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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5:16:01


敵人追到密室門口,李若雪知道再這樣下去,她和女兒都活不了。

「若雪,跟我回去吧,我保證不會傷害妳和妳的女兒。」陰鵬誘勸著,悄悄上前一步。

「站住!你再上前一步,我立刻自荊」李若雪以短刀抵在脖子上,美麗的眼眸裡滿是恨意與戒備,緊盯著眼前的人。

他立刻頓住腳步。「好好,我不動,妳也別衝動。」

「為什麼殺了沈哥?為什麼滅了鐵刀門?」她憤恨地問道。

「不殺了他,我永遠都得不到妳。」陰鵬深情地看著她。

「就為了得到我,你不惜殺了這麼多人?」她無法置信。

「為了妳,我不惜一切代價,只要能得到妳,一切都值得。」

「陰鵬,你太狠了!」

「若雪,我只是愛妳,如果不是妳選擇了沈鐵霖,今天我何必做這樣的事?」他還是不認為自己有錯。

「你永遠都得不到我,我心裡只有沈哥一人。」

他沈下臉,「妳不想活,難道也不在乎妳女兒的命嗎?」

李若雪一震。

「我可以向妳保證,絕對不會殺妳的女兒,還會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照顧,只要妳跟我回去,好嗎?」

「不可能。」

陰鵬眼神一冷,這時他聽見外面傳來打鬥聲,他立刻轉身看去。

「老弟!」隨著這聲叫喊,出現一名身穿破衣、補丁處卻用金線,手持著鑲金棍子的男子。

「白大哥!」李若雪大喊。

陰鵬立刻衝向她,李若雪持刀揮向他,反被他捉住手,他另一手掐向小女孩的咽喉──

「弟妹!」那名男子手上的棍子疾射而出,陰鵬連忙閃開,轉手間將短刀刺向小女孩。

「不!」李若雪摟著女兒轉身,那把刀子不偏不倚的刺進她的背。

「礙…」她痛叫一聲,整個人倒在地上。

「若雪!」陰鵬不敢置信的驚呼。

「弟妹!」那名男子攔住陰鵬,兩人立刻打了起來,男子的武功高了一籌,不一會兒陰鵬敗走。

「娘……」小女孩神情駭然的喚著她娘。

「戀兒,要聽……妳乾爹的話……娘……沒辦法再陪妳……」大量的鮮血自李若雪背後流下,迅速染紅她身上的衣服。

「娘……」小女孩搖搖頭,伸手想止住母親的血,可是血流個不停,她被血染紅了一雙手,仍然止不住鮮血湧出。

好多……好多的血……

殷紅的血,染紅了母親的臉、母親的衣衫,也染紅了她的眼、她的心,血腥的氣味侵入她的呼吸──

☆☆☆

她又作惡夢了。

白亦韜握著她包紮好的手腕,她體內的毒他已替她解了,卻見她在昏睡中,神情痛楚地皺著眉,額上冒出冷汗。

他取來濕布巾擦拭她的臉,再測一下她的脈象,確定毒全清了,才將她的手放回被子裡。

看了她幾夜,她的睡容總是憂愁的,緊繃的神態連在睡夢裡都不得放鬆,從相遇後,他沒有見過她的笑容。

報仇在她心中就這麼重要嗎?重要到不惜一死?

想到她明知粉末有毒,還不顧一切往前衝的情形,白亦韜只能再三搖頭,她對待生命的方式,實在太輕恣了。她老是忘了,她的命可不屬於她自己,而是他的,他可不許她受任何損傷。

折騰了一夜,替她療傷,還為她運功驅毒,他想她沒有這麼快醒來,便打算休息一下。

「戀兒,好好休息,別老是作惡夢。」他低首輕吻她的唇瓣,「希望妳醒來的時候,會開始願意學著笑。」

因為,他很想看見她的笑顏。

☆☆☆

看見兒子重傷被送回來,陰鵬既震愕又不信,立刻著手替兒子療傷,等上好藥後,他才回到大廳,問那幾個隨行的弟子。

「俊兒為什麼會傷成這樣?」

「啟稟門主,事情是這樣的……」一名弟子鼓起勇氣,在門主的瞪視下,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陰鵬皺眉,「一個使彎刀的年輕姑娘,就可以把俊兒傷成這樣?」

俊兒的武功是他一手教出來的,有多少本事他很清楚,那把彎刀雖然鋒利,但俊兒應付起來應該不困難才對。

「門主,那名姑娘武功很高,刀法很厲害,加上彎刀在手,少門主才會不敵。」

「俊兒不敵,那你們呢?」陰鵬陰沈著臉色,一干弟子嚇得差點腿軟。

「回……回門主,我們也有幫忙,但那位姑娘身邊還有一個武功很高的男人,少門主要我們困住他,他則打算對付那位姑娘,誰知道……」少門主反被人家打得灰頭土臉。當然,這話他不敢說出口。

「那名拿著彎刀的姑娘長得什麼模樣?叫什麼名字?」陰鵬沈聲問道。

「雪刃」是當年西域第一名匠,在女兒出嫁時特別尋找稀世罕鐵鑄成的嫁妝,並以女兒的名字命名,從此成為鐵刀門的鎮門之寶,十一年前他殺沈鐵霖的時候,怎麼都找不到這把刀,但現在它卻出現了。

那個拿刀的姑娘,會不會就是若雪的女兒?

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武功就好得可以將俊兒傷成這樣?

「回門主,我們不知道。」少門主一見到那位姑娘,除了威脅就是動手對打了,根本沒空問她的名字。

陰鵬臉色更加難看,「一群飯桶!」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就被打成這樣回來,簡直丟盡他太陰門的臉!

「爹……」陰俊臉色蒼白地走進大廳。

「俊兒,你的傷勢不輕,不待在床上休息,出來做什麼?」陰鵬不高興地道,讓人扶他坐好。

「爹,那是雪刃,如果不是那把刀太厲害,我也不會受傷。」若論武功,他不會輸人。

「不管是不是因為刀的緣故,你輸給一個小姑娘是事實,爹要你多練功你不聽,現在吃到苦頭了吧。」對於唯一的兒子,陰鵬當然也是望子成龍,陰俊的資質雖然不差,惰性卻太高。

「爹,孩兒知錯了。」陰俊趕緊認錯,免得他爹嘮叨個沒完。「有件事很奇怪,本來我已經拿到雪刃了,但我怎麼都拔不出那把刀,那位姑娘卻一下子就把刀拔了出來,若不是刀被她拿回去,我絕不會受傷的。」

「輸了是事實,別找借口。」陰鵬瞪了他一眼,「雪刃的刀鞘上有個特殊的設計,不知道的人就算拿到了也無法使用,這是當初打造雪刃的人特別設計的,目的就是在保護雪刃。」

「既然這樣,就算我們得到那把刀,也無法使用了。」真是的,這種事爹居然沒早點告訴他,害他措手不及。

「既然有人能用雪刃傷了你,你還擔心我們無法使用雪刃嗎?只要抓到人,就不怕她不說。」兒子的遲鈍讓陰鵬有些不悅。

「爹說得是,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再過四天就要舉行論刀會了,你就好好養傷,哪裡也不許去,至於雪刃的事,爹親自去處理。」

「是,爹。」陰俊只能聽命。

「回房休息吧。」陰鵬命弟子扶陰俊回房,好好照看著,他則走入密室的練功房,從櫃子裡取出一幅畫。

那是一名很美的女人,也是他這輩子唯一想要卻得不到的女人。

「若雪,她會是妳的女兒嗎?如果是,看在妳的份上,我是不是該饒她一命?」

若雪的女兒也是沈鐵霖的女兒……

☆☆☆

曾經是一棟宏偉壯觀、充滿歡樂笑聲的宅邸,如今只留殘瓦片磚,荒涼的景致絲毫看不出這裡曾經是聲名顯著的門派。

苗戀月跳下馬背,緩緩走進這座宅郟

如果說景物依舊,人事已非值得感歎,那麼,景物不再,人事更是全非又該是何種的感受?

她一路往裡頭走,走過曾經是她父母的房間、走過她的臥房,走過頹傾的殘破屋樑,轉了個彎,她隨即止步。

她凝望著眼前長滿雜草,已看不出是花園的角落──

戀兒,妳跟著娘,快點離開這裡,要聽話。

鮮紅的血,模糊了父親的臉龐、染紅了父親白色的衣服,他無視於痛楚仍然奮力抵抗,然而無情的敵人,一刀刀不斷刺進他的身體,最後,他終於不支倒地……

戀兒,要聽……妳乾爹的話……娘……沒辦法再陪妳……

殷紅的血,染紅了母親的臉、母親的衣衫,也染紅了她的眼、她的心──

爹,娘……她唇瓣輕動,無聲地喚著。

不論義父對她多好,她和姊妹相處得有多愉快,內心裡,她還是想念這裡,因為想念,所以更恨那個破壞這一切的人,那個殺了她爹娘的兇手!

鐵刀門在一夜之間被滅門,這麼多年來,卻沒有人追查兇手,沒有人在乎真相,也許所有和鐵刀門有關的人都在那一夜死了,所以兇手是誰、真相究竟是什麼,再也不重要。

「真相的確不重要。」苗戀月冷冷地一笑。重要的是,她會報仇,要那個兇手付出代價。

「果然是雪刃。」陰鵬一眼就認出那把刀。

苗戀月筆直地站著,衣袂隨風翻飛。

「妳是若雪的女兒?」她的背影與若雪好相似。

「你不配叫她的名字。」她冷冷說道,緩緩轉身看著他。

瞧清楚她那張與李若雪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陰鵬震驚地退了一步,心裡卻有著更多的狂喜。

「妳果然是若雪的女兒。」她與若雪的相似,除了母女不做第二想,唯一不同的,是若雪溫柔婉約,而眼前女孩卻神情冰冷,不可親近。

苗戀月冷眼看著他,眼裡恨意深沈。

「妳叫什麼名字?」

她一句話都不說,拔出雪刃朝他攻去,每一招都是足以致命的殺招。

「住手,我不想傷害妳。」陰鵬邊閃邊說。

苗戀月置若未聞,繼續攻擊。

「妳再不住手,別怪我反擊。」陰鵬警告道。

「那最好。」她冷然一笑,雪刃隨著她的攻勢閃著致命的銀芒。

陰鵬不得已出刀了,他的刀光是長度就比雪刃多出一半,不同於雪刃的輕靈,他手上的刀沈重冷厲,淩厲的攻勢讓她無法佔上風。

隨著兩刀相接,陰鵬喝道:「停手!」

「除非你死。」苗戀月手中的雪刃一轉,攻向他的左側,陰鵬側身閃過,手上的刀同時朝她攻去,她及時回刀擋祝

鏗地一聲,陰鵬手上的刀斷成兩截,但苗戀月卻被他的刀勁震傷了手臂,差點握不住雪刃。

陰鵬乘機搶身向前,欲奪下雪刃,她急忙把刀換手,以左手使刀阻止他的接近。

左手持刀雖然不如右手來得熟練,但依然能與他對打,但不一會兒,陰鵬便看出她的破綻。

陰鵬故意露出右側的空隙,苗戀月見狀立刻快攻,他卻更快地閃開,一掌打向她左手臂,順利奪去雪刃的同時,也以雪刃制住了她。

被人用自己的刀架在脖子上,苗戀月沒有一絲恐懼,依然睜著寫滿恨意的眼神直視著他。

陰鵬伸手點住她的穴道,確定她逃不掉後,收起雪刃,然後以無比和藹的語氣開口問:「妳叫什麼名字?」

她不回答。

「妳不說也無妨,我就以『若雪』當妳的名字。」

「住口!你沒有資格喚這個名字。」

「如果不是沈鐵霖從中作梗,若雪應該是我的妻子。」是他最愛、最疼、最寵的美麗妻子。

「癡心妄想、癡人說夢!」她不屑的冷哼。

陰鵬握住她下巴,仔細地打量著她,愈看,愈覺得她是若雪的化身。

「如果當年若雪肯跟我,就不會那麼年輕就香消玉殞,看到妳,讓我想起妳娘年輕的時候……」他的表情充滿無限懷念。

「因為得不到,所以就殺人,這就是你愛慕她的方式?」苗戀月瞪著他質問,這人簡直是喪心病狂。

「不,我沒有想過要殺若雪,當年……那是錯手!」當那把刀刺進若雪的身體時,他整個人驚住了。

「是你殺了她!」苗戀月怒視著他,指控道。

「我沒有。」陰鵬放開她,退後好幾步。「我沒有要殺若雪,真的沒有,我是那麼的愛她……」

「但她卻是死在你手上。」發現他對母親的愛戀,苗戀月繼續指責,企圖拖延時間,以內力衝開穴制。

「若雪……」

「你是殺死她的兇手!」

「妳住口,我不是!」陰鵬衝回她面前。「不許妳再恨我,我沒有殺若雪,如果沒有沈鐵霖,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就算沒有我爹,娘也絕對不可能愛你。」

「若雪不愛我沒有關係,我現在有妳。」他看她的眼神充滿佔有慾。

苗戀月冷笑一聲,「你想拿我代替她?你作夢!」

受制的穴道衝開,她一掌劈向他,陰鵬一時不防,後退了好幾步。

她再向前,想搶回雪刃,但陰鵬已經有所防備,持刀一揮,銳利的刀鋒劃過她的手臂。

「不!」見到血,陰鵬急急收住刀勢。

十一年前,他已經失去若雪,現在他絕不能再犯同樣的錯。

苗戀月不顧疼痛搶身再攻,陰鵬將刀丟到一旁,徒手與她對打,因為怕傷了她,所以出手有所保留,但苗戀月卻是一心想報仇,每次出手都足以致人於死,逼得陰鵬不得不出手反制,一掌劈中她的右肩。

「唔……」她悶哼一聲,撫著肩後退幾步,右手臂劇痛難禁,她咬著下唇,臉色因疼痛而變得蒼白。

「妳怎麼了?」見她蹙眉,陰鵬立刻住手。

「不要過來!」她試著動一下,結果卻換來更劇烈的疼痛。

「妳受傷了?快讓我看看!」陰鵬緊張地走近一步。

「站住!」她沈聲斥喝,並後再退一步。

雪刃在他身後,她要怎麼做才能越過他,拿回自己的刀?

「好好好,我站住,妳別激動。」見她痛得頻頻皺眉、咬唇,陰鵬萬般不捨,十一年前他錯失若雪,現在絕不能再犯同樣的錯。

苗戀月再往後退,卻絆到一根木頭,腳下踉蹌,整個人不穩地朝一旁倒去。

「若雪!」

陰鵬大驚失色,立刻上前要扶住她,苗戀月卻在他接近的時候旋身,抬腿踢中陰鵬的後背,接著她迅速朝雪刃衝去。

「妳居然騙我!」陰鵬穩住身子,回身瞪著她。

「哼!為你殺了我爹娘付出代價吧!」苗戀月拔出雪刃,不顧一切地使出「迴旋天地」。

陰鵬震驚地看著這一招,驚覺不對地想閃避,可惜慢了一步。

雪刃刺中他的肩膀,苗戀月運氣將刀往前推,他立刻順著刀勢飛退,在拉開距離的同時,一掌拍向她的胸口。

「唔……」她悶哼一聲,受不住這一記重逾千斤的掌力,整個人向後飛去。

「戀兒!」

白亦韜一走進這座廢棄的花園,便看見她像斷線的風箏向後飛出去,立刻飛身接住她。

「戀兒……」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才逃離他三個時辰,她居然就把自己弄得吐血、受重傷!

「雪刃……」苗戀月嗆咳著,面色蒼白。「不能給……」她左手無力再拿起刀,卻緊握著不放。

「別說話,我立刻替妳療傷。」她的脈象紊亂得令他心驚。

「他……他……」她搖著頭,目光憤恨地瞪向陰鵬。

白亦韜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是他傷了妳嗎?」他點住她的穴道,表面上手臂親暱地擁著她,其實暗中將自己的內力輸進她體內。「別再動氣動怒,好好看著我幫妳報仇。」他抱她到一旁,讓她靠著牆而坐。

陰鵬目光陰沈地看著他們,「你想帶走她?」

「她本來就屬於我。」白亦韜唇邊噙著一抹笑,眼神挑釁。

「胡說,她是我的!」他絕對不允許有另一個沈鐵霖出現!

