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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10:19:10


    陳媽眉眼帶笑,看到顧家的老老少少都是一臉的虔誠。

    沁雪和顧炎林互相對眼,晚上,沁雪道:“玉簪綠蘿不會吃什麼壞東西了?”

    顧炎林戲謔道:“不是吃什麼壞東西,是你這一哭,倒哭出她們的一番孝心來。”

    沁雪嗔道:“你不會說是我嬌縱的?還是你用了什麼法子?”

    顧炎林哈哈笑道:“是你□□的好!這個陳媽是個人物。”

    小倆口一人一床被子,臉對臉說著私房話,顧炎林伸手鑽進沁雪的被子,握住沁雪的手,十指交纏,屋外淅淅瀝瀝下起一陣秋雨,有道是一場秋雨一場寒,說話的功夫,舉子們放榜的日子就到了。

    今日裡放榜,蘇東海和羅俊一起去看榜。蘇東海是玉簪的哥哥,羅俊先頭裡說過,這是跟著顧炎林學武藝的其中一個,十五六歲,長得虎頭虎腦,圓盤子臉,屬於逆長型人物,因為他的相貌,讓人總以為他還是兒童階段。身材也不高,但是腦子好使,又屬於智慧性一類。家境一般,性格好,最好的一點就是眼裡只有顧炎林。暫時就讓他眼裡有顧炎林一個。

    所以,蘇東海和羅俊這一對就被顧炎林打發出去了看榜,則顧炎鵬另外請了自己一幫好朋友,在顧家小院裡買好了炮仗,紅綢,沁雪拿出二十兩銀子讓包金光換成碎銀,個個小拇指大,分出一些準備和紅紙往出去拋的,其餘的等著到時候做賞錢。

    許氏不太懂這些,陳媽都攬了過來。玉簪綠蘿在院裡來回忙活,一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到了快中午,聖馬胡同忽然一陣騷動,胡同口站著的人群裡,突兀沖進來一個人,大聲喊著:顧大哥中了,顧大哥中舉了,楊嬸一看是自家的兒子楊武,高聲問:“第幾名?”

    楊武邊跑邊喊:“第一名解元!”一陣風就從楊嬸的身邊擦了過去。楊嬸驚笑著跟旁邊站著的人道:“二嫂子,顧秀才中了頭名解元,可是了不的了。快走喝喜酒去。”

    另一位錢大伯道:“聖馬胡同裡出解元,這是十幾年沒有的事啊!大喜大喜!”

    幾人回家拿了早準備好的二尺紅布,一起去了顧家小院,隨著胡同裡的人湧向顧家,顧家又來了第二波第三波報喜的,蘇東海和羅俊也回來了。楊武拿著許氏給的喜銀,笑著站在一邊看熱鬧。許氏給了他兩塊碎銀,加起來有半兩。

    爆竹接著辟裡啪啦在院門外響起。陳州管轄的大新縣衙也來了人,這一次是確確實實落實顧炎林是這一屆的解元。大新縣隸屬陳州管轄,顧家的戶籍具體的說是落在大新縣地。

    眾人正在慶賀許氏顧炎林沁雪,院門外,就見一個穿著緙絲長衫的中年人走過來,望著顧家院裡芝蘭玉樹般的顧炎林,鼻頭一酸眼裡一道流光閃過。好一陣才默默轉身離開,胡同口對面的巷子裡即可走出一輛地調又奢華的馬車,中年人踩著腳踏上了馬車,抹了一把眼角,沈聲道:“走吧!”……

    沁雪又開了五桌席面,都是從陳州有名的如意飯莊定的,飯菜不挑精細,就要個實惠。許氏也是喜不自禁,面對大家的奉承,比給顧炎林娶媳婦沁雪時還舒服。

    熱鬧一直持續到人定時分才散去。許氏略有倦意回到屋裡,吳媽張羅著許氏睡下,道:“老太太早些歇著吧,大爺中瞭解元老太太以後有的福享,今兒是累著了。”許氏坐在炕上看著吳媽給收拾家什,道:“那睡得著?再累也是值得的。你不知道你們大爺以前受的那些個罪。家裡的擋子都在他一個人身上。”吳媽顯瘦,做事俐落,她收拾好家什,對許氏道:“如今有大奶奶這樣做事大氣的人,大爺更能上一層,老太太放心吧!”

    許氏被說得心裡熨帖,躺下又翻起身來道:“看看大爺吃些沒有,一整天的忙活,別餓著了?”

    吳媽連忙答應,收拾好門窗,出了門,去看顧炎林。

    顧曉雲今天戴著沁雪送給她的玉梅花簪,得到不少人的羨慕,顧炎鵬穿著許氏給做的寶藍夾袍,腰間的碧玉滕花玉佩,格外顯眼。許氏的瑪瑙手鐲和玉兔搗藥的耳墜就更不用說了。整個聖馬胡同的人都說,顧家這是飛進金鳳凰,說沁雪有旺夫相,進門一年,顧家一日一個樣。

    也有的人掂著酸道:“富貴是有了,他家媳婦也好,可是這千好萬好就少了一樣好,顧家的媳婦她進門一年,就沒懷上個一兒半女。”說話的人挑刺,話頭兒長了翅膀,就飛到了許氏的耳中。

    被提到名字的沁雪此刻和顧炎林正為進誰的被窩大眼瞪小眼。

    顧炎林的褥子要和沁雪的放在一起,秋日寒涼大炕還沒有燒起來,褥子墊底,身子躺在上面不會冷。沁雪覺得今天一天太累,不大需要兩人的被褥放一起進行某些交流,顧炎林說今天不同以往,兩人的褥子放在一起,又不是合在一個被窩裡。

    沁雪本來腦子裡還為今天哪兒沒做好,悉數一下,顧炎林一個勁說到一個被窩,沁雪被冷水擊了樣,整個人就不好了。吱吱歪歪地道:“解元老爺,今天是你的喜日子,大家都忙你的喜日子忙的腰酸背痛……”顧炎林眉眼淺笑道:“我的也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你腰酸背痛那不是痛在我的身上?我得給你揉揉。”像是蓄謀已久,顧炎鵬抱過沁雪就拿手打散了沁雪梳著攥兒的一頭秀髮,一邊散開,一邊道:“明兒梳個好看點的。”散開了頭髮也就是一瞬的事,低著頭在沁雪的耳邊又道:“你今天格外的好看,比好看還好看。”說揉腰就是個幌子。沁雪早身子繃得緊,顧炎林這循序漸進的一步步欺近,就是個木頭也覺得不對勁了,他這麼耳鬢廝磨,私有千般的柔情要在此刻融化,他的手指上傳來的溫度,一寸寸地透過發根傳到內裡,沁雪的臉仿佛灼燃了無數的桃紅梨香,醉眼迷離。

    顧炎林抬頭看她,本就是傾城芙蓉素面朝天也一樣動人心魄,卻在今天為他略施了粉黛,一張小臉越發通透昳麗,他看的清楚心裡已然歡喜,站在院裡沒少追逐她的身影,那一方美好,是他心心念念的摯愛。

    沁雪絆倒在自己鋪好的褥子上,仰頭眨巴著眼兒,去看近在眼前的顧炎林囁嚅:“我剛剛說錯了,我不是腰酸背痛……我就是……”“你就是不說腰酸背痛,為夫的也應當謝謝你。”他說這話,面上越發溫柔,眼神裡透著不知名的渴望。

    沁雪讀懂他臉上的意思,小臉兒低垂,將眼裡的無措掩飾。顧炎林抱過柔軟的身子,放在自己懷裡:“明明就在眼前,仿佛期待多年,沁雪你讓我沈淪沒有回頭的路。”沁雪的唇上密密麻麻的酥軟一陣接著一陣:“炎林……炎……”顧炎林的耳中已經聽不到沁雪的叫他的名字,滿心裡都是沁雪的美好。他不知道,她的美好只是表面,此番刻骨銘心的才是她的真實。沁雪的嗚咽聲傳在耳中,他抱著她叫卿卿,不知饜足,一遍又一遍,登山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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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10:19:31


    沁雪癱軟如泥,從來沒有過的羞臊,暴露在他的面前,他聽不到自己的嗚咽,汗水交融,只把自己叫卿卿,她說不出要他停下來,只因為這一年他的好,她看在眼裡,他春水細雨地誘導,潛移默化地讓她心裡歡喜。她是真的歡喜又惆悵。

    冷不丁地嘴裡又一聲嗚咽,睜開眼去看,明明是秋夜微涼,顧炎林竟也是一頭汗水,對著自己露出癡迷的笑意,就像喝醉了酒。雞叫頭遍,顧炎林吃飽,揪著她的耳垂,說了許多醉話……

    院子裡的桃樹葉兒呼啦啦作響,顧炎林耳朵動了動,睜開眼睛,卻見沁雪坐在面前,身上披著件襦衫望著自己,一臉的幽怨,顧炎林一骨碌翻起身,道:“雪兒,不舒服嗎?快讓我看看!”沁雪伸手擋住他道:“顧解元,日上三竿,這門怎麼開?”

    顧炎林這才主意到天一大亮,望瞭望沒開的窗戶,咧嘴道:“怎麼開,想怎麼開就怎麼開。”他不由分說拉過沁雪,抱在懷裡,猛親幾口忽然斂起嬉皮笑臉,額頭頂著沁雪的額頭道:“雪兒,是雲現在也成泥了,就和我這片泥攪在一起吧!”

    沁雪不置可否,默默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道:“你可不能欺負我!”

    顧炎林噗一笑道:“傻丫頭。”

    許氏在小倆口門外不知看過多少回了,吳媽站在許氏的身後道:“老太太你進去歇歇吧,這都出來看了幾回了。”

    許氏睨一眼吳媽道:“可不許這麼說,炎林如今是解元,不能讓他太累著,昨日裡,你沒看到那個大大新的縣官都使人報喜了?說不定今日還有人來,快去看看敲敲門,別睡過了頭,忘了正事。”要說這是許氏瞎操心,造人也是大事,小倆口睡到日上三竿,前所未有,老太太想著大爺如今不同以往,是朝堂名冊裡也掛上號的人了,讓他盡興一會,放鬆放鬆也是好的。

    吳媽在心裡腹誹一通,幾步路走過去,猶豫著怎麼敲這門呢,就看門一開,小倆口穿的整整齊齊,從屋裡出來。

    陳媽一眼就看出她家姑娘面帶桃花,眼含春水,看的明白,轉身悄悄給綠蘿說了幾句話,綠蘿訝異,但侯府裡走出來的人,都知道個謹守本分,不多說一句,轉頭回了他們住的院子,在小廚房裡點火燒了一鍋熱水,燒水期間沁雪和顧炎林坐在許氏的屋裡,許氏看著兩人眉眼兒濃情,比以往融洽,心裡其實也是高興的,沒孫子的煩惱,經過昨日一天,聽到的風聲更多,許氏對吳媽還說,都是嫉妒的,這些個嘴碎的,看著我家炎林中瞭解元,雞蛋裡挑骨頭,都不是好人!吳媽在顧家也做了幾日的活,自然知道有些人也是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過。勸許氏說別聽外面人胡說,我看著大奶奶就是個能生的,不是時候沒到嗎,遲早的讓老太太抱上大胖孫子。

    吳媽說的許氏臉上帶了笑,對吳媽道:“還是你說話我愛聽!”

    許氏笑咪咪地道:“你們兩個都睡醒了?”

    顧炎林神清氣爽,臉皮也厚起來道:“娘,沁雪昨兒累了,我讓她多睡會!”沁雪臉更紅了,不說話。

    許氏和屋子裡真好進來的張媽,吳媽一起笑。

    陳媽吩咐綠蘿去燒水,玉簪抱著一大堆禮物進了門,吳媽和張媽幫著一起放到許氏的大炕上,林林總總也有七八十件,大多都是紅尺頭,還有人家也送些文房四寶,在市面上買的,值不了幾個錢,貴在禮輕情意重。聖馬胡同裡的老講究,誰家有個喜事啥的,就送些生活中常用的,都不是福戶,意思意思就行,當然了,現在的顧家再加入沁雪這個媳婦之後,媳婦的私房還是很殷實的,顧秀才從秀才到解元,從此要拜託貧困也是指日可待。

    許氏顧炎林沁雪還有顧曉芸顧炎鵬一股腦地都到了許氏的屋,一時也熱鬧得很,炕上紅豔豔的一摞尺頭,顧曉芸悄悄和沁雪說:“拿這個做肚兜,能穿好多年!”

    沁雪就看著顧曉芸笑,笑的顧曉芸臉蛋兒紅了,才悄聲道:“嫂子給你買比這好看的料子,你再在上面繡自己喜歡的花樣兒。”顧曉芸喜滋滋地扭捏著看了眼沁雪道:“我給你做雙鞋。”

    沁雪點頭,笑道:“拿鞋交換?你個鬼機靈。”

    顧曉芸抱著沁雪的胳膊嗔道:“行不行啊?”

    沁雪大方地道:“行啊!”

    姑嫂兩人真說話呢,就聽到顧炎林指著一個黑木匣子道:“這是誰送的?”

    沁雪轉頭去看,道:“紫檀纏枝蟲草盒?”這樣一個盒子本身就貴氣,別說裡面的不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東西。陳媽站在旁邊這才開口道:“回大爺的話,禮單上沒有記載。”當下就把這紫檀纏枝蟲草盒說了說,她說:“這紫檀纏枝蟲草盒,以前在鄧老太君那裡見過一隻,裡面裝著一對鴿子蛋大的東珠,大小姐那會還待字閨中,老太君寵愛大小姐,曾經拿出來讓大小姐看過,她當時也在。”大小姐就是鄧瑩華,沁雪的娘。

    那就是這送禮的人刻意沒留一字半句。要不然,這麼貴重的東西,說不過去啊!

    顧炎林倒沈得住氣。許氏一聽驚訝的不行,覺的能有這樣家當還能隨便送人的又不留名的,定然不是一般家世,家業大的不敢想。許氏有疑問:“炎林,你知道是誰?”

    顧炎林看了眼沁雪,除了三皇子有這個可能,他想不出還有別人。

    沁雪道:“打開看看!”顧炎林親自打開盒子,裡面金絲絨坐底,上面靜靜躺著一隻蜜蠟黃的玉石麒麟。

    沁雪初看便猛地抬頭去看顧炎林。

    沁雪對這只盒子裡的東西這麼敏感,主要是她腦海裡記得當初大餅臉孫嫂來顧家第一次尋顧炎林痛斥他不對自己傾心,呼天海地鬧了一場,沁雪拿自己頭髮上的寶石簪子頂了孫嫂顧家一年房子的租賃費,她覺得孫嫂不是個守信用的人,讓顧炎林和孫嫂簽了一份契約,當時顧炎林拿出一方拇指大的黃玉印章,和現在看到的這只蜜蠟黃玉麒麟出自同一塊料。

    這就不能不說沁雪是真相了。

    顧炎林的心裡的震顫絲毫不亞於沁雪。打他第一眼看到裡面的玉麒麟,篤定就是和自己身上戴的印章是從一塊料上取下的,顧炎林冥思既然來人能拿出這只玉麒麟,拿著盒子裡和自己身上戴的,就不是全部。倘若來人不不問青紅皂白,隨便送人,更有些不和常理。很有可能是試探他。試探什麼呢?顧炎林面上沒有顯露。

    許氏對著麒麟,看了半天,她是一點沒注意兩人臉上的表情,她被盒子裡的物件吸引了,伸手在盒子上摸了摸,要拿裡面的玉麒麟,她有又有點兒怯意,心裡艱難做了一番鬥爭,撇開臉道:“送什麼不好,怎麼送這樣貴重的物件,咱們小門小戶地?”

    沁雪道:“可能送這物件的是一位上了年紀家境也很不錯的人吧!”

    顧炎林淡淡,道:“貴重是貴重,但在家裡沒處擺它,先放著在娘這裡,要是有人問起這事兒,八成就是與這物件有關聯。”

    許氏道:“就是太貴重了。”說著讓顧曉芸給自己小心抱到炕上,道:“就鎖到櫃裡吧!等有人問起,咱們再細細琢磨。貴重是一方面這送禮的人連個名姓都不留,著實讓人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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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10:19:58


    沁雪道:“他既然送給夫君做賀禮,那也是做了考慮,我們權且收下就是!”

    因為出了這麼一段小插曲,顧炎林內心裡有一點低落,沁雪看在眼裡,用眼神安慰他。顧炎林看到沁雪這樣,心裡訝異。難道這玉麒麟的事,沁雪知道些什麼。關於他身上戴的印章,他記得沒有和沁雪提過一字半句。

    兩人對視,看在別人眼裡,就是眉來眼去。眾人但笑不語。

    顧炎林和許氏沁雪處理完了送來的禮物。顧炎林說:“這兩月沒少得秦先生指教,這就讓羅俊陪我去一趟謝謝先生。另外還有些至交好友,也得去應酬。”

    許氏看著大炕上紅豔豔的道:“這麼多的尺頭,能做不少的好物件,出去應酬就多拿幾尺,謝謝人家也是應該地。”

    沁雪笑著和許氏道:“這些送人的禮,依著交情遠近都得有個差不多。玉簪,把送給人家的禮都查看一邊,讓姑爺看看,有沒有什麼沒考慮周全的?”

    許氏哪還聽不出沁雪說的,心裡有些不來胡:“是我想的不周全,平日裡,這些東西送人,都是不錯的。”還有點小彆扭。

    沁雪望瞭望顧炎林默默給自己點了根蠟。許氏不好意思埋怨沁雪不給她面子,意思就是說她是個土包子,不知道有錢人家怎麼個送禮法。

    等到沁雪和兒子離開,對吳媽悄聲說:“媳婦出身富貴人家,不知道我們老百姓的酸甜苦辣,你看看,這麼好的紅尺頭,拿到我們聖馬胡同裡的人手裡,是多好的彩頭。做姑娘媳婦的鞋面,做枕頭可好看了!”

    吳媽不好說主家的不好,但是說的話吧頗能得許氏的認同。吳媽一邊幹活一邊小聲道:老太太到底實惠,大爺如今可是舉人老爺,平日裡結交的人自然和我們不一樣,你看大爺不是都收到玉麒麟這麼貴氣的禮物,要是只送二尺紅尺頭,人家會不會笑話大爺。”不會做人哪?

    許氏一聽,還真是這麼回事啊?躺在炕上一陣唉聲歎氣。吳媽扯過一床被子蓋在許氏身上,悄悄出了屋。

    許氏等到吳媽出門,眼裡的淚就慢慢流了出來,那個玉麒麟和炎林身上一直帶著的印章一樣,都是玉裡面最好蜜蠟黃,當她真是個土包子。

    顧炎林笑嘻嘻和沁雪一起回屋去看,一回到屋,顧炎林反手就關了門將玉簪幾個關在外面,玉簪愕然。屋內顧炎林似真似假地道:“我什麼時候成了上門女婿了?”沁雪猛一聽這話含著幽怨,細細琢磨卻發現是自己反客為主了。顧炎林大概是早已有了意見,這時候發作,未嘗不是因為麒麟的事,找發洩的出口呢!不過沒有梳理好自己和顧家,確切些說,就是沒有梳理好自己和顧炎林的關係。這一點被人家當面提出來,她不正視就不對了。沁雪道:“這也是我疏忽,是我自己沒有融入這家裡的意識,之前身邊使喚的人也不在跟前,總覺得自己是個外人,想著遲早有出走的一天,這沒什麼稀奇,你別用殺人眼光看我,我就是實話實說。”顧炎林心裡知道,嘴上卻道:“我以為你揣在心裡一輩子不說出來,那時我就當心你有一天會離開,綠蘿玉簪不在身邊,陳媽站在包家玉樓的後院裡,天天念叨你離開這個家,到了現在,我倆都不能分開了,姑爺姑娘這叫法是不是該改口了?”

