話葷素不忌,還是範家倫那群朋友裏的「黃帝」,可怎麼也沒想到他就當她的面問這種話。

  範家倫受不了的站起身來,直接將她拉到自己身後,護衛的意味明顯,「郭軒立,你是欠揍啊!」

  「沒辦法,咱們默契太好,找同家飯店帶女人開房間,你的女人又因為你不願意『開機」而跟你起爭執,凶巴巴的大鬧--」

  「郭軒立,你夠了!」他就知道這傢夥有問題,怎麼會今天突然來公司找他,原來是故意來調侃他的。

  白靜瑩其實很習慣站在範家倫的身後,但這卻是第一次他為了她挺身而出才讓她在他背後,然而,他已不再屬於她了……

  她深吸口氣,壓抑那股浮上來的自憐,「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了。」她快步的越過兩人出去,順手將會客室的門關上。

  *****

  但在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她又忍不住的想著,範家倫到底在想什麼?她發現自己愈來愈不瞭解他了。

  會議室裏,範家倫又間又氣的喝著苦澀的咖啡。

  「老實說,你還很在乎前嫂子吧?」郭軒立撫著下顎蹙著眉頭問。

  「不知道!」他的口氣又臭又硬,把咖啡當酒喝,咕嚕咕嚕的一口灌完。

  「我一直覺得你這只迅猛龍在工作之外,女人一堆,老天爺卻特別眷顧你,給了你一個冷靜年輕但又細心的白靜瑩照顧你,這一點,我覺得老天爺對我比較不好。」

  範家倫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好友也經歷過一段為期三個月的婚姻,但那個女人是拜金女加喝醋女王,說起來,他的確比他幸運多了。

  「你跟前嫂子給我的感覺,互補性極強,你真的要放棄她?」是他放棄的嗎?是她莫名其妙提離婚的……

  他愈想心情愈差,把玩著空杯子,心不在焉的說道:「最近有一個長得白白淨淨的高大傢夥在追她.我看了心情的確很差,就連遇到你那一天--」

  他咬咬牙,「不,其實從那傢夥出現後,我約的幾個女人,沒有一個順利上床的。」

  郭軒立瞪大了眼睛,「這麼說,你那裏真的壞掉了?」

  「你才壞掉了!」他受不了的朝他吼了一聲,「我只是提不起勁,而且會胡思亂想!」

  他想的都很色欲,譬如當他和別的女人在床上時,不知為何總會想到她是否也在跟那個臭男人擁抱接吻,甚至上床翻滾的可惡畫面,然後,他原本高漲的欲火就被怒火取代,怎麼開機啊!

  他再也坐不住的從椅子上起身,踱起方步,「如果,我有一點點的在乎她,該不該不顧一切的去爭取她?」

  郭軒立笑了出來,「如果只有一點點,那還是作罷。」

  「為什麼?」

  「你大少爺沒這種耐心的,還是把她讓給別的男人吧!」他慵懶的蹺起了二郎腿搖啊晃的。

  「什麼?!」他火冒三丈的走到他身邊坐下,咬牙瞪著他,「我沒有耐心?!」

  「對,不過,要是以你現在咬牙切齒,一副想殺人的陰鷙狀叫做『一點點的在乎』,那我實在很難想像你的『很多的在乎』是怎樣。」他一愣,頓時有些轉不過來,卻不願去細想好友話中的深意。

  「還有這給你。」郭軒立再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張跟鬼畫符沒什麼兩樣的生日邀請卡。

  一看到那充滿義大利風、塗鴉似的鮮豔圖片,他就知道是誰畫的。那是白靜瑩的好友麥曉莉的傑作,她是個男人婆,也是他跟靜瑩結婚時的伴娘,而那場婚禮,有不少人都誤以為他們沒請伴娘,因為她把頭髮削得極短、極薄,還穿著自西裝,看來簡直像另一名伴郎。

  「記得婚禮時,她不要伴娘的紅包,硬跟你要了什麼吧?」他蹙眉,隨即撇撇嘴角,那個男人婆要他在她每年過生日時,一定要出席她的生日小聚會,而且還得帶生日禮物,因為她要看看白靜瑩到哪一年才會看清楚所愛非人。

