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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09:33:28


    此時,就見蹴鞠在楊武的腳邊滴溜溜轉了圈,就被楊武一腳飛起,蹴鞠就著夏日晚霞,飛到顧炎林的眼前,楊武並幾個少年一下傻了眼,有人道:“糟了!”

    話音剛落,卻看到蹴鞠在快要撞到顧炎林臉上時,他的臉兀自輕輕一偏,蹴鞠落在顧炎林的腳尖上,他一聲拿去,蹴鞠骨碌碌便從腳尖上飛了出去,在空中拋了一個優美的弧線,不偏不倚落在楊武的腳下。楊武抬手摸了一把汗道:“顧哥哥,我一時腳臭,讓蹴鞠差點傷到你,你……你還好吧!”

    顧炎林前走幾步,摸了摸他的頭道:“我沒事。且玩去吧!”

    楊武嘴角暫態上揚:“顧家哥哥不惱我!”看顧炎林露出笑容,自應了一聲。楊武就抱著蹴鞠跑開。

    顧家院裡沁雪得了楊武傳回的話,知道自己所要做的事有了著落,雖然沒有親眼見到包金光,內心裡仿佛知道包金光會懂得楊武話裡的含義,聽到外面楊武和幾個少年你來我往的踢蹴鞠,自己也找了些事做起來,當等得玉簪到時來找她。

    炕櫃裡放著衣服,沁雪打開櫃門想將自己的衣物整理出來,不期然順手帶出兩件白色棉布衣物,一看,竟是顧炎林的褻意褻褲,一時怔住,隨即像是火燒了指尖,兀一把推了過去,眼睛裡似有火苗兒亂躥,臉上透出幾分古怪。

    顧炎林一步誇進門,正好看到這一幕,意外沈沁雪盯著他的褻衣褻褲看什麼?不由自主臉上也升起兩團紅暈來,緊走兩步到炕邊低聲道:“沁雪!”

    沁雪此刻真如見到不該見的東西一樣,滿心滿手都好像無處可放,緊張又難堪的時候,聽到顧炎林的聲音,嚇了一跳,忙將眼前的一包衣服,連帶著那一套褻衣褻褲慌慌張張地抱在懷裡道:“沒,沒什麼!”

    顧炎林眼睛奇亮卻不道破,只當是沈沁雪在收拾自己的衣物道:“這些事還是我自己來吧,沒得汙了你的眼。”

    沈沁雪扭捏,也不轉身,自把身子側對著顧炎林,她臉兒紅唇兒豔,微微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如羽絨,猶如春日桃花,美不勝收。聽到顧炎林的話,低頭不語,卻把衣物抱的越發緊了。

    這些小動作,全落在顧炎林的眼裡,一時可愛的緊,撩衫上了炕,轉到她的對面坐下,也不說話,笑著將她手裡的衣物一件件抽出,眼睛始終如一望著沁雪。

    衣物一件件從沁雪手裡抽走,沁雪臉色更加紅豔,冷不丁一鬆手,顧炎林抱了個滿懷,沁雪道:“做什麼?”這樣,還不夠讓我尷尬地。

    顧炎林將衣物團成一團轉身塞進身後的炕櫃裡,道:“你只管好好養著身體就是,這些以後再說。”沁雪道:“是閑著無事,昨兒夜裡出了那樣的事,我心裡不安,八成是因為我引起的。”話說開,沁雪便又道:“你娘雖然沒說一句,炎鵬和曉芸都護著我,你和炎鵬竟為我出手動刀,我差點讓他們燒了這個家,炎林,我……我想……”“你想什麼?”顧炎林的笑容慢慢斂起。

    沁雪抬頭,見顧炎林變了臉色,想說的話一時說不出來了,望著顧炎林才道:“我是想做幾件你穿的衣服……”

    顧炎林著急擔憂繼而暗自松了一口氣,她還算是有點良心,沒有說出那兩個字來。許是自己剛剛言語冷淡了些,才讓她改了說辭。昨夜那一場廝殺,若不是自己早有防備,暗中部署,說不定今日裡,陳州地界就多了一樁慘案,一死五命也是有的。

    沁雪暗蹙眉,怎麼幾句話就被他訛著咽喉般,想了想道:“你去了哪裡?”

    顧炎林語氣自然軟了道:“去外面走了走,你想想昨兒夜裡,那幾個帶走人的是誰?可知他暗中護著你得緊。”沁雪也納悶道:“我也不知道,我從侯府裡出來,身邊沒一個可護著我的,我還以為是你熟知的人,難道你這樣問也是不知道他們的來歷?”

    顧炎林道:“卻不是,你沒事就好,倒不怕他什麼來歷,沒有惡意便是好的。”

    兩人隱隱轉移了話題,沁雪見顧炎林溫言細語,抬頭道:“炎林,你可是要在秋闈下場考科舉?”

    顧炎林不置可否,淡淡笑容掛在臉上道:“你可有好的良策?”沈沁雪搖頭道:“良策倒是沒有,若是你真的要考,我倒想起一個人來。他性情豪放,不受世間繁複約束,來去自由,但學問也是世間少有的好!如果得到他的指點,學業必定突飛猛進,一日千里。”

    顧炎林心頭一動,見沁雪說起此人,竟是兩眼如沐春風,明媚無限,恍若秋華綻放,如癡如醉即道:“你說的這樣天上有地上無的人,倒讓人心馳神往,不知是哪一位聖賢?”

    沁雪道:“可知他姓文,單名一個濮字。是我在侯府裡的老師。”

    顧炎林啞然暗笑到底是小女兒心態,一個只能教閨閣女兒家的夫子,不知是怎麼糊弄沁雪的,竟然讓她這樣崇拜。就算哄著沁雪心情好些,他擺出一副欣欣有趣的模樣道:“那他現在可是還在安寧侯府?”

    沁雪臉上一時沒了笑意,怔怔道:“沒有,不久前剛剛離開侯府,不過,要是找他,說不定也是能找到的!”顧炎林望著她寵寵欲動的想要此刻就破門而出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心忽然沒來由的疼了下,像針刺一樣。

    沁雪見他眉頭皺了皺,想到自己這樣興沖沖告訴他有這樣一個人,卻是如水中月,看得見撈不著,怪不得他會皺眉,便低下頭,不再說了。

    顧炎林一直注意沁雪的臉色,伸手拉過她的,包在自己寬大的手掌裡道:“那就有勞你幫我找到他了!”

    沁雪小手被他突然握在手心裡,想要抽回,試了試卻是枉然,索性他去了:“我就是一說,找到找不到只有盡心而為,你別早早謝我!”

    顧炎林道:“且緣分使然,現在謝你有何不可,若找不到,就是無緣,我怎麼會怪你,你年齡不大,遭受這些不該有的,你的心意我懂。你只看著,錦衣玉食你這一輩子未嘗就不會持久,親情摯愛不會得到,山窮水盡未必不是柳暗花明。你為我著想,我亦一樣。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沁雪哽咽,眼眶微紅,心裡驚異,仿佛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言語越發溫和,似涓涓細流,又仿佛是在對她承諾。心裡反倒不安。

    顧家平聲靜氣,連那新房頂上被火燎過的痕跡也在一夜之間,被顧炎林收拾的了無痕跡,日子仿佛又回歸平常。

    三四天過後,王玫打發人來,這期間沈沁雪和許氏正商量著要在別處重新買房的事。且玉簪也來過一趟。

    許氏道:“我以為小孫嫂子就是個潑的,沒想到她婆婆更厲害,要將她許配人,也不知道,我們原來是不是做錯了。”

    顧曉芸扁嘴道:“娘,孫嫂子壞了良心,給嫂子潑髒水,再說她自己不學好,還……還……總之就是她自做自受,怪不得別人,娘可不能埋怨嫂子!”

    許氏嗔道:“胡說,娘什麼時候怪你嫂子了,我就是心裡不安!”

    沁雪訕訕的垂下眼簾,自嘲的笑了笑,在抬頭時眼睛清澈如水道:“娘若是不願意另外找別的地方住,那就再等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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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09:33:43


    之前大餅臉孫嫂暗裡被人攛掇帶著人來顧家鬧事,被沁雪看出端倪,顧炎林和沁雪一明一暗,收拾了孫嫂,孫嫂婆家的人聽到風聲,自是有人來收拾她,包金光暗中捉到孫嫂的姘頭,一如顧炎林所說,是宣府副將王仲府上人收買他,故意勾引孫嫂,孫嫂正為顧炎林無情無意結恨,兩人因此一拍即合,沒想到被沁雪一眼識破……如今這一院房子歸在孫嫂小叔的手裡,孫嫂被婆家許了門親,遠遠的打發了!沁雪已將這所院子買下來,如今看情形手裡的地契卻是不好拿出來了……

    顧曉芸看看沁雪,又看看許氏道:“娘還猶豫什麼,嫂子是為咱們家好,你怕用嫂子的銀子,我不怕,我出去找活幹,還有二哥,一起賺銀子給嫂子,等到大哥考中舉人,說不定陳州府衙會比現在給的更多,我們三人保管不佔用嫂子的。你說好不好?”

    許氏當著沁雪的面,有些話說不出口,看女兒的眼神就有些意味不明。顧曉芸卻不管許氏,只聽得沁雪說要買新房子住,就滿心歡喜,沁雪抿著嘴只管笑著,她心裡也明白徐氏不願意拿她的銀子使。之前所給的銀兩,也是勉為其難,所以,沁雪便再沒說話,辛得顧曉芸是個開心果,場面才沒有僵冷。

    之前玉簪要住在顧家伺候沁雪,因沒有多餘的屋子給她住,暫且住在顧曉芸的屋裡,沁雪大家出身,主僕有別由來已久,因此,玉簪只住了幾天,就讓沁雪打發回了陳媽那裡。

    玉簪進了顧家院子,顧曉芸笑眯眯道:“玉簪姐姐來了!”玉簪含笑道:“芸姐兒想我沒有?”顧曉芸半真半假的笑道:“倒是想的,你只要不攛掇著我嫂子丟了我哥,我就更想你了!”玉簪心裡咯登一下,心裡有些不得意,但臉上依舊笑著道:“芸姐兒說什麼呢,我去給老太太請個安!”顧曉芸眼神狡黠,笑著迎了玉簪去許氏的屋子,沁雪聽到外面顧曉芸和玉簪兩個的一問一答,心裡暗道:“芸姐兒竟是把她的心思猜的透,這鬼機靈,看著嘻嘻哈哈,卻是個小明白人兒。”沁雪從東廂房裡出來,顧曉芸眼尖,轉回來拉著沁雪一道進去:“嫂子,玉簪來了!”

    沁雪進屋,看到玉簪給許氏請安,許氏不自然的受了,攛掇著沁雪道:“玉簪來了,你帶她到你屋裡說話吧!”

    沁雪也有事不能明說,遂帶著玉簪回了東廂房,一進門,玉簪就捂著心口小聲道:“這芸姐兒真真嚇我一跳!”

    沁雪走到炕邊上挨著炕沿坐了道:“芸姐兒沒有惡意,我托人辦的事,可是妥當了?”

    玉簪點頭抬手從懷裡掏出一張折成方勝樣的信來,交到沁雪手裡道:“姑娘要的東西全數都在這上面。還有包叔說那孩子機靈,問姑娘莫不是有打算要用他。如果是的話,包叔願意教那個孩子。”

    沁雪一邊聽玉簪說,一邊接過方勝打開仔細看過心裡有了數,將紙揉成團交到玉簪手裡道:“回去給包叔說,我覺的可行。”

    “什麼可行?”隨著說話聲,顧炎林從外面走進來看著兩人道。沁雪轉身看向顧炎林道:“倒沒什麼,就是包叔想要收個徒弟。”

    顧炎林在玉簪臉上掃了一眼,當沒看到她臉上的變化微笑著,道:“那也是好事。玉簪什麼時候來的,今兒玉簪來,不如留她用了飯再走?”

    玉簪急忙道:“不用了,我來的時候,家裡哥哥說要等我回去。”

    顧炎林溫和道:“你哥還好吧?”

    玉簪低頭道:“是,哥哥常念叨公子。”

    顧炎林依然風度翩翩,儒雅斯文,玉簪當著沁雪的面,萬分不敢多看一眼眼前的人,介知道姑娘心有它意,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壞了姑娘的大事。

    顧炎林歪著頭,側臉道:“那玉簪是現在就要回去麼?”玉簪低頭應是。

    顧炎林便又笑著對沁雪道:“娘做了煎餅,不如讓她帶回去給陳媽。”

    沁雪獨聽兩人你來我往的對話,不知是不是自己錯覺,總覺得顧炎林仿佛知道她要做什麼,一句句都好像是在試探她,好在玉簪到底是侯府跟著自己的人,應對的沒有出什麼紕漏,但這樣,已經是很好了。聽到顧炎林說起煎餅,沁雪笑道:“那好,我帶玉簪去廚房。”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顧炎林站在屋裡,仔細回想剛剛沁雪的話,她說:看來,他是知道我的意思了,這樣也很好,你且說說看!

    依稀又聽得紙張打開的聲音,那上面到底寫了什麼,又是誰寫的,讓他起了好奇心,卻也知道,沁雪瞞著他正做什麼。他是真心想要對沁雪好的,只不過,現在……

    沁雪領著玉簪進了廚房,取了四塊煎餅包起來,遞到玉簪手裡道:“拿回去,給陳媽和綠蘿嘗嘗,很好吃的,……”

    玉簪接過沁雪手裡的煎餅,低聲道:“姑娘,顧公子他……”

    沁雪斂眉低頭道:“顧公子胸有丘壑,秋闈說不定要下場考舉子,我不能再連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為我出頭,原本怪他們助紂為虐,現今……說道買丫鬟這件事,我一直有些疑惑,不過現在這倒不是最重要的……他本是初出世道,沒得誤了他和顧家一家人。”

    玉簪將煎餅包在自己手帕裡,去和許氏和顧炎林分別打了招呼,領命離開顧家後,沁雪回到屋裡,見顧炎林沒在愣了,當下之時,他不是應該要問些自己什麼麼?轉身出門,顧炎鵬走進了院裡,似有什麼急事,神色匆匆,直接去了顧炎林的書房。沁雪只當不知,回到屋裡坐在炕邊,拿起一邊放著的天青色立領長衫縫起來。

    顧炎鵬晃了晃腦袋,抬腿走到顧炎林的書房門前,輕敲了兩聲,聽到裡面顧炎林的聲音:進來吧!顧炎鵬推門閃進,沁雪仰頭去看打開的窗外,正看到顧炎鵬穿著的衫擺,在書房門內一閃而失。顧炎鵬進門隨手關了房門,沁雪放下手裡的長衫,細想剛剛和玉簪說的話,就是不知道,顧炎林他到底聽到多少。

    一直到晚上就寢時候,顧炎林的書房還在亮著油燈的光,沁雪將立領長衫上的一隻袖子縫好,手心裡出了些細汗待她洗了手,將長衫捋平整疊在一起放到炕櫃上,再看看窗外,打開門就要出去,忽然一道黑影從外躥進來,沁雪來不及開口,就被他箍在懷裡,緊接著一張帶有濕潤的唇覆在她的上。沒有語言,沒有鋪墊,仿佛剛剛還細雨清風,轉順便攻城掠地,沁雪一陣酥麻,軟在對方的懷裡。耳邊呼吸沈重,氣息不穩,一道好似壓抑許久的聲音響在耳邊:“你是不是要離開這裡,離開我?”

    沁雪望著眼前的熟悉的面孔,道“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咄咄逼問,她避而不答,顧炎林近在咫尺的一張臉上忽而笑起:“什麼事能比你離開重要?”

    沁雪站直身子僵直,一語道破,原來他是因此。沁雪反而心緒平靜下來,道:“說什麼話呢?這門要是不開,是不是你一直就會這樣站到天亮。是不是知道我要離開,所以你以後都要去睡書房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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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09:34:00


    顧炎林忽然鬆手放開了她,離開些距離看她的眼神出奇的晶亮,她知道不知道她說這話,話裡話外地都帶著絲委屈與撒嬌?這麼多日子過來,她將自己的心捂的嚴嚴實實,哪怕自己黑燈底下望著曼妙的身軀想入菲菲,她也不懼自己把他吃幹抹淨,卻原來,心不由己,早已有了他的人在她的心裡。他心裡一陣狂喜,望著沁雪卻又抿唇皺眉。這卻比不知道她要離開更讓人心痛。

    “你在乎我?你就是不願意問問你自己的心?”

    沁雪垂目,背靠著梨木桌被他圈在臂彎裡,她神色莫名,卻比他冷靜,紅腫的嘴唇賦予愛意,只是這愛對她有些沈重,沁雪心思淩亂,理智卻再告訴她不能。她淡淡道:“固然有你這樣的人在身邊更好,不過侯門恩怨牽扯的不是一個人,你要走仕途,艱難萬險就等著你,要是運氣好,有朝一日青雲直上,一個買來的丫鬟做妻子就會成為詬病。所以丫鬟和秀才的故事只能在話本裡找。”

    顧炎林默了默,沁雪以為自己說的話他聽進去了,卻看他忽而低聲道:“包家玉樓是你的吧!包掌櫃他要幫你做什麼?”

    沁雪沈默。

    顧炎林在包家玉樓看到楊武的時候,就總覺得楊武要做的事和沁雪有關係,也只是有關係,他想她是侯府裡出來的人,對那些珠啊寶啊天生的喜愛,這些和他們普通老百姓的日子過的不一樣,她不缺銀子,有能力買她喜歡的東西,雖然不是自己給的。緊接著玉簪來了,兩人說了那麼些只有她們懂的話,他一直想要融入,融入到她的骨血裡,可是他發現她越來越離自己遠了,不得不出手查那家包家玉樓……

    事實上,他果真知道了包金光以及包家玉樓的底細。包金光曾經背過沁雪和他說過和離的事。沁雪不會是真的要與他和離?

    他在書房裡聽顧炎鵬說過之後,顧炎鵬道:“哥,怎麼辦?嫂子你可要守好不能讓她離開,不然,保不定嫂子會出事。嫂子真是太苦了,她可是堂堂的侯府大小姐,鄧老將軍的外孫女。要不是機緣巧合,大哥的武藝從哪裡學起……”

    夜色朦朧,星光璀璨,站在東廂房門前的顧炎鵬心潮起伏,許久抬不起手推開眼前的這扇門。

    沁雪感覺自己的腰要被梨花桌邊磨斷了:“我的腰要折……了!”

    顧炎林低頭,果然他的身體往前壓著她的腰,放開圈著她的臂彎站直身體,沁雪將腰離開了些,痛感稍減,暗自松了口氣。

    揉著腰,一步一步走到炕前,顧炎林看不過,都是自己太魯莽,平時也沈得住氣,偏今日被沁雪激的失了分寸。看沁雪揉著腰,越看越鬧心,不假思索一個箭步便跨了過去。這時候沁雪只覺得自己身子騰空,仿佛靠著一個大火爐子,心裡忽的升起一團火,叫道:“你這是做什麼?”

