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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09:08:29


    婆媳兩人各想個的心思,顧炎林肅然,打量兩人,起身對沈沁雪說:“我陪娘去她屋!”

    沈沁雪期望的目光在顧炎林色臉上□過,點頭:“嗯,好!”

    許氏欣慰的走出沈沁雪的屋子,顧炎鵬一看沒自己什麼事了,也跟著要出門,臨走對沈沁雪道:“嫂子,別擔心,候府不是天雷地火,燒不到咱們頭上!”

    沈沁雪點頭:“我不擔心!”

    顧炎鵬一走,沈沁雪抱過被子,把自己圈在被子裡,靠在炕櫃上,兩眼望著門,等著顧炎林怎麼說服他娘許氏!

    顧炎林跟著許氏進了她的門,坐定了,問許氏:“娘不想讓我們救玉簪?”

    許氏點頭:“娘害怕,先頭裡,沁雪陰差陽錯和你成了親,她爹還有她弟弟出現在咱們院裡,著實嚇我一跳。今兒,你也看到,你媳婦她不是常人,狠起來眼都不眨,孫嫂被她拿捏的服服帖帖,林哥兒,這玉簪也就是一個丫鬟,咱們犯不著啊!”

    許氏說完等著顧炎林接話茬,可是顧炎林看著許氏眼裡露出深邃不明的光:“娘,兒子要走科舉這條路,這是娘也希望的。可是如果兒子是個膽小怕事,沒擔當,沒膽識的人,就算有朝一日兒子做了官,皇上會重用我嗎?”

    許氏囁嚅:“你說的這和我說的是兩碼事!”

    顧炎林道:“事不同理同。沁雪是你兒媳婦,她能當玉簪是自己的親人,她就能對你好,虎落平陽被犬欺,孫嫂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你說沁雪狠,她能不狠嗎?她要不狠,你兒子還能抬頭做人?娘,沁雪是真心對咱們家!按說如果沒有成親,依沁雪的身份,配公候伯家的公子一點不遜色。”

    許氏沒話可說,顧炎林站起身來:“娘,你先歇著!”

    顧炎林出門,許氏捏著衣角邊自己和自己開始較勁了。

    顧炎林青羅道袍沁了濕寒,夜色罩在小院一片天地裡,清幽的燭光在油布花窗上映襯出一個曼妙婀娜的身姿,哪哪都寫著溫暖兩個字。腳凍麻了,眼裡閃著亮,心裡越來越熱血沸騰。

    半夜裡,花窗被風刮的呼呼作響,次日一早,安寧候府的崔嬤嬤踩著落了半夜的雪地帶人進了沁雪院,打量四周,滿目銀灰,沈沁雪一離開,沁雪院裡短短幾天,已是物是人非,塵埃輕落。

    “去帶她出來!”崔嬤嬤吩咐身後站立的婆子。

    做東朝西的廂房裡,玉簪被婆子推出廂房:“玉簪,不要不識抬舉,夫人念著你是大姑娘的一等大丫鬟,沒動你,你應該燒高香了才是,這麼擰,有你好果子吃!”

    崔嬤嬤穿著出毛風的墨綠比甲,眼神幽暗看著玉簪:“玉簪,大姑娘私奔人盡皆知,不是你從中為他們牽線搭橋,那是誰?你看看你,為大姑娘受這多的委屈,大姑娘可是管過你?夫人說了,只要你說大姑娘是自己跟人私奔,夫人會酌情考慮,將你調到二姑娘院裡!”

    玉簪抱著胳膊,站在雪地裡,雪沫子直往脖子裡鑽,單薄的殷紅比甲擋不住寒風刺骨,臉色蒼白,嘴唇失色,幾天幾夜被圈在沁雪院裡,得不到任何有關沈沁雪的消息。

    沈沁雪一夜之間失蹤,府裡傳出她私奔離開候府。玉簪死也不會相信她家的姑娘會做出那樣的事來。

    姑娘坦蕩,心思縝密,早安排好陳媽和綠蘿,姑娘正真要與人私奔,端不會獨自將她留下。定時姑娘遭了毒手。

    玉簪想到這裡,道:“崔嬤嬤,大姑娘私奔不私奔單憑一張嘴說話,見不到她,說什麼都沒用,夫人想要我咬死大姑娘,我不會去做,今日崔嬤嬤來想必已有了處置的法子,不若說出來吧!”

    崔嬤嬤眼裡雖讚歎玉簪衷心為主,但玉簪不能留,留著是個禍害!

    “大廚房裡會給你送飯過來,吃完了,好送你去新主子家,那家的主人想買你做妾,你也算是苦盡甘來,撈個姨奶奶當,總比伺候人強,以後給他生個一男半女的,站穩了腳跟,靠著兒女一輩子也算圓滿!”

    玉簪搖頭:“我不去!”

    崔嬤嬤把玩手腕裡的一串珠子,笑不達眼底的嘖了一聲:“賣身契還在夫人的手裡捏著,你的膽子可真大,大能大得過你的賣身契?你娘老子不待見你,從小將你賣進候府,你別不知道!行了,心再大,也得有處盛不是?看著她,讓她洗把臉,打扮打扮,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她新主子不高興!”

    玉簪可想起來來,當初姑娘把賣身契都還給她們,還讓她不要自己帶在身邊,陳媽和綠蘿出府的時候,讓她們給她帶回家裡,家裡哥哥和娘會收拾妥當,崔嬤嬤睜眼說瞎話騙她,要是家裡不知道她在府裡被夫人發賣,姑娘又失蹤,如今不知道死活,沒人搭救她,那她不是冤死了!

    婆子搶按住玉簪,就跟沈沁雪嫁人一樣被人洗臉打扮,頭髮梳成婦人的髮型一窩絲,扯了身上的殷紅比甲,在炕櫃裡找了件桃紅掐腰小夾襖,牡丹的盤扣一直搭到腋下,草綠色的裙子,三層底的牡丹繡鞋,頭髮上插了一對挖耳銀簪子,不等她站起來,就被婆子一邊一個架著帶出門。

    身後留下的人,一等玉簪被人推出門,一窩蜂地躥上炕,炕櫃裡的東西瞬間被賊侵襲一樣,瓜分殆盡,留下一地的狼狽,慘不忍睹。

    崔嬤嬤直接忽視身後傳出的怪叫聲,睨了一眼玉簪。

    冷笑一聲自己先走了。

    ……

    蘇東海是玉簪的哥哥,從小跟著河南嵩山少林寺出來的一位武僧學了他五成的拳腳功夫,玉簪打小讓他爹娘貪圖二兩銀子,買進了候府,他長大些,有了自己的主見後,發誓要將妹妹從候府裡贖出來,不讓她受那份罪。

    後來,玉簪每會回家,都會說起自己伺候的候府大姑娘怎麼被夫人王玫壓制的事,受的那份罪,比玉簪有時候還不如,好歹玉簪還有他這個哥哥疼,說到後來蘇東海對玉簪說,你好好伺候她,怪可憐的。

    蘇東海守在安寧候府對面的茶館裡,顧炎鵬嘴裡叼著根牙籤走進茶館,坐定問他:“有動靜沒有?”

    蘇東海抹了把臉,就著茶水洗了洗小聲道:“昨兒夜裡,還真有動靜,我打聽了,玉簪被關在大姑娘院裡,今早上,候府守門的來喝茶,我使了點銀子,他告訴我,有人要買走她,說是給人做妾,買玉簪的人他還見過,聽說是打南面來的,還帶著一口吳儂軟語,我估摸候府裡今日可能要送走玉簪,我想好了就在半道上劫人。”說完,抹了一把臉,眼神冷寒,像沁了冰。

    顧炎鵬比蘇東海小,但比蘇東海會想事,他蹙眉眯眼想了半天:“事不遲疑,我得回去告訴我嫂子,晚了,我怕你冒失,做出得不償失的事!”

    蘇東海抽嘴:“她是我妹妹,我不能讓她就這麼出事了。”

    顧炎鵬斜眉揚起:“我嫂子也不想,要不然,她不會讓我去找你。”

    蘇東海道:“那你快去快回!別趕不上趟。”

    沈沁雪猛一聽顧炎鵬的話,轉身去了小書房,噠噠的拍門,顧炎林五更起讀,剛剛扭了扭腰,舒展舒展身子想起沈沁雪一夜擔心,正打算開門去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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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09:08:46


    “玉簪要被候府發賣給人當妾了,我不能在這裡乾等著,我要去候府救人!”沈沁雪著急,事情不等人,晚了王玫不管玉簪有沒有賣身契,篤定要處置玉簪,玉簪肯定要遭殃!

    顧炎林雙手握住她的,包在手心裡道:“別著急,我知道玉簪對你很重要,我如果不讓你去,你肯定自己要另外想法子鋌而走險,你容我和弟弟說幾句。”

    沈沁雪點頭,臉上的急色暫時壓下,希翼地看著顧炎林。

    顧炎林和她進了自己的屋子,顧炎鵬緊跟著進門,顧炎林道:“去找幾件你以前穿過的衣服,給你嫂子穿上,你的飄飄巾,也別忘了。”

    顧炎鵬答應一聲即刻去了自己屋子找了件藍袍子,又找出飄飄巾回到顧炎林這裡,放下:“哥,嫂子,來快點,蘇東海說,玉簪要是被賣,他要趕在半道上劫人!”

    沈沁雪看了眼顧炎林,顧炎林會意,推著顧炎鵬出了門,兩人站在門外,顧炎鵬想起什麼,看了眼門小聲道:“哥,你不幫著嫂子穿衣服?”

    顧炎林抬手敲了顧炎鵬一腦門:“小孩家,別問那麼多!”說完心裡也有些意動,克制著不往回看,仿佛想到什麼,臉上忽然一陣潮熱湧上來。

    沈沁雪三下兩下穿好了,打散了頭髮,梳起挽了個纂戴了飄飄巾,忙打開門,一邊低頭捋袖口,一邊說:“我穿好了,咱們快些走吧!”

    半天,門外沒人吭聲,等她收拾好,抬頭臉色微紅,顧炎林目光灼灼,帶著驚喜:“走吧!”

    顧炎鵬則不依道:“嫂子雌雄莫辨,瀟灑怡麗,哥哥有福氣!”

    沈沁雪大家子出來,原聽不得這樣的話,但她知道顧炎鵬是真性情,是真心讚美她,沒懷著壞心眼。也不和他計較。

    顧炎林繃著臉卻道:“膽子肥了,敢打趣你嫂子,嗯?”

    顧炎鵬縮了縮脖子,訕訕道:“嫂子,真的是好看,我也沒說錯啊,我就一說,以後不會了。”暗道,哥護嫂子護得忒緊,多說一句多不成。

    顧炎林道:“多嘴!”

    沁雪打岔道:“走吧!”說著看了顧炎林一眼,顧炎林輕翹起嘴角,沁雪趕忙轉身,先一步走出門去。看到沁雪微紅的耳垂,顧炎林此刻連眉毛都翹起來了。

    等三人趕到候府對面茶館,見到蘇東海,蘇東海真被沈沁雪的行為感動了。

    沈沁雪道:“我讓你帶的賣身契呢?”

    蘇東海連忙從懷裡掏出來遞給沈沁雪,沈沁雪問他:“可到衙門裡備案底了,消了契約?”

    蘇東海回她:“陳媽帶著我去過了!”

    “陳媽帶你去過?什麼時候?當時送陳媽走的急,只說讓她把契約交給你娘!”沈沁雪納悶,難道陳媽和綠蘿並沒有離開陳州?

    蘇東海迷糊,陳媽能不依姑娘的吩咐,就把契約消了?

    這樣更好,倒是沈沁雪先不在這件事上纏繞:“你拿著契約現在就進候府求見侯府夫人,她要問你話,你直接開口,說我給玉簪放生,你要帶妹妹回家!”

    蘇東海激動,這樣就能救妹妹,好過他半路劫人。

    顧炎林卻按住沈沁雪的手,眼神精爍,對蘇東海道:“不可,你若帶契約進府,被她拿走,不是什麼證據也沒有了,你可以不帶它進府,即時,若她不肯,你可放話給她,就說,有人拿著契約在府衙門口,若你帶不走玉簪,到時自會擊鼓鳴冤!”

    嘶……

    沈沁雪不由回頭去望顧炎林,這一招比她想的透徹,比她出手厲害。對王氏王玫的確是要這樣做。

    蘇東海出了茶館直接去了安寧候府,看門的人像是一臉驚奇,大概他也沒想到早上給他銀子打聽消息的是玉簪的哥哥,只是還沒有等蘇東海進候府,,沈沁雪坐在門內條凳上還沒喝一口茶,就發現打候府後門的胡同口,奔出一輛馬車來,沈沁雪暗叫:“不好!”

    顧炎林也發現了異樣,顧炎鵬更是一個箭步從門裡跨了出去。

    馬車沒有安寧候府的標記,車身上沒有包銅,質地也普通,車上面掛著的兩隻大紅綢做的氣死風燈,這車上壓根沒有。

    沈沁雪跟著從門裡奔出來,那馬車眼看就一轉拐角,要不見了。她忙拉住顧炎林的袖子:“那馬車……”

    顧炎林也注意到了,但他不知道那馬車鑽出的胡同裡有安寧候府的後門。

    沈沁雪著急,顧炎林看著沈沁雪也急:“沁雪,雪兒,那馬車不是候府的?”

    她不假思索和盤托出:“不是,胡同裡有候府的後門我懷疑玉簪已經被她賣了!”

    顧炎林忙捂住她的嘴,拉著他往後倒退四五步,將她的臉按在自己胸口,低聲細語:“我知道你擔心玉簪,可我擔心你,你這樣不管不顧,聲音喊這麼大聲,唯恐別人聽不見麼?這四周人都看著咱們,太顯眼了,會讓人起疑心的!你把心按捺按捺,好不好?”

    沈沁雪被他箍在懷裡,溫馨的竹葉味兒清幽綿綿,喃喃道:“我著急!”

    顧炎林低聲在她耳邊說:“我知道!”

    沈沁雪被顧炎林安撫在懷裡,穿著男裝的沈沁雪很快醒悟,從他懷裡抽身出來,憋著氣道:“我穿著男裝呢!”

    顧炎林不好說什麼,都是關心則亂。兩人一起去看對面的安寧候府。

    沒成想,那輛原本拐彎要不見的馬車,忽然又轉出來了,打茶館門前饒過,沈沁雪訝異。

    從茶館裡奔出去的顧炎鵬幾步躥到蘇東海面前,門房不認識顧炎鵬,就連蘇東海他也是第一次見,所以沒有多心。蘇東海被顧炎鵬拉著剛要離開府門,就在此刻,候府的側門開了,王玫身邊的四個一等大丫鬟之一青柳出現在門內,青柳平日不聲不響,府裡的人都當她是四個大丫鬟裡最弱勢的一個,唯有崔嬤嬤知道,這丫頭骨子裡是個陰毒的,是王玫除她之外,最讓王玫器重的一個,青果在明,她在暗,雖說是個奴才,王玫卻捨不得拿她使喚,所以給人錯覺。

    青柳個兒不高,身材卻玲瓏有致,眉眼清秀,算不得有多漂亮:“聽說玉簪的哥哥來接她回家,你們倆哪一個是?”

    顧炎鵬一看來人問起,沒法給蘇東海說沈沁雪的異樣。

    蘇東海疑惑顧炎鵬,還回頭看了看對面的茶館,也正好看到從門裡奔出來的沈沁雪,一身藍色棉袍,半拉新,飄飄巾的兩條飄帶隨風飄起,有什麼也來不及了,硬闖吧!

    蘇東海走前一步:“我!”

    青柳打量蘇東海,感覺眉眼裡有和玉簪相似的地方,和顏悅色道:“聽說,玉簪原姓蘇,家裡有位哥哥叫蘇東海可是你?”

    蘇東海牢記顧炎鵬給他交待的事,朗聲回是,我就是蘇東海,玉簪的親哥哥!

    青柳一晃身,往回走:“跟我來吧,玉簪在夫人房裡正回事呢!”

    蘇東海不相信,他藝高人膽大,孤身進了府,一入候府,顧炎鵬沒撤,退回茶館遺憾地和哥嫂說:“沒來得及說!”

    沈沁雪卻沒忘記,剛剛那馬車從自己眼前越過,馬車上的小視窗,忽然打開,車上的人讓她意外。裡面露出兩張臉清晰而親切的臉,竟是玉簪和陳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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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09:09:05


    原來陳媽好像是認出她,才讓車夫掉轉馬車,從拐角出來,有意在她面前晃了晃。

    沈沁雪拉著顧炎林和顧炎鵬一起出了茶館,也不停留徑直往顧家方向走。

    顧炎林和她站在一起,早發現她的不對勁:“沁雪,剛剛那輛馬車……”

    沈沁雪邊走邊點頭說:“蘇東海會鬧著要人,候府裡已經沒有玉簪這個人了,王氏王玫知道玉簪沒有契約,蘇東海會說他安派了人在府衙門口等他消息,他又沒帶契約在身上,估計王玫不敢明裡下手對付他,弟弟之前拉他回來,他必定心裡有異議,不會耽擱太久,倒是玉簪,我剛剛已經看到她了!”

    顧炎鵬驚奇:“嫂子在哪看到的?”說著回頭掃了候府周圍一圈。

    顧炎林似有煥然,低沈道:“回去再告訴你!”

    沈沁雪讓顧炎鵬幫忙去找蘇東海,就將顧家的住處告訴他,回到顧家,過了一個時辰,蘇東海果然到了聖馬胡同找她。

    沈沁雪一回到家裡,就換了男裝,疊好了放在一邊。

    顧炎鵬等著沈沁雪給他解惑,沈沁雪也沒打算瞞著他,好賴他聽他哥的話,幫了她,也沒想到,陳媽和綠蘿膽大,沒出陳州,她們是怎麼避過王玫和崔嬤嬤的暗查,必定是暗查,王玫一直在她父親沈世康面前,扮演賢淑,這樣陰暗的手段,不會讓他知道。但卻一直沒查出她們的行蹤來。

    陳媽在候府那麼多年,之前呢?外祖父沒帶著一家鎮守遼東時,在陳州也是有豪宅,還是皇上親賜的,自己娘在外祖家三個哥哥就她一個女兒,全家寵的緊,陳媽是她的一等大丫鬟,手底下能沒幾個人脈?人依附別人活著,就算有本事,也不是真本事,不依附與人,有本事那就是真本事。

    沈沁雪這麼細細一想,還真就想通了。扁扁嘴要是外祖舅舅都在陳州,王玫敢這麼害她?她是看著外祖一家居家牽到遼東這麼多年,眼看是沒有回來的希望了,才這樣。陳媽當真不簡單,沈沁雪與有榮焉。殊不知,有陳媽這樣的人在她身邊這麼多年,她又能笨到哪去。只不過是少了歷練。

    顧炎林一直觀察沈沁雪的神色,看她眼眯眉皺的,在她衣袖上拽了拽:“不想說,就別說了,我跟他提提,你累不累,家裡娘一直沒出門,我去看看有什麼吃的!一早上了,你別餓出病來!”

    顧炎林體貼,沈沁雪收回神點頭:“我要救玉簪,你娘可能心裡有些不願意,你替我在她面前,好好美言幾句,讓她不要生我的氣!”

    沈沁雪坦然又聰明,許氏的心思看的明白,還這樣原意低頭對待。小門小戶出來的不一定還有這樣的心胸,顧炎林從來不會認為自己是君子,但那是對待外人,對自己家人尤其是沈沁雪,他想付出真心!當然了,對媳婦的真心也包含那些拉手,親~吻和擁抱,甚至是在一個被窩裡造人這種美好的事。可是,想想現在,顧炎林眉色黯淡,沈沁雪的心不在他這裡。

    那輛馬車從他們眼前過的,他焉能不看出些什麼?但他心思沈寂,沈沁雪說回家說,他覺得也穩妥。

    “娘沒什麼想頭,就是有,也就幾天的功夫自己琢磨清了!回頭你和我一起去!”顧炎林知道自己一番話,昨日娘還是聽進去了,要不然今兒一早,他們風風火火出門,她能不出來攔著。

    沈沁雪歪著頭,看他:“你是不是給你娘說過什麼?看你這樣子,不怕她生氣?”