  嘖!那女人剛認識他就不喜歡他,連結婚也給他唱衰,還真的被她的烏鴉嘴給說中了。

  郭軒立一看到好友那陰晴不定的俊臉,就知道他還沒有得老年癡呆症,他勾起嘴角一笑,又從皮包裏拿了一片光牒給他。「這是壽星要我交給你的,說是要讓你回味的,當然,就我看來,她是把你跟白靜瑩的婚禮當笑鬧片看了。」他抿緊了薄唇,胸口的悶火卻愈燒愈旺。

  他拍拍他的肩膀,「再見了。」

  *****

  範家倫看著手中的邀請卡跟光牒,可以想見的是那個男人婆肯定料到白靜瑩不會邀請他去,或者已直接幫他回絕了她,她才找郭軒立過來的。

  他深吸口氣,走回辦公室時,經過正在辦公的白靜瑩,「把下星期天的時間空出來,取消我所有的約會。」

  她詫異的看著他,「你不會是……」話還沒說完,她就看到他手上的生日邀請卡跟一片不知名的光牒。

  果真,她都跟麥曉莉說不要找範家倫,沒想到她還是找了。

  範家倫什麼也沒說,只是繃著一張陰沈的臉走進辦公室,光牒跟邀請卡全被他扔進抽屜裏。

  他跟白靜瑩的婚事是一部笑鬧片不知怎麼的,這個說法讓他很不開心、很想揍人,也很想駁斥……

  範家倫在悶悶的工作兩、三天,開開關關那個抽屜好幾回,昨晚還隨便找了酒家喝了好多酒解悶後,終於在今天把那片光牒拿出來,放到電腦裏播放。

  電腦螢幕裏立即出現吵雜但絕對歡樂的笑聲,場景是前年的十二月,他跟白靜瑩舉行婚禮的那一天。

  而顯然是麥曉莉自己拿攝影機側錄的影像,因為他記得他花了大把鈔票叫攝影公司來拍攝整個婚禮進行時過程,而非此時有親友笑鬧的畫面。門沒關,僅有一牆之隔的白靜瑩在聽到這突兀但熟悉的歡樂聲時,整個人卻僵住了。

  「看啊,意氣風發的範家倫,足球隊的隊長,也是畢業成績榜首的範家倫,腦袋、體力都傲人的菁英份子,也在今天栽在女人的手中了。」

  「小嫂子啊,家倫帥氣又多金、體格一級棒,要他不招蜂引蝶也難,你的心臟可要很強喔!」

  「厚,她的心臟當然要夠強,不然.怎麼應付精力充沛的范總經理啊!」一大堆人嘻嘻哈哈的愈說愈黃,尺度上更是百無禁忌,畫面突地跳到範家倫一把抱起新娘子,在友人起哄下,在別墅前的綠地上跑起步來的好笑畫面。

  範家倫瞪著畫面中眉開眼笑的自己,再看著嬌羞的窩在他懷中頭也不敢抬的白靜瑩,還有後來他跑得氣喘籲籲,硬要向她索吻的畫面。

  她的粉臉紅得像蘋果,但一雙美眸深情而溫柔,只見她緩緩的靠近自己,近到兩人的鼻子相抵後,他調皮的與她磨起鼻子,她嬌笑一聲,他已迫不及待的吻住她的紅唇。

  他的心陡地一震,幾乎可以感覺到當初他吻她時的香甜與柔軟。螢幕中,白靜瑩羞紅著臉,緊抱著他的脖子,美麗的小臉貼靠在他頸窩,幸福的微笑著。

  突然,腳步聲起,他的視線離開電腦螢幕,看著站在門口的白靜瑩。而螢幕裏的他們正在深情擁吻著,旁人大聲的叫舟、鼓掌,在藍天白雲下,他看著自己在離開她的唇時,噙在嘴角及眼眸裏的幸福,即使在這當下,他仍能感受到當時的感動,甚至聞得到當時那幸福的味道……

  他的眼神與站在門口的她相遇,牢牢的膠著著。

  「來來來,這件白色蕾絲透明性感睡衣是我這伴郎送給新娘、新郎的結婚禮物,保證新娘穿上身、新郎噴鼻血!」

  螢幕裏,郭軒立躲在成堆的大小禮盒裏,大方的向掌鏡的麥曉莉拉起禮盒裏的性感睡衣……

  白靜瑩看不到畫面,但卻忍不住低頭,眼眶已紅了。

  那件睡衣的確給了她一個幸福美滿的新婚夜,也因為太幸福了,不想觸景傷情的她沒把衣服帶走,仍留在範家倫的衣櫃裏。範家倫也想到這件睡衣,不明白為何她在離婚後將那件衣服留給了他。