    顧炎林側頭也不言語,跪著雙腿上了炕,蹬掉玄色軟布鞋,一手拉過她的單被蓋在沁雪身上,抱緊了她押著她一起躺下,沁雪腦袋兀楞楞地被他窩在胸口,就聽他悶聲道:“你要做什麼,都有我。丫鬟和秀才的故事……以前沒有,以後就讓咱們給它續上!”

    沁雪聽著顧炎林說,終究什麼也沒說。慢慢閉上眼睛。就這樣……也好!話說開了,反而有種釋懷,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恩怨,恩怨都是因為情和利。只是顧炎林今天突然對她這樣,除了丫鬟和秀才的命運牽絆,他大概是受了什麼刺激,但他不說,她便也不問。

    一夜輕眠,窗外夏日清晨的風帶著桃香徐徐吹進東廂房裡,沁雪聞到香味抽了抽鼻子,睜開了眼睛見顧炎林雙腿盤坐望著自己,臉上的笑容和暖而溫馨,沁雪一骨碌爬起來,道:“我睡的太死了。”顧炎林伸手在她臉上撫了撫道:“要起來嗎?”沁雪坐正了,道:“我腰疼……!”

    顧炎林低低笑起,撫摸臉的手一下摟過沁雪:“讓我看看!”

    沁雪知道上了他的當,卻也感覺到一絲絲甜,似乎過了一個晚上,顧炎林對她的好,已然有些過了,過得到了寵的地步。

    ……

    顧家門外,此刻站著的青果,正如她名字般,穿著件蘋果綠的比甲,蔥黃的絲絛下鵝黃的繡花軟鞋,真個水靈鮮嫩。抬頭正看顧家的門楣,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院子,竟然生出那樣玉樹臨風般的人物,就是二姑娘的姑爺楊家成那樣偉岸俊俏的人,兩人要是站在一起,也比不過。原以為怎麼大姑娘就不吵不鬧的跟了顧炎林,要不是自己親眼所見,也不會相信大姑娘也是喜歡顧炎林長得好看,才容忍了。再不然,大姑娘就是個被夫人搓圓捏扁的軟弱性子,明知道夫人治她也不吭一聲。這一次,大概是顧炎林給她出的點子,才敢和夫人對著幹,要真是這樣,自己想要在顧炎林的心裡留下不一樣的印象,還得下一番心思。

    敲門的婆子轉身小心道:“青果姑娘,你看這門都敲了好幾聲,還不見有人來,小家寒氣的可是不招人待見。”

    青果乜著眼睛看她道:“婆婆可不敢這樣說,到底是大姑娘的夫家,誰說人家以後就沒個好前程。”

    婆子一噎道:“青果姑娘到底是夫人身邊的人,說話做事都想的周到。”

    青果拿手帕揮了揮道:“等著吧!”

    顧曉芸打開門仔細瞧瞧青果和婆子,扭頭朝她們身後的馬車掃了下道:“你們找誰?”

    婆子揚起下巴,掩飾不住心裡的鄙視,不屑道:“這是我們夫人身邊一等一的青果姑娘,你可睜大眼睛看清楚。”

    顧曉芸道:“我睜大眼睛看她做什麼?她是你們夫人身邊一等一的青果,又不是我一等一的青果。”

    婆子紅吃白臉地被顧曉芸嗆了幾句,指著顧曉芸道:“一看就是個沒規沒距的丫頭,青果姑娘你別往心裡去,橫豎你只來傳個信。”

    青果臉上一陣薄怒道:“快些住嘴吧!你話夠多了。小姑娘都知道的事。”

    婆子扁了扁嘴即可止了聲,只拿眼睛瞪著顧曉芸。

    沁雪聽到外面的說話聲,青果聲音從外面傳進屋裡,將手裡正在縫的袍子放在炕上,從屋子裡走出來。顧曉芸回頭看到叫了一聲嫂子。

    沁雪笑著道:“是誰在門口嚷嚷?”顧曉芸扁著嘴道:“嫂子出來的正好,這婆婆一口一個夫人的身邊人,巴結人也沒見巴結成這樣的,明明她比人家大,還點頭哈腰的,可笑死了。”

    沁雪走近顧曉雲的身後,側目去看:“青果?”

    青果一見沁雪,對著沁雪行禮道:“都是婆子胡謅,姑娘莫往心裡放。”

    沁雪頷首道:“一個下人罷了,言語不當,本該受罰,青果若是以為她胡謅,我倒是不信,曉芸是我小姑,可見她目無尊上,青果若要不想給夫人找麻煩,最好帶她回去,交給人好好□□。”

    “說得好!”

    青果臉色微變,抬頭。就見顧炎林穿著一身寶藍直綴,依然半舊不新,卻絲毫遮擋不住他青松挺拔般的身姿。不覺臉上發熱,心跳加速。

    竟是沒有吱聲。

    婆子只望一眼,卻和青果不一樣,無端端好似寒氣逼人,杵著頭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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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09:34:16


    東廂房裡,沁雪和顧炎林坐在炕頭,沁雪心裡微動,一瞬回轉,問站在面前的青果:“你來可有什麼事?”

    青果身不由己看了看顧炎林道:“回稟大姑娘,夫人讓青果帶話給姑娘,那五萬兩銀子,夫人已交還姑娘,剩下的物件也會一一還給姑娘。夫人說還請姑娘告知戴掌櫃的下落。”

    沁雪會心一笑,故作不知訝異道:“難道,戴掌櫃手裡的那筆銀子是你們夫人的?”

    沁雪暗道:王玫打發青果來可見青果也是知道她做的這單子事,王玫到底是仗著誰的膽子,才這樣有恃無恐?

    青果知道她做的事,那麼還有誰知道?

    青果低頭道:“夫人倒是沒說!”

    沁雪搖頭,露出些笑意。自打自己懂事以來,就知道王玫在侯府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自己小心謹慎求得一方安逸,只為自己可以到時不要被她當做貨物交換利益。王玫在人前扮演賢慧大度的繼室,父親也是十分看重,到了自己及笄,有了和自己一樣長大說親的若雪,王玫的天平自然而然傾向自己親生的女兒,大概,沈若雪對自己也是懷有嫉恨的吧。

    所以,王玫放印子錢的事,瞞的再緊,也露出馬腳,五萬兩比起她放印子錢的數量,只是算不得多,銀子錢卻無異於會要了她的命。

    顧炎林抬手摸摸自己的眉頭,道:“你叫青果?”

    青果驀然抬頭悸動道:“是!”

    顧炎林臉上帶著陽關般的笑意道:“好!青果你回去告訴你們夫人,夫人的意思姑娘已經明白,不過,倘若夫人要問姑娘這戴掌櫃的下落不免唐突,夫人若對此人有興趣府裡多的是人,雪兒只是聽說,從未見過,夫人過分了。”

    青果明明看到顧炎林臉上有著陽光辦的笑容,可是那笑容低下卻仿佛暗藏著一股森寒,心裡憑空生出幾分害怕。怎麼會這樣?都是被大姑娘教壞了,好好的秀才說話這樣?若是自己在他身邊,溫言細語盡心伺候,等得他秋闈中了舉子,一步步考個狀元探花什麼的,自己這一輩子算是有了依靠。

    “顧爺,這樣和安寧侯府對著幹,你會吃虧的,大姑娘不知道我們貧寒人家的艱辛,顧爺不能不知。若是一意孤行,遲早會給自己和家裡找來禍患,顧爺還請三思!”

    沁雪淡淡道:“照青果這樣說,青果是盼著顧家好的!我也盼,更盼著顧爺蟾宮折桂,杏榜提名,以後封侯拜相呢。嗯!你這建議很好!”

    顧炎林回眸一笑,深以為然接著沁雪的話道:“若是再無他事,你可以回去覆命了!”

    婆子在一邊悄悄扯了扯青果的袖子,青果被顧炎林的音容所迷,亦沒有聽清顧炎林說了什麼,只覺得自己像是趁著清風,浮上雲端一樣。被婆子拉扯了一下,有些不滿地看了她一眼,這才回魂,想了想剛剛在耳邊鑽進地聲音,按捺小心思輕聲細語的道:“顧爺!”

    沁雪見兩人一問一答,再看青果臉色,心中了然,要說青果眼光倒是不錯,見過聽過不少大家子,看的太明白,遇到貧寒的秀才,長得又出眾,沁雪自己在侯府又是個被人不聞不問的主,奴大欺主捏自己這個軟柿子想來她自以為還是有把握的。再則,這一聲顧爺,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聽在外人的耳中,仿佛是在叫姑爺,可是她卻知道,王玫身前的這位青果,怕是心思還不在這兩字上面。讓她叫姑爺,不是在打王玫的臉?“夫君說的是。青果,夫人若是覺得別人的東西拿在自己手裡安心,我倒是不介意夫人的決定。”

    青果心裡難受,明明自己都和顧炎林說的好好的。偏大姑娘不看顏色要摻和。青果臉色微變,看向顧炎林,顧炎林眉頭輕皺,斂了笑容道:“青果莫不是沒聽清你們姑娘的話?”

    青果不情不願的道:“不是!”

    沁雪輕歎一聲,道:“到底是她的身邊的人,養的金貴!”

    青果一滯,這話她可不剛接,面紅耳赤地,大姑娘這是教訓她奴大欺主和她身邊的婆子一個樣。這話拿來教訓別人可以,教訓她就委實是打她臉一樣。

    夫人聽說侯爺要和沈沁雪斷絕父子關係,樂的跟什麼似得,她身邊的婆子卻道:“姑娘,侯爺說要和姑娘斷了父女情分,夫人可是勸著老爺來著,我們做下人的可不敢胡說。”這就是青果和婆子的差異,青果聽明白的話,婆子卻要多嘴,沁雪還沒開口,顧曉芸上前道:“嫂子,我看她們來就沒安什麼好心,變著法兒地要脅嫂子,嫂子不和她們廢話,你有哥哥和我們一樣活的下去。”顧曉芸說著,瞪了婆子一眼,很是暖心地看著沁雪。

    沁雪拍拍顧曉雲的手,沒有接顧曉雲的話,純真的孩子,總是活的肆意,很多時候,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在父母的疼愛中慢慢長大,像現在的顧曉雲一樣,活的天真爛漫,只是母親死了,能夠給自己撐腰的外祖父和舅舅遠在遼東,遼東很遠,遠的從來沒有聽說過鄧家有一個人回過陳州。

    沒有了家族母族的庇護尤其像現在還背著私奔的名聲,讓她不爭這口氣都不成。

    青果這一趟差辦的讓她太沒面子,王玫吃了口茶,道:“顧家這麼維護她,不就是看上她手裡的這筆嫁妝?長得英俊瀟灑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和其他人一樣,他們也得有這個命享受才是。你下去吧。”王玫也是想到沁雪自上次見過一次,沁雪尖牙利齒,仿佛是豁出去般和自己鬧了一場,就知道,她不會再忍著自己了。青果這一趟,她也想到不那麼好辦。

    崔嬤嬤如今說話做事越發的小心謹慎,就是勸著王玫的話,在兩人以外她是再不會隨便開口。等到屋子裡只有主僕兩人,崔嬤嬤才開口:“夫人,如今是打草驚蛇,再走一步有些得不償失。”

    王玫低頭沈默,半晌才道:“死丫頭,這一放出去,倒讓她如魚得了水,明明很容易辦到的事,如今卻出了岔子,弟弟那邊派出去的人,莫名失了聯繫,你說……這其中怎麼看怎麼想都透著古怪,她在府裡從小在我眼皮子低底下,乖巧的不得了,也就這一次,榮安伯府世子來,才發現她是個聰明的。還有府外難道有什麼人護著她?要真是這樣,斷不能讓她活,活著就是個禍患。這事放出風去吧,她要死,我就給她開條道,這條通不過,就再換一條,橫豎我的女兒已經嫁進榮安伯府,兒子名聲固然重要,可要是兒子有本事,守住他的安寧侯府的爵位,名聲還是會回來的。”

    ……

    沁雪和顧炎林坐在東廂房裡,低聲說著話。

    沁雪坐在看桌前道:“侯府裡,青果是她的貼身丫鬟,我在侯府的時候,她不會輕易派青果這樣的差事,前幾天家裡發生那樣的事,不過幾天她就差了青果來,大概是想要看看,為什麼我還好好活著。”

    顧炎林道:“好好活著還要什麼理由,你想怎麼做,我都支持你,顧家沒有銀子沒有富貴,有的是責任和當擔,你是我媳婦,就沒有讓人欺負了還不還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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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09:34:34


    沁雪有些感動卻沒有感動地要向顧炎林表白什麼,顧家有顧炎林會活的很好,她若是有他,她目不轉睛望著顧炎林,若是有你,自己也會活的很好!自己和王玫的生死仇算是實實在在結下了,到底讓顧家一家子為自己付出代價,難免霸道。所以顧炎林說要還手,沁雪還是堅持道:“雞蛋碰石頭,以小博大不是上策。你要考舉子,自身就得清白,有一點汙點,日後都會成為對手和禦史的把柄。與仕途不利。”

    顧炎林卻道:“你說的也沒錯。但那又如何,家人都不能保全,說些別的有什麼用?再說,你做什麼,難道我能置之度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是一體的。”

    要不要還手,兩人暫時達成一直。沁雪和顧炎林的談話結束不久,沁雪找了個機會,帶著顧曉芸去了自己的香料鋪子,玉簪等在鋪子裡,沁雪給了玉簪一兩銀子,對顧曉芸道:“讓玉簪帶你去逛街,想吃什麼,想買什麼自己看著辦好嗎?我在這鋪子看看買的香,時間久些,怕你煩。”

    顧曉雲笑著道:“嫂子,這些東西都是廟裡上香才用的,你要喜歡看,我陪你就好了。”她並不知道這是沁雪的鋪子。

    沁雪輕微眯眯眼,揶揄道:“廟裡用的香哪裡會在這裡賣,這鋪子的香料用處可多了,你比如說有專門薰染的香:可以用來熏衣服,衣被,屋子,馬車;有懸配的香,掛在胸前,腰間,還有一種,芸姐兒一定喜歡,那就是抹的香:有一種香丸叫香身丸,吃一丸,就會口香五日,身香十日,衣香十五日,又治熾氣、惡氣及口齒氣。你想不想要?”

    顧曉雲聽的雲裡霧裡,道:“嫂子,難道這些香料都能做出那樣的好東西來?”

    沁雪點頭,道:“能的!鬼機靈,你怕嫂子跑了不成?這樣不相信我?等我們回去,嫂子好好給你說說這香料的好處。”

    顧曉雲抿著嘴,盡力掩飾自己,不說她是盯著沁雪會跑道:“我才不怕呢?不過,嫂子外面看著真的是好熱鬧。”

    顧曉雲到底受不住香料鋪外面此起彼伏的叫賣聲的誘惑,臉上糾結的表情讓沁雪看著,忍不住笑道:“芸姐兒,嫂子這樣帶你的機會可不多,你可想好了?”

    顧曉雲十指繞著扭在一起,看了看玉簪,又看了沁雪,破釜沈舟似得點頭:“好吧,嫂子都這樣說了,我就勉為其難的走一趟吧!”

    沁雪摸摸她的笑臉道:“小心點,別把自己丟了。”

    顧曉芸翹著嘴角道:“嗯,嫂子放心,我不會給玉簪添麻煩的。”

    玉簪對上顧曉雲這樣子,也笑起來。看著兩人出了香料鋪子的門,沁雪就看到玉簪的哥哥蘇東海從後門裡出來,道:“姑娘,外面已經準備了另外的馬車,可以走了。”

    沁雪點頭,道:“走吧!”

    沁雪上的馬車,一路無言,到了地方,下了馬車,沁雪抬頭,這是一院兩進的院子,裡外套著,包金光從正門迎出來,眼裡一道流光閃過,急忙低頭掩飾心裡的內疚,道:“人就在裡面。姑娘現在要進去嗎?”

    沁雪收了臉上的笑意,一時素然:“包叔,莫要讓他見我,只在屋外門前放一架屏風。”

    包金光點頭:“姑娘說的是。這也正是我當心的地方。姑娘既然如此,倒是不錯的想法。”隨之打發樓下的小二,小二應了,立刻去辦。包金光道:“姑娘此番可以放心。”

    二樓靠西邊的房裡,戴京夏被人蒙了雙眼,站在一張桌子邊上,背靠著心裡忐忑不安,一雙被綁著著的手摸索著,碰到桌上盤裡的花生,忽聽到門外面響起腳步聲,豎耳聆聽繼而坐端正了,一把花生米握在手裡就等著人進門。

    門開,小二一張刀子臉寒沁沁的扶著一張四季屏風,立在他面前,又幫他解了蒙眼布巾,但同時,戴京夏看到面前的人蒙住臉,只露出一對眼睛。戴京夏這些日子就住在這裡,對對方這樣的防範已經習以為常,做那種事,本來就是和白道黑道打交道,他不覺得驚奇。道:“難道是正主兒到了?”

    隨著說話聲,沁雪打從另一個門走進來坐在屏風後,隨後是一陣安靜,安靜地戴掌櫃戴京夏清楚地聽到自己胸腔裡砰砰亂跳的心,暗道這是什麼人那,這樣沈得住氣,偏他左右踹度,不敢有半點不敬,此刻留給他的是漸漸成了不安與驚恐。

    沁雪端起手邊纏枝梅茶杯道:“戴掌櫃?”她透過豎屏看到外面玫瑰椅子上坐著三十歲左右的胖子,眉眼天生的帶著一絲笑意,眼神流轉間帶出一絲精明,這樣的長相要是再加上一張巧舌如簧的嘴,的確能博得安寧侯王玫的信任,將她大筆的銀子放在他這裡。

    戴掌櫃影影綽綽看到裡面一個俏麗的輪廓,被人請到這裡也不是一天兩天,不說家裡老婆兒女等不等的急,便是自己心裡也是七上八下,思前想後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得罪過女人。因此倒是規矩的應了聲是。

    沁雪經過自己這大半年遭遇的經歷,讓自己重新想了一遍從榮安伯夫人呂氏帶著世子楊家成到侯府的事,它像是一場夢醒,夢醒了,就要做自己要做的事。

    沁雪笑了笑道:“戴掌櫃不說話,那我就說說,看看合不合戴掌櫃的心意,請你來,沒有別的事,想請你給我說說印子錢是怎麼放的。”

    戴掌櫃暗道,這女人聽著年紀不大,卻不知是哪家的奶奶,或是妾室,就為這個,關他十天八天的,有些說不通。他安慰安慰自己的心道:“夫人想要知道印子錢這事,簡單一句話,就是放高利貸的。俗話說印子錢沒有不沾血的,百姓十室九空,無藉乘急取利,初次拿銀子,這裡面就被扣了利息,以後分期還款,還一次,按一會手印兒,俗謂‘印子錢’。”

    沁雪頷首:“我也聽說過,就是具體的不大懂,原來是要分期還錢,利息在取銀子的時候,就已經被扣下了……,戴掌櫃這麼一說,也算是明白多了……不過,我聽說戴掌櫃手裡有一筆合夥的銀子追不回來,就是不知道,這樣的結果,對方會不會放過你?”