「堂堂太陰門主,卻在這裡對個小姑娘下這樣的重手,不怕傳出去被人恥笑嗎?」白亦韜嘖嘖搖頭。

「如果沒有你,就不會有人知道了。」陰鵬眼裡浮現殺意。

「那也得你夠本事才行。」白亦韜的語氣、眼神、姿態,擺明了就是要挑釁到對方失控。

「哼!毛頭小子,不知死活!」陰鵬揚掌攻向他,白亦韜身形飄後三步避過他的攻勢。

白亦韜微微牽動嘴角,「沒想到太陰門門主除了擅長使刀,掌法也這麼厲害,看來大家都太低估你了。」

陰鵬的掌法奇詭,掌風帶著一股陰冷氣息,交手幾招後,白亦韜終於看出端倪。

「原來是陰風掌。」

陰鵬聞言一愣,「你知道?」這套掌法已經絕跡江湖二十年,想不到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居然看得出來。

「很遺憾的,我的確知道。」白亦韜也不想懂這麼多的,但誰教他就是正好知道呢。

「既然你知道,我就更不能讓你活著走出這裡。」這是他的不傳之秘,絕不能讓第三者知道,陰鵬聚起寒氣於掌心。

「我說過,想要我的命,也得你夠本事才行。」察覺陰鵬將使出殺招,白亦韜還是一點害怕的表情都沒有。

「哼,陰風厲行。」陰鵬狠掌掃勁而來。

「斗轉星移。」避其鋒,攻其不備,兩相交掌,白亦韜深厚的內力讓陰鵬嚇了一跳,他內力一催,陰鵬登時退後數步。

「你……」這怎麼可能?!

白亦韜揚起手,陰鵬立刻感覺不妙,連忙搶攻,卻被白亦韜識破,反而以逸待勞,在陰鵬出招落空時,反擊了一掌。

「唔!」陰鵬一手撫著胸口,另一手撒出一把毒粉,迅速逃逸。

又來這招,這父子倆真是一點創意也沒有。

白亦韜撇撇唇,衣袖一揮,毒粉便往反方向飛散而去,他回身將雪刃收好,抱起已然昏迷的苗戀月。

「戀兒,等妳醒來,我們有一筆帳得好好算算。」他低語,帶著她躍上馬背,迅速奔馳離去。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5:16:26


白亦韜沒有帶她回到木屋,反而住進來喜客棧。苗戀月需要療傷,陰鵬已經知道木屋所在地,那麼它就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雖然客棧不是最好的地方,但想在這裡鬧事,是很難避開眾人耳目的,相信陰鵬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還來找麻煩。

要了一間安靜的客房、一盆清水,白亦韜開始動手替她診治,這一細診,他臉上再沒有輕鬆的笑容。

她身上的外傷還好,只要上點金創藥很快便會痊癒,真正嚴重的,是她的內傷與兩手的筋脈,尤其是右手臂。

苗戀月右手持刀,卻被震傷兩次,左手臂也受到不小的衝擊,而內傷傷及肺腑,要完全醫好,得費一番工夫。

苗戀月讓她背對著他而坐,雙掌抵在她背上,將自己的內力輸入她體內,直到她紊亂的血氣循環正常後,他才緩緩收回掌,餵她吃了一顆藥丸,才扶她躺下。

他氣凝於掌,發熱的掌心由她右肩徐徐往下到手腕、掌心對掌心,緩緩加速她血脈的運行。

「呃……」她疼痛的輕吟一聲,整個身子發顫,她的反應讓白亦韜心頭掠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忍一忍。」他低語,仍然沒有放鬆對她手臂的箝制,直到她眉頭逐漸舒緩,才緩緩收回內力,然後對她的左手臂重複同樣的過程。

最後,他封住她的內力、禁制她的武功,並開了一張藥單請店小二去抓藥,算準時間煎好藥,等她醒來。

昏迷了三個時辰,苗戀月終於醒過來。

「醒了?」她一有動靜,白亦韜立即察覺。

「是你。」她循聲望去,看見他,心頭一鬆。「這是哪裡?」

「來喜客棧。」

「來喜客棧?」不就是她第一天到西域時住過的那家客棧嗎?

「嗯。」他扶起她靠著自己坐著,然後拿過藥碗送到她唇邊。

「我可以自己來。」她直覺想抬起右手,卻發現右手一動也不動,她震驚的睜大眼,這是怎麼回事?

「喝吧。」他淡淡道。

「我、我的右手……」

「沒有廢掉,算妳運氣好。」他將藥餵進她嘴裡。

苗戀月想問她的右手怎麼了,可是他卻堅持地餵她喝藥,沒喝完,藥碗不會離開她的嘴,她只好不甘不願的喝完藥。

「很乖。」白亦韜讚賞道,能一口氣將那麼苦的藥喝完,真是不容易。他將枕頭豎起,做為她的靠墊。

「我的手為什麼不能動?」全身也感覺很虛弱?

「妳說呢?」他將藥碗放到一邊,語氣很平淡,但她能聽得出他話裡的怒意。「妳自己做了什麼事,都不記得了嗎?」

「陰鵬!」她立刻想到。「他死了嗎?」

「他有沒有死比妳的命還重要?」他反問,語氣仍然平淡,可是眼裡卻開始凝聚風暴。

她垂眸再問:「他死了嗎?」

「就為了殺他,妳不惜犧牲自己的手臂,不惜賭上自己的命?」

「只要能殺他,我不在乎付出什麼代價。」就算是同歸於盡也可以。

「妳忘了妳的命是屬於我的嗎?」他冷冷提醒。

她一頓,不語。

「除了妳的命,妳也違背了我的信任,從我身邊逃走。」他目光鎖住她蒼白卻依舊美麗的面孔。

昨天晚上運功替她解毒,他不得不調息一番,誰知道一覺醒來,她的人和馬已不知去向,他壓下怒氣,循著馬的蹄印追去,追到半途,蹄印因為轉入平地而模糊,他試過朝太陰門的方向追查,愈追蹄印愈少,後來發現太陰門的弟子往鐵刀門廢墟的方向活動,他這才想起她可能回到舊地。

結果他一到,看到的便是她和陰鵬拚鬥,而她已受了重傷。

「如果你肯讓我離開,我就不會不告而別。」苗戀月低語,不認為自己有做錯。

「讓妳離開,然後重複剛才發生的事是嗎?如果我沒有趕到,結果會是妳死還是陰鵬死?」

她沈默無語。

「救妳的命,不是讓妳白白去送死,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妳不明白嗎?」他語氣轉為嚴厲。

她面無表情,唇瓣緊抿。

「還是我做得太少,所以讓妳走得毫不留戀?」

做得太少?

她還沒意會過來,他雙臂已撐放在她身體兩側,將她納入他環抱住的範圍內,兩人的氣息交融在一起。

「我該讓妳真正把我放在心上。」白亦韜低頭靠近她,呼吸拂上她的臉。

苗戀月別開臉,「你要做什麼?」

「我要妳。」

「你?!」她震驚地看著他。

這次不似以往,他臉上沒有笑容,眼裡也沒有捉弄,只有深沈難測的光芒,讓她一下子慌了心。

「白亦韜,你別亂來。」她勉強能動的左手,才一抬起就被他握祝

「不錯嘛,妳還記得我叫白亦韜。」他的眼神一直鎖著她,緩緩將她的手握到唇邊,輕輕印上一吻。

她彷彿被燙著般,整個人為之一震。

「不可以。」她低斥。

「為什麼不可以?」

「我是你……」妹妹。

她才開口,唇便被他伸指點住,沒機會把話說完。

「那兩個字對我們來說,是個可笑的名詞,別說。」他低下頭親吻她的唇。

「白……亦韜……」她躲著他的吻,但仍是被他吻上,無法說出話。

「別開口。」現在不適合說話,他繼續吻她,一手悄悄解開她的衣襟。

「不要……這樣……」沒受傷時她已經不是他的對手,更別說現在傷重未癒,她虛弱無比。

「為什麼不要?」他稍稍拉開兩人間的距離,看著長髮散在枕上,被他困在身下的誘人面孔。

「我們並不是夫妻,何況我還受傷……」她說不下去。

「妳的傷是我醫治的,放心,這點分寸我還會拿捏。至於夫妻……我原本想等的,但是誰教妳打散了我的耐心。」

「什麼意思?」她察覺到他是真的想……不是在嚇她。

「妳從我身邊逃開,是我最不能忍受的事。」他的語調變輕了。「我說過,如果妳敢逃,後果就得自己負責。」

「你要……強……強迫我?」她怎麼都說不出「淩辱」這兩個字。

「我要妳記住我。」他望著她,眼神深沈難測。「不管是在心裡,還是身體,徹徹底底地記住我。」

「白亦韜……」她的嘴再度被他的唇堵住,也堵住了她尚未出口的話。

她的抗拒輕易被他制住,她虛弱的推打,對他來說像是花拳繡腿,不痛不癢,她的衣衫仍是迅速被他解開,一件件落地,然後,是他健壯赤裸的胸膛,他在她身上燃起一把火……

「不要……」不懂情慾的身子,漸漸被他撩撥得失去自制,她不想讓這種事發生,可是卻身不由己。

「接受它,不要抗拒。」他的吻由她的唇瓣一路往下,當肚兜被扯落時,她未曾被人見過的身子,赤裸無遮掩的呈現在他眼前。

苗戀月難堪地閉上眼,感覺眼淚快要止不祝白亦韜像是知道她的心情,不逼她睜開眼,只是以更溫柔、更火熱的姿態挑動她的情慾,讓她不由自主地輕吟出聲,低吟著自己也不知道的需求。

「唔……」她一雙白玉般的手臂,在他的引導下不自覺地抱住了他。

「戀兒,要我嗎?」他強忍著如火焰般熾烈燃燒的情慾,堅持聽到她的回答。

「要……」她模糊低應,只想快點紓解那種迫人的火熱、逼人難受的空虛。

「戀兒,妳是我的。」他的堅挺挺進她的花徑,她的身子一僵。

他低首吻住她,不讓她有絲毫清醒的機會,雙手挑逗著她敏感的地方,要她主動釋出需求。

「礙…」她難耐地低吟。

他緩緩前進,將自己完全埋入她的身體裡,然後開始移動,由緩而慢,再漸漸轉為一種疾風暴雨般的狂烈,在那樣的強烈律動中,她無意識地伸出手,緊緊抱住他,放縱自己完全依賴他……

☆☆☆

一眠無夢。

苗戀月一睜開眼,敏銳地感覺到身體微微的不適,隨即在睡著前發生的事,一幕幕全湧上她腦海。

她偏過頭,入眼的就是他依然沈眠的面容。

他的手臂還環著她肩,被子底下的身軀未著寸縷地相貼,他的體溫、他的氣息,全烙進了她的身體與呼吸。

他……真的佔有了她……

此刻,白日已褪,華燈初上,從窗戶映進的光亮照在放在床頭的雪刃上,她不顧一切坐起身,左手拔出刀,只要刺下,他便會沒命,她揚起刀,看著他的臉龐,刀卻遲遲沒有刺下──

殺了他,可以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嗎?他的錯,是強迫、引誘了她,然而,她呢?

她的推拒後來變成迎合,明明知道不應該,卻還是任慾望主宰了理智,而她……對他說了「要」……

「我說過,真的想殺人,出刀就不能猶豫,更不能讓對方有機會反擊。」白亦韜的聲音緩緩響起,精銳的雙眸已然張開。

苗戀月握著刀,一動也不動。

他坐起身,沒有費事拿被子遮住赤裸的上身,只是拿下她手上的刀,用被子包住她的身體,抱在懷中。

她眼眨也不眨,僵硬著身體任他摟著。

「戀兒,妳本來就是我的,不必覺得難過。」

「為什麼?」她木然地問。

「因為,我要妳記得我,不會一轉身就毫不猶豫地離開我,我要妳記住,妳是我的人,無法再輕易逃離我。」他的話、他的摟抱,充滿極端的佔有慾。

她聽著,垂下臉一語不發。

失去貞潔,她沒有太傷心,在心底她沒有那麼怨他,因為她沈溺的不比他少,如果心裡真的沒有他,她的身體不會接受他。

把這一切當成是錯,全推給他承擔,那很容易,但她也有她的自尊與承擔的勇氣,一開始或許是他一意孤行,但後來當她的推拒變成擁抱時,她已經將自己交給了他。

明明知道這一點,她要怎麼去怪他?又有什麼資格怪他?

「妳想殺我嗎?」白亦韜把玩著她纖細的手指。

「想。」她心口不一。

「妳知道嗎?剛經歷完歡愛的男人警戒心最低,要殺我,那可是最好的時機。」他提示她。

「那又如何?」

「用妳美麗的身體,換我一條命,妳覺得值不值得?」他的視線因為滑過她赤裸的雙肩而變得深幽,她肩上還留著他印下的痕跡。

苗戀月頓時明白他的意思。

「你休想!」她掙紮著欲離開他的懷抱,他卻不肯放手。

「不許妳再離開我身邊!」

「放開。」

「不!」白亦韜微一使勁,便讓她重新躺回床上,他低頭看著她。

苗戀月伸臂想掙脫,可是沒移動他分毫,她的手臂已經開始泛疼。

「別用力。」她眉頭一蹙,他就看出她的不對勁。「妳的手臂傷得很重,如果不想從此無法用刀,在復原前最好別再使力。」

「我的右手……」她完全沒有感覺。

「傷及筋脈,沒有那麼快復原。」他氣凝於掌,緩緩自她的肩頭滑下,沒有衣服阻隔,她清楚地感覺到他掌心的熱氣在她臂上的穴道暫停,以真氣活絡她的筋脈,舒緩她的疼痛。

一會兒後,疼痛消失,他也緩緩收回內力,扶她坐起身。

「在這裡等著,別亂動。」他吩咐,接著起身拿起衣服一件件穿上,她趕緊別開眼,臉蛋卻悄然泛紅。

他勁瘦卻不顯弱質的身軀並不難看,對女人來說甚至充滿誘惑,可是她卻害羞的不敢直視。

「不必害羞,妳早晚要習慣的。」套上外衣,他坐回床畔,笑著吻了下她的臉頰。「在這裡等著,我馬上回來。」

白亦韜離開房間,吩咐店小二送上熱水及飯菜到房裡。

等沐寓用膳完後,他們還有一筆帳要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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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只能用左手,苗戀月仍然堅持自己入浴,但沐浴可以,穿衣服卻無法靠單手,光是肚兜的繫帶,她就綁到耐性全消。

「在我面前妳還需要遮掩什麼?」最後,還是白亦韜等得太久,不顧她的拒絕闖進屏風後,替她著好衣裝。

「你!」她想也不想就揚起手,不是揮他耳光,卻是一拳擊向他的肩頭。

他簡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白亦韜哈哈大笑地摟了摟她。

「戀兒,我不介意妳以這種方法出氣,不過,我想妳還是保留一點體力比較好。」他曖昧地掃了眼她的身軀。

「你在胡說什麼?」她雙頰更紅。

「妳是我的人,記住這一點。」說完,他便摟著她走向已擺好晚膳的桌子。

他的語氣變了。

從她的命屬於他,到現在變成她是他的人,但同樣霸道的不曾詢問過她的意思,只有他說了算。

用過晚膳,喝過藥,白亦韜再以內力助她調息,她發覺受創的胸口不再那麼痛了。

「謝謝。」她低語。

內傷不是那麼容易治的,他卻在短短時間內讓她痊癒大半,不必躺在床上調養,為了她的傷,他必然費了一番工夫。

「這聲『謝』得之不易。」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聞言,苗戀月略紅了臉。

如果他不是那麼可惡,她應該要好好謝謝他的,沒有他,她無法安然活到現在。

一開始,她很氣他,恨他把她逼得不得不示弱,但在他說出自己的身份後,她好像不能氣他了,而現在,她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身份面對他,又該怎麼對他?他讓她怒、讓她氣,卻也讓她無法不感激,表面上看來他是很霸道,並處處欺淩她,實際上他卻是在保護她,除了他不顧她的意願強要了她……

可是對於一件她也沈溺其中的事,她要怎麼怨他?

義父曾說,為人處事,需要恩怨分明,可是他與她之間,怎麼樣才算是恩怨分明呢?

「在想什麼?」她的神情好複雜。

「沒什麼。」苗戀月搖頭,才想坐離他遠一些,他卻一把將她扯入懷中。

他挑眉笑著,「我們之間的帳還沒算完,妳還欠我一件事。」

「我欠你什麼?」待在他懷中,她漸漸不再驚慌,只是不解。

「為什麼不告而別?」

「我說過我會離開,你不讓我走,我只好用自己的方法離開。」苗戀月淡淡回道,好像那只是件無關緊要的事。

「妳知道我問的是什麼。」白亦韜抬起她的下頷,不讓她的眼神避開他。「妳和太陰門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

這話一出口,她自若的神態立刻不見,眼裡浮現他們初見時的冷漠和倔強。

「說出來。」他催促著。

「那是我的事,你不要介入。」她的仇,她要自己報。

「很難。」他咧嘴笑了,可是眼裡一點笑意也沒有。「從我救了妳開始,妳的事就與我有關,如果妳是要和人拚命,那我會先殺了那個人。」

「為什麼?」

「免得他傷害妳。」不能阻止她去報仇,那他只好改變方法,先殺了那個她想找的人,以確保她的安全。

苗戀月瞪著他,「你不可以這麼做。」

「我可以。」而且他說到做到。

「白亦韜!」她怒目相視。

他卻笑得恣意。

「對了,有件事忘記告訴妳。」他露出一個非常 抱歉的神情。

「什麼事?」她警覺的看著他。

「在妳的傷還沒完全復原前,為了避免妳衝動行事,我已經先封住妳的武功。」除了療傷的時候他為她調息之外,她是無法自己凝聚內力的。

苗戀月聞言一僵,試著凝聚內力,結果卻一點作用也沒。

「你……」她驚怒地瞪向他。

「妳這雙手不適合沾上血腥。」他望向她細白的十指。

「什麼叫不適合?」她身負滅門的血海深仇,早就注定雙手要染上血腥,有什麼適不適合?