  過去的甜美回憶在此時看來卻讓人更痛、更不堪,她深吸口氣,「開會時間到了。」他點點頭,只覺得此刻心裏承載了很多很多複雜的感受,他的喉頭竟乾澀的說不出一句話來,視線不由自主的再次回到螢幕。

  「靜瑩,範家倫霸道又執拗,是頭不受控制的猛獸,你確定要綁在身邊嗎?」

  「所以我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啊!」

  一身鑲鑽白紗的美麗新娘,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調皮笑容,讓範家倫的心魂像被吸走了似的心旌搖曳。

  由於麥曉莉也曾送她一片,白靜瑩對這一幕印象也最深刻,心像被拉扯著,愈來愈痛。她想也沒想的走了進去,主動的替他結束播放,退出光牒。

  她不想再想起過去,那會令她想哭。

  「你為什麼要離婚?」

  範家倫神情凝重,他的聲音帶著些歎息,也有點兒不穩,因為他的胸口被某種情懷給塞得滿滿的,感覺份外的激動。

  他終於問了……

  「為什麼在這時候問?」她眼眶熱熱的。

  「范總經理,我過來了」一個嬌嗜嗓音突地傳來,高跟鞋的聲音也咯咯咯的踩進辦公室裏,一名濃妝豔抹、風塵味極重的美人笑咪咪的看著範家倫,「房間我都訂好了,現在要去了嗎?」

  白靜瑩的眼神驀地一冷,她還在對他期待什麼?她眨回淚水,「我先出去了。」

  「等等,」他大吼一聲,拉住她的手,再瞪著一手勾著他手臂的女人,「你給我走開!」

  「哎喲,昨晚跟人家那麼好,還叫人家今天來找你,怎麼現在粗聲粗氣的,你要喜歡這美人,我也可以跟她一起陪你玩嘛!」她是在酒店上班的小姐,根本搞不清楚白靜瑩跟範家倫的關係,豪放的說著曖昧的話語。

  他昨晚跟這個粗俗的女人在一起,這個認知讓白靜瑩心中一痛,瞪著他扣住她手臂的大手,冷冷的道:「放手!」

  他抿緊了唇,看到她眸中受傷的淚光,不由得放開了手,「我沒有,我喝醉了,我回家了……」

  「無所謂,我不在乎。」忍住盈眶的淚水,她大步的走出辦公室。

  他咬咬牙,恨恨的瞪著那名壞事的女人,她還委屈的低語,「明明是你要人家今天來的,還給了我名片……」

  「滾!」吼聲一起,美人兒哪敢再逗留急忙離開。

  *****

  他氣衝衝的前去會議室,在開完一個小時的會後,獨獨留下開會時連眼神都沒有跟他對上的白靜瑩。「為什麼都不看我?」

  「我在記錄。」她連頭也不抬,但筆卻無意識的寫著沒有意義的字句。

  他故意不動,雙手環胸的瞪著她,一直到她不得不停下筆。

  他冷言問:「現在呢?寫完了?」

  深吸口氣,她抬頭看他,「總經理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得回去打會議記錄了。」

  很快的說完話,她快步的要步出會議室,但他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臂。

  「白靜瑩,我有這麼可怕嗎?」簡直像視他為野獸,怕走避不及似的。

  她答非所問,「如果沒有別的事。」她別開臉,試著要掙脫他的手。

  她還是想逃避他,他咬咬牙,「你介意我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嗎?不然,剛剛為什麼落淚?」

  「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我絕不可能為了你哭!」

  「意思是你不在乎我了?」

  「隨便你,你要這麼解讀也成。」

  范家倫黑眸波濤洶湧,進射著危險寒光,「好,很好那你現在就去安排,今晚、明天到後天,我就一個一個跟她們玩!」他火冒三丈的念了四、五個女人的名字。

  「是,我馬上就去安排。」

  還答「是」。

  他臉色一沈,簡直快氣瘋了,「很好!」

  她低著頭,很快的回到座位,從電腦裏敲出花名冊,開始聯絡。

  儘管聲音平穩,但無聲的淚水已經靜靜淌下,一個擁有不馴靈魂的男人,她怎麼能期待他為自己安定下來。

  她的愛情,已經到盡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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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
王室 | 2019-4-15 19:14:31