    戴掌櫃心裡一驚,說了半天,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咳咳連聲,眼神萎靡,要是不細看真看不出來,小眼裡其實透著一絲精光,一閃而過。

    沁雪又進一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戴掌櫃要躲到什麼時候?”

    戴掌櫃忽地抬起頭,驚愕地想要穿透眼前的屏風,看看到底什麼人對他言行這樣瞭若指掌。他也為此事煩惱,安寧侯府的夫人與她合作不是一天兩天,想不到年頭裡為追債主的一筆款,逼死人命,這樣的事以往也有過,不足為奇,印子錢嘛,哪有不沾血的,但這一次卻是踢到鐵板,對方的堂兄竟是戶部的左侍郎張勇,這張勇當著皇上面一雙手在算盤上雙打不同數位而無一錯,皇上高興當場賞他金算盤。其實私底下大臣都叫他鐵公雞,皆因在他手底下要銀子跟要他命一樣。

    張勇是皇上的錢口袋,只要張勇在,沒有皇上缺銀子這一說。但張勇淘銀子的眼睛也不是一般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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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09:34:52


    戶部尚書更不用說,凡事還得和他商量商量。知道自己年紀大了,在任上蹲不了幾年,下一任尚書無疑是人家張勇的。平時搞好關係,到時候也好給兒孫張個嘴什麼的。可見間在帝心,是御前紅人。這一下,戶部張勇張侍郎大怒,在陳周府請府尹出面徹查,戴掌櫃本來在四海錢莊幹的好好的,私底下就這麼想要撈點外塊的心思,哪知道入了賊船翻在陰溝裡。不得已,自己離家別親去躲難。想不到一出城,就被人蒙了麻袋……

    沁雪繼續娓娓道來:“戴掌櫃,前日裡聽說有人在春香樓裡將一塊玉牌送給叫媚璣的花魁,媚璣當眾炫耀,被有心人發覺暗傳這塊玉牌,在韃靼皇族人手裡見過。不知戴掌櫃你怎麼看?”

    戴掌櫃眼珠轉動,這夫人說話好生前言不搭後語,先是說的印子錢,這會就轉到什麼玉牌上,著實有些奇怪。

    沁雪說完,將手裡的杯子慢慢放在手邊的桌上,站起身平靜的看了看四季屏風外一臉疑惑。糾結的戴掌櫃,轉身離開了房間。

    戴掌櫃正納悶,忽的臉上又被人蒙了一塊布,一口老血硬是壓在嗓子眼,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竟是這樣明晃晃做著強盜做的事。

    等到自己清醒過來,睜眼一看,不還在自己逃難出城被逮的地方?戴掌櫃摸了摸身上,完好無損,扭了扭脖子,頭還長在脖子上,這才道:這世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此時幾聲田野鳥叫,戴掌櫃不知什麼時候他被扔在這裡,夏日清晨,楊柳依依,戴掌櫃卻打了個哆嗦。忽然想起好像自己在一間客廳裡和一個聲音聽起來又甜又潤的夫人說的話,思謀半天忽然靈台一動,抬手拍腦袋驚叫:這是救他的人那,女菩薩,我可錯怪你了!

    ……

    沁雪從屋裡出來,包金光和蘇東海坐在另一間屋裡等她。

    沁雪走進去,坐在上首對兩人道:“包叔,一切就看我們的造化了,倘若戴掌櫃是個人才,他會領會的。”

    包金光點頭,道:“東海送姑娘回香料鋪子,我該去送送戴掌櫃了!”蘇東海自打自己妹妹玉簪被沁雪他們從安寧侯府救出後,就和玉簪一起留在沁雪這裡。

    沁雪回到香料鋪子,剛下馬車,便被眼前一位俊雅沈穩的中年大叔笑眯眯地攔住去路。

    沁雪驚喜,叫了一聲:“先生!”

    三十五六歲微胖身材,白麵美髯,著一身灰色道袍,穿一雙軟底黑布鞋,一把山水潑墨煙雨扇,一對洞察秋毫的雙目,不是文璞又是誰?

    沁雪仰頭露出歡喜,文璞微彎著腰低頭去看,道:“丫頭,好久不見。”

    沁雪望著文夫子,嘴角微翹,道:“是!先生聽說已經離開侯府?”

    文夫子文璞挑眉道:“我似清風無際繞,海闊天空任翔翱,脫去羈絆多自由,情隨心動真逍遙。”我想清風一樣隨意,想到哪就到哪;天地之大身上的羈絆的東西脫掉了,心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沁雪一笑,道:“昔聞洞庭水,今上岳陽樓。

    吳楚東南坼,乾坤日夜浮。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馬關山北,憑軒涕泗流。”

    文璞很有深意的看著沁雪,道:“你這孩子……”專跟自己作對。自己都這樣自由了,小沁雪卻一眼看穿他的內心。

    文璞的骨子裡卻不像他表面上那樣灑脫,既有名士的風流,更有憂國的情懷。

    沁雪依然仰頭低聲道:“先生請到樓上說話!”

    文璞抬頭掃了眼香料鋪子,低頭頷首:“好!”

    二樓。

    一杯清茶在手,文璞目光清亮問她:“說說吧,你的事!安寧侯府的下人傳你與人私奔,到底事實怎麼樣,你來說說看!”

    沁雪平靜地說聲道:“好!這件事要從榮安伯府說起……”

    沁雪平靜的說,文璞平靜的聽,中間會有短暫的停頓,亦會有青花瓷杯的叮叮聲,仿佛在夏日清涼的湖邊,搖舟與蓮葉間,回眸,便是青山綠水,煙波浩蕩。

    “……”

    文璞雖則持才傲物,狂若魏晉大儒,底下學生四海皆有,已然感歎沁雪遭遇。他心緒難平,眼前十五歲的花樣年華,光潔的額頭下一雙桃花眼像極當年初見的鄧瑩華,縱使遭遇這樣的不公,她的眼睛依然瑩潤如黑寶石。

    “你為什麼不哭,如果你學會哭,你會活的好一些,聽說過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句話嗎?哭,會讓你的父親記得你,哪怕是那種不喜歡的記得……”

    沁雪靈動的眼睛似乎在說話,她搖了搖頭,如果靠討好也能博得繼母的好感,博得父親的情親,那麼她的母親又往哪裡放呢?真情假意得來的,又能持續多久?

    文璞鄭重地笑了笑:“但我知道你不會!這正是我賞識你的地方。”複又道:“你說的顧公子,我倒是有點興趣!”

    沁雪終於露出些笑意,道:“蒙先生不齒,沁雪在他面前提起過先生!”

    文璞聞聽不知想到什麼,哈哈一笑道:“如此,就有意思了!”繼而收起笑容,道:“好自為之!”

    ……

    沁雪帶著顧曉雲回到家時,顧炎林也剛從外面回來,看到沁雪姑嫂兩人,目光溫和地看著沁雪道:“聽娘說你們去外面轉了!”順便拿過毛巾遞給沁雪,沁雪接過道:“芸姐兒喜歡熱鬧。”

    顧炎林坐在炕沿邊給自己和沁雪各倒了一碗熱茶,沁雪將買回來的東西放在炕中間道:“再過幾天,就是你娘的壽辰,我在家裡也幫不上什麼忙,想來想去,就想著給你娘和弟弟妹妹們買些穿的布料,你看看行不行。

    顧炎林看著炕上整齊擺放的幾塊布料,一塊是銀灰色的,一塊是水藍色的,一塊桃紅的底子上是小小的白梅花兒,就聽沁雪一一指著說道:“這塊銀色的給你做件圓領直綴,水藍的給炎鵬,桃紅色的芸姐兒喜歡,我也覺得不錯,還有,這塊是給你娘的。”

    沁雪伸手指著一塊棗紅暗地牡丹花紋的緙絲料子說道。顧炎林伸出手包住她的,拉到自己眼前道:“謝謝你!”

    謝什麼?沁雪眨眨眼,許氏的壽辰不是要到了咯?有些事能放開,有些事就得著手了結,這一了結,也不知道自己到時候會不會有個迴旋的餘地,借許氏壽辰的日子買這些東西,一則是因為顧家不是富裕戶,顧炎林雖然是個秀才,也只是見官不跪,朝廷發的那點補助,貼補家用少之又少,也是杯水車薪,兩兄弟要功名,都得花個筆墨紙硯錢,許氏的手裡能有多少,這些日子,沁雪心裡估計,她給的銀子也沒見花,她又不能多問,只自己琢磨看著辦。

    沁雪掩飾不住高興對顧炎林道:“我見到文璞先生了!還將你要在秋闈下場考舉子的事告訴他。你猜,文璞先生說什麼?”

    顧炎林目不轉睛,唇角上揚,道:“說什麼?”

    沁雪眯眼笑著道:“他說:你說的顧公子,我倒有些興趣!”說著學著文璞捋鬍子的樣子,依樣學樣。

    顧炎林很少看到沁雪這樣心情好的時候,少女天真爛漫的樣子讓他少年慕艾的心越發沈淪。

    【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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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10:11:52




買來千金媳(卷二)作者:紫月

沈沁雪覺得很無奈,想安生過日子怎麼這麼難?
她那繼母始終不放棄弄死自己的心思,
不惜拿親兒子設計她,和娘家人聯手想將她賣到花樓,
而婆婆許氏的無恥親戚拖家帶口上門打秋風不說,
將女兒塞給顧炎林不成,竟想用一包老鼠藥叫她騰出正妻之位,
拜託,她沈沁雪若這麼容易被弄死,墳頭上的草都比人還高了!

何況她好不容易才和顧炎林兩情相悅,他更將全副身家都給她掌管,
這個斯文的秀才就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管著三皇子的私房錢,
賺的錢養十個她都足夠,攢下來給她的房契地契更是厚厚一疊,
有這麼厲害的夫婿在,她整天只要吃好睡好等生娃就行,

麻煩親戚被顧炎林接手解決了,哪知她自己的麻煩卻陰魂不散,
那個曾跟她訂親,後來被騙娶了她妹妹的榮安伯世子不放棄糾纏她,
甚至當著顧炎林的面對她表示:“我們的婚約仍作數。”
哎唷,如今早已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這人是有什麼毛病?
親愛的夫君大人,有人正肖想你家娘子,還不快速速出手給他一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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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10:12:08


    到了六月十一這一天,顧家小院裡一派熱鬧景象,來往的鄰舍攛掇著壽星許氏坐在院裡椅子上,顧炎林和沁雪連帶著炎鵬,顧曉雲給許氏行了跪拜禮。許氏笑得合不攏嘴,楊嬸打趣道:“你可真是有福氣,今兒吃的長壽麵是曉雲和麵,你家媳婦在一邊幫這姑嫂兩個做成的,可見這件這孝心,是真真的。”

    邊上有人插言道:“誰說不是,你看看壽星穿的這件衣服,料子貴氣的,我想摸摸就怕我這刺手掛出絲來!”

    顧曉雲站在一邊,翹嘴道:“嫂子,她們都在誇我們呢?”

    沁雪道:“誇你做的長壽麵好!”

    顧曉雲笑,道:“是誇我娘的媳婦好!”

    沁雪見顧曉芸腰間栓這一個白底粉桃的桃心荷包,墜著魚形絡子,眉眼彎起,道:“裡面裝的什麼香?”顧曉芸低頭提起荷包道:“是月季花和香草薄荷。”

    沁雪抿嘴笑,從香料鋪回來,顧曉芸就纏著她要學做香,道:“學的夠快!”

    兩人正說話,沁雪就看到院外走進一個十五六歲的青年,在顧炎林耳邊悄悄低語一陣。顧炎林隨即向沁雪這邊望過來。眼裡的意外不言而喻。

    沁雪皺眉。青年看看這邊又轉回頭,就這麼一望一轉,沁雪覺出滋味來,這青年要說的話和她有關,許氏被一幫老嬸們拉著說東說西,總一句話,就是這三十八歲的壽辰,都是因為有了新媳婦沈沁雪,變的非常有意義了。

    顧炎林等人一走,就來到沁雪的跟前,趁人不注意拉她進了東廂房。

    “沈鶴的舅舅王薔出事了,聽說被督察院禦史在朝堂上彈劾,皇上震怒!”

    沈鶴的舅舅王薔是禮部給事,現任宣府副將王仲的次子,也就是安寧侯夫人王玫的弟弟。

    沁雪眼睛晶亮,道:“可是以什麼理由被彈劾?”

    顧炎林道:“貪墨!”

    沁雪暗道,當初自己親力親為去見戴京夏,就是想要試一試他是不是個能讓人救得的,事實證明,戴京夏的腦子一如他鑽營投機時地管用,和他放印子錢一樣,利字當頭,就是親爹也會被他出賣。

    王仲決想不到他的次子時任禮部給事的王薔會給他捅這麼大的簍子。

    沁雪淡淡,道:“是什麼人捅到禦史那裡的?”

    顧炎林望著沁雪半天,道:“這個,還不知道。看你這樣子,好像你知道。”

    沁雪到這會兒,也不準備再瞞下去,悄悄將自己做的事告訴了顧炎林。

    “……孫嫂當初被人利用,我就讓人查了沈鶴外家的底細,期間抓住王玫的把柄,才去侯府要我娘留下的東西。王玫怕事情說出來,父親惱怒,先下手要殺人滅口,我便想到四海錢莊的戴京夏戴掌櫃……”

    顧炎林好一陣沈默,沁雪也知道這件事非比尋常,不到魚死網破也差不多了。

    顧炎林心裡五味雜陳,這是要多聰明才能做到。他媳婦兒真是讓人刮目。那他還等什麼?媳婦都出手了,沒有他坐在一邊站幹岸的。

    沁雪這些日子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有督察院的禦史出手,沒事也能給你找出事來。張勇眼裡不揉沙子,這後面沒有戶部左侍郎張勇他的推潑助瀾,沁雪以為說不通。王仲遠在宣府,遠水救不了近火,王薔的禮部給事一職被停人收監大理寺。這期間,在王仲將軍府內更是拔出蘿蔔帶出泥,錦衣衛從他府內搜出原韃靼國朝貢本朝的貢品,一把金刀。

    隨後不久,在坊間緊接著又傳出一品建威大將軍鄧國瑞外孫女,安寧侯府嫡長女沈沁雪被繼母虐待,發賣的傳言。

    直到這時,沁雪對此冷靜觀望,不知道是誰將她也扯進這場漩渦,放在風口浪尖。同時安寧侯府和宣府副將王仲的昭毅將軍府成為眾矢之的。

    安寧侯府一片混亂。王玫在蒲柳院裡如坐針氈,望著面前一直不說話,面帶怒容的沈世康極力狡辯:“侯爺,這些都是外面的謠傳,沁雪你也知道,從小到大,我連碰她一根手指都不曾有過,穿的吃的用的哪一樣不是稱她心辦的,天地良心,我這做後娘的也是對她掏心掏肺的好!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和顧家的秀才有了意思。侯爺是見過那個秀才的,長得實在是太好,要不也不會把我們侯府的女兒拐騙了去。”

    王玫知道娘家出了事,弟弟如今還在大理寺關押,父親好歹是正三品的昭毅將軍,可是一個貪墨就要將王家給毀了。王玫氣弟弟王薔狎妓,炫富邀寵讓府中家底被禦史盯上,他這是要害死王家一門。從昭毅將軍府出來,王玫眼前是一片茫然,母親覃夫人坐鎮,一連幾天府裡次子王薔被大理寺帶走,抄家兩次,從王仲的寶閣裡,抄出韃靼皇室曾經朝貢本朝皇上的金刀一把。這都是怎麼回事啊?殺頭的罪名王家就占了一樣。昭毅將軍府的覃夫人流著眼淚拉著王玫的手,道:“玫兒,你嫁進安寧侯府十五年,娘可是沒有求過你一次,這一次府裡是遇到難了,你們侯爺好歹也得伸手拉一把,你那弟弟……唉!說什麼也晚了,久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你弟弟是不聽!色字頭上一把刀。放著屋裡的不疼,偏去捧什麼花魁。”王玫心道,這都是你慣的,對自己兒媳婦不滿意,想著法子地給二弟屋裡塞人,二弟一個色胚子,得了便宜還賣乖,養外室,生私生子什麼沒做過。

    眼下,安寧侯府便是她的依靠,本想著使些手段,讓沈世康找找宮裡的關係,沒想到雪上加霜,府外竟然傳出她虐待,陷害原配嫡女的事來,沈世康不是泥捏的,若是不給他一個滿意的說辭,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便要散了。這一環套著一環的路數,仿佛知道她要走的每一步,將她死死堵在安寧侯府的後院裡。

    沈世康從來沒有如現在這樣看著眼前的王玫,心生陌生與厭惡感。

    “玫兒,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時的事嗎?嫵媚嬌羞的可人,就好像春日初綻的花蕾,讓人一見難忘。一場夜宴……”沈世康說到這裡,忽然眉頭一皺,一絲流光在眼內閃過。

    “一場夜宴,我們就在一起……”沈世康說著眼裡卻出現另一道身影,恍惚間嫵媚嬌羞,身懷六甲卻依然含甜帶笑……

    “沁雪是她留在這世上的唯一,是我的親閨女,你一句話就斷送了她的一輩子。你知道今兒個皇上招我進宮後說了什麼?”

    王玫後退一步臉上的淚珠掛著猛然抬頭道:“說什麼?”

    沈世康咬牙道:“皇上說,成家立業,治國平天下,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你說說看,這家成了,業不見,這屋要怎麼個掃法?”

    王玫愕然,嘴角一動,腮邊的累珠子滴答滾落在手背上,她顧不上去抹抓住沈世康的胳膊,小心問他:“侯爺想怎麼掃?”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急切的說話聲:“崔嬤嬤,你站在門外做什麼,你們夫人呢?”

    崔嬤嬤見是王玫的大弟弟王榮,緊忙呶呶嘴,搖頭示意:“大爺,屋裡侯爺正和夫人在說話。”

    王榮道:“姐夫正好在,我這就進去。”說著看看崔嬤嬤道:“去端杯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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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10:12:26


    崔嬤嬤站在門外,心裡叫苦,一樣的膽戰心驚。裡面沈世康的話一字不漏落在她耳中,尤其說到夜宴,那一陣的停頓,讓她的心揪著想要隨時被人挖出來一樣。多少年了,王玫依靠著王家的勢力,在安寧侯府,如魚得水活的滋潤快活,上得夫君疼愛,下得子女孝敬,她以為這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王榮一進屋就看到王玫淚眼婆娑,沈世康怒意滔天,心道:還是我這姐夫疼姐姐,肯定是聽到我們家的事著急上火,至於姐姐說發賣了他的原配嫡女什麼的,說些好話也就過去了,姐姐雖然不說,可他也知道當初他們的老娘覃夫人為了這個姐姐看上的如意郎君,專門請了暗門裡的婆子給她傳授男女之事,要不是他偷聽到一句半句的,回去就拿屋裡的丫鬟開了葷,丫鬟被他弄的死去活來,一個勁地求他放過,還不知道,這些暗門教的床上的功夫,竟是十分了得。什麼嫡女不嫡女的,看得起就是嫡女,眼裡不揉,那就什麼都不是。

    “姐夫!姐姐你怎麼好端端地惹姐夫生這麼大的氣?要是坊間的傳聞,姐夫你可不能信那,那是造謠,你想想,這事來的太巧,明擺著是因為我們兩家得罪了什麼人!這麼多年王薔他就好那一口,愛逛個花樓什麼的,也沒出過事,姐夫,宮裡你比我們熟,怎麼也得想個辦法把老二從大理寺撈出來。府裡老太太要尋死,二房的哭暈過去,是懷了孩子不小心給小產了!還是個男胎。”

    王玫一聽自己娘要尋死,弟弟盼了好多年的兒子也沒了。轉身眼巴巴看著沈世康哀求:“侯爺!”