    沁雪眯眼微微笑,踮起腳尖在顧炎林的雙腳上慢慢踩上,用腳心揉著,戲謔道:“是!解元老爺。”

    顧炎林被她的可愛樣子逗笑,心裡的鬱悶一下子散開了,抱著沁雪的腰道:“壞蛋!”

    沁雪也不道破他心裡所想,麒麟和印章的事他要不想說,她便當做不知道。

    顧炎林知道自己是接著由頭無理取鬧,不過看到沁雪這樣主動,他心裡意外且有些歡喜。

    顧炎林帶著羅俊去謝秦沫語,沁雪被陳媽拉著去了她們的院子,又進了二進的門,陳媽對綠蘿道:“水準備好了?”

    綠蘿道:“好了,姑娘可以用了!”

    沁雪臉蛋兒燒紅,看了陳媽一眼,對綠蘿道:“以後改口叫大少奶奶。”

    綠蘿看了眼陳媽,點頭道:“大少奶奶。”

    沁雪進去脫了身上的衣服進到浴盆裡,陳媽站在一邊,看到她身上的梅花點點道:“沒有這麼不愛惜自己的,姑娘這是想好了?”

    沁雪在身上淋了些水道:“陳媽,我們的日子以後會好起來的,以後不要再想別的!”

    陳媽要說的話就被沁雪噎再嗓子眼裡,心裡不是滋味,眼裡憋著兩泡淚,望著沁雪。沁雪歎息道:“我知道,陳媽是為我難過。人誰沒個三災九難,走到今天,原本的那些想法都沒有現在眼睛看到,親身經歷的這麼現實。陳媽覺得我走出了顧家,就會活的很好。一個侯府裡長大的人,就是出去,憑空就會將以前的一切抹去?世家大族哪個會容你?誰都不是三歲癡兒。”

    陳媽道:“姑娘,老奴明白了,姑娘心思通透,看的清楚,老奴以後知道該怎麼做了。姑娘不用勸我,我也不會勸姑娘,姑娘是嫁到顧家的人,安寧侯府的夫人將姑娘發賣,顧家不知,不嫌棄,認定是娶回的媳婦,老奴都明白,老奴就是不能回頭,安寧侯府她王玫毒蛇行經,害了姑娘,老奴憑著一死,也要王玫嘗嘗害人的滋味。”陳媽決絕。

    沁雪見陳媽悔不過,收拾自己出來換了件小夾襖,拉著陳媽出了門,道:“陳媽,你看!秋天的金色都是用風風雨雨的春夏換來的,雖然蕭瑟,卻也會碩果磊磊!”斑駁陸離的金色揮灑在院中的一排青竹上,金綠相間溫暖又溫馨。陳媽看著眼前景致一時若有所思。

    ……

    沁雪洗了個熱水澡,又和陳媽談了一回心,還沒出遠門,就看到玉簪從外面走進來,見著沁雪,她給沁雪說:“大少奶奶,剛剛包叔使人來說,安您侯府裡出事了!沈鶴在城外失蹤三天找不到,侯爺派人滿京城裡找。這事傳的風風揚揚。”

    安寧侯府的世子沈鶴失蹤,這事就不是一般的小事,侯府的世子就是未來安寧侯,事情發生,連朝堂都會過問。沁雪道:“可是聽說去城外做什麼?”

    玉簪搖頭。沁雪淡淡,道:“我知道了!”

    顧家小院裡安寧侯府大管家薛貴正在院子裡焦急

    許氏手裡拿著一個花繃兒,上面繃著一塊做香包用的鵝黃綢子,繡著一簇兒碎花,沁雪洗澡的功夫,她已經小睡了一回,自然心裡有什麼,這會子也是掩飾在心裡,別人看不到。聽吳媽活靈活現的這麼一說,覺定先要見見這個什麼大管家,問問清楚。現在她好歹也是解元的娘,等明年春闈,說不定解元還會變成狀元,狀元的老娘,一個侯府的管家她還是有資格見一見地!許氏這是把自己提前提高到狀元娘的層次上了。可見對顧炎林顧解元的自信。

    “你找我媳婦,有啥事?”許氏正經坐在炕中央,兩隻手套在袖筒裡,吳媽給她收拾了裙擺,看著很像那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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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10:20:12


    薛管家不胖不瘦,身材可算是好看的,大概是老彎腰給主子行禮的緣故,他穿的回文青灰色夾袍,前襟短,後擺長,站直了能看的出細微,一彎腰,前襟剛剛好。這也就是許氏經常給人家有錢人家做些活,繡些小物件,發現的,尋常人自認不注意這個。再一個這薛管家吃的好,臉皮比臺上的戲子的臉還細膩。吳媽站在炕邊上,盯著薛管家的臉瞧,心下唏噓不已。

    薛管家很惱怒,心裡把吳媽綁在侯府後院那條鐵板凳上,抽了八十回。

    面上不動聲色謙恭道:“回老太太話兒,這事得和我們家姑娘說。”和你說,你也頂不了什麼用。

    許氏一聽,這管家是看不起自己,道:“你是安您侯府的大管家吧?那你該知道這裡是解元的家?我是解元的娘,比不上你們侯府官兒大,你家姑娘是哪一位啊?我們這家裡可沒有這樣的人。”哼!你看不起我,我還看不上你呢,問你家姑娘,你家姑娘都被你們賣了,還算你們姑娘?就不信沒這個氣性,讓你們這麼折騰。許氏想著忽然對吳媽道:“以後別讓人叫我老太太,我還沒那麼老呢!”說著白了一眼吳媽。許氏這麼有底氣,是發現薛管家想見沁雪的心情不是一般的著急,這麼一想,就沒個好臉色。連帶著吳媽也吃了掛落。

    薛管看的清楚,面上不動聲色,道:“顧解元是這一屆的解元,自然傳的也快,太太這是笑話我不會說話。”。

    許氏不高興,看著薛管家不說話,吳媽站在一邊也是臉色不好,明明看著皮白肉嫩的,和善面相,一開口,才知道眼裡沒有人,她和許氏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和許氏有些氣味相投的那麼點意思,許氏當著外人數落自己,她心裡明白的很,許氏就是接著她埋汰這個薛管家。

    許氏不接話頭,她也就眼觀鼻地不說。薛管家尷尬,侯府在外的應酬哪沒有他的張羅,沒想到到了比自己都不如的顧家踢了這塊酸溜溜的鐵板。

    玉簪揭開墨綠色的門簾,沁雪走進去,薛管家一見沁雪,眼裡的探究不說那麼明顯吧,也差不了多少,不是說,顧家窮的只剩四面牆了嗎?看看大姑娘這身上穿的花軟鍛的粉色掐腰小夾襖,月白色的兩層挑線裙,娉娉嫋嫋亦步亦趨,間或剛洗過的一頭烏絲軟發滴下幾滴水珠子,出水的芙蓉也沒這麼讓人挪不開眼,比他娘還要出眾三分。

    薛管家是知道侯爺的原配夫人鄧瑩華和侯爺夫妻的全部內情。現今這位能進府,他是沒少幹損害鄧夫人的事情。咿呀!侯爺和夫人太會拿他當刀使了。這麼著不是生生要將他送到姑娘的眼前,讓人家宰嗎?

    沁雪坐在炕沿上玉簪站在身邊,“說說,薛管家來作什麼?”

    薛管家剛剛還一侯府架子端的正,轉眼哭喪著臉道:“大姑娘,我們世子爺出事了!平日裡,世子爺和你走的親香,侯爺打發我來問問姑娘,你可是知道他去哪了?”

    沁雪睨看薛管家不像是是來問問這麼簡單哦啊,倒像是來向她討要人的,道:“哦!你說是侯爺說的,世子爺和我親香?”

    薛管家道:“姑娘,也別買關子了,讓世子爺回家吧!滿京城都知道侯府世子爺不見了,昨兒,皇上還問侯爺,這是鬧大了不好說……”

    沁雪半天沒言語,薛管家還以為自己說的不賴,夫人猜的就是不錯,世子爺滿京城都找不到,只有一個地方,就是沁雪刻意藏起來了,來的時候,夫人交代:“不說別的,年前為她的事挑撥沈鶴和我離心,我是真傷心,要是生個十個八個的,我都不說了,誰讓我子孫不濟,生下這麼一個沒腦子的孽障,這丟了人,闔府都成了陳州的笑話,堂堂世子失蹤,連皇上都聽說了。你們侯爺挨了皇上一頓訓斥,哎吆,我的心都操碎了,你要是去了,定要讓她給我把人交出來,若是不依,他家男人不是這一屆的解元嗎?看看她,是不是這個解元不想要了?”所以,薛管家是帶著安寧侯府夫人王玫的尚方寶劍來滴,不怕沁雪她不交人。

    沁雪站起來道:“薛管家,你來串個門啥的,我沒二話,怎麼說也是主僕一場,你家侯爺說世子什麼的,與我毫無相關,要是為侯府的事,你不要再來了,你們是你們我是我,世子爺到底怎麼著,誰能知道,別說一個親香,就問我要世子爺。”

    薛管家愣了,來時就聽說大姑娘的脾性和以前不一樣了,強硬霸道不說,還從夫人的手裡拿走不少的銀子,夫人半個字都沒在侯爺面前露,還是孟姨娘告訴侯爺,才知道王夫人受了不小的委屈。這個眼前的少婦他家的主子大小姐她要說和沈鶴沒關係,他是不相信的。

    “來時夫人有一句話讓老奴帶給姑娘,顧秀才聽說中瞭解元,這倒是雞窩裡飛出了金鳳凰,姑娘的福氣不小,世子爺知道顧秀才中舉,不定要看望姑娘,姑娘凡事與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世子爺對姑娘的姐弟情人人目睹,世子爺好了,姑娘才會好。”

    沁雪笑:“日後好相見這句話大概你家夫人已經沒有資格再在這裡擁有它了,薛管家你說的凡事,在安寧侯府除外的地方,我會好好留心的。”

    薛管家目瞪口呆,這樣油鹽不進,顧秀才的解元是真不打算做了。

    “姑娘仔細想好了,世子爺要是真出什麼事,顧秀才也沒個好!”

    沁雪一聽,薛管家這就開始要脅人了,眉眼倒立,道“玉簪,吳媽給我拿掃把把薛管家給我打出去。我就不信了王家和安寧侯府敢插手皇上的科舉。”吳媽和玉簪手快,吳媽知道許氏屋裡的家什放在哪,抬手就拿了一個雞毛撣子,玉簪轉頭,瞅到炕上的糜子殼做的炕刷子,伸手去拿,沒拿到,炕上坐著的許氏順手取了塞到玉簪的手裡:“老不修臭不要臉的,看著人五人六的,比蛆還壞,拿我兒子做要脅,你當我聽不出來。媳婦做的好。”許氏在炕上助威,沁雪氣勢如虹,玉簪和吳媽拿著雞毛撣子和炕刷子將薛管家趕出了許氏的屋子。

    薛管家抱著頭跑出院門和身邊的人道:“看走眼了,真是看走眼了,從小到大怎麼就沒發現這大姑娘她是扮豬吃老虎的主呢!”薛管家無比懷念沁雪在安寧侯府的日子,見他比見到侯爺還親,一口一個薛管家叫的可人疼,打小手裡有個好吃的,見到它都會說:“薛管家,賞給你吃!”這時候挨人家一頓雞毛撣子,世子爺沒影,他的頭上竟然起了蠶豆大的一個紅疙瘩。

    心裡被山西老陳醋溢滿了,眼裡流出來的都是酸啊!這丫頭片子!

    沁雪坐在炕沿邊看著許氏道:“沈鶴出事,我也坐不住,我讓綠蘿去找包叔,安寧侯府裡就我和他對光,侯府裡崔嬤嬤使人在我吃食上可口,他就氣不過收拾了廚房的婆子,後來聽到我出事,他也是到處找我,不管是誰的錯,總歸不是他做的,娘,這事且等著綠蘿來,聽包叔怎麼說,再想辦法,薛管家是侯府的外院管家,這事……那個人可定是背著父親交代薛管家來找我的。”

    許氏道:“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就是這個安寧侯府的主子們,這心就不是肉長的,等炎林回來,看看有什麼辦法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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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10:20:34


    沁雪回到東廂房道:“陳媽,還得打聽打聽安寧侯府裡最近有什麼事發生,尋著這些事才能找到沈鶴失蹤的原因,上一次見到沈鶴是榮安伯府的人來過時,他心裡對楊家成極度不滿,卻也沒有聽說做出什麼不當的事來。”

    陳媽道:“綠蘿這就去了,金光會有個章程的,你的意思我知道,沈鶴是沈鶴,沒有其他。”

    綠蘿走後沒多久,做飯的張媽忽然匆匆忙忙走進來,對沁雪道:“少奶奶,我出去買菜回來在籃子裡發現這個,不知道什麼人給我放的,我又不識字,給太太拿去看,太太說交給你看看。”

    陳媽接過張媽手裡的紙條遞給沁雪,沁雪打開一看上面的一行字,道:“沈鶴有消息了!”

    沁雪又去了許氏屋裡,和許氏把信的內容簡單說了一遍:“大致上就是這事我的去一趟。”

    許氏搖手:“這怎麼行,要是拐子騙子怎麼辦,還是等炎林回來吧!”

    沁雪道:弟弟不在就讓蘇東海陪我去。”

    沁雪心裡捉急,信上還有要緊的幾句話沒說出來,沈鶴性命堪憂。信既然不是送到安寧侯府的,而是送到她這裡,事情的起因說不得真和安寧侯府內沈鶴遇到什麼事有關。

    沁雪道:“事情趕在這個時候了,張媽沒見到給她信的人,可見寫信的人不想讓安寧侯府的人知道。夫君不定什麼時候回來,弟弟也不在。”

    許氏躊躇半天道:“這可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顧炎林說著話進了門。顧炎林之前是考舉子沒閒心聽安寧侯府的事,但安寧侯府裡世子出走這算是不大不小的消息。京城裡紈絝玩失蹤,都是小打小鬧,前一段時間在三皇子嘴裡聽到靖國公府裡靖國公的庶子也玩了一出失蹤,顧炎林還說這是大家子富貴閒人的愛好。

    如今聽到沈鶴也失蹤,沈聲便道:“把信給我看看。”沁雪就將信遞過去。

    這單口,城外二十裡不遠的一個莊子上,定遠將軍府上的大爺王榮正喝茶和對面的薛管家說話:“怎麼樣,她能來不?”

    薛管家頭上頂著紅疙瘩道:“說不準。王大人看看我頭上的疙瘩就知道,她小的時候可沒這樣的膽子。”

    王榮道:“這是她身邊有能人,護得緊。這就叫聰明,識時務。個丫頭片子,心怎麼這麼黑!”

    薛管家從顧家出來後,就被王榮的人接到馮家莊子上,緊接著沁雪也收到了不明來歷的信。

    之前王玫聽說沁雪現在的男人顧秀才竟然中瞭解元,吃了一驚道:“難不成這不是個池中物?”

    崔嬤嬤道:“大姑娘這是命裡旺夫了!”

    王玫不意冷笑道:“解元,舉人?大姑娘活著就是禍害,應該和她那個短命的娘一個樣。怎麼能成為旺夫的人,我就奇怪,定遠將軍府的事怎麼都好像是有人盯著,要不然,怎麼會被人抓到。戶部的那個什麼侍郎,聽說是手段了得,我們王家的銀子可都進了他的庫房。崔嬤嬤,讓人帶話給王榮,讓他有空來一趟侯府。”王榮是她大弟弟,朝裡的事比她清楚,當然侯爺也知道,只是沁雪是她的女兒,這些事不必也不能讓他知道。

    崔嬤嬤承認,這一次王玫還算是有些腦子,想事情想到癥結上,大姑娘的身邊伺候的幾個人,依著以往,本應該是很容易能處置的了的,事到如今,竟然他們活的好好地,這不合常理。

    王榮到了安寧侯府聽了王玫的話眼神一時犀利,陰沈的目光含著森然:“那還讓她在世上活蹦亂跳糟蹋我定遠將軍府?這個小畜生!你想個辦法,將她引到馮家莊子裡,我讓人睡了她,再送到遠處的花樓裡,讓他生不如死!”

    王玫道:“只是猜測的。”

    王榮一揮手道:“你不是說若雪最近過得也不好嗎,榮安伯府的世子對若雪若即若離?說不準是她在中間攪和。當初你就該狠下心來處置了,留到現在,禍根一個。都是婦人之仁。”

    王榮說完猶自還不解氣,臨走在王玫的屋子裡摔碎了一個青釉的細腰花瓶。王家被炒走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別的東西能比得過嗎!

    王玫氣道:“只是猜測,就讓人生寒,要是真的,崔嬤嬤難道她真的身邊有不得了的人,那就更不能讓她活,不然我,安寧侯府和王家這是要毀在這小賤人手裡!”王玫想到自己把柄落在沁雪的手裡,要是有一日嘴不嚴漏了口風,她王玫還有好日子過?越想越驚顫。“啪!”,手裡的薄胎瓷玉杯頓在桌上:“崔嬤嬤,怎麼才能吸引她到馮家莊子呢?”

    崔嬤嬤眼神微眯,想到沈鶴那一次的暴怒,她身上被十板子打的地方還隱隱作痛,抽抽嘴角道:“夫人,倒是有個法子可以將大姑娘引到馮家莊子裡。”

    王玫道:“說!”

    “世子爺不是和大姑娘一向親香,夫人只要將世子灌醉,悄悄拉到隱秘處藏起來,再將風聲傳出,就說咱們世子失蹤了,大姑娘聽到風聲一準著急……”

    王玫聽完崔嬤嬤的話沈吟半天道:“就這麼辦,長痛不如短痛,到時候沈鶴知道,就嫁禍給小蹄子,一舉兩得。以後給我好好照顧若雪,若雪才是他的親妹妹。”

    ……

    此刻顧炎林看完信,回頭去看沁雪,沁雪道:“你看我做什麼?”

    顧炎林看看沁雪對許氏道:“娘我和沁雪說幾句話。”

    顧炎林拉著沁雪回到屋裡,舉起手裡的通道:“你也不相信沈鶴會失蹤?”

    沁雪見顧炎林看透她的所想,索性也對顧炎林道:“不相信。和娘說的太清楚,怕她擔心。就說是我要出去看看。至於沈鶴到底是失蹤還是一個圈套,我們都不知道,總覺得今兒薛管家來的突兀,而且篤定是我藏下的沈鶴,薛管家在侯府裡跟了父親幾十年,不是一個表情外露的人,經歷的大場面也多,歷練下來,也不會是現在見到的樣子。”

    又問起見到秦沫語的事,顧炎林道:“先生的學生眾多,我和先生沒說上幾句話,禮物先生倒收下了。”

    這也難怪,想著秦沫語就是文先生,沁雪道:“等這事了了,我給秦先生做一幅護膝,若秦先生是文夫子,他見了一定會收下的。”

    沁雪說完對上顧炎林探究的眼神,道:“你看我,沈鶴的事倒說起秦先生來。”顧炎林湊上去親了一下她的臉頰道:“有人誆你去,怕是拿沈鶴做由頭,既然有人不放過,那咱們只有好好應對了。”

    沁雪笑了笑道:“這事是越來越纏繞不清了,揪著不死不休,倒是把你也捲進來。”

    顧炎林將沁雪擁在懷裡道:“這樣也好,總算可以綁在一起!”

    沁雪聽了心裡一顫:“炎林!”

    沁雪和顧炎林商量,要去馮家莊子,顧炎林淡笑,道:“馮家莊子,那裡倒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沁雪道:“再山清水秀現在也是黃葉飄零。馮家莊子我要去看看!”

    顧炎林皺眉道:“這事讓我來吧,好歹是一場好戲,你就在家裡好好看戲就是!”

    沁雪笑:“主角不在,這好戲怎麼開場?”