  「啪」一聲,範家倫用力的打開家裏的燈。

  從金碧輝煌的客廳、走道一直到房間,他繃著一張俊顏,用力的拍打電燈開關,偌大的房間裏,King Size、放著四個大枕頭、紫色綢緞的大床孤單的立在中間,他把自己丟到大床上。回想著下班前白靜瑩那張略微蒼白的小臉,他心中的煩躁就更甚了。

  那是一張無力而疲憊的臉,他想關心她,但她全身上下、就連眼神都在抗拒他,他知道,他就是知道。

  可惡!他真那麼差嗎?她為什麼不在乎他?

  他憤怒的扒了扒劉海,不知道是被胸口的躁火給弄得全身汗,還是被那張撩撥他心坎的小臉給氣的,他坐起身來,大步的走到更衣室,裏面的衣服清一色都是鐵灰色襯衫、暗色系的西裝,搭配的西裝褲也都是同樣的暗色系,他的視線突地定在白靜瑩常常站著的地方。

  腦海中浮現的是她溫柔的回首,拿了他的衣服走到床邊要他去洗澡,她總是被他一把給攬進了懷裏,衣服落了地,她又笑又叫的要他先去洗澡,但他喜歡逗她,她愈不想要這臨時起意的激情,他愈愛突擊她。

  然後,他想到自己嵌入她的身體裏,她的雙腿環住他,感覺到她的柔軟包裏著他的欲望……

  該死的他竟然感覺到胯下的亢奮,他瘋了不,該說的是,他該死的仍然想要她可惡!室內怎麼這般死寂,叫他連呼吸都感覺沈悶起來。

  「叮咚!」門鈴聲突地響起。

  會是誰他轉身下樓,門一開,只見花名冊裏的某名美人,他有點兒受不了的看著她,「我有約你來?」

  「討厭,是你要白秘書約的不是嗎?我在今天接到她的電話啊。」

  是了,他都忘了。他轉身上樓,走回主臥房,美人兒貼過來,他只聞到她身上濃烈的香水味,他受不了的推開她,「去洗掉!」他想聞的是白靜瑩那種淡淡的體香。

  「噢!」

  她尷尬的從他的大腿上起身,跑到浴室裏去淋浴。

  他倚身在陽臺的落地窗前,靜靜的看著下方的遊泳池,想起了有一晚,他像瘋了似的抱著白靜瑩從陽臺的階梯步往泳池,卻在離池子還有七、八階時就抱著她直接跳下泳池,嚇得她驚聲大叫,他卻大笑不停,兩人在盈滿著月光的泳池裏嬉戲、追逐,然後……

  他在泳池裏佔有了她,他記得,他凝困著她那張沐浴在水波中的麗顏,那是一張沈浸在熾烈的激情下而酡紅的臉,伴隨著她嬌羞的婉轉**及銷魂的低喘聲……

  他不懂,目前他所回想起來的,都是美好的回憶,那女人到底為什麼要跟他分手?是他沒讓她滿足嗎?

  「你在想我嗎?」一雙柔嫩的手突地從他背後伸出來,環住他的腰。

  他濃眉一蹙,看到她手腕的蕾絲袖口,頓時臉色丕變,粗魯的扯著她的手將她揪到他面前,惡狠狠的怒視著她,「誰準你穿這件睡衣的,脫掉!」

  美人兒何曾看過他如此兇狠的表情,嚇得聲音都發顫了,「對……對……不起,我以為……剛好衣櫃裏……有這件睡衣,看來又很新……所以……」

  見她還羅羅唆唆的說著話,他火冒三丈的替她脫下這件只屬於白靜瑩的性感睡衣,也是他們結婚的那一晚,她成為范太太的第一晚,她穿在身上的睡衣。

  美人兒眼淚都要落下來了,因為他的動作太粗魯,她哭著跑回更衣室穿回自己的衣服後.拿了皮包就跑出去了

  而範家倫卻把睡衣拿到浴室,親自搓揉起來,因為他要把那不屬於白靜瑩的味道給洗掉,這竟然是他第一次親手洗的衣服。

  他愈洗心愈痛,愈洗火氣愈大,為什麼?