    沈世康坐著不吭聲,王榮一邊說,一邊給王玫遞眼色,王玫正被沈世康言語逼到牆角跟,王榮就像救火的水,順著沈世康的怒火,一頭澆了下去。王榮在兵部任五品員外郎,兵部裡的油水足,人人都想撈一筆,他王榮的袖口邊估計都粘著些銅臭氣。心眼自當不會少了,這是要將安寧侯府的侯爺硬往一條繩上栓。

    看這話說的好像安寧侯府和王家將軍府有多好似得。

    “你們王家的事,王家料理吧!我的事,我還得在皇上那有個交代。”

    王榮楞了,見沈世康這是要撇開自己,連姐姐王玫的面子都不給,才感覺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沈世康身心受了嚴重的創傷,回府後直接去了書房,和自己的清客商量怎麼給皇上一個交代。沁雪是被王玫給賣了的,這還不算,還強加給她私奔的名聲,侯府的名聲一早就給她斷送了,他還在她的甜言蜜語裡沾沾自喜,王玫管的一手好家。可笑不可笑。

    沈侯爺今日被皇上召見,心裡就發毛,論爵位他是夠皇上召見的資格,論職位,他就是站殿外的小官。到了皇上的禦書房,皇上把他晾在一邊和幾個老臣皇子說話,其他人倒還好,昭毅將軍府和安寧侯府裡出的兩件事,如今在陳州京都誰不知道。也許知道他有掛落吃,面子情還是會給,沒給落井下石。倒是三皇子,那眼神冷的跟冰窖裡躥出來似,刺得他心裡實在忐忑不安。

    到現在,他也想不透,他在什麼地方得罪過三皇子。

    沈世康一顆老心要滴血,可沒人知道他心裡的失望與後悔。

    魯姨娘扶著沈世康坐在大炕上,倒了杯明前龍井,送到沈世康嘴邊,她說:“姑娘可真可憐,侯爺,要不要把大姑娘接回來?”

    沈世康握住魯姨娘的手,道:“還是你懂我。”魯姨娘很有鑽營的頭腦,抓住一切自己能夠抓住的機會,就像上次王玫鬼鬼祟祟讓青蓮來叫她去書房,還有這一次,侯爺自己就來了。當晚,沈世康就歇在魯姨娘的屋子裡,魯姨娘百般討好沈侯爺,沈侯爺排山倒海,對魯姨娘床以外的所有事,似乎頃刻減壓,淡泊不少。

    沒有安寧侯,王榮待在安寧侯府的意義不大,和王玫大眼瞪小眼,王榮皺著眉道:“姐,你怎麼這麼糊塗,現在是你胡鬧的時候嗎?這麼多年,王家這樣養著他是為了什麼,當初,要不是你……要不是非要嫁進安寧侯府,說不準現在我們就是……”,王榮暗惱王玫不能給家裡助力,再多的話說出來,就是傷了彼此的和氣,一甩袖匆匆離開侯府。

    王玫更傷心了,對著崔嬤嬤道:“你看看他說得這是人話嗎?侯爺府是他養著的?難道我為他們操的心還少嗎,沒出事時千好萬好,但凡出了事,就怨天怨地。”

    崔嬤嬤哭喪著臉道:“夫人,王家到底是你的倚仗。侯爺他……夫人要軟著些,要不……讓青果伺候侯爺吧!”

    王玫猛地抬頭瞪著崔嬤嬤,道:“讓我給他親自把人送到他的床上?”

    崔嬤嬤平聲靜氣,道:“侯爺這一次是真真惱了,這府裡的情景現在你也看到了,若是不這樣做,眼看著侯爺的那點情分就沒了……”

    王玫拿著帕子揉了揉眼睛,道:“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

    崔嬤嬤囁嚅:“夫人,那法子也不是不能再用,只不過侯爺今非昔比,不是毛頭小夥子了!”

    王玫咬牙,道:“給他,他喜歡的都給他!”

    崔嬤嬤憐憫的看了眼王玫:“那我就去準備了!”

    王玫道:“讓青果進來。”

    ……

    沁雪在屋門前的桃樹下坐著,伸手就能夠著垂在眼前的桃子,伸手摘了一個,正拿在手裡彈上面的灰,顧炎林和顧炎鵬兩人一起走進院裡,顧炎鵬道:“嫂子,這桃子現在吃還有點硬,再長幾天才好。”顧炎林卻走近沁雪將她手裡的桃接過來,放在自己手裡道:“小心上面有桃毛,粘在手上會不舒服的。”

    顧炎鵬笑著打趣,道:“嫂子,讓哥給你摘,樹梢上有碗大的水甜水甜的,可好吃了。”

    沁雪淡淡笑看著顧炎鵬,顧炎林將手裡的桃遞給顧炎鵬乜他道:“就你知道!”顧炎鵬嗤嗤笑起。拿著桃子轉身去了許氏的屋子。

    顧炎林和沁雪也進了東廂房,顧炎林收起笑意道:“王薔招搖炫富平日就比較張揚,私下打著昭毅將軍的旗號私收賄賂辦了不少事,昭毅將軍府裡錦衣衛還搜出了韃靼皇室用的一把鑲滿寶石的金刀。”

    沁雪眸子清亮道:“果真貪到這個地步?難道王仲和韃靼有什麼瓜葛?”

    顧炎林搖頭,道:“這倒沒有,聽說朝裡有人替他們說話。”

    “怎麼說?都查到韃靼皇室的金刀了,難道還不能說明王仲的昭毅將軍府是有問題的?”

    顧炎林看她著急,急忙安撫她道:“朝堂上瞬息萬變,未見得就是你想的那樣……”

    沁雪抿緊嘴唇,難道自己這樣處心積慮,卻是竹籃打水?

    沁雪一臉悲憤,一屁股坐在屋內擺著的梨木椅子上,倒是雞蛋碰石頭她也要碰一碰,可沒想到還沒觸到,就要敗北。這朝廷到底是腐朽,這皇上終究是得意者的皇上。

    顧炎林一看沁雪臉色蒼白,眸子潤在水澤裡,滿眼都是蕭瑟。恨不能替她一會。

    沁雪坐在椅子上雙手握在一起,想了想,道:“這事且還有的時候,我不急,我就等著皇上怎麼辦。我要說的是,外面如今也有我被繼母虐待,發賣的傳聞,我就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這是誰在後面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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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10:12:39


    崔嬤嬤站在門外,心裡叫苦,一樣的膽戰心驚。裡面沈世康的話一字不漏落在她耳中,尤其說到夜宴,那一陣的停頓,讓她的心揪著想要隨時被人挖出來一樣。多少年了,王玫依靠著王家的勢力,在安寧侯府,如魚得水活的滋潤快活,上得夫君疼愛,下得子女孝敬,她以為這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王榮一進屋就看到王玫淚眼婆娑,沈世康怒意滔天,心道:還是我這姐夫疼姐姐,肯定是聽到我們家的事著急上火,至於姐姐說發賣了他的原配嫡女什麼的,說些好話也就過去了,姐姐雖然不說,可他也知道當初他們的老娘覃夫人為了這個姐姐看上的如意郎君,專門請了暗門裡的婆子給她傳授男女之事,要不是他偷聽到一句半句的,回去就拿屋裡的丫鬟開了葷,丫鬟被他弄的死去活來,一個勁地求他放過,還不知道,這些暗門教的床上的功夫,竟是十分了得。什麼嫡女不嫡女的,看得起就是嫡女,眼裡不揉,那就什麼都不是。

    “姐夫!姐姐你怎麼好端端地惹姐夫生這麼大的氣?要是坊間的傳聞,姐夫你可不能信那,那是造謠,你想想,這事來的太巧,明擺著是因為我們兩家得罪了什麼人!這麼多年王薔他就好那一口,愛逛個花樓什麼的,也沒出過事,姐夫,宮裡你比我們熟,怎麼也得想個辦法把老二從大理寺撈出來。府裡老太太要尋死,二房的哭暈過去,是懷了孩子不小心給小產了!還是個男胎。”

    王玫一聽自己娘要尋死,弟弟盼了好多年的兒子也沒了。轉身眼巴巴看著沈世康哀求:“侯爺!”

    沈世康坐著不吭聲,王榮一邊說,一邊給王玫遞眼色,王玫正被沈世康言語逼到牆角跟,王榮就像救火的水,順著沈世康的怒火,一頭澆了下去。王榮在兵部任五品員外郎,兵部裡的油水足,人人都想撈一筆,他王榮的袖口邊估計都粘著些銅臭氣。心眼自當不會少了,這是要將安寧侯府的侯爺硬往一條繩上栓。

    看這話說的好像安寧侯府和王家將軍府有多好似得。

    “你們王家的事,王家料理吧!我的事,我還得在皇上那有個交代。”

    王榮楞了,見沈世康這是要撇開自己,連姐姐王玫的面子都不給,才感覺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沈世康身心受了嚴重的創傷,回府後直接去了書房,和自己的清客商量怎麼給皇上一個交代。沁雪是被王玫給賣了的,這還不算,還強加給她私奔的名聲,侯府的名聲一早就給她斷送了,他還在她的甜言蜜語裡沾沾自喜,王玫管的一手好家。可笑不可笑。

    沈侯爺今日被皇上召見,心裡就發毛,論爵位他是夠皇上召見的資格,論職位,他就是站殿外的小官。到了皇上的禦書房,皇上把他晾在一邊和幾個老臣皇子說話,其他人倒還好,昭毅將軍府和安寧侯府裡出的兩件事,如今在陳州京都誰不知道。也許知道他有掛落吃,面子情還是會給,沒給落井下石。倒是三皇子,那眼神冷的跟冰窖裡躥出來似,刺得他心裡實在忐忑不安。

    到現在,他也想不透,他在什麼地方得罪過三皇子。

    沈世康一顆老心要滴血,可沒人知道他心裡的失望與後悔。

    魯姨娘扶著沈世康坐在大炕上,倒了杯明前龍井,送到沈世康嘴邊,她說:“姑娘可真可憐,侯爺,要不要把大姑娘接回來?”

    沈世康握住魯姨娘的手,道:“還是你懂我。”魯姨娘很有鑽營的頭腦,抓住一切自己能夠抓住的機會,就像上次王玫鬼鬼祟祟讓青蓮來叫她去書房,還有這一次,侯爺自己就來了。當晚,沈世康就歇在魯姨娘的屋子裡,魯姨娘百般討好沈侯爺,沈侯爺排山倒海,對魯姨娘床以外的所有事,似乎頃刻減壓,淡泊不少。

    沒有安寧侯,王榮待在安寧侯府的意義不大,和王玫大眼瞪小眼,王榮皺著眉道:“姐,你怎麼這麼糊塗,現在是你胡鬧的時候嗎?這麼多年,王家這樣養著他是為了什麼,當初,要不是你……要不是非要嫁進安寧侯府,說不準現在我們就是……”,王榮暗惱王玫不能給家裡助力,再多的話說出來,就是傷了彼此的和氣,一甩袖匆匆離開侯府。

    王玫更傷心了,對著崔嬤嬤道:“你看看他說得這是人話嗎?侯爺府是他養著的?難道我為他們操的心還少嗎,沒出事時千好萬好,但凡出了事,就怨天怨地。”

    崔嬤嬤哭喪著臉道:“夫人,王家到底是你的倚仗。侯爺他……夫人要軟著些,要不……讓青果伺候侯爺吧!”

    王玫猛地抬頭瞪著崔嬤嬤,道:“讓我給他親自把人送到他的床上?”

    崔嬤嬤平聲靜氣,道:“侯爺這一次是真真惱了,這府裡的情景現在你也看到了,若是不這樣做,眼看著侯爺的那點情分就沒了……”

    王玫拿著帕子揉了揉眼睛,道:“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

    崔嬤嬤囁嚅:“夫人,那法子也不是不能再用,只不過侯爺今非昔比,不是毛頭小夥子了!”

    王玫咬牙,道:“給他,他喜歡的都給他!”

    崔嬤嬤憐憫的看了眼王玫:“那我就去準備了!”

    王玫道:“讓青果進來。”

    ……

    沁雪在屋門前的桃樹下坐著,伸手就能夠著垂在眼前的桃子,伸手摘了一個,正拿在手裡彈上面的灰,顧炎林和顧炎鵬兩人一起走進院裡,顧炎鵬道:“嫂子,這桃子現在吃還有點硬,再長幾天才好。”顧炎林卻走近沁雪將她手裡的桃接過來,放在自己手裡道:“小心上面有桃毛,粘在手上會不舒服的。”

    顧炎鵬笑著打趣,道:“嫂子,讓哥給你摘,樹梢上有碗大的水甜水甜的,可好吃了。”

    沁雪淡淡笑看著顧炎鵬,顧炎林將手裡的桃遞給顧炎鵬乜他道:“就你知道!”顧炎鵬嗤嗤笑起。拿著桃子轉身去了許氏的屋子。

    顧炎林和沁雪也進了東廂房,顧炎林收起笑意道:“王薔招搖炫富平日就比較張揚,私下打著昭毅將軍的旗號私收賄賂辦了不少事,昭毅將軍府裡錦衣衛還搜出了韃靼皇室用的一把鑲滿寶石的金刀。”

    沁雪眸子清亮道:“果真貪到這個地步?難道王仲和韃靼有什麼瓜葛?”

    顧炎林搖頭,道:“這倒沒有,聽說朝裡有人替他們說話。”

    “怎麼說?都查到韃靼皇室的金刀了,難道還不能說明王仲的昭毅將軍府是有問題的?”

    顧炎林看她著急,急忙安撫她道:“朝堂上瞬息萬變,未見得就是你想的那樣……”

    沁雪抿緊嘴唇,難道自己這樣處心積慮,卻是竹籃打水?

    沁雪一臉悲憤,一屁股坐在屋內擺著的梨木椅子上,倒是雞蛋碰石頭她也要碰一碰,可沒想到還沒觸到,就要敗北。這朝廷到底是腐朽,這皇上終究是得意者的皇上。

    顧炎林一看沁雪臉色蒼白,眸子潤在水澤裡,滿眼都是蕭瑟。恨不能替她一會。

    沁雪坐在椅子上雙手握在一起,想了想,道:“這事且還有的時候,我不急,我就等著皇上怎麼辦。我要說的是,外面如今也有我被繼母虐待,發賣的傳聞,我就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這是誰在後面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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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10:13:02


    秋闈在即,陳州的秀才忽然多了起來,按著考制,秀才都要鄉試。許氏自打一家四口從老家出來,就將自己家裡戶籍落在陳州。三皇子周韻涵在陳州城有一所別院,雅致幽靜,十分適合學子讀書,別院裡還有一間三闊的書房,裡面三面書架,所求一應俱全。

    顧炎林被三皇子死啦硬拽拉到別院,道:“秋闈快到了,你要再不努力,可別到時候給我丟臉!”顧炎林道:“我丟你什麼臉,我丟也丟的是我娘我媳婦的臉,你的遠了!”三皇子一瞪眼,道:“誰說我和你遠了,我受傷那會,氣若遊絲,我都覺得我活不過那一天,要不是你替我受的那一刀,我能和你在這磨嘰,你給我聽好了,好好在這把你的書讀讀,我給你引薦一個人,明日就到,我就不信,你拿不回來一個解元。”三皇子想要個激將法激一激顧炎林,奈何顧炎林不上套。三皇子也知道,顧炎林個小秀才,才氣不是一般的讓人嫉妒,說了幾嘴就將話轉道沁雪身上:“陶相極力替王家說話,王家不會善罷甘休,不定讓人查出個一二三。宣府不是一般的地方,是進入陳州的門戶,我爹看得清,沒怎麼動王仲,再說,王家那個王薔龜孫子貪墨,沒王仲什麼事。王仲從昭毅降到定遠,他是一家之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也算是懲戒王家以示警告。這事算是揭過。你家那個沒說你將她推出來?陳州城裡沒人不知道安寧侯府這檔子事的。”

    顧炎林想起沁雪趴在他肩窩那個抽泣聲啊,抽的他心碎。歎口氣道:“不瞞殿下,是她自己猜出來的!猜出來她也沒說啥,就是就是趴在我肩窩哭了一場。我這心……你說,她一個大家小姐,如今讓人這麼議論,我還讓人編了話本子,讓說書先生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她。你覺得我這心裡好受?”

    三皇子眉頭皺起:“要不這樣,她三天兩頭被人惦記著,暗裡明裡被人補一刀,你覺得就受的?”

    顧炎林卻是一笑道:“我一窮秀才,要不怎麼著?”

    三殿下眨眼:“你還窮,你家那個就是無價之寶,她爹是混蛋,她外家可是實打實的手握軍權的朝中重臣。”你說不定就是個金蛋蛋。

    顧炎林淡淡,道:“我不搶你家的飯碗,軍權與我沒用。”

    三皇子一噎,這倒也是。

    顧炎林從三皇子別院出來,眉頭繃得緊,別院門前一溜兒的四季桂花樹,樹姿飄逸,碧枝綠葉,四季常青,飄香怡人,沿著湖邊長,顧炎林看著微微舒展了身姿。湖邊盡頭一輛馬車裡,一張魅力四射的臉蛋緊緊盯在顧炎林的身上。

    青果坐在馬車裡,遠遠看著顧炎林從一樁別院裡走出,眼裡抑制不住的興奮,心道:不說眼前這所院子莊重貴氣,就說從裡面出來的顧炎林,一身立領清水長衫,就讓她似喝了酒樣的渾身發燒。就說顧家那個小院裡怎麼會養出這樣的才俊!

    她在顧家的門外看顧炎林出來,一路尾隨,追到這裡,可是等了一個多時辰。

    顧炎林從馬車旁邊走過,驀然從車裡跳下一個人將他的袖子扯住:“顧爺!”

    顧炎林腳底微抬,幾不可查間身子已離開青果兩步。

    “青果!你在這裡做什麼?”

    青果見顧炎林與自己疏離,也不在意,走上前道:“青果是專程在這裡侯著顧爺。青果仰慕顧爺,青果想請姑爺收留,不說紅袖添香只端茶遞水,朝夕伺候左右,青果就很滿足!還請顧爺憐惜!”