    顧炎林笑著起身,走到門口,又側過臉,鄭重其事:“娘是受過苦的人,知道一條人命的貴賤,你放心,要是娘還生著氣,你嘴甜點,給我嘴上抹些蜜,我勸娘來勁了,興許娘聽我的,興許娘一高興,那氣就煙消雲散了!”

    沈沁雪一聽抱著枕頭坐在炕沿上將臉蒙在枕頭裡。

    顧炎林哈哈笑著打開屋門,迎面碰到一個人的身上:“顧炎鵬!你敢聽你哥的壁角!”他咬牙出聲。

    顧炎鵬比顧炎林矮,兩人站一起,顧炎林明顯壓顧炎鵬一頭,怪道顧炎林要讓她穿顧炎鵬的衣服,顧炎林的袍子她要穿上,肯定能拖到地上當掃把,顧炎鵬摸著胳膊,一臉苦相:“哥,我等嫂子給我解惑多長時間了,你霸著嫂子說不完的悄悄話,大冷天的讓我在院子裡幹站著,你看我臉是不是凍青了?”

    顧曉芸從她身後探出頭,擠著兩人身子進了屋門,看到沈沁雪,眼睛發光:“嫂子,你們出門怎麼不帶上我呢?娘說你們有要緊事做,不讓我打攪,我什麼事也不知道,就是想打攪也打攪不上啊!”

    沈沁雪喜歡顧曉芸這個小話嘮,跟個麻雀似的,唧唧喳喳,心裡有什麼事,被她一話嘮嘮叨,開心果樣的,聽的人也輕鬆不少!

    “過來坐我身邊,你哥到廚房找吃的去,咱們等他。”沈沁雪一隻手丟開枕頭,招呼顧曉芸,顧曉芸滿心歡喜坐在她一邊,兩個胳膊分別肘著手壓在炕沿邊上,兩腿耷拉著在炕沿下晃蕩。

    顧炎鵬進來一坐,沈沁雪就將之前的事說給他:“我在茶屋看到一輛馬車不是從候府旁邊那條胡同鑽出來嗎?那個胡同有候府的後門,我就懷疑玉簪被她從那裡送出來,她是不想生事。你那會不是跑去拉蘇東海了嗎,沒來得及說清楚,可那輛馬車明明都拐過角了,卻又轉出來,從茶館前面跑過去,這一跑,我看到馬車小窗裡,探出兩人臉,正是玉簪,另一個……是我奶媽!”

    沈沁雪說的明白,顧炎鵬聽的也明白,顧曉芸還是不明白:“嫂子,玉簪是誰啊?你都這麼大了,還吃奶啊!”

    噗!顧炎鵬笑得岔了氣。

    顧炎林和許氏一起進來,許氏手裡端著一個碗,碗裡是煮熟的六七個土豆,沈沁雪聞道一股土豆的清香味,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想要將清香味全吸進嗓子眼裡。

    許氏嗔怒:“胡說什麼!小時候奶過你嫂子,自然是奶媽。”

    顧曉芸吐吐舌頭,笑著將身子埋在沈沁雪的懷裡,咯咯笑個不停。

    沈沁雪也沒想到她說這個讓顧曉芸笑話,偷著看了眼顧炎林,顧炎林嘴角上揚,憋著笑意。顧炎鵬哈哈大笑,許氏知道兒媳婦和兒子救人沒傷到他們自己,一顆心落了地,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幾個人就將許氏端來的土豆一人一個吃了。

    沈沁雪留了兩個對許氏道:“等一會可能會有人來,是玉簪的哥哥,這兩個土豆……”

    聽她這樣問自己,許氏越發心裡高興,沈沁雪凡事能顧及她,不傷她的臉面,即便家裡沒有太多的餘糧,許氏還是很大度的讓她留下:“你就留著吧!怎麼吃都是你自己的事了!”

    蘇東海從候府出來,回頭望瞭望安寧候府,樹有多大,影就有多大,大姑娘正經的候府嫡女都能被人埋汰,被人陷害,想起剛剛見到的候府夫人,蘇東海目光銳利。

    聖馬胡同顧家院裡,站著蘇東海,顧炎鵬迎了蘇東海進屋,沈沁雪和顧炎林坐在一起,許氏坐在炕裡面,顧曉芸則粘在沈沁雪身邊悄悄打量蘇東海,蘇東海個頭高挑,瘦長臉,眉眼俊朗,年齡看著不大,和顧炎鵬差不多,有十□□歲上下。

    沈沁雪問他:“候府為難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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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09:09:24


    蘇東海尊重沈沁雪,眼睛平視,不偏不倚,純真豪邁:“回大姑娘,候府百般刁難是在所難免,玉簪,東海沒見到,我是在夫人門前說話,沒進到裡面,影影綽綽,像是放了細紗屏風,夫人不讓玉簪見我,我心裡想著顧少爺拉我那一把,事情必定有了變動,依著姑娘的主意,夫人要我拿出玉簪的賣身契,我就說契約在別人說身上,要是夫人不讓我見玉簪,我的人會在陳州衙門外擊鼓鳴冤!”

    蘇東海停了一息,問沈沁雪:“大姑娘,東海想知道,府衙那邊真有人守?”如果是真的,他要真正聽玉簪之前勸她的話,跟著沈沁雪和玉簪一起幫沈沁雪。要是幌子,他打算救出妹妹,和沈沁雪井水不犯河水,陽光道與獨木橋各走各的。

    顧炎林眼睛犀利,一眼看穿蘇東海的內心。

    之前他和顧炎鵬在書房說的正是蘇東海顧慮的,鳳凰落梧桐,良禽擇木而棲,不能說蘇東海他所想是錯的,如今沈沁雪不強,自己再弱,要讓他相信,很難。

    但涅盤重生也未可知。

    “陳州府衙從昨兒後晌起,有三人已經在守,東海要擊鼓鳴冤,顧某願意代寫狀紙。”

    沈沁雪忽然轉頭去看,繼而渙然。

    顧炎林雖然儒生一個,看著溫潤如玉,年齡也不大,弱冠之年還早兩年,行事卻比自己周全,只是,若是一介書生,又怎麼手裡有使喚的人手?這跟他的身份不相符。按下心裡的疑惑,沈沁雪又是喜又悵然,坐在那裡竟然好一會冷了場。

    蘇東海愣了愣,激動地轉回頭再看沈沁雪,沈沁雪收回心神,頷首。

    蘇東海緊接著話說:“夫人好一會沒吭聲,崔嬤嬤打屏風後面出來,丟給我一包銀子說,玉簪跟著人享福去了,昨天走的,讓我拿著銀子不用再找她,我趁機撒潑打諢大鬧一場,最後世子爺來了,跟我偷偷說了一句話,我就趁機乖乖被送出候府!”

    沈沁雪知道玉簪沒事,還額外知道陳媽和綠蘿都在陳州,心上的事落地,心情也跟著好起來,她問蘇東海:“沈鶴給你說什麼了,你會乖乖被送出候府?”

    蘇東海說:“世子說玉簪是他安排人接走的。讓大姑娘等著有人來找你!”

    顧炎林和顧炎鵬齊齊看沈沁雪,沈沁雪也有些激動,這又是怎麼會事?

    難道陳媽和綠蘿的行蹤被沈鶴髮現了?

    蘇東海又道:“大姑娘,我看世子爺不像說謊騙我,府衙那邊的人可以撤回來了!”

    顧炎林點頭:“炎鵬,去找他們回來!”

    沈沁雪被崔嬤嬤帶人強行給她打扮的時候,頭上戴的紅瑪瑙寶石簪子除外,還有一對雙蝶釵,耳朵上戴的一對金鑲玉的耳墜,顧炎林一家人這麼幫她,家裡的日子又並不富裕,許氏一家之主難免瞻前顧後。家裡沒銀子度日,她也不能袖手旁觀,想著等玉簪的事了了,和顧炎林商量,賣了釵和耳墜貼補家用。

    蘇東海吃了沈沁雪留給他的兩個土豆,要和顧炎鵬一起去找在陳州府衙等他們的人。

    從許氏的屋裡出來。

    顧炎林和她並肩向自己屋子走去,中間不過幾步遠,沈沁雪停下腳步回頭去看許氏的背影,許氏在不大的廚房裡忙碌:“我去廚房!”

    顧炎林沒說什麼,轉身和沈沁雪一起準備一起去廚房。

    沈沁雪伸手擋在他胸前:“君子遠庖廚,你去讀書,等炎鵬回來,我去叫你!”

    顧炎林不置可否:“也好!”

    沈沁雪看他轉身去了小書房,這才向廚房走去。

    許氏用刀刮土豆上的皮,沈沁雪進門叫了一聲娘,許氏滿手土豆皮,抬頭望她。

    沈沁雪指著許氏手裡的土豆道:“我在候府見到的都是做好的飯菜……這個……也讓我試試吧!”

    許氏怔怔繼而露出欣慰:“那你就來試試!”

    土豆不多,沈沁雪在候府定是十指不沾陽春水,要讓她糟蹋了,不能說什麼,只不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如今嫁給自己兒子,有些事適當接觸未嘗不行!

    沈沁雪歡喜,拿起刀,學著許氏的樣子,刮土豆皮,深一刀,淺一刀,削的土豆坑坑窪窪,慘不忍睹。

    一顆土豆在她的手裡去了一大半。許氏還是有些皺眉心疼:“媳婦,好生一顆大土豆吆!”

    沈沁雪尷尬,明明看著容易,刀到了她手裡就是不聽使喚。

    “我……”

    許氏接過削皮的刀,塞給她一碗水:“去端給林哥兒吧!”

    沈沁雪接過水碗踟躕。許氏擺擺手。

    沈沁雪難免臉上掛不住,許氏這是有些嫌棄她了,縱然她是候府嫡女,卻是個被繼母迫害扔出候府不要了的嫡女。看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面上不露,心裡未必不氣!

    小書房裡,沈沁雪怏怏地給顧炎林遞過水碗,話不說不明,事不做不清,她看顧炎林翻了兩頁書忍不住道:“我給你娘幫倒忙了!”

    顧炎林放下手裡的書指著對面一張床,面容溫和看不出什麼表情,沈沁雪斂內,和沈世康斷了父女親情,候府裡就沒有她的依仗了,目前守在顧家是如今唯一的去處。

    許氏從之前的戰戰兢兢到現在的真實面對,慢慢進入了婆婆的角色,不管她沈沁雪是不是從候府出來的,就憑她沒有一件陪嫁,再好的婆婆也會覺得委屈了自己的兒子。

    沈沁雪迷離的眼神落在顧炎林的瞳孔內,許氏的小心思他心知肚明。廚房裡自己娘親和沈沁雪的互動,看的清楚。這會子沈沁雪喃喃對她說出,顧炎林看她坐在自己面前:“過一段時間,就會好了!你這樣放下身段屈就我娘,我心裡都明白,我們是夫妻,有什麼委屈都和我說,我會斟酌著辦。”說到夫妻,見沈沁雪沒反駁,又接著說下去。

    沈沁雪緩過心裡憋悶,臉上帶上一絲笑容:“我明白,我就是想自己不中用!”

    顧炎林搖頭:“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

    她和顧炎林面對面坐著,距離近能看到顧炎林臉上的細細絨毛,他長得好看,有的是清雅出塵的超然,小門小戶裡養出他這樣的氣質,沈沁雪感到不可思議。

    顧炎林心思細膩,看她望著自己出神,笑到:“我有這麼好看麼?”

    沈沁雪噗笑出聲,大大方方點頭:“嗯!真的好看!”

    顧炎林嘴角揚起,眉眼彎彎:“你更好看!”

    沈沁雪心撲通撲通急跳,忙站起身,往前走兩步道:“書房裡不好久待!我還是回屋裡去的好!”

    說完提起棉布藍底裙子走出書房,顧炎林嘴角上揚,看她娉婷曼妙的背影,暗道,沈沁雪笑靨如花,奕麗明媚,她心裡也是不討厭自己的吧!

    顧炎鵬和蘇東海果真帶回三個人來,沈沁雪聽顧炎鵬說是他好兄弟,顧炎鵬性情豪爽,結交的這三個半大小子都是心底醇厚的人,年齡和顧炎鵬差不多,但這樣牽扯到候府的事,說不準,王玫伺機報復。沈沁雪到底有些不忍!

    好在救玉簪沒用到他們,蘇東海看到沈沁雪和顧炎林是真心實意,越發對沈沁雪敬重。

    沈沁雪一直等著玉簪或是沈鶴來給她解釋之前的事,說個清楚,只是沈鶴好像忘記他還從自己母親手裡救出過一個丫鬟,而玉簪從那時候起,像是從人間蒸發一樣,沒有了任何的消息。陳媽就更不用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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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09:09:43


    轉眼快到了冬至,家家戶戶祭祖,媳婦要給婆婆“履長”,就是小輩要禮拜長輩,過了門的媳婦要給公婆送鞋送襪子。

    沈沁雪被抬進顧家,以一等大丫鬟的身份賣給顧炎林的時候,除了身上戴的,身無分文。要給許氏選做好些的鞋面,有心無力。

    救玉簪時,就想著將雙蝶釵和一對金鑲玉的耳墜給許氏貼補家用。

    門外屋簷下結了冰溜子,大大小小往下直戳,顧炎鵬拿了竹竿兒一個個敲落到地上,敲到她的屋簷下,沈沁雪低頭看了眼手裡握著的雙蝶釵,叫了聲炎鵬。

    顧炎鵬十六歲,嗓音變的有些沙啞:“嫂子,你叫我?”

    沈沁雪開了門,站在門內笑到:“我有事托你去辦!”

    顧炎鵬扔了竹竿,走近她:“嫂子儘管說,一定給你辦好!”

    沈沁雪將手裡的雙蝶釵拿出來道:“這個,你幫我拿去當鋪當了,換些銀子我有用!”

    顧炎鵬接過雙蝶釵,驚訝道:“嫂子,這釵……”這麼貴重的東西,竟然要當,顧炎鵬摸不透沈沁雪的心思。

    沈沁雪壓了壓他的袖口:“這釵少說也能當個十兩銀子,要是掌櫃不願,五兩也拿回來!”

    顧炎鵬踟躕:“我哥知道嗎?”

    沈沁雪搖頭:“你替我保密吧!你哥讀書要緊!這件事,往後我告訴他。”

    顧炎鵬小心收拾好了,揣在懷裡:“嫂子,那我去了,你等我信兒!”

    沈沁雪點頭,看顧炎鵬出了小院門。顧炎林站在窗邊看到沈沁雪和顧炎鵬低聲說話。

    小叔和嫂子說話光明正大,晴天白日,小院裡只有他們三個,許氏帶著顧曉芸串門子,走了鄰居楊嬸家,楊嬸有親戚在榮安伯府裡當差,許氏刺繡的手藝巧,花樣子多,楊嬸的親戚帶進府裡,深得榮安伯夫人喜歡,此番楊嬸傳話,讓她再帶些繡好的手帕,抹額之類的小東西。

    等到顧炎鵬離開,顧炎林從書房走出來,進了自己屋子,看到沈沁雪跪坐在大炕上,手裡捏著一對金鑲玉的耳墜出神,瞬間便知道她讓顧炎鵬去做什麼了。

    “都是你自己的東西,你不用拿出來給家用,留著給自己。”顧炎林神色悠悠,不見他生氣,也不是調侃,沈沁雪忙將手裡的耳墜攥在手心裡,道:“不是!家裡本就不寬裕,我放著這些也都沒什麼用,不如當了,換了銀子使喚!”

    顧炎林越發難過,是他真的養不活她,才逼著她將自己的體己拿出來。用媳婦的穿戴過日子,打落他男人應有的自尊。

    沈沁雪也不和他硬抗,好歹暫且顧炎林的自尊有她來維護,外人也不知道。先下,顧炎林滿心悵然,但自己住在他家,和他又是夫妻相稱,用不著遮遮掩掩,事宜等到顧炎鵬拿來五兩銀子,遞到沈沁雪手裡,沈沁雪二話不說,去了許氏的屋子。顧炎鵬張著嘴,遲疑去看顧炎林,顧炎林卻將眼睛盯在沈沁雪身上,握手成拳。

    許氏高興地和顧曉芸正說榮安伯府定下她的繡活。

    “這樣可是好了,你楊嬸給咱們家幫了大忙,娘的繡活,可以賣給榮安伯府,本想著給你大哥取了媳婦,可以幫襯娘,誰知道現在……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懊悔,我坑了你大哥,也坑了自己,十兩銀子啊!找了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這往後的日子是越發難過。”

    許氏唉聲歎氣,顧曉芸低聲道:“我看嫂子很好啊!她不做我來做,嫂子是候府千金,娘給哥取了候府千金,長的有那麼好看,這是咱們家的造化,娘可別後悔了!”

    沈沁雪站在門前卻是猶豫不決。榮安伯府的字眼鑽進耳中,沁雪臉色微變,楊家成英挺的身姿和探究的目光她還記的。但是他和自己的婚姻無一例外的被人算計了。沈若雪大概睡覺都會笑醒!有了王玫這樣為她處心積慮著想的親娘,堂而皇之搶奪姐姐婚姻,楊家怕也是滿意她的吧!

    沈沁雪捏了捏手裡的五兩銀子,先叫了一聲娘,這才挪步進了許氏的屋,雖說她和顧炎林如今有名無實,心裡也氣許氏助紂為虐,卻不能不明裡叫許氏一聲娘:“娘,這是五兩銀子,娘先貼補家用!”

    許氏不知道沈沁雪聽到自己和顧曉芸的說話沒有,不自在垂目道:“你拿著自己用吧!我這裡還有!”

    沈沁雪明知許氏這是推諉,走近了,站在炕沿前,將手裡的銀子放在炕上:“娘,銀子不燙手,家裡自然越多越好,不多只有五兩,娘別嫌棄!”

    許氏心不壞,市井小民,生活所迫,她就覺得出手的銀子不如在手的銅,她還不知道沈沁雪把自己的雙蝶釵讓顧炎鵬當了。聽沈沁雪說的真誠,像是勉為其難的拿起炕上放著的銀子:“你既然這麼說,我就收起來,橫豎一家人,你能為家裡著想,是林哥兒的福氣!可這五兩銀子不是小數目……”這可是五兩銀子。徐氏看炕上一包銀子,心裡五味雜陳。

    沈沁雪暗自松了口氣。就算有什麼,也得先交吃飯錢。顧炎林和顧炎鵬隨後走進門,顧炎鵬睜大眼睛指著沈沁雪:“嫂子原來是為了貼補家用!娘……”

    沈沁雪立刻截斷顧炎鵬的話:“炎鵬!”

    顧炎林扯住顧炎鵬的胳膊,將他拉到自己身後,冷靜說到:“沁雪的心意,娘是知道的,不用你嚇攪和!”說完,眼睛盯著沁雪,渾身說不出的讓人覺得有股寒意。

    顧炎鵬繃著臉:“我會給家裡掙銀子的。”

    許氏拿眼睛掃過眼前三人:“好,娘就盼著你哥中舉,盼著你給娘掙多多的銀子!”

    沈沁雪低下頭,站在一邊沒多說一句話,這是顧家娘兒幾個之間的話茬,她插不上邊,慢說插不上,就是能行,她也裝著不行。她是看出來了,許氏性子耿直,教的兩個哥兒和一個姐兒修養都不差,這銀子是好歹送出去了,接下來,她打算,如果沈鶴說的人不來,她還是要和許氏商量,自己和她一起做繡活。

    總歸是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冬至這一天,顧炎林帶著顧炎鵬和顧曉芸祭祖,沈沁雪做了雙襪子上面各繡了兩隻蝙蝠送給許氏,許氏拿著月白細葛布襪,一陣發愣:“芸姐兒,你看看,你嫂子給我繡的這雙布襪!”

    顧曉芸一看,也是一愣:“娘,嫂子繡的真好!”

    許氏道:“我還以為,你嫂子在候府就是個讓人伺候的人呢!”