  為什麼在跟白靜瑩離婚之後,他才開始重視起她,這不合理!

  還是有什麼鬼情愫早就在他的心烙了印了?!

  要不,他的心緒為何老被她挑動著他的喜怒哀樂都因她而轉換,這種感覺真他媽的太難受了像最心愛的東西被人硬生生的搶走……

  難道--他突然渾身一僵,難不成他的心早就遺落在那個女人身上了?而他竟然後知後覺,所以,才在擁有她後又失去了她。

  要不然,要如何解釋他竟然對一件女人的睡衣做這種蠢事

  又為何企盼她的眼神能停留在他身上、企盼她能在乎他、甚至企盼她的感情?!

  又為什麼他對其他女人興趣缺缺

  轟地一聲,他彷佛被一道無聲的響雷打到,差點沒將他整個人打趴在地上。

  天啊!他愛她?他竟然愛上了她?

  他把滿是泡泡的睡衣緊緊握在手上,該死的白靜瑩,竟把他的心弄得這麼痛……

  不公平他陷得這麼深,她怎麼能置身事外?!

  *****

  接下來幾天,範家倫變成了乖乖牌,而且每天一早,還笑咪咪的向白靜瑩道早安,不但認真辦公,可以自己處理的事情就自己做,應該交給白靜瑩的事他也做,甚至停止了他的獵食活動,不再和花名冊中的美女糾纏,清心寡欲得像個和尚。

  這讓白靜瑩忍不住要懷疑範家倫是不是又吃錯藥了,還是被雷劈到,要不怎麼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緊接著的週末假日,也是她的畫家友人麥曉莉在她獨居的淡水別莊舉辦生日溫馨小聚會的日子。

  出席的都是麥曉莉最重要的朋友,現場除了長笛樂曲悠揚外,簡單的糕點、茶水、咖啡自由取用,一身酷帥重金屬打扮的麥曉莉頭髮仍削得短短的,一樣染上七彩顏色,讓那張原本清秀的小臉蛋看來更像個叛逆小孩,但她可是揚名國際的天才人體畫家。

  在一桌一桌的與幾個朋友閒話家常後,率性的她才回到她最好的朋友白靜瑩的身邊坐下,同桌的還有那名她覬覦已久,想畫裸男畫像的郭軒立。

  三人愉快的聊著,沒一會兒就聽到一聲緊急煞車聲從屋外傳來,在座人的人大多知道來者何人,因為只有一個人會這麼不要命的在臺灣這麼難以馳騁的壅塞道路上仍開快車的。

  果然,原本就半敞開的木門被推開來,一身時尚的範家倫就像從流行雜誌走出來的男模特兒,Valentiono鐵灰色襯衫、亮絲灰色長褲、Gucci皮帶、Prada黑色皮鞋,半敞開的襯衫裏,一條綁繩黑帶銀飾項煉躺在那光滑的古銅色胸肌上,讓在場不少女人恨不得能取代那條項煉躺靠在他胸口。

  迷死人不償命就是這個意思吧,尤其是範家倫瀟灑的爬了爬劉海,嘴角揚起壞壤的邪魅笑容時,白靜瑩相信在場的女人都跟她一樣,心跳愈來愈快,當然,男人婆除外。

  範家倫親切的看著白靜瑩一笑,再瞟了坐在她身旁的郭軒立一眼,好友很識相,自動的讓出位置,讓他跟白靜瑩比鄰而坐,他則坐到麥曉莉身邊。

  範家倫將一隻價值不菲的金筆禮盒放到桌上,「曉莉小姐,生日快樂。」

  「謝了。」

  她率性的接過,隨手放到桌子一角。

  「在聊什麼?」範家倫溫柔的目光只看著身邊的白靜瑩。

  她還沒開口,麥曉莉就代為回答,「我們在聊男人的存在,就是為了傷女人的心。」

  他擰眉,看著白靜瑩朝她好友搖搖頭,他再看向郭軒立,他只是聳肩一笑,但黑眸中卻出現了等著看好戲的笑意。

  「你這話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我是啊,誰叫我身旁這一船的男人全都是一個樣。而且,我還發現一件事,」麥曉莉沒看他,倒看著好朋友,「男人的獸性在性的加持下,永遠也不會進化,所以,以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是不會懂得愛的,你要聰明點!」