    顧炎林想不到安寧侯府王玫的一等大丫鬟還有這等心思。沈聲道:“沒吃沒喝的,你去了往哪擺你?”

    青果道:“不用顧爺費心,我手裡還有些積蓄,再者說,老太太當初是出銀子買的一等大丫鬟,大姑娘是陰差陽錯才進了顧家,她是侯府嫡女,平日裡身邊僕婦環繞,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哪裡受得了百姓家的日子!再者說,外面傳言夫人虐待大姑娘,發賣了她。如今傳言已被侯爺知道,還和夫人揚言要接大姑娘回府。顧爺想想看,夫人和侯爺為了侯府名聲,定會想法子將外面的傳言堵回去。也必回給顧爺一個交代,那怎麼交代,顧爺一定想得到……”就是給顧家一個真丫鬟。

    顧炎林頷首:“你倒是個聰明的,想的也透徹。那現階段我要帶你回去,要將你們大姑娘如何安置?還真是頭疼!”

    青果一聽喜上眉梢,近前一步道:“從我積蓄裡拿出幾兩銀子,讓大姑娘在陳州租個臨時的地兒,等著侯爺接回去就好了!”

    顧炎林心裡怒火攻心,他壓著火氣,越發溫和的問青果:“要是她不願意走怎麼辦?”

    青果到這時已是相信顧炎林權衡利弊,自己更合他目前的近況,何況,安寧侯府的侯爺怒他一個窮秀才將如花似玉的黃花大閨女,變成活脫脫的少婦,想想侯爺都不會放過他,要是自己頂替大姑娘在顧家,誰能說不是個兩全其美的大好結果?

    青果媚眼一動道:“爺是有前程的人……”說著她揚起下巴指向三皇子的別院,會心一笑道:“處置個沒人沒勢的,誰還能說嘴去。不是找死嗎?”說著靠近顧炎林,極富溫情的將自己的胸依在顧炎林的胸口。

    顧炎林心疼的窒息,他心裡小心翼翼捧著的寶貝,竟然被這樣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說的這樣不堪,他的沁雪仿若天上的雲彩,是那最美的一朵。便是落地成泥,也是世間唯一讓他最值得捧在手心的泥。

    “可惡!”

    只彈指間,顧炎林後退一步飛起一腳踹向對方,“噗通”一聲,四季桂樹後的湖中濺起一片湖水,青果粉色的身影就落在湖裡。

    馬車上的人一見此景,急忙調轉馬頭,駕車逃跑。

    站在別院門口的三皇子扶額,對著身邊的人道:“去撈人吧!不必給她換衣服,直接送到安寧侯府的府門口。”

    顧炎林抖抖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側身餘光看到三皇子呲牙咧嘴的樣子,挑眉抽抽嘴角,離開了別院。

    身在顧家的沁雪此刻還不知道,王玫身邊的一等大丫鬟肖想顧炎林,被顧炎林扔到三皇子別院外湖裡的事。因為此刻在顧家的東廂房裡,來了一幫子不同尋常的人。

    沁雪一言不發看著坐在梨花椅子上的人,穿一身軟貢緞暗紅滾寬邊立領褙子,著十二副玉色馬面裙,牡丹髻上斜插金珠鑲金紅寶石步搖,金累絲鎮寶蝶趕花簪,耳朵上一對金珠茄子耳墜,連帶著手腕上一對包漿上好的胭脂玉的手鐲,四十左右的年紀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十分的有精神,此刻梨花椅子上的人也在端詳坐在對面炕頭的沁雪。

    這位夫人正是榮安伯府的當家女主人呂氏。

    呂夫人身後站著四個丫鬟,下首兩個婆子,眼裡不同程度地露出驚豔訝異的神色,互相遞著眼色。沁雪只當不知。呂夫人見到沁雪昳麗清雅,心裡和自己的兒媳婦若雪做比較,暗道兒媳若雪到底差強人意。她語氣藹如道:“沒想到若雪的娘會做出這種事,你看我只顧著府裡的事,倒是沒聽到一丁半點的消息,要不是坊間傳言在外面應酬聽到,還不知道你落到這步田地。好好的侯府嫡長女……”呂夫人頓了頓看看沁雪清澈若水的眸子,接著道:“如今在陳州盡人皆知,那些個酒肆茶坊都編成話本子到處言說,我和你娘以前的關係就跟親姐妹一樣,斷不會看著坐視不理……”沁雪見她一張嘴巴拉巴拉說了一通,每一句好像都很掛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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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10:13:16


    曾經是自己在心中渴盼的人,渴盼她能把自己從安寧侯府裡接出去,陳媽說,榮安伯府的世子以後就是自己的依靠。所以因為心裡有盼頭,才會忍受王玫的作為,不讓她隨便把自己嫁了。只是世事難料,人情冷暖抵不過一個利字,眼前的夫人再和藹,也覺得不過是有求與人的手段罷了。若然不是,榮安伯府的當家主母何以會屈尊降貴來顧家寒舍見她這個被侯府和榮安伯府拋棄的人。既然這樣,她也沒必要與周旋。

    沁雪目光清冷,言語淡淡,道:“夫人這樣關心我,那夫人想要怎麼幫沁雪?”正在說話的呂夫人忽然聽到沁雪問她倒是楞了,怎麼幫?她可不是來幫什麼忙,她是要讓沁雪幫她的忙的。

    呂夫人耳根燒起,臉上的笑意掛不住,看著沁雪一副我什麼都明白的樣子,就更加沒了笑意,吭吭兩聲身子往前傾了傾才道:“原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當初……唉!你知道我兒子和你妹妹成親,初始倒是好的,可不知道誰在我兒子耳邊說了什麼話,他知道他和你有過婚約這回事,如今和若雪打冷戰,直接住在軍營裡不回來了,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好好的日子不過,淨鬧這些有的沒的。我這個當娘的不能看著不管,可怎麼說,他也是不回家,若雪在我跟前哭了幾次,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沁雪算是聽出來了,和著這榮安伯府失信于人暗地裡操作,讓榮安伯世子和若雪成了親,到這會,榮安伯府的世子楊家成知道事情始末,知道被他親娘做了人情,換了利益。想想只要是個正常的男兒,哪個會受得了這樣讓自己親娘利用。住在軍營不回來了,不回來你家的香火接不上了,你著急,你著急你找我幹什麼,你是豬油蒙了眼,找錯地方了吧!

    沁雪就是個軟和性子,心裡也把這道貌岸然,兩面三刀的呂夫人腹誹一番,不冷不熱地,道:“夫人說的這些好像是夫人的家事吧?家醜不可外揚,我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不該聽這些的,不過,我怎麼不知道夫人說的你兒子和我有什麼婚約這檔子事?夫人莫不是病急亂投醫,夫人的兒子在軍營不回家這好像與我沒有一點關係,再說我現在是顧家婦,更談不得這樣的話題。”

    呂夫人被沁雪這麼軟軟一堵,心氣一下止不住冒上頭,她心裡急得跟貓爪似得,眼前這丫頭卻是楞給她釘子碰,說話不上道。自己和鄧瑩華當初是口頭說的不假,因為是口頭所以能說成玩笑也能當成真。她為了自己的侄子能外放個好地方,就和安寧侯府的王玫王夫人把它當成個玩笑。當成玩笑好啊!這樣兩人能達成個自的意願,這事要不被人這麼嚷嚷出去,讓有心人按座牌號,把他榮安伯府也提出來說嘴,榮安伯府的世子楊家成她兒子哪能這麼做?而安寧侯府和榮安伯府的姻親關係也還是可以的。

    她道:“沈小姐怎麼能這麼說,若雪好歹是你妹妹,一個沈字寫不出兩筆來,我家兒子也是你的妹夫不是?雖說你們倆沒成,可這事兒是有的,先下,我就請你幫個忙,你寫幾個字,就寫你和我兒子沒那回事,我拿去給他,他看了定會相信。”

    沁雪看著呂夫人的一臉自信的樣子越發好笑,她甚至都笑出聲來,“咯咯咯”的笑聲在東廂房的屋頂回蕩。笑的呂夫人不自在的抬手拿帕子捂了捂嘴。

    “夫人,你在說什麼?這麼好笑的笑話,夫人是哪裡聽到的?你家這麼熱鬧,怎麼也不請人寫個話本子,讓說書先生在人前說說呢?”沁雪的笑聲戛然而止,笑不達眼底,語氣更加疏離。

    呂夫人有求于人,說話就避過沁雪的伶牙俐齒,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地道,但臨來之前,他和榮安伯有一番對話。

    榮安伯說:“這事憑良心說,是我們做的不對,當初你和鄧小姐好的和親姐妹一樣,鄧小姐還沒生,你就給家成口頭說下這門親,鄧小姐死後,這麼多年過去,要不提,什麼事都沒有,偏偏府裡有嘴碎的說事,讓家成知道這回事。你說這不是天意是什麼?”榮安伯很有些生氣,呂夫人噘著嘴道:“她不是個沒娘的孩子麼?八字裡說不定就帶著個克字。我得為兒子著想。”

    榮安伯道:“這下好了,沈家這個孩子,如今被人傳的這樣,家成哪裡聽不到一星半點,若雪嬌氣,她家用了不好的手段進的府又栓不住家成的心。家成離家出走不回來,就得解鈴還需寄鈴人,你親自走一趟沈家丫頭那夫家,見她一面,讓她寫幾個字,證明他們沒什麼婚約,早找早了。看情況給些銀子錢打發她也就是了,一個沒娘的孩子,有什麼可倚仗地。”

    呂夫人深以為然,十幾歲的孩子哄一哄,給些銀子首飾什麼的有什麼辦不成的,她要是個聰明的,也不會被王玫給發賣。“再怎麼說,兒子還救過她的命。”

    呂夫人心裡有準備,耐著性子道:“知恩圖報善莫大焉,我兒子到底還救過你一條命不是?”就這麼點事,小小的人還知道拿捏,沒得讓人不討喜。

    沁雪不想這事還不生氣,一想這事,根子就在她兒子身上,原還不知道自己怎麼被黃狗差點咬死,玉簪和府裡的丫鬟有聯繫,才知道咬她的那條大狗是若雪養的。後來若雪嫁進榮安伯府,自己才琢磨出若雪下死手是因為他們母子來安寧侯府被若雪見到。一句話若雪看上榮安伯府的世子。沁雪就說了:“世子救我,自當銘記在心,夫人不提醒,我也會想著報答他,我不是失信失義之人,只是夫人所說這件事,沁雪無能為力。”

    呂夫人一看沁雪這樣,臉徹底拉了下來:“沈小姐,我好心好意來看你,也就讓你幫這麼一個忙而已,你這麼陰陽怪氣的,哪像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先是我還想著你母親不在了,想憐惜你一二,沒想到你是這麼不懂規矩的孩子,沒娘的孩子到底缺了些處事之道。”

    沁雪收起笑意,珍重道:“夫人休要再提我娘,我娘但凡知道她活著的時候,交了一個這樣的手帕交,可定會咬了自己手指。夫人還是請回吧!顧家廟小,夫人大駕,怕折損顧家的福氣。憐惜不憐惜的,也不在一個利字上說話。”

    這話聽著怎麼不對勁,呂夫人再坐不住,被人這麼當面說道,還是一個小輩,身上即可想被人抽了一鞭子一樣,從梨花椅子上站起,眼裡露出不屑,道:“還好,我兒子娶的是若雪,真是老天有眼,你就在這窮死一輩子吧!”

    沁雪雲淡風輕地,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夫人這話也許說的過早了!”

    呂夫人氣的手抖,轉身出了東廂房。跟在身邊的丫鬟婆子呼啦啦魚貫而出沒想到,她一腳跨出門,卻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震在當地。

    沁雪站在屋內,看到呂夫人氣衝衝走出門,竟然沒再往前走,身後的丫鬟婆子分開站在兩邊,還有些不解,便跟在她們幾個身後走出門去。結果她看到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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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10:13:33


    沁雪揉揉眼睛,轉頭看到靠牆站著的許氏和顧曉芸,許氏顯然是因為呂夫人這陣仗嚇著她了,眼睛裡滿是驚異。顧曉芸相對來說就沒有那麼膽小,可能是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冒勁,眨巴著眼睛望著這邊。她就是好奇。只是,沁雪安撫的對著許氏和顧曉芸報以歉意的時候,已經進到門裡好久,久到將沁雪和呂夫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的沈鶴臉上的表情就有些五顏六色的感覺。老實說,沈鶴就是個聽窗根的命,這會聽到屋內的榮安伯府的呂夫人和沁雪的談話,腦子裡第一感覺就是自己老娘遭的這些個孽啊,讓他怒不可遏!

    沈鶴走到沁雪的身邊,他說:“姐,你先別說話,讓我和伯母說幾句。”

    呂夫人在榮安伯府裡是當家主母,她要和人說什麼話,門裡門外地都是替她守著的丫鬟婆子,這會兒是忘了,這是人家的家。所以,防範措施就不那麼嚴密。彼時的尷尬滋味是真不好受。之前被一個氣的要甩手,這會子又來一個,看沈鶴那張黑臉,想也說不出好話來,她就來個先下手為強故作不知沈鶴在外面,道:“是沈世子,怎麼不來府裡找你姐夫玩。”

    沈鶴四月裡過了生辰,嗓子有些變聲跟染了風寒一樣,帶著些嘶啞,看著榮安伯呂夫人微微行禮道:“伯母,你不是說姐夫到軍營裡不回來了嗎?”

    呂夫人差點咬了自己舌頭,勉強道:“他不是還有回來的時候嗎?”沈鶴卻不放過問:“哦!是這樣啊!那伯母怎麼來我大姐家了,都和我姐說些啥?我二姐在貴府上可好?哪天我的真去看看我二姐,和她說說你老來看我大姐了!”

    呂夫人臉上清不清白不白的,沈鶴話趕話擠兌她,這話內容就是她這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安寧侯府一門兩大小姐,就都是給她兒子專門準備的,一個娶了給兒子做老婆,一個就等著給她兒子救急呢?怎麼世上的好事都讓你趕上了?

    呂夫人暗罵沈鶴是個二子,說話顛三倒四,就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說話沒個遮攔,她能和沈鶴說她是來幹嘛的嗎?呂夫人到底閱歷豐富她道:“也好,那就不用我太操心了。”

    呂夫人說完皮笑肉不笑地就走出了院門。沈鶴捏著指關節啪啪地響。沁雪歎息道:“你怎麼來了?”

    沈鶴賭氣道:“我不來這裡,我能去哪?府裡亂糟糟地到哪裡都沒個清淨的地方。說著看了沁雪一眼又道:“能不能讓我進去喝杯茶?”

    沁雪一看他賭氣的樣子,伸手拉過他的胳膊進了東廂房,沈鶴的小心肝有那麼一瞬還是很欣慰地,低頭看看拉著自己手的沁雪忽然問她:“你恨我娘對嗎?”你要不恨我娘,外面也傳不出來那些話來。

    沁雪進屋的腳一頓,轉過身道:“那你恨我嗎?”

    沈鶴一時紅著眼睛看著她,默了默,低下頭。

    還是恨的!但是就算是恨,也還是會想到來這裡找她。安寧侯府出了這麼多事,沈鶴外祖定遠將軍府也不消停,少年的心從來沒有如現在這樣落寞過。

    沈鶴!對不起!

    院門外,夏日的烈陽像火一樣覆蓋在聖馬胡同內兩個驕傲的人身上,楊家成一身玄色劍袖圓領緙絲長衫,劍眉醒目,英挺偉岸;顧炎林著一身月白杭稠立領直綴,不卑不亢,風姿綽約,儒雅大方。

    短且長的聖馬胡同靜怡似水,出得院門地呂夫人看到眼前兩個人對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再看顧炎林安置泰然,閒庭信步的悠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小院外人聲嘈雜,沁雪和沈鶴從東廂房出來一起出門去看。

    就見呂夫人正被人扶的扶抬的抬往一邊的馬車上去。

    楊家成看到從小院裡走出來的女子,淡綠色的斜襟掐腰衫,月白色的褶子裙,草綠色的繡鞋上各繡一朵盛開的海棠花,別致又調皮。一張小臉恬淡清雅,他的眼睛仿佛在流覽一副仕女畫,緩緩定格在沁雪那雙清澈明亮的桃花眼上。桃花眼的主人,被自己在狗嘴裡救出來的姑娘,成親之日在包家玉樓門前見到的人……楊家成嘴裡忽然滿溢出一絲黃連的苦澀。

    大概呂夫人在看到她兒子那一時間,就全明白她兒子這欲情故縱的伎倆。榮安伯府起家就在軍功上,到了楊家成這一代,倒讓他做出幾件讓皇上刮目相看的事來。榮安伯和呂夫人又自豪又感慨,終於可以不用只守著祖上軍功過日子了。足見楊家成不只是一介武夫有勇無謀。呂夫人以為兒子是真的守在軍營裡不回來,殊不知,他是等著她親自來給他證明這件事的真偽。

    楊家成走到呂夫人跟前,反手撕開扶著呂夫人的丫鬟婆子,自己攔腰抱起呂夫人,將她放在馬車裡,回頭看了一眼顧炎林,轉頭對著沁雪道:“我們的婚約不會變!”

    沁雪握緊手指,坦然道:“世子說笑了!”

    握緊的手指忽然被一隻溫厚的手掌包裹,沁雪側臉,顧炎林對著他寵溺的笑笑,雲淡風輕般說:“雪兒,我們回家!”

    這是完全無視對方的樣子。

    楊家成的嘴唇緊緊抿成一線。

    ……

    站在院外跟在沁雪身後的沈鶴心口亂跳,怒目而視道:“楊家成,你再說一遍?”他這樣說,要將二姐放在哪裡?

    馬車走遠,楊家成的背影轉瞬消失在馬車內。沈鶴的話音被跑起馬車揚起的塵土分散開去,沈鶴抹把臉,掉轉身看了顧炎林和沁雪一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顧家。

    沁雪望著走遠的沈鶴,不知道說什麼好。顧炎林道:“不用擔心,沈鶴會明白的!”

    兩人進了院裡,沁雪道:“我去看看娘吧,今日榮安伯府夫人來家裡,娘像是嚇壞了,我讓芸姐兒照顧,還不知道怎麼樣了!”

    顧炎林一聽就疾步拉著她進了許氏的屋。見顧曉雲正坐在炕邊上安慰許氏,許氏坐在炕上,低頭唉聲歎氣。

    顧炎林道:“娘沒事吧?”

    許氏看到顧炎林和沁雪進來,急忙立起身子,仰著脖子問他:“人走了?”

    沁雪道:“娘,走了。”

    許氏歎口氣道:“聽說是榮安伯府,我心裡就擔心,你楊嬸給介紹買我們繡品的就是榮安伯府。剛剛一進門,我就看到那個夫人的身後有一個婆子,她手裡就捏著條我繡的帕子,當時心裡就不好了,沁雪,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怎麼一個個都是這樣兇神惡煞地?”