    許氏喜滋滋,看著細棉布襪,套在自己腳上,看著十分滿意。

    顧曉芸歪頭從炕上跳下來:“我去和嫂子說說話!”

    許氏嗔怪:“別說我穿了她繡的襪子!”

    顧曉芸道:“我就說!”

    顧曉芸從許氏的屋裡出來,去找沈沁雪。屋子裡沈沁雪絡子打了三根,一條同心結,一條梅花絡,還有一條是雙魚絡,挑了相應的顏色陪了穗子。放在一邊。綠蘿打絡子的手藝堪稱一絕,大家子裡的夫人小姐身邊,都有靈透的丫鬟,綠蘿的絡子獨樹一幟,贏得各家夫人姑娘的喜愛,私下裡,打發身邊的人過來討教。沈若雪偶有出門做客的時候,常變著法從綠蘿那裡要,綠蘿的手藝得益於沁雪,又得了沁雪的同意,也會是不是滿足沈若雪的。安寧侯府送出的絡子,無一例外得到各府夫人的讚賞,沁雪就是通過綠蘿打的絡子,讓那些有心人知道安寧侯府原配嫡女的事情,王夫人聽到外面對自己不利的傳言,這才不再讓沈若雪再做蠢事。但綠蘿在各府中很有名氣。沈沁雪自認為從自己手裡出去的換幾個大錢還是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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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09:10:01


    這些合著許氏的繡活可以一起賣給榮安伯府,加些收入。

    冬至過後臘月二十六。

    安寧候府一派合樂景象,沈若雪頭戴鳳冠,身披霞裴,有沈鶴背著送到垂花門外的大紅花轎上,吹鼓手嗩呐聲相互交織,高頭大馬上大紅的過肩緞的錦袍穿在楊家成的身上。頭戴紗冠,冠上兩邊各插一味孔雀翎,雲頭烏底的鹿皮靴,襯得他腿長矯健。

    楊家成臉長得英挺瀟灑,低頭注視沈鶴背在身後的新人,待到她被送入花轎,楊家成終忍不住,嘴角上揚。露出幾分期待。

    沈沁雪站在人群中,模樣清冷,不看一對新人你迎我嫁,卻對著花轎後面的十裡紅妝皺起眉頭。

    嫁妝之中有貴重物品,一對玉如意,一對綠琉璃瓦,是當年鄧瑩華活著的時候,放在她的庫裡,被做嫁妝出嫁時用的,王玫竊取她的嫁妝為沈若雪,沈沁雪此刻心涼如冰。

    她抬頭去看快要走近的新郎楊家成。犀利目光直戳楊家成!

    顧炎林陪在沈沁雪身邊悄然握住她的手:“你,可要報仇?”

    沈沁雪頓然轉身:“報什麼仇?”

    顧炎林沒有回頭看她,見熙熙攘攘的人流擁著榮安伯府的世子到了眼前,才不動聲色低頭道:“奪夫之仇!”

    沈沁雪陡然看他:“你要替我報嗎?要是你替我報,他知道我和你已經成了親,你是不是要將我送還給他?那到時候,我是要做他的正妻呢,還是做他的小妾?”

    沈沁雪感覺憤怒,之前對顧炎林的好感瞬間回復到最初。她直覺顧炎林平時不顯山不露水,沒有顧炎鵬那麼清透,可也沒想到,他對自己的事瞭解的這麼清楚,其中必然經過一番波折,她想不明白,顧炎林只是一個秀才,且年齡也還未到弱冠之年,要是想要瞭解自己,用些心思,結果必然不同,但他有意帶她見證沈若雪和楊家成的成親場面,這不是刺激她,是什麼?心思電轉,她說道:“你是有意帶我出來的麼?你知道今天是他們成親的日子?”

    顧炎林握著她的手不放,她再怎麼憤怒,顧炎林都是平靜的眉頭沒一點變化。清雅出塵他站在人群裡,漠視坐在高頭大馬上的楊家成:“我不會放你去受委屈的,人家的丈夫怎麼能跟自己的比?我的媳婦就是我的媳婦,受委屈也要受我的,別人,還沒這個資格!”

    數九寒天裡,沈沁雪手心沁出一手汗,顧炎林的大掌溫和有暖意,前面的問話是試探她,後面的竟是讓她感覺到顧炎林骨子裡對楊家成的不屑。

    楊家成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如芒在背,在人群裡尋找,站在包家玉樓門前的沈沁雪落入他的視線,那雙桃花眼,他分明記得很清楚,在安寧候府的垂花門前,被一條健碩的黃狗差點咬死的女子,居然長得這般怡麗明豔,不過,為什麼她現在穿著和以前絲毫不同,布衣裙釵,素顏示人?

    顧炎林淡笑,一抹諷刺讓楊家成感覺刺眼。

    沈沁雪拉著顧炎林走出包家玉樓,顧家的小院近在咫尺,沈沁雪卻由衷放慢腳步。

    顧炎林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我帶你去看沈楊兩家聯姻,是想告訴你,這便像一個人身上的毒瘡,只要敢於面對,對症下藥,除去它,你才能忘掉它,不用為此傷心難過。”

    沈沁雪不語,因為和楊家的婚約,她付出代價,楊家就像過客,只在她模糊的印象裡,像蜻蜓點水般,一點而過。

    楊家成的喜悅在見到那雙桃花眼後,莫名消失不見了,他回頭看大紅的花轎,那裡面坐著他的妻子,花轎旁邊跟著兩個美貌的丫鬟,偷眼打量自己,臉上均露出羞澀的光暈。

    顧家的門打開,沈沁雪站在門邊,聽到一聲“姑娘”的叫聲,沈沁雪手一抖,跨步進了院子,就見玉簪淚眼婆娑,撲倒她面前:“姑娘!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沈沁雪意外驚喜,嘴角微翹,抱住玉簪的身子:“怎麼說話呢?你家姑娘是那麼容易讓人欺負的?你來了正好,給我好好說說,你和陳媽怎麼會在一起?”

    玉簪卻上上下下打量她好久才著急用眼神問她:“你還好吧!”

    顧炎林站在沈沁雪身後,玉簪的一言一行,顧炎林落在眼中:“你是玉簪?和你家姑娘進屋去說話,我去書房!”

    玉簪聞聽,急忙扶著沈沁雪:“姑娘,我有好多話要和你說!”

    沈沁雪側目,顧炎林一派雲淡風輕剛剛還要為自己對症下藥呢!此刻躲得倒是遠。

    顧炎林眼露寵溺,愛撫地拍拍她的手,去了書房。

    沈沁雪不置可否,拉著玉簪進了屋子,玉簪一進屋門就悄聲問她:“姑娘,你怎麼會嫁給他?”

    沈沁雪坐在槐木玫瑰椅上,將王玫和崔嬤嬤的毒計說與她。

    玉簪震驚,咬住嘴唇半天才道:“姑娘,這可怎麼辦?二姑娘可是要拿你的嫁妝嫁進榮安伯府,那榮安伯世子要是知道嫁他的是二姑娘,怎麼辦?”

    玉簪站在沈沁雪面前,乾瞪眼,乾著急,沈沁雪清澈眼睛看她,聲音倒比之前平靜了許多:“沒什麼怎麼辦,沈家一家做不成姐妹易嫁的事,必定和榮安伯府通過氣了,榮安伯夫人也是做母親的,娶一個有權有勢父母雙全的兒媳婦,自然要比我強,其中的好處,不說也罷。你在侯府時間長了,也聽到不少。玉簪,我只是要你知道,楊家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現在嫁的人是顧炎林。你還沒說你和陳媽,綠蘿呢?你哥告訴我說沈鶴救了你……”

    玉簪心疼的看著自家姑娘,道:“陳媽和綠蘿都好,侯府裡發現我被人救走,夫人打發人到處找我和陳媽綠蘿。二姑娘今日出嫁,侯府裡暫時顧不到這邊。陳媽讓我先找到姑娘伺候你,她說,她安頓了姑娘交代的事,就來找姑娘。說到我,我是陰差陽錯……”

    那一天,沈鶴知道玉簪還被夫人關在柴房裡……

    沈鶴走進包家玉樓,左右瞅了幾眼,看到包家玉樓的老闆包金光正和客人談生意。

    等到包金光一閑,拉著他就上二樓:“包子包掌櫃,幫我個忙!這事要緊,我的得和你仔細說說。”

    包金光被他拉著進了自己歇息的房間,抽著嘴角道:“世子爺,別和我開玩笑了,你有什麼要緊事?”

    沈鶴年齡不大,結交人卻不限於貴族子弟,生意人不嫌這樣的貴人多,沈鶴秉性純良,還算可交,私底下關係也不錯。

    沈鶴瞪眼:“有,怎麼沒有?這事,我煩著呢!我是想請你替我救個人,這人是我府上的,是個丫鬟!”

    包金光抿嘴一樂:“你想讓她給你做外室?”

    沈鶴睥睨道:“不是這麼回事,她是我大姐的丫鬟,我娘要把她賣給人做小,我心疼我大姐,想給她留著,你要願意,扮做買她的人,去我府上,來個名正言順的,你將她買了!”

    包金光心裡一驚,不動聲色往內室看了一眼,挑眉道:“世子爺,這能行嗎?”

    沈鶴一看包金光有意思,湊近了低聲道:“做好了,自有你的好處!”

    包金光想想道:“買個人,不是難事,我這裡也缺個做飯的人手,那……我就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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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09:12:06


    沈鶴高興,感覺一樁心事放下了,不禁眉開言笑:“最近有什麼好玉,給小爺拿來瞅瞅!”

    包金光一聲:“得勒!有好的,我給你留著呢!”

    ……

    等沈鶴一走,打從內室走出兩個人來:“金光,咱們姑娘可是出事了?”

    原來這包家玉樓正是沈沁雪的親娘鄧瑩華活著的時候給沈沁雪留下的,包金光年三十一二歲,是鄧瑩華從娘家帶出來的陪房,鄧瑩華的爹沒在陪嫁單子裡寫,當做姑娘以後暗裡的人手用,沒想到,真讓鄧瑩華排上用場,留給沈沁雪,另外一個鋪子則是一間香料鋪,一個莊子,連帶沈沁雪的細軟都讓陳媽收拾妥當了,帶出安寧候府。

    此刻,陳媽和綠蘿一臉焦急,姑娘出了事,她們還能置之度外,不管不顧?

    因此,陳媽的語氣緊湊又嚴肅,包金光也是擔心:“姑娘在閨房出沒出事,不好問,但玉簪出事了,又是沈鶴出面,我已經答應,買了玉簪,先將玉簪救出來,才能知道姑娘的近況!”

    綠蘿卻說:“玉簪的身契不是陳媽已經給了他家人嗎?”

    陳媽持重,搖頭道:“要是她不按常理,也要想法賣人,那就沒有辦不到的。”

    綠蘿一時氣憤:“這麼說,姑娘定是出事了,都是我們不好,丟下姑娘自私自利!”

    陳媽歎道:“姑娘想的長遠,我這一離開,姑娘就玉簪一個可心的丫鬟,身邊再沒個可靠地……金光,到了那天,不如我們一同前往,將玉簪接出來,想法子再和姑娘聯繫!”

    包金光擺手:“不行,安寧候府不是有人再找你和綠蘿嗎?難不成你想被她們抓回去幾杖給斃了?”

    陳媽道:“這會子大概,她們在想著怎麼針對姑娘,事不宜遲,就這麼辦吧!”

    沈沁雪聽完玉簪的訴說,沈默半晌,心裡高興,總算陳媽和綠蘿還有眼前的玉簪沒有出事,但,眼見得王玫將自己的親娘留給自己的嫁妝被她利用,琢磨思量過後對玉簪道:“陳媽想必還不知道,我的嫁妝已被夫人陪給沈若雪,與楊家的婚約也就罷了,可夫人得寸進尺是不將鄧家一門放在眼裡,雖然外祖父和舅舅們不能即刻回陳州,卻保不住他們有一日重返陳回來?。你告訴陳媽,既然包家玉樓和香料鋪子底下有人手,不妨替我摸摸夫人娘家的底細!”

    玉簪抹了把眼淚點頭:“姑娘放心,我自會將姑娘的話帶給陳媽,不過,陳媽交代,要讓我近前伺候姑娘,還說,要是姑娘離開顧家,陳媽會聽姑娘吩咐!”說著,將夾襖裡揣著的幾張銀票取出,交給沈沁雪:“姑娘先用著!”

    沈沁雪接過銀票:“陳媽倒想的周全,我正需要它!”

    玉簪悄悄掃了眼窗外:“姑娘可要離開?”

    沈沁雪順著玉簪也看向窗外,不過,此刻窗戶禁閉,沈沁雪收回視線,低聲說:“不用,我覺得這家人還不錯!”是顧炎林不錯。

    守在門外的顧曉芸一聽裡面沈沁雪的話,一個蹦子蹦進了屋門,紅著眼圈嘟著嘴對沈沁雪道:“嫂子,我不讓你走!哥哥快來,我說嫂子會離開咱們家,你還不信!”

    沈沁雪忙站起來,顧炎林一步跨進門來,今日他本來穿著棉布袍子,此刻還沒換,眼神深邃,猶如深潭,一句話不說,只淡淡低頭注視沈沁雪,沈沁雪被他注視尤不自在,只好吩咐玉簪先回陳媽處。

    玉簪猶豫不決,抬頭對顧炎林道:“我要住在這裡,照顧我們姑娘,還望您能首肯!”

    顧炎林點頭:“家裡地方小,你可以先和我妹妹住在一起!”

    玉簪笑道:“謝謝你!”

    沈沁雪卻肅然:“玉簪,叫姑爺!”

    玉簪扁嘴:“姑娘!”

    沈沁雪能走到如今,顧家人雖有錯,卻不至於傷人命,真真的罪魁禍首不是他們。再說,她對外已是顧炎林的妻子,四鄰右舍有目共睹。自己若是還要高高在上,目無下塵,將顧炎林置於何地?至於以後要離開的事,還要從長計議。

    顧炎林眼睛晶亮,他轉向沈沁雪,微微露出笑容,當真如陽光燦爛。

    “你想好,要麼認主,要麼回陳媽那裡!”

    顧炎林也看向玉簪,笑容親和:“玉簪,你如何做,我不怪你,不過,你家姑娘,如今是我顧炎林的妻子,雖然家道貧寒,但人情冷暖還是有的!我妹妹如今一個人住,那地方多容一個人,還是可行的。”

    玉簪心有不甘,姑娘落難到此,是顧家的老太太推波助瀾才成這樣,可是沈沁雪的話她不能不聽,再看顧炎林好像也不是那麼尖嘴猴腮,反而相貌堂堂,英俊瀟灑,和沈沁雪很登對。說話句句在理,言語之間又好似有上位者的威儀,竟然讓她無力反駁,乖乖認了:“那就聽姑娘和姑爺的。”

    顧曉芸露出笑臉,拉著玉簪去看她的屋子:“你叫玉簪對嗎,我大哥二哥還和你哥一起想法救過你呢!走,到我屋裡說話去。”

    玉簪尷尬的露出笑容,沈沁雪點頭:“去吧!”

    等玉簪被顧曉芸拉著離開屋子,顧炎林終於有機會和沈沁雪好好說說話了。

    “還生我氣?”

    沈沁雪搖頭:“沒有!是我想多了!”

    顧炎林低頭看著她道:“玉簪來了,陳媽她們也都好,你可以放心了!”

    沈沁雪心底片刻柔軟,感慨道:“我知道!”她說著,語氣越發輕緩:“我知道,之前你說,要為我報仇?”

    顧炎林嗯了一聲低沈的嗓音在沁雪耳邊響起:“只要你想!”

    沈沁雪忽然有些感動,顧炎林其實只是一個秀才而已,而且還是許氏含辛茹苦,省吃儉用和他自己努力得來的,這樣沒有背景沒有後臺,家世普通的人想要幫她,能不能做到,不消說,單單這些話還是觸動了她的心:“我想!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妹妹的嫁妝……那些……其實都是我娘留給我的。”

    顧炎林注視著她的眼睛慢慢道:“我不在乎你有沒有什麼嫁妝……”

    沈沁雪轉身,她也覺地那些都是身外之物,自己到顧家並非自願,嫁妝不嫁妝也談不上。只是這些都是娘留下的,娘為了護住這些東西,付出那麼多,她怎麼甘心情願讓人奪了去。

    顧炎林見她轉過身,眼神黯然,上前一步猶豫了下,終伸出雙臂在半空裡試著攬住她的腰身。

    沈沁雪忽然身子僵了僵,繃緊了神經,一雙修長而骨節溫潤的大手纏在她腰際,渾身火辣辣的熱起來。

    顧炎林抿唇眼底卻顯的異常清明。

    沁雪到底沒讓玉簪留在顧家,顧家院子小,屋子也緊巴巴沒有多餘的,讓玉簪和顧曉雲住在一個屋裡,許氏難免多想。玉簪帶著沁雪的話回了包家玉樓:“陳媽,你說,姑娘要讓我們打聽夫人的娘家做什麼?”

    陳媽捏著自己衣角,慢慢坐下來,腦子裡不停地轉著沁雪說的話。不能直接見自己的小主子,她已經很惱火了,現在好歹玉簪帶回沁雪的話,忽然想到什麼,陳媽兀自從坐著的椅子上站了起來,嘴裡囁嚅道:“我就知道,遲早她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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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09:12:30


    包家玉樓是鄧家家主鄧國瑞留給鄧瑩華的陪嫁,除了包家玉樓一力為鄧瑩華,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包家玉樓和香料鋪子還擔著鄧家放在陳州的眼線,鄧家遠離陳州京師,駐守遼東,不可能傻倒只知道上戰場這一件事。

    鄧老爺子是遼東總兵是實打實的大將軍,手握重兵,幾個兒子都在戰場上立下赫赫戰功,女兒,妹妹之死,是鄧家一家人的創傷,輕易提不得,留下沈沁雪一個小人兒在安寧候府,那些日子難熬,自己守著個繈褓裡的孩子,看著侯爺和王玫,接連生下沈若雪和沈鶴,,姑娘一天天在眼前長大,如果沒有包家玉樓和香料鋪子的人手,還有城外莊子上的人暗中護衛,要想活到及笈,萬萬不可能。

    陳媽暗道,沁雪這是前後聯繫猜到什麼,所以才會讓玉簪帶話給她。陳媽苦笑,到底姑娘聰慧,這麼快就濾清了其中的關節。

    安寧候府王玫自是膽大包天,這次是徹底惹怒了沁雪。

    陳媽想到這裡,打發人請了包金光。將沈沁雪交代的事,告訴了包金光。

    包金光眼睛一亮道:“姑娘這是長大了!”

    陳媽點頭:“兔子急了還會咬人,何況是我家姑娘!我們都小看王玫,姑娘如今被王玫害成這樣,我沒法給鄧家交代,死一百次都不算多!”

    包金光斂起笑容:“陳媽,姑娘送你和綠蘿出府,也是篤定王玫不會下狠手對付她!你不要太自責。姑娘落到如今的天地,不但是你,還有我,也是我思慮不周,當初姑娘小的時候,咱們都護她護得緊,就怕她被侯府裡的人使壞,沒了性命,眼見得王氏雖然沒有給她好吃好喝,可因為有我們,也還沒有害倒姑娘,誰知道,她是在姑娘的親事上做手腳。老將軍在遼東和老夫人一直牽腸掛肚,可是皇上既不調也不宣,就想著讓老將軍和大爺他們守著遼東……”包金光說到這裡,眼角一陣濕潤,頓了頓又道:“皇上也不知是什麼意思,到現在,他們回不來,咱們小姐……看我,說這些做什麼,你要是這樣,我又該怎麼辦。見到姑娘我第一個任憑她處置。”

    陳媽默默搖頭,包金光雖然這樣寬慰她,可她明白,她這一會保全了自己,卻沒有保護住姑娘,這份內疚,讓她一直寢食難安,便是懺悔也退不回去她家姑娘以前。

    唯有好好聽從姑娘的話,等到鄧家人回京之時,就是她謝罪之際。

    兩人說了回彼此對沁雪的內疚,白金光離開了包家玉樓的後院。出門時綠蘿在一邊低聲,道:“我什麼時候能見到姑娘?”