  「別說了。」

  「不行,我要說,今天我最大,何況范總經理難得出席,我得把握機會。」她還真的說了一大堆男人有多惡劣,喜新厭舊、自己劈腿都找得到理由來脫罪、不負責任等等的話。

  範家倫聽了一肚子火,忍不住出言反駁,雙方你來我往、唇槍舌劍,白靜瑩幾次想打斷這個話題,都沒法子,倒是郭軒立聽得很入迷,有時還喝日咖啡、吃點蛋糕,津津有味的很。

  範家倫愈說愈火,到最後,乾脆看向白靜瑩,「我勸你最好離這個男人婆遠一點,她對男人的偏見太深了。」

  「偏見?當一個笨女人把你當成她的世界中心轉呀轉時,你有感動嗎?你曾珍惜嗎?」說穿了,她說了這麼一大堆全是在為好友抱不平。

  因為她知道好友離婚後的處境。這讓她更討厭範家倫。

  「我沒有把他當世界的中心,不然我怎麼會離婚。」

  白靜瑩不得不為自己辯解,即使好友說的是事實,但她仍不想讓自己顯得太怯懦,好像感情提得起卻放不下。

  「對,這是你這一生做的最正確的決定。」麥曉莉還為此鼓掌。

  範家倫惱羞成怒的看著說風涼話的她,「要不是你今天是壽星,我肯定罵人。」

  他今天的好心情可以說完全被她給磨掉了。

  「曉莉,別說了。」白靜瑩也忍不住制止好友一再酸范家倫,她覺得很不忍。

  但范家倫對前妻這句話卻是大大的不滿意,「就這樣?她在批判我耶!」

  「但我贊成曉莉對男人的某一部分評價。」她很公平,不會重色輕友。

  這女人是皮在癢嗎?麥曉莉說的話有部分跟全部的差別嗎?那全是歧視男人的話嘛!

  見他那雙陰沈的怒眸,她一臉淡然,「我想,你也不得不承認,在恢復單身後.你有了更多的自由及樂趣。」

  她淡然的話語及神情讓他不禁若有所失,尤其在看到某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時,更勾起了他更多的妒火。

  他黑眸半眯,那個討人厭的小白臉怎麼提了一個大紙袋走進來?

  甫進門的駱子凡與範家倫同樣英挺俊逸,吸引眾人的目光,但駱子凡多了抹斯文氣質。

  「生日快樂。」他送給麥曉莉的是一位國際級大師的親筆畫作。

  範家倫很不是滋味的看到男人婆開心的接過他的禮物。

  麥曉莉接著為這幾名互不認識的男人介紹,並且準備好好介紹這名最近在好友生命中出現的男子。

  「這是範家倫,STC集團臺灣分部的范總經理。」

  「這位是郭軒立,和氏企業的少東,成天混水摸魚,但薪水照領的開發部經理。」

  「而他呢,叫駱子凡,是靜瑩的男朋友,美商保險公司的臺北分處主管。」白靜瑩怔愕的瞪向好友。

  但駱子凡卻顯得很大方,「那是我的目標。」

  「你甭客氣了,靜瑩有感情潔癖,你會出現在這裏,意義很不凡了。」

  簡直是愈描愈黑,白靜瑩可以感覺到四道目光射向她。兩道是範家倫的,挾帶著熊熊怒火,另兩道則是興味盎然的眼神,來自郭軒立。

  *****

  范家倫對麥曉莉的介紹詞已經夠不爽了,又見到男人婆竟然讓出她的位置,讓駱子凡坐在白靜瑩的另一邊,他黑眸更是冒火,「是誰說『男人的存在,就是為了傷女人的心』?」範家倫嗤之以鼻。

  「世界上的任何生物總有異類、突變種,駱子凡就是其中一個。」

  「原來你這變種的女人喜歡他啊!」只要不是白靜瑩喜歡,他都不介意,忍不住也嘲弄回去。

  麥曉莉不在意的點點頭,並惡意的說道:「我是喜歡他,但我更喜歡他跟靜瑩在一起,雖然你也算是另一個突變種啦!」

  「什麼?」

  「通常男人不要的女人,巴不得她能離自己遠遠的,丟到天涯海角最好,哪像你,把前妻綁在身邊做事,天天看,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就是需要她,不行嗎?」這是雙關語,可惜的是,他的前妻聽不懂。