    沁雪剛要開口,顧炎林卻道:“娘忘了,沁雪的出身,她們來自然有他們來的理由,我們擋不住。”

    顧曉芸皺著眉頭道:“娘,不用你說,我們家以後再不和他們府上有瓜葛就是,娘和我的繡品都賣到鋪面裡。”

    沁雪想了想道:“芸姐兒說的對,這京城裡不是只有一家用這些東西,榮安伯府能接受的,不定也有別的府看上的,不過,如今有了這麼一出,娘看能不能不做這些繡品了,我想著快到秋闈了,炎林要下場考舉子,這日常的吃食就不能和平日裡相比,我身邊有個人叫綠蘿,她哥哥是個廚子,他師傅聽說是從宮裡出來的,手藝很是不錯,我讓綠蘿去她哥哥那打聽幾張食療的方子,拿回來照著上面的方法做了,補補身子,到時候考試要三天守在鄉試院裡,也能護著些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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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10:14:05


    許氏腦子裡還在想她的繡品不能買,有些不得勁,這會子沁雪說的倒是慢慢轉了她的念頭臉上有了喜色道:“這倒是好,那得花不少錢吧!”

    許氏就是這樣,她有疑問就明明白白問出來,之前是因為覺得愧疚,有些事得後退一步,比如沁雪就不會做飯,不會做家務,就都忍著不說。現在沁雪有了這樣的心思,她也高興,一高興就不太糾結沁雪的短處。

    沁雪見許氏心情好轉,和顧炎林打了個眼色,顧炎林笑眯眯地微微點頭,沁雪就有些乖不自在地,避過她火辣辣的眼光,和許氏道:“銀子用不了多少,你老放心就是。”

    許氏想想,轉身打開身後的炕櫃抱出一件衣服,抖開從衣服裡摸出一個布包,小心打開,取出裡面的銀票,遞給沁雪道:“這還是你前後給我的一千兩,銀票我沒用過,覺得拿著這個就能在別處取到銀子,不大靠譜。還有炎林要是考中了,當個什麼官的,要用銀子的地方就更多。手裡沒些銀子可不成。給他補身子,用的東西肯定都是值錢的,拿出些來,好好的買些貴重的。”說著取出一張銀票遞給沁雪:“你也好好的一起補補,這都大半年了,娘也想你快點懷一胎。”

    沁雪聽著低下頭,顧曉雲用胳膊肘搗了搗沁雪,嘻嘻笑著不說話,顧炎林眼神熱烈看著她,轉而也垂目低笑。

    許氏的屋子轉眼散了之前的不快。許氏其實心裡盤孫子盼的做夢都看到有個帶把兒的小子兩蹦帶跳地撲進他懷裡叫奶奶哎吆那個小圓臉大眼睛不就跟眼前的顧炎林小時候一個樣嗎?

    當然,許氏也明白,沁雪這大半年家裡家外的糟心事多,影響沁雪心情不好,這也是不能很快懷胎的原因。

    顧炎林咳咳兩聲,道:“娘,不急。”有顧曉雲在,顧炎林說的含蓄,,許氏也悟過來還有個黃花大閨女在跟前呢?忙道:“我知道,我知道!”

    許氏又說起秋闈的事,四個人說著慢慢轉了話題。

    ……

    青果從湖裡被三皇子的人撈出來,依著三皇子的意思,連衣服都沒讓別院的嬤嬤給換,直接將人拖到馬車上,送到安寧侯府的府門前。

    守門的婆子看到青果一身濕衣服粘在身上,臉色蒼白。緊忙走上前扶著青果道:“哎吆我的天哪!青果姐姐這是怎麼了,掉水裡了?和著這是夏天天兒不冷,要是大冬天,這不是活活要凍死啊!”

    守門的婆子太不會說話了,這話聽著是關心人,其實就是心災樂禍啊!平日婆子見到夫人身邊的丫鬟,都是一臉的討好掐媚樣。這婆子給青果還偷偷送過兩幅鞋墊,過了兩天無意中聽到有人說青果嫌棄她做的鞋墊料子不好,轉手就送給蒲柳院裡一個三等的燒茶丫頭。婆子想不開,白癡蘿蔔還嫌辣。默默就將這件事記在心裡,賭氣一咬牙轉頭就給青柳送了一隻絞金絲的手釧,青柳不但收了,在夫人面前提了提她。夫人就將她兒子從馬廄房調到了世子爺的鶴院,照顧那些花啊草啊的,做事清閒,月錢還漲了不少。婆子也不是沒眼色的人,自然由此發現且明白青柳雖然在四個丫鬟裡容貌最普通,可是在夫人的眼裡,她的地位無人可比。以後越發的孝敬起青柳。如今看到青果這樣,不刺她幾句,她都不信自己的姓了。

    青果暗恨顧炎林無情,但知道了顧炎林不是自己所能依附地,他並不像侯府裡的主子們以為的只是一個秀才那麼簡單,那個別院有機會定要找機會仔細問問人。暫且將婆子的心災樂禍放在一邊,她出門半天,府裡夫人還不知道,從角門進府走小路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換了身上的衣裙,坐在炕上,拿過一面銅鏡,仔細收拾好濕著的頭髮。正琢磨怎麼給夫人王玫解釋她這半天的去處,就見蒲柳院的小丫鬟走進屋子,道:“姐姐到哪去了?夫人讓我來了兩三趟都不見姐姐,打發人滿府裡找你,你快去吧!”

    青果一聽,果然夫人問起。

    到了蒲柳院,王玫一見進來的青果道:“可把魂找回來了,再不見你的影兒,我就讓人拿繩子在井裡去撈你了!”

    青果愕然,王玫這是拿話反著說。說她若是不識抬舉,做出什麼不得當的事,阻了她的路,那府裡後花園那口封著的井就是她的去處。再想不到她伺候王玫近十年,從八歲進了這府門,一步步在最底層的灑掃丫頭開始,到今天別人眼中豔羨的副小姐,侯府夫人身邊的一等大丫鬟青果,在王玫眼裡就是一隻隨意捏死的蟲子。

    王玫笑著說,端看青果臉色微變,這才心情好了些。

    青果到此反而什麼都不在乎了。

    崔嬤嬤含著笑意,道:“青果,你這半天都去哪了?聽守門的婆子說,你身上全是濕的,跟水裡撈出來一樣。不會是不想伺候侯爺吧?想不開去做了傻事?要不你就是心裡有人了?”不怪崔嬤嬤這樣說,實在是青果在夫人面前有些出頭,她心裡嫉妒。

    王玫冷眼旁觀,青果噗通跪在地磚上,道:“天地良心,夫人還不知道奴婢是什麼樣的人嗎?奴婢一心一意伺候夫人,夫人抬舉青果,青果還感激不盡呢,怎麼會做出崔嬤嬤說的什麼傻事?”

    王玫看青果這樣說,抬頭和崔嬤嬤打了個對眼,伸手虛扶一把青果道:“我就信你不會做糊塗事,崔嬤嬤該給你準備的都準備齊了,離蒲柳院不遠的玉翠院給你住,玉翠院裡的兩個婆子,四個丫鬟,如今都到齊。一應用的都收拾好了,你去看看,今晚就在那裡住下吧,嗯?”

    青果暗搓搓咬著牙應了,回到自己的屋子收拾了東西就去了玉翠院。不提。

    呂夫人一回到容安伯府就病倒在床,楊家成在病床前守了一夜,次日,呂夫人從昏迷中醒來,看到守在眼前的若雪問她:“家成呢?”若雪不知道這娘倆鬧了什麼彆扭,跟著呂夫人出去的人嘴緊的厲害,她守在病床前這麼長時間,沒打聽到一個字。自從外面傳出王玫虐待,發賣沁雪的傳言後,呂夫人對自己就不冷不熱的,話裡話外都在說安寧侯府帶累了榮安伯府的名聲。

    見呂夫人醒來,問楊家成,就說:“娘,世子爺在祠堂跪著呢!也不知道出了啥事,娘是和世子爺一塊進府的,他守了你一個晚上見你不睜眼,心裡八成是急得,去祠堂跪著給您祈福。一直到現在沒出來。”

    呂夫人一聽,把睜開的眼睛又給閉上了。若雪皺眉心裡越發著急。恰好榮安伯進門,見呂夫人還沒醒,便對若雪道:“你先回你院子,回頭我讓家成也回去。”

    沈若雪回到自己屋子和孫媽就嘀嘀咕咕起來:“你說,他們這到底瞞著我在做什麼,我心裡總覺得不安,聽她屋裡的丫鬟說她是被世子抱進屋裡的。她自打回府直到剛才,中間就沒醒過,世子守了一夜。公爹也沒說他什麼,自己個就去了府裡的小祠堂跪著了。”

    孫媽想了想道:“你是怎麼嫁進伯府的,兩家大人可都是知道的,你娘心疼你,外面傳出那樣的傳言,都沒讓人來找姑娘,怕的就是讓人說嘴。伯府裡鬧這一出到底是做什麼,一時半會還真沒處打聽。老奴估摸著世子爺這是做錯什麼事了,惹怒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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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10:14:22


    沈若雪一撇嘴道:“一個個老的少的跟小鬼一樣,就把我當外人看,還不如這府裡的一個丫鬟。可他有什麼話不能說,非得跪祠堂?”

    孫媽不知道這是第幾會看到二姑娘這樣六神無主的樣子了,她年齡比大姑娘小,在侯府時有王玫護著,凡事就要自己得意。可這是榮安伯府她丈夫的家,她這得意就不那麼容易得到。但是孫媽想到了一種可能,當初兩家聯姻,王玫和呂夫人偷樑換柱,這事世子爺可定是被蒙在鼓裡的,成親一日,洞房裡一夜春風,被翻紅浪,就算世子爺知道,也得把這事忍了,何況呂夫人說定親的人是二姑娘呢?

    世子爺如今知道真相,他還不得和呂夫人鬧上一場。所以說世子爺是想要個平妻要麼就是貴妾,男人除了權勢不就是女人嗎?孫媽不是有意要引導沈若雪往歪裡想,實在是孫媽就是這麼篤定地,她道:“姑娘,難不成他們是要給世子取平妻?”

    沈若雪嚇了一跳,瞪眼道:“孫媽,我是明媒正娶的正妻,他要是取平妻,我……我就死給他看。”

    孫媽道:“那不能。你死了,不是得意那個平妻?”

    這可了不得了,沈若雪一聽孫媽說的,感覺也像是這樣,她咬著手裡手絹的一角,仿佛咬著楊家成的肉,末了,一甩手絹兒,道:“跟我去祠堂!”

    沈若雪在伯府裡多少撒下些銀錢籠絡了些人,可惜都不是掌主要事的,她要去祠堂,除了孫媽沒別人知道,孫媽有私心,當初就是為了報復王玫對自己不公,把好處都給了崔嬤嬤,才下了狠手,一言一行日久天長地教壞了沈若雪,卻不知同時也把她自己的後路給教斷了。這會兒世子院裡但凡沈家帶來的人,大都被若雪帶到祠堂,楊家成正跪在祠堂,身背後就聽到沈若雪說話:“世子爺跪在這裡,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母親醒來得知你在祠堂跪著,連眼睛都不願睜開了,你說,你是不是要娶平妻?還是貴妾,看上的是哪一家的小爛蹄子?”

    楊家成從蒲團上坐起,轉身去看沈若雪,繞是他想了一夜要如何做,面對沈若雪,依然過不去自己心裡的坎。語氣不免冷寒,生硬地道:“叫管家來,送少夫人回去!”

    “我不回去,你要納妾我給你納,可是你要平妻,想和我平起平坐你休想。你看上誰,告訴我,我身邊四個大丫鬟你要誰?我都給你。”沈若雪完全思維混亂,是把孫媽的猜想當成了真事。

    管家吩咐一眾丫鬟將沈若雪從祠堂裡扶出來。沈若雪許久壓抑的心此刻好似火山噴發,一發不可收拾,她歇斯底里的喊道:“楊家成!你不能娶平妻,不能,你要是娶了,我就立馬死給你看!”

    楊家成見沈若雪這樣失常的舉動,轉頭看向跟在沈若雪身後的孫媽眯眼:“孫媽,你對少夫人說了什麼?”

    孫媽驚道:“世子爺去軍營日久,少夫人思念世子爺太過,大概是想的多了!”她可不能說這是她給少夫人說的。

    楊家成道:“但願如此,若是不然,孫媽,少夫人把院子裡的事都要給你,你若沒有責任說不過去,少夫人這樣,你最好說出是誰教唆地!來人!先送孫媽去後院。”

    孫媽不待說話,就被人推著去了後院。楊家成所說的後院通常是呂夫人懲罰下人的地方。

    沈若雪一看孫媽要被拉走,撲倒楊家成面前亂打亂踢:“我不準你帶走孫媽,我要你放開她!”楊家成不語,眉頭緊蹙,轉身將她攔腰抱起,扛在肩上出了祠堂的門……

    “楊家成你放開我,放開我……”

    ……

    沁雪聽到沈若雪在榮安伯府裡大鬧祠堂的時候,顧炎林見到了大儒秦沫語。

    “你說秦沫語年齡有三十五六歲,微胖身材,白麵美髯?”沁雪迷糊,不能吧?怎麼說的和文先生差不多!

    顧炎林打了盆水一邊洗手一邊歪頭和她說自己見到秦沫語的事:“難道讓他成個七八十歲的老壽星就是了?”

    沁雪搖頭:“這倒不是,就是覺得奇怪,我與你說的文璞,他也是三十五六歲微胖身材,白麵美髯,這個秦沫語莫不是文先生?”

    顧炎林洗手的動作一頓,抬頭拿了面巾邊擦手邊道:“難道有什麼不對?你說的文璞先生莫不是和秦沫語先生是一個人?”

    沁雪道:“依著先生的性情,有可能會用母家的姓,這樣他在外面遊歷會更自在些。”

    顧炎林端正神色道;“倒是有可能。雪兒真是有好運氣,竟能做秦先生的學生。”

    沁雪玩笑道:“彼此彼此。”

    顧炎林走進沁雪低頭注視,默默抱住沁雪。怪不得,感覺秦沫語見他與見別人不同,閒談之間,多有親和,還說他是有福之人。原來他說的有福出處是在這裡。

    可不就是有福麼?

    顧炎林情不自禁低頭親吻兩下沁雪的頭髮,心裡一陣如波蕩漾。

    沁雪抬頭望著他笑,顧炎林見自己如今抱著沁雪,沁雪還對她笑,心裡別提多得意了。這都是滴水穿石有沒有!

    這一晚,顧炎林睡在炕上看著皎潔的月光撒在沁雪的身上,悄聲道:“雪兒,我看你睡在窗根底下要著涼,不如我過去擋著些,別看這是夏天,夜風還是有些涼的!”

    “你怎麼不說話?你看你胳膊都放在外面,我就想和你說說話,你睡著了嗎?”

    “雪兒,有你在身邊真好,以前,我娘和我們幾個在老家的時候,族裡的人欺負我們沒爹,我奶奶護著大伯二伯,串通族裡的人將我們自家的一個小莊子奪走,我那是就想,要是我考了功名,做了官,娘和弟妹就不會再受他們欺負,其實,我一個人挑這份檔子也很艱難地。”

    顧炎林嘮嘮叨叨,婆婆媽媽地在沁雪耳邊說了許多平時聽不到的話。沁雪的心此時軟的一塌糊塗。

    顧炎林趁著夜色仔細看沁雪,沁雪的背影真好看,玲瓏曼妙,瑩潤的脖子粉粉嫩嫩,一頭青絲斜斜披散在蕎麥皮的枕頭上,沁雪忽然轉了個身,平躺著,胸前兩座小峰一起一伏,顧炎林喉嚨裡忽然咯登響了一聲。

    沁雪悄悄的不說話,豎著耳朵聽顧炎林說話,聽著他也有一段辛酸,沒爹的孩子要考個秀才可不是容易的事,侯府裡王玫為了沈若雪琴棋書畫樣樣出挑,拿出一筆銀子給若雪找先生,王玫礙著侯爺的面子,讓她也入學做陪讀。這才做了幾年文璞的學生。聽這意思,顧家族裡是欺負他們娘幾個狠了,不由內心裡歎息。調轉身子,想要開口安慰安慰顧炎林。

    顧炎林翻身坐起,盯著沁雪的臉,眼睛一揉,起身滾到沁雪的身側,毫不猶豫地挨著沁雪的身子躺下來,躺下還不夠,挨著沁雪的肩窩道:“我就在這睡了,我可和你說好,以後也這樣。別想趕我。”

    沁雪身子僵著,不敢動,想裝睡也不能了,她睜開眼,歪著頭看向顧炎林:“我沒想趕你,這是你的屋子,你的炕。”

    顧炎林眯眼抬起頭,細看沁雪道:“我的屋子我的炕,那我的人呢?”說著低頭親了一口她的臉蛋。看不見沁雪此刻的表情,顧炎林趁機聞著氣息,親到唇上,緊接著一連串的親吻如雨點般落在她的臉上眼睛上,鼻尖上,甚至連她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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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10:14:38


    顧炎林這麼動手動腳地,可是出乎沁雪的意料,沁雪呼吸不穩,被顧炎林親的主動窩在他的懷裡,其實根本就不是主動,是被他主動貼上去的。大夏天的兩隻火爐子靠在一起是什麼滋味,肯定沒是火燒火燎,不過,顧炎林不管了,他就喜歡,喜歡的不得了,喜歡的貼著人家沁雪的臉蛋兒,一個勁的說寶貝。顧炎林一口一個寶貝,沁雪連想翻白眼的機會都沒有,軟溜溜地又害羞又彆扭。

    顧炎林決定趁著今晚的美好,辦了沁雪。沁雪就是個被呵護的小鳥,拍拍翅膀,就準備要落在顧炎林這棵梧桐樹上了。嘴對嘴,臉對臉,桃花眼對著大杏眼,怎麼說也能如了兩人的願望。

    就差最後一項運動沒做,顧炎林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沁雪也是汗津津,玉色生香,顧炎林就是聞得見看不到,滿心也歡喜的了不得,做足了勁準備做最後的努力。

    走水了走水了!

    聖馬胡同裡忽然敲起一陣急促的銅鑼聲。顧炎林翻身坐起,沁雪道:“快去看看,這可不是鬧著玩兒。”

    顧炎林披衣下床,身手俐落,打開門就去開院門,顧炎鵬許氏也從各自屋裡出來,許氏手裡還端著水盆見顧炎林已經打開院門沖出去,急忙對顧炎鵬道:“快看看是誰家走水了,這可不得了,院子挨著院子,別引到咱家來了!”顧炎鵬應了,提起院裡放著的一隻水桶,提早一步出門去,胡同裡人來人往,許氏見到楊嬸也端著臉盆出來道:“楊嬸子哪家走水了?”