「妳美麗的手只能用來撫摸我,而這雙纖細的手臂,只能用來擁抱我。」他看她的眼神,令她為之顫抖,不是怕,而是一種近乎挑逗的邪惡誘惑。

她別開眼,既氣怒也含羞。

這男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含蓄!只懂得赤裸裸地要,只要能得到,就算使強也不在乎。

「解開你下的禁制。」她命令道。

「不。」

「不?」

「為了妳的安全,也為了不讓妳再從我身邊逃走,這是最好的方法。」

她離開他的懷抱,不悅的問:「你憑什麼這麼做?」

沒了武功,她還能做什麼?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在妳傷成這樣之後,有沒有武功對現在的妳來說,並不重要。」這是實話,此刻她就算有武功,也施展不出來,萬一她逞強硬要動武,只會讓自己傷得更重。

「重不重要該由我自己決定,不是你。」

「為妳療傷的人是我,妳該聽從大夫的建議。」

「我不想聽,把我的武功還給我!」

「不行。」他堅決的搖頭。

「那我也不要你替我療傷了。」她抓起雪刃就往門口走。

「戀兒!」他及時擋住她的路,不讓她開門。

「讓開,我的事不要你管。」她倔強地欲推開他,卻因為推不動而氣憤,右手蠢蠢欲動。

「別亂來。」他乾脆一把抱緊她,但她仍一直掙紮。「戀兒,不要白費力氣了。」她這樣只會傷到自己。

苗戀月咬著唇,不想再與他說話。

「戀兒!」他低首吻住她的唇瓣,她搖著頭欲躲開,他捧住她的臉不讓她閃開,在吻她的同時,一手輕撫她的背。

好一會兒,苗戀月的掙紮終於漸緩,他仍然繼續吻著,貼合的身軀,幾乎無法藏住任何亢奮的反應。

她倒抽口氣,急忙想退。

「別動!」白亦韜及時摟住她,雖然停下吻,但仍不許她離開他懷抱。

苗戀月唇瓣因他的吻而變得紅艷,蒼白的面頰因為察覺他身體的反應而泛紅,美麗的面孔因而更加動人,嬌艷欲滴。

他們在爭吵,他怎麼會……

「妳是很誘人的。」白亦韜用鼻尖輕摩挲著她的,看穿她眼裡的疑惑。

她咬了咬唇,低聲道:「放開我。」

「妳答應我不會逃走,我就放手。」

「白亦韜!」她瞪著他,警告他別太過分。

「嗯?」他挑眉,顯示出和她同樣的堅決。

苗戀月早該明白,她面對的男人不是一個會聽人命令的男人,他是為所欲為、視禮教於無物的男人。

就像他逼她承認自己的命是屬於他時一樣,他不在乎用什麼手段,只要能達到目的,他就不介意使用。

苗戀月垂下眼,不想就這麼認輸,可是這樣僵持下去,天知道他可以抱著她多久,他不介意被人知道,但她很怕店小二來時看到兩人這副模樣,而且他……那個……

無法在這種情況下接近他而不臉紅,她終於低聲開口,「陰鵬……是殺死我爹娘的兇手。」

白亦韜眉一挑,看著她低垂的臉,在壓下生理需求後,摟著她回到床上坐著。

他輕撫她僵硬的身體,「妳爹娘是誰?」

「我爹名叫沈鐵霖,創立了鐵刀門,他與我娘是對恩愛的夫妻,十一年前,陰鵬暗算我爹,並殺死鐵刀門所有的人,我娘為了保護我……也死在他手上。」苗戀月努力維持平靜的語氣。「我沒死,是因為義父趕到,義父跟爹交情深厚,我娘請他照顧我。」

白亦韜沈吟了一會兒,「原因呢?」

「陰鵬愛慕我娘,他恨我爹奪走了我娘,所以殺了爹、滅了鐵刀門,就是為了得到我娘。」想到陰鵬,她恨得咬牙切齒,當他看見與娘長相相似的她時,竟然對她起了非分之想,好噁心!

「怎麼了?」白亦韜注意到她的不對勁。

「沒什麼。」她搖搖頭,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放任自己偎向他,他的體溫能溫暖她她涼冷的身子。

「妳離開閒隱谷,回到西域只為了報仇?」他察覺到她的軟化,隨即拉過一床被子,密密將她裹祝

夜涼如水,以她現在的身體,可沒有著涼的本錢。

「是。」她點頭。

「妳想報仇,不必親自動手,我可以替妳辦到。」

「不,我自己的仇,我要自己報。」她語氣堅定地說。

「事實證明,現在的妳對付不了他。」要不然也不會傷得這麼嚴重了。

「就算無法打贏他,我也有方法可以殺他。」

「怎麼殺?同歸於盡嗎?」他不客氣地輕嗤。

不料她卻真的有這種打算。

「就算同歸於盡,我也會殺了他。」

白亦韜瞪著她。

她是傷到腦袋壞了?還是想報仇想到昏頭了?居然真的動這種念頭!

「如果妳與他同歸於盡,那麼妳報仇還有什麼意義?」報仇,是要看到惡人終於伏誅,不是一起死給世人看的。

「至少我父母不會白白冤死,兇手也不會繼續逍遙人世。」沈家的滅門冤案不會沒有人理。

白亦韜看著她,久久都一語不發。

「妳堅持一定要自己動手?」

「沒錯。」她點頭,表情堅定。

「我說過,如果妳要和誰拚命,為了妳的安全,我會先殺了那個人。」

「你不可以!」

「妳能阻止我嗎?」他眉一挑,神情充滿了自信。

她咬咬下唇,「白亦韜,如果你真的替我殺人,我……我會氣你一輩子。」

「讓妳氣我一輩子,總比我眼睜睜看著妳去送死好。」他不以為意,覺得這筆買賣挺劃得來的。

「白亦韜,我是說真的!」苗戀月氣怒地瞪著他,他一點也無動於衷。「如果你敢這麼做,我……我……」

「妳怎麼樣?」他一臉興味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會怎麼威脅他。

「我就告訴義母,你欺負我。」說完,苗戀月懊惱地又咬住唇。

被人欺負了還要回家告訴父母,這聽起來有點丟臉,可是這個狂到不行的男人,除了義父和義母,她想不出來還有誰能治他?

白亦韜一點也不擔心地大笑。

「就這樣?」

她皺起眉,「你笑什麼?」

「我不是不尊重義父、義母,不過我相信,如果他們知道事情的緣由後,那個會被抓起來打一頓屁股的人絕對不是我。」

苗戀月登時氣悶。

他說得沒錯,如果讓義父知道她拿命去報仇,的確很有可能不管她是不是長大了,也不管她今年幾歲了,就先教訓她一頓再說。

可是……她閉了閉眼,她苦練了十一年的武藝,為的就是替父母報仇,除了報仇,她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目標。

「戀兒,回答我一個問題。」白亦韜看著她臉上表情的轉變,像是明白了什麼。「如果妳真的報仇成功了,那麼之後妳要怎麼辦?」

「我沒想過。」她別開臉不看他,「我活著最大的目標就是為爹娘報仇,在我沒有報完仇之前,我什麼也不想。」

「就算是現在,妳依然不想?」

「要想什麼?」現在與以往,又有什麼不同?她的血海深仇仍然未報,又有什麼其它可想?

「想我。」他伸手扳回她的臉,要她看著自己。「現在我們的關係不同了,妳心裡應該想的是我,而不是報仇的事。」

是嗎?她抿起唇,不覺他有什麼可想。

「不認同我的話嗎?」他低笑一聲,輕吻下她的唇瓣,惹來她的怒視。

「如果你想用『夫為天』這句話來教訓我,你還是省省吧。再說,我們並沒有真正成親。」

「夫為天」可是義母最詬病的一句話,並且嚴格要求她們切切不要遵守,這句話應該改成「夫以妻為天」才對!

「要成親很容易,但我要的不只是這樣,我要妳心裡有我。」他的手掌隔著被子覆在她的左胸上。

「有沒有你……又如何?」在他把手如此親暱地放在她的胸口,苗戀月很難維持理直氣壯。

「妳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他深幽的眼眸凝視著她,不掩飾眼裡對她的佔有慾與感情。

「你可以有別的女人。」她垂下眼眸。

「世上能入我眼裡的女人不多,妳認為我該輕易放棄這麼難得才遇到的妳?」

「我不知道像你這樣的人,也會說好聽話。」她勉強笑出聲。

「是好聽話嗎?」白亦韜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戀兒,如果這算好聽話,那我要是再說其它的,妳豈不是要昏倒了?」

「你不必對我說那些好聽話,沒有必要。」她的生命裡除了報仇外,容納不下其它事。

報仇是一件危險的事,能不能活著回來她一點把握也沒有,對男女之事,她從來沒想過,直到遇見他。

他以那副強硬的姿態出現,以那樣直接而強烈的方式佔有了她,如果他不是白亦韜,她會真的殺了他。

可是他是白亦韜,是義父、義母的兒子,她下不了手……只是因為這樣嗎?她不敢再往下想。

「膽小的戀兒。」白亦韜揚唇一笑,她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了。「妳能毫不猶豫的告訴我,這一切對妳完全沒有意義?」

白亦韜是何等敏銳的男人,她的猶豫、她的下不了手,他全看在眼裡,難道會真的笨到以為只因為義父、義母,就讓她任他為所欲為嗎?

「我……」向來不懂心機與說謊,她的否認說不出口。

「所以,我怎麼能讓妳去冒險?」他笑著吻住她,放在她胸口的手掌,轉而撫向她的身子,意圖很明顯。

「不要。」她推著他,躲開他的吻。

「為什麼?」他停下。

「不要阻止我報仇。」

他咧嘴一笑,「我沒有打算阻止。」

「你也不可以先殺了他,剝奪我報仇的機會。」

「那麼妳也要答應我,不瞞著我去報仇,不許再不告而別。」要談條件,他的精明絕對不亞於她。

苗戀月猶豫了下,「那你會解開對我的禁制?」

「等妳的傷好。」這是先決條件。

在右手不能使用、武功沒恢復的情況下,她想報仇根本不可能。苗戀月想了下,才點點頭,「好。」

「那麼,現在可以了嗎?」他戲謔地問道。

「不行。」她面色微赧的拒絕。

「嗯?」他挑眉看著她。

「我……」她垂下臉,無法啟齒。

「嗯?」

「我……無法再一次……」她幾度張唇,話就是沒有辦法完整的說出口。

白亦韜蹙了下眉,而後懂了。

他低笑地熄燈,放下床帳,拉開棉被蓋住兩人,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大掌輕撫著她的背,不帶一絲情慾。

先別說她仍受著傷,她才初經人事,他又一連要了她兩回,雖說她自幼習武,但他太過狂熱的需索,不是她一下子就能承受得了,也難怪她會拒絕。

「睡吧。」他吻了吻她的額際,繼續輕撫著她,像一種陪伴。

他的停止讓她鬆了口氣,心裡也有些感動。

他個性狂放,如果真的要她,不需要顧慮她的感受,可是他停下來了,憐惜她的難處,他的溫柔就在這種不經意的時候呈現,讓她總不及防備,就對他又多了好感,也對他多了一絲依戀。

男人與女人,一旦有了身體上的接觸,女人就容易對那個男人產生依戀嗎?或是,他是特別的?

「戀兒……」黑暗中,白亦韜的聲音低低的響起,「什麼時候妳才會對我笑呢?」

她聽見了,卻沒有睜眼,而他,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他知道,雖然她人在他懷中,但她的心還不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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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0-8 15:17:19


隔天醒來,再為她調息過一回,用過早膳後,白亦韜便帶著她上路。

苗戀月被安置在他身前,她想起他昨夜的低語。

笑?

「戀月,妳要知道,仇恨並不能讓一個人快樂,妳愈掛心,只會愈難過。義父希望妳快樂,妳爹娘也是。」

當義父發現她因爹娘慘死而性情大變時,曾對她這麼說過。

快樂早就沒有了,她早就不懂得笑,只懂得仇與恨。這十一年來,她每天努力練功,為的就是想親手報仇。

報仇……並不需要笑容。

「在想什麼?」白亦韜注意到她一路的沈默,她甚至連他們要去哪裡都沒有問。

她回過神,「沒什麼。」

「會累嗎?」離開客棧後,他們已經奔馳了將近兩個時辰。

「我沒有那麼嬌弱。」她淡淡回道。

「誰說沒有,在我眼裡,妳需要好好被呵疼。」他拉下她臉上擋風沙的面紗,餵她喝了一口水。

「我可以自己來。」她雖然受了傷,但不是完全沒有行為能力。

「我喜歡照顧妳。」就著她喝過的地方,他喝了一口水。

「我不想被你照顧。」她不領情。

「愛逞強。」他低笑一聲,抬頭看向前方。「再忍一會兒,妳就可以休息了。」

苗戀月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什麼時候會有人來迎接我們。」他策馬緩步向前,才走不到十公尺,立即被人攔了下來。

「站祝」隨著一聲喝令,三名身著黑衣、腰間綁著金色腰帶的帶刀男子出現。「何人擅闖金刀門?」

「在下是白亦韜,請將這塊令牌轉交給貴門主。」白亦韜邊說邊從懷裡拿出一塊金牌。

那三個金刀門的弟子接住令牌細看,是門主親發的金刀牌,見到這令牌,便知此人是門主親自邀請的貴賓,凡金刀門弟子,都必須好好保護與招待。

「白公子請隨我們進入,我們立刻稟告門主。」一人帶著令牌火速回去稟報,另兩人則為白亦韜領路。

金刀門門主貫長天一聽到貴客上門,立刻親自出來迎接。

「白老弟,你真的來了!」他實在是太驚喜了。

「貫門主,別來無恙。」一見來人,白亦韜隨即下馬,然後將苗戀月抱下來,一點也不在意旁人對他舉動的側目。

「後天就是論刀會了,我還真怕你趕不來,正想找人去接你。」貫長天笑著說,然後一臉疑惑地轉向他身旁的女子問:「這位是?」

「我未過門的妻子,苗戀月。」白亦韜豪邁的一笑。「戀兒,這位是金刀門門主貫長天。」

「苗姑娘,歡迎。」面紗下的面孔讓人看不真切,但貫長天卻對她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

苗戀月並不回應,卻在望向白亦韜時,暗瞪了他一眼。

未過門的妻子?八字還沒一撇的事,虧他說的那麼順。

「兩位先入內再說吧。」貫長天命門下弟子將白亦韜的馬帶至馬房安置,他則親自領著他們往內走,一邊解說:「因為論刀會在即,這幾天來了不少客人,如果白老弟有任何需要,儘管吩咐下人去做,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和苗姑娘千萬多包涵。」

「貫門主客氣了,你去忙你的吧,不用忙著招呼我了。」白亦韜向來獨來獨往,不喜歡有人跟前跟後。

「白老弟的習慣我知道,但是這麼久沒見,至少跟我一起吃頓飯吧。」一聽到他來,貫長天早就命廚房準備了。

「恭敬不如從命,不過戀兒茹素,得請貫門主另外安排。」

「沒問題,我馬上讓人準備。」貫長天隨即吩咐下人去廚房交代,然後帶著兩人走向飯廳。

「白老弟,苗姑娘,請坐。」貫長天招呼兩人。

白亦韜細心替未婚妻摘下面紗,難得看他對一個女人這麼溫柔體貼,貫長天才想開口取笑,卻在瞥見苗戀月的面孔時,整個人愣住了。

「白老弟,她……」

這怎麼可能?!

世上真的會有長得這麼相似的兩個人?!