  白靜瑩聞言心又沈了下來。

  她知道他一向就需要她,但只需要她的工作能力……

  「有需要也沒有用,人家小倆口來這裏向我說聲生日快樂,之後就要去約會了。」

  麥曉莉話說得酸不溜丟的,但狡黠的黑眸卻朝白靜瑩投過去。

  她頓時傻眼,身為她的最佳好友,麥曉莉明明很清楚她在她的生日會倉促來去,是因為她有著不得不去的事要辦,她卻故意加油添醋。

  「約會?!」範家倫半眯起黑眸,看著那愈看讓他愈大大的兩人。

  「當然。」

  麥曉莉還是替好友回答,好像存心想氣死他。

  白靜瑩有點受不了的看向好友,再站起身來,「謝謝你的提醒,我們是該走了,因為我們還要去另一個地方。」

  其實還有一些時間的,但看著好友跟范家倫鬥嘴,她實在不希望壞了今天的氣氛,畢竟還有其他朋友在。

  「你們去哪里?」範家倫也跟著她起身。

  「她沒有告訴你的必要。」麥曉莉雙手環胸挑眉。

  「其實也沒有什麼,靜瑩跟我要去見我姊姊。」

  駱子凡也不希望氣氛弄僵了,主動解釋,沒想到聽在某人耳中卻像是炫耀。

  範家倫臉色變得更差了。

  「哇!意思是你們的交往已經到了可以見家人的程度了?那下回就是去見子凡的爸、媽了?」這次跳下來攪和的是看久了嘴巴也很癢的郭軒立,他毫不在乎好友臉上已經佈滿陰霾,繼續扇風點火。

  白靜瑩本想解釋,她去見駱子凡的姊姊完全是因為他姊姊有很重要的事要麻煩她,還說見面再談,想到上回那些新衣服,她不去似乎過意不去,所以她才跟好友說她沒辦法待很久,沒想到她竟然在這點上大作文章。

  但念頭一轉,兩人既已離婚,她也不需特地向範家倫解釋,反正對他來說,應該也沒什麼差別吧!

  她跟駱子凡已經那麼親密了?要不,她去見駱子凡的姊姊做什麼?範家倫無法不胡思亂想,他的腦袋愈想愈遠,好像耳過不久,他們就會論及婚嫁……

  他好妒嫉,嫉妒得快發狂了

  「我們先走了,再見。」白靜瑩跟範家倫微微點個頭,再看其他人一眼,就準備離開,但範家倫突地拉住了她。

  他抿緊了唇,緊緊扣住她的手臂,弄痛了她也不自知,他只知道他不能,不能讓駱子凡在他面前帶走她……

  「你--」她痛得擰眉,卻見他的黑眸閃過一道痛苦之色,或許其他人都沒瞧見,但身為他的枕邊人,她總能輕易捕捉他的真實情緒,一股濃濃不舍湧上心坎,雖然她不敢去想那代表什麼,可是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展現他的佔有欲後,她真的無法狠心的離開。

  她深吸口氣,歉然的眼光看向早已從座位上起身的駱子凡,「對不起,我想我們還是改天再去見你姊姊,麻煩你代我向她道歉。」

  「沒關係,我們另外再找時間去見我姊。」駱子凡很體貼,因為不想讓她為難,雖然,他其實非常失望,但再看向范家倫時,他的表情也變得很嚴肅,「你抓痛她了!」

  他這才微微鬆手,但並沒有放開她,卻也看到她粉白手臂上的瘀紅,他的眸中流露出不舍與歉疚,雖然放開她的手,卻改扣住她的纖腰往外走。

  她一愣,「等等--」

  麥曉莉也想要阻攔,急忙拉住好友的手臂。

  「放手!」

  范家倫黑眸裏強烈的佔有欲,竟令麥曉莉不由自主的放開了手。這個男人開始在乎靜瑩了嗎?那天不是要下紅雨了?