    包金光道:“等姑娘的消息吧!”

    綠蘿道:“我等不了了,姑娘保全了我,自己卻……我……”

    包金光點頭,歎息一聲:“姑娘不會怪你的。我走了,你也勸勸陳媽。”

    綠蘿點頭,望著包金光離開,抹了把淚,轉身去了陳媽住的屋子。

    包金光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半個月後,將王玫娘家的事查的清楚,寫了信讓玉簪帶給沁雪,沈沁雪看完信得內容,又將玉簪帶來的消息一一問明白,其中一個人的名字,讓她冥冥之中感覺幼年時,從王玫貼身的下人中聽到過。

    ……

    正月裡沁雪在顧家過了一個平淡而溫馨的年。許氏不但繡活做得好,廚房燒菜也是色香味俱全,包金光親自帶人將買好的年貨送到了顧家,見到了沁雪,沁雪叫他包叔,包金光道:“姑娘,這次來,一是見姑娘,二是請求姑娘責罰!姑娘叫這一聲包叔,實在是當不得了,小姐託付的事到底沒辦好。是在下失職。對不住小姐也對不住姑娘。”說著彎腰行禮。

    沁雪虛扶包金光,眼睛也有些濕潤道:“有一日捉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包叔怎麼就當不得?”

    包金光更加難過,看到沁雪在顧家過得一般,背過沁雪和顧炎林商量要接沁雪回去的事,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對顧炎林道:“我們姑娘不說安寧侯府曾近是她的家,就說姑娘外祖也是遼東總兵,幾個舅舅分別都是駐守遼東的將軍,安寧侯府以為鄧家遠水救不了近火,才做出這樣齷齪的事,顧公子前程似錦,斷不會這樣助紂為孽才是!”

    顧炎林則這樣回答包金光:“不知者不為罪,為沁雪設身處地著想,侯府的人能做出這種事,有意敗壞她的名節,讓侯爺和世子認為是私奔,既是私奔,包爺想像一下,那人怎麼會只露一手,而沒有後招,要不然,沁雪身邊的人她為何還緊追不放?包爺,要是讓你家姑娘處處好,就得姑娘留在顧家,她是我妻子,固然開頭不好,焉能得知後來就不能好!還有你想的未必是姑娘要的,何不親自問問你家姑娘的打算!”

    和離二字玄而又玄地在兩人嘴裡滾蛋蛋,偏繞著誰也不先說出來。這就是關乎到沁雪的真實想法。

    包金光眉眼微皺,顧炎林不卑不亢,而且,慷慨的收下了包金光送來的年貨,包金光這才知道,眼前這位顧公子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卻有過人之處。臨走委婉的提醒沁雪,沁雪道:顧炎林取的是大丫鬟,她不是。包金光頓悟。

    正月初三,沈鶴帶著南星和官桂來顧家。

    許氏照舊親自下廚,做了幾個菜,用包金光送的銀霜碳架了一個火鍋子,沈鶴坐在沁雪和顧炎林旁邊,許氏見沈鶴坐在沁雪邊,一身醬紫長袍,銀絲滾邊還帶著白狐狸毛,將一張帶著孩子氣的臉映襯的格外貴氣。許氏就望著顧炎林發愁,這媳婦娘家的人來,雖年齡不大,卻是什麼世子,那就是未來的侯爺,和未來的侯爺坐在一起,本來是很榮耀的,現在,許氏可不這麼想,她就怕這世子翻臉,拿他們尤其是顧炎林治罪。

    沈鶴看在顧炎林這些日子對待沁雪還行的面子上,忽視許氏的戰戰兢兢,話不多,飯後,就離開了。至於玉簪的事關係到包家玉樓和外祖的關係,沁雪沒有當面說出謝他的話。顧炎林送沈鶴出門,沈鶴騎馬轉身時對顧炎林道:“別和我姐黏糊,她是雲,你是泥,鳳凰落在臭水溝裡也是鳳凰,都是暫時的。就算她和你好,你也不能答應!別怪我說話不好聽,我姐不是你能肖想地。”

    顧炎林眉尖上揚,看著沈鶴騎馬離開,仰頭望天,雲卷雲舒,緩緩飄移,就算是泥,也有成為雲彩的時候吧!

    至於沁雪仿佛忘記了嫁妝的事,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剛過,顧炎林出外的時間越來越多,顧曉雲纏著沁雪教她打各種絡子,顧家因為沁雪的緣故,日子稍稍有所好轉,但也僅限於此,院子裡的桃花剛剛有花苞的時候,玉簪傳過來一個消息。

    說沈若雪在榮安伯府將世子楊家成的通房打死了。

    榮安伯府,呂夫人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一臉哀怨的沈若雪,再想想僅僅就見過一面的沈沁雪,呂夫人煩躁的心情不是一丁點的不好,沈沁雪是自己在人家娘胎裡就求取的兒媳婦,鄧瑩華當時還猶豫,是自己百般討好,才答應的,可沒想到鄧瑩華會死,自己想要為兒子以後的打算落了空,這才十幾年沒有動去看那孩子的念頭,誰知道,一進安寧侯府,那孩子就遇到那樣的事。要不是前一陣伯爺和她說起在遼東駐守的鄧家,這才想到,兒子都十八歲了,眼看著親事就擺在眼前,兒子攛掇著自己到安寧侯府,她做娘的怎麼會不知道兒子心裡想的,兒子跟著自己去安寧侯府,沒見著人,眼裡的失望她看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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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09:12:51


    還好,沒讓他見到沈沁雪,王玫提出姐妹易嫁那會,她是權衡過沁雪的價值,的確比不上眼前這一個,再說,口頭約定也會被說成是玩笑,別人又不知道,大家子裡,沒有說一定的親事,通常都是你知我知,兩府的事,再沒有別人嚼舌的餘地,除非是換了八字,下了小定……

    臨了,嫁進伯府這才多長時間,就鬧得兒子屋裡烏煙瘴氣。自己到底是給兒子辦了件好事還是壞事,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若雪,梧桐打小我就放在家成屋裡,我不說,可這闔府誰不知道她是家成的人。”

    沈若雪哽咽的聲音一滯,道:“梧桐就仗著是娘給夫君的人,才不把兒媳放在眼裡,我待她比自己姐姐都好,可她背著我爬夫君的床,當我是死人。臨了,還來我屋裡挑釁,我怎麼咽的下這口氣。”

    呂夫人搖頭道:“你是家成明媒正娶的正房奶奶,我榮安伯府世子夫人,一個通房你也太看得起她了,家成這麼多年都沒要過,怎麼你來了,梧桐倒要爬家成的床。你仔細想想,你要是把心放在家成身上,多顧著些他,他的心在你這兒,怎麼會去要梧桐。”

    沈若雪氣的心口疼,道:“是!是媳婦錯了。”

    呂夫人看沈若雪服軟,眉目和緩,語氣溫和起來,道:“你打算怎麼處理梧桐的事?”

    沈若雪看呂夫人不像剛剛那麼嚴肅,掂量著呂夫人話中的意思,怎麼處理,打死就打死了,難道還要自己給一個賤婢償命不可?但這話她不能擱在呂夫人面前說,小心道:“我聽娘的。”

    呂夫人一愣,繼而面色更加慈愛道:“你年齡不大,家成娶你進門的時候,我還擔心,好在你還不是個糊塗的,那我就做主了。梧桐進來吧!”

    沈若雪驟然蹙眉,梧桐不是被自己打死了嗎?整個伯府的人都知道她動了世子的通房,原來是這老妖婆給自己亂背黑鍋來著。看到梧桐被人扶著進了夫人的門,眼裡幾乎要噴出血來,梧桐嬌弱的身姿歪歪靠在一邊椅子扶手上,眉眼嫵媚,精緻,額頭上裹著一層白布,隱隱滲出血來。

    梧桐對著呂夫人行禮,呂夫人面無表情道:“起來吧,去給你們少夫人請安吧!”,梧桐給她行禮時,明顯的眼裡露出害怕的樣子,沈若雪更加氣恨,小蹄子這是當著呂夫人的面,給她上眼藥呢,什麼東西?

    沈若雪終究沈不住氣,道:“梧桐,闔府上下都說我打死你了,那你現在站在這裡,是人是鬼啊!”

    呂夫人不滿意沈若雪這樣當著她的面,就教訓下人,況且,這個下人是爬過世子床的,不過,梧桐自己是沒有膽子私自爬床的,沈若雪怎麼就不明白呢?

    沈若雪是真不明白,呂夫人給她這樣添堵,到底是為什麼,孫媽站在屋外,裡面的話聽的一清二楚,早教說過,梧桐背著她做那樣的事,沒有夫人的允許,她打死都不相信,看到死了的梧桐活生生的從自己面前走過,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夫人要給二姑娘下馬威!

    可這下馬威委實出人意料,打死人這樣的段子也能讓呂夫人想出來。

    楊家成從軍營裡回來,一進府就聽了一耳朵,轉道去了呂夫人的院子。

    “我沒有碰梧桐,梧桐怎麼了?”

    呂夫人看見兒子跟看見兒媳婦是兩回事,何況,自己和安寧侯府的繼室王玫,做的這檔子事,總有些見不得人,沈若雪晨昏定省明晃晃站在自己面前,跟提醒她做了錯事似得,心裡就有些膈應。

    呂夫人把前因後果給兒子說了,到最後補了一句:“好好勸勸你媳婦吧,貴賤都是一條人命,打也就打了,偏往要命處打,要不是救得快,這般小的年齡,還沒懷上孩子,傳出去,被人說毒婦,可就不好了!”

    楊家成心裡沈甸甸回到自己院子,見了沈若雪,沈若雪忙上前替他換了衣服,春末熱意沁身,楊家成問她梧桐的事,沈若雪眼眶一紅,又是一陣解釋。

    楊家成看著沈若雪道:“你為什麼不問我?”

    沈若雪扁著嘴道:“我怎麼問你?”

    楊家成抿唇道:“梧桐只是一個下僕,要不要她全在我一句話,你想想,我沒成親都沒動她,難道成了親,倒受不住自己了?”

    梧桐是怎麼回事,他比誰都清楚,既然娘答應娶沈家女,為什麼又要為難她?

    要是有那雙桃花眼的人,遇到這樣的事,她會怎麼做?

    楊家成坐在搖椅上,閉著眼,忽又睜開眼,搖頭,都是成親的人了,想的太遠了。

    ……

    五月芬芳,桃豔花濃,顧炎林與人有約,一早穿了水色長衫,出門應約。許氏做了一鍋白麵饅頭,打算晚上吃。顧炎鵬閒不住,顧炎林前腳離開他後腳也出門。沁雪幫著許氏將熱饅頭從蒸籠裡取出來,放在案板上,沈沁雪不小心被在蒸籠裡的蒸汽燙了手,手背上頃刻顯出一片紅色。

    許氏忙拉過她的手:“你這孩子,怎麼不小心,快讓我看看!”許氏一邊說,一邊舀了一瓢水,慢慢順著沈沁雪的手流下去,沈沁雪感覺手背沒之前那麼燒疼了笑著道:“娘,沒事的!”

    許氏嗔道:“你這孩子!”

    許氏剛說完,就看到顧曉芸抹著眼淚,從外面進來,看到沈沁雪,轉身對許氏道:“娘,氣死我了,孫嫂她在胡同裡,說我嫂子的壞話,我和她理論,她還罵我,還叫嫂子狐狸精。還說嫂子她是私奔到我們家的,唔唔……說嫂子是奔者為妾,不可以做哥哥的妻子,要帶人來趕嫂子!”

    沈沁雪愕然,轉而卻又坦然,孫嫂這個大餅臉,竟然想出這麼一招來,怕是有人在背後出主意,不然,她會說出奔著為妾這樣的話?

    沈沁雪目色雲淡,正要細問顧曉芸,門被人突然推開,孫嫂頭一個走進門裡,伸手指著沈沁雪道:“就是她,顧秀才就是被她騙了,她看著顧秀才會中狀元,才不要臉的死纏爛打,要做顧秀才的老婆,你們看看,她長的狐媚妖道的,哪像好人家的閨女,今日我們幫顧秀才,將她打出去,這樣不要臉的女人,顧秀才知道我們幫他,一定會謝我們的。你們上啊!”孫嫂得意的看著沈沁雪,卷起丁香小襖的袖子,碎步子欺身向前,指甲就要往沈沁雪臉上招呼。

    沈沁雪後退兩步,避過她的利爪,眼中驟然泛起一道寒光,大餅臉孫嫂忽然滯了滯,就在一瞬間,一道影子颼的越過孫嫂,擋在沈沁雪前面,只聽咯吱一聲,孫嫂的肩膀徒然垂下。

    “嗷……我的胳膊斷了殺千刀的……我的胳膊!”

    往前沖的幾個男女,突兀的收了手腳,震驚的看著站在沈沁雪身前的顧炎林,有人大著膽子道:“你……”

    顧炎林眯眼冷寒的掃了眼站在院中的七八個人,頷首:“我妻子是不是私奔,要有我來說,何況大家都是親眼目睹我們拜堂成親,單憑孫嫂一句信口開河,各位就信了?各位請回,不要驚擾我媳婦,顧謀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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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09:13:14


    話是軟中帶硬,不容人反駁,這些人吃了孫嫂的,孫嫂還誇下海口,只要趕走沈沁雪,一人可得二十文錢。有人心知肚明,孫嫂早看上顧家這個秀才,如今親眼見到,果真玉樹臨風,好看的緊。再看沈沁雪,眼裡都是驚豔,有不懷好意的男人,盯著沈沁雪,心裡癢癢,恨不得摟在懷裡,壓在身下,嘗一嘗其中滋味。

    “顧秀才,孫嫂說你這老婆是私奔來的,你現在說實話,是不是,這樣傷風敗俗的女子,我們聖馬胡同可不能住,這不是要帶壞這裡的閨女婆娘?”

    “是啊是啊!顧秀才,她到底是從哪來的,偷偷摸摸天黑才辦的喜酒,不是她私奔來的,幹嘛要等到天黑?又不是寡婦,見不得人!”

    沈沁雪被顧炎林護在身後,沁雪對眾人的責問不聞不問,她從顧炎林身後轉出,低頭去看抱著胳膊的孫嫂:“誰告訴你,我是私奔到顧家的?”

    孫嫂見沈沁雪質問,眼珠亂轉,不但不怕,反而幸災樂禍道:“沒人告訴我,我也知道!”她說著,眼睛不由自主向人群裡去看,沈沁雪目光明銳,發現人群裡有一個瘦長臉的男人對著孫嫂豎起大拇指,然後從人群裡退出去離開了院子,心下一時了然,果然不是一個人,孫嫂被人當槍使渾然不覺,亦或是收了他人的好處。對方怎麼就肯定,她能拿捏住自己?沁雪即刻開口道:“其一:我私奔沒私奔,不是你來決定的。你是拿了別人的多少好處,才為他出頭的?其二,我夫君是過了童生試的廩生,見知縣不跪,建宅基地可拔高三寸,孫嫂誹謗秀才的家眷,可知會獲罪?另外,你敢擔保你家裡沒藏著攛掇你來鬧事的人?莫說你如此倡狂挑釁,要是讓你夫家的人知道,這一院房子可還能在你手裡?”

    打蛇打七寸,她就不相信,孫嫂不知道這其中的事,難道跟著她來鬧事的人也不知道?

    孫嫂臉紅心跳,張口結舌,一時竟被沁雪的話嚇住,沈沁雪豁然,難道自己說的另外……歪打正著了?

    “你們呢?要不要去她家裡看看?”沁雪目視眾人,親啟紅唇道。院裡跟來的和看熱鬧的面面相覷,一起看向孫嫂。

    孫嫂抖了下身子,“嗷……”地嚎起來:“你玷汙我清白,我不活了,你個喪盡天良的狐狸精,明明是你看顧秀才長的好看,想要倒貼,還汙蔑我偷人,大傢夥別聽她胡說八道,趕她出咱們聖馬胡同。”

    顧炎鵬已在門外停了半天,沁雪的話落在他耳中,單是另一種意思。轉頭去看顧炎林,正好看到他大哥和嫂子兩人對了個顏色,又望向自己,顧炎林微微抬起下巴,仰頭示意,顧炎鵬點頭,轉身離開小院門口,孫嫂眼尖,看到顧炎鵬和顧炎林的小動作,心裡撲騰撲騰跳的慌,後退幾部道:“我不跟你說,有人自會找你,我們走!”

    顧炎林笑不達眼底:“孫嫂,你不是不活了嗎?這麼急著離開,怎麼還你清白?”

    顧炎林對著顧曉芸道:“妹妹,把門關起來,咱們好好和孫嫂說說話!”

    孫嫂急了,跑向門口,門週邊了不少看熱鬧的鄰里,楊嬸之前正拿著新鞋底補邊子,此刻趁亂敲了孫嫂一鞋底:“跑什麼跑,難不成你果真偷漢子了?這可了不得,馮家人還不知道這事呢!要是知道,不剝你一層皮你問著我來,我們都是吃了沁雪和炎林席面的,堂堂正正拜的天地。誰告訴你,沁雪是私奔的?你個爛了心肝的,也不怕天打雷劈!”楊嬸又轉頭道:“你們都被她騙了,好好擦亮眼睛吧,別人家的事輪得到你們說話,快回去吧,還不知道誰不要臉呢!”楊嬸一陣炮竹似的話,院裡的人面紅面赤,都不說話了。

    許氏氣的哆嗦,道:“孫嫂子,你這是傷天害理啊你,我住你的房子,沒少你一個子兒,你這麼編排我媳婦,害我兒子,我……我……我打死你這個害貨,我再給你償命去!”許氏抖著身子,撿起手邊的一把掃帚,拍向孫嫂。

    孫嫂挨了一掃帚,忙不疊的跑開了,許氏追著,沁雪趕忙扶住許氏,許氏抬頭:“沁雪,你別管,今兒我豁出去了!”

    大餅臉孫嫂滿院子跑,就在此時,顧炎鵬跟幾個男人押著那個瘦長臉男人站在院門口:“哥,嫂子,我們在孫嫂家院子裡抓到個男人,他說是孫嫂的相好!”

    轟!

    孫嫂的腦子裡如被雷擊,張著嘴瞪大眼睛回頭去看。

    顧炎林道:“孫嫂,你還有什麼話說。”

    春末夏初的天兒,大餅臉孫嫂的額頭上淌下豆子大的汗珠,化了妝的臉花了,胳膊疼加上糗事敗落急急狡辯:“你們想害我,沒門,我要去陳州府衙告你們!”

    沈沁雪道:“炎鵬放開他,讓他自己說她和孫嫂是什麼關係!”

    瘦長臉男人手足無措,二十多歲的年齡,長得倒是清秀,只膚色偏黃,眼珠微凸,眼袋虛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身子的那種人,他抬頭看到沈沁雪,眼裡露出驚慌的神色,沈沁雪烏濃冷然的眸子從他臉上掃過,看向顧炎林。顧炎林沈寂犀利的眼睛盯在他臉上,男人感覺片刻又矮了半截,佝僂著腰,囁嚅:“春華,說了吧!他們都看到我在你家炕上睡了!”

    孫嫂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你……你個殺千刀的,你在誰的炕上?你莫是白日做夢,老,娘能讓你這嘴尖猴腮的進我家的門?”

    孫嫂說完,絕望的看沈沁雪和顧炎林道:“顧炎林你狼心狗肺,枉為我對你一家這麼好,狐狸精我死也不會放過你,狐媚子,狐媚子!”

    說著衝開人群跑了出去!瘦長臉也想趁機溜了,被顧炎鵬和幾個少年扭住。

    想鬧事的人不在了,他們這些吆喝的人紛紛離開了顧家的小院,院子外面的人也被楊嬸勸走。

    離開的人一個個興奮,這邊沒了看頭,呼啦啦人群又向孫嫂的院子挪去。

    嘖!孫嫂還真有姘夫!

    楊嬸也愣住了,看到許氏扶住沈沁雪直喘氣。急忙上前道:“顧嫂子,快別氣著,回屋歇會吧!”