    顧炎林隨口道:“會有人裝扮你的樣子。你不用操這些心,乖乖在家裡等著我。”

    “可是!”

    “沒有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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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10:20:53


    沁雪見顧炎林執意,語氣有些不穩,反而不知說什麼好道:“也好,讓包叔和你好好在商量商量!”包叔手裡的人能獨當一面,十幾年守在城外的莊子裡有些寂寞了。既然顧炎林和外祖父舅舅他們家一段淵源說給她聽,沁雪也將包家玉樓和香料鋪子,城外莊子的事告訴顧炎林。當時的顧炎林並沒有顯出很驚訝或是竊喜的感覺,好像自己的這些家底,在他的眼裡還不及他對自己動手動腳有興趣。

    顧炎林嘴角動了動,答應沁雪和包叔商量。

    沁雪卻眉眼微動,看到他嘴角的小動作。忽然感覺顧炎林是不會用到她莊子上的人。

    顧炎林身上有一團迷。

    顧炎林拿著那份信出門的時候和炎鵬打了個照面,和他低聲說了幾句,炎鵬道:“我去安排人,哥你去見他。”

    沁雪其實是想要自己親自去馮家莊子的,她就是想知道,這個馮家莊子裡到底是誰要害她,薛管家這麼願意做這事其中的好處有多少。

    沁雪隱約聽到兩人口中的話,站在院裡,問顧炎林:“那個他是誰?”

    顧炎林轉身,回以笑容,道:“回來告訴你。”

    顧炎鵬也在一邊幫腔道:“嫂子,就是一個熟人。”

    沁雪淡淡,道:“熟人這麼神秘,不會是權勢滔天的王爺皇子什麼的?”

    顧炎鵬一怔,收起臉上的笑意和出門的顧炎林道:“哥!嫂子她……”

    顧炎林側身玉立,道:“她一向聰明。”

    顧炎鵬撓耳朵道:“這倒是。”

    沁雪看顧炎鵬的表情,心裡差不多有了答案。

    等顧炎林出門後不久,綠蘿從包家玉樓回到顧家道:“大爺去了玉樓。”

    沁雪聽說對陳媽道:“你們大爺也許另有法子。不一定會讓包叔的人出手,先不說這個,綠蘿你去太太屋裡和吳媽守著著,別讓她擔心。”

    一個時辰後,跟著顧炎林的羅俊帶回消息,沁雪道:“大爺說世子在安寧侯府王夫人的陪嫁莊子上?”

    羅俊道:“少奶奶,是大爺親自去找的,大爺做事一向雷厲風行。”

    一向?

    沁雪抬頭看向羅俊道:“大爺做這樣的事有很多嗎?”

    羅俊後知後覺道:“啊!沒有……沒有,就是……就是有時候……”

    啊呀!看大少奶奶這樣子是知道什麼了。羅俊後悔沒把住嘴,說漏了。

    沁雪點頭並沒有再追究,羅俊走出屋子,摸了摸胸口,好懸。

    屋裡的沁雪暫時將顧炎林一向做這事得話頭拋在腦後,對玉簪道:“玉簪你去一趟包叔那裡,想法讓人給我侯爺透個信,就說世子在王玫的陪嫁莊子裡。”

    玉簪應了,回頭就出了門。

    陳媽看著沁雪道:“少奶奶,侯爺要是知道王玫拿自己的兒子做誘餌,陷害自己的女兒,不知道會怎麼做?虎毒還不食子,王玫做的這事,可真讓人開了眼界。”

    沁雪道:“馮家莊子那邊不知怎麼樣了。世子失蹤,皇上過問,王玫還不放手。陳媽,想想沈鶴,我就會想到我娘,我娘她真的是病死的嗎?”

    說到鄧瑩華,就是陳媽也落了幾滴淚,沁雪從王玫對待自己親生兒子的事情上,懷疑自家的娘鄧瑩華死的不明不白,還是有幾分道理可言,你王玫連親生的兒子都算計,她鄧瑩華當初可還擋了她和安寧候的路呢,怎麼就不能弄死她自己在安寧侯府裡當家做主。何況,這當家做主的事,她還真幹了幾十年,所以沈鶴被利用利用打擊鄧瑩華的女兒,除掉沈沁雪是完全相信會做到的。

    至於沈鶴,利用你也是為你好,不能任意任性,好歹若雪和你是一個娘的肚子裡出來的,你二姐有了好日子,榮安伯府的世子過好了,你過好了,沈鶴你有了助力,更上一層樓的事,那不是比走了捷徑還來的快。安寧侯府如今是二等候,要是升了一等候,像衛國候廖家,柱國候裴家那樣的,安寧侯府可算是在你沈鶴的手裡發揚光大了。

    沁雪和陳媽為沈鶴的可悲暫時點了一根蠟。

    兩人傷感了一陣,因為顧炎林這一趟是為了沁雪而戰,作為兒子的娘,許氏心裡是不樂意的,但是究竟是如何去做的,她只知道她的兒子會些武藝,是個剛考瞭解元的秀才。所以許氏和顧曉雲因為擔心都沒有食欲,張媽已經將做好的菜熱了兩次。吳媽站在許氏的炕沿邊上欲言又止。而“罪魁禍首”沁雪守在自己屋裡,手裡拿著一雙棉布襪子,在上面繡一簇小竹子,越白的顏色配上綠色的竹子清新明快,清幽雅致,陳媽道:“要不要過去勸勸太太?”

    沁雪低垂著頭說了:“不用,娘餓了自己會吃。”這個時候去勸,是越勸越亂,許氏保不定還會更加著急。她心裡明白,陳媽也清楚,玉簪幫著穿個針線,綠蘿坐在炕邊上,揪一件舊衣服上的線頭。沁雪手裡的繡花針一起一落,絲線在針眼裡變長又變短,油麻紙糊上的窗戶裡漸漸看不清手裡的線,猛聽得院門咯吱一聲響,沁雪手裡的針停在半空。

    這樣空靜的讓人心裡難受,也不知道顧炎林在馮家莊子可是找到想要害她的人。明明心裡跟個明鏡似得,就是揪著放不開。

    陳媽道:“快去看看!”玉簪碎步子跑出們,驚叫一聲。沁雪突然從大炕上站起來,下了炕,就跑出們去。

    顧炎林弟兄倆一前一後走進門裡,忽然看到院裡的有人將油燈托在手裡,燈光地底下,沁雪擔心的樣子一覽無餘。她第一句就是:“你回來了?”第二句話就是:“你們可平安回來的?”卻絕口不提那些被他們收拾的壞蛋。顧炎林心裡熱乎,道:“沒受傷,炎鵬還給你帶來個小東西!”沁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顧炎鵬的懷裡逗著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沁雪的心似冰雪遇到春暖,抱過顧炎鵬手裡的小兔子,轉身就進了屋。

    顧炎鵬手裡一空,就看到嫂子轉身進了門,顧炎林的目光鎖住沁雪的背影嘴角微翹眼裡都是柔情。

    顧炎林叮囑顧炎鵬去許氏的屋子說話要撿好聽的說,一個意思就是報喜不報憂,許氏是這家裡的長輩,做子女的沒有理由不去安撫許氏,歷來長幼有序,沁雪是兒媳,還是要給許氏說一聲,和顧炎林壓著心底的衝動,和顧炎鵬一起去了許氏的屋子。

    “你們回來了?吳媽快給他們倒杯茶,聽說你們拿著沁雪手裡的信出了門,我心裡就緊張。炎林你說你是真拿雞蛋去碰石頭了?”雞蛋是顧家,石頭就是要對付的壞蛋。顧炎林站在炕前道:“還好雞蛋也有成為石頭的時候。”許氏記著要問:“可是和你媳婦說了,一下午悶不吭聲地,眼瞅著也是著急,吳媽快讓張媽把飯熱熱端上來。”顧炎林能來先告訴許氏,許氏心裡還是很欣慰的,具體怎麼個事許氏希望顧炎林能說一說,顧炎林就說:“是安寧侯府的人,你們看到的薛管家也在那裡……”

    許氏忽地拍了一下炕道:“我就看著不是個好東西,這個老不修的看著我們好騙,竟然下了這麼大功夫,可是找到沈家那個小世子了?”許氏還不知道沁雪是接著沈鶴失蹤要自己出去和包叔商量親自去馮家莊子。幸好自己及時回了家。顧炎林道:“應該是找到了!”許氏點頭道:“那就好!這一次找到世子,他沈家再不會找沁雪麻煩了吧!”顧炎林道:“是!”許氏很有成就感地舒展了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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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10:21:22


    顧炎林從許氏的屋裡出來,到了東廂房,坐在沁雪的身邊,拉過她一隻手握在自己手裡道:“這兔子喜歡嗎?”沒什麼不喜歡的,沁雪對小動物之類的還是有些小女兒情態的她點頭卻道:“找到人沒有?”顧炎林抬手在她的手背上親了親道:“馮家莊子上我們進去的時候,莊子裡的主事的人已經跑了……”顧炎林連親帶說將去了馮家莊子的過程一五一十告訴了沁雪……

    三皇子對顧炎林能中舉,很是高興,專門在陳州最大的如意樓定了一桌山珍海味,對身邊的廖柯廖世子道:“今兒讓你和咱們解元見一面,說說話親近親近,近距離地看看自己的外甥。”廖柯道:“上一次,你讓我在包家玉樓對面的樓裡聽過你們倆的談話,那個傲驕勁,尋常人家哪裡能養的出來。我一出樓,就去了我姐哪兒,轉著彎子地提了提她丟失的長子我那外甥,你猜怎麼著,她竟然聽出我話裡有話,一個勁追著我尋根問底地,淚流滿面,勸也勸不住,差點昏過去。我哪敢說啊!還是我姐夫說了幾句勸住了姐姐,責怪我沒事找事。這一次,我得好好和他聊聊,解元!還真是咱們廖家的榮耀。勳貴子弟走科舉的有幾個,基本都是吃祖宗掙下的功勞過日子。他這算是奇跡了。”

    三皇子斜一眼廖柯道:“頂多就是土地肥沃,說不上是你廖家的驕傲。”

    廖柯拿手捶桌道:“能不能讓我得意一會!”

    三皇子暗笑。

    顧炎林袖子裡揣著沁雪讓他看過的信走進了包間就看到三皇子身邊坐著一個二十七八穿著華貴的男子。顧炎林按著正常見面時候的禮行,行了一禮道:“殿下!”廖帶著也和廖柯行了禮,神色肅然道:“殿下,今兒這頓好宴,我是不能享受了,家裡出了點事,我的去料理一下。”三皇子收起笑臉道:“出什麼事了?”

    顧炎林看一眼廖柯不說話。廖可抽抽嘴角暗道,敢拿舅舅我當外人。心裡是這麼想的,但人家不願意讓他聽到的事,他也不好沒皮沒臉地死賴著,道:“那你們先說,我出去。”

    包間內,三皇子擰眉聽完顧炎林的話道:“作死的東西,他就不知道在誰的頭上撓癢癢。給你的人你用就是了!”

    顧炎林道:“謝殿下!”

    廖柯在門外聽的一清二楚,這事好玩,他得參與一下,最近在京城裡待著太乏味了,再說,外甥日子過成這樣,是誰的錯?他這是替姐姐姐夫幫的。廖柯抬腿輕輕走到樓梯口,和自己身邊帶來的人低語,完了又接了一句:“給我把人護好了,出了岔子,別回來見我,到城外護城河去!”

    顧炎林和三殿下談話的當兒,廖柯先入為主就把他當成自己的外甥,這會子,馮家莊子裡的王榮將一幫色中餓鬼早早安置在一出小院,薛管家心道這姐弟倆的心也忒黑,侯爺的女兒你不要就不要了,如今賣也賣了,就為沈鶴和沈沁雪走的太近,要除掉人家,自然有些事薛管家他是不知情,但繃不住他早就上了人家的賊船,好處得了不少,最大的好處就是他如今的外院管家地位,在侯府等於是一人之上了。油水就不用說了。操在人家手裡的一隻螞蚱想說不幹,不幹,你早幹嘛呢!?

    所以王榮靜等沁雪上馮家莊子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這就叫助紂為虐,沒有好下場。

    一輛馬車進到莊子裡,快到莊內一座院門前,從馬車上走下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婦,王榮樂了,小丫頭片子今日就讓你好好快活個夠。

    薛管家在門縫裡看的真切,是沁雪……

    聽顧炎林說過程的沁雪忽然抬頭道:“這麼快哪找的和我一樣像的人?”顧炎林道:“是殿下的人。”沁雪歪著頭道:“不對啊?”顧炎林沒告訴過自己和三皇子有什麼來往。怪不得,她一直覺得顧炎林行事和旁人不一樣,膽大,謹慎還帶著說不明的大家氣質。原來和三皇子有來往。這也算是陰差陽錯讓她知道顧炎林的一個秘密。

    顧炎林繼續道:的確是有人做了套,等著你,顧炎林想到對方用下流的手段要對待沁雪,心緒一下紊亂,聲音沁寒,語調卻出氣平靜道:“薛管家死了!”

    沁雪驚異,接著就是了然。薛管家大概是沒有想到他會載在顧炎林的手裡吧!

    安寧侯府的安寧候沈世康在王玫的諄諄誘導下,懷著嘗春的心情,為青果破瓜,青果初嘗禁果的滋味,在屋裡睡了兩天,原本是為那個人守著身子,還有機會等到做人家的整頭老婆,各種弄死沁雪的手段都做了必要的籌畫,只是在青果意味入了四肢百骸,她當初抗拒王玫讓自己做侯爺姨娘的心思,就徹底打破了。近些日子,青果笑意溫存,百般討好,沈候爺沈世康的心思從魯姨娘那裡便轉到了青果身上。

    這也是王玫喜聞樂見地,想想當初青果是在什麼情況下才讓王玫做了這樣的決定,這些年,侯府的後院每一年都會有新人進府,沈世康的私人生活在王玫的慷慨大方中五光十色,流光溢彩,人生的酸辣苦他沒有嘗過多少,但是甜酸確實吃了不少。青果的身體洋溢著女子健康且富有朝氣的氣息,沈世康窩在暖香溫玉裡,感觸青果的柔軟。一度有不思“他鄉”之感。青果原姓孟,沈侯爺就讓青果院裡的丫鬟婆子從此後改叫孟姨娘。王玫喝了孟姨娘的茶,面上是喜笑吟吟,私底下卻讓人在孟姨娘的飯菜裡下了絕子藥。

    孟姨娘什麼人那?那是崔嬤嬤一手□□的,怎麼能不知道王玫的這些伎倆,何況自己給這後院裡的姨娘們沒少端這樣湯藥。因此夢姨娘和王玫的聯盟因為一碗絕子湯被瓦解,變成王玫和孟姨娘的爭寵大戰。孟姨娘知己知彼,在沈世康面前將王玫做過的事尋著機會就漏那麼一點,再漏那麼一點,沈世康的心一點一點被敲碎,湊在一起看,也不能如以前。

    王玫賠了夫人又折兵,要碾死孟姨娘的的心思越發強烈,相對地崔嬤嬤的信任度也在王玫的心中下降,用王玫的話說:“崔嬤嬤老了,應該要享一享福了。”

    於是王玫的殺手鐧青柳出現在王玫的身邊。他給王玫出了這樣一個主意說:“夫人,孟姨娘在沒做侯爺的姨娘以前,夫人打發她去過大姑娘的夫家,有人跟我說過,她在很早以前就對大姑娘的丈夫存有心思,夫人可以讓人盯著她,不但要盯著,還要製造機會給她和大姑娘的丈夫接觸,聽說顧家那個秀才長的超凡脫俗,夫人,幹材和烈火沒有不擦出火的。”

    崔嬤嬤站在一邊看青柳說的輕巧。心裡一陣一陣地後悔,這些話本該是由她來說的,竟然讓青柳占了先機。崔嬤嬤深感有了危機。

    王玫讚賞地對青柳道:“青柳!委屈你一直屈居孟姨娘身後,以後就守在我身邊好了!”

    青柳倒是乖巧欣然應允。崔嬤嬤的嘴撅的很高,但王玫好像沒看到。

    孟姨娘飽暖思淫欲在迎接雨露的過程中忽然想起那個讓他心裡萌動的臨風玉樹,曾經的少女懷春讓人難忘,尤其是聽到顧秀才考中成瞭解元,一股酸意漫上來,對著沈世康道:“侯爺,聽說大姑娘的夫婿中瞭解元,這可是大姑娘的福氣,不如侯爺認了女婿,以後他青雲直上,也忘不了侯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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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10:21:41


    沈世康心想魯姨娘以前也說過這樣的話。不由對孟姨娘又增加幾分好感。

    世子沈鶴失蹤,沈世康從溫柔鄉里回神,他這一輩子只有這一個兒子,兒子出事,最著急的沈世康亂了方寸。至於認顧炎林這個解元女婿的事早拋到腦後,兒子是傳承是香火,他火燒火燎地四處打聽尋找,以至於傳到皇上的耳中。後來還真被他打聽到,沈鶴如今在什麼地方,什麼地方呢?沈侯爺再沒有比這難過傷心的,找到沈鶴的時候,沈鶴的目光可以殺人了,沈鶴道:“爹!我不回去了,我去西北從軍,你告訴娘一聲,安寧侯府的世子,她願意讓誰做,就誰做,利用兒子做什麼,兒子也想到了,兒子不願做娘手裡的刀劈了這個劈那個。兒子就像做一把自己。”

    沈世康從來沒有過的悲傷,兒子要走,老婆專橫,專橫地連兒子都可以利用。什麼時候他安寧侯府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他道:“你要走,我不攔你,這路是你自己選的,是好是壞,是個男人就得擋著。你娘她……你娘她做過了,往後的事,我不知道會怎麼做。”

    沈鶴道:“就這樣吧!南星和官桂跟我走,他的家小,希望父親能照顧一二。”沈鶴沒法幫自己娘開脫。再幫,安寧侯府當真就要在陳州地界上消失了,他想的明白。

    沈世康回到侯府,還沒倒過一口氣,就聽到薛管家死了!

    薛管家死了,王玫還在她面前演戲:“侯爺,我們兒子找到沒有?你可得給我做主,兒子找不到,我也不活了!”沈世康冷漠冷樣的看著王玫道:“那你就去死!”

    就這一句,王玫的戲倒了台。沈世康道:“你不用再找他,找他,他也不會再見你,你自己做了什麼,心裡應該清楚,這麼多年我寵你,讓你,慣著你背著我做的那些事,我是睜一眼閉一眼,沁雪你那樣對她,好說,那不是你生的,沈鶴呢?是你親生的又怎麼樣?你的心應該說從來就不是肉長的,那你當初那一場夜宴,你和你家都做了些什麼?我不得不好好查一查!”

    “侯爺!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做了什麼?這麼多年為你生兒育女,操持中饋,你喜歡什麼,我給你置辦什麼,你要女人,我給你準備,你要銀子我給你掙,我一個女人,你還要怎麼樣,兒子不明白,難道你也不明白?他在哪?我要見他!”

    沈世康不想聽了,對著外院的劉二管家道:“送夫人會蒲柳院,讓夫人靜靜心,沒事就不要去打攪了!”