  範家倫的手把白靜瑩的腰扣得緊緊的,逼迫她不得不跟著他離開。

  他帶著她坐上他的車,強勢的替她扣上安全帶,像在逃難似的,車子以驚人的速度呼嘯而去。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駛著,車內的空氣是滯悶的,範家倫跟白靜瑩直視正前方,並沒有交談。

  *****

  「總經理好,我是新來的秘--」

  「這些檔在一個小時內打好給我!」

  白靜瑩的腦海中浮現範家倫跟她說的第一句話,在丟了成疊的文件塞給她後,他便頭也不回的進入辦公室,她甚至懷疑他連自己長啥模樣都沒看到。

  「如果某一天你遇上一個令你心動的女人,你會愛上她吧?」

  「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你怎麼能這麼確定?」

  「愛情跟我是絕緣體,因為愛情象徵著麻煩,而我是不會自找麻煩的人!」

  「即使愛情找上了你?」

  「對,即便是愛情找上我,可以結束這個無聊話題了嗎?」這是他們在紐約出差的那一晚,他帶了點酒意跟她發生關係的那夜,兩人同枕共眠時的交談片段。

  如今回想起來,她仍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那麼不顧一切的把一生交給了他這樣的人,而一個沒有愛情為基礎的婚姻,又怎麼會幸福……

  不對,應該說是只有單方面的愛戀也無法成就一個幸福的婚姻。

  只是,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她又能怎麼辦呢

  車子一路往北,在下了交流道後,一路又往北海岸走。

  不久,車子在一望無際的碧海前停了下來,望著遠方堆一而起的白色浪濤一波波的湧向沙灘,坐在車內的兩人仍是靜默著。

  範家倫開了車門下車,步往沙灘。

  白靜瑩覺得很好,也跟著下車,但腳上穿的是高跟鞋,所以她並未走向沙灘,只是看著她再熟悉不過的偉岸背影。海風打亂了他的黑髮,但她摯愛的男人仍是那般率性的直往海邊走去。他要幹什麼瞧他愈走愈遠,再想到這陣子的陰陽怪氣,雖然她確定範家倫絕不是一個會尋短的人,但仍然脫下腳上的高跟鞋,快步的踏上那略沾了夏日熱氣的沙地跑向他。

  範家倫回過頭來,黑眸中儘是笑意,她怎麼莫名的有一種被人測試的感覺……

  范家倫的確是得意的,她關心他才會追上他,這代表她的心裏仍然有他。「為什麼提離婚?」

  範家倫仍然心系這個問題,只是,這幾天他想來想去也找不到答案。

  她以為他早忘了這件事,甚至認為他那天只是心血來潮,沒想到,他問了第二次,可見得他是放在心上的。

  「因為你曾是我的天,但是,你不在乎。」她苦笑,卻又自嘲的聳了個肩,「所以,我離婚,是期望自己能從對你的愛情裏解脫。」

  「那我呢?」他總覺得她離婚的原因中,有一部分是因為他,而為了重新贏回她,為了讓她再度對自己有好感,他有必要搜集到每個有用的情報,畢竟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是他對工作的態度,也是他第一次為自己的愛情戰鬥。

  「我希望你能幸福。」她的確是這麼想的。

  「我們當夫妻時我不幸福?」

  「我們不當夫妻後,你不幸福也沒有嘛!不是嗎?」她反問他。

  「這是哪門子的繞口令我聽不懂。」

  「你對幸福的定義是什麼?」

  他一愣,竟回答不出來。有人說幸福很簡單,但什麼叫簡單他不習慣在人生議題裏思考,卻擅長玩金錢遊戲,如何將一元變成十元、百元、千元,這樣的思索是有絕對的價值,但幸福太籠統、太虛無,在他看來,與男女之間的愛情一樣難以摸索解讀,所以,他曾經也不說愛的。

  見他答不出來,她仰頭看著天空,既然把話說開了,她不介意讓他知道自己更愚笨的一面。「你相信嗎,對我而言,當你走向我時,那就是一種單純的幸福了。很愚蠢,對不對?」

  「我不知道--」

  他不明白,「我不常走向你?」她搖頭,看著藍藍的天,「你常背對著我,連下令也是頭也不回,在公司、在家裏都是一樣。」她很難不心酸、不難過,仰頭望著天是不想讓鎖在眼眶裏的淚水掉下來。

  他濃眉一蹙,他從不知道自己是這樣的,也許是習慣使然,但看來,他的習慣已重重的傷害了她。

  「那如果我開始走向你、迎向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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