    許氏點頭:“這裡真是不能住了,楊嬸,幫我重新找個地方吧!我這幾個孩子跟著我吃的這些個沒名堂的虧,我這心裡愧疚!”

    沈沁雪聽到許氏的話,眼前一亮道:“楊嬸,娘既然這麼說,我也贊成。”

    許氏換過勁兒,又急忙搖頭:“沁雪,楊嬸你看,我被氣糊塗了,家裡這樣,沁雪都幫我付了一年的租金,我怎麼說這個了!”

    沈沁雪對楊嬸眨眼:“那就聽我娘的吧!”

    楊嬸笑眯眯,感歎道:“許嫂子,你可取了個好媳婦啊!”

    許氏點頭將楊嬸讓進了自己住的屋子。

    顧炎林和顧炎鵬將瘦長臉的男子帶到顧炎林的書房。

    沁雪則和顧曉芸一起進了許氏屋子和楊嬸說話,等到楊嬸離開,沁雪回了東廂房等顧炎林他們的消息。

    不多時,顧炎林回來,身後跟著顧炎鵬。

    顧炎鵬道:“嫂子神了,你怎麼知道她……”他說到這裡,忽然發現顧炎林的眼神不對,後知後覺,不好意思摸摸後腦勺:“我……我就是想說嫂子太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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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09:13:50


    顧曉芸抱著沈沁雪的胳膊自豪地道:“那是!我嫂子可是候府大小姐,不是一般人……!”

    顧炎林炙熱的目光如黑夜星辰一瞬不瞬望著沁雪。

    沈沁雪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坐在炕上的顧曉芸笑著跳下炕拉著顧炎鵬的胳膊兩人悄悄出了門。

    沈沁雪道:“你看我做什麼?”

    顧炎林站在沈沁雪面前,低頭看她:“以前,妹妹還小,娘供我和弟弟上族學,娘被族人欺負,都是她一個人撐著,從來不告訴我們,後來才知道,父親不在後,娘被族人欺負的有多狠,我才帶著娘和弟妹從族裡我們家中搬出來!現在,娘有你,她會好過的多。”

    沈沁雪沒說話,顧炎林伸出修長的雙手捧起她的臉盤:“我是說,沁雪,你是我顧炎林的妻子,是娘的媳婦,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有所改變!”

    沈沁雪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坐在炕上的顧曉芸笑著跳下炕拉著顧炎鵬的胳膊兩人悄悄出了門。

    沈沁雪道:“你看我做什麼?”

    顧炎林站在沈沁雪面前,低頭看她:“以前,妹妹還小,娘供我和弟弟上族學,娘被族人欺負,都是她一個人撐著,從來不告訴我們,後來才知道,父親不在後,娘被族人欺負的有多狠,我才帶著娘和弟妹從族裡我們家中搬出來!現在,娘有你,她會好過的多。”

    沈沁雪沒說話,顧炎林伸出修長的雙手捧起她的臉盤:“我是說,沁雪,你是我顧炎林的妻子,是娘的媳婦,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有所改變!”

    沈沁雪不敢亂動,亦不敢隨意陳諾,顧炎林對她的好,她一點一滴看在眼裡,靜靜望著他:“你會武藝?”

    顧炎林挑眉:“誰告訴你的?”

    沈沁雪目色平和,心裡卻有些雀躍,顧炎林這是承認自己真的會武藝。

    沈沁雪微微動動嘴皮:“你只不過輕輕擋了下她,她的一隻胳膊好像就斷了!”

    顧炎林低頭沈思幾息,點頭:“你猜的沒錯,這件事,幾乎沒有人知道!我從八歲起就開始練習了。弟弟也在練,不過是我在教他。剛剛和炎鵬一起的就是。也是救玉簪時在衙門那邊守過的三個。”

    原來真是這樣。沈沁雪重新打量眼前的人,秀才還會武,且深藏不露,顧炎林的秀才功名,看來只是他人生路上的一個驛站。

    沈沁雪當下松了口氣,想起許氏和楊嬸之前說過的話:“你能告訴我這些,我很高興!我也有事想跟你說。”

    顧炎林也很高興想到什麼問她:“為什麼不問那人是誰?”

    沁雪點頭:“是誰?”

    顧炎林捧著她臉盤的手捨不得拿開,膚如凝脂,吹彈可破,就是如眼前人這樣的吧!他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意動道:“宣府副將王仲府上大夫人。”

    王仲是王玫的父親,時任宣府副將,武職從二品官,為漕運總督督率官弁催護漕船,其中油水頗足,也有人叫王仲漕標中軍。

    沁雪猛地閉眼然後又睜開:“該來的總會來!”

    顧炎林不置可否,輕輕點頭,顯然,他也知道了。此時,夜幕四合,對面許氏屋裡亮起油燈,顧曉雲嘰嘰喳喳的聲音從屋內隱約傳出期間夾雜著許氏和顧炎鵬的低語。東廂房裡顧炎林忽然抱起沈沁雪放在大炕上,沈沁雪臉刷的一下燒起來,並且一直燒到耳根處。她有些驚慌地想要推開他道:“你做什麼?”

    顧炎林抱著她低聲道:“我抱我妻子一下不行嗎?”

    沈沁雪眼睛濕漉漉的道:“可是……可是……我……我們說好了的!”

    黑暗中的顧炎林一改往日的斯文儒雅,眼如星光璀璨晶亮,將她抱著放在自己腿上:“我們……說好什麼了?”

    沈沁雪壓根沒想到今日孫嫂欺上門,他還這麼淡定,膽子突然大起來,一改以往的君子動口不動手,尷尬羞惱地不由道:“孫嫂看上你好久了,之前看你退讓,我還以為你生性軟弱,沒想到你動手傷她。”

    顧炎林明知懷裡的人兒羞臊,仍拿雙手箍筋她軟溜溜的腰肢翹嘴道:“該忍的時候自然忍,不該認的時候就不必忍!”

    沁雪覺得這話說的好像不只是說孫嫂,看著顧炎林仿佛不認識似得。

    說到這裡,顧炎林想起帶許氏離開族人的時候,他和顧炎鵬將所有欺負過他們和許氏的人的家門口都插了一把刀的事。尤其是他,有人說他是私生子,父親死了,許氏傷心欲絕,他就是想問個明白,也不是時候,以後,他也沒再問過,許氏對他和對顧炎鵬,沒什麼兩樣,他也想明白了,親娘老子不要他,許氏就是他的親娘。後來聽到些消息,那些人中到現在還有擔心那把刀的主人會宰了他們。

    沈沁雪心裡噗通噗通跳的歡實,側頭去看,顧炎林眼裡沁著寒意,仿佛想起什麼,那份哀傷似乎憑空跳出來般,讓她一覽無餘,和將將耀眼的眸子形成強烈的對比。沁雪動了動身子,顧炎林忽而收神回眸:“別動!”

    沁雪啞然,繼而看到顧炎林眼裡的渴望,一時怔愣。等到僵硬的身體慢慢變軟,沁雪一下子靠在他的身上。心裡仿佛有了依靠,慢慢安寧下來。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青竹味,很好聞。她窩在他的懷裡,不說話,只讓彼此的氣息在空氣中流動,然後交融。

    顧炎林的一隻手托著她的腰際,另一隻手包住她的小手。夜色濃厚,溫馨的氛圍讓兩顆心漸漸靠攏在一起。

    顧曉芸端著粗瓷碗,站在她們門前,許氏擺擺手:“喊他們吃飯吧,別餓壞了!”

    顧曉芸大聲的哎了聲。

    沈沁雪忙從顧炎林的腿上挪下來,顧炎林看到沈沁雪一張潤澤飽滿的嘴唇就在自己眼前,盯著慢慢靠了上去。

    “哥,嫂子,娘讓我給你們端過飯來了!”

    沈沁雪身子一顫,撇過臉應了聲:“嗯,芸姐兒,我就來!”

    顧炎林歎息,看著沈沁雪逃跑似的,跳下炕,嘴角上揚,臉上露出寵溺的神色。

    ……

    這一日,沈沁雪和許氏說想出去買些貼身近用的東西。許氏從自己的懷裡摸出一兩銀子放在她的手心裡,抬頭道:“娘手裡不多,這還是你給的,好歹還能買幾樣東西!你拿著出去走走也好,炎林他們不在家,讓曉芸陪著你去。大戶人家出來的,怕是還沒單獨走過!”

    沈沁雪面露不忍,低頭注視手心裡錢忙推了過去:“不用,娘,我自己有!”

    許氏三十七八歲,梳著個小纂,插著兩股銀勺釵,鵝蛋臉上多了幾分滄桑,按著沈沁雪的手道:“有也是你自己的,好好留著,以後你和炎林有了孩子,用的地方就多了。等以後林哥兒中了舉,咱家的日子興許就好過了!”

    沈沁雪攥緊手裡的一兩銀子錢,深吸一口氣,點頭:“那我去了?”

    許氏叫了顧曉芸道:“陪你嫂子去轉轉!”

    沈沁雪和顧曉芸出了門,離開聖馬胡同後,沈沁雪將手裡的一兩銀子連帶著一個荷包放在顧曉芸手裡:“給娘送去,我手裡還用不了這麼多!”

    顧曉芸道:“這是娘給你的,嫂子你就拿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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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09:14:10


    沈沁雪板起臉道:“芸姐兒,你聽我的話嗎?嫂子真的還有,難道嫂子堂堂侯府大小姐還沒幾個銀子錢,你要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顧曉芸想想也是,不疑有她,道:“嫂子,那你等我!”

    沈沁雪笑著道:“嗯,好!”

    顧曉芸到底還是半大孩子,一聽沈沁雪會等她,轉身就跑了。

    沈沁雪看著顧曉芸進了聖馬胡同,這才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走到對面的馬車旁邊,玉簪從馬車上跳下來叫了聲姑娘,扶著她上去,車裡面有人揭起藍底白花的簾子,沈沁雪低頭鑽進去,玉簪緊跟著上了馬車,得得的馬蹄聲響起。

    陳媽和綠蘿一邊一個扶著沈沁雪坐下,兩人彎腰站在沈沁雪面前就要下跪。沈沁雪伸手托住她們的手:“陳媽這是做什麼?”

    陳媽含淚抬頭道:“姑娘,老奴陳玉榮,(綠蘿)護不住姑娘,讓姑娘遭了這樣大的禍事,請姑娘責罰!”

    沈沁雪一時也有些心酸且肅然道:“要責罰也是責罰我自己,哪裡就落到了陳媽你們的頭上,快起來,我們還有事做!”

    陳媽站起,被沈沁雪讓到一邊座位上。綠蘿隨之也坐在對面。陳媽小心道:“姑娘當真要闖候府?”

    沈沁雪點頭:“陳媽只管在府外,這一趟我必須去,為我娘和我自己!”

    綠蘿淚眼婆娑:“姑娘,你可受苦了!”

    沈沁雪眉梢輕動:“不說這些了,讓車夫帶我到安寧候府附近,我就下去!”

    陳媽和緩語氣:“讓老奴跟著姑娘一起去吧,這一次,我不想再讓自己對姑娘的事置身事外了!”

    沈沁雪目視陳媽半晌,有些欣慰,微微握住陳媽的手:“我也不想再離開你們!”綠蘿道:“姑娘,別讓我們再走了。”

    沁雪點頭道:“好!”

    玉簪坐在車門邊,看了看外面道:“姑娘,候府到了!”

    陳媽抿緊了嘴唇。

    沁雪下了馬車,陳媽隨後跟著下來,沈沁雪轉身對著車上的玉簪和綠蘿道:“記著我說的話!”

    玉簪和綠蘿異口同聲:“是!姑娘。”

    沈沁雪這才對陳媽道:“我們走吧!”

    陳媽道:“是!”

    陳州歷朝之都,建築恢宏大氣,又不失小橋流的精巧,紅磚綠瓦,翹簷飛魚,半空風鈴搖曳,清脆悅耳,漢白玉石獅,古銅梅花鹿厚重中帶著靈氣,所有一切在陳州呈現。皇城腳下的安寧候府就做落在禦街延伸出去的東北角的禦街胡同。

    安寧候府的崔嬤嬤剛從王玫的蒲柳院出來,看到垂花門內守門的婆子一臉慌張的跑來,崔嬤嬤呵斥:“慌什麼,沒規矩,出什麼事了?”

    守門的婆子刹住小跑的腳步道:“回崔嬤嬤,大姑娘,大姑娘回來了!”

    崔嬤嬤臉色不好看,驚異沈沁雪被自己和夫人設計讓她下嫁給了市井小民,大姑娘該痛不欲生,尋死覓活才對,還敢上安寧候府來,真正是出人意料:“人在哪?”

    婆子彎腰小心道:“回崔嬤嬤的話,大姑娘此刻就在府門外。”

    蒲柳院主屋裡,王玫意外地看向崔嬤嬤:“大姑娘?”

    崔嬤嬤點頭:“是的!夫人。”

    王玫正在梳粧檯前取了粉彩纏枝梅妝盒裡的南珠雙股釵讓梳頭的青果往頭髮上插,聽聞崔嬤嬤這樣篤定,放下手裡的南珠雙股釵。望著崔嬤嬤一時怔愣道:“想不到她會回來,莫不是那家人知道她不是……?”她就不怕她男人不要她?王玫略略一想,有了主意。

    崔嬤嬤道:“夫人,她總歸是安寧候府的姑娘,再不及,貴女的氣勢還是有的。”

    王玫露出絲笑意:“若雪已經嫁到楊家。榮安伯夫人說要好好待她,只要若雪和世子同房,有了夫妻之實,過個一年,再給榮安伯府生個小世子,榮安伯世子就是知道若雪和沁雪的事,心還不是要偏到若雪身上,男人都一樣,見到漂亮的沒有不往前貼的,若雪生的花容月貌,是個男人就不會把她往外推。好了,她要做什麼,我倒是要看看,讓人放她進來吧!”

    崔嬤嬤見王玫不以為然的樣子,暗自腹誹,二姑娘花容月貌是不假,有孫媽那樣的人在身邊,二姑娘要不做歪事,她是真的不相信,二姑娘讓人遞消息,說她打死了姑爺的通房。這一檔事可不明擺著是榮安伯府的呂夫人給他們夫人提醒,有些事該辦了。

    王玫注意到崔嬤嬤的表情,便知道她的這位陪嫁正在腹誹她女兒呢!想起若雪在榮安伯府的事,乜眼低聲道:“想什麼呢?你是不是要說若雪在榮安伯府打死世子通房的事?這呂夫人也真是,立竿見影做的一等一,不就是她娘家侄子要外放,我答應她去個差不多的地方麼?至於拿孩子作伐?還用下作手段給若雪臉上抹黑,要早知道這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就該拿銀子砸她。而不是答應她提出來的什麼破事!”

    崔嬤嬤低眉順目地道:“夫人,世子倒是不錯。”

    “唉!說的也是。若雪也是有驚無險,這死孩子,就不知道腦子靈光些,第一次和婆婆交鋒,就敗下陣來,還到底是不是我生的!”說到這裡,王玫大概想起要讓崔嬤嬤去幹什麼,擺擺手道:“去安排吧!前世裡欠了她似得。”

    這話好像說的不是二姑娘吧!崔嬤嬤應了出門吩咐了人要將沁雪讓進候府。

    府門外,一輛華麗的馬車徐徐路過安寧候府,馬車裡一個十五六歲,梳著雙苞髻長的很漂亮的女孩子睜著一雙大眼睛一邊看安寧候府府門前站著的沈沁雪,一邊驚奇的道:“祖母,好像是安寧候府的大小姐沈沁雪,不過,怎麼穿成這樣了!”她皺起眉頭回頭看向坐在身後的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周寶珍,是當今皇上的親妹妹和當今皇上周憲都是沐貴妃所生,嫁給柱國候家的次子裴度為妻,生下兩男一女,說話的正是她的長子所生的女兒裴寶錦。

    周寶珍當年見過鄧瑩華,十分賞識她做人處事的態度,曾近還讓自己的女兒裴秀玉與之結交。沈沁雪長的像鄧瑩華,小時候跟著王玫偶爾出去過幾次,也是那僅有的幾次,這周寶珍的孫女裴寶錦見過沈沁雪,就和沁雪對了脾性。

    因為綠蘿打的絡子讓沈若雪拿去送人,一度讓人不停地打聽沈沁雪,王玫這才知道沁雪藉著此事,在各府夫人姑娘中間已將自己的處境源源不斷送到她們的耳中。怕是這件事,王玫感覺到小丫頭的不同,才掐斷她出府的路。

    此次,孫女眼尖,周寶珍納悶,起手挑起窗簾,仔細打量,果真是沈家那個丫頭。安寧候府的事,周寶珍是知道的,難道這丫頭遇到什麼意外?

    “祖母,好像不太對勁啊!沈若雪身邊的那個是她的人嗎?怎麼會這樣,連個轎子都沒有!”裴寶錦說道。

    大長公主眯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孫女道:“你要是想知道,回到府裡叫你娘給你打聽去。”

    裴寶錦覺得有理:“好啊!祖母,您且等著,讓我娘好好問問,我覺得安寧侯府肯定有什麼事發生!”她嘟著嘴,十分自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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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09:31:01


    沈沁雪還不知道裴寶錦和大長公主正在路過的馬車看到自己,她端莊筆直站在候府門前,一直在看到府門裡走出兩個丫鬟,怡麗的眉眼如一道電光投過去!

    兩丫鬟看到沈沁雪,一臉驚奇。

    “大姑娘!夫人請你進去說話!”

    沈沁雪審視眼前兩個丫鬟,這兩個都是蒲柳院裡的,但不是王玫貼身伺候的身邊人。

    “好!前面帶路!”

    另一丫鬟偷眼看了沈沁雪心道,私奔不成,如今還敢這樣大模大樣回來,夫人好心讓進府,還像個主子似的,誰認哪?

    沈沁雪知道她們心裡在想什麼,王玫在府裡讓人故意傳出她私奔的話,就是想要讓她有家不能回,生生要把她逼死在府外!

    一路上有人指指點點,有人露出不堪的眼神,沈沁雪平視前方,一直走到了蒲柳院內。

    陳媽被青蓮擋在門外,沈沁雪道:“陳媽,我進去就可以了!”

    陳媽擔心沈沁雪吃虧:“姑娘,老奴還是跟著你吧!”

    青蓮穿一身藕色比甲,臉色不善:“夫人要見的是大姑娘!”

    沈沁雪兩汪水露露的眼睛對上青蓮:“我知道!不過……”沁雪說著話一抬手,“啪!”一個耳光甩出去,青蓮捂著臉啊的叫了一聲,看到她眼裡的寒意,不由自主後退兩步,收聲乖乖低下了頭!沁雪收回手,平靜地道:“這一巴掌好讓你知道,奴婢的本分!”

    陳媽在一邊幫沁雪揭起珍珠簾子,沁雪抬腳走進屋中。

    崔嬤嬤嘴角抽抽,這可和以前大姑娘的性情不一樣了,完全顛覆了她以往對沁雪認知。暗暗偷瞄一眼王玫,隨之看向沁雪。

    穿著大紅遍地錦的妝花褙子,倭墜髻上的南珠耀眼奪目,一對碧綠的鐲子落在手腕處,越發顯得皓腕細膩,頓現富貴的夫人王玫,坐在三腳虎爪羅漢床上目不轉睛看向沈沁雪。

    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看看走進來的沈沁雪,單看她上身穿著棉布粉底梨花衫子,下身穿著天青色褶皺裙。一雙銀紅面兒繡著兩朵梅花,才陡然看出穿這身衣服的人有著花樣年華。可是再往上看那張臉依然精緻,宛若洗盡鉛華,翩翩而來婀娜出塵的仙女。

    沁雪兩手放在腹間,抬頭清亮如水的眼睛平視著坐在羅漢床上的王玫,既不行禮也不問安。在她看來,王玫已經沒有資格再受她的禮了,因為她沒有資格!