    劉二管家眼睛晶亮的應了。

    崔嬤嬤和青柳一併陪著王玫,她們不去不行了,沈世康這會六親不認,著人押送,整個侯府都得到消息。沈侯爺還讓孟姨娘和魯姨娘暫代處理侯府後院事宜。

    至於薛管家背著侯爺和夫人串通一氣,因此送命,薛家的人看到王玫被沈侯爺軟禁,也是啞巴吃黃連,自認倒楣。

    這一樁世子失蹤案,就此告落。顧解元又開始為明春的春闈做準備。

    但安寧侯府的事備不住嘴碎的下人說出。王玫這個侯夫人徹底被貴族圈關在門外。

    ……

    九月九的重陽節到了,顧家小院的東廂房裡,沁雪看著新做好的緙絲墨綠立領直綴穿在顧炎林的身上,笑著道:“我給秦先生做的護膝已經給了羅俊,見到秦先生就給他,天涼漸漸寒氣重了,秦先生的腿會痛。”顧炎林低頭看著給自己收拾腰帶的沁雪道:“好!”沁雪接著說道:“這身衣服本來做好要等到中秋穿,倒不知會發生那麼多的事,中秋過了,正好到重陽節上拿出來穿,登高望遠,遍插茱萸,也不錯。”

    顧炎林嘴角微翹,又嗯一聲,沁雪抬頭乜他一眼道:“我說了這麼多,你就一個嗯字?什麼嗯!說話!”顧炎林噗嗤一笑低腰就將她提到懷裡:“雪兒,這都收拾好半天了,我又不是去唱戲,收拾這麼好做什麼!”

    沁雪窩在顧炎林懷裡道:“也是。那你就脫下來吧!”兩人四目相對,顧炎林目光灼灼盯著她,半晌一言不發,顧炎林聞著沁雪髮髻裡的皂角香味,深吸一口氣隨後抱起她就放倒在大炕上。

    站在外面的羅俊一聽裡面的動靜正要開溜,顧炎林在屋裡道:“把門關了!”羅俊腳一頓,悄悄對著一邊站著的玉簪努嘴,玉簪手裡的帕子打過去,羅俊哎吆一聲,忙欠身關住了門。

    沁雪回頭嗔怒道:“你還去不去了?”顧炎林已經雨點般的親吻落到臉上,沁雪不想他會這樣,一時眼迷,他又在她耳洞吹了口氣,小聲道:“雪兒,你要再撩我,我可就要白日嗯嗯了!”沁雪冤枉,她只是說了那一句脫下來的話,他就來這一手,顧炎林這是故意的。想想之前他的矜持,再看看現在,她都懷疑顧炎林這個秀才根本都是裝的斯文。

    顧炎林登高望遠之前先享受一回美人在懷的親親我我,神清氣爽地出門應約。沁雪坐在大炕上望著離去的人影,備不住低笑出聲。

    顧曉芸正走到東廂房的門外聽到裡面的笑聲,推門進來道:“嫂子!大哥他給你說什麼笑話了,笑的這麼高興?”

    沁雪止住笑拍拍身邊的炕沿道:“沒有,是想到一樁好笑的笑話!”

    玉簪和綠蘿進門看到沁雪穿戴整齊,悄悄對了一眼,也露出笑來。

    顧曉芸摔了一下自己頭上垂下的兩條大辮子道:“看你們笑的這樣,準沒好事!”

    沁雪一噎,低頭又抿嘴笑起。可不就是這樣!

    顧曉雲一看沁雪這樣,揪著沁雪的袖子坐在一邊道:“嫂子,大哥就給你一個人說笑話,這也沒多大意思,下回,他要是再說,你跟我說一聲,我也想聽!”顧曉芸這是想的忒簡單,沁雪一時還真不好回答,望著顧曉芸道:“芸姐兒喜歡聽,那你哥回來就讓他好好給我們說幾個。”顧曉芸不知所以然,看到沁雪答應,還點頭道:“這才對嘛!獨樂了不如眾樂樂。大家一起樂呵多好!”沁雪一時又低頭猛笑。

    玉簪綠蘿看著姑嫂兩個說的這都是什麼啊!打趣過之後臉上又都是笑意。顧曉芸現在打絡子的手藝漸長,配色也配的比以前好看,沁雪讓綠蘿拿出些碎料,幾個人一起打,沁雪道:“芸姐兒讓綠蘿玉簪再給你教幾種荷包的做法,花樣兒多了送人也是好的。”顧曉芸拿著手裡的一個鵝黃配草綠色的荷包道:“嫂子很好看唉!在上面繡朵河蓮,啊呀,嫂子那不就更好看了嗎?”沁雪點頭:“就是這樣!”

    姑嫂和玉簪綠蘿一起在東廂房裡做活說笑,陳媽從外面走進來道:“少奶奶,隔壁住的楊嬸去太太屋裡,吳媽出來端水說,楊嬸的丈夫被馬車軋斷腿。”沁雪抬頭道:“楊嬸這是遇到難處了,陳媽,先去取一兩銀子備著。”

    陳媽道:“少奶奶想的周全,我這就去取。”

    沁雪道:“楊嬸和娘關係一直不錯,有什麼事都肯幫著這家裡,之前娘和芸姐兒做的繡活,都是楊嬸給幫忙找的門路賣出去的。楊大叔要是真成你說的那樣,往後可有一段艱難的日子要過。這銀子就派上用場了。且不說楊武看著很是機靈,替我給包叔送過一回口信。”沁雪這麼說陳媽便去取了一兩銀子來。沁雪讓綠蘿拿著,一起進了許氏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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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10:21:57


    許氏正拉著楊嬸的手勸她道:“你可不能這樣胡思亂想,你沒問問楊大貴是被誰家的馬車軋的?坐馬車的人就沒個說辭?這不能把人軋壞了,還不管的。”楊嬸哭出聲道:“你說這挨刀的,他說是我家大貴硬闖了他的馬車,這可怎麼好!昨晚上被人抬進門,滿身的血,楊武聽了,氣不過要去問個明白,你說楊武這麼去,再要有個這一那二的,可怎麼辦?”許氏道:“你等等,我這裡還有些銀錢,你先拿著給楊大貴看腿傷。”許氏轉身開了炕櫃,取出一個木頭匣子,從裡面拿出一串銅錢,遞到楊嬸的手裡:“沒有多的了,這都是我自己攢下的幾個,先用著,再想辦法。”楊嬸接過道:“我替楊大貴謝謝你,顧嫂子,沒這個難處,我也不來開這個口,平日好歹他還能掙回幾個碎銀,如今這樣,怕是生計都有問題了!”許氏看著楊嬸也是陪著掉了幾滴眼淚。沁雪一進門就看到楊嬸手裡的一串銅錢,道:“楊嬸,娘我剛聽說楊大叔的事,我這裡也備了些銀兩。”綠蘿走近將手裡的一兩銀子放在楊嬸的手裡。

    楊嬸一看忙道:“使不得,使不得,這也太多了,你婆婆已經借我這麼多。”沁雪道:“這個也是我借你的,以後還要還的。快拿著吧!”許氏一看沁雪拿出的銀子比自己多,自己五百大錢加起來也就半兩,雖然心裡有些小疙瘩,但也還能想得開,畢竟是給人借出去的,不是給出去的心裡略為好受些,再說了,沁雪這樣做,也是給自己臉面上爭光的事,也就攛掇著楊嬸拿了還不忘說幾句話道:“媳婦心善,楊嬸不用推辭了,我替她做主,這銀子錢你就拿著。”

    沁雪點頭,楊嬸一看這樣,也不扭捏,本來就是來借銀子的,這時候推脫,就有些矯情了道:“那我就拿著了。”著離開顧家。許氏道:“你的銀子就好好收著,有我在呢,楊嬸不夠用,再想辦法,這家裡家外的,都用你的,也不是個事,炎林大小是個舉人了,他也有些俸祿可拿,雖然不多,平常日子也能過得。就是委屈你過不上侯府那樣的日子。”沁雪笑著道:“娘說的是,只是我還有個想法,想和娘商量商量。”許氏一聽媳婦還有事和自己商量,慢慢喝了口茶道:“你說吧!什麼事!”

    沁雪就道:“楊嬸家裡出了這事,家裡一下子緊張起來。我想著楊武在家也幫不了什麼,不如讓他到包叔的玉樓做事,一月給個一二兩,既貼補家用,也可讓楊嬸一心一意照顧楊叔,這樣興許楊叔心情好了,沒有後顧之憂,腿上好的就快些。比我們借銀子給楊嬸更好。”

    許氏一想也對道:“要是真能成,楊武能掙銀子養家,楊嬸家可不就好過了?”

    沁雪笑:“是這樣!”

    陳媽得了沁雪的吩咐,去了一趟楊嬸家回來的時候跟著楊武。楊武一進門,就要給沁雪和許氏跪地磕頭,道:“顧大娘,顧嫂子,我娘讓我過來給你們磕倆頭,這個也是我自己的意思。顧嫂子願意用我,我……我很高興!”說著眼睛微微有些濕潤,他道:“我會好好幹的!”

    許氏是看著楊武長大的道:“你這話說的好,家裡有你撐著落不到別人家後面去,等你爹退好,你們爺倆一起掙銀子,家裡就更好!”

    楊武紅著眼點頭道:“顧大娘,我聽你的。”,轉頭對沁雪道:“顧嫂子,等我一兩天,我爹這會不能離開我,我得在跟前守著。”沁雪頷首道:“等你挪得開身,就去包家玉樓找包叔。”楊武驚喜:“包家玉樓嗎?”他見過寶玉光,心裡頗覺的是個有能耐的人,能跟著包金光做事,楊武心裡很慶倖。

    楊武回到家裡,和楊嬸一說,楊嬸也道:“可見都是你娘我平日裡對你顧大娘好,才有你的好去處。以後好好幹,別給顧家的大少奶奶惹事。”楊武心裡明白點頭道:“也說不定是顧大少奶奶看我人還算機靈。”楊嬸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對著炕上躺著的楊大貴道:“你聽聽,我們兒子有多出息,顧秀才……不,現在是顧舉人了,以後頂能發達,兒子給顧家做事,往後也算是有了一門好去處。”

    再說顧炎林神清氣爽出了門,羅俊跟在後面一起到了三皇子的別院,三人坐在客廳裡,面前放著火盆,三人邊喝茶邊說話,顧炎林拿出沁雪做的護膝道:“聽說先生一到天寒,腿就痛,這是內子給先生做的護膝,先生看看合適不!”

    秦沫語眉頭輕展,嘴角微翹道:“她是不是還說,我若是收了,就說明我是文璞的話?”

    顧炎林抬手覆在嘴唇,低笑,繼而點頭:“先生料事如神!”

    秦沫語老神慰懷:“這丫頭,心眼多。怕是你一說,她就猜到秦沫語就是文璞了,難為你這麼長日子,絕口不提。”顧炎林起身行禮:“有勞先生!”這些日子秦沫語在自己身上傾注的心血不少,顧炎林心知肚明,再一次感念自己媳婦的好處。

    秦沫語讓身邊的人接過護膝,當場在腿上試了試道:“一如既往地舒服啊!”

    三皇子笑,有些眼紅這兩個當著他的面秀師生情意,道:“趕明兒也讓你媳婦給我做一對,讓我也感受感受這個舒服。”

    顧炎林道:“殿下身邊人居多,我那內子皮嬌肉貴,怕是做不了。”

    秦沫語笑看,有些得意道:“三皇子妃的手也很巧啊!”

    三皇子一看這兩人如今成了一口氣的包子道:“和著我請你們吃好吃的,和好喝的是來故意氣我是吧?我不幹了,我要回府,這裡留給你們多誇誇那個皮嬌肉嫩的內子好了!”

    秦沫語哈哈大笑,顧炎林則端起桌上茶杯,抿一口淡淡,道:“也好!”

    三皇子笑道:“就憑你這大不敬,我看我是不是要給你個差事做做了。”

    顧炎林目光炯炯,道:“殿下的私房銀子都是秀才我搭理,不用再給了吧,翻過年的春闈要參加,這些搭理庶務的事,殿下還是請別人來做好了!”

    三皇子出手敲了一下身邊的桌子道:“打住。這件事還真的要你去做!”

    顧炎林淡淡,問:“殿下說的是什麼事?”

    “廖柯,衛國侯府世子,馮家莊子助你的人,那天你見過,最近病了,替我去看看!”

    顧炎林低頭不語,廖柯,衛國候府廖家,是要讓自己去廖柯家?

    秦沫語不置可否,低頭只管自己的護膝,心裡一絲暖意湧上來,看顧炎林沈思,有意對他道:“只是去探望不要想太對了!”

    顧炎林驟然看向秦沫語,三皇子淡笑無語,顧炎林此時再想剛剛自己的思索,先生的話油然在耳。仔細一琢磨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顧家,沁雪道:“衛國候府?三皇子是說衛國候世子病,要你替他去看望?那你就看望,其他的不用多考慮。”不管有什麼理由,三皇子這樣說,沁雪覺得好是坦然面對的好!

    顧炎林道:“先生也是這樣提點我。他看到你給的護膝還說這丫頭,心眼多……”

    沁雪笑:“看來文夫子也不想再和我捉迷藏了!他知道瞞不過我的!還有先生提點,不會沒有用意,到時候慢慢應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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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10:22:13


    兩人商量好了要去衛國候家的事,顧炎林去了書房,坐在桌邊想了想,從抽屜裡取出一隻紅瑪瑙的寶石簪子,細細搓摩,上面的文理已經被他的摸得清晰水亮,寶石泛出的紅色隱隱透出包漿的細膩。顧炎林嘴角微翹,正在此時,顧炎鵬推門進了書房,一眼看到顧炎林手裡拿著的紅瑪瑙寶石簪子,道:“哥!這簪子還在你手裡,怎麼沒給嫂子?”

    顧炎林道:“找個時機吧!”

    想到當日沁雪高傲若斯,將發上插著的這只紅瑪瑙寶石簪子取下,替他顧家解圍,那時,自己在尷尬之中,已是被她的言行所感動。他以為自己和顧家日子艱難,因此動了惻隱之心,當若是心性不堅,顧家被她小看,繼而叢生事端,顧家便不是現在這樣。自己傾心於沁雪,便是這樣的貼身之物從孫嫂的相好那裡得知已被他在當鋪做了死當,他也要把它贖回來,放在自己手裡。這是沁雪的。

    顧炎林想到這裡,對炎鵬道:“如今,家裡的吃穿用度,都有所改變,花費你嫂子的銀子,已是不該,我看,可以適當拿出些銀子來,置辦家業了。”

    顧炎鵬點頭道:“哥哥說的是,嫂子實誠,咱們也不能再讓嫂子出銀子。要不,找個機會把嫂子補貼到家裡的銀子還回去吧!”

    顧炎林卻想到沁雪既然能這麼做,就不會想著還要回去道:“不用,往後的日子還長,在外面我們的生意裡給你嫂子加兩分股。”

    顧炎鵬臉上露出笑容道:“原來哥早打算好了!”

    顧炎林頷首:“春闈在即,我要好好看看書了!”

    顧炎鵬笑著站起身道:“哥,那你努力吧!”顧炎林將簪子包好小心放回抽屜,抬頭道:“你也別荒廢了。”顧炎鵬做個鬼臉笑嘻嘻地道:“我們家有哥一個人做官就行了,我要努力賺銀子,不喜歡被人管束!”

    吃過午飯,天邊烏雲密佈,一陣驚雷,緊接瓢潑大雨一路順風往南而下,顧曉芸在許氏的屋裡睡午覺,被雷聲驚的一骨碌做起道:“娘打雷了,嚇死人了!”許氏道:“這雷打的可真響,,我記著有兩三年沒這樣打過了。給芸姐兒口茶喝,讓她順順氣兒,看這臉蛋,可不嚇著了!”吳媽一邊倒水,一邊端過來遞給顧曉雲道:“可不是嘛,這一打雷三天有雨下了!太太要不要再加件衣服?姑娘你先喝一口茶,壓壓驚!”顧曉芸接過一連喝了三口才放下道:“嫂子呢,可別也被雷嚇住了?我去看看!”許氏一把拉住顧曉芸道:“看什麼看,你哥和嫂子正睡午覺,就是嚇著了,也有你哥在,姑娘家家地,給我好好坐著!”顧曉雲扁著嘴道:“娘,我這不是著急嗎?”

    許氏抬手在她額頭上點了下道:“這麼大了,沒個長進,都是大姑娘了,再過一兩年都要說親了,還跟個孩子樣!”

    顧曉芸聽許氏說親的話,眉眼一抬,臉有些微紅道:“還早呢?娘這是趕我出門,我不幹!”

    許氏轉身對吳媽道:“你看看,都是我給慣呈祥了!”吳媽在一旁只笑不說話。母女倆逗了一回嘴,接著又一聲雷響,聽過第一聲,在聽著響,倒沒有之前害怕。

    正說話,吳媽孟聽著外面敲院門的聲音,沁雪屋裡的玉簪也出來,張媽已經開了院門:“你們找誰啊!?”

    被雨淋的中年男女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從院門外撲了進來,男人張嘴就問:“這是顧炎林顧舉人家嗎?”

    張媽道:“是啊,你麼這是……”

    “我們是他的舅舅舅母,這是她表妹,我姐可在?要不讓我們先進屋去說,這雨太大了,你是誰啊,怎麼也住在我姐院裡?”說話的女人一撮頭髮貼在臉上,尖下巴戳著,一滴雨水正巧從上面滴落。

    沁雪在屋裡聽到外面的說話聲,對綠蘿和陳媽道:“去看看,是從哪裡來的!”

    綠蘿放下手裡的一碟油果子,出去和玉簪一起跟著那一家人進了許氏的屋子。

    許氏沒想到一個驚雷打出她娘家的弟弟來。這是怎麼說滴,許老爹和許老娘生了兩男一女,大哥許懷,弟弟許春,中間就是許氏了,當年顧家為還是為秀才的顧開合求取,許氏嫁進顧家後相夫教子,日子還算過得。後來顧開合在大齊三十年的科舉中,捲入舞弊案,回家鬱結於心,不久病死。許氏被族人和顧家欺負,許懷,許春不但不幫一把,還不讓他們娘四個進娘家的門,這也是促成許氏離開顧家,背井離鄉的原因之一。

    許氏看著眼前三人,心裡沒有想法是不可能地,但也有疑惑啊!許氏心裡存著怨念,這臉上就看不出幾分親熱,她懨懨地道:“你們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許春聽出來許氏話裡的疏離,但他是許春,一出生爹娘就給了一張厚臉皮的臉,你說不好的話,他自當聽不到,還能變現歪曲給你說回去。他說:“姐啊!這是想你啊,想來看看你,這麼多年你們都沒個音信……這是張玉蘭,這是你外甥女梅花。梅花,快給你姑姑行禮!”

    梅花抿著嘴,臉上的雨水和著泥打花一張臉,這會用手一抿,整個臉出來,許氏一看,這梅花小時候一根草似得,風吹就倒,沒想到如今長的有幾分好看,瓜子臉兒小嘴唇,沒有細皮嫩肉的,看著也還像那麼回事!

    顧曉芸那時候和梅花年齡差不多,所以看著梅花也新鮮。梅花轉眼和顧曉芸對上笑了笑,露出兩小酒窩,顧曉芸暗道:真好看,不過可和嫂子沒法比。這樣一想,顧曉芸也回了個笑。這就是許春一看,心裡就樂了,還是他家閨女有辦法,就那麼一笑,許氏身邊坐著的這個就沒那麼冷眼了。

    許氏看著梅花行了禮,嗯了一聲道:“既然來了,也你能趕你們出去。張媽給他們熬口姜湯,再做些飯菜。吳媽有什麼能換的衣服沒有,找幾件,給他們都換換。”

    張玉蘭眼睛睜得溜圓,轉頭和許春對了一眼,這都用了下人了,顧炎林中舉就是真的了,那這次可是來對了?

    張玉蘭一臉掐媚樣道:“姐姐,這都是你家雇的下?嘿嘿,我還以為是哪家的親戚,看看這手腳麻利的,姐姐,得多少銀子的月錢?都做些啥?”

    顧曉芸聽著不像話,剛見面就問人家銀子錢,可見是個財迷。道:“娘,這是許家小舅舅和舅母?”

    許氏瞄一眼站在地上的兩口子道:“名兒上是這麼回事?也只能當個名。其他的我們高攀不起,就不說了!”

    顧曉芸一聽道:“那我去嫂子屋裡坐著,你們說話!”