    “是劉大伯家的廚房。”

    沁雪收拾好身上穿的,也下了炕,端起屋裡的臉盆走了出去。剛走到院門口,就見許氏顧炎鵬,顧炎林一起回來了,許氏看到沁雪道:“沒事了,快回去歇著,幸好今晚的月亮亮,撲得快。”

    幾個人趁著月色,幾人洗了把臉和手,顧炎林進的門裡,看著已經上炕的沁雪,心裡酸溜溜地。

    沁雪躲在被子裡,一陣萌笑。

    顧炎林聽到沁雪的笑聲,就知道她在笑什麼,耳根忽然燒熱,身形一閃就上了炕,扯開被角就鑽了進去。

    次日天濛濛亮。雀兒在桃樹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顧炎林早早起來,穿戴好,坐在炕邊上,摸了摸沁雪的臉道:“我要去見秦先生了。”

    沁雪側臉道:“在你那個朋友的別院?”

    顧炎林笑著道:“嗯!那你今天有什麼做的?”

    沁雪想了想道:“我還是去一趟包叔那裡吧,給你找幾個滋補的方子,都和娘說好的!”

    美人臥榻,自有一種別致。顧炎林摸臉的手,轉而揪了揪沁雪吹彈可破的臉皮兒,細膩柔滑的愛不釋手。

    “也好。”

    顧炎林從院裡出來,走水那家的劉大伯一見顧炎林,忙道:“顧秀才,謝謝你昨兒夜裡幫忙,真是個好人啊!”

    顧炎林道:“沒什麼!遠親不如近鄰,應該地,不當個謝字。”

    走出胡同,心道一點都不好,昨晚一場走水,媳婦那就沒他什麼事了,抱著沁雪一覺到天亮。顧炎林心裡默默說道劉大伯,你走水什麼時候不走,這下好了,他兒子走沒了。

    顧炎林準備了好久的最後一博就這樣尿遁了。

    好在沁雪心裡也有了他,顧炎林想想還是有所進步滴。

    三皇子的別院裡,秦沫語手裡搖著山水潑墨煙雨扇,坐在一株桂花樹底下和顧炎林一道喝茶,言語之間你來我往,很是熱烈,談論的內容多以秦沫語的那本策論筆記為內容。

    三皇子守在一邊,默不作聲,一直看著秦沫語和顧炎林,摸不透這兩人今天格外有些不同,秦沫語言語多有讚譽,這是三皇子自從接觸秦沫語以來從來沒有過得事,兩他這個掛名的學生,更沒有過。不覺對自己引薦顧炎林多了幾分自豪。

    就聽顧炎林道:“……先生所說,正是炎林不能解開的那一段。”

    秦沫語道:“你的參透力已然不錯了!”

    秦沫語淡笑,清茶入口,意味不明,看向顧炎林。

    那丫頭說的不錯,這小子以後的確合自己心意。

    三皇子等到秦沫語離開,就對顧炎林道:“怎麼覺得秦先生好像很熟悉你?”

    顧炎林抽抽嘴角道:“不過走近幾日,怎麼說出這樣的話?”

    三皇子皺眉:“我不久前才得到秦先生得行蹤,沒想到秦先生隱在安寧侯府,你不要和我說,這事你不知道,你那媳婦還是秦先生的學生,難為秦先生一代大儒,天下的學子這麼多,怎麼就屈就做了你媳婦的西席。”

    顧炎林歎口氣道:“殿下,俗話說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山,你不是在各大名山學館寺廟翻土似得找過秦先生麼?”

    三皇子一聽坐在秦沫語做過的位子上道:“誰也沒想到,他是給兩個女娃做教書先生了。”

    顧炎林嘴角不是抽抽,而是高高翹起了。抿一口茶道:“我該回去了,沁雪說要給我煲什麼滋補湯,我得回去看看。”

    三皇子不由多看一眼顧炎林,懷疑道:“什麼湯?宮裡什麼沒有,我讓人給你在禦膳房裡找幾個食療滋補方子。”

    顧炎林站起身,看看三皇子道:“早說,就不用我媳婦忙活了!”

    三皇子周韻涵居然道:“這是嘗到滋味了?居然一點不加掩飾。”三皇子可不笨,今日裡的顧炎林眼裡藏不住地柔情,想不讓人知道都不行。

    顧炎林少見地臉上露出笑容。顧炎林這展顏一笑,三皇子咧嘴:“別再笑了,你這一笑,我這別院裡今晚又有丫頭睡不著覺!”

    ……

    沁雪等顧炎林離開,坐起來,在炕上愣了半天神,想到今天要去包家玉樓,下炕收拾好自己,去給許氏打了招呼。

    許氏對顧炎鵬道:“你嫂子要出去一趟,你和曉芸陪著去。別忘了給你嫂子雇一頂轎子。”

    顧曉芸想起上次跟著沁雪去香料鋪子,買回來不少的東西。道:“嫂子這一次是給大哥去尋食療滋補的方子,回來給哥加強加強身體,二哥,你要是下場考秀才,我也央求嫂子給你好好補補。”

    顧曉雲笑著逗他哥哥,顧炎鵬伸出一根指頭彎著敲一下顧曉芸的額頭,道:“明知道你二哥對考秀才沒興趣!”

    沁雪笑著道:“等買回來食材,做好了你們都吃。”

    許氏結接過沁雪的話,道:“別給他們準備,就你倆吃。”

    顧炎鵬笑著大聲應了道:“好……!就給嫂子和大哥吃,我們不搶!”

    顧炎鵬在胡同口西頭的租轎子的地方租了一頂轎子,沁雪坐在裡面對顧曉芸道:“外面熱,你也進來坐。讓他們多出兩人,我們給足銀子就是。”

    顧炎鵬就多出了幾錢銀子,租轎子的掌櫃用秤秤了銀子。

    對顧炎鵬道:“炎鵬,你家租轎子,可是少有,是給你家嫂子坐的?你娘對媳婦嫂子這麼好,可見你嫂子平日是個會來事的。”

    顧炎鵬嘿嘿嘿笑著,眯眼道:“掌櫃眼力好,嫂子孝順,娘疼嫂子都是我們家的福氣。”

    顧曉芸不聽他二哥和掌櫃的胡說八道,小臉兒紅紅,新奇地坐在沁雪的身邊道:“這轎子裡的椅子可真軟和,嫂子你以前出門都是這樣嗎?”

    沁雪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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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10:14:53


    顧曉芸又道:“一上一下,感覺晃得厲害,沒地上走著穩。還是覺得在地上自己走著舒服。”

    沁雪轉頭看看顧曉芸笑著拍拍她的手道:“以後坐習慣就好了!”

    顧曉芸雖然嘴裡說著,眼睛卻格外金亮,沁雪也不道破顧曉芸的小自尊,轎子一路直接走到包家玉樓的樓底下。

    顧炎鵬護著沁雪和顧曉芸下了轎子,剛站穩了,沁雪就看到從裡面走出來的沈若雪。沈若雪梳著倭墜髻,上面插一根蟲草寶石簪子,一對金蝴蝶釵,耳朵上戴著一對碧玉貓眼耳墜,穿著天仙雲的蠶絲撒花粉紅褙子,宮緞素雪蝴蝶裙,兩手擱在腹間,要是眼睛邊的黑眼圈能沒有,這樣的打扮少婦的貴氣還是有的。

    沁雪目睹沈若雪的傲氣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深若雪抱出十分的榮安伯府少夫人的架子,沁雪也自當她是家裡嬌寵跋扈的那個,沒有什麼可稀奇的。

    沁雪走在前面,迎著沈若雪的咄咄逼人的眼光,既沒有與她喧涵的心情,也沒有刻意地退縮。

    沈若雪卻受不了沁雪這樣無視她的行為,伸手擋著沁雪叫了聲姐姐。

    唉!姐姐就姐姐吧,人前你這麼愛面子,想著法子要看笑話。那就看吧,沁雪站定了看著若雪不說話。

    若雪心情不好,實在是楊家成最近的行事不同以往,榮安伯府裡氣氛詭異,搞得她失心瘋似得和楊世子在祠堂大鬧一出,這也就是她沈若雪,在安寧侯府裡驕橫慣了,到了榮安伯都蟄伏一段時間,要是楊家成對他好些,她這性子說不定還會蟄伏一段,不定長短,就看楊世子的誠意,不得不說,沈若雪不如她娘王玫,當年,王玫能嫁進安寧侯府,那是使了女人特有的手段,擱到她身上,人家楊家成楊世子沒給她這個機會,這還是兩人成親以後。

    “姐姐,好久不見!怎麼也來看首飾?”

    沁雪道:“是啊!”

    沈若雪見沁雪身後身後站著的兩個,著重打量了下顧炎鵬,這男人雖說穿著樸素,眉眼間卻自有一股英氣,倒與自己想像的不同。暗道,崔嬤嬤這是辦的什麼事,要我說當初應該把她直接賣到花樓裡去,省的讓她這般如意!

    沈若雪臉上露出不屑,道:“姐姐真是心大,日子過的這樣,還能帶著他們來這裡消遣,我可是開了眼界了。”

    沁雪淡淡,道:“那就你在這裡好好開眼界吧。日子如飲水冷暖自知,看著光鮮亮麗,說不定是百愴千孔,看著不如人意,卻是活的有滋有味。”

    沈沁雪臉色轉綠,這話真好撞在她的傷疤上,怒目瞪著沁雪道:“那你是說我活的百愴千孔,不如意?”

    沁雪笑笑,轉身進了包家玉樓。

    沈若雪扭頭看著走進包家玉樓的沁雪,道:“我們走著瞧!”一個小小的秀才老婆,可不是當初在侯府的時候。

    顧曉芸緊緊跟在嫂子身後,和顧炎鵬悄悄對個照面,兩人眼裡都是氣憤。顧曉芸道:“嫂子別生氣!”說著還唉聲歎氣。

    沁雪道:“歎什麼氣?”

    顧曉芸抬頭道:“嫂子,我就是難受!”

    顧炎鵬不說話,心裡也挺不好受的。

    沁雪倒被這兩個人弄得鼻子也有些酸酸地,道:“快進去吧!小人兒,哪來的那麼多難受!”

    顧曉芸暗道,也對哦!她能進有名的包家玉樓,我們也能進,沒什麼得瑟的。一時看著沁雪笑,也不那麼難受了。

    幾個人穿過包家玉樓,從後門裡進去又走了幾步,進到二進的院子,陳媽和玉簪綠蘿早等在院裡,見沁雪幾人進門,忙迎了上去。

    “姑娘可是來了!”

    陳媽話音剛落,綠蘿緊跟著道:“姑娘,這一次,你不會再扔下我們吧?”

    沁雪道:“自然再不會了!”

    綠蘿一時眉開眼笑。

    玉簪笑著和顧曉芸,顧炎鵬打招呼,熱情的請進屋裡去喝茶,陳媽道:“這一次,就讓玉簪和綠蘿跟你一起回去,身邊沒個人做事的,到底不方便。你看你今兒個,就是自己來的,我們這邊都沒個人知道。”

    沁雪道:“我也正好要和你說說這事。”

    陳媽道:“這就是了!”

    陳媽她們還不知道沁雪和沈若雪在玉樓外面見過。沁雪也沒提。小小的不快很快在見到陳媽他們散開,顧曉芸,顧炎鵬和陳媽綠蘿也是第一次見,沁雪打發玉簪陪著顧曉芸和顧炎鵬去看外面的首飾,暗中叮囑玉簪道:“看芸姐兒和炎鵬喜歡什麼,留心讓人打包回來。”

    玉簪應了,領著顧曉雲和顧炎鵬到樓裡去轉。

    沁雪又打發綠蘿回家,讓她哥給幾個溫補的食療滋補方子,綠蘿坐了玉樓的馬車,去的快來的快,將手裡的方子交給沁雪道:“我哥說,看姑娘用不用得著,要是效果不好,他再另外換。”

    沁雪見方子上寫著:枸杞脊骨淮山藥木耳湯,用料是大骨頭2塊,黑木耳適量,枸杞適量,紅棗10個,淮山藥1只,薑片適量,鹽0.25小匙;另一張方子是參□補腦湯,用料是豬腦1個,天麻,黃□,沙參,枸杞,杜仲,當歸適量,薑酒,油,醬油,糖。

    還有兩張,沁雪大概看了看,對身邊的陳媽道:“陳媽,我覺得參□補腦湯不錯?”

    陳媽就說這方子的確是好啥的,但本心裡還是要和沁雪說一說她能有個自己宅子的事:“這麼住著不是個辦法,主子不是主子,僕不是僕地,我們住在這裡寬敞大院地讓姑娘窩在聖馬胡同裡,你倒是能受,可讓我們做下人的怎麼安心。又不是買不起房子。再說,姑娘和姑爺兩個這情分一日濃似一日,你要真有這心和顧公子過,我們也該拿出個章程來,改叫姑爺。可不能這麼得過且過。”

    沁雪收拾好方子,道:“陳媽說的是,我這次過來也想和陳媽說,以後就讓綠蘿她們改口吧!”

    陳媽倒了這個時候,也看到顧家一家的確對自家姑娘沒說的,嫁到高門大戶,也不一定有顧炎林這樣的,事情陰差陽錯到這一步,陳媽便道:“那就一應諸事都按照姑爺對待。”

    沁雪點頭:“就這麼著。還有,顧家住的小院我已經買到手,要是你們過去還是緊了些,倒不如讓人打聽打聽附近的院落,到時候也一併買了,這樣也方便。”

    陳媽當機應了,等到顧曉芸和顧炎鵬回來,沁雪問他們:“可看上好的了!”

    顧曉芸心裡是有看上的,但知道說出來,沁雪可定會給她買,就道:“沒有,就是飽飽眼福,嫂子不用操心,出來就是玩,玩好就行了,玉簪還要給我和二哥一人買了一副木珠子,我覺得用不著就不讓她買了,二哥也說,有想買的,他自己會出銀子買。”

    沁雪笑看著顧曉芸,顧曉芸極力想要說明自己是跟著嫂子來玩的,她覺的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沁雪卻只笑不說話。倒弄得自己紅了臉,沁雪也不打趣她了,帶著玉簪綠蘿一起坐進玉樓的馬車,半道上去買了食材,顧炎鵬坐在馬車外面,一起回了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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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10:15:08


    玉簪和綠蘿一起見了許氏,許氏打量著綠蘿,嘴裡嘖嘖兩聲道:“這綠蘿長的可真好看,先一個玉簪就覺的好這一個更讓人挪不開眼,好好,沁雪,你身邊這幾個都跟了你。”都跟天仙似地,許氏眼前一簇兒嬌妍的花圍著,心裡很高興,到了下午顧炎林回到家,綠蘿已經熬好一晚參□補腦湯端進東廂房裡,沁雪道:“你吃著看,有沒有作用,如果沒有,再換別的看看。”

    沁雪也沒忘了,讓綠蘿認了顧炎林,顧炎林沒說什麼,只讓綠蘿玉簪好好伺候沁雪。

    院裡許氏讓顧炎鵬收拾出來廚房旁邊的一間放雜物的房子,暫時讓玉簪和綠蘿住了進去。

    沁雪又讓玉簪把顧曉芸和顧炎鵬在玉樓看過的一隻碧玉滕花玉佩一隻玉梅花簪,還有給許氏的一副瑪瑙手鐲和一對玉兔搗藥的耳墜拿出來給許氏和兄妹倆。顧曉芸又是驚訝又是歡喜道:“嫂子,我可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都是玉簪,你幹嘛都給嫂子說我們看過的這些東西。”玉簪笑著不說話,轉頭去看沁雪。許氏也和顧曉芸一個心情道:“這可怎麼好,又花你銀子,這麼貴重的物件,哪是我們尋常人家戴的。我還有幾副鎦金首飾,都是炎林他爹活著的時候給買的,不缺的。”沁雪道:“要是芸姐兒哥哥中了舉,要請左鄰右舍地,戴著正好。”許氏一聽沁雪說這是給兒子掌面子的事,就覺的也有道理,便小心收起,放在炕櫃裡。

    轉眼秋闈到了,鄉試每三年一次。在秋天,故叫“秋試”又叫“秋闈”,為九天,農曆八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三場,每場三天。

    八月九日這一天早上,天沒亮,,顧家一家就起來忙開了。綠蘿和許氏在廚房裡將準備好的吃食放了進去,顧曉芸和玉簪收拾洗臉的東西,吃飯的桌子,顧炎林出去迎租好的馬車,東廂房裡,沁雪拿出自己縫的靛青色圓領新夾袍,讓顧炎林穿在身上道:“一入秋天兒漸涼,這一下場就得九天,吃喝都在裡面,萬事小心,別讓自己染了風寒。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別在乎。綠蘿的手藝不錯,做了許多點心,到時候帶去,餓了就吃,別省著。你別多說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就當是我借你的,等你中了舉,做了舉人慢慢給我還回來,要是還不完,那就等你中狀元,中個探花也行,那時候你再還我。”

    沁雪也不知怎麼了,她今兒心裡太緊張,比顧炎林下場考舉子還緊張,倒是顧炎林聽著她絮絮叨叨的叮嚀,心裡一陣一陣悸動。等到綠蘿一出門,就抱住沁雪,親了幾口,沁雪急道:“什麼時候你還這樣!”顧炎林眉眼挑起,道:“管他什麼時候。”說著又親了一口,沁雪臉蛋上點點濕印,讓進來的綠蘿看到,一時偷偷笑起說了聲,姑娘飯菜好了,趕緊讓姑爺吃飯吧。就轉身出了屋子。

    顧炎林這才端正臉色,看的沁雪噗嗤又笑了起來,顧炎林雙手捧起沁雪的臉盤低聲道:“現在才只是開始,我必定不會讓你失望!”

    沁雪仰起小腦袋道:“好!”

    吃過飯,顧炎林出了院門一家人站在晨露中,看著顧炎林坐著的馬車走遠。

    剛出胡同口,顧炎林的馬車被人攔住,對面的馬車裡有人挑起窗簾,道:“還不趕緊地,你那馬車走死了,也趕不到考場。”

    顧炎林一看是三皇子,只不過他換了尋常便服,顧炎林對坐在馬車裡送自己的顧炎鵬道:“是三殿下。”

    顧炎鵬點頭看著顧炎林做到另一輛馬車上,提溜食盒和一應考場用的,放在三皇子的馬車上。

    沁雪和許氏自然是不知道顧炎林有專車接送,馬車走到去考場的路上,顧炎林方才感覺到三皇子這馬車的好處,一路騎馬的,坐轎的,走路的,坐馬車的,坐驢車的秀才多了去了。但見到三皇子的馬車無一例外,都讓了道。

    要是許氏之前雇的,可定走不到人前去。三皇子笑著道:“知道我的好處了吧!”

    顧炎林淡淡,道:“好說!”

    到了地兒,三皇子沒下車,趴在視窗看看外面的人收起臉上笑容道:“一切都給你安置好了,好好考,給我考個解元回來。”

    顧炎林也正色,道:“我下去了!九天后,到門口來接我,別忘了!”