    王玫的眸色沈沈,眼仁揉了幾揉,沁雪一耳光扇在青蓮的臉上,跟扇到她臉上一樣,一度對沁雪的耐心減到零點:“大姑娘,私奔了,就不要再回來了,你這樣,很讓我為難!我到底不是你親娘,你做出這種事來,我能說你什麼?我們安寧侯府受了牽連不說,你父親和沈鶴在外面也抬不起頭來,若不是榮安伯夫人一早看上若雪,給伯府世子娶了去,你說說,若雪該怎麼辦?”

    沈沁雪站在地當中,覺得王玫這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生來就有的一樣:“夫人!文夫子雖然教過我們私奔這兩字,卻沒說私奔可以拿來構陷人的,我是怎麼走出侯府的,侯爺可能也想知道,我就納悶了,夫人是哪裡聽到我是私奔出去的?平日裡,我見個外男都不容易,如今好端端地就成了私奔?要不就是這安寧侯府的後院就是個擺設,什麼下作人都能進來,既然夫人如此說,那就請侯爺過來問個清楚!還有,我要回來,沒人攔得住我,這候府還有我娘的東西,今日,我就是來要回我娘留給我的東西。夫人若還有異議,大可請陳州府尹公斷。”

    沁雪這話不可謂不重,總管沁雪一句話,那就是你安寧侯府的後院在你王玫的治理下,那就跟個菜市場一樣,所以,姑娘私奔這樣的事也如買菜賣菜的,隨便就可以去做了。

    王玫氣結這是把她說成什麼了,她手指點著沁雪道:“看看,看看,你們都看看,這哪裡是侯府的大家閨秀,倒沒看出來啊,原本老實的一個孩子,沒想到尖牙利嘴編排起侯府的不是了。我這瞎操的什麼心那,虧死我了,崔嬤嬤哎吆,哎吆我這心怎麼這麼疼!”這死丫頭說的東西不就是鄧瑩華當初帶進侯府的嫁妝?裡面的好東西,可是連自己都眼熱的緊。那些東西除了自己留了一半,另一半都給若雪做了嫁妝。沈沁雪這樣明目張膽,她還以為是來討伐她害了她的事,沒想到,這是兩樣擠在一起來找她事的!

    沁雪看到王玫的惺惺作態,對站在一邊的青果道:“青果,夫人犯病了,看著還病的不輕,即刻去稟告侯爺,讓侯爺派人去請宮裡的太醫。”安寧侯今日休沐,她也是讓包金光打聽清楚,才選了這一天。

    青果猶豫,剛剛見識了沁雪的手段,夫人就是犯心疼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啊,這不是送了把柄給大姑娘嗎?她自認自家夫人這是犯了一會蠢。因此,站在一邊假裝聽不到沁雪的話。沁雪也沒事指望她真去,就是說給王玫聽的。

    崔嬤嬤一聽暗暗捏了王玫的腰一下,道:“大姑娘,夫人緩一緩就好,不用去請侯爺了!”

    王玫聞聽,嗓子眼一噎,抬眼瞪了眼沁雪,又哎呦一聲,暗搓搓的氣恨,道:“一個傷風敗俗,不知羞恥的人,還有什麼資格跟我談什麼東西。闔府上下,誰不知道你做的好事,你最好從這裡安安靜靜出府去,不然,我會請家法讓人將你沈塘!”

    仿佛想到什麼,沈沁雪兀自眼睛亮了亮,道:“可要讓侯爺知道?”

    崔嬤嬤心裡要命的緊,這大姑娘咄咄逼人,比自家夫人還有理,看看自家夫人喲!真是十幾年很鐵不成鋼哎!

    王玫緩口氣,也不哎吆了,她背著沈世康做的事也不是一件兩件了,哪個主持中饋的當家夫人,沒有幾件隱秘事?可有些事也是不能觸到沈世康底線的,她麼……恨就恨在沈沁雪是沈世康原配的女兒。明裡做不了的事,暗裡難道做不了?

    王玫道:“你是一直在恨我吧!這麼些年,就算是一隻狗,我也養熟了,何況你還是侯爺的女兒。是,榮安伯世子原本是要與你說親的,可是你少了那麼一點機緣,偏巧,楊他家的世子就看上我們若雪了。你要怪,只能怪你娘和你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我一個繼室,能怎麼樣?一家有女百家求,古來介是。你說你不是私奔是吧?那你住哪裡,這麼些天,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就是只貓,也能聞到歸家的路吧!”

    沁雪都要為她這個繼母點一個贊了,總算是說到點子上了,可是硬的不來來軟的,是軟硬兼施,沁雪對此直接來個不回答。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惡人存在,害了你還要讓人感激你!倒是說起另外一件事來:“夫人,我聽說四海錢莊的戴掌櫃,手頭有一筆銀子好像出了岔子,數目多少,倒是不打緊,只是當今皇上……”

    王玫一時沒轉過彎來,等到崔嬤嬤藉端茶之際,臉色難看的動了動嘴皮子,才知道沁雪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麼意思。

    “沈沁雪!”王玫愕然,陡然出聲呵止。這丫頭她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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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09:31:18


    王玫手一抖,崔嬤嬤端過來,將將放在她手裡的釉裡紅的茶杯“光當”落在地上,杯裡的水撒在袖口上。崔嬤嬤站得近,緊忙上前拿出帕子給她擦。她從崔嬤嬤手裡抽出身來就對著正在說話沁雪呵斥一聲。

    她拿府中銀子放印子錢為自己謀利的事,怎麼會讓沈沁雪知道?

    沈沁雪卻在此時適時打住話頭。她就知道,王玫想軟刀子殺她,她可不能伸出頭去。

    不過幾息,沈沁雪接著道:“夫人,最好不要想什麼殺人滅口這種事,沁雪能親來要回我娘留給我的東西,自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的確,王玫腦海裡真的在想這四個字。玉簪的哥哥之前就是這樣說的,現在正主兒又是這樣,還真是主僕一個樣。沈沁雪不過剛及笈,年齡不大,竟然會給她這樣出其不意,王玫厲色,右手無名指扣著左手的無名指,厭惡地看著沁雪,心裡也有些害怕。放印子錢,來錢快,這幾年她的私房錢早就過了當初王家陪給她的嫁妝的三倍。可是,這樣的事勢必也要擋著很大的風險,一旦被人發現,是要被殺頭的。王玫心裡又怕又氣,沈世康要是知道,兩人之前的恩愛感情怕是要打折扣,自然她是不願意的。

    沈沁雪知道她的嫁妝被王玫給了沈若雪,便不吭聲。青果將取來的盒子交到王玫手裡,才聽王玫道:“這是一萬兩,看在你是侯爺女兒的面上,拿去好好過日子,以後,這安寧候府,我不想再看到你!”

    沈沁雪淡淡一笑:“夫人,我只要我娘留下的東西,這些都是夫人的,我怎麼能要!”

    “你!”不識抬舉的東西。

    沈沁雪心平氣和看著王玫臉色變的難看,她道:“我這裡有我娘留下的清單,夫人不妨讓人依著清單清點為好。”

    沁雪叫了陳媽,陳媽將早已準備好的單子自袖內取出,交給沁雪。

    王玫一見怒道:“狗奴才!崔嬤嬤,給我把這個老狗綁了,立刻杖斃!大姑娘就是被這樣的刁奴教壞了,若知道你是吃著我安寧侯府飯,做著背主的事,定然要將你發賣苦寒之地。”

    沁雪道:“陳媽是我娘的陪嫁,要治她也是我來,就不用夫人費心了!”

    這一下徹底將王玫激怒了,指著沈沁雪,讓人要將她一併綁起來。

    沈沁雪也不著急,她知道這一次她進候府,就沒打算讓自己好好出了候府的大門,什麼名聲名節,對她來說都無關緊要了,堂堂侯府嫡女如奴婢般被發賣,發賣了還不放過,和著別人來欺負,若是自己都立不起來,要讓那些關心愛護的人,情何以堪!

    王玫一叫人,沈沁雪就將手裡的清單刷的收了起來,眉頭也皺了起來:“既然夫人不願意,那麼,我去找侯爺說話。”

    “不準去!”王玫一拍桌子,雙眼立起:“沈沁雪,還說什麼侯爺,好不要臉。”

    沈沁雪抬手拿起身邊桌上的一隻薄胎玉杯,細自品味,王玫說的不要臉什麼的與她如今來說,少不了她一塊肉,卻見往日裡端莊貴氣的王玫,露出不安,要用這樣惡毒的話來擊她。

    王玫見不得眼前這個原配的女兒,自己都這樣數落她,她還能雲淡風輕。仿佛有什麼仗著底氣,一度踹度到沁雪的外祖,臉色有些不自然,卻聽到沁雪道:“在侯府時,夫人時常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父親他若是知道前因後果,還敢說他不會為自己女兒主持公道?”

    沈沁雪義正言辭,王玫愕然倒沒了話說。

    沈沁雪往前一步意有所指道:“夫人做什麼不要緊,若是為了自己將整個候府拖下水,你試試,父親又會對你如何!還有,不用你綁,這候府我不會再來,陳媽,我們走!”

    青蓮青果望著王玫不吭氣,崔嬤嬤著急,小聲叫夫人。他們一時都被沁雪的話怔住了,忘記攔著沁雪,沁雪轉身出了王玫的屋子。

    王玫被沈沁雪氣的腦仁疼,擺了擺手,一咬牙道:“崔嬤嬤,攔住她。”

    崔嬤嬤忙讓青果去追人,又對青蓮道:“看著也是個機靈的,怎麼就做出那樣的事來,想表忠心也不在這個上。快去侯爺的書房,告訴那邊的人,給侯爺找些事幹,別讓人到這邊來!”

    青蓮委屈地應了,走出屋門,想了想,一路向魯姨娘的院子跑去。侯爺喜歡魯姨娘,聽說魯姨娘通身柔弱無骨,伺候侯爺的手段特別,侯爺愛極了她,不弄個通宵達旦,侯爺不會下床。

    等打發了青果,青蓮,這才又對王玫道:“夫人,二姑娘出嫁那日,十裡紅妝,有許多人看到,大姑娘看到不足為奇,可是眼下大姑娘怎麼會知道夫人做的事。”按說,這樣隱秘,憑大姑娘手段且她沒人幫著……

    崔嬤嬤到底想到什麼,眼裡露出驚恐,轉眼又搖頭。

    王玫也冷靜下來,一臉疑惑看著崔嬤嬤。兩人對視片刻,就聽到有丫鬟的聲音在屋外想起:“夫人,大姑娘的丈夫找到府裡來了!”

    崔嬤嬤道:“是顧家的人?”

    顧炎林顧炎鵬弟兄兩個,顧炎鵬在府外鬧騰,顧炎林乘著顧炎鵬和候府的門子糾纏,一閃而過,進了府門。

    顧炎林嘴唇抿成一條線,心如火燒,眼睛四下打量,到了垂花門前,忽然止步,他知道這是到了內院門口,狠心正要一步跨入。

    從垂花門內的影壁內轉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棉布粉底梨花衫子,一雙銀紅面兒繡著兩朵梅花,挑起天青色褶皺裙,漂亮怡麗的臉上,神色平靜,一雙濕漉漉的桃花眼淡然無波。

    沈沁雪站在垂花門內,顧炎林今日穿著她為他選的銀色直綴長衫,乾淨俐落,沈沁雪眼底濕潤,道:“你怎麼來了?”

    顧炎林不顧陳媽還在,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胸口:“沁雪!”

    沈沁雪被他箍在胸口,一時喘不過氣來。

    顧炎林低頭看著懷裡的人著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要來候府?”讓我這樣擔心。

    沈沁雪沒法回答她,她要要回自己和娘的東西,總不能讓他們跟著自己擔驚受怕,候府在自己眼裡不算什麼,可是放在許氏眼裡,是夠也夠不著的天堂。

    富貴榮華迷人眼,卻也是龍潭虎穴,大戶人家一些骯髒不堪的陰暗事,要是說出來,足能嚇倒許氏和顧曉芸。沈沁雪再怎麼糊塗,都不能拉上顧炎林一家了。

    沈沁雪推了推他,離開了些抬頭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想自己做。不過,你來,我真的很高興!”

    是嗎?顧炎林看到她完好無損,心裡也松了口氣,聽她的口氣,擔心變成莫名的歡喜,低聲道:“雪兒!你要是出了事,我該怎麼辦?”

    沈沁雪知道這是候府前後院交接的地兒,站穩了不知道如何回答他這樣好不遮掩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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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09:31:36


    從後面跟上來的青果,轉過影壁眼前豁然看到一個豐神朗俊,芝蘭玉樹般的男子青天白日肆無忌憚的摟著沈沁雪,心下疑惑,又走到離垂花門還有幾步遠,眼裡一時露出驚豔。心裡突兀地像平靜的湖水投了一顆石子,激起一片漣漪,一圈一圈蕩漾開去。酸酸辣辣甜甜說不清什麼滋味,咬緊嘴唇暗道,崔嬤嬤不是說將大姑娘賣了嗎?那一定是要讓大姑娘受辱,賣到對方家的男人不是歪瓜裂棗,也會是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可是眼前的人他不是,不但不是,還長的這樣好看。青果一時忘了崔嬤嬤的囑託。癡迷的望著眼前兩個人,心裡一陣嫉妒。

    沈沁雪小聲道:“來人了!”

    顧炎林抬頭,青果沒防備,臉一下紅了起來。

    忙道:“大姑娘,夫人請你回去!”

    沈沁雪離開顧炎林的懷抱,轉身站定道:“青果,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說再多的也沒意思,再說,侯爺現今就是在府裡,我大約也見不著他了,不如告訴你們夫人,我要求不高,我娘留下的東西別人稀罕,我更稀罕。沒得自己稀罕的東西留著讓別人稀罕的,你說是不?”說完回頭對顧炎林淡淡說道:“我們走吧!”

    這麼多天,她和顧炎林一個屋子住著,氣息相聞,除了沒在一起圓房,摟摟抱抱也是有的,青果眼裡掩飾不住的愛慕,她怎麼能看不出來。

    此刻青果並不知道自己的神色暴露在人前,她眼中依然彌漫著對顧炎林的愛慕,心裡沒來由的砰砰亂跳的越發厲害,臉上如喝了梅子酒般,竟然浮起兩片紅雲,紅粉桃腮,耳中只聽到顧炎林帶著磁性的低沈聲音和大姑娘低聲私語。他握著沈沁雪的手從垂花門前消失。直到這時才警覺自己做了傻事。忙提裙追出垂花門,越過走在後面的陳媽,攔住兩人道:“大姑娘還請不要為難我們下人!”

    沈沁雪定定看著青果露出了然,顧炎林用眼神問沈沁雪,沈沁雪回一笑顏。

    顧炎林捏了捏握在手裡的手,嘴角露出嘲諷,道:“夫人相請,姑娘不能不去!我陪你!”前一句是對青果所說,後一句,則是對沈沁雪說的。

    青果咬了咬唇不知所措地帶些羞澀道:“也好!”

    青果懊惱自己不能拒絕眼前這個人的話,自認沒出息。可是又有些沾沾自喜,畢竟,他和她說過話了,他的聲音帶著磁性好聽又舒緩,和自己見過的那些富貴男子都不一樣。這樣的男人不正是自己心目中的良人嗎?!

    王玫沒想到,一追追回兩個人來。更沒想到這跟著沈沁雪進來的男子儒雅灑脫,眉眼出眾,雖然一身布衣,卻端端地奪人眼目,比榮安伯世子更讓人挪不開眼。王玫滯了滯,轉頭去看崔嬤嬤,崔嬤嬤看到顧炎林的一霎那,便什麼都明白了,是她當初急著要將人送出去,才出了這樣的岔子,如今再看兩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壁人。也不知道她這是做了件好事還是壞事。心裡突突,不是個滋味。

    有顧炎林在眼前,王玫自己做的糗事越發在人前無法出口,當沁雪說出戴京夏名字時,就意味著她已經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了,自己所做的所有的事加在一起,他相信,沈世康絕不會繞過她。王玫致命的把柄落在沁雪手裡,本來是要使出恩威並使的手段,只一個礙眼還不夠又加了一個,想說的話便被堵在嗓子裡說不出來。只好答應沈沁雪三天后將她清單上的東西折成銀子連帶那五萬兩,交給她。

    沈沁雪卻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先要了五萬兩的銀票,又收起王玫寫好的字據和顧炎林一起離開了安寧候府。

    至始至終,顧炎林沒說一句話,他也不必說多說。回家的路上他握著她的手不放,隻字未提沁雪手裡五萬兩銀票,抬頭蹙眉看著前面。

    身後跟著顧炎鵬和陳媽,不前不後,看著握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兩隻手,顧炎鵬由衷的羨慕。陳媽則是既欣慰又心酸,也不知道這顧家哪座墳頭冒了青煙,竟然遇到姑娘。

    此刻,在沈世康的書房裡,魯姨娘和沈世康,你儂我儂的弄了一會,事了,魯姨娘逮著這樣的機會,不放過在沈世康面前給王玫上眼藥,嬌嗲嗲將聽說沁雪回府的事告訴沈世康,沈世康一震,道:“沁雪回府了?”

    魯姨娘點頭幫著沈世康扣上腰帶的玉扣道:“侯爺,二姑娘出嫁的時候,用的是大姑娘的嫁妝,聽說,那些都是鄧姐姐留下來的。”

    魯姨娘為何敢這般提起鄧瑩華呢?那是因為沈世康一次喝醉酒,抱著他說道:他對不起鄧瑩華。

    沈世康坐到太師椅上,端起桌上放著的茶杯抿了一口,鄒起眉頭道:“你說的我知道了!好好守著自己院子,沒事就別隨便出來了,等哪天有時間,我帶你去城外的莊子上住幾天!”

    魯姨娘眉開眼笑道:“我聽侯爺的!”

    魯姨娘要麼說得沈世康喜歡呢?那是因為,魯姨娘看明白了,沁雪式微,可是她還有一個強勢不容忽視的外家,鄧家的老爺子,可是正經先皇看重的正一品建威建軍。現今也不知得罪了當今皇上,這麼些年沒召回過一次,其中原因不是她一個姨娘能夠知曉。可要是自己的姑娘被人欺負成這樣,她豈不要被活活氣死。還好,沈世康還是寵她的。

    魯姨娘從沈侯爺的書房出來一時春風得意,見縫插針可不就讓自己遇上。

    剛回府的沈鶴聽到大姐沁雪到府上的消息,將手裡的東西統統交給跟在身後的官桂:“我去看看大姐,你把這些東西都拿回鶴園。”

    官桂應了,接過沈鶴手裡的兩幅畫去了鶴園。

    沈鶴一步三跳的跑到蒲柳院,院裡的丫頭們正要稟報。就見沈鶴擺手制止。

    沈鶴到了王玫的屋子門口,正要撩起珍珠門簾,就聽到王玫的聲音。

    “這個賤種,早知道,當初讓人帶出去弄死,一了百了,留著還讓她嫁給這樣俊俏的男子,她定是躺在被窩裡,笑都笑死了。崔嬤嬤,看你辦的這事,讓我說什麼好!現在,她是要掐著我的脖子不讓我好好活,那我還顧及她做什麼!”

    崔嬤嬤被數落的臉色紅不紅白不白的,王玫的性子就是這樣,做事不計後果,敢做卻不敢承擔,崔嬤嬤自認倒楣。

    原來大姐現在落到這樣的境地是自己娘親下的手,沈鶴紅著眼一把撩起珍珠門簾,一步跨進,望著崔嬤嬤,咬牙道:“自己去領十板子家法,做了什麼,不用我說!”

    崔嬤嬤見沈鶴突然從門外走進來,二話不說,就要罰她,暫態就知道沈鶴將她們說的話被他聽到了。

    崔嬤嬤眼眶濕潤,看向王玫。她可是王玫身邊第一得意人,府裡的人哪一個不捧著她,就連侯爺沈世康也對她不會加以令色。

    王玫沒想到沈鶴從門外進來,說出去的話也收不回來,索性對沈鶴道:“打什麼板子?娘還指望著她幫娘料理府中的事呢,你讓崔嬤嬤受罰,難道不是在教訓你娘我做錯了?我為了誰?還不是你和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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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09:31:56


    沈鶴本身才十三歲,孩兒心性還沒完全失去,對王玫到底不能怨恨,可是崔嬤嬤不同,她是個下人,不好好幫著娘,反而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如今看著王玫護的緊,越發使了性子要崔嬤嬤受罰:“你去不去?你若說個不字,我今日就親自給皇上上摺子,讓他取了我的世子之位,這安寧候府裡你們願意讓誰做世子,就讓誰做去!”