貫長天看著苗戀月,震驚得眼眨也沒眨,就怕自己一閉眼,眼前不可能出現的倩影就會立刻消失。

「像!實在是太像了……」

白亦韜不太高興地將苗戀月摟入懷中。

「貫門主,就算我們的交情再好,你這樣看她,我還是會不高興的。」他的佔有慾完全表露無遺。

「啊!對不起,白老弟,我失態了。」貫長天連忙回過神。「只是她……太讓我驚訝了。」

「怎麼說?」

「她很像一個人。」因為想起「她」,貫長天粗獷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柔情與懷思。「一個我年輕時候非常傾慕的人。」

「哦?」

「二十幾年前,她有西域第一美人之稱,當時我也是她的裙下拜臣之一,只可惜我是個大老粗,無法獲得佳人的青睞,後來我才會娶了現在這個妻子,一同創立了金刀門。」

「聽到丈夫對舊情人念念不忘,我這個做妻子的是不是該吃醋一下?」利落明快的女音傳來,從門口走進一名中年婦人,她的個子比中原女子略高,臉上風韻猶存,看得出年輕時候也是名美人。

她在看見苗戀月時,同樣也愣了下。

「夫人,真的很像對不對?」貫長天立刻問道。

貫夫人走向丈夫,點點頭。「很像。」

「哦?」白亦韜這聲回應,是對苗戀月出聲的。

「苗姑娘,妳和西域沈家有沒有關係?」貫長天忙問道。

這麼像的人,莫非是親戚?

苗戀月斂眉不語,貫夫人立刻說:「你這樣問太唐突了,我們和苗姑娘初次見面,有些話總不好直接問,先吃飯吧。」

「對對對,夫人說得是。」貫長天隨即命人上菜。

一頓飯下來,苗戀月的胃口並不好,白亦韜看得連連搖頭,只好親自動手夾菜給她,要她多吃一點,但看著桌上有肉食,她怎麼都吃不下,白亦韜也只好放棄。倒是這種舉措,讓貫氏夫婦看得連連稱奇。

白亦韜的個性可真是夠狂的,不想做的事、不想給面子的人,誰說情都沒用,對於女人,他更是挑剔得很,尤其貶低那種自動送上門的,但他現在卻對苗戀月這麼照顧,簡直可以說是百般呵護,偏偏苗戀月不怎麼領情,這叫人不看呆了還真難。

吃完飯後,眾人移到後院品茗。

貫夫人親自沏茶,她笑著說:「苗姑娘,妳是白老弟的未婚妻,算起來也是自己人了,如果我們的話有什麼讓妳不高興的地方,希望妳多包涵,實在是因為我們很關心沈氏夫婦。」她頓了頓,才又開口,「苗姑娘,妳認識沈鐵霖和他的夫人李若雪嗎?」

聽見這兩個名字,苗戀月的神情微動,看得出是竭力維持平靜,白亦韜不看貫氏夫婦,只看著她的表情。

「這對夫妻有什麼特別的嗎?」白亦韜這句問語,是朝貫氏夫婦發出的。

貫氏夫婦對看一眼,由貫長天回答,「事情是這樣的,二十年前,李若雪有西域第一美人之稱,而她父親則是西域第一鑄刀匠,幾乎所有的刀客都傾慕李姑娘的美,包括我、陰鵬,還有當時西域最負盛名的刀客沈鐵霖。」至於其它默默無聞的,就不多說了。「我和沈兄早就認識,一同向李父求刀,但李父以年事已高、身染疾病,無力再鑄刀而拒絕,我當下便放棄,不願勉強老人家,但沈兄卻留在李家附近,希望李父能替他鑄刀,這一留,造就了他和李姑娘的姻緣。

「一天夜裡,李父突然病情轉重,李若雪擔心不已,沈鐵霖及時出現,先以內力緩住李父的病情,然後帶他去求醫,沿途保護李家父女,讓李若雪在感激之餘,也心折於他的君子俠儀風範。

「沈兄說他救人,不是為了換刀,李父不必因此替他鑄刀。因為這句話,讓李父開始欣賞這個人,加上知道女兒的心意,所以他讓沈鐵霖在李家住下,直到沈鐵霖對溫柔動人的李若雪動了情,開口求親。」

「當時李父曾問:『刀和若雪,你選哪一個?』

「沈鐵霖則是回答:『若雪。』

「『一名刀客,最重要的是刀,不是女人。』李父接著這麼說。

「沈鐵霖傲然回答:『刀,本就在心中,不需要刻意彰顯,雖然我仍希望有一把好刀,但這把刀並不能代替我心中的那把刀。』

「雖說刀對使刀者而言是最重要之物,但對沈鐵霖來說,有些事是可以取代,有些則不能,所以李父明白沈鐵霖並不是一個貪圖美色就忘了自己的人,一名刀客心不離刀,那麼有沒有一把好刀,已不重要,所以李父答應了親事,但有一個條件,希望沈鐵霖能向他證明,他有能力照顧自己的妻子。」

貫長天先喝口茶,再繼續往下說:「那時沈鐵霖只是一名浪跡天涯的刀客,雖有名聲,但居所不定,李父當然不希望女兒嫁人後過的是這種生活。沈鐵霖也明白這點,所以他離開李家,以一年半的時間,創立了鐵刀門,並且名揚西域。

「因為我和沈兄頗有交情,所以沈兄以鐵刀門門主的身份托我為媒,到李家正式提親,李父歡喜送女兒出閣,並將那把花了一年半時間打造出來,名為『雪刃』的刀送給女兒當嫁妝,也算是為沈鐵霖鑄刀。不久之後,李父便安詳辭世。」想起迎親那日,貫長天不由得浮現微笑。「我還記得,當沈兄拿到雪刃的時候,曾對我說:『這把刀,鋒利無比、銳可斷石,是岳父畢生的心血,也是岳父對女兒的慈愛,但願我此生不會讓它沾上血腥。』所以沈兄從來不用它,而是將它收藏起來,意在傳承。

「李姑娘嫁給沈兄不久後便懷有身孕,後來產下一名女兒,一家三口過著快樂幸福的日子,而鐵刀門在西域也成為有名的大派,在那同時,我也創了金刀門,陰鵬則是創了太陰門,並列為西域三大刀派。可惜好景不常……」說到這裡,貫長天心裡湧上一陣心酸和憤怒。「不知道是哪個沒良心的傢夥,居然對鐵刀門的人下毒,一夜之間,鐵刀門覆滅,當我接到消息趕去時,鐵刀門已成一片廢墟……」

貫夫人拍拍丈夫的手,接下去說:「鐵刀門百餘人的屍體,我和長天一一找過,卻找不到沈家三口,這麼多年來,我們不停追查兇手,但卻毫無頭緒,找尋沈家人的下落,也始終沒有消息,但是我和長天不放棄,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什麼都沒見到,我們絕不相信沈家人真的死了,也會繼續找下去。」

白亦韜聽完,總算明白苗戀月的身世,也總算明白,為什麼她執意親手復仇,不假他人之手。

她一定是親眼看到自己的父母被殺,而她卻無能為力,她對血的反感,是不是就從那一夜開始的?

在貫氏夫婦訴說的同時,苗戀月始終低垂著臉,白亦韜摟著她,感覺得到她雙肩傳來的輕顫。

久久,她終於低低吐出一句:「爹和娘……葬在雪丘。」

雪丘?!貫氏夫婦驚愕的瞪眼望著她。

那是李父的舊居。爹和娘……那她……

「小戀雪!」他們同時失聲叫出。

她是沈兄和若雪的女兒,難怪和若雪那麼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我記得……你來過我家。」苗戀月抬起眼,看著貫長天說。在她印象中,有位貫叔叔每回來總是疼愛地抱她,帶給她好吃的零食。

然而七歲以前的生活,對她來說是太過久遠的記憶,她幾乎要忘了,如果不是他們提起,她也不會再想起。

「妳沒事,太好了。」確定真是她,貫長天悲喜交集。可憐他多年來一直抱著一絲希望,希望沈家人沒事,但如今……

「長天……」貫夫人明白丈夫內心的激動。

她也曾見過那對神仙眷侶,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他們更相配的夫妻,可惜老天爺總是虧待好人,讓沈家遭受此等橫禍。

「戀雪,妳知道是誰殺了妳爹娘嗎?」貫夫人忙問道。她能逃過那場浩劫,那麼那一夜在鐵刀門發生的事,她應該全看見了。

「知道。」她點點頭。「但我爹娘的仇,我可以自己報。」

「但──」貫長天甫開口,便被白亦韜笑笑地打斷。

「我想戀兒累了,請問有我們可以休息的地方嗎?要靜一點、不受打擾的。」他特別要求。

「呃,有。」貫長天看懂了白亦韜要他別再問下去的眼神,只好暫時壓下滿腹的疑問。「夫人,你帶白老弟和戀雪到正義樓休息,那裡除非是我們允許,否則誰都不能靠近,應該符合白老弟的要求。」

「好。」貫夫人站起來。「白老弟,戀雪──」

「請別喚我『戀雪』,我姓苗,名戀月。」苗戀月神色淡漠的說。

貫夫人點點頭,體會她不願再提起傷心事的心情。「戀月。」

「戀兒,妳先隨貫夫人到房裡休息,我沒跟著,妳不會乘機偷偷溜掉吧?」白亦韜捉住她的手,戲謔地問道。

「擔心的話,你可以隨時把我綁在身邊,不是嗎?」她反問。「再說,你帶我到這裡,不就已經確定了我不會走?」

論刀會在這裡舉行,太陰門會來參加,不必她去找,陰鵬也會自動出現在她面前,她又有什麼離開的理由?

「不,我相信妳。」白亦韜眼裡閃著笑意,「妳答應過我不會再不告而別,我只是提醒妳。」他將她的手交給貫夫人,「我的戀兒就麻煩妳好好帶著,別讓她迷路了。」

他們之間在打什麼謎語,貫夫人聽不懂,倒是看得出來白亦韜相信重視她。

「沒想到你也會對一個女人這麼認真。」貫夫人打趣地道。

白亦韜聳聳肩,看著苗戀月隨貫夫人離開後,才重新坐下來。

「白老弟,她……」

「貫門主,戀兒遭受家門巨變,當然不會再是天真不知愁的模樣,她親眼看見父母慘死,當然會想報仇。而一個心心唸唸報仇的人,自然不會對人多熱絡。」白亦韜淡淡的解釋。

心中有著仇恨,她又怎麼可能會快樂、會高興聽見已經失去的過往?

「到底是誰對鐵刀門下這種毒手?」想起過往,貫長天感慨的搖搖頭,「她小時候長得很漂亮、很愛笑的……」

讓一個俏生生、美麗絕倫的女娃兒背負這種仇恨,他想著就覺心疼,難怪她的臉那麼冷漠,與人的疏離感那麼深。

她曾是他最疼的小侄女啊,如今卻只是陌生人。

「放心,那個人總要付出代價。」白亦韜語氣雖淡,但貫長天卻聽出了他話中的殺意。

「那個人到底是誰?」

「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得答應我,要配合我的計劃,不可以輕舉妄動。」要看住一個戀兒已經不容易,他可不希望還得多看個莽夫。

「可以。」貫長天一口答應。

「好,我的計劃是……」白亦韜在他耳旁低聲說明。「我不只要他付出代價,還要他承認當年的罪行。」

「真是他?!」貫長天一臉的震驚。

當年陰鵬求親未成,他的個性一向不服輸,對若雪更是有超乎尋常的佔有慾,當他知道若雪要嫁給沈鐵霖時,曾經想以強硬的手段得到若雪,幸好沈鐵霖及時趕到,這才沒讓若雪受到傷害。

「如何,你願意配合嗎?」白亦韜問道。

「當然。」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會放任兇手逍遙法外。雖然他們三人都有交情,但這種事……就算交情再好,他也不會姑息。

更何況,當年他去鐵刀門收屍時,現場的慘狀稱為「屠殺」都不為過。

「那麼,明天太陰門的人來時,就看你表現了,記住,絕對不要露出任何知情的模樣,讓他起了戒心。」白亦韜叮嚀道。

陰鵬也算是隻老狐狸,否則當年滅了鐵刀門後,不會一點痕跡都沒留,心思不夠細密的人,是不可能做得天衣無縫的。

「我知道該怎麼做。」貫長天慎重允諾,接著轉移話題問:「白老弟,戀雪怎麼會成為你的未婚妻?」

「怎麼,你懷疑啊?」白亦韜笑著喝光杯中茶。

「懷疑倒不是,只是好奇當年戀雪是怎麼能逃過那一劫的?」

「如果戀兒願意說,她會告訴你的,別問我。」他可沒打算把自己的私事公開給別人知道,尤其是關於戀兒的,他只打算一個人獨藏。

「小氣!」貫長天滿臉的不滿。「不過白老弟,我先警告你,你別想欺負戀雪,就衝著我和她爹的交情,如果你敢欺負她,我可是不會坐視不理的。」怎麼說他也是戀雪的長輩,當然要當她的靠山。

「是嗎?」白亦韜一點也不介意地笑著。

「你那是什麼表情,不相信我有辦法治你嗎?」貫長天不服氣的叫道。

「是不相信。」白亦韜毫無畏懼地點點頭。

可惡!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貫長天二話不說就動手,白亦韜輕鬆應付。

當初就是因為白亦韜狂妄的不將貫長天這個一門之主放在眼裡,兩人公平的切磋武藝,貫長天個性坦蕩,敗得心服口服,這才讓兩人成為莫逆之交。

比武實在是他們套交情的最好方式了。

☆☆☆

貫夫人帶著苗戀月往正義樓的路上,很熱絡地與她攀談,可是苗戀月的反應始終很冷淡。

等貫夫人離開後,她一個人在房裡,拿出雪刃仔細看著,刀上沾染的血漬早已拭淨,可是血腥卻留在她心上,無法磨滅。

爹有一張慈祥的面孔,對唯一的女兒無比疼愛,在外人眼裡,他是名冷面孔鐵漢,但在柔弱美麗的娘面前,他卻只是一名愛妻的平凡男人,為了妻子,甘願停下他遊歷天下的腳步,給她最安穩快樂的生活。

她知道爹不希望雪刃沾血,從小他就告訴她,以後雪刃就屬於她,那是娘留給她的嫁妝,至於爹,當然是把一身用刀的絕藝教給她……苗戀月閉了閉眼,杜絕回憶的侵襲。

可惜她終究是讓爹失望了,她沒有娘的楚楚動人,也沒有機會學爹的刀法,更讓雪刃沾了血……

「在想什麼,表情這麼難過?」白亦韜從背後摟住她,她這才回神。

她居然連他什麼時候進門都不知道,呆呆地站在窗戶前發愣。

「沒想什麼。」她轉開眼眸,避開他的探索。

「每次妳說沒有什麼的時候,通常代表有什麼。」樓高風大,白亦韜關上窗子,摟著她走進內室,伸手把著她的脈象。

「你呢?把我支開,是和貫門主談些什麼?」苗戀月淡淡反問,別以為她會看不出他要她先回房的舉動。

「在談一項計謀。」他煞有其事地說。

「計謀?」

「會把妳支開,當然就是不能讓妳知道的囉。」白亦韜皮皮地咧嘴笑了笑,看了眼整齊的床鋪,跟著微蹙起眉,「我讓妳先回房,就是要妳休息一會兒,結果妳卻站在窗口發呆。」真是辜負他體貼的心意。

「我不累。」她淡淡的回答。

「不累?」他挑高一眉,「如果是以前,我相信連續奔馳兩個時辰妳一定受得住,但現在不同,妳身上的傷還沒好,得多休息。」

「我很好。」她低應。

「右手能動嗎?」

「一點點,但無法使力。」她的手臂不再沒有感覺,也不再發痛。

「那就好。」白亦韜點點頭,看來他的療法有效,然後他從懷裡摸出油紙包,「這是我剛剛去廚房偷來的。」

「偷?」苗戀月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油紙包,裡頭放了幾塊餅。

「妳剛剛吃得太少,我想妳一定沒有吃飽,才到廚房拿了這些。」他邊說邊掰下一小塊餅,遞到她嘴邊。

「我可以自己來。」她伸手想接過,他卻拒絕給她。

「不許剝奪我的樂趣。」他堅持要餵她。「張嘴。」

苗戀月無奈地張開嘴,含進那塊餅入口咀嚼,發現微帶鹹味的餅並不難吃,便由著他了。

只是……樂趣?他是把她當成寵物了嗎?

餵她吃完餅,白亦韜從包袱裡取出藥材,放進他拿來的藥爐裡,隨即生火煎藥,忙來忙去一點也不嫌麻煩。

半個時辰後,他將藥汁倒進碗裡,端到她面前。

「很燙,慢慢喝。」這回他沒有堅持要餵她,就讓她以左手端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著。

藥很苦,他知道,因為藥材是他選的,但是她沒有抱怨,儘管苦得不自覺蹙起眉,每次她還是都把藥喝完。

「很乖。」他輕撫著她的髮絲,倒了杯水讓她沖掉口中的苦味。

「我不是小孩子。」他不需要把她當成沒有行為能力的人來照顧。

「可是我喜歡照顧妳。」他一點也不嫌累。「妳知道嗎?剛才貫門主警告我,不能欺負妳。」

「是嗎?」她不感興趣的應了一聲。

「因為我不把他的話聽進耳裡,所以他和我打了一架。」要不然他早就可以回來陪她了。

「那又如何?」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件事?

「有人關心妳,妳該感到高興。」她無動於衷的反應真讓人洩氣。

「我該嗎?」苗戀月看著他的眼裡並沒有特別喜悅。

「那麼,換個方式說吧。」白亦韜坐到她面前,與她面對面、眼望著眼。「什麼時候妳才會覺得高興?」

她側頭想了想,卻想不出來。

「戀兒,一個人不懂得讓自己快樂,是很可悲的。」他輕撫著她的臉柔聲道。

她冰雕似的容顏絕美動人,卻不曾有過笑容,連閃動笑意都不曾。

她的個性本應該是快樂無憂,卻因為親眼見到自己的父母被殺,她才變了,而她在夢裡流的淚,一定是因為夢到滅門的那一夜,所以才會有那麼痛苦、那麼悲傷的神情。

她的心一直都留在那一夜,無法遺忘,才會總是在夢裡哭泣。

「是嗎?」她對「快樂」這兩個字一點都不感興趣。

「當然是。」他拉著她坐到他懷裡,雙臂摟住她。「不過沒關係,我想看妳笑,就一定會做到。」他的語氣還是這麼狂妄自大。

「是嗎?」她不以為然。

白亦韜一笑,動手拆去她的髮髻,任她一頭長髮飄散,他掬起一束髮,放到唇邊輕吻。

「女人散發時,有一種特別迷人的風情,讓男人為之如癡如醉。」

「你不會……」聽懂他話裡的意思,苗戀月一怔。

現在還是天還沒黑呢!

「現在正好,待會我們還可以有時間沐浴,然後再用晚膳。」他抱著她往床的方向走去。

「白亦韜……」她摟住他的頸項,被他放躺在床上。

「接下來我們會忙得沒有自己的時間,所以現在,我想要妳。」他低頭在她頰畔輕吻著。

「可是……」

「噓。」他點住她的唇。「說『好』,不然我會不客氣哦!」

「白亦韜!」她捶了下他的肩,他為什麼總是這麼不正經?

「很好,妳有精神了。」羞怒的臉色紅潤,比她素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好上許多,至少這樣他能瞭解她的情緒反應。

他低首狂熱的吻著她、愛撫著她,強烈地誘惑著她,終於惹得她輕喘不止、動情不已。

房間裡,春情正濃,而苗戀月的心,暫時揮別仇恨,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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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5:22:35


再過一天,一年一度的論刀會即將舉行,金刀門裡湧入許多的刀客,包括太陰門的陰鵬也率領眾弟子抵達。

「陰門主,歡迎。」看到他來,貫長天露出高興的表情。

「多謝。」陰鵬在椅子上落坐。

「這位是?」貫長天望向他身旁的年輕人。

「這是小犬陰俊,俊兒,還不快拜見貫門主。」

「是,爹。」陰俊上前一步,拱手行禮。「小侄陰俊,拜見貫門主。」

「免禮。」貫長天上下打量著他,笑道:「賢侄人品出眾,陰門主真有福氣。」

陰鵬淡淡一笑,「哪裡,小犬還有待磨練,這次我特別帶他來,也是希望他多見一些世面。」

「那正好,人多熱鬧些。」貫長天笑著點點頭,「我先安排你們休息,晚上有洗塵宴,希望陰門主和賢侄務必賞光。」

「一定。」陰鵬一口應允。

貫長天隨即喚來大弟子梁志常,領著太陰門眾人到平聚樓休息,經過花園時,陰俊看見一抹熟悉的倩影。

「爹。」他立刻喚著父親。

若雪!

陰鵬直覺要走過去,梁志常立刻攔下來。

「陰門主,平聚樓往這邊走。」他開口的同時,苗戀月恰好轉頭看向這裡。

「你先等會兒,老夫看見熟人,先去打個招呼。」

「既然是熟人,陰門主請便。」梁志常讓開身,讓陰家父子走過去。

「陰鵬!」苗戀月緊握住的拳頭,立刻被身旁的白亦韜包祝

「冷靜一點,妳答應過我,在傷勢沒有復原之前,不會動武,也不會動手報仇。」他低聲提醒。

「你早知道他會來?」

「既然是論刀會,太陰門怎麼可能不到?」白亦韜輕撫她的手臂,試圖緩和她的怒氣。「戀兒,遇到仇人,妳會落荒而逃嗎?」

「不會。」她沈聲回道。

「那很好,他來了。」

「我不想看見他。」一看見他,她會忍不住心中的恨意。

「他是衝著妳來的,妳走了,那他不就沒戲唱了。」白亦韜打趣道。

「不好笑。」苗戀月瞪著他,推開他的手。「要留你自己留,我回房去了。」

「戀兒。」見她轉身就走,白亦韜急忙拉住她的手臂,巧勁一使,她便回到他懷中,坐在他身旁。

「放開。」她不想見他們。

「不放。」他笑笑的回了句,然後俯身在她耳畔,姿態親密地低語,「妳要放我一個人在這裡孤單,我可不許。」

「為什麼勉強我?」她生氣了。

他該是最明白原因的人,為什麼偏要她做她不願做的事?

「相信我,我不會讓妳白白受委屈的,嗯?」他哄道。

苗戀月還沒回答,陰鵬等人已經踏進亭子裡。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白亦韜挑高一眉,狀似無趣地瞥了眼他們。

「我們在做什麼,似乎與你無關吧。」擺明了不將對方放在眼裡,他繼續摟著苗戀月不放。

「白公子,你和陰門主認識?」梁志常開口問道。

白亦韜笑瞥了陰鵬一眼,「一面之緣。」

「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不合禮教?」白亦韜輕佻的舉動,讓陰鵬愈看愈不高興。

「是嗎?」白亦韜一臉驚訝,低頭看著懷中悶不吭聲的苗戀月一眼,「我們並沒有妨礙到你們,況且,我和戀兒做什麼事都與你無關。」

「戀兒?」

「戀兒,看來有人連妳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已經愛慕妳很深了耶!」白亦韜一臉欠揍的挑釁樣。

「你在胡說什麼?」陰鵬沈下臉。

「沒什麼,我又沒有指名道姓,閣下何必緊張呢?」白亦韜微側著身,將苗戀月的臉龐藏入他懷裡,不讓別人看見。

看來,陰鵬對戀兒母親的愛慕真的很深,從他踏進這座亭子開始,他的目光不曾移開過戀兒的臉。

「姑娘,我們曾見過,但我尚未請教妳的名字。」陰鵬不得不捺下性子,好聲好氣地詢問。

苗戀月一聲回應也無,白亦韜一陣低笑。

「別問了,她不想理你。」他好心地解釋。

「這應該由她自己回答,而不是你。」陰鵬沈著聲道,很克制才沒有怒火大發。

「陰門主,你不認識苗姑娘嗎?她是白公子的未婚妻。」梁志常覺得現場氣氛愈來愈凝重,不得不開口緩和一下,他可不能讓他們在這裡打起來,要不然鐵定會被門主重罰的。

「苗?她不姓沈?」陰鵬蹙眉問道。

「不是。」梁志常只知道她叫「苗戀月」,是白亦韜的未婚妻。

「苗姑娘?」陰鵬一臉懷疑。「未婚妻?」

「爹,怎麼了嗎?」陰俊忍不住開口問道,爹的舉止有點反常。

不理會兒子的問題,陰鵬逕自對著白亦韜發問:「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陰門主,沒人告訴過你,問人名字要有點基本的禮貌嗎?」白亦韜這會兒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專心望著苗戀月因克制憤怒而顫抖的反應。

「大膽,你敢用這種態度對我說話!」這小子狂妄的過分!

「說都說了,有什麼好不敢的?」白亦韜不耐煩地抬起頭,「陰門主,如果你沒其它事的話,請便吧,別來打擾我們。」

本來他還很有興致,想惹得陰鵬更火大,最好氣得失控,但是戀兒的反應讓他擔心,現在他只想快快把人打發走。

「你這小子──」陰鵬氣得就要出手,陰俊及梁志常趕緊阻止。

「陰門主,請別與白公子計較。」

「爹,這裡是金刀門,得給貫門主一點面子。」

聽他們這麼說,陰鵬這才勉強壓下怒氣。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你會受到教訓。」

「想教訓我,也得你夠本事才行。」白亦韜挑釁地微笑。

「哼!」陰鵬拂袖離去。

梁志常朝白亦韜行了禮,趕緊帶太陰門的人往平聚樓走去。

白亦韜低頭望著懷裡的人,「他走了,妳可以抬起頭了。」

苗戀月深吸口氣,抬起臉。

「你故意惹他生氣,為什麼?」

「妳聽出來了?」白亦韜咧嘴一笑。

「我不是笨蛋。」這段日子的相處,她雖不見得多瞭解他,但至少知道如果不是刻意,他不會花功夫去理人。

「妳知道陰鵬很愛慕妳娘吧?」見她點頭,他接著道:「失去了妳娘,現在有個與母親長得極為相似的妳,妳猜,他會不會把對妳娘的愛慕轉移到妳身上?」

苗戀月聽他這麼說,頓時一陣噁心。

「他不配!」

「他當然不配。」他輕撫著她的背,「有我在,他休想得逞。」

「如果他用毒呢?」當年他就是先下毒,讓爹失去功力,這才殺了爹。

「那麼,他最好下那種我不會解的毒,才有可能成功。」

「你很會解毒?」苗戀月想起每回她受傷,都是他醫的。

「不是很會,不過我認識一個很懂毒的人,他送給我一瓶解毒丹,就算碰上解不了的毒,有他的解毒丹,至少可以拖延時間,再找他來替我解毒。」

他難得有這種帶著佩服與真誠,卻不帶一絲狂妄的語氣,讓苗戀月忍不住好奇。

「他是誰?」

「唐逍。聽過嗎?」

苗戀月想了想,「唐門的傳奇人物,更是中原武林的一大神話,對吧?」她記得義父曾提過江湖上幾個重要的人物,唐逍就是其中一名。

「對。」白亦韜笑著點點頭,「到目前為止,沒有他解不開的毒,有他調配的解毒丹,妳想就憑陰鵬用的那種不入流的毒,我會放在眼裡嗎?」他的語氣又變得狂妄了。

苗戀月白了他一眼,帶回原先的話題,「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要費事惹怒陰鵬?」

「這個嘛……晚上妳就知道了,我們該回去了。」他摟著她往正義樓走。

「為什麼要等晚上?」他愈不說,她愈懷疑。

「因為那時候才是時機到了。」

大家就等著瞧吧!

☆☆☆

「爹,你怎麼了?」在平聚樓的客房裡,陰俊問出心裡的疑惑。

「什麼怎麼了?」陰鵬找了張椅子坐下。

「你見到苗姑娘的反應,不像平常的你。」

「俊兒,你還年輕,有些事你不會懂。」

「爹,我們父子間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陰俊望著父親,說出心裡的猜測:「爹,你是不是看上苗姑娘了?」

「胡說什麼!」陰鵬一震,迴避兒子的眼神。

「爹,孩兒就算再笨,也看得出爹幾分心思,苗姑娘的美麗少見,爹會中意並不奇怪。」就連他自己都對她動心。

陰鵬沈默了一會兒,才歎口氣。

「俊兒,爹並不是那種一見到美色就昏頭的人,不過爹承認,我的確中意苗姑娘,但是會中意的原因,是因為她長得極像爹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

「爹……」陰俊從來沒見過父親有這種充滿柔情的神態。

陰鵬一笑,「俊兒,爹也年輕過、輕狂過,那時候爹愛著一個女人,她是西域第一美人,苗姑娘與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當年爹沒有得到她的芳心,但是在爹心裡,始終沒有忘記過她。」

「但苗姑娘已有未婚夫……」

「那個小子不足為懼。」陰鵬一點也不在意。「俊兒,爹錯失過一次機會,不想再錯過第二次。」

「爹,你的意思是……」

「俊兒,這件事你別管,爹自有主張,你只要好好練武,日後繼承太陰門門主的位置,把太陰門發揚光大。」

見父親一臉堅決,陰俊只能聽命。

「是,爹。」

☆☆☆

洗塵宴過後,所有人都早早回房休息,養足精神準備在明天的論刀會上有突出的表現。

子時過後,平聚樓裡的一間客房的門悄悄被打開,一道黑色身影迅速竄出,往正義樓而去。

金刀門的客房是在平聚樓與平賢樓,正義樓則是藏書樓,雖然有房間卻不住人,平常也不準閒雜人等私自闖進,因為白亦韜要求安靜與少人進出,衝著兩人的交情,貫長天才會特地安排他與苗戀月住進正義樓。

少有人至,加上正義樓距離主屋較遠,正好給了有心人士行動的最佳掩護。

避過固定巡邏的金刀門弟子,那人直上正義樓,迅速到達客房的窗口。

房間裡,在放下紗帳的床上──

「戀兒,別分心。」盤腿坐在床上,正在替苗戀月療傷的白亦韜低聲開口。

內力深厚、耳力絕佳的他,在有人上正義樓時就已經察覺,因為此刻他的內力與她互通,所以她也察覺到了。

「收回你的內力。」苗戀月沈聲道。

「妳在替我擔心嗎?」他打趣的問道,依然沒有收回內力。

這種時候他還開玩笑!苗戀月開口想斥責,但現在是療傷最後階段,她無法再分心,只得忍下。

白亦韜緩緩收勢,卻聽見有人從窗戶躍入,一絲笑意浮上他的唇角。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了,時機選的可真是好!

咻地一聲,一支飛鏢射入紗帳裡,白亦韜伸手接下飛鏢,聽見來人又從窗口躍出去,他幾乎想歎氣。

真是老套的誘敵計策,可是他不配合又不行。

萬分不情願地,白亦韜還是跳下床追了出去,才出走廊,就見一道人影停在樓門入口。

一看見他,黑衣人不由分說立刻出手,招招狠毒,意在取命,白亦韜身形敏捷的閃躲。

「暗夜蒙面行事,非奸即盜,不過你既然想殺我,難道沒有膽子讓我知道你是誰嗎?」邊閃躲對方的攻勢,白亦韜仍不忘出言諷刺。

對拍一掌後,兩人分別向後躍開數步,黑衣人伸手拉下蒙面的黑布。

「真是冤家路窄呀,陰門主。」一瞧清他的真面目,白亦韜笑得更加狂妄。

「小子,你還笑得出來,膽量可真不校」陰鵬冷聲道。

「好說。陰門主深夜造訪,是想先解決我們的私人恩怨嗎?」白亦韜可沒忘記上回他打傷苗戀月的事。

「就憑你,真以為應付得了本門主?」陰鵬不屑地睨著他。

「別忘了,上回夾著尾巴逃跑的人,可不是我。」白亦韜提醒。

「今天不比前次,我不會手下留情。」陰鵬冷酷一笑,「小子,如果你還想要一條小命,本門主可以網開一面,只要你立刻離開這裡,不再與苗戀月見面。」

「原來你是看上我的小戀兒了,該說是我家小戀兒惹人疼愛,還是說你老人家心術不正呢?我的戀兒年紀輕得足以當你女兒了,而你居然對一個小女孩有那種想法……嘖嘖,陰門主未免太為老不尊了吧!」白亦韜嘖聲搖頭。

「白亦韜,本門主念你年輕有為,想給你一條活路走,你不要不識抬舉!」陰鵬沈聲怒道。

「事關我的戀兒,怎麼能說我不識抬舉?戀兒可是我的未婚妻。」白亦韜還是那副無關緊要的模樣,一點也不害怕。

「你不配擁有她!」想起下午他對苗戀月恣意摟抱的模樣,陰鵬就怒火沖天。

「我不配?那誰才配?陰門主你嗎?」白亦韜笑了笑,神情忽然轉為正經,「戀兒是我的未婚妻,是我的女人,身為堂堂男子漢,豈有為了活命,而將自己的女人拱手讓人的道理?」

「那你是不要命囉?」

「跟我的命比起來,戀兒當然比較重要。不過,以陰門主的武功殺得了我嗎?」白亦韜話裡滿是諷刺。「我很好奇的是,戀兒雖然長得很美,但陰門主不過見過她兩次,竟然就對戀兒起了佔有之心,陰門主,原來你是這麼重色的人,不知道其它人知道這點會怎麼想?」

「你胡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你敢說你不是因為戀兒的美色才起色心?」

「哼!」陰鵬鄙夷地看著他,「年輕人心裡就只有美色,對本門主來說,天底下再美的人,本門主都不放在眼裡。」

「哦,是嗎?」

「本門主這輩子只要一個女人,她善良、絕美動人,這世間無人能比,可惜紅顏薄命,而苗戀月,長得跟她一模一樣。」反正白亦韜活不過今晚,陰鵬不介意讓他多知道一點。

白亦韜一聽,立刻哈哈大笑。

「有什麼好笑的?」陰鵬惱怒地低吼。

「陰門主,麻煩你要說謊話,也說個讓人信服的,你都這把年紀了,還說什麼一生只愛一個女人的話,你不覺得彆扭,我都聽得快吐了。」

「混帳小子!」陰鵬抖手就劈出一掌。

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瞧不起他對若雪的感情!

白亦韜邊打邊退,卻發現內力無法集中,在勉強接了陰鵬一掌後,他腳下踉蹌後退數步。

「白亦韜!」苗戀月立刻上前扶住他。

白亦韜翻掌看著掌心,那裡竟然泛黑。

「他的掌心……有毒。」他站立不穩,全靠她的扶持。

苗戀月一見他泛黑的掌心,當場白了臉。

「解毒丹在哪裡?」

「沒有用的。」陰鵬冷笑一聲,「我下的毒只有我會解,如果沒有我的解藥,他必死無疑。」說完,他再提掌攻去。

白亦韜反應奇快地推開苗戀月,硬是接下他這一掌,當場口吐鮮血,整個人倒在地上。

「白亦韜!」苗戀月一站穩,立刻再奔向他,扶起重傷乏力的他,「你……不可以……不要死。」她顫著手,擦著他唇角溢出的鮮血。

「我不會死。」儘管臉色慘白,他仍笑了,而且笑得狂妄。「還沒聽到妳說愛我,心甘情願的屬於我,我怎麼捨得死?」

「你!」她又怒又嗔,卻說不出斥責的話,只能緊抿紅唇,威脅道:「如果你敢死,如果你敢丟下我一個人,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更不可能愛你!」

她惡狠狠的威脅,卻讓他笑得益加狂恣。

「我聽到了。」白亦韜勉力站了起來,低首吻住她的唇。「妳是我的人,有了妳,我怎麼捨得死?」

「白亦韜……」她扶著他,神情不復冷漠與疏離,只有擔心。

「放心,我不會死。」他安慰著她。

他們卿卿我我的模樣,更加惹怒了一旁的陰鵬。眼前的苗戀月與白亦韜,好似當年的李若雪與沈鐵霖。

「妳不準愛他!妳屬於我,只能愛我一個人!」陰鵬大吼,礙著她站在白亦韜身邊,使他不敢貿然再下殺手,就怕傷到她。

他的怒吼沒有換來他們的害怕,只有苗戀月冷冷的注視。

「當初,你也是這麼對我娘──李若雪說的吧?」

陰鵬一怔,隨即心裡充滿驚喜。「妳果然是若雪的女兒。」

「因為我娘不愛你,只愛我爹一個,所以你狠下心,下毒害了鐵刀門百餘口人,然後殺死我爹娘。」

「我沒有殺妳娘,那是錯手!」陰鵬厲聲否認。「妳爹橫刀奪愛,本來就該死,如果當初妳娘肯聽我的話,我們早就是一對人人稱羨的恩愛夫妻,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沒有人會比我們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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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5:23:02


「你作夢!」苗戀月冷冷回應。「我娘只愛我爹,她永遠也不會愛上你,更不會與你做夫妻!」

「妳住口!」陰鵬怒斥。「就算是妳,也不準違背我。」

「你以為你可以命令我嗎?」苗戀月冷哼,拔出閃著冷光的雪刃,指著他沈聲道:「陰鵬,我要你為鐵刀門、為我爹娘的死,以死謝罪!」

「戀兒,不許。」白亦韜急忙阻止她。「妳的傷還沒完全復原,不能用刀。」

「如果能殺了他,就算賠上雙手,我也甘願!」此刻苗戀月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白亦韜傷上加傷。

「妳甘願,我可不願,而且我會心疼。」白亦韜按住她的手,轉頭看向暗處,朗聲道:「你們看戲也看夠了吧,還不出來?」

他話語一落,正義樓突然亮起一片火把,所有藏在暗處的人全都現身,包括多位來參加論刀會的知名刀客,以及貫長天夫婦,在陰鵬潛進正義樓時,他們也陸續悄然來到,躲在暗處聽著陰鵬說出多年前的罪行。

陰鵬看見他們,心立刻一沈。

「當年殺害鐵刀門的人,果然是你!」貫長天咬牙切齒的指控。

「是又如何?」既然剛剛已經承認,現在也沒必要再否認了。

「那麼,今晚當著眾人的面,我要為鐵刀門百餘口人討回公道。」貫長天手持大刀,神情凜然的與陰鵬對視。

「就憑你?」陰鵬冷笑,充滿殺意的眼神一一掃過眾人。「就算是你們所有人全上,我也不放在眼裡。」

「誇口!」貫長天第一個不服,持刀就朝他攻去。

「你……他們……」苗戀月斂眉思索,再看向白亦韜,「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就算要報仇,也要揭發陰鵬當年的陰謀,將真相公諸於世。」只殺了他,那算不上真正的報仇。

「你的傷……」她低頭看向他的手,發現他掌心的黑氣退了,身體也不再那麼虛軟無力。

「這點毒逼出來就沒事了。」白亦韜不甚在意地道,眼裡閃著笑意。

「你騙我。」在知道被人欺騙後,她的語氣顯得太平靜了。

「這是意外。」白亦韜一本正經地澄清。「我假裝中毒,是為了讓陰鵬放鬆戒心,誘他說出實話,不是存心要欺騙妳。」他絕對絕對不是故意的。

可是終於聽見她的心裡話,他眼裡那抹得意與滿足,怎麼都掩不祝

苗戀月不再理會他,左手按在雪刃的刀柄上,目光注視著兩個對打的人。

會陰風掌,又熟知西域各派刀法,加上毒粉,陰鵬自信滿滿,而貫長天則明顯落居下風。

見丈夫的情況危急,貫夫人跟著加入戰局,不久,其它人紛紛拔刀加入。以一敵多,陰鵬卻一點也不顯弱勢,拔出一柄短匕,頑強應戰。

雖然只是短短匕首,卻出乎意料的鋒利無比,就算是大刀碰上它,都佔不了好處。

貫長天瞇起眼,提醒眾人,「小心那把匕首。」

由於匕首鋒利,加上陰鵬下手毫不留情,貫長天幾次近身都被劃傷,苗戀月見狀,忍不住想加入戰局。

「戀兒。」白亦韜不贊同的阻止她。

「右手不能使刀,但我左手可以,放手。」他騙她的事讓她很火大了,如果他不想她更生氣,最好別再阻止。

好,他放手,可是有但書。

「如果妳讓自己受傷,我會一掌殺了陰鵬。」他可以讓她報仇,但絕不許她再次受傷。

看著他同樣堅決的神情,她點頭答應。「好。」

白亦韜隨即以真氣打通她被封住的內力,「去吧。」

苗戀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拔出雪刃,及時擋住朝貫長天刺去的匕首,救了貫長天一命,而匕首與雪刃相觸,匕首雖沒斷,卻發出一聲清脆的金鐵交擊聲。

「妳……退開。」陰鵬停下手,不願再傷了她。

「行,只要你以死謝罪,我就退開。」

陰鵬出掌打退一名攪局的刀客,貫夫人則是扶起受傷的丈夫,貫長天示意眾人暫時停手。

「我何罪之有?」陰鵬不認為自己有錯。

「那你就更該死!」與這種死不知悔改的人,不必再多說,苗戀月左手持刀朝他攻去,每一招皆快、準、利。

在一刀砍斷陰鵬手中的匕首後,苗戀月的攻勢更加淩厲,兩人一來一往,看得在場眾人目瞪口呆,誰都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美麗柔弱的小姑娘,竟然有這種刀法。

苗戀月很清楚不能讓陰鵬有機會出招,所以她出刀毫不猶豫,一招接著一招,逼得陰鵬毫無喘息的餘地。

相較於苗戀月手中鋒利、削鐵如泥雪刃,陰鵬空手應敵有些吃力,他心思一轉,內力凝於掌心,以雙掌夾住雪刃,苗戀月頓時進退不得。

白亦韜見狀,立刻開口:「旋天飛雪。」那是「迴旋刀法」中的一式。

聞言,苗戀月手勢一轉,內勁一吐,雪刃左右晃動,陰鵬合併的雙掌也跟著晃動,當雪刃的晃動幅度愈來愈大、速度愈來愈快,陰鵬終於握不住,雪刃立時旋轉起來,銳利的刀鋒形成一股旋刀流,劃向週遭。

「啊!」陰鵬的慘叫聲響起,只見刀流鋒銳無比,將他的雙掌從手肘處砍斷,鮮血頓時噴向四周。

「礙…」劇烈的疼痛令陰鵬整個人踉蹌往後倒,他雙手的手掌已被雪刃削斷,鮮血直流。

苗戀月一點也不心軟,揚起刀便要取陰鵬性命──

「住手!」聞訊而來的陰俊飛身欲擋,結果是不敵雪刃之鋒,手背立時受傷見血。

她再次舉刀,陰俊急忙擋在父親身前。

「苗姑娘手下留情。」

「讓開!」苗戀月的眼神始終冰冷。

「家父不該對姑娘有非分之想,但這罪不及死埃」

「你不讓開,就陪他一同為我鐵刀門百餘口人償命!」她冷冷的說。

「鐵刀門?」陰俊一怔。

貫長天將十一年前陰鵬謀害沈家人與鐵刀門的事情說了一遍。

「陰俊,念在你對父親有孝,良心未泯的份上,老夫不為難你,但令尊是罪有應得,希望你明白。」

陰俊沒有想到還有這段過往,可是……

「我知道我爹是罪有應得,可是身為人子,我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受死,如今他已被妳斷了雙掌、武功盡廢,求妳饒他一命吧。」

「饒他?」苗戀月冷笑一聲,「他在殺我爹娘時,可曾心軟?可曾想過要饒了他們一命?」

「這……」陰俊語塞。

「讓開!」她沈聲喝道。

「竣俊兒……你要救爹礙…」雙手被硬生生削斷,陰鵬痛得顫抖個不停,連想抓住兒子的衣服都辦不到。

「爹……」陰俊轉身扶起父親。

藉著他的扶持,陰鵬右腳驀然橫踢,鞋尖刺刀飛出,意圖與苗戀月同歸於盡──

就算他要死,也不將她讓給任何人!

「戀兒,小心!」

白亦韜出聲的同時,苗戀月身形快速閃至陰鵬右側,手上的雪刃同時刺出──

「唔!」陰鵬雙眼暴凸,不敢置信的瞪著她,「我……不甘心……妳……是我……的──」話聲方落,他睜著眼氣絕身亡。

「爹!」陰俊抱著父親,心中悲痛難抑。

在場所有人看著這一幕,不禁百感交集。

陰鵬到死仍不知悔改,但陰俊卻是無辜的,在明白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為後,他沒有資格恨任何人,也沒有資格說可憐,只能盡為人子最後的孝意,好好埋葬父親。

陰鵬死了……

苗戀月定定地望著雪刃上血跡,就像十一年前的那一夜,父親與母親的衣服染上的斑斑血痕。

「戀兒。」白亦韜走到她身邊,拿過她手上的雪刃,伸手摟住她的肩。

苗戀月茫然地轉向他,濃濃的血腥味讓她再也忍不住的摀住嘴,轉身朝花叢跑去,彎著身大吐特吐。

白亦韜急步追過去,苗戀月在吐盡胃裡的酸水後,神智昏眩,整個人軟軟地倚著他,隨即暈了過去。

「戀兒!」

☆☆☆

在親手殺了陰鵬後,苗戀月整整昏睡了兩天兩夜,其間不斷發燒,讓白亦韜擔心不已,日夜守著她,幾次貫夫人要他去休息,由她來照顧,但他就是不肯離開,也不將苗戀月交給任何人看顧,直到她不再發燒、不再囈語,他才安心。

當苗戀月醒來時,已經是第三天的下午,她悄悄下了床,沒吵醒一旁的白亦韜,拿著雪刃離開了金刀門。

荒無人跡的雪丘上,只有一棟久無人居的木房,伴著兩座墳墓。

苗戀月跳下馬,一步步走向墳墓,然後跪在墳墓前,拔去墳前叢生的雜草,兩塊墓碑上分別刻著「李父之墓」、「沈鐵霖與愛妻李氏若雪合葬之墓」。

跪在兩墳之前,苗戀月默然無語。

爹、娘,鐵刀門的大仇得報,你們在九泉之下高興嗎?

恍惚間,她耳邊響起幾句話──

如果妳真的報仇成功了,那麼之後妳要怎麼辦?

我沒想過。

就算是現在,妳依然不想?

要想什麼?

想我……現在我們的關係不同了,妳心裡應該想的是我,而不是報仇的事。

白亦韜……

「戀月。」

低柔的輕喚響起,苗戀月迅速回頭。

「大姊。」一看見親人,她心裡一酸,隨即起身奔進她懷裡。

苗挽月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輕拍著她,抬眼望著策馬急奔而來的人,她與身旁的男人交換了一眼。

白亦韜遠遠就看見她,那一身黃衫的背影,他絕對不會認錯,然而──她居然偎在一個俊美的男人懷中!

「戀兒!」

隨著這聲怒吼,下一瞬間,他已飛身下馬,將自己的女人搶了回來。

「白亦韜?」他摟得她好緊。

不過現在白亦韜沒空理她,只冷冷瞪著那個俊美的「男人」,然後冷冷瞥向另一名男人,希望他給他一個解釋。

「他就是你弟弟?」苗挽月問向身旁的男人。

「是。」他點頭。

「戀兒是我的女人。」不論對方是誰,白亦韜冷冷聲明。

苗挽月無懼的看著他,「這些日子戀月承蒙你照顧了,現在事情已經結束,我是來帶戀月回去。」

「戀兒不會去任何地方,只會在我身邊。」白亦韜低頭看著苗戀月,咬牙切齒的說:「妳居然敢靠在別的男人懷裡,我等一下再跟妳算帳!」

「她是我大姊。」苗戀月淡淡的說。

白亦韜愣住了。

苗挽月卻笑了。

「戀月,妳不該太早告訴他,應該讓他吃醋吃久一點,記得母親告訴過我們的話嗎?男人不能寵,一寵他就會自大過頭。」呵,沒得玩了。苗挽月笑著朝妹妹揮了下手,與身旁的男人一起離開。

原本苗挽月是不放心,所以才特地走趟西域,但在知道戀月手刃仇人,並親眼看到白亦韜對戀月的那股緊張勁,她知道苗家這輪孤傲清冷的戀之月,已經有人相伴,再不需要旁人多操心。

閒雜人等一走,白亦韜也回過神,苗戀月在他懷裡,他的心跟著定了下來,不再像方纔那樣驚慌失措。

但是,那不代表他會忘記她又偷偷溜走。

「妳又不告而別!」他惡狠狠地瞪著她,沒忘記當他醒來,發現她不見了的時候,緊張得幾乎快把金刀門找翻了過來。

要不是後來想起她曾說她爹娘的墓在雪丘,猜測她可能會在這裡而尋來,她是不是就這樣走掉了?

「我沒有不告而別。」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氣怒、他的緊張,看在苗戀月眼裡卻覺得溫暖。

她的平靜讓白亦韜看得更加火大。

「沒有?那麼妳一個人偷偷跑來這裡,這算什麼?」他簡直快要吼人了。

「祭墳。」她淡淡的回他兩個字,離開他的懷抱,站在一座墳墓前。

白亦韜瞪著她的身影。

苗戀月沒有理他,只是拔出雪刃,在墓碑的左下角補上幾個字──不孝女沈戀雪立。

「爹說,他只愛娘一個女人,『一生戀雪情不移』,所以用這句話為我命名。」

白亦韜緩緩將手放在她肩上,無言的安慰著她。

「這墓是當初義父救了我後,替我將爹娘火化合葬所立,當時我發誓,在沒有替爹娘報仇之前,我不再用本名……」想起當時將爹娘的骨灰罈置於棺木中,由義父與她親手落葬,她不由得哽咽。

「戀兒。」白亦韜輕聲喚著她,她閉上眼靠入他懷裡。

「我好恨……」她的手揪緊他的衣襟,從來不曾在人前落下的淚,此刻沾濕了他胸前的布料。

仇,已報,恨呢?依然未曾撫平。

她失去的幸福家園,豈是陰鵬一條命能抵的?

白亦韜沒有多言安慰,只是提供自己的懷抱,心頭卻有著釋然。

淚水不見得能撫平傷痛,卻是將傷痛宣洩出來的一個方式,而她的淚,已經累積得太久,再不流出來,他都要開始擔心她承受不住了。

「白亦韜,我要怎麼辦?」她沒有哭出聲,淚水卻不停的流,她沒頭沒腦地問,他卻聽懂她的意思。

「不怎麼辦,忘記就是了。」他說得很輕鬆。

「能忘嗎?」她幽然低問。

「不能忘,也不需要時刻記在心中,只要偶爾咬牙切齒一下,順便詛咒他祖宗十八代,這樣就好。」

他在說些什麼呀?

她輕咬著唇,卻止不住唇角往上揚。

「詛咒完了,就想想我,把我放在妳的心裡……」他低頭,意外瞥見她淺淺的笑意,登時忘了要說什麼。

只是淡淡的笑意,卻是無比的令他心動,心動到讓他沒看見她便要心痛。

「把你放在我的心裡,有什麼好?」她問。

「妳的生命裡有我,就是好。」見她止住淚水,白亦韜知道她會學著釋然,心跟著輕鬆起來,語氣也恢復狂妄。

「是嗎?」她不以為然,退出他的懷抱。

「別忘了,妳是我的人了。」她對他的懷抱未免離開得太不猶豫。

「那又如何?」她狀似不在意。

「戀兒!」他狂性一發,緊緊摟她入懷,咬牙切齒地命令,「妳不準離開我!」

她表情淡淡,一點也不害怕他的凶狠。

白亦韜生氣了,蠻橫地吻住她的唇瓣,摟住她的雙手用力得像是想把她嵌進他的身體裡,免得她老是偷跑。

她的唇被吻痛了,可是她沒有推拒,任由他吮吻,直到他發現了她的馴服,眼中閃過懊惱,吮吻轉成輕吻,帶著一絲歉意。

「你會傷害我嗎?」在他的吻裡,她輕問。

「不會。」他的語氣斬釘截鐵。

「那我哭泣的時候,你會走開嗎?」她再問。

「不會。」她可以隨時窩在他懷裡哭。

「我不想再用刀,也不想再動武,可以嗎?」因為想起練武的原因,她眼裡淚意重現。

「可以。」他輕吻著她的淚痕,這個吻裡有著安慰。

「那……每年陪我回來,看我爹娘和外公,好嗎?」

「好。」她說什麼,他都會答應。

「還有,陪我去杭州。」她低語。

「好。」白亦韜不問原因,她想去哪裡,他都會帶她去。「妳說什麼我都答應,只要妳也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把我放在妳心裡。」他的手放在她的心口上。

她睜著眼看著他,眨也不眨,手握著他的手,貼放上在自己的心口。

「只有你。」她點頭答應,「你……不可以再騙我。」

在以為他受重傷的那一刻,她受到的震撼無與倫比,她好怕他有事,會像爹娘一樣永遠離開她,那時候她終於肯承認,他早在她心底烙下痕跡。

「好。」白亦韜將她的神情看在眼裡,笑著摟她入懷,為她擋去冷風。

不論是初見時的她,或是眼前卸下仇恨的她,她的一舉一動總能扯動他的心,有了她,他才知道在乎一個人,可以在乎到這種程度。

初見時,她寧死不受辱的傲然,及至後來,她明明厭惡葷腥味,卻什麼也不說,寧願躲起來嘔吐的倔強,讓他看得好笑之餘,也有一絲不忍。

逞強的人總是容易自苦,他不可憐自找苦吃的人,卻偏偏被她不肯示弱的個性所吸引。

她的倔傲可與他掠奪的心相比,讓他對她從心動,轉成強烈的佔有。

或許他該謝謝義父收養了戀月,讓世上有這麼一個令他心動的女人,完全屬於他所有。

不論是戀月,或是戀雪,從此只成他的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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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5:23:16


後記

這本《馴狂郎》在心中琢磨了好久,琢磨琢磨,就是磨不出個開始,所以在上一本稿子結束之後,這本稿在千水心裡不斷浮浮沈沈。

戀月呀戀月,妳什麼時候才要讓我寫呢?

終於,某一月的某一天,我突然寫出第一句,就像拜拜時被神明加持似的,我多麼感動呀!終於有了開始。

不過聰明人都知道,有了開始並不是什麼值得太高興的事,因為怎麼接下去,才真正是會讓人想扯頭髮、磨牙、暴走……

不知道別人寫稿的情況如何,可是對千水來說,每結束一本、要寫一本之間,都是一種思念與放棄的折磨。

好不容易,跟書裡的人物磨出感情了,開始覺得瞭解他們了,知道「人生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的時候,也就是故事將要結束的時候,那種感覺,不騙你,真的讓人既鬆了口氣,卻也很捨不得。

一本書篇幅再長,終究只能寫出一對主角生命中的一段,紀錄數十年裡最精采的那一段。

捨不得寫下「全書完」,卻還是得說再見,有時候書都要出了,心裡還在想著那對主角的「之後」,故事不是在一句「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美滿的日子」就結束,那之後的生活,才真的讓千水很想很想知道。

或許就是這種心態,讓千水每回都遲遲開不了新稿……^^lll

這次呀,不小心寫得太久,從《獵鷹》後就好一段時間沒有和讀者們見面,因為小千水……呃……拖稿了。

嗚,事實證明,好事果然是不過三的,千水很努力很努力,總算在年底前,將這本《馴狂郎》交出去。

感覺上好久沒跟大家說說話,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想我?(幻想ing)

第一次寫對女主角不那麼呵護備至的男主角,不知道算不算成功?不過,對千水來說是種新的嘗試,新的感覺,新的挑戰。

當然啦,最最重要的,是希望大家會喜歡!

新的年度開始,在這裡祝大家──

新年快樂,恭喜發財!^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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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5:54:01




千水 - 獵夫君(美人幫之三)

這年頭好事真的做不得
出於善心救了她卻從此麻煩纏上身
她那張伶牙俐嘴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對她說教、談禮儀,全是白費功夫
像她這麼「番」的個性連聖人也要投降
面對艷冠群芳的花魁垂青他無動於衷
唯獨這個小迷糊蛋讓他牽腸掛肚
為了她不惜跟素行不良的小王爺槓上
只是他不解她那顆異於常人的腦袋在想啥
竟想霸「女」硬上弓,好讓生米煮成熟飯
既然獵物主動送上門,他就不客氣的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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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5:54:22


楔子

北方邊境一處隱密的山谷,人跡罕至,理所當然成了個隱居的好地方。

「義父走了耶,又留下我們姊妹在這裡。」開口的是無聊到在玩沙包的苗彎月,她有張娃娃臉、相貌十分討喜,也是這棟屋子裡年紀最小的人。

「對呀,好無聊。」這聲附和來自正在做彈弓準備打發無聊的俏麗少女--苗舞月,她排行老二。

因為義父不在,就沒人說那些有趣又奇怪的江湖事給她們聽了。

「義父一定是回去『混江湖』了。」這是義父的說法。說話的人是一名手捧著醫書的柔美女子--苗還月,她排行第三。

「對呀,我也好想去。」可是義父不準她們出門。苗舞月不禁哀歎一聲。

「義父至少要一個月後才會回來。」沙包愈疊愈高,苗彎月已經可以預想,她們有一個月的無聊日子得過。

自從她們年紀愈長之後,義父教的東西她們學得愈好、愈來愈能照顧自己,義父也愈來愈少回來了。

「我想出谷。」淡漠又堅定的話語,來自立於最角落、以淨布拭著銀亮彎刀的絕美少女--苗戀月,在姊妹中排行第四。

「出谷?!」另外三名少女齊聲驚呼。

「你們不想出去看看義父所說的『江湖』是什麼模樣嗎?」苗戀月絕美的臉蛋漾出一抹清冷的笑容,其他三人立刻思考起來。

「我贊成。」苗舞月一臉興致高昂,出谷耶!多麼好玩的事。

「增長見識也是件不錯的事。」苗還月想了想,也點頭贊成,她正好可以找些人來試試她的醫術好不好。

「可是……義父說我們不可以擅自離開……」苗彎刀可愛的面容上有著猶豫,其實她也很想去。

「那你留下,我們出谷。」苗舞月立刻說道。

「不要,你們都去,我也要去。」既然大家都要出谷,那她才不要一個人呆呆在谷裡,等著被義父罵。

「去哪裡?」

一聲問語從屋外傳來,屋內四名少女立刻恢復原來的模樣,看書的看書、擦刀的擦刀、玩沙包的玩沙包、做彈弓的繼續試試拉繩的彈力。

「怎麼不說了?」聲音的主人來到門口,一雙略顯英氣的墨黑瞳眸掃過屋內,罕有地散出一股柔和的神態。

「大姊。」放下手上的醫書,苗還月先抬頭喊道。

「大姊。」另三人跟著恭敬地喊。

「怎麼不說了?」望著四個妹妹,一身白袍少年裝扮的苗挽月笑了笑。「你們想出谷,不是嗎?」

四名少女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立於角落的苗戀月將拭淨的彎刀收入刀鞘內,開口回答。

「是的,大姊,我想出谷。」清冷的眼神沒有一絲扭捏,只是直接說出她的想望。

「你們也是?」墨黑瞳眸掃向其他三人。

「呃……嗯。」另外三人同時點頭。

苗挽月走進屋內,只思索了一會兒,便點了點頭,「也好。」

四人立刻眼睛一亮。

「你們是該出谷去見識見識。」她笑望著四個妹妹。

「謝謝大姊。」四名少女齊聲回應,臉上儘是興奮的表情。

「先別謝,說說看你們對江湖知道多少?」苗挽月在廳裡的首位坐下,支著下頷問道。

「江湖與官府不同,官府以法治理百姓,但江湖人對於恩怨情仇,自有一套解決的方法。」苗彎月先說道。

「在江湖中,最負盛名的組織,莫過於一幫、二宮、三家、四莊、五派。」苗舞月補充道。

「分別是丐幫;雲流宮、靈駑宮;慕容世家、上官世家、封勝世家;逍遙山莊、黑風山莊、衛劍山莊、名曜山莊:唐門、峨嵋派、少林寺、武當派、龍行門。」苗還月仔細說明。

「除了這些以武功著稱的大門大派外,在北方,最有名的南家就是『驛家堡』,專做馬匹買賣、訓練名駒:在江南,則是『金繡莊』,以絲綢衣物為營生,皆富可敵國。這兩家雖然以經商聞名,卻各自訓練了一批護衛來保護自家產業。兩家的主事者皆樂善好施,所以頗受百姓好評,但『驛家堡』的名聲與財力,絕對勝過『金繡莊』。」苗戀月做總結;最後這句話摘自義父之口,-字不漏。

「而且,大姊正是『驛家堡』的主事者。」苗還月再道,其他三人則是滿臉崇拜地直點頭附和。

真不知道外面人的眼睛是長在哪裡,大姊生得這麼美麗動人,就算做男子打扮,他們也不應該分不清楚男女才對。

苗挽月聽了,讚賞地點點頭。至少對江湖上的大事,她們是很明白了。

「出谷後,你們可以去想去的地方,但不管你們去哪裡,一個半月後,我們在杭州會面,可以嗎?」

「好。」得到大姊的允許叮以出谷,四人乖乖聽著教誨。

「出門在外,不比在谷裡,萬事小心,也不要逞強。記住,在江湖上行走絕不可以輕信別人,而你們能相信的人,除了『驛家堡』的各管事,就是江南『金繡莊』的白家兄弟。」苗挽月提醒道。「你們應該記得他們的名字吧?」

「記得。」她們異口同聲回答。

「記得就好。另外,這裡有一些碎銀,四張面額各一百兩的銀票,四塊令牌。你們收著,如果出了什麼問題,就拿著令牌到商行求助。」雖是允了她們出谷,但四個花不溜丟的妹妹第一次出谷,苗挽月還是會擔心。

但她們總是要長大的,對於這一點,她可是看得比那個在外享有盛名,表面瀟灑、骨子裡卻愛女如命的爹還要開。

只因為人會長大,「閒隱谷」再大,也不能困住她們一生一世。

「謝謝大姊。」

四人當下討論起該去哪些地方,還有模有樣的拿出地圖看,研究路線,很快商量好每個人要走的方向,並且約定好一個半月後見面時,互相說說冒險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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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5:54:50


只要來過洛陽,沒有人不知道「留歡閣」這個地方。

每當入夜,留歡合裡笙歌喧嘩,女人的嬌笑聲與男人的調笑聲,交織成一幅放浪的畫面,這裡無疑是男人的銷金窟、銷魂窩。

在華麗與喧鬧的廳堂後,卻有一棟清幽的樓閣,與前頭的繁華不同,這座樓閣沒有淫慾的笑語,只傳出陣陣悠揚的琴聲。

一曲撫畢,留歡閣裡琴藝、歌藝、色藝最艷冠群芳的女子步下琴台,直直走向那名斜倚著軟榻,正享受眾女子服侍喝酒、吃食的俊雅男子。

「白公子。」她朝他福了福身,婀娜的身段在輕紗襦裙中若隱若現,美眸顧盼流轉間,優雅嫵媚至極。

難怪她能自十六歲起便成為洛陽城裡的花魁,過了三年聲名仍舊不衰。

美人來到跟前,白亦城這才為時已晚的意識到琴彈完了,連忙輕拍雙手,以示讚賞。

鼓掌晚了,總比忘了鼓掌好吧?他心裡這麼想。

但大美人可不依。

「白公子,你沒聽人家彈琴,枉費人家還為你練了新曲子,結果你都不仔細聽。」美人微微頓足,香腮半鼓地偎向前,嬌嗔道:「不管,要罰你。」

「罰我什麼?」白亦城吞下一旁纖手送來已剝皮的葡萄、又轉向另一邊喝了口酒,忙碌不已的薄唇總算撥冗問道。

「罰你……」大美人美眸朝四周轉了一圈,掃過軟榻旁五、六名女子。「罰你不許讓別人服侍,只準讓我一人服侍你。」

俊雅男子大笑出聲。

「只讓你服侍?你是留歡閣裡的花魁呢,眾人捧在手心上,討你歡心都來不及,誰捨得要你服侍?」

美人如玉呀!誰捨得讓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生了一張艷麗美貌的女子做服侍人這種下等事?

「為了白公子,奴家甘願。」她低首斂眉,輕聲回答;呢噥軟語間,不銷魂也自醉人。

「別這麼說,委屈了如仙姑娘,白某可擔不起眾人的不平之聲。」白亦城再度笑出聲,讓人完全聽不出他話裡到底有沒有真心。

「白公子,你……可是嫌棄奴家?」如仙咬著粉唇,神情幽怨地望著他。

「怎麼會?」

「那麼,讓如仙伺候你。」

別說是伺候,尋常人只要能見上花魁如仙一面,聽她撫上一曲,就算擲盡千金也甘願,根本不敢奢想要大美人服侍;身為花魁的她,向來只有眾人哄她開心,哪有她哄人的份?

但偏偏就有這樣的人。

上花樓狎妓,白亦城不要求一定要花魁在旁,對尋歡一事,他只求盡興,只要姿色中上的女子即可,而他出手大方,更生得一副英俊相貌,讓花樓的眾女子縱是倒貼也甘願,只求能與這位翩翩佳公子共度一夜春宵,然而,他卻又不是那種會貪戀美色的男人。

「如仙姑娘言重了,不如,請姑娘再彈一曲如何?」他笑笑地道,軟語婉拒她的要求。

「那麼,奴家獻醜了。」如仙只好再度回到琴台,素手輕撥琴弦。不同於方纔的輕快曲調,此刻自她指尖流洩出來的樂曲,滿載幽怨。

落花有意,偏偏流水無情。

白亦城搖頭失笑,躺回軟榻上,繼續接受眾女子的服侍。

最難消受美人恩。上花樓,求的也不過是快意,何必與人爭奪?這是他不特別垂青花魁的原因。再者,尋歡歸尋歡,私情歸私情,該辦正事時就辦正事,他一向分得很清楚,絕不自找麻煩。

如仙的心思他不是不明白,只可惜他無意,所以,他從不曾因為她的花魁身份,就待她特別,反而對那些中上姿色的姑娘,他放恣調笑。

「少爺。」嬌笑戲譫間,一名中年男子出現在花廳門口,恭敬地喚道。

白亦城微一揚手,幽怨的琴音乍止,身旁女子的笑語也停下,他緩緩坐起身,「有眉目了?」

「是。」

「很好。」留下足夠的賞銀,他起身走向門口。

「白公子……」眾女子齊聲喚道,捨不得他這麼快就走,如仙也連忙起身走向他。

白亦城沒有回頭,只是揮了揮手,便與手下一同離開,留下一干女子以癡迷的眼神,目送他離開。

「查到什麼?」走出留歡閣,他神情凝重地問道。

「西城門外五里處,有一片樹林,被人布下迷蹤陣,林子裡還有一家客棧。」

在人跡罕至的地方開客棧?怎麼想都有問題,更何況還布下迷蹤陣。不消多想,白亦城便已明白他手下管事帶的貨會莫名失蹤的原因了。

「是否要屬下挑了它?」中年男子請示道。

「不,我要親自去一趟。」

他倒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人,連金繡莊的貨也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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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她怎麼還在這裡?

她一路上都照著地圖的標示走,「江南」是在「閒隱谷」--她自小與義父、四個姊姊一同居住的山谷--的南方,所以她出谷後,便一路往南走。

今天早上她走進這片林子裡,怎麼到了現在,太陽都快下山了,她還在這座林子裡。

這座林子有這麼大嗎?走了一整天都還走不出去。

不,不對勁。

再度走回原地,苗彎月皺眉望著四周,林子裡的樹木看起來都差不多,她該不會走來走去,都是在原地打轉吧?她苦著小臉暗忖。

眼看天色就要暗下來,昏昏暗暗的林子裡變得有些恐怖,而她只有一個人,肚子又餓了……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走出去。

主意一定,這次她往不同的方向走,直直地走,不轉彎,不管怎麼樣,一定要走出去。

約莫又走了半個時辰,苗彎月又餓又累,走在黑漆漆的林子裡,她愈來愈害怕。

嗚,早知道一個人走這麼恐怖,她應該堅持跟在一個姊姊身邊才對,至少不會迷路

咦?有光線!

苗彎月連忙張大眼望去,在樹林的隙縫中,有著燈火閃爍的光影,她再向前走幾步,是燈籠!

有燈火,就表示有人家,她立刻往燈源的方向跑過去,然後停在高掛的燈籠前,燈籠下有一道長長的布條,上面寫著「悅客來客棧」幾個字。

她的肚子有救了!

看到「客棧」兩個字,她不禁露出笑容,毫不猶豫地走進去。

「姑娘,請進。看是要用膳、還是要住宿,我們這兒應有盡有。」一看見客人上門,掌櫃的立刻上前招呼。

「要用膳也要過夜。」苗彎月邊說邊在椅子上坐下來。

「姑娘想吃什麼?」

「一碗白飯或兩顆饅頭部可以,再給我兩道小菜,一壺茶。」

「馬上來。」掌櫃的兼跑堂,無交代廚房上菜,然後送來茶水,一邊問道:「姑娘是打哪兒來的?」

「北方。」她拿起杯子咕嚕咕嚕的喝著茶,走了一整天口好渴,先止渴再說。

「哦,北方埃」掌櫃的點點頭,「這附近住家不多,姑娘一個人可要小心些,否則萬一發生了什麼事,可就糟糕了。」

「我會小心,謝謝你的提醒。」她笑著回答,覺得這個掌櫃的有點囉唆,不過人還不錯。

「姑娘想往哪兒……」掌櫃的才想再問,門口又走進兩名客人,他抱歉地一笑,連忙又去招呼。「兩位客倌好!」

苗彎月好奇地望過去,看見一個身著青衫,長得比義父還好看的男人,和一個中年男子一起走進來。

「先來兩碗白飯、四顆饅頭,幾道小菜,再準備兩間房間,我們要過夜。」青衫男子爾雅地道。

「好的,馬上來。」奉上茶水後,掌櫃的又朝後頭交代,然後端出苗彎月吩咐的飯菜,放到她桌上。「姑娘請慢用。」

「謝謝。」苗彎月收回好奇的目光,立刻開動。

一個晚上,整間客棧就這兩桌客人,吃過晚膳後,在掌櫃的帶領下,苗彎月住西邊的客房,而那兩名男客則住在東邊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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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

許是這裡有些偏僻,屋外連打更聲都沒有,自小在山谷裡住慣的苗彎月很快就睡著了,一點也沒察覺什麼怪異的地方。

東邊的兩間客房一樣早早熄了燈,客棧內外一片寂靜。

夜更深,月往西移,約莫三更天時分,兩道人影鬼鬼祟祟地躲在暗處。

「準備行動。」其中一人低聲道。

「嗯。」另一人點點頭,戴上面罩,兩人隨即往兩邊潛去。

先前開口的人伸手戳破窗紙,往房裡吹進迷煙,不一會兒,以刀撬陰房門,順利潛了進去。

哇!沒想到這個看來單純的小姑娘,居然是只大肥羊!

將一百兩的銀票藏入懷裡,剩下的碎銀放入錢袋,再看看床上睡得正熟的人,心裡想著,她長得挺漂亮,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太好了,今晚肯定是他們兄弟倆的幸運日。

他不擔心這個睡著的女人會跑掉,準備先到東邊的客房去幫弟弟,然後再回頭來處理這個姑娘,但就在他踏出門口的那一刻,自東邊客房那裡傳來一陣打鬥聲,他立刻跑過去。

來到客房門外,便看到他弟弟被丟飛出來,他一陣愕然。

「小弟!」低吼一聲,他連忙扶起吐血的弟弟。

「只不過是小小的迷香,就想迷倒我?你們也太小看我了。」房內燈光乍亮,只見青衫男子輕搖手中的扇子,中年男子則是站在他身後。

「你們……」他再度錯愕地看著他們,不可能,他們明明吃了晚膳……

「在飯菜裡下了迷藥,沒下毒藥,你們兩兄弟……要算還有人性嗎?」青衫男子再度開口,語氣是懷疑的。

兩兄弟完全怔祝

他們的手法完全被摸透,他們到底遇上了什麼人?

「你們要乖乖自動到官府投案,還是要我動手抓人?」料定他們不值得他出手,青衫男子語氣溫和地問道。

「我們要的是--你的命!」兩兄弟默契一致,同時出手。

青衫男子動也不動,手中扇子依舊輕搖,身後的中年男人卻在瞬間移到他身前,將兩個宵小之徒給打飛。

兩兄弟腦筋動得也快,眼看不是人家的對手,連忙丟下煙霧彈,他們火速奔向另一方,準備挾持那個昏睡的女人就跑。

小小的煙霧彈,如果擋得了他們,他們也不必在江湖上混了!

就在那兩個宵小之輩挾持人要逃跑時,青衫男子已經追到,並且擋在房門口。

「你們真以為跑得掉?」他俊雅的神情裡多了抹冷肅,看得技不如人的兩兄弟心一驚。

「你……你到底是誰?」他們不會真的惹上什麼不該惹的人了吧?

「五天前,你們劫了一批貨,還賣了好價錢,記得嗎?」明人不做暗事,而他,絕對會讓這兩個不長眼的混混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金繡莊!」兩兄弟失聲驚呼。

「沒錯。」青衫男子語音才落,中年男子便破窗而入,出現在兩兄弟的身後,點住他們穴道的同時,也將那名姑娘放回床上。

知道自己惹到什麼人,就算沒被點住穴道,兩兄弟也腿軟了。

他們……真的惹到不該惹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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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店?!」苗彎月一覺醒來,聽完昨晚發生的事,她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包袱查看。「銀票不見了!」

「銀票?」青衫男子搖扇的動作一頓。

「對,姊姊給我的路費,讓我可以到杭州……」她邊回答,邊翻著包袱裡的東西。大部分都在,就是銀票和幾錠碎銀不見了。「糟了!錢不見了,我怎麼到杭州跟姊姊會面?啊,怎麼辦?怎麼辦……」

「令姊在杭州?」他臉色有點怪異,這裡離杭州太遠了吧。

「嗯。」她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兀自碎碎念,擔心自已該怎麼辦。

「那麼,你從哪裡來?」

「閒隱谷。」

「閒隱谷?」

「嗯,就是這裡,大概啦。」苗彎月翻出地圖,指著山東與河北的交界處,確切位置她也不清楚,地圖是大姊給的。「我跟姊姊們住在這裡,後來我們決定出谷玩,就和大姊約在杭州見面,我走了半個月才走到這裡,現在錢不見了,我怎麼去杭州?」她一瞼苦惱的說。

雖然沒出過谷,不過曾聽義父說過些江湖事,大抵也知道出了谷後,銀兩是很重要的,如果身上沒有錢,那什麼都不能買,一文錢可以逼死一個英雄漢耶。她現在沒有錢,麻煩大了。

青衫男子再度看她一眼,表情有點忍俊不祝

「那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嗎?」

「不知道。」她很老實地回道。「昨天我走進那座林子,怎麼走都走不出來,可是我有一直往南走哦,只是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走得到杭州。」

從山東到洛陽城附近,叫「往西」吧,而她居然以為自己是往南,照她這種方向感,一輩子都別想走到杭州。

「姑娘,你走錯路了。」白亦城首度想歎氣。



「走錯路?」

「嗯,我們現在是在洛陽附近。」他指著地圖說,「如果你是由山東邊境出發,那麼你一直走的方向是往西,不是往南。」

「真的嗎?」這裡是洛陽?!苗彎月睜大了眼,一臉的不敢置信。「那我走錯路了?」

「是。」白亦城很遺憾地點點頭。「如果你要到杭州,得轉個方向才行。」他從懷裡掏出一些銀兩邊給她。「這些銀子你帶著,應該用得上,別再走錯路了。」這麼迷糊的姑娘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奇怪的是,她這麼迷糊、樂觀的不知世事險惡,她的家人怎麼會放心讓她單獨在外?

「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銀子。」苗彎月搖搖頭,把銀兩推回他面前。

「帶著吧,你會需要的。」他又推回她面前。

「不行。」她很堅決。「我不能拿你的錢。」義父說過的,無功不受祿。

「沒有銀兩你怎麼去杭州?」

苗彎月蹙眉許久,思考這個問題。

「反正……我不能拿你的錢。」想來想去,她還是覺得應該當個乖孩子,聽義父的話,不能隨便拿別人的錢。

「隨你吧。」白亦城也不勉強她,但也沒把銀兩收回,只是站起身。「我也該走了,後會有期。」

「等等,你要去哪裡?」苗彎月在他踏出門前攔住他。

「離開這裡。」

她一聽,連忙問:「你可不可以順便帶我走?」

「帶你?」

「對呀。」她點點頭。「外面的林子好複雜,我昨天走了一整天都走不出去,如果沒有人帶,我一定又會迷路。」既然他知道路,那麼跟著他走最妥當。

不會吧?白亦城搖扇的動作頓止。

就那麼一座小樹林,那個簡單的迷蹤陣,即使不懂陣法的人最慢一個時辰就可以走出去,她竟然可以在裡頭迷路一整天?!呃……不是沒可能,畢竟他剛剛才見識過她有多路癡。

他再一次覺得,她的家人居然讓她一個人單獨在外行走,也未免太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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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白亦城,昨天怎麼都走不出去的林子,現在只過兩刻鐘,居然就輕易的走出來了。

「你好厲害哦!」苗彎月一臉崇拜的說。

「這沒什麼。」如果她的方向感夠好,就不會在裡頭迷路。

但話說回來,對於-個能把「往西」當成「往南」的人,你還能指望她有什麼方向感?



「你要去哪裡?」見他舉步往前走,她連忙跟上。

「洛陽。」

「我姓苗,名字是彎月,你呢?」她先報上姓名,聽義父說,這叫禮貌;在問別人姓名之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以示誠意。

白亦城忽然停下腳步,她差點煞不住步伐的撞上他。

「你不該隨便對個陌生人報上自己的姓名,而且你是個女孩子,一個好姑娘是不會隨便告訴男人自己閨名的。」瞧她的模樣,應該自小就被家人保護得很好,所以才會這麼天真。

「真的嗎?」她睜大眼看著他。

義父只教她們做人要光明磊落,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當然男女是有別啦,可是有到連名字都不能說的地步嗎?

「當然是真的。」白亦城對她的反應只是搖頭再搖頭,然後伸手指向另一邊,「你往那條路走,就是去杭州的方向,你每到一個地方,最好問一下當地的人,看看自己有沒有走錯。沿路小心一點,多多注意住宿客棧的安全,應該就可以平安到達杭州。」交代的這麼清楚,他也算仁至義盡了。

「喔,我記住了。」苗彎月受教地點點頭,很認命地接受自己沒有方向感的事實。

「那麼,後會有期。」朝她拱了下手,他轉身往另一條路走去。

但苗彎月還是跟在他身後,走了十步,他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她。

「還有事?」

「有。」她點點頭,掏出銀兩。「你的錢,還給你。」

「那是送給你的,你就收下吧,不然,就當是向我借的,等你回到家後,再還給找。」

「可是我連你是誰、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怎麼還你錢?」

「白亦城,我的名字。」

「白亦城?你是白亦城?」她眼睛一亮,「江南金繡莊的白亦城?!」

「是。」他點點頭。「你聽過我?」

「沒聽過。」苗彎月笑得一臉燦爛。「只是你的名字很好聽,我喜歡。」

白亦城狐疑地望了她一眼。把他的名字和金繡莊都準確無誤地說出來,這叫沒聽過?她到底是天真還是故意裝傻?

「好吧,那麼現在我可以走了嗎?」他很禮貌地問道。

「可以呀。」她大方地點點頭,如他所願地將銀兩收到包袱裡,打好結後背在肩上。

白亦城這才轉身繼續走,但苗彎月並沒有朝南走,依然跟著他身後。

「苗姑娘。」走沒二步,他再度回頭。

「嗯?」地奇怪地看著他,他怎麼停了?

「你該往那頭走才對。」他再指一次地應該走的那條路。

她點點頭,「我知道。」他剛剛指過了,她也記住了。

「那為什麼還跟著我?」

「因為我要跟著你呀!」她回答得好順。

「你要去杭州,而我不是。」他耐心地道。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跟著我?」他瞇起眼看著她。

「因為我想跟著你呀。」她露齒一笑,非常天真無邪。

「為什麼?」

「因為你很會認路,又是個好人,跟著你,我就不用怕迷路了!」苗彎月快樂地回答道。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5:55:16


身為一個天生路癡,不迷路的最好方法,就是跟著-個絕對不會迷路的人走,那麼她就不會迷路了。

瞧,多麼省事又方便的方法。

白亦城聽了她的話,不禁愣了半晌。

老天,他該不會無意中替自己找來一個麻煩吧?難道這年頭好事真的做不得,他應該在教訓完那兩個歹人之後,就趕快逃之天天,免得被纏上?

白亦城當下決定轉身就走,不再理會她。

「白亦城,洛陽好不好玩?」走沒幾步,苗彎月的聲音由他後方傳來。

他一臉優閒地走著,沒回答,當作沒她這個人存在。

「白亦城,你到洛陽做什麼?」她再問。

他一樣沒回話,步伐略大。

「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去洛陽耶,聽說洛陽有很多花可以看,是不是真的?一苗彎月說得很興奮,一點也不在乎是不是自言自語。

他愈走愈快。

「白亦城,你走慢一點好不好?」她得用跑的才追得上他。「你人高腿長,這樣欺負我腿短很不道德耶!」她抱怨道。

白亦城陡地頓住腳步,苗彎月差點撞上他。

「我沒有欺負你,還有,別再跟著我走。」

「不行。」

「苗姑娘……」

「叫我彎月就行了。」她笑笑地說。 姑娘來、公子去的稱呼,多彆扭呀!

「好吧,彎月,你應該往杭州去了,那裡比洛陽好玩多了。」白亦城耐心地說,滿心希望可以打發她。

「我不要。」她很乾脆地回答。「你要去洛陽,那我也要跟。而且,我想你帶我去杭州。」她笑得一臉無邪。

「為什麼我得帶你去?」她那是什麼話,好像他欠她似的。

「因為你認識路呀。」

「認識路的人不只我一個。」隨便包輛馬車就能送她去杭州。

「可是我只認識你呀。如果由別人帶我去,說不定那人是壞人,那我不就慘了。」

「我也可能是壞人。」

「你不是。」她很肯定。

「只因為我救過你?」

「對呀。」苗彎月點點頭,「還有一點,義父說過,眼神純正、神態清明,行事光明的人,不會是壞人,所以你就是好人羅。」

「錯,我只是個男人。」他糾正她的話。

「好男人。」她加上一句。

「男人沒有好的,男人通常就只是男人。」

「什麼意思?男人只是男人,那女人也只是女人羅?」好深奧哦,她聽不懂耶。

她一臉疑惑的表情,差點讓白亦城當場笑出來。老天,他隨口-句話,也值得她那麼認真嗎?

這麼答來問去,他們已經走到城門口,守城的人都識得白亦城,省去被盤問的程序,他和苗彎兒便直接進城。

洛陽城裡的熱鬧與繁華,讓初次來到大城市的苗彎月差點看傻了眼。

「好多人。」她咋舌道。

「這不算多。」城裡街道兩旁有許多小販和店舖,人群熙來攘往,但還沒有列擁擠的地步。

這樣的洛陽城在白亦城眼裡,真是再平常不過廠。他腳步一轉,決定找個地方好好慰勞昨天的卡苦。

「白亦城,你走慢一點。」發現他要走,苗彎月立刻跟上。「你要去哪裡?」

「去一個可以吃飯、睡覺的地方。」唉,這小妮子能不能別再跟著他了?

「我也要去。」

他回頭望了她一眼,「很抱歉,那個地方你不能去。」

「為什麼?」她不服氣地問道。

能吃飯、睡覺的地方,不就是客棧嗎?為什麼她不能左?

「因為那個地方不是姑娘家應該去的地方。」想到能順利甩掉她,白亦城的心情倏地大好。

「為什麼姑娘就不能去?」她更不平了。

白亦城只是笑,然後直接走進一座華麗的房子。

留歡閣?苗彎月皺眉瞪著那塊牌匾。

這是哪門子的客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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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傳說中的妓院就是這副模樣。

在苗彎月想跟著白亦城進去,卻被擋在門外時,她終於知道留歡閣是什麼地方了,而白亦城早就跑得不見人影。

義母說過,男人風流就不是個好東西,也不是好丈夫的人選,他真可惡!

虧大姊還說白