    三皇子道:“忘不了,也就是你,要是別人早扔河裡去了,敢跟我頤氣指使。”

    顧炎林不不置可否,下了車,望窗內望瞭望,邁步去了考場的大門口,身後三皇子的人拿著一應準備的東西跟在身後。

    顧炎林下場考舉子,沁雪也沒閑著,她讓人打聽顧家隔壁的房子,還真別說,讓她搞定一家,這家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走水的那一家劉大伯,劉大伯要賣自己房子,正愁找不到買主,知道底細的人都說,劉大伯家的風水不好,這兩年老出事。

    就因為這個才要賣了房子。

    沁雪打發玉簪和包金光將這事說了,包金光沒出一天,就買下了這個三進的院落。接著玉簪和綠蘿再有陳媽一併都搬了過來。

    院裡收拾收拾就能住人。沁雪和許氏商量,再買兩個婆子,一個做廚子,平日裡做些可口飯菜,一個做些屋裡的零活。

    這幾天,一慣自己勤儉持家的許氏忽然見到這麼多人,一開始是圖個熱鬧,覺得家裡人多喜氣,你來我往地,人氣兒挺足。

    顧炎林一去考試,許氏就發現自己這兒媳婦忽然之間出手大方,還自作主張,買了劉大伯的院子給她原來身邊的人住。劉大伯家的院子三進三出,可比自家現在住的寬敞,自己這小院子,玉簪和綠蘿一走,再加上顧炎林幾天不見,就覺得院子冷清清地,顧曉雲知道綠蘿的絡子打的好,嫂子如今有事忙,便走那邊走的勤快,這一來而去的,顧曉芸倒是在那邊待的時間比這邊還多。

    許氏有心說道說道,正好沁雪也有事和她商量,這一商量,沁雪就道:“這是為炎林著想,娘你想想,要是他中了舉,那不就帶了官字了,朝廷裡缺人的時候,舉子就可以直接安排外放,家裡沒幾個人怎麼行?再者,玉簪綠蘿跟著我,我不能一直任他們在外面每個地兒待著。劉大伯家的房子正找人賣,我就托人辦成了,一百兩銀子,大小是個安身的的地方。這院裡還是我們住,就多個做飯做零活的人,你老也是舉人的娘,身份上去了,得有個派頭。”

    許氏被沁雪說的心裡熱乎,望著沁雪也喜氣,這顧炎林還沒走出考場呢,沁雪是該想到的都替他們娘幾個想到了,喝了口茶道:“你要這麼想,是不是太早了些,要是炎林不中,不是憑遭人笑話,還是不要張揚了!”

    沁雪笑著道:“考不考上的都是個希望,今年考不上,三年後再來。這日子還是要過的”

    沁雪見許氏默許了,即可讓陳媽去人牙子那打聽,陳媽在安寧侯府裡掌過事,做過鄧瑩華的內院管家,這些事是門兒清,沁雪交給陳媽,陳媽自然辦的妥帖。

    等到了第九天,一早,沁雪就讓包金光將玉樓裡用的馬車讓蘇東海趕過來,帶著顧炎鵬顧曉芸還有玉簪綠蘿一起到考場外等顧炎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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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10:15:30


    到了考場外,已是人山人海,各家有考舉子的人家將考場外的有利地形占了個盡。玉簪趴在馬車上眼睛掃了一周,自家的馬車站的地方剛好被一輛銅皮包裹的馬車擋在前面,回頭道:“姑娘,我們來晚了,好地兒都讓人占走了,要是沒有前面這輛馬車,倒是能早些看到姑爺。”

    蘇東海道:“姑娘不急,考試的紅門還沒開,等過一會你再看看,咱們這地其實是最合適不過的。”

    沁雪道:“我們就在這了,東海你看這邊兒,炎鵬你到時候一看到門開就站馬車上,你哥肯定會看到你。”

    顧曉芸拍個巴掌道:“對啊!哥你到時候就站在馬車上。”

    綠蘿笑著給沁雪倒了一杯熱茶遞給沁雪道:“姑娘喝口熱茶先潤潤嗓子,暖暖胃。這裡樹蔭遮著有些涼。”

    沁雪道:“給她們都倒些,省得看到紅門開,一個個喊破喉嚨。”

    綠蘿笑著應了,取出暖巢裡的水壺,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

    沁雪約摸喝了半杯茶的時候,猛然聽到馬車外有人喊了一嗓子:“門開了……!”

    轟隆隆一陣響。

    沁雪忽地放下手裡的杯子,鑽出了車門。望著眼前人流如一片潮水,向前撲來,紅門的臺階上一波一波的仿佛沒有盡頭。眼尖的看到一波一波的人潮裡居然還有人被抬出來……

    顧炎林走出紅門抬頭望天,這天碧藍似水。秋日的天空,仿佛給人以空靈的感覺。沁雪一眼看到人流中款款走來的顧炎林。他的腳步一步一步沈穩有力,身上的靛藍夾衫微有褶皺他卻視而不見,越過銅包的馬車,逕直來到沁雪的面前。仰頭看著站在馬車上的沁雪,含笑不語。

    沁雪亦低頭凝視,眉眼彎彎慢慢滴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

    三皇子坐在銅包裹車身的馬車內,望著站在對面馬車上姿容昳麗,笑容甜美的女子,眼角輕佻露出意味深長地的笑意,當真似如花綻放,嬌媚可人。沈世康能生出這樣一朵花來,也不算一無是處。

    沁雪帶著顧家的人親自來接顧炎林,就沒三皇子什麼事了,三皇子看夠了人家你儂我儂的場面。先行使人駕著馬車離開了考場。

    顧炎林坐在馬車裡,一臉疲倦,斜靠在沁雪的肩膀上,道:“沒想到你會來!”

    沁雪轉頭看看賴在自己肩膀邊的一張臉,道:“就是臨時起意,想看看考舉子的地方。”

    顧炎林斜睨著沁雪道:“我還以為你是專程來接我的,原來是為了看一看考舉子的地方。”

    沁雪抿嘴含笑不說話。顧炎林心知肚明嘴角彎彎,向上翹起。顧炎鵬不知用什麼辦法在考場外雇了另外一輛馬車,顧炎鵬顧曉雲,玉簪綠蘿都自覺去了那輛馬車裡。兩人自然沒有遮掩。

    ……

    馬車停在顧家小院門口,顧炎林閉著眼安寧的睡在沁雪的一旁,他的頭依然靠在沁雪的肩膀上。

    秋風帶著著一絲涼意透過車簾吹在各自的臉上,顧炎林慢慢睜開了眼道:“不小心睡著了。”

    許氏有些焦急的聲音從馬車外響起:“你們都站在這裡做什麼,他們怎麼還沒下來?快問問,你哥可是病了?”

    顧炎鵬笑著道:“來的時候還好好地。”

    顧曉雲偷偷在許氏的耳邊嘀咕幾句,許氏也笑起道:“你哥哥是累壞了。”

    顧炎林跳下馬車回頭接了沁雪下車,轉身對許氏道:“娘,我餓了!”

    許氏忙道:“這孩子,早給你預備好了!”

    一行人進了小院,顧炎林簡單吃了些將考試的情況說了說,一屋子人聽的津津有味。

    “哥,你說裡面還有作弊的?”顧曉芸覺的不可思議。

    顧炎林笑著道:“是啊,當場就發現了,他的中衣內裡用蠅頭大的字寫滿了!”

    許氏唏噓道:“這不是把自己給毀了嗎?”

    陳媽坐在下首也道:“要不怎麼說,險中求富貴。”

    幾個人談論了一回考舉子大不易。接下來幾天,一家人就是等著放榜的那天。沁雪因為許氏對顧家小院抱著死守不離開的想法,引起她的疑慮,一直想要問一問顧炎林這顧家小院的事。

    顧炎林知道這件事也瞞不了多久,沁雪來顧家也快一年,況且現在和之前不一樣了,沁雪心裡有了他,以後不定會有什麼事,要是影響了兩人之間的這份情意,顧炎林是打心眼裡不願意的。

    擇日不如撞日,考試過了第三天兩人坐在大炕上,炕桌上放著一碟花生,一碟紅棗,兩杯熱茶。沁雪吃紅棗,顧炎林吃花生,其實沁雪就是紅棗吃花生也沒落下,無他,顧炎林的幾根手指頭介忙的要緊,顧炎林手裡又一顆花生剝了皮,露出裡面白胖胖的花生仁,直接遞到沁雪的嘴邊,沁雪小口一張,花生仁進了嘴。花生和著紅棗拌在一起,甜香甜香地。沁雪喝了一口茶,順便說說這是包金光讓人買回來的秋茶鐵觀音,俗語說春茶苦,夏茶澀,要好喝,秋白露。這秋白露,指的就是秋茶。春水秋茶,秋天的茶香氣逼人,沁雪這一口,和紅棗花生融在一起,香甜濃郁的不得了。

    沁雪嚼完嘴裡的紅棗花生,問顧炎林:“你是說……這小院不同一般,怎麼個不同?”

    顧炎林看看沁雪,放下手裡的花生道:“很久以前,也就是我十三歲的時候,族裡已經沒有我們容身的地了,遼東路遠,娘說拼了命也要讓我考功名想帶我們到陳州,天子腳下應該能行,可是族裡不給出路引事情鬧的大,正好有位過路的將軍,聽說後親自去了族長家,族長才答應讓我參加童子試,這才中了秀才。”

    沁雪道:“那這位將軍你記住他名字沒有?”

    顧炎林頓了頓道:“他叫鄧純。”

    沁雪喝茶的手一抖,看著顧炎林道:“是鄧純?”

    顧炎林點頭:“他還帶我去過軍營,在那裡,我見到了鄧老將軍。我這身武藝也是他……就是你舅舅教的。”

    沁雪嗓子忽然一噎,看著顧炎林,眼裡的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顧炎林抿唇還是接著說道:“臨來陳州的時候,他說要是能在陳州的聖馬胡同裡找到住處,以後他若是有機會回陳州,會來看我和炎鵬。”

    沁雪的淚掛滿了臉頰,顧炎林挨過去,輕輕一一拭去道:“所以娘希望我們能和恩人見面,便一直這麼住著。就是遇到什麼不堪的事,也是能避就避。你現在是我媳婦,鄧家又與我有恩,要說沒天意,我還真不相信。老天把你送到我跟前,我自當珍之重之,視你如寶。不要哭,我們就在這裡等你外祖父和舅舅他們。”

    顧炎林說完沁雪嗚嗚的聲音,不但沒打住,反而一陣嚎啕大哭。

    顧炎林望著沁雪也是心疼的不行,抱著她暗道:讓她哭出來也好,一個沒人疼,沒人愛的侯府大小姐,心裡藏著的不是一點兒委屈,又不是泥捏的,如今聽到外祖父和他舅舅的音信,她這樣是再正常不過。

    沁雪的哭聲嚇壞了院裡做活的張媽和吳媽,張媽管著廚房,做的飯菜很合沁雪和許氏的口味。吳媽做些家裡的零活,主要還是許氏的屋子。

    吳媽道:“我得去老太太的屋子說一聲,少奶奶哭的這樣肝腸痛斷,莫不是主家出了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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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10:15:45


    張媽道:“快去快去,這麼個哭法,可要哭壞身子了!”

    吳媽進了屋子,許氏也是急的在屋裡轉悠,一見吳媽進來就道:“你去把對面陳媽喊過來,這是出什麼事了,讓她勸勸媳婦。”

    顧曉芸顧炎鵬也走進許氏屋裡,顧曉雲急道:“嫂子這是怎麼了,娘你快過去看看,二哥,我們也去,大哥是不是惹嫂子生氣了?”

    許氏滿臉複雜的表情,道:“別去,這是你哥把見到恩人的事說給她了,估摸著是你嫂子覺出味來,唉!安寧侯府遭的這些個孽哦!要是她外祖父有一天回來,可怎麼給他們交代。”

    顧炎鵬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對顧曉芸道:“有哥在,我們別去。”

    吳媽從顧家院裡出了門,一流淌地到了陳媽她們住的院子,聽到吳媽說的,正給沁雪納鞋的手突兀放下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玉簪和綠蘿一起上前和陳媽三步並作兩步到了顧家小院。

    陳媽走近東廂房,抬起手剛要敲門,門卻從裡面打開,顧炎林走出門回手將門關住,陳媽要開口說話,顧炎林抬手在自己嘴唇上一按,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陳媽當下不做聲後退幾步,看著顧炎林臉色肅然,必要聽聽顧炎林怎麼說。

    許氏,顧曉雲,顧炎鵬站在許氏屋門前。顧炎林掃一眼院子站著的所有人,輕聲道:“沁雪睡著了,大家都不要吵她!”

    陳媽望著許氏和顧炎林低聲道:“請問姑爺,我們姑娘可是遇到什麼事?”為什麼她會在屋裡哭的肝腸寸斷。

    許氏一看陳媽這問話的架勢,心裡有些不舒服道:“陳媽有什麼話,等沁雪睡醒再問也不遲!”這陳媽,護主子也不是這麼個護法,質問兒子哪像個下人的樣子。

    許氏自是小門小戶的生活,大家子那一套規矩什麼地,在許氏這裡就覺得不適應,陳媽比她這個口裡喊的老太太都有威嚴的多。這樣說兒子,她就聽不慣。

    陳媽也知道自己是心急逾越了,再怎麼說也是姑娘的婆家,一樣是主子,壓著心裡怒氣,心平氣和地道:“是老奴說話造次了。老奴也是著急姑娘的安危。”陳媽自稱老奴,顯然也是有些考量。

    顧炎林心思敏捷,聽出陳媽話裡的意思,低頭看著陳媽道:“我有話與你交代。”

    顧炎林說完,轉身去了書房。

    陳媽忽然感覺到顧炎林身上有一中熟悉的威嚴,那種熟悉與自己待在鄧家,待在安寧侯府裡的主子身上一樣,心底裡疑惑,腳底下還是緊跟著顧炎林走進了書房。

    顧炎林坐在書桌後,一言不發看著陳媽,陳媽亦是面容平靜望向顧炎林,顧炎林看到陳媽臉上的淡定,微微一笑道:“陳媽歷經鄧沈兩家的溝溝坎坎,必有異于常人的堅毅。沁雪能有你在身邊是她的福氣,也是我們夫妻的福氣。”

    陳媽略微皺眉,沒有接話。

    顧炎林接著道:“還請陳媽一直守在她身邊。”

    陳媽意外的抬起頭:“老奴明白姑爺的意思,我們姑娘走到今天這一步,未嘗沒有自己的一番努力,老奴欣慰,沒有其他,只要姑娘願意的事,老奴也沒有二話,何況老奴聽從姑娘的話,自私自利丟下姑娘……心下愧疚。等到鄧家有一日回來,必會給我家鄧老太君一個交代。”

    顧炎林點頭:“等沁雪醒來,她會告訴你緣由,陳媽,當看以後吧!”

    顧炎林和陳媽兩人一問一答,言語交錯算是達成一種協定。彼此為著沁雪都退一步,許氏樸實,陳媽大家子僕從,要讓陳媽順服要有個過程。

    顧炎林暫時安撫住許氏和陳媽,沁雪這一覺一直到暮色沈沈,方才醒過來。

    頂著兩隻紅腫的眼睛坐在大炕上,看著玉簪綠蘿將飯菜一一端到炕幾上,顧炎林坐在一邊道:“張媽做的小蔥拌豆腐,素炒三絲,一個紫菜蛋花湯,都是素菜,多吃點。”說著夾了些素炒三絲放在沁雪的小碗裡。

    玉簪道:“姑娘喜歡的小鰂魚湯還有些,要不要用點?”姑爺點的菜都是素的,姑娘這些日子在顧家吃的是清茶淡飯,沒滋沒味地,如今好不容易到了一起再吃這些,她們心裡過不去,再說姑娘兩個鋪子,一個莊子的收益都不錯,幹嘛要委屈自己!所以,玉簪是不動聲色的將了顧炎林一軍呐!顧炎林怎麼會看不出來,剛剛才安撫住一個陳媽,這會玉簪就悄悄露出她的小貓爪子,想要在自己身上撓一抓。他怎麼會不知道?

    沁雪一覺醒來,覺察到玉簪陳媽和顧家人摩擦,尤其是在她面前玉簪也不加掩飾對顧炎林。

    沁雪看在眼裡也沒做聲,因為陳媽和玉簪是她的人,都說人前教子人後教妻,有些事需要單獨和玉簪陳媽說。沁雪很乖乖滴道:“這菜很好吃,我就吃這個吧!”玉簪一聽便再不做聲。

    飯後,沁雪和陳媽在東廂房裡說了一陣話。陳媽出門的時候,眼睛也是紅紅的。

    玉簪回到劉大伯家的院子,陳媽玉簪綠蘿三人開了一個小小的會議,會議的中心問題就是要不要真真把顧炎林當做姑爺來看待。

    玉簪鬱悶地說道:“今兒個,姑娘的眼睛哭成個桃,顧公子不知怎麼欺負姑娘的,姑娘又不說,交待張媽做的菜吧,都是素的,都沒給姑娘吃一點葷腥,我就說了,廚房裡有姑娘喝剩的鰂魚湯,可是姑娘說,她就喜歡吃素菜。哎!我就是不懂了!姑娘唱的這是哪一出?”

    不怪玉簪這樣說,玉簪是個晚熟的,對男女之間的那點微妙,沒個親身體會,是不知道的。陳媽是過來人,當初陳媽也是剛有一個溫馨的家,和丈夫兩個也是蜜裡調油的過過幾天,後來,為救大老爺鄧純,死在驚馬蹄下,從此,陳媽一心一意守在鄧瑩華的身邊,再不提婚嫁二字。她知道姑娘這是不加掩飾地維護顧炎林了。

    陳媽也說到她和顧炎林在書房的談話:“他看出來我看不上老太太的做派,就跟我暗示為著姑娘,我也要退一步,我答應了!我也想了,顧公子要真不是池中物,那我退這一步,也是為姑娘在顧家以後站得住腳做了個打算。”

    綠蘿思謀道:“顧公子這已經算是好的了,我覺的他是真對姑娘好。家有良田千畝,不如良人在手。”

    陳媽笑起,看著綠蘿道:“你倒是明白的很,和著我和玉簪就是睜眼的瞎子!”

    綠蘿笑著道:“好歹能和姑娘在一起,有什麼過不去的,顧公子要是中了舉,我們姑娘也能有個好靠山。”就當做個安身立命的地兒吧!

    綠蘿到底還是沒將心裡的話說出來。

    陳媽最後把和姑娘的談話也說了,道:“這就是天意啊!”

    三人一陣傷感,玉簪道:“真沒想到,顧公子和鄧家還有這段淵源。”

    陳媽綠蘿也是一樣的感歎。對顧炎林的認識漸漸說著有了改觀。

    第二日,立竿見影。玉簪照舊端著臉盆進屋,道:“姑爺,這是熱水。姑爺這是你的秋衫。姑爺,請用茶……”

    綠蘿則說:“老太太,秋涼了,這件鑲著銀泡的額帕很好看,要不要戴?老太太,張媽做的這道紅燒肉,是用五花肉在水裡煮過的,很勁道,你老嘗嘗看。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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