    這話一出,可把屋裡屋外的人嚇個半死,沈鶴是安寧侯府的世子,未來的安寧侯,誰敢讓他不自在,那不是找死嗎?何況,崔嬤嬤是闔府最紅的管家,要讓崔嬤嬤領罰,那可是王玫自嫁進侯府做了沈世康繼室一來,從來沒有過的事,崔嬤嬤看看王玫,再看看一臉怒容的沈鶴,自己再不識眼前形勢,母子倆為她生了嫌隙,她的好日子可是真真到頭了!崔嬤嬤眼一閉,老臉仿佛塞進褲襠,撲通一聲跪到在地:“請世子收回所說的話,老奴這就去領罰!”

    王玫驚呆,半晌,又氣又急,從三腳虎爪的羅漢床上站起來,走到沈鶴面前急叫一聲:“鶴兒!”

    沈鶴不看她,眼睛一直倔強的盯在崔嬤嬤梳著一窩絲的發上,一根金簪插在髮絲中,耀眼奪目。

    崔嬤嬤終於忍不住哀嚎出聲……

    崔嬤嬤在沈鶴的眼皮子底下,硬著頭皮挨了十板子,被人攙扶著去了自己的小院。心裡直喊倒楣,可到底是安寧候府的世子,她的後半輩子還得靠安寧候府,也不敢多說一句,好在王玫私下裡派了幾個丫鬟伺候,這心情才好了許多。但沈鶴和王玫的母子親情,到底因為沈沁雪,沈鶴的心上紮了一根刺般,隱隱地有些離的開了。

    他想的明白,他在文夫子那裡聽他講過,內院不和是亂家的根本。誰亂安寧侯府都不行。

    ……

    顧炎林握著沈沁雪的手,走進了家門。

    許氏手裡握著一兩銀子錢和荷包,手抖個不停。這媳婦說生在安寧候府,眼裡金山銀山見慣不驚,哪裡看得起她手裡一兩銀子錢,只是這荷包裡的幾張銀票,徐氏心裡不安,上面幾個字倒也認得,幾張銀票,每一張都寫著五百兩,就這麼一張紙……,許氏活了幾十年,頭一回看到。

    許氏沒有不明白的。沁雪和自己打了招呼,又騙曉芸回來,她這是要離開炎林,離開顧家啊!

    顧曉芸後知後覺,臉色發白,自認為做了壞事,躲在自己屋裡偷偷哭。

    一直到午時,看著雙雙進來的兒子媳婦,徐氏的心才放下來。

    再看顧曉雲,紅腫著眼睛,站在自己小屋前看著沁雪。沁雪望著顧曉雲臉上露出一絲歉意的笑容:“芸姐兒!”

    一聲芸姐兒叫的顧曉芸吧嗒吧嗒掉下幾滴淚,看得沁雪嗓子哽咽,再不好說出話來。

    沈沁雪轉而看向許氏,想起之前的所做心裡明瞭。進院門就給徐氏行了一禮:“娘!”

    許氏端著架子氣她不告而別,嘴唇動了動,卻一聲不吭轉身進了門,將沁雪晾在門外。沁雪低下頭。顧炎林露出安撫的笑:“有些事說開了就好!”

    沁雪也是這麼想的,許氏是受過苦的人,等到她將自己做的事老老實實原原本本告訴許氏,許氏是聽一茬怕一茬,心跟著沁雪的敘述,上下起伏,仿佛忘了還生著她不告而別的氣,擔心道:“你這孩子,你怎麼早不說,一個人去安寧候府,要是出了事怎麼辦?世上怎會有這樣狠心的人。害人不淺!”

    沈沁雪看許氏臉色好轉道:“娘,我也是怕到時候連累你們,所以才……”

    許氏嗔道:“怎麼能這麼想,你就不想想,你要是出了事,我們家還有個好嗎?”說著她看了眼自己的兒子。

    顧炎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將自己的窘迫掩飾了,許氏看兒子這樣,往下的話在沒說。倒是她見看沁雪這樣解釋,也便釋懷,不再糾結,轉頭看到自己兒子,道:“回去歇著,讓你媳婦好好睡一覺!”

    顧炎林和沈沁雪回了自己屋子,一進房門,沁雪就被顧炎林從後面抱在懷裡,沈沁雪身子僵硬,卻因為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漸漸軟了下來。低聲道:“別這樣……”

    顧炎林緊縮眉頭,沒聽她的話,又往緊裡抱了抱。沈沁雪小手扶在顧炎林的大手上,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顧炎林心裡此番又生起氣來,只感覺心裡悶得慌,對著沈沁雪的耳朵道:“要不,我們今晚圓房吧!這麼久了,有名無實的,背著個名聲連說實話都不可能。你去安寧候府全憑自己的喜怒,一刻也不擔心自己安危?你果真出事,得意的是誰?傷心的又是誰?”

    顧炎林嘴裡呼出的熱氣烘在耳朵裡,話聽著可讓她有些害怕。圓房?

    顧炎林心裡喜歡沈沁雪,打第一眼看到她時,心裡莫名跳的歡實開始,到後來,她大病一場,婚事草草了事,自己心甘情願衣不解帶守在她身邊,每天為她洗臉擦身,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眉眼如畫,蹙眉翹唇,在眼前一天天變的好轉,就慢慢不知不覺將她刻在心裡,想著丫鬟就丫鬟吧!考不考得上狀元,入不入得了翰林,就他這樣的寒門,高門大戶固然是助力,只是能不為私利只為可心,他就不像違了自己的這顆心。若說一聲放她走,那真如剜心一般。

    可不曾想,娘為他十兩銀子買來的大戶人家的丫鬟。要做他媳婦的人,竟然是堂堂安寧候府的嫡長女。

    安寧侯的馬鞭落在他身上她挺身護他,安寧侯要和她斷絕父子情親,可她說,她要留下來,留在他身邊……可是,她這麼大的事,竟然自己一人前去。要是出了事怎麼辦,安寧候府還有她的立足之處麼?

    他越想越氣越想越擔心,將她身子扳過來,看她一張小臉對上自己的眼,一雙桃花眼明亮如星,紅唇微抿,顧炎林喉嚨咯登一聲,臉一下紅了起來,一手托住她的後腦,一手摟腰,吻上她的紅唇。親甜如蜜,柔軟似水,這一刻一發不可收拾,嘗到滋味的顧炎林不知饜足,滿心滿眼都是沁雪,沁雪酸軟無力,眼前一黑,溫潤的感覺如涓涓細流,入了心口,低聲呢喃。

    “炎林……!”

    沁雪抬臉,顧炎林如墨的瞳孔裡,滿滿的裝著自己的影子,眼裡的驚慌擋也擋不住,驀然撇過臉去,看在顧炎林的眼裡,她臉上的緋紅更加豔麗。顧炎林只低低笑起,心裡又是一陣歡愉:“傻瓜!我在擔心你。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沁雪心中五味雜陳,聽到他叫她傻瓜,才知道他是在嚇唬自己。斂了心神忽視剛剛的親密,也不好意思的道:“我以後做什麼都告訴你!不過,圓房……”

    顧炎林暗自歎息,像是知道她沒說完的話道:“嗯!等你願意的時候。”

    沈沁雪提吊的心忽地就落了下來。

    沈沁雪著實有些累了,顧炎林又和她說了一會話,看她在炕上躺下睡著。才站起來轉身出了門。

    站在門口叫了顧炎鵬一起離開。

    晚上,沈沁雪和顧曉芸許氏做了會針線,許氏給顧炎鵬縫過夏的新衫子,顧曉芸手裡拿著繡了半拉的荷包,和沈沁雪悄悄說話:“嫂子,你喜歡什麼花樣子,你看這石榴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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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09:32:14


    沈鶴本身才十三歲,孩兒心性還沒完全失去,對王玫到底不能怨恨,可是崔嬤嬤不同,她是個下人,不好好幫著娘,反而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如今看著王玫護的緊,越發使了性子要崔嬤嬤受罰:“你去不去?你若說個不字,我今日就親自給皇上上摺子,讓他取了我的世子之位,這安寧候府裡你們願意讓誰做世子,就讓誰做去!”

    這話一出,可把屋裡屋外的人嚇個半死,沈鶴是安寧侯府的世子,未來的安寧侯,誰敢讓他不自在,那不是找死嗎?何況,崔嬤嬤是闔府最紅的管家,要讓崔嬤嬤領罰,那可是王玫自嫁進侯府做了沈世康繼室一來,從來沒有過的事,崔嬤嬤看看王玫,再看看一臉怒容的沈鶴,自己再不識眼前形勢,母子倆為她生了嫌隙,她的好日子可是真真到頭了!崔嬤嬤眼一閉,老臉仿佛塞進褲襠,撲通一聲跪到在地:“請世子收回所說的話,老奴這就去領罰!”

    王玫驚呆,半晌,又氣又急,從三腳虎爪的羅漢床上站起來,走到沈鶴面前急叫一聲:“鶴兒!”

    沈鶴不看她,眼睛一直倔強的盯在崔嬤嬤梳著一窩絲的發上,一根金簪插在髮絲中,耀眼奪目。

    崔嬤嬤終於忍不住哀嚎出聲……

    崔嬤嬤在沈鶴的眼皮子底下,硬著頭皮挨了十板子,被人攙扶著去了自己的小院。心裡直喊倒楣,可到底是安寧候府的世子,她的後半輩子還得靠安寧候府,也不敢多說一句,好在王玫私下裡派了幾個丫鬟伺候,這心情才好了許多。但沈鶴和王玫的母子親情,到底因為沈沁雪,沈鶴的心上紮了一根刺般,隱隱地有些離的開了。

    他想的明白,他在文夫子那裡聽他講過,內院不和是亂家的根本。誰亂安寧侯府都不行。

    ……

    顧炎林握著沈沁雪的手,走進了家門。

    許氏手裡握著一兩銀子錢和荷包,手抖個不停。這媳婦說生在安寧候府,眼裡金山銀山見慣不驚,哪裡看得起她手裡一兩銀子錢,只是這荷包裡的幾張銀票,徐氏心裡不安,上面幾個字倒也認得,幾張銀票,每一張都寫著五百兩,就這麼一張紙……,許氏活了幾十年,頭一回看到。

    許氏沒有不明白的。沁雪和自己打了招呼,又騙曉芸回來,她這是要離開炎林,離開顧家啊!

    顧曉芸後知後覺,臉色發白,自認為做了壞事,躲在自己屋裡偷偷哭。

    一直到午時,看著雙雙進來的兒子媳婦,徐氏的心才放下來。

    再看顧曉雲,紅腫著眼睛,站在自己小屋前看著沁雪。沁雪望著顧曉雲臉上露出一絲歉意的笑容:“芸姐兒!”

    一聲芸姐兒叫的顧曉芸吧嗒吧嗒掉下幾滴淚,看得沁雪嗓子哽咽,再不好說出話來。

    沈沁雪轉而看向許氏,想起之前的所做心裡明瞭。進院門就給徐氏行了一禮:“娘!”

    許氏端著架子氣她不告而別,嘴唇動了動,卻一聲不吭轉身進了門,將沁雪晾在門外。沁雪低下頭。顧炎林露出安撫的笑:“有些事說開了就好!”

    沁雪也是這麼想的,許氏是受過苦的人,等到她將自己做的事老老實實原原本本告訴許氏,許氏是聽一茬怕一茬,心跟著沁雪的敘述,上下起伏,仿佛忘了還生著她不告而別的氣,擔心道:“你這孩子,你怎麼早不說,一個人去安寧候府,要是出了事怎麼辦?世上怎會有這樣狠心的人。害人不淺!”

    沈沁雪看許氏臉色好轉道:“娘,我也是怕到時候連累你們,所以才……”

    許氏嗔道:“怎麼能這麼想,你就不想想,你要是出了事,我們家還有個好嗎?”說著她看了眼自己的兒子。

    顧炎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將自己的窘迫掩飾了,許氏看兒子這樣,往下的話在沒說。倒是她見看沁雪這樣解釋,也便釋懷,不再糾結,轉頭看到自己兒子,道:“回去歇著,讓你媳婦好好睡一覺!”

    顧炎林和沈沁雪回了自己屋子,一進房門,沁雪就被顧炎林從後面抱在懷裡,沈沁雪身子僵硬,卻因為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漸漸軟了下來。低聲道:“別這樣……”

    顧炎林緊縮眉頭,沒聽她的話,又往緊裡抱了抱。沈沁雪小手扶在顧炎林的大手上,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顧炎林心裡此番又生起氣來,只感覺心裡悶得慌,對著沈沁雪的耳朵道:“要不,我們今晚圓房吧!這麼久了,有名無實的,背著個名聲連說實話都不可能。你去安寧候府全憑自己的喜怒,一刻也不擔心自己安危?你果真出事,得意的是誰?傷心的又是誰?”

    顧炎林嘴裡呼出的熱氣烘在耳朵裡,話聽著可讓她有些害怕。圓房?

    顧炎林心裡喜歡沈沁雪,打第一眼看到她時,心裡莫名跳的歡實開始,到後來,她大病一場,婚事草草了事,自己心甘情願衣不解帶守在她身邊,每天為她洗臉擦身,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眉眼如畫,蹙眉翹唇,在眼前一天天變的好轉,就慢慢不知不覺將她刻在心裡,想著丫鬟就丫鬟吧!考不考得上狀元,入不入得了翰林,就他這樣的寒門,高門大戶固然是助力,只是能不為私利只為可心,他就不像違了自己的這顆心。若說一聲放她走,那真如剜心一般。

    可不曾想,娘為他十兩銀子買來的大戶人家的丫鬟。要做他媳婦的人,竟然是堂堂安寧候府的嫡長女。

    安寧侯的馬鞭落在他身上她挺身護他,安寧侯要和她斷絕父子情親,可她說,她要留下來,留在他身邊……可是,她這麼大的事,竟然自己一人前去。要是出了事怎麼辦,安寧候府還有她的立足之處麼?

    他越想越氣越想越擔心,將她身子扳過來,看她一張小臉對上自己的眼,一雙桃花眼明亮如星,紅唇微抿,顧炎林喉嚨咯登一聲,臉一下紅了起來,一手托住她的後腦,一手摟腰,吻上她的紅唇。親甜如蜜,柔軟似水,這一刻一發不可收拾,嘗到滋味的顧炎林不知饜足,滿心滿眼都是沁雪,沁雪酸軟無力,眼前一黑,溫潤的感覺如涓涓細流,入了心口,低聲呢喃。

    “炎林……!”

    沁雪抬臉,顧炎林如墨的瞳孔裡,滿滿的裝著自己的影子,眼裡的驚慌擋也擋不住,驀然撇過臉去,看在顧炎林的眼裡,她臉上的緋紅更加豔麗。顧炎林只低低笑起,心裡又是一陣歡愉:“傻瓜!我在擔心你。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沁雪心中五味雜陳,聽到他叫她傻瓜,才知道他是在嚇唬自己。斂了心神忽視剛剛的親密,也不好意思的道:“我以後做什麼都告訴你!不過,圓房……”

    顧炎林暗自歎息,像是知道她沒說完的話道:“嗯!等你願意的時候。”

    沈沁雪提吊的心忽地就落了下來。

    沈沁雪著實有些累了,顧炎林又和她說了一會話,看她在炕上躺下睡著。才站起來轉身出了門。

    站在門口叫了顧炎鵬一起離開。

    晚上,沈沁雪和顧曉芸許氏做了會針線,許氏給顧炎鵬縫過夏的新衫子,顧曉芸手裡拿著繡了半拉的荷包,和沈沁雪悄悄說話:“嫂子,你喜歡什麼花樣子,你看這石榴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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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09:32:32


    沈沁雪幫著許氏穿針,歪了頭看去:“嗯!好看!”

    顧曉芸抿了抿嘴,對在沈沁雪耳邊道:“嫂子,這是我送你的!”

    沈沁雪一滯,露出笑容:“真的,是送我的?”

    顧曉芸吃吃笑著猛猛點頭。

    許氏看姑嫂兩個的樣子,不由多看沈沁雪一眼。這樣平易近人長的又精緻的候府嫡女,可惜沒了親娘,要是她娘還在,就是安寧候府的候夫人,沈沁雪還不知道有多金貴呢?轉而又想,要不是沈沁雪沒了娘,自己的兒子又哪會和她有交集?都是命,萬般不由人!想著心裡多了幾分憐惜對沈沁雪道:“這針我一時半會也用不上,她大哥二哥還沒回來,你回去歇著吧!候府的事不要多想了,好歹有我們吃的,就少不了你的一口,何況,林哥兒是秀才,陳州府衙還有俸祿。”

    沈沁雪此時倒也不怕自己在顧家會餓肚子,何況,她現在並不是一個沒錢的主。徐氏也知道,這樣說,無非是要安慰她。

    徐氏說到此處,像是想起什麼,起身在自己炕櫃裡,取出一個荷包,將它放在沈沁雪手裡:“這是你交給娘的,現在,好端端的回來,娘還是要原封不動還給你。”

    沈沁雪急忙道:“這萬萬不可!”

    徐氏嗔道:“咱們家,哪有動用兒媳婦錢財的,快好好拿回去,不然我可要生氣了?”

    沈沁雪見徐氏這樣,想了想,打開荷包,取出兩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徐氏:“娘若這些再不肯收,沁雪只有離家單獨過了!”

    徐氏最害怕沈沁雪說出這樣的話,他早見兒子一顆心已經寄在眼前這孩子身上,罷了,只得拿在手裡道:“沁雪,這……”

    沁雪笑笑不再言語。

    出門回到自己屋子,顧炎林兄弟倆到了點燈時分,還不見人,沈沁雪擔心他們在外出事,正想要出門問問徐氏他們究竟走了哪裡,就見顧炎林推門進來輕聲問他:“你和炎鵬到哪去了?”

    顧炎林站在門內,臉上帶著笑容:“沒去哪裡,是突然想到件事,需要處理。”

    沈沁雪走到桌邊,給他到了一碗水遞給他:“可是辦好了?”

    嗯!

    顧炎林接著喝水,悄悄抬頭去看沈沁雪,沈沁雪正好也看向他兩人忽而都有些尷尬,他開口,我有些累了,早些歇著吧!

    沈沁雪想想這一天的確是有些累了,便說好!

    沈沁雪轉身爬上炕,後面的挺翹,圓潤地裹在薄薄的裙子裡,左右搖擺,顧炎林喉嚨再次不由自主動了動,一時心跳加速,如鼓槌敲擊,低頭猛喝碗裡的水。

    聽到咕咚咕咚的喝水聲,爬到炕上的沈沁雪轉過身來,道:“你怎麼了?”

    啊?

    沈沁雪發現顧炎林臉紅的古怪,疑心道:“你病了?”說著又從炕上快速的下來,到了顧炎林身前,抬手去摸他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皺眉道:“沒燒啊?”

    顧炎林臉紅耳赤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它拉近自己的胸口,眼神灼灼,不容抗拒,大熱的天,他穿的單薄,這一靠近,沁雪即可感覺他身上竄出一團火似得,要將自己灼燒,後知後覺抬頭看顧炎林急道:“我……我去鋪被子!”

    顧炎林嘴角上揚放開了她道:“我沒事,你放心!”

    沈沁雪低頭不看他,轉身就向炕上爬去,就在此刻顧炎林暗叫一聲“不好!”即刻轉過頭豎起耳朵。

    沈沁雪這次再沒看顧炎林,快速的鋪好了兩人的鋪蓋,一骨碌鑽進了自己的被子,將頭蒙在被子裡。

    好在只是一瞬,顧炎林心道。便慢慢轉過臉,竟然看到沁雪已經鑽在被子裡,還將頭夢在裡面,不讓他看到她的羞臊,他又氣又好笑,該是他羞澀不好意思好吧!他笑著正要脫鞋上炕,忽然停下動作,臉上的笑意頓失,側身望向關著的屋門。

    顧家院外的聖馬胡同裡五六條黑影,如魷魚一樣,粘在顧家的牆外:“老大,這就是那家人住的地方!”