    許春忙虛攔著顧曉芸道:“這是曉芸吧,你娘這是生我氣不來看你們呢!就把你嫂子叫過來,見個面,是炎林媳婦吧?”

    顧曉芸道:“是啊!”許春心裡不高興,臉上沒帶出來。

    張媽去做飯菜,吳媽找了件舊藍布夾襖和顧曉雲給找出來的一件舊碎花面衣,遞到張玉蘭和許梅花手裡,領著他們去了顧曉芸的屋子裡換上,張玉蘭看看顧曉芸屋裡的家什,雖然不是富貴,但也有幾件值錢的,道:“吳媽,聽說我外甥中舉人了,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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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10:29:20


    吳媽道:“是真的,舅太太!”

    哎呦喂!這還叫上舅太太了,自己都能被人叫太太了,聽著多順耳!張玉蘭笑著和許梅花道:“你聽聽,你表哥真成舉人了!”許梅花被張玉蘭看的臉上微末有點不自在道:“娘,我知道了!”張玉蘭笑:“知道就好!”吳媽看著心裡暗笑。

    母女倆拿出包袱裡的鞋一起換了從顧曉芸的屋子出來,雨水在院子裡匯成小溪流咕嘟嘟進了院子中間的水窖裡,一進許氏的門,眼前一晃,一個畫上的仙女兒坐在許氏身邊的炕沿邊上。

    “姐姐!這是誰啊!”

    沁雪看到進來的張玉蘭和許桃花笑笑道:“是舅母和梅花吧!”

    許梅花看到沁雪咬著嘴唇不說話,張玉蘭推了一把許梅花道:“這是炎林的媳婦?可真是仙女一樣好看那,這跟著炎林成了舉人太太,你看看,給你穿金戴銀地,是個享福的命!梅花給你表嫂見禮!”張玉蘭滿心醋意,回頭對梅花說道。

    張玉蘭一個人耍圓了,許梅花看見她一瞬的不自在,勉強叫了聲表嫂就不說話了,顧曉芸見許梅花對待自己和嫂子不一樣,歪頭看著許梅花,許梅花被顧曉芸看的難受,心裡一時惱怒,低頭純粹不吱聲。

    許春從外面走進屋裡,邊看自己身上的袍子,邊抬頭道:“這是我外甥穿過的袍子,我也沾沾喜氣。姐,這是炎林媳婦,嘖嘖,炎林娶了哪家的閨女,怎麼也不吭一聲?姐,這你就不對了,顧家長子成親,沒有我這舅舅怎麼能算數?俗話說的好,舅舅是外甥的骨頭主,不成,這親身不算數!”許春心裡可是震驚,原打算讓自己的閨女給炎林做媳婦,炎林考中舉人,十裡八鄉都知道是自己的外甥,那個得意,那個被人羨慕的眼神,別提多舒服,還和老婆,閨女商量妥當了才來的。在京城只要一說是解元顧炎林,誰不知道!一找一個準,就是這老天不作美,讓他們這麼狼狽出現在人家一家人面前。梅花更是。自己的閨女可是做舉人太太的,更不能受罪。不攪和了炎林這麼婚事,不趕走這眼前玉人兒似得的主,他的梅花怎麼做顧家的舉人夫人!

    沁雪眉眼輕佻,語氣淡淡問:“那你要怎麼個不成法?”

    許春撇嘴,他仰著脖子,道:“不成的意思,當然就是休了你了!我外甥堂堂舉人老爺難不成還不能這麼做?切!一個晚輩敢這麼和我頂嘴,沒挨過板子的說。”

    許氏急道:“許春,你胡說什麼?”

    “姐,你看你,我就說這麼幾句,她都敢和我頂嘴,平日裡,她是不是還和你也頂嘴,你放心,這一次我好好教訓教訓她,這樣的媳婦,不如不要,炎林呢?炎林炎鵬都不見。”許春很有信心,一看許氏都這樣著急攔他,說不定,這炎林的媳婦還真仗著美貌,迷惑外甥,不孝敬許氏。

    沁雪斂了笑容,對著身邊的綠蘿道:“出去告訴張媽,姜湯不用熬了,飯菜做好了放在鍋裡,不用端上來。”

    “哎!外甥媳婦,你這是做什麼,這是你婆婆讓做給我們吃的。”張玉蘭正餓著肚子,硬挺著等這口飯呢,這外甥媳婦不但不孝敬他們舅舅舅母小意伺候,還敢這樣,看著穿的跟有錢人家太太一樣,長的又這樣出挑,梅花怎麼辦?她心裡妒忌轉身對許氏道:“姐,你看看,她還不讓人說話,連你說的話都要反駁,你這婆婆做的可真是……”

    許氏可是真氣壞了,這兩個混蟲,就是來給她添堵來的,早知道許春不是平處臥的狗,現在可是變本加厲了!沁雪也是你能說的嗎,人家是落難到的這家裡,要是有一日她爹再認她,她可還是侯府的大小姐。一邊是兒媳婦,一邊是自己的弟弟,許氏道:“許春!你要來也就來了,哪見過你上人家的門就要拆散人家小夫妻的?我是你姐姐是不假,你當初對我的那些事,我能忍到現在不說,已經是不錯了!再不要胡說八道!”

    張玉蘭轉頭去看許春,許氏以前可不是這樣啊,在他們眼裡許氏就是個軟弱的性子,這會說出這些話,倒不像是別人教唆的,這可怎麼辦,難道是自己太著急了,還是看著炎林媳婦出乎自己意料,有些受刺激了?許春覺的剛剛自己說的話太滿了,眼珠一轉哭喪著臉道:“姐,我就是說說,又沒說立刻就不要外甥媳婦了,這不還沒見到炎林嗎?炎林要是說個不字,那我做舅舅的,一定會支持他的。”

    沁雪看著許春這一家來陳州目的不純,心裡了然,連給這一家人見面禮的心思也歇了,道:“娘,我屋裡還有些事要交代陳媽,我先出去了。”

    許氏道:“你去吧,這裡有我和你舅舅舅母說話,不礙事。”

    沁雪應了站起身,目不斜視抬腳走出門去。

    許春傻眼,張玉蘭和許梅花也不知說什麼好了,沁雪就這樣走了,那他們還吃不吃飯了。

    沁雪從許氏屋裡出來,天還在下雨,玉簪從屋裡出來打了傘過去接。回到東廂房裡沁雪對陳媽和玉簪道:“陳媽,你們把那邊留著的二進院子收拾好,我晚上搬過去。”

    玉簪道:“這家人一來,看著一時半會是不會走的了,少奶奶搬出去倒是好。”

    陳媽看著沁雪安靜的出奇,道:“少奶奶可是聽到什麼不好的話了?”

    沁雪道:“不必在意。”這就是說還是聽到了。陳媽當下便道:“綠蘿來守著少奶奶,我和玉簪過去收拾。”

    沁雪點頭,綠蘿開門走進來,看到陳媽就道:“這個什麼大爺的小舅舅真不是東西,一見到我們少奶奶,就說沒給他打招呼叫大爺就成親,要大爺休了少奶奶,大爺的舅母也是陰陽怪氣地,還有那個帶著一起來的許表妹,一看就是給大爺準備的,我看他們一家是聽到大爺中了舉來投奔的,少奶奶要早做打算,這院子住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雜,可不是個事兒!”

    陳媽聽著怒道:“怪不得,也好,少奶奶已經吩咐我們去收拾那邊的二進院子,綠蘿你守著少奶奶,我和玉簪去收拾,趁著天還亮,雨下的小些,就搬過去,我也看到了,這院裡就幾間屋子,他們一來,眼看不夠住的。還是少奶奶想的周全。”

    玉簪和陳媽即可出門打著傘離開顧家小院,沁雪則是抿了一口茶,看起書來。

    顧炎林中午陪著沁雪睡了午覺,起身收拾了出門去見朋友。還不知道家裡來了一家奇葩親戚。

    許氏屋裡許春半天回過神來道:“姐,她就這麼走了?”張玉蘭也望著許氏要個回答。許梅花更是淚眼婆娑滿腹不滿。

    許氏歎氣道:“你們說說,你們做的這事,那是炎林媳婦,不是貓啊狗啊的,你們在家裡驕橫跋扈慣了,只當這是你們自己家?”

    吳媽站在一邊只翻白眼,這哪是親戚,見著就是一家子討債鬼。大少奶奶看著和顏悅色的一個人,可不是沒脾氣地。也不會搞搞清楚,這家裡吃的用的可多的是大少奶奶的,還要讓大爺休了人家?太太倒是還念著些一母同胞的關係,給口飯吃。可是你們那樣擠兌大少奶奶,大少奶奶要是還沒點氣性,還不得被你們給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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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10:29:36


    吳媽腹誹完了,就聽到坐在炕上的顧曉芸說話了:“舅舅舅母,你們說要我哥和我嫂子的親事不能成?還要我哥休了嫂子?那你們可是給我哥瞅到好的了?”

    許春道:“曉芸啊!舅舅可是親的,你不能向著外人說話,再說還用得著瞅嗎?”

    顧曉芸看看許梅花,心裡不高興,面上也不掩飾直接說道:“嫂子怎麼是外人,我倒是覺的舅舅到我家來,是聽說我哥中舉了,想要打秋風來的吧!”

    張玉蘭沒想到這顧曉芸這麼尖牙利嘴地,記著小時候像個豆芽菜一樣站在許氏的身後,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如今好日子過上了,這是記恨她家當初沒有幫襯她們,臉上掛不住了,道:“姐,外甥中舉,這可是好事,好事傳千里,以前的事就不提了,如今我們也是真心實意來看姐姐,什麼打秋風不打秋風的,說出去,外人還以為外甥中舉,不認咱舅舅了!曉芸你說是吧。”

    顧曉芸一聽,這整個一不要臉,直接下炕道:“娘,我得出去透透氣,不讓定會被噎死。”

    顧曉芸下炕穿了鞋,一甩大辮子,撩簾走人。

    許氏瞪著許春和張玉蘭:“敗興的很。”

    許氏再討厭自己的弟弟,到了最後,還是將張媽做好的飯菜,熬好的姜湯讓許春,張玉蘭和許梅花吃了喝了,這一樁現實告一段落了,可是接下來是讓許氏發愁的是他們住哪?

    這院裡她住著正房,再就是顧曉芸一間,顧炎鵬一間,顧炎林和媳婦一間,剩下的廚房裡又劈開一半,張媽和吳媽的住著。張媽和吳媽都有賣身契在沁雪手裡。

    許氏想著再有就是陳媽他們住的那一院三進的院子了。

    要是許春對沁雪好些,說要用她的院子住親戚,也還有可能,可是現在,許春一家得罪沁雪,這話就不好說了。許氏望著許春,真是越看越來氣。

    張媽的飯菜誠心說做的不錯,能讓許氏和沁雪都滿意,那也是有兩把刷子的,許春張玉蘭吃的滿口香,還一個勁地給許梅花夾菜道:“吃吃,多吃點,這都是你姑姑家的,沒甚不好意思的!”張玉蘭一邊說一邊使勁往自己碗裡撥拉菜,一個豬肉炒三絲,一個毛肚吵辣個子,還有一個紅燒肉一個紫菜湯,外加三大碗白米飯。三人吃的嘴角流油,許梅花大閨女的矜持早不見蹤影。

    肚子一吃飽,身上暖和了,長途趕路的身體有了困乏感,許春道:“姐,我們住哪?”

    許氏對吳媽說道:“你去大少奶奶屋裡問問看,陳媽那邊的屋子有空閒的沒有,讓他們先住下再說!”

    吳媽道:“太太,我這就去。”

    吳媽到了沁雪的屋子,見玉簪收拾了兩個大包袱,放在大炕上,驚道:“大少奶奶這是做什麼?”

    玉簪道:“我們少奶奶知道許舅老爺,許舅奶奶來看太太,是要住在家裡的,可是這院裡沒有多餘的屋子了,少奶奶說要搬出去,騰出屋子給舅老爺住。”

    吳媽一聽這可怎麼好,急忙道:“少奶奶,這哪有親戚來了,就趕走自家人的道理,我去回太太一聲。”

    沁雪道:“不用,陳媽已經將那邊的屋收拾差不多了,讓太□□排舅老爺住下就是。”

    吳媽回到許氏屋子將沁雪的話說給許氏道:“太太,這行嗎?”

    許氏也愣住了。沁雪這是早料到她會張口問,所以自己搬出去了!

    許春心裡得意道:“咿呀!舉人外甥住的屋子,這太不好意思了!”

    張玉蘭和許梅花安自竊喜,只要能留下來,一切皆有可能啊!

    許梅花心道:“表哥還不知道自己一家來的消息。住下來自然是好的!”

    顧炎林等到雨停才回到家裡,一進院子,就看到自己屋門內幾個人影晃動,推門進去,忽地又退了出來。眼裡疑惑看向站在院裡的張媽問:“少奶奶呢?這屋裡怎麼會有別人?”

    張媽為難地道:“大爺回來了,大少奶奶住在南邊的院子裡,這屋是大少奶奶騰出來給舅老爺一家住的!”

    顧炎林一聽緊蹙眉頭,眼裡帶著寒意道:“舅老爺?”

    許春正和張玉蘭說話坐在大炕上唏噓許氏今非昔比的日子,許梅花望著這家裡的一切,暗道:“這屋子裡可有炎林表哥的氣息,要是炎林表哥看到自己,不知道會不會嫌棄她。”

    許春瞄了眼自己家的閨女,低聲笑著對張玉蘭道:“你看咱們家閨女,可是心裡喜著呢!姐再變,能變到哪去?讓咱們一唱一和,還不是拿下了?這住的地兒,炎林媳婦都乖乖給咱們挪出來了!接下來,就是等過個幾天,讓炎林熟悉熟悉梅花,他們兩口子再親,也比不上表哥表妹親。到時候再在姐跟前說。”張玉蘭摸著被子上的緞面道:“就看看這鋪的蓋的,就比咱家的好,梅花嫁給炎林,成了舉人太太,你說,我們不就是舉人丈母娘和老外父了?”

    許春砸吧砸吧嘴道:“那是!”

    兩人說的熱乎,門忽然開了,依著油燈,看到門內走進一個高個英俊後生,許梅花一見,當下心如鼓擂,“咚咚咚”蹦的歡實,忙羞澀的低下頭。許春則是張著嘴想要叫一聲外甥。

    不過沒等到他叫出聲,就看到來人忽的退了出去。

    緊接著就聽到外面的問話聲,許春驚喜地對屋裡的兩人道:“是炎林,咱們的舉人外甥!”

    張玉蘭看著許梅花偷笑,許梅花咬著嘴唇不說話。

    許氏聽到顧炎林的說話聲,對吳媽道:“去看看!大爺回來,讓他到我屋裡來!沁雪搬出去的事,得和他說一聲。”

    吳媽難為道:“大少奶奶這麼一般出去,還不知道大爺怎麼想呢?”

    許氏道:“怎麼想!事情已經這樣了,總不能把他們趕出去。”許氏賭氣地說道。

    吳媽一看許氏的臉色,再不敢吭聲,走出去,卻見院內和張媽說話的顧炎林已經不見蹤影。

    吳媽問張媽:“大爺人呢?”張媽攤開手道:“聽說大少奶奶搬到南院,就出門了!”

    吳媽道:“我回太太去。”

    南院裡沁雪坐在正房的大炕上,陳媽抱著嶄新的被褥進了門放在大炕上道:“少奶奶,這些都是早前就準備好的。天熱的時候都曬過,鋪著蓋著都暖和。”

    沁雪看看陳媽手裡的被褥,道:“還以為用不到這些,可見凡事有個準備也沒壞處。以後,我就在這邊住了,至於小院,就留給娘用好了。”

    陳媽坐在炕沿邊上,望著沁雪道:“少奶奶,這是不回去了?也好,太太做事全憑自己喜怒。許家到底是她娘家的人,這麼做,少奶奶無可厚非。”

    沁雪道:“好多事無非一個利字,大爺如今身份有所提升,這樣的事還會再有,我們不必大驚小怪,只是大爺或許有他的立場,我卻不能強人所難。”到底是顧炎林的舅舅。

    玉簪進來,聽到沁雪的話道:“我們主僕好不容易在一起,還以為顧家雖說是貧寒,待人處事卻還可行,沒想到,這是沒遇到親近的人,這不一下就顯出來了?少奶奶說要搬出來給許家騰屋子,太太居然都沒說個不字。”

    綠蘿道:“大爺要是知道少奶奶搬到這邊,還不知道會怎麼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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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10:29:58


    沁雪笑:“不要說這些了,見了人不就知道了!”

    拍門聲響起,陳媽道:“是大爺回來了!”

    玉簪氣嘟嘟出去開門,顧炎林一步跨進急問玉簪:“少奶奶呢?”

    玉簪沒好氣道:“大爺,少奶奶沒處住,自然要住在我們這屋裡,難道還要和人家擠在一起!”

    顧炎林嘴唇抿成一線,望著黑暗裡站著的玉簪,沈聲道:“前面帶路!”

    這院裡平時顧炎林沒來過,沁雪住在哪個屋子,他也不清楚,心情十分複雜,玉簪看自己這樣說主子,他都沒有呵斥自己,終再沒說什麼,走在前面,將他引到沁雪住的二進院子正房前,道:“少奶奶就在裡面。”

    顧炎林顧不上和玉簪說話,轉身推門走了進去。此刻,屋裡陳媽綠蘿已經離開,油燈下,沁雪抬頭清澈入水的一雙桃花眼正望著自己。

    顧炎林走進炕沿邊站定,仔細端詳想要從沁雪的臉上看出什麼,沁雪微末露出笑容:“你……回來了!”

    顧炎林噎了一下道:“我回來了!”緊接著他伸手一隻手,掌心向上道:“雪兒!過來!”

    沁雪依然笑問:“什麼?”

    顧炎林也露出笑容望向她。沁雪就坐在炕幾邊,手裡拿著一本書,這樣溫馨的日子曾經是他想要的,如今真的擁有,便不想再失去。見沁雪笑容恬淡,既沒有失落,也沒有氣餒,只是就這樣看著自己,顧炎林心裡卻覺得胸口有些悶疼。他忽地提起袍子,一個箭步跳上炕,將沁雪抱緊懷裡,道:“委屈你了!”

    沁雪被他抱在懷裡,想要開口說話,卻被顧炎林用嘴唇堵在口裡。本該甜蜜的吻此刻帶著些許的苦澀,沁雪的思緒在顧炎林的親吻裡飄飄蕩蕩。

    陳媽和玉簪綠蘿站在門前,擔心大爺和少奶奶起衝突,幾個人都很緊張,玉簪更是心裡不安,她可是剛剛說過大爺的,要是大爺遷怒少奶奶,玉簪臉色忽然變白,半天聽不到裡面的動靜,正要推門進去,卻看到顧炎林抱著沁雪出了門,顧炎林道:“我帶你們少奶奶出去!”

    陳媽張了張嘴,到底沒問要去哪裡,顧炎林抱著沁雪到了門口,綠蘿急忙打開院門。便看到顧炎林在門前輕輕放下沁雪,轉頭拉著她的手溫和地道:“我們走!”

    羅俊駕著馬車一直守在胡同外的一條巷子裡,此時看到顧炎林和大少奶奶一起走到馬車跟前,訝異道:“大爺!”

    顧炎林抱起沁雪放到車上,自己跳上馬車和沁雪一起坐在馬車裡道:“去茂傑胡同”,羅俊來不及想出頭緒便應聲將馬車韁繩拉起。馬車裡顧炎林握著沁雪的手道:“冷嗎?”

    沁雪搖頭:“不冷!”她看著他如此反常的舉動,聯想到許多不可能,只是這些不可能在現在看來,也許是真的。

    馬車很快到了茂傑胡同,停在一處朱色大門前,下了馬車,沁雪隨著顧炎林的腳步走到門前,很快裡面就有人開門:“是爺!”

    開門的人手裡提著氣死風燈,沁雪看到這一處陌生的地方,在記憶裡仿佛從來沒有聽顧炎林提起過一個字。

    走過影壁,走過四合抄手遊覽,再穿過一條小路,一出富麗,典雅的院落出現在眼前。

    低調中帶著奢華的正屋裡,顧炎林和沁雪坐在一張黃花梨木圓桌前道;道“雪兒!有些事,我原本想著遲一些會告訴你,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你看看這些,就知道我不僅僅只是讀書科考。”

    沁雪接過顧炎林手裡的一疊紙,低頭看了一遍,意外道:“這麼多地契房契,還有銀票?”

    顧炎林點頭:“還有這些帳本。都是我們的!”

    沁雪道:“我們的?”

    顧炎林再次握著她的手道:“對,我們的!”

    沁雪納悶:“你怎麼會有這麼多?”

    顧炎林道:“當初,我來京城的路上救了被人追殺的三皇子周蘊涵,後來,我知道遼東的皮子和藥材在陳州很奇缺,就和三皇子商量,有他出銀子一起做這買賣。這件事三皇子是私下做的,身邊知道的人很少。只是想試一試,沒想到,後來卻成了三皇子主要來錢路。現在,三皇子這筆私房錢就由我來掌管。”

    沁雪知道這其中一定經歷了血雨腥風,不由擔心道:“那為什麼不告訴娘,要住那樣的房子,還要惹宋嫂那樣的人?而且還要娶一個丫鬟呢?這說不通啊!”

    顧炎林道:“世事逼人前,鄧家舅舅指名要住在聖馬胡同,這是為了不失信于鄧家舅舅,二則,當時三皇子走的這條來錢的路被太子和二皇子懷疑。雪兒,我只是一介書生,還是背井離鄉,他們要查我的底細易如反掌。說道娘十兩銀子為我娶一個丫鬟,那大概是想要用這樣的身份將我一直留在身邊吧!”

    顧炎林放開沁雪的手,從身上取下荷包,倒出裡面的一枚印章又道:“我中解元後,你宴請四鄰好友,看到玉麒麟的時候,我看到你眼裡的驚異。我就知道,你見過這枚印章了!”

    沁雪不知說什麼好,今晚太讓她震驚,顧炎林就像坐在一層層紗幔後面,隨著他的敘述,紗幔被一層層揭開,直到這時,真正的顧炎林才展現在她面前,那麼以前的自己呢,為他所做的一切,難道都是一場笑話?

    顧炎林像是知道她想的道:“雪兒,你為我為這個家做的,都是我難以辦到的。”他說著將那枚黃玉印章放在沁雪的手裡:“雪兒,我把這一切告訴你,就是想讓你知道,從此後一生一世,你我都會在一起。”所以,你所有的顧慮和不安,我都會為你擔著。

    沁雪緊緊握住手裡黃玉印章,顧炎林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又把自己貼身一直帶著的關係到自己身世的憑據給了他,心裡還是感動的。覺得有些話也要敞開了說才好,坦誠相待才是夫妻之道,若是顧炎林一直這樣瞞著自己,只是在嘴上說著好聽的話,終究不是長久之策。一旦三皇子有什麼,顧家乃至與顧家所有的人都會有牽連,那個時候再說坦誠二字,為時已晚。

    沁雪反握住他的手,道:“你這樣要緊的事,都能告訴我,我心裡也明白,之前的許多疑問現在也可以解釋的通了。這枚印章我就替你收著,只是你早早在皇子之間選擇三皇子,即便這樣,就沒有退路。這仕途能走多遠,我已然陪你多遠。”

    顧炎林眼睛清亮,見沁雪能夠看得這麼透徹,一直擔心沁雪會有顧慮,此時忽然就安穩下來。看著沁雪,露出笑容。還有什麼可說的,先前一個人打拼,最多有炎鵬在一邊幫自己,那個時候,遇到難處,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現在有了沁雪有了可以訴說自己內心喜怒哀樂的人,顧炎林握住沁雪的手覺的還不夠,便伸出胳膊將她擁在胸口處,只有這樣貼心,他才會欣慰,心安,心喜。

    “雪兒,我答應你,這一生唯你相伴,至死無憾。”

    是在說白首不相離麼?沁雪輕輕閉上眼睛。

    雨後的聖馬胡同裡,兩個相依的人手拉著手走在一起,沁雪抬頭看了看顧炎林,俊雅無儔的臉盤在灰暗的夜色裡顯出淡淡的輪廓,抬手去摸了摸他的臉道:“炎林,等一會要見你舅舅了!”顧炎林低頭任由她撫摸自己的臉道:“嗯!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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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10:30:20


    一切有我!

    沁雪露出笑容。顧家小院近在咫尺,沁雪和顧炎林相視一笑,顧炎林伸手近前一步拍門。

    ……

    顧家小院裡,許春聽到張媽和吳媽的對話,知道顧炎林離開家去看媳婦了,頓覺有什麼不對頭,回頭和張玉蘭道:“我怎麼覺的不太對啊!炎林怎麼會不見咱們就跑了?”張玉蘭道:“他可是還記恨當初我們對他不好呢?真沒看出來,以前那個不起眼的臭屁孩,還有這樣大的氣性,這對咱們梅花可不太好!”許春想了想下炕穿了鞋道:“你說的對,我們千里迢迢來到陳州是為森麼,不就是讓炎林娶了梅花嗎?不行,我得到姐那裡再加把火去,這事不由得他!哼。”

    許氏屋裡,顧炎林和沁雪坐在大炕下面的玫瑰椅子上,許氏道:“……這事來的急,你舅舅他們千里迢迢的來看你,我也沒想到,還以為這一輩子和許家再沒交集,以前的事不提也罷。炎林,沁雪主動開口說要搬到南院,騰出屋子給你舅舅他們,是沁雪大度,你不要責怪她。我是於心不忍,到底是你們成親的屋子。”要是早一步說讓許春住到南院,沁雪就不用搬出去了。許氏內心裡叨叨。可終究沒說出口。南院是沁雪的銀子買的,可跟顧家沒一點關係。她也沒掏出一文銀錢。

    許春本來已經鑽進被窩,一聽院裡張媽的聲音叫大爺,翻身做起道:“可能是炎林去姐那了,我趁著他們不在,好好喝姐敘敘舊,姐姐對咱們還是有情義的,你們睡,我去看看去!”張玉蘭道:“還睡什麼,趕緊地起來,讓炎林見見咱們梅花。”

    許春推門進來正好聽到許氏在說屋子的事,看眼前兩人珠聯璧合,男才女貌,一對佳人跟戲文裡唱的一樣,可讓他看到真人版的了,心裡一下不來胡,道:“是炎林吧?”顧炎林站起身微微頷首:“舅舅!”“嗯……!還真是,那你剛剛怎麼都進屋裡了,又跑出去了,不待見你舅舅舅母?還是考舉子了成官老爺了,這架子大地。”顧炎林道:“舅舅既然知道官老爺是有架子的,何必說出來。”許春驚道:“咿呀!炎林,舅舅和你看玩笑,你看看你臉繃的這麼緊。姐,炎林到底是做舉人老爺了,說話都帶著幾分官味,我不會往心裡隔得。”許春顛三倒四地說了一起,許氏緊張地看著眼前兩人,尤其是顧炎林道:“炎林,你舅舅就這麼個人,你別往心裡去,吳媽去請他舅母和梅花也一起來見見。”

    顧炎林眼內無波無浪,平靜的看向許氏,許氏躊躇著避過顧炎林的眼睛對沁雪道:“那邊可是住著舒心?”沁雪道:“還好!”還是沁雪好說話,這兒子一天天大了,自己能做主了,尤其現在還成了舉人,更不能左右人家了,許春這樣也是死性不改,這兩人對上,還有個好?許春什麼心思,她難道看不出來,不帶兩個兒子,專帶著許梅花,不是要給炎林準備的,說給誰也不相信。

    張玉蘭和許梅花一進門,就看到屋裡氣氛不對,張玉蘭笑著道:“哎吆,是炎林回來了?梅花,快來,這是你炎林表哥,我說炎林哪,顧家祖墳冒青煙了,出了你這樣的舉人,姐姐你可真是有福氣啊!”又來了,許氏瞥一眼張玉蘭,心道,你就會這兩句。不知道在家裡練了多少遍。顧炎林道:“舅母,表妹!”

    許梅花面對面見炎林,激動的身子都抖起來,彎腰福了一福,嗲嗲的叫了一聲:“表……哥!”

    沁雪猛聽楞了,繼而低頭悶笑。

    顧炎鵬正好進門,聽到許梅花音調,“噗嗤”一聲,笑出聲:“娘,咱家哪來的唱戲的!?”

    許梅花轉頭一看進來的人,臉刷的就紅了,這顧家竟然還有個好看的不成的表哥嗎?

    許氏道:“炎鵬這是你舅舅,你看你,也不打個招呼!”

    顧炎鵬給許春和張玉蘭行了禮,有

    又低頭看著比自己矮一截的許梅花道:“表妹,你這嗓音可很好聽,學過唱戲?扮的什麼角?”

    許梅花臊的臉紅耳赤道:“表哥說笑話呢!我那裡……哪裡會唱什麼戲!”說著求救的眼光投向張玉蘭。

    沁雪抬頭看顧炎林,顧炎林後退一步乘機坐在沁雪的身邊道:“累嗎,要不回去早些安歇?”

    沁雪知道顧炎林是故意說給屋裡的人聽的。也配合著說道:“嗯,是有點。”

    顧炎林起身道:“舅舅舅母,表妹,今日晚了,明日再說話吧!娘也歇著吧!”許氏噘著嘴,看著顧炎林和沁雪一起離開,顧炎鵬察言觀色,早將屋裡幾人的神色看在眼裡,就剛剛聽到的那一聲表哥,其與眾不同的意味,心裡猜測,這一家人是奔著大哥來的。顧炎鵬對這一家瞬間少了心思應酬道:“舅舅舅媽我還有事,你們慢慢說話,多陪陪我娘!”

    許氏道:“也不知道和你表妹說說話,這又跑哪去?”顧炎鵬笑著道:“娘,來日方長,表妹,你說是不是?”

    許梅花被顧炎鵬忽悠地點頭。顧炎鵬哈哈一笑,從許梅花身邊擦肩而過。

    顧炎林和沁雪回到南院,大炕上玉簪她們都將被褥鋪好了。兩人上炕,顧炎林道:“過個兩三日,看娘的意思,是留是走,咱們再做打算。”沁雪道:“這個不好說,應該是看著家裡過得好了,不準備回去了,再說,許梅花不是對你有意思嗎,那是等著你休了我,要做舉人太太呢!”沁雪笑著說道,想起許梅花之前那一聲玩轉百媚的表哥不由促狹的笑起。

    顧炎林仿佛被沁雪的促狹羞惱,撲上去壓倒沁雪道:“你個小壞蛋,專看我笑話。”沁雪吃吃笑著露出一雙桃花眼,瀲灩似水,含情脈脈,看得顧炎林心裡癢癢,揭開沁雪的被子擠了進去,摟著沁雪道:“看我怎麼整治你!”

    ……

    次日一早,沁雪和顧炎林收拾好,正要一起去許氏那裡,卻見楊武被玉簪領著走進來,楊武道:“大爺,大少奶奶,包叔說有事要和大少奶奶商量,請大少奶奶去一趟玉樓。”

    顧炎林知道包家玉樓其實是沁雪娘的,包叔管著包家玉樓,輕易不會和沁雪說玉樓的事,這一次卻要請沁雪去事情一定很緊急,道:“要不你去看看!”沁雪也是心裡疑惑,點頭道:“也好!我先去看看!”

    出了門,顧炎林道:“娘哪裡我會說,不用擔心!”沁雪其實也知道,以前許春一家沒來的時候,生活簡單,也就是一家人的是是非非,說幾句暖心的話也就過去了,可是現在,許春一家一來,許氏就不淡定了,心裡的天平不是傾斜到兒子媳婦這邊,而是一心向著自己弟弟,說許氏糊塗,大概也是許氏心底裡想要和許家重敘舊好,自己的兒子這樣爭氣,沒個顯擺的地方,心裡也憋悶。顧炎林這樣特意說起,應該也是想到這些。

    坐在馬車上一路向包家玉樓走,沁雪想到這裡,打算不再糾結,和外面的楊武道:“最近,玉樓的生意怎麼樣?”楊武露出笑臉大聲道:“好著呢!包叔說,從海上來的這批貨,成色好,價格也低,好多大家女眷都來玉樓,大少奶奶去了也挑些自己喜歡的寶石。”沁雪笑:“楊武,你爹的腿好了嗎?看你這麼高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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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10:30:42


    楊武坐在馬車外面和蘇東海在一起,回頭道:“是啊!大少奶奶,自從知道我要在大少奶奶的玉樓裡做事,大少奶奶還讓包叔給我預支了半年的月錢,我爹心情好多了,傷腿也好了很多,這幾天都可以下地了!”沁雪道:“這樣好,要好好跟著包叔做事,以後成家立業給自己攢銀子!”楊武笑著應聲道:“是大少奶奶!我娘也這麼說。”

    歡快的笑聲在馬車裡響起。再過一條街就可以到玉樓了,馬車一轉彎,還沒走出多遠,忽然停下來了,四周一時安靜的出奇。玉簪拉開窗簾,忽然看到馬車對面騎馬走來的人,驚訝道:“少奶奶,是榮安伯世子!”沁雪再安寧侯府被狗咬的時候,楊家成救過沁雪,當時玉簪也在。

    沁雪怔怔道:“難道是他攔著我們的馬車?”

    楊家成騎著一匹白馬,穿著玄色劍袖雲肩緙絲長袍,慢慢近前,臉上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縷情緒道:“我等你很久了!”

    沁雪坐在馬車裡,兩隻手慢慢握緊放在腹前。聽到楊家成的話,冷笑:“見過榮安伯世子,不知道世子爺等我很久是什麼意思?你我素味平生,身無交集,即便是同父異母的妹妹的丈夫,也只是聽說。況且,我已為人婦,世子爺這樣毫無遮攔,大庭廣眾之下說起等我很久,未免有損他人名節,還請世子爺慎言!”

    楊家成蹙眉看了看馬車上的蘇東海和楊武,知道蘇東海是個有武藝的,刻意盯了他幾眼,他手裡的劍擱在蘇東海的肩膀上,蘇東海怒目而視,竟然不能反駁。他安排人手在顧家守候多時,好不容易才得到消息,沁雪坐著馬車出了聖馬胡同,身邊只有下人陪她。他思謀很久,這樣的機會不多,倒忘記沁雪說的名節,有些遲疑,只是轉瞬,他便決絕,已經這樣,他得把話說完,道:“我說過,我們的婚約還在。即使你已嫁人夫。我也不會放棄。當日,我初見你,若是知道是你,後面的事定不會發生,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沁雪想不到時至今日,木已成舟,楊家成還會這樣想,他就不想想,是誰促成今天這樣的局面。笑道:“世子爺喝醉了,還請回吧!”

    楊家成嘴唇抿成一線,心裡有些著急,卻知道自己剛剛已經是唐突了,可是心裡這些日子的煎熬,不是一星半點的難受。

    他不是三歲孩子,可是安寧侯府夫人和自己母親卻把他當成三歲孩子。要說若雪沒有在其中摻和,他不會相信,被人欺騙的感覺讓他痛心。可是,他就是忘不了,這一雙桃花眼。像是蘊含著無盡的哀怨在夢裡時時出現。楊家成騎馬退後一步,看著馬車從眼前就要過去,忽然彎腰對著窗簾處道:“你等我,我不會讓你流落在外。”

    沁雪眼前放大了的一張臉,棱角分明,五官英俊,一雙柳葉眼帶著寒冰料峭。玉簪在一邊愕然,來不及細想,窗簾呼啦被她拉上將楊家成的臉擋在窗外。緊忙回頭看沁雪,沁雪一雙桃花眼清亮無波,既沒有激動也沒有含恨,玉簪又轉過去,看看馬車外面隱隱約約的人影道:“少奶奶,這是怎麼說的,禍害了人,又來獻慇勤,榮安伯府裡的人是瘋了不成,連世子爺也不正常了!”

    楊家成耳尖,聽到玉簪的話。暗道:“我是瘋了,我要不瘋,這京城還有我的立足之地?勳貴子弟哪個沒有人脈,他們榮安伯府早就成了京城裡的笑話。之前不知道,是因為安寧候裡沒有出那麼多的事,可是一旦有風吹草動,世人的眼光都會盯在安寧侯府,和安寧侯府有聯繫的人家。”

    玉簪說完了,又回頭對自家哥哥蘇東海和楊武道:“哥哥,你不是會武藝麼,為什麼要被他攔著硬闖過來啊!還讓他說這麼多廢話。早幹嘛去了?”

    玉簪一想到自家少奶奶受得那些罪,眼眶都紅了,蘇東海道:“對不起!少奶奶,是我大意了!”楊武也是半大小子,能說親的年齡,雖然沒有全聽懂,也差不多。這位世子說要讓大少奶奶等著,等什麼,大少奶奶可是顧家大爺的媳婦。忙道:“玉簪姐姐,是我們不好,大少奶奶你罰我們吧!”

    玉簪氣呼呼。沁雪安撫地拍拍玉簪的手道:“先到玉樓再說。”

    玉簪這才不吭聲了。

    包叔嚴肅地看著蘇東海和楊武,沁雪坐在上首,道:“以後,東海和楊武會注意的,包叔,也是事發突然,來不及應對。”

    包叔道:“以後事發突然的機會不會只這有這一次,你們下去好好反省反省。”

    蘇東海和楊武應了,兩人一大一小垂頭喪氣地走出門去。

    包叔擰眉道:“榮安伯世子這又是唱的哪一出?這麼著可不是個辦法,要是他接二連三這樣出現,顧大爺心上也不來胡。安寧侯府和榮安伯府兩家做出這樣的齷齪事,要是安寧侯府安安靜靜的,說

    不定這事就瞞過去了,現在榮安伯府受安寧侯府牽連,在京裡一定過得不如意。偏偏這位世子不是平常人,不安常理出牌,這樣一來,倒是有些麻煩。”

    沁雪平視寶玉光,道:“包叔!榮安伯府還有個沈若雪,世子爺這樣……咱們先不管這些了,包叔說有事和我商量,是什麼事?”

    說道要商量的事,包金光道:“得到些消息,遼東那邊可能有一場硬仗要打,咱們是不是趁著機會,多買些糧食。”沁雪眼睛晶亮看向包金光腦子轉了幾轉,忽然道:“包叔是說,到時候,糧食會漲價,我們可以從中得利?”

    包金光點頭道:“這只是其一。”他笑著喝了一口茶。

    沁雪想了想,斟酌著道:“其二,可以將這些糧食捐給皇上,咱們要求直接用到遼東戰事上。如果這仗能打贏,說不定外祖父他們會?回到陳州!”包金光接著道:“如果戰敗,咱們可以以此請求皇上不下罪于鄧家。”因為沒有用到朝廷的銀子。

    沁雪一時興奮,要是這樣的話就太好了。終於可以有理由見到外租父舅舅他們了。

    回來的路上,玉簪也高興的不得了,仿佛此刻就能讓少奶奶見到鄧老將軍他們一樣。

    沁雪抿唇而笑,望著窗外突然覺得眼前的秋景,也是那麼賞心悅目。

    回到南院,玉簪急不可耐的將事情告訴陳媽和綠蘿。

    南院裡一時個個臉上都帶著燦爛的笑容。

    沁雪因為包金光說的事,不管這事能不能成,先讓自己高興高興也是好的,幾個人活絡的說了一陣,最後沁雪囑咐玉簪綠蘿和陳媽,這事先保密,就去了顧家小院,許梅花正站在院裡和張媽說話,看到沁雪進門,臉上的笑意就沒有了,叫聲表嫂,轉身就進了沁雪原來的屋子。

    沁雪看她進屋,也不言語,抬腳進了許氏的屋子。許氏不知道和張玉蘭在說什麼,一見沁雪進門,話頭就打住,沁雪假裝沒看到,叫了聲娘,坐在許氏的下首道:“早上有事出了趟門,這會回來,就過來看看,娘可是早飯吃的好?”

    許氏道:“好!你出去這麼久,是去哪了?怎麼也不說一聲,就炎林一個人過來,我還以為你生我氣呢!”故意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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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10:31:05


    沁雪坐的穩當,看了看張玉蘭,以前許氏可沒有這樣過,她要出門,許氏多半會贊成,這會兒,許氏這話……沁雪道:“都是我鋪子裡的事,需要和掌櫃的商量!”

    張玉蘭接話茬道:“外甥媳婦,你還有鋪子?怎麼不給你娘管著?倒是霸在自己手裡,這就是你不對了,進了婆家們,就是婆婆管事,媳婦只要聽婆婆的話做事就行,我們老家裡,可不就是這樣,你說姐是不是?”

    許氏這點上倒是想得開,她道:“走哪路,說那話。沁雪有是她娘留給她的,我可不能要,讓人笑話。”

    張玉蘭被許氏噎了一嘴,道:“你看看,我就是一說,你要這麼想,也好!但這事吧,外甥媳婦你的主動。”

    沁雪笑:“舅母這次來可是給娘帶了什麼好東西,要在家裡住多久?我是娘的媳婦要交自己的嫁妝,那舅母,你住我家多久,也要主動給娘給個交代不是?”

    張玉蘭看到沁雪的笑,驀然覺得背脊發涼,這話不軟不硬地,給她回過來,再要說什麼,見沁雪端起茶杯喝茶的檔口,頭那麼似有似無地一抬,望她一眼,哎吆,那眼裡帶著刀子,就差一點戳到自己身上了。張玉蘭周身冰涼,再不敢抬頭去看沁雪。沁雪淡淡一笑,一口茶進了口,張玉蘭坐不住了,站起身道:“姐,我有些頭暈,我回去躺一會兒。”

    沁雪道:“舅母,要不要找大夫給你看看?”

    張玉蘭忙道:“不……不用了!”

    張玉蘭回到屋子,抓住許春道:“我覺的不對啊!這個外甥媳婦她怕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咱們這趟來,想是打錯主意了,聽姐說,她是什麼侯府的大小姐,被繼母陷害才嫁到顧家的,聽說手裡還有鋪子,銀子就不說了,南院就是人家買的。”

    許春詫異道:“這麼說這是個有錢的主?”張玉蘭看了看坐在一邊臉色難看的許梅花道:“可咱們梅花怎麼辦呢?”

    許春沈默半天,眼裡露出一絲狠道:“要是這人不在了,那她手裡的東西和人不就都是梅花的了?”

    張玉蘭緊張的看著許春道:“你這是要……?”

    許春道:“咱們只有這一次機會,倒是逼著姐也要將梅花的事辦成了,要不再回到老家,要被人笑話死了,大牛二牛的親事,可就要吹了。”

    張玉蘭想到剛剛看到沁雪的眼神,渾身一激靈,咬牙道:“好!你去買耗子藥!為咱梅花和咱們家兩個兒子的富貴。說什麼也得做。”

    沁雪看到張玉蘭的作態,等到她離開,也和許氏說了幾句話。只不過因為張玉蘭,兩人沒有了以前那樣的融洽。沁雪感覺到,許氏也是。自從許氏弟弟許春一家到了顧家小院,沁雪其實一直就沒有放棄過盯著許春一家,從打雷下雨的那一天到今兒,許春一家的舉動都很奇詭,這時候,許氏不知道聽了張玉蘭什麼花,和沁雪說話也是無精打采地,沁雪坐了會,便回到了南院,坐在榻上想著到底哪裡不對,她將自己從進了顧家小院的門開始,細細回想,終於讓她偶捉到張玉蘭當時聽到她有鋪子的時候,兩眼冒金光的樣子,還有後來裝著不舒服,回到東廂房的事,看來張玉蘭和許春這是要獅子大開口,想要抄底端鍋呢!

    “陳媽!讓玉簪到門口看著,如果許春出了顧家小院到外面去,讓玉簪到楊嬸家叫楊武跟著許春。”

    陳媽道:“少奶奶,你剛才去太太屋裡,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沁雪道:“等楊武回來,就知道了!”

    玉簪聽陳媽說了少奶奶的吩咐,放下手裡的活道:“我這就去!”不一會,玉簪急急忙忙走進二院正房道:“少奶奶,許春果然出府了,我已經讓楊武跟在後面。”

    沁雪道:“這件事只有楊武怕是不行,要是蘇東海在,這件事讓他做會更好。”畢竟楊武年齡小些。

    陳媽皺眉道:“少奶奶,許春難道要對你下手?他膽子倒是不小!聽玉簪說,路上馬車被榮安伯府的世子攔著了?”沁雪點頭道:“楊家成知道他母親和安寧侯府的做的那些個事,心裡有些執念,也是難免的,還有就是得不到的是好的作怪,這個也不怨他,都到了這一步了,男已婚,女已嫁,之前十幾年沒個音信往來,也不是兩小無猜,說不上有什麼感情。就是那一次見面,也是被狗咬了的時候,頂多算是救命的恩人,恩人要以身先報這個好像我也做不到,只在別的地方報答就是。”

    陳媽也是唏噓:“看少奶奶年齡不大,倒是歷練了不少,之前出了這麼多事,少奶奶都扛過來了,就是這執念太深,倒不是好事,總歸中間還有個舉人大爺,別讓人說出什麼閒話來!”

    沁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麼好說的這事暫且先放一著,如今不是世子的事,倒是這許梅花一家,行事古怪,不得不防。”

    陳媽道:“你說蘇東海,他可也在院門外守著呢,玉簪說蘇東海讓包金光責備一頓,此刻算是建功折罪。”沁雪道:“看我回來的時候他和楊武不是一起趕馬車回來的嗎,那就讓他和楊武一起去。”

    玉簪道:“已經和楊武走了,他聽我說要讓楊武跟著許春,主動說了!”

    沁雪欣慰道:“也好!”

    沁雪讓綠蘿泡了壺茶,靜靜等著楊武蘇東海的消息,陳媽憂心忡忡,坐在另一邊,做些針線活,不時抬頭看一眼沁雪,沁雪手裡端著鐵觀音茶,看著茶盅裡的蘊出的氣韻出神。

    半個時辰過後,蘇東海在一進的院裡求見沁雪。

    “少奶奶,我和楊武一直跟著許春到了一家保和堂藥店,許春說家裡最近老鼠多,鬧得一家不安生,問掌櫃的買老鼠藥……”陳媽怒目道:“那你們是親眼所見,他買了老鼠藥的?”蘇東海擰眉道:“是!”楊武也點頭。

    陳媽果斷轉頭看向沁雪,沁雪握住手裡的茶盅轉了半天,道:“貪心不足。”

    那就看看他如何讓我吃到這老鼠藥,正好也看看顧家小院裡兩位媽媽,如何過這一關。

    “東海,今晚找個機會,將許春綁了,丟到院裡桃花樹上吊起來,別讓他叫出聲來,再到保和堂藥店請掌櫃做個證。”

    蘇東海應了楊武一聽也要去,對陳媽道:“陳媽,讓我也去。”

    沁雪對楊武嚴肅地道:“這事不是兒戲,你想清楚,你娘你爹都和顧家關係很好。”楊武明白沁雪的意思道:“大少奶奶,我會守口如瓶的。”

    沁雪望著楊武點頭道:“好吧,那你就去吧!”楊武鄭重道:“是,大少奶奶。”

    許春回到家裡,和張玉蘭偷偷在一起商量了一晚上,許梅花覺的爹娘做事有些冒險,心裡害怕小聲道:“娘,咱們回去吧,在家裡好歹過得自在,就是嫁個莊稼漢我也願意,總比走這樣的路要好的多!還是不要做了!”張玉蘭抬手括了一把許梅花瞪眼道:“沒出息,我和你爹千里迢迢帶著你來陳州,不就是想讓你嫁給你舉人表哥,親上加親,讓你表哥提攜你兩個哥哥!你長得這麼俊,十裡八鄉地沒幾個有你好看的,長著這樣好的相貌,不嫁給舉人做太太,你是混了頭了,說出這些喪氣話。”許梅花扁著嘴要哭出聲來,道:“可我就會納個鞋底,繡個花啥的,又不識字,表嫂她樣樣比我強,表哥能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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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10:31:29


    許春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許梅花:“爹這是為了啥?你給我悄悄在一邊待著。”許梅花抽噎著再不敢多嘴。

    許春瞄了眼許梅花,將她不吭聲了,這才低聲道:“你明天去廚房……”

    許梅花聽著眼裡都是驚慌。

    張玉蘭肩負著下藥的使命,一夜興奮,直到天濛濛亮,才睡著。許春尿急,出門解手,一去未回。許梅花心事重重,擔心受怕抱著小翅膀也是天亮的時候才睡著。自然也是不知道他爹此刻在哪裡了。

    院裡傳來幾聲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張玉蘭翻身做起。心裡記掛著要緊的事,穿戴收拾好自己,又問許梅花道:“你爹呢?”許梅花從炕上爬起來道:“不知道啊!”張玉蘭想著大清早的能去哪,自言自語道:“可能去解手了,你爹回來告訴他一聲,我去廚房了。”再一看許梅花害怕的眼神道:“瞧你這點出息?”張玉蘭這是作惡都這麼理直氣壯,還以為是家常便飯,說完就出門。

    沁雪事兒都做好了,顧炎林晚上回來,和沁雪說了回話,沁雪認為許春一家心狠手辣,愚蠢到家,想和顧炎林說說,可是話到嘴邊,又給吞回去了,要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到時候,許氏要鬧起來,自己臉上也無光,不如就這樣吧,就是自己要小心,明兒個的飯菜茶水什麼的一概不沾就是。顧炎林和沁雪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些顧炎林在外面的事,兩人就歇下了。沁雪因為有了準備,便安安心心的睡著了,顧炎林卻慢慢睜開眼睛,看向沁雪,嘴唇緊抿,悄悄坐起,就這樣看了好久,也坐了好久。

    第二日,沁雪和顧炎林一起去了顧家小院,吳媽和張媽,玉簪綠蘿一起將飯菜擺好了,沁雪見有自己愛吃的包子,餛飩。另外三四碟小菜,外加疙瘩湯,疙瘩湯好久沒吃了,就記得當初自己剛進顧家,大病一場後醒來後,和顧家一家吃的疙瘩湯,後來也有吃,就是沒有那一次印象深刻。

    顧炎林坐在沁雪一邊,道:“今日這早飯倒是豐盛的很,娘多吃點。舅母也多吃。梅花,你爹呢?”許梅花拿著筷子的手一抖,看向張玉蘭,張玉蘭比許梅花心裡還驚慌,道:”可能是出去了,不等他了,炎林,炎林媳婦你們先吃。”

    顧炎林放下筷子道:“舅母可不能這麼說,舅舅來一趟不容易,連吃早飯都不能等一等,說不過去。”沁雪轉頭看了一眼顧炎林若有所思。

    顧炎林知道沁雪看他,就道:“這桌上都是你和娘愛吃的,張媽有心了!”張媽忽的臉色青白,站在一邊直打哆嗦,許氏還不明就裡,看著張媽不對勁,問她:“你這是怎麼了,染了風寒了,看你臉色不好,身子還直打哆嗦,這可不好,這一大家子人的飯菜可都是經過你手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是得了風寒,也得早說一聲,免得讓其他人也染上了!母子兩一人一句,張媽的冷汗就逼出來掛在額頭上。

    張玉蘭心神不寧的左顧右盼,回頭看了八會,也沒看到許春的人影。背脊一時冰涼,像澆了盆冷水,都是冷汗給沁的。

    顧炎林卻是面帶微笑,看著張玉蘭。

    過了一會,看許春不回來,張玉蘭終於熬不住了,道:“炎林,你們先吃,不要因為他一個人誰都等,這飯菜都涼了!”

    顧炎林道:“也好!”

    許氏也說不出什麼,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素拌木耳放在嘴裡。

    沁雪拿起筷子,顧炎林轉身將一個包子夾到沁雪的碗裡,沁雪頓了頓,便抬頭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張玉蘭,見張玉蘭兩眼盯著自己碗裡的包子,心下了然,夾起來就咬了一口道:“還不錯。”哎吆張玉蘭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心裡有種大功告成後的舒暢。可不就是舒暢麼,許梅花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娘殺人的場面,頭一歪,眼一斜,口吐白沫暈過去了。

    顧炎林沁雪則是慢條斯理,文文雅雅地各自吃完一個包子,又吃了半碗餛飩,外加幾嘴小菜,玉簪遞上帕子將嘴擦了,望著許氏和張玉蘭吳媽圍著許梅花叫不疊,冷冷地看著不說話話。

    許氏見沁雪對許梅花無動於衷,氣道:“這是你表妹,你怎麼心這麼硬。”

    沁雪正要說話,顧炎林握住她的手道:“玉簪,去外面讓羅俊請個大夫來!”玉簪緊忙出去找羅俊。

    許梅花身子開始抽搐,沁雪還沒見過這樣的病,張玉蘭抱著許梅花哭出聲來。許氏更生氣了,拍著桌子道:“這都是怎麼回事了,梅花到底是怎麼了,沁雪,我以前看著你也不是這樣的,你舅舅一家來看你們,你看看你這樣子,是看不起他們都是窮親戚是不是?”

    沁雪從顧炎林的手裡抽出手來,道:“娘,窮親戚倒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窮心更窮的親戚。”許氏不解道:“你看看你,還這樣說他們。”

    沁雪轉頭看向張媽,張媽望著沁雪的眼睛,如寒潭一般深不見底,張媽眼一閉,噗通跪在地上。沁雪坐在玫瑰椅子上,看著許氏道:“娘,張媽好像有事和你說!”

    正在此時,玉簪領著大夫進門,中年大夫一看許梅花這樣子道:“太太,這姑娘是受刺激了。”

    許氏一聽,眼睛轉到沁雪的身上。

    沁雪手裡端著茶盅,喝了一口,等到大夫開了方子,給了張玉蘭一粒藥丸,張玉蘭給許梅花吃下,玉簪給了大夫出診的銀子,大夫離開後,沁雪手裡的茶盅自始至終沒放下過。

    許梅花不一會氣虛平穩,張玉蘭才發現沁雪好好端端地坐在玫瑰椅上喝茶,張媽在地上跪著呢!霎時後退一步道:“你……你怎麼……!”

    沁雪放下手裡的茶盅,笑不達眼底道:“我怎麼沒死是不是!”

    顧炎林心頭悶疼,道:“張媽,你沒有什麼要和太太說的嗎?”

    張媽已經磕頭磕的血流滿臉,道:“太太,繞了我吧,都是舅太太支使的,說只要毒死大少奶奶,表小姐做了大少奶奶,會給我一院房子做賞,我是鬼迷了心竅,才上了舅太太的當。”

    許氏張著嘴一臉的驚怒,半天才道:“你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老東西,你說什麼呢!什麼舅太太支使你毒死大少奶奶這種混帳話也能說的出來。”

    張媽抬頭道:“是真的,是大爺一早讓我換了藥,做的那些毒包子被大爺都收拾了,所以大少奶奶吃了才沒有中毒。”

    許氏一陣頭暈,看著眼前顧炎林和沁雪道:“你們都知道了?”

    顧炎林重新握住沁雪的手道:“娘,我還不想換媳婦,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娘不用再為我操這麼多心!”

    沁雪要抽出自己的手,顧炎林緊緊握著不放。沁雪只得任由他去。

    “娘沒有,沒有……”許氏突然盯著沁雪道:“你是讓張媽故意這麼說的吧!好趕走許春一家?好讓我一直沒有娘家人來往,炎林你是恨許春一家對不對,我也恨,可是我就這麼一個弟弟。”顧炎林道:“你還有哥哥。”

    顧炎林轉身看著木若呆雞地張玉蘭道:“舅母不問問舅舅去哪了?”

    張玉蘭木訥道:“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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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10:31:49


    顧炎林抽抽嘴角,眼神犀利看著張玉蘭,然後對上沁雪的眼睛道:“讓他們把舅舅放下來吧!”

    沁雪抬頭看著顧炎林道:“好!”

    張玉蘭聽到這些話,看著玉簪出門,大叫一聲沖出門,道:“你們把他怎麼了,你們把他怎麼了!”

    玉簪走在前面嚇了一跳,閃身避過張玉蘭沖出來的身影。顧炎林拉著沁雪站在許氏的門前,許氏被吳媽扶著緊跟在後。

    院子裡桃花樹上儼然吊著許春,手腳被人綁著嘴裡塞著一塊抹布。許春一見許氏門前站著的人,哇哇哇的叫嚷起來,可惜別人只能聽到悶悶地哼唧聲。

    許氏指著許春,道:“這又是咋了?”

    蘇東海和羅俊將人放下來,就退在一邊。

    張玉蘭撲過去取出許春嘴裡的抹布,嚎啕大哭:“他爹啊!這一家人心黑啊,他們不願意認我們這親戚,就想出下三濫的手段逼我們離開,我算是看透了,我……我要去告顧炎林,他是舉人老爺,勢利小人啊!我就不相信沒人會管。”說著轉過臉來瞪眼道:“讓你這舉人老爺做不成!”

    許氏險些沒有栽倒,道:“張玉蘭,你敢胡說,許春到底怎麼回事!?”

    徐春聽自己老婆這樣一說,知道事情敗露,倒打一耙的事順手拈來道:“怎麼回事!你問問你的好媳婦,好兒子,沒有他們,我能被吊到這樹上嗎?梅花呢?我們這就收拾東西走人,姐!你過好了穿金戴銀的,吃香滴喝辣地做太太,我們沒說的,都是你的福氣,怪我們沒眼力,還以為投靠外甥能幫一幫他,唉!不說了,玉蘭,是我想的太好了,讓你們娘兒們受這份罪!”

    許氏可不依了,道:“誰敢陷害你!有姐姐一口就有你們一口,炎林你看不起舅舅,也就是看不起我,好好好!那我和他們一起走好了!”

    吳媽拉不住許氏,顧炎林道:”炎鵬,曉雲扶娘進屋!”許春本來看許氏這樣,顧炎林定會軟下來,沒想到顧炎林不上他的當,直接讓曉雲和炎鵬將許氏扶著進了屋。這可傻眼了。

    顧炎林道:“東海,保和堂的掌櫃來了沒有?”

    蘇東海道:“回大爺,來了,正在南院侯著。”

    許春身子哆嗦了下,見顧炎林和沁雪目無表情,冷冷淡淡地看著自己,許春底下了頭。

    “……太太,這個人就是去我們保和堂買的老鼠藥。”保和堂掌櫃也是一手的汗,對顧炎林道:“我們也沒想到他是買來害人的,還害得是解元,幸好早一步發現了,不然,我也要跟著吃官司。”

    許氏望著地上站著的兩個人,嘴抖著半天才道:“狗改不了吃屎!作孽啊!”

    許氏心裡發虛,偷偷瞄了眼沁雪,見沁雪不像以往那樣乖乖順順,眼裡沁寒,周身散發著貴人才有的氣勢,不由得低頭垂淚,再不敢大聲說話了!

    ……

    張媽轉手被賣的第三天許春一家也離開了顧家,許梅花臨走求見沁雪,玉簪和綠蘿都不願意再讓沁雪答應見她,沁雪想了想還是見了,許梅花一見沁雪什麼也沒說,先雙膝著地,跪在面前道:“求表嫂,看在姑媽的份上原諒我爹和娘!”沁雪道:“我要是死了,這原諒二字給誰說去?”許梅花咬唇道:“他們是被富貴一時蒙了眼!”“那你呢?”許梅花要說她不是,卻又這樣千里迢迢跟著娘老,子,那是為什麼?許梅花忽然道:“表嫂跟表哥在一起幸福嗎?”

    沁雪笑,許梅花不是不聰明,是聰明用錯了地方,臨走都不忘離間她和顧炎林的感情。許梅花一看沁雪的笑,手指緊攥一起,猛地站起,轉身就出了門。沁雪看著許梅花的背影,一直出了二進院門才轉過臉對陳媽道:“明天,去莊子上看看!這麼久了,還不知道莊子裡是什麼樣呢!”

    許氏病了!顧炎林守在許氏床前侍疾。沁雪指揮著玉簪綠蘿幾個人收拾些必用的東西,讓蘇東海趕了玉樓用的馬車,離開了南院。叮叮噹當的馬玲聲在聖馬胡同響起!守在許氏炕前的顧炎林忽然感覺心裡要失去什麼,一陣心驚。

    許氏還在哼哼唧唧,頭上包著兔兒窩的額帕,眯眼偷看顧炎林,見他臉色不好打從出事起,顧炎林的笑臉兒就在沒出現過,心裡也犯嘀咕。這一次顧炎林對於許春一家是看在自己面上放走了,可是自己也把沁雪得罪狠了。許氏對於顧炎林有種複雜的情分在心裡面,那些不得不記的往事,時不時要在腦海裡出來,顧炎林就像她手裡一顆稻草,抓住了他,顧家才有活路。

    自己的兒子不說什麼,過個幾天也就好了,可是這兒媳婦,自打自己病倒,她沒來過一次。許氏心裡說不上來的一種滋味,人家的婆婆正經就是婆婆,做媳婦的哪剛說個不字,自己這婆婆做的,倒像是給人家做兒媳一樣,理屈的沒法說。

    顧炎林站在炕前握緊拳頭,終究聽著馬蹄聲越來越遠,臉上是變幻莫測的表情。低頭閉眼只不過幾息,忽然轉身就走出了許氏的屋門。羅俊站在院裡正搓手,一看顧炎林出來,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道:“我的大爺,大少奶奶帶著人坐馬車走了,快走咱們得把大少奶奶追回來!”羅俊話還沒說完,就見眼前一道光影,顧炎林早沖出門去!羅俊急忙跟在後面追了出去。

    許氏一聽院裡傳來羅俊說的話,忽地翻身做起對吳媽道:“你聽見什麼了,沁雪她走了?”

    吳媽暗道就你這樣不明是非的婆婆,再是個溫和的人也待不下去,再說了,人家小倆口因為這事,已經都這樣了,你這太太還讓大爺侍疾,再想想張媽,張媽這個愣頭青,活了這麼大一把歲數,真是白活了,許春一家就是個無賴加惡毒,張媽糊裡糊塗還敢背叛自己的主子,落到那樣的下場,誰也怪不著。

    吳媽對著許氏也是兔死狐悲的心理,要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這差事可怎麼做?吳媽心情也是不佳,對許氏道:“太太,就聽到羅俊在外面說大少奶奶走了!”許氏道:“你說這都是啥事啊!大爺呢?”吳媽道:“可能是追大少奶奶去了!”許氏嗚嗚哭道:“我養大的兒子,到頭來都成別人的,你看看我都病成這樣了,也不來看看我!”吳媽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想著方正自己的身契不在太太這裡,自己是大少奶奶買來的,許氏這樣不反省,可不是好事。道:“太太,話不能這樣說啊!養兒難道要讓他守著自己,一輩子不娶妻?做父母的都是想著讓兒女們一代比一代強,大爺能做舉人,以後指定也是狀元的人選,大少奶奶又是侯府出身,和大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舅老爺一家做出那麼寒心的事,太太……是個人哪能一下子接受這樣的事實。你說是不是?”

    許氏不吭聲,嘟囔著道:“我也沒想到,許春存了這樣的心思!”吳媽道:“可是舅老爺和舅太太說起要讓大爺娶表小姐,你不是有些動心嗎?”想著自己能拿捏住許梅花,又是自己的侄女。唉!吳媽暗暗歎息,大爺這還只是舉人,要是做了官,可怎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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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28 10:32:12


    再說顧炎林從顧家小院裡沖出來,出了胡同口,左右望去,沁雪坐著馬車遠遠地看到顧炎林站在胡同口展望,轉過身讓玉簪將車門關住。綠蘿道:“少奶奶,大爺在胡同口!”玉簪白了綠蘿一眼道:“綠蘿,少奶奶去莊子上看看,大爺也不能攔著是不是?”綠蘿道:“可是這麼走了,大爺會不會著急找不到少奶奶?”玉簪扁著嘴不說話了。陳媽給沁雪腿上蓋了快毯子,道:“少奶奶是怎麼個想法,也給我們說說!”沁雪望著馬車後面的車門道:“有什麼想法?也沒什麼想法,現在這樣就挺好,大爺給他娘侍疾,我呢出來去莊子上看看自己的莊子,各有瑣事,各有所得,不是挺好?”

    顧炎林大概不會想到自己出走,事實上她也不是不知道顧炎林在對待許春一家的事上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但是明明知道自己在暗中做了那麼些佈置,卻一聲不吭,大概是認為他可以替自己解決這件事吧。只是結果也因為家醜不可外揚,關係到許氏,才放了許春一家,可是自己呢?沁雪想一想就覺得傷心。

    馬車出了城,走了兩個時辰,終於看到有四五個連在一起的莊子,陳媽指著連在一起的莊子道:“少奶奶看看,從左往右數第四個就是咱們的。”沁雪順著陳媽的手指看過去,不大不小,處在幾個莊子中間道:“就是圍牆圍著看不到裡面的光景!”陳媽笑道:“東海,走快些,這路年年有人操心修,走馬車很平穩的。”蘇東海應了一聲,加快了馬車速度。沁雪看著莊子漸漸到了眼前,臉上也有了笑容道:“這樹倒是還綠著。”玉簪笑:“可不是,這都眼看要入冬了,能看到綠色還真真不錯呢!綠蘿你看,唉!刺蝟!”綠蘿驚訝道:“在哪在哪,讓我看看!”沁雪笑:“早縮成一團了。”

    馬車到了莊子裡,早有人報給莊頭知道,莊頭姓魏,魏莊頭三十七八歲,四方臉,是個膀大腰圓的漢子,他認得陳媽,陳媽說這是咱們姑娘。魏莊頭一聽,就要跪下磕頭道:“姑娘,可是讓小的等到你了!”說著抽吸兩聲,沁雪虛扶一把,心裡一暖道:“你辛苦了!”

    魏莊頭搖頭道:“不辛苦,這些年,都是在莊子裡做活,也沒別的事,自從老將軍去了遼東,我們這些老弱病殘就留了下來,大小姐心好,吃穿用度又照顧,到沒受什麼罪!”大小姐自然指的是沁雪的娘鄧瑩華。

    陳媽在一邊道:“老魏,先找個地方讓姑娘歇著,有什麼話咱們後面再說!”魏莊頭笑道:“看我見到姑娘,倒給忘了。年前兒,包掌櫃打發人來說,莊子裡好好收拾收拾,給姑娘備下住的地兒,陳媽你放心,我這就帶姑娘走!”說著見沁雪笑著點頭,沁雪道:“你起來說話!”

    沁雪有意這樣做,不外乎在魏莊頭面前故意晾晾他的意思。這些年,鄧瑩華不在後,鄧家一家居家前往遼東,沁雪又小,莊子變成無主的莊子,一盤散沙也說不定,好在包金光還在,將莊子鋪子都歸在自己手裡,但即使如此,也保不住會有生了其他心思的人。莊子上的人大概到現在對於主家也沒有以前那麼重視,所以說有些人有些事,是越走越勤,越走越看的重,沁雪這會趁著許氏的鬧騰,再一個就是生顧炎林的氣這兩點,才來的莊子,既然來了,就要從新開始,將自己的威信豎起來。

    魏莊頭應聲站起,在前面興致勃勃給沁雪介紹莊子的情況,見到莊子上的人還大聲說道:“二娃,快去告訴你爹,咱們姑娘來了!”二娃不知道咱們姑娘是什麼意思,總之看魏莊頭的高興樣,就知道是好事。一溜煙往家跑去。

    沁雪跟再後面,到了一座大院門前,魏莊頭道:“姑娘進去看看,合不合心意!”沁雪道:“也好!那你先去忙!”陳媽則道:“老魏,先做些飯菜來,讓姑娘吃些,其他的等姑娘的話。”魏莊頭道:“好,我去安排!”

    “這院子真大,屋子也不少,綠蘿我們可以一人一間住了!”玉簪笑嘻嘻的說道。綠蘿抱著包袱下車,笑:“少奶奶住的屋子看看有沒有收拾好,你就先惦記自己了!”玉簪笑道:“我沒心沒肺,你不知道嗎?”陳媽嗔道:“可不就是沒心沒肺!”玉簪跑到沁雪面前扁著嘴道:“少奶奶!”沁雪看著玉簪小眼神一眨一眨地,噗嗤笑道:“好!你有心有肺!”玉簪擰眉道:“我本來就有心有肺的!”一陣嬉笑,沁雪的心情好了不少。過了一個時辰,魏莊頭帶人將做好的飯菜端了進來,沁雪坐在大炕上,看到滿桌子的菜。雞鴨魚肉四個葷的,四個素菜是一個炒雞子,一個涼拌豆芽,一個醋溜土豆絲,另外還有好像是野菜什麼的,沁雪指著道:“這是什麼菜?”看著像頭髮絲一樣,又黑又亮,又長又柔。魏莊頭道:“這是髮菜,看著跟頭髮絲一樣,只有深山裡有,可是好東西,叫髮菜還有另外一個意思,就是發財!”沁雪道:“還有這樣的菜!可跟頭髮絲像。”

    這一頓飯吃的幾個人舒暢,飯後,沁雪見了做飯的魏莊頭的媳婦大妞,之前的飯菜就是她做的。一手的農家菜,清香。

    玉簪道:“嫂子怎麼叫大妞?”大妞三十歲,看著是個勤快人,道:“我這名兒是爹娘起起的,莊稼人能叫就成,也沒個啥好聽不好聽的。”沁雪道:“你這菜做的好吃。”大妞被沁雪一誇,有些舉足無措道:“就是一個家常飯,比不上姑娘城裡的。”

    沁雪笑著看了一眼綠蘿,綠蘿意會,從袖子裡拿出兩個帶著福字的小銀錁子給了大妞,大妞驚喜道:“姑娘這可使不得!”

    沁雪微笑道:“拿著吧!”

    大妞眼前一花,就覺的姑娘這笑容美得更朵花似得,晃的自己都不知道手裡的銀錁子掉了一個。綠蘿在一邊看得清楚,笑著撿起銀錁子放在大妞手裡道:“別丟了!”大妞哎吆一聲道:“看姑娘笑的好看得緊,忘了手裡的銀錁子,我……我就收下了!”

    沁雪笑:“以後還有請你做菜的時候!”大妞高興,做飯還能賺回兩個銀錁子,以後更得好好聽姑娘的話。回去和魏莊頭一說,魏莊頭也是意外,兩口子一直認為,鄧家的人就是不一樣,以後更要盡心盡力。這是把沁雪直接歸到鄧家了。當然,做頓飯都有銀子賞,那麼其他呢?依著姑娘的做派,更不在話下。

    沁雪住進莊子裡這幾天,見了些這莊子上的老人,都是當年跟著外祖父鄧國瑞打過仗的老兵,自然還有些是特意留下來的聽從包金光調強的人,這些都是在暗處,明裡就是一個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莊稼漢,比如魏莊頭。

    見過了莊子上的人,沁雪記得和包金光還有大事要做,請了包金光到莊子上。

    包金光道:“少奶奶!如今就是缺銀子,糧食倒是不缺,就近就能買到,我已經聯繫幾家做糧食生意的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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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28 10:41:22


    沁雪想到自己從安寧侯府繼母王玫那要來的她親娘的嫁妝折銀,一共五萬兩,再加上這些年包金光生意所掙的二十萬兩,一共二十五萬兩,要是把王玫還欠她的東西折合成銀子,應該也有兩萬兩,這樣下來,應該就差不多了。只是,王玫聽說被父親沈世康禁足在蒲柳院,沁雪思謀怎麼才能把那兩萬兩銀子拿到手:“如今手裡有五萬兩銀子,加上包叔賬上存著的二十萬,應該差不多了吧!?”

    包叔斟酌道:“倒是差不了多少,戰場的事誰也說不清,糧草充足,兵士不挨餓,這是最要緊的。”沁雪對於包叔說的這些戰場上的事還是想要自己問清楚些,一場戰能不能打贏,出了後方供給軍需所需,還有排兵佈陣,謀略算計,包金光簡單扼要,將情形說與沁雪,兩人商量好了,包金光拿著沁雪手裡的五萬兩銀票離開莊子。

    包金光離開的時候,和陳媽說了回話,內容就是沁雪和顧炎林:“陳媽,這麼說大爺還是沒有和少奶奶一起來?”陳媽皺起眉頭道:“唉!姑娘她這是……受罪啊!”包金光神色也不好看。對陳媽道:“讓姑娘散散心也好!這莊子裡都是咱們自己的人,怎麼個解決,還的看姑娘的意思!”兩人說著這稱呼就從少奶奶變成了姑娘,總歸是鄧家的人不是?他們這也是著現了,把沁雪也給劃拉到鄧家了。陳媽送走了包金光,回來和沁雪說了回話,就到了人定時分,玉簪鋪了被褥看著沁雪脫衣上炕,鑽進被窩這才鼓起腮幫子,“噗!”吹滅了炕頭上的油燈,輕手輕腳走出門,轉過身還不忘關門,關了內屋的門,站在門口聽沁雪沒有動靜,這才安穩地上了外間的大炕。

    沁雪睡在暖和的大炕上,等玉簪離開,這才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夜色裡大概能看到個輪廓,自言自語道:“沈沁雪,你長得也不賴,手指細長,膚白貌美,為什麼顧炎林的心放不到自己身上,唉!你還是不夠有魅力。”她這樣略帶憂傷的頑皮

    讓站在暗處的黑影動了動,暗道:“誰說你沒有魅力,這兩天晚上站在這裡守護你的人,就是被你吸引過來的!”

    沁雪說著忽然聽到一聲悶響,頭髮有立馬炸起來的意思。還沒明白過來,就看到一個黑影竄上炕接著半個身子就被人提起摟在懷裡,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動作,沁雪驚詫至極繃緊的身子就軟下來低聲道:“你來做什麼?”

    顧炎林眨巴眼睛道:“看媳婦!”“你上錯炕了,你媳婦在回遼東的路上!”顧炎林使勁抱緊了沁雪道:“那是你做夢了,我媳婦就摟在懷裡,別胡說!”沁雪要推開顧炎林,顧炎林兩隻眼睛晶晶亮地看著抱在懷裡的沁雪道:“雪兒,你走怎麼也不吭一聲,好歹也帶我來。”這貨是怎麼說話地,厚臉皮的秀才她是看到了,她抬頭道:“顧秀才,顧舉人你帶著怨氣,跟我說這些,和著我這一走,還走錯了?你表妹一家親的都能伸手下毒,我待在你家裡是要等著讓人家再下毒不成。”沁雪忽然心裡冒出一團火來,從顧炎林懷裡抽出身來,怒目而視。

    顧炎林微微楞了,也就是一瞬的事,從新不管不顧地摟過了沁雪道:“我怎麼會讓你受那份罪!”沁雪臉上瞬間落了顧炎林幾個吻,也就顧炎林這樣黏勁上來對沁雪。沁雪窩在顧炎林的懷裡,沒法使勁,低頭再不吭聲。顧炎林道:“我找這地方找了兩天,你說我該怎麼罰你!”顧炎林說出這話,細心主意沁雪臉上的變化,可他又有些看不清,黑嗚嗚的屋子裡,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就這呼吸聲,彼此在空氣中交融,顧炎林的心理酸溜溜地,有些魂不守舍。親了又親,總覺得不如以前那麼纏綿,沁雪的委屈大了,都是他給造成的,先下他能說什麼,只心裡求著沁雪不要離開自己,面兒上還是端著自己那點矜持,在許氏屋裡聽到馬兒的鈴鐺響起,心裡就沒來由的驚慌,聽到羅俊說大少奶奶坐著馬車走了,那一刻心裡眼裡什麼都沒有了,只有沁雪一張小臉在自己眼前晃。是自己負她太多,自己心裡不是沒有成算,還打算想著解決了表妹一家的事,好好兒的一家子等著鄧家來人,若是等到了,沁雪也有個娘家,就是自己也要加把勁再進一會考場,等到春闈掙一個名次回來,也能配得上沁雪的身份:“我說再多,你心裡有氣也不願意聽,可我又不能不說,我這麼做,也是想著生恩沒有養恩大,當初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進了許家,到了許家又遭過哪些不如意,年齡小,有些兒時的往事一晃而過,再也想不起來,大概那時候家裡為我也是有過不小的分歧。能活著還能考了秀才已是天大的造化,哪裡還能想到娶個媳婦就娶到個大家閨秀。這也是我的造化不是?”

    沁雪聽著前面還有些動容,到了後面,那顆被傷了的心還是有些酸楚。人和人不同命,顧炎林這樣姥姥叨叨地解釋了這麼一大堆,說到最後,無非還是養恩地一方占了全理。沁雪別過頭去,也不在想聽,看著黑夜裡一方天地,默默閉上了眼睛。

    顧炎林說的口乾舌燥,半天沒聽到沁雪的一聲響,知道自己這是妄想了,一時黯然神傷可是心裡有個人再說,沁雪傷了,沁雪不要自己了,你看沁雪的眼都閉上了。

    顧炎林終於遲疑著低頭捧起了沁雪的臉,沒有自己看到了的耀眼的晶晶亮的雙眸,心下驟然一緊顫聲叫她:“雪兒!”

    沁雪聽到這一聲帶著顫音的呼喚!她是相信他害怕失去自己的,不為身世只為緣分。她是真的知道顧炎林的骨子裡有一種隱忍的東西在裡面:“炎林,我知道你的難處,你覺得你娘養了你,你親爹親娘也許有了你的消息,想著要找你回去,自打看到那只玉麒麟,你和你娘都心知肚明,你不想傷你娘的心,所以你把黃玉印章給了我,你說你把你和你的一切都給我了,可我覺的我就是得到一枚印章!你要自立自強,你心裡不願意認親生父母,你覺得你是家裡的棄子,可你想想也許他們當時是不得不如此,也許棄你就是在保你呢?所以你讓著你娘,任憑你娘糊塗做事,你還能原諒!可是我不能!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眼裡心裡都有一桿秤,拿著秤來量,你說我們還能在一起嗎?”

    顧炎林眼裡濕潤,一滴淚滴在沁雪的額頭上,他道:“你竟比我自己還看得透我自己,可惜,我竟留不住你的心,我真是這樣做的,也是這樣想的嗎?雪兒,可能是我表達的方式不好,讓你有這樣的想法,就比如現在,我是想要留在這裡的,一直想,一直想著你的好,我藏著掖著,不為別的,只因為我跟著的人是一個心大的!我也心大,我也想著有朝一日,憑著我自己的能力讓我們彼此相伴到老。也許我這事會連累到我的至親,所以我疏忽了連我自己身在迷中,也看不清的人和事!”

    沁雪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人,能讓別人信任到到將自己的心思透露給的人,這得用什麼樣的手段才能做到,當當一個救命恩人想來是做不到這一點,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顧炎林對許氏存著感恩的心,這就是癥結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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