    被叫老大的人悄聲道:“就這家,雇主說了,只要做好這單買賣,他會給一千兩銀子。到時候,老子就可以到窯子包花魁了。”

    對面的幾人聽到,眼裡都露出豔羨。

    屋內顧炎林收回目光,輕手輕腳挪坐在沈沁雪旁邊,低頭細瞅,目中溫柔舒緩的流光徐徐閃過,沁雪睡的安穩,一張小臉肌膚賽雪,吹彈可破,他伸手去摸她的臉,此時沈沁雪的嘴嘟起,如魚般微微張開,好似邀請他來親吻似得。可愛的不行。顧炎林遲疑著將摸臉的手,滑向她的唇,如羽毛拂過,柔嫩細膩的唇瓣在指尖逗留片刻,就在此時,耳中又聽到一聲響。

    顧炎林思慮幾息,起身下了炕,長衫不意滑過沁雪的臉,她突然睜開眼,炕臺上的油燈一滅,黑夜裡,感覺到自己的頭前站著一個人,還沒開口,就聽到顧炎林的聲音:“是我!”

    沈沁雪爬起來此時也聽到外面的異樣:“什麼聲音?”

    顧炎林兀自低頭對在她的耳邊說道:“乖!你在屋裡待著,別出聲,也別出門,我出去看看!”

    “炎林!”沈沁雪忽略那個乖字,緊張伸出手拉住他的袖子。

    顧炎林拍拍她的臉,沁雪呼的翻身坐起來,披了件衣衫道:“小心!”

    顧炎林剛出門,沈沁雪就聽到外面辟辟啪啪的聲音,她趕忙轉身爬到窗戶邊,粘開了窗戶紙,露出一個洞,對上眼睛,就見院子裡幾個黑影交織在一起,正看得沈沁雪緊張,忽然從院牆上又跳下兩個穿著黑色夜行衣的人,一起沖到人群裡,當聽得壓著嗓子的嗷嗷聲亂叫,劍器交接聲,刀劍碰撞聲,片刻又聽得顧炎鵬一聲叫:“哥,他要跑!”

    聲音發出,才聽到顧炎林的一聲冷哼,,緊接著翻上牆的黑影啪嗒一聲,栽倒在院內地上。

    沈沁雪撲下炕,穿了鞋疾步走到門前,猛然打開屋門,走出去站在屋簷下,那兩個後進院子的黑影即刻停手,對著沈沁雪行禮道:“沈姑娘受驚了!”

    沈沁雪懵懵懂懂道:“你們是?”

    黑衣人道:“有人要在下保護沈姑娘,沈姑娘安然無恙,我等可以回去交差了!”說完舉手行禮,又對顧炎林道:“顧公子好身手。”

    顧炎林還禮道:“保身罷了,多謝兩位。請閣下留下喝完茶再走!”

    黑衣人道:“不用了,這幾個人我要帶走。”

    顧炎林略一思索點頭:“也好!”

    顧炎鵬急道:“哥,他們是誰?”

    顧炎鵬望著沈沁雪道:“是保護你嫂子的人。”

    顧炎鵬還有話說,顧炎林微微搖頭。顧炎鵬將到嘴的話咽下肚。沈沁雪到現在,腦海裡如做夢一樣,閃過許多影子,最後竟是一聲呵呵!

    院門打開,黑衣人提留著幾人出門,沈沁雪對走在後面的人道:“替我謝謝你家主人,就說,沁雪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他日有緣,定當湧泉相報。”

    黑衣人一頓,卻沒回頭就傳出一句話,他說這話在下一定給你帶到,片刻消失在胡同盡頭。

    顧曉芸摟著徐氏的胳膊,聽到外面幾人的說話聲低聲道:“娘,哥哥他們好像把壞人都抓住了。”

    徐氏心裡暗道:“沁雪到底是惹到什麼人了,這樣讓人下黑手,要不是炎林,估摸著又是一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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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09:32:50


    顧曉芸走到門邊,從門縫裡往外看,院門打開,只看見幾個黑影在門口消失。隱入夜色當中。邊看邊回頭對徐氏道:“娘,哥哥好像放了那幾個人。”

    徐氏道:“什麼”許氏沒有親眼看到外面的情形,想來也是兇險的。

    顧曉芸正要回答許氏的為什麼,猛然看到窗戶紙上映出一片紅色“哎呀!”一聲跳下炕,打開門跑出去對顧炎林道:“哥哥,快看有人放火!”顧曉芸一指東廂房,沈沁雪回頭一看,果真看到一股濃煙從房頂上冒出,頃刻間躥出一團紅色的火焰,夜色裡被風吹的咧咧作響。

    沈沁雪緊縮眉頭,桃花眼裡滿是憤怒。

    顧炎林對著顧曉芸叫道:“別慌!”說著轉身進了徐氏的屋子,轉眼又從裡面沖出來,手裡提著一床濕噠噠的被子,顧炎鵬一看,跑到牆下微微一蹲,顧炎林藉著顧炎鵬的肩膀登上牆頭,下一刻,就將手裡的被子撒網似得蓋在躥出的火焰上,不一會,火焰熄滅,從被子裡冒出絲絲黑煙,顧炎林站在房頂上往下看,沈沁雪神情凝重,目光恍惚,不由心裡一驚,看火一撲滅,顧炎林從牆頭上跳下。走到沁雪面前,低聲叫她:“雪兒!”

    聽到顧炎林的叫聲,沈沁雪忽然隱去情緒,露出關切的眼神道:“火滅了嗎?”

    顧炎林盯著她的眼睛道:“滅了!”

    “那我可以回去睡覺了。”沈沁雪收起笑容,淡淡說道。說完,轉身要進東廂房,被顧炎林一把拉住歎道:“不能進。”顧炎林頓了頓又道:“剛剛被子上浸了水,火勢壓下去了,卻不能保證會不會再躥上來,你今晚和曉芸擠一擠。”

    沈沁雪眼裡浸淚,倔強的不讓它掉下來,對上顧炎林的眼睛,道:“也好!”轉身和顧曉芸一起去了她的屋子。

    沈沁雪和顧曉芸睡下,顧曉芸緊挨著沈沁雪小聲道:“嫂子,我害怕!”

    沈沁雪側頭望顧曉芸,默默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道:“不怕,芸姐兒剛剛不是很勇敢嗎?”

    顧曉芸往她身邊挪了挪,道:“現在是越想越怕!嫂子,你不害怕嗎?那些壞人為什麼要殺我們?還放火!”

    沈沁雪猛一閉眼,又睜開道:“因為他們貪婪,嫉妒,喪失良知,做了壞事,又不想讓人知道,所以就要殺人滅口!”

    顧曉芸睜大眼睛道:“嫂子,莫不是我們家的誰知道了他們的秘密?”

    沈沁雪抱了抱她的肩膀道:“芸姐兒,以後要好好聽你大哥的話,好好活著!等你哥哥考舉人,考進士,進翰林,封侯拜相到那時就沒有人再敢欺負了!”

    顧曉芸道:“嫂子,你希望我哥封侯拜相嗎?”

    沈沁雪道:“傻妹妹,誰不希望呢?”你娘省吃儉用為了什麼?

    顧曉芸靠在沈沁雪身邊,聽著沁雪的話,心裡稍安,若是大哥這的能夠,那嫂子就不會離開了吧!想著一陣陣就睡著了。

    沈沁雪抹了把眼淚,到底是連累到無辜了……

    次日一早,顧炎林在門外悄聲問顧曉雲自己,顧曉雲低聲道:“嫂子昨晚還安慰我來著,嫂子說,希望大哥考舉人,考狀元,進翰林,封侯拜相。說這樣就沒人敢欺負我們了!”和顧炎鵬再次出門,沈沁雪站在院門外,看到楊嫂和她十歲的小兒子出門。沈沁雪急忙叫了一聲:“楊嬸,你這是要去哪?”

    楊嬸笑著道:“是新媳婦啊!”

    沈沁雪被叫的臉紅,帶著些羞澀,楊嬸嘖嘖稱讚:“炎林這小子,真是好福氣,媳婦真個似個天仙下凡,等到來年,再生個胖娃娃,哎喲喂,真真羨慕死楊嬸了!”

    沈沁雪低聲道:“楊嬸!別說了!”

    楊嬸拉住沈沁雪的手道:“好好不說了,看你羞臊,炎林對你好吧?他要是對你不好,你來找我,我給你出氣。對了,你叫嬸兒可是有什麼事?”

    沈沁雪側頭看了眼楊嬸的小兒子道:“我想讓弟弟幫我個忙。”

    楊嬸一愣,隨之笑著拍了一把自己兒子道:“顧家嫂子讓你幫忙,可不能撒懶,聽到沒有?”

    楊武點頭道:“嗯,我聽顧家嫂子的,不撒懶。”

    沈沁雪笑著拉楊武到一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最後道:“弟弟可記住了?”

    楊武看著沈沁雪好看的眼睛,不好意思地低頭道:“顧家嫂子,我記住了!”

    沈沁雪點頭:“去吧!”

    楊武哎了一聲,跑到楊嬸身邊大聲道:“娘,我走了!”

    楊嬸看沈沁雪笑著進了院子,才小聲問楊武:“顧家嫂子讓你去幹啥?”

    楊武眨巴眨巴眼睛道:“娘,我給顧家嫂子保證不說出去!”

    楊嬸笑起,拍了一下楊武的腦袋道:“連娘也不能說?”

    楊武認真道:“娘,大丈夫,不能言而無信!”

    楊嬸哈哈笑起道:“好好!你是大丈夫。臭小子,娘不問了,去吧!”

    沈沁雪在院裡聽到楊嬸的笑聲,估計是楊武說了什麼,不覺也露出些笑意。

    看樣子昨晚那一場廝殺,楊嬸他們,並沒得到或聽到消息,可見,顧炎林弟兄倆和來的兩撥人都想要避過聖馬胡同的其他人,但是來幫自己的那一撥又是誰?

    該是這聖馬胡同的人都不知道顧炎林還會武藝這回事。顧家是外來戶,聖馬胡同的人不知道他們的底細也是有的,那以前的顧家又是從哪裡來的?沈沁雪站在院中看著桃樹,樹上結許多的小桃子,桃尖已經染上紅色,看著格外喜慶。顧家的日子應該和這桃樹一樣鮮活,顧炎林的未來更應該像這桃一樣飽滿。

    包家玉樓外站著個十歲左右的男孩。這男孩正是楊嬸的小兒子楊武。

    包家玉樓在陳州十分有名,進出介是非富即貴的人家,玉樓內包金光正陪著幾個大家公子,挑選玉器,頭一抬便看到門外有個男孩子張望。這孩子一身布衣,端不是來買玉器的,可是又站著不走,還一個勁往玉樓打量。包金光便多了個心眼,趁著幾個公子哥自己挑選玉器的檔口,出門道:“這位小哥,可是在找你家主人?”

    楊武正愁怎麼進玉樓,一看從門內走出個穿錦袍的男子問話,急忙上前道:“這位爺,我是受人所托來玉樓找一位姓包的掌櫃。”

    問話的人眉頭一跳,眼神晶亮:“你能告訴我是誰讓你來的?”

    楊武想起沈沁雪來之前曾說要他定是見了包家玉樓的掌櫃包金光才能說。當下問他:“你是包金光嗎?”對方更加來了興趣,摸著下巴一副思索模樣,心裡把能想的人想了個遍,道:“你叫什麼?”

    楊武倒痛快回道:“我叫楊武。”

    這問話的人不是別人確是包金光自己,包金光是鄧家留在京城陳州的人,又是鄧瑩華的配房,做事沈著冷靜,不按常理出牌,常常出人意料,卻往往事半功倍,天生奇才,可見當初鄧瑩華的父親建威建軍鄧國瑞對其看重的不是一星半點,基於他是建威將軍鄧國瑞的家僕,因此才不會受軍規限制,被鄧國瑞留在陳州京都。

    楊武問話答話的間隙,包金光察言觀色,雖是一個孩子,也不會掉以輕心,見他坦坦蕩蕩,眉眼清澈,便道:“楊武,我帶你去見包金光可好?”

    楊武心裡一喜,見這人轉身欲走,道:“你可不能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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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09:33:10


    包金光眉眼一挑道:“那你可敢跟我來?”

    楊武一翹嘴暗道:“不過遞個話,難道還會真個糊弄自己?若到裡面找的人不是包金光,顧家嫂子的託付自不能告訴人,到時,你還能押著我不讓出來?”隨之道:“有何不敢!”當下再不多想,跟著包金光進了一樓,玉樓內珠光寶氣,縈繞期間,包金光餘光見他一路目不斜視,又暗暗稱讚,到了二樓推開一間門,逕自走進。

    楊武跟著進了屋子,見屋裡正中間的八仙桌上擺著一棵香嫩欲滴的綠白菜,葉兒青青,根兒白白,一清二白煞是好看。再看屋子其他,一隻黃色的葫蘆斜躺在長條架上,險險地似要掉下來般,看得楊武緊張幾分。

    包金光也不催他,撩起袍擺,款款坐在黃花梨木石榴椅子上。端起手邊巴掌大的紫砂壺,對著壺嘴,吸了一口茶。

    楊武不過片刻就收回神,對著包金光道:“你不是說要帶我來見包金光嗎?”

    包金光茶水融融嗓子才道:“你不是已經見到了嗎?”

    楊武眨巴眨巴眼睛,煥然大悟道:“原來你就是!可是為何之前你不說,你莫不是騙我的,只因為我說出要找人的名姓,你便跟著我說出他的名字來,哼!”說著竟是變了臉色,一臉被騙的模樣。

    包金光暗道:“這孩子眉眼清秀,心思靈透,察言觀色,竟是這般厲害,是誰竟然有這樣好的眼光。”心裡此刻卻有幾分喜歡,語氣不免溫和道:“楊武,我猜讓你找我的人必是一個女子,對不對?”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一把摺扇,刷的打開,扇面上一個大大的金元寶躍然而出。楊武一看頓時露出笑容道:“顧家嫂子說,包金光大冬天也喜歡拿扇子扇風,山面上有一隻大元寶。我還不信,如今見了,果真這樣,你必是包金光無疑了!”

    包金光也露出笑容,果真是大姑娘差來的人,想著收起笑容,肅然道:“你還沒說她找我什麼事!”

    楊武道:“她讓我帶話給你,說好幾天沒見玉簪了,她想讓她到顧家說說話。還說城外此時牡丹開的正豔,想讓玉簪給她帶幾個枝插在屋裡聞香。”

    包金光蹙眉,不動神色道:“好,我知道了!”

    從玉樓出來,楊武低頭將握著的手心慢慢打開,掌心裡霍然躺著一塊碎銀子,偷偷打量下西周,見無人注意,這才眉開眼笑的離開了。

    包金光站在二樓窗戶跟前,將這一幕看在眼裡,一時若有所思。

    包金光回頭將見到楊武的事在陳媽面前說出:“你跟著姑娘前腳去安寧侯府討要我們小姐的嫁妝,後腳顧家就出了事,差出的人回來說,當時顧家兇險,差一點一門被滅,他們在和對手打鬥時意外發現還有一波人也在護顧家,這還不是讓人驚奇地,真正讓我意外的是,顧炎林……他竟然會武藝!”

    陳媽愕然,道:“有人相幫,一則是與鄧府原來香親的府邸,二則便是小姐活著時,有一兩個好閨蜜,左不過就這兩種。顧公子這邊,還真是意外。”

    包金光點頭,道:“姑娘打發人來說城外的牡丹花開了,這東西南北的城外只有東門外的一個莊子上有,便是宣府副將王仲府裡牡丹園。”

    陳媽道:“你就照著姑娘的意思做吧!”

    包金光再次點頭。

    同一時刻,在包家玉樓對面的得月樓二樓包間窗前亦站著兩個男子,一個穿著銀灰色直綴,長得玉樹臨風始終沈默寡言,滿臉肅容,另一位,天庭飽滿,氣宇軒昂,眉眼精緻,一身寶藍天蠶絲立領長衫,腰間金絲銀線打的絡子上墜著一塊玉佩,包漿醇厚,泛著瑩潤光澤,看著包家玉樓門前一大一小兩人,對顧炎林道:“炎林,那孩子你認識?”

    “鄰居家的孩子。”顧炎林盯著兩人,不久前,兩人的對話清清楚楚聽在耳朵裡,這一問一答,微末笑了笑道:“這孩子很機靈。”

    周蘊涵挑眉道:“看你滿臉肅容,你家都成這樣了,我的銀子你一分不要,讓你娘為你操勞的十兩銀子買一個媳婦,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顧炎林抬手扶額道:“自然是為了我娘,我一個秀才,家族那邊又沒有一地半畝,你家發的那點東西,哪夠?我娘當初只想到,我也是個秀才了,家裡卻沒辦法再幫自己更進一步,侯府的一等大丫鬟,見識到底多……”說到這裡,顧炎林想起什麼,臉上的寵溺意味明顯刺激了周蘊涵。

    周蘊涵蹙眉嫌棄的道:“得得,說的你好像撿到寶了一樣,露出這樣迷死人的笑,給誰看啊!哎!安寧侯的千金也算是個寶了!”周韻涵點頭又搖頭,一陣編排。

    顧炎林揉眼轉身暗道:“她……的確是塊很特別的寶。”

    周蘊涵收起笑意:“你打算怎麼做,要不要來我府裡?”

    顧炎林搖頭:“我想秋闈下場試一試。”

    周蘊涵道:“你不是說要下一次開場再試?也罷,總歸是要走科舉這條路,不入翰林不足以入內閣,以你的資質,一個舉人難不倒你!到時下場,你的一應用度,我給你包了。往後的事往後再說。至於安寧侯府的丫鬟……還真是新鮮!”說完,冷哼一聲。

    顧炎林不置可否,道:“謝殿下!”

    周蘊涵一笑:“謝什麼,我命都是你救的,你還沒承我一聲謝那!”

    周蘊涵又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接著道:“我們是生死之交,你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我,我情何以堪?”

    顧炎林側臉看他的手,抬頭道:“當日我本是想要親自拿下那幾個宵小,中間卻突然又參進來一撥人幫了我。事後,又帶人離開,殿下,難道是有人暗中在保護沁雪?”

    周蘊涵凝視顧炎林道:“果真?倒是可以幫你查查。你那媳婦……落得被繼母追殺,安寧侯竟然一概不知!我偏不信。”

    顧炎林歎氣斜睨一眼周蘊涵道:“內裡詳情不說也罷,我出來的有些時候了,且要回家去!”她遭受這一遭,我又早早出門,不知道一個人如何胡思亂想。想到這裡,不免急躁,拱手對周蘊涵道:“我去了!”

    周蘊涵道:“縱然是安寧侯府大小姐,也是落架的鳳凰,你娘十兩銀子買來給你做媳婦,安知不是她因禍得福?要是知道你能耐並非眼前所知的一星半點,她偷著笑還來不及!”顧炎林擺手,道:“我若不是當時救你時傻了,就是吃了湯,快快閉嘴吧!”

    周蘊涵只望著顧炎林笑,顧炎林則轉身出了房門,一路走回家去。

    周蘊涵望著顧炎林的背影,歎口氣轉身對走進房間的一人道:“就知道你等不及,看到沒有,他可是像一個人?”

    衛國侯心緒氣息仿佛有些淩亂:“簡直就像一個摸子刻出來的,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像的人!”

    周蘊涵道:“我第一次見他,就感覺他像極你姐夫,如今你這樣一說,八九不離十就是你姐姐姐夫落難時失去的長子。”

    他抬頭仿佛隔空看到兩人站在一起,漸漸兩人重疊成了一個影像,但願如此。

    ……

    顧炎林走著快到聖馬胡同口時,看到楊武和幾個年齡相仿的少年在胡同裡玩蹴鞠,腦子裡似乎忽然閃過一幕景致,那畫面隱隱約約似是而非,顧炎林搖頭也許是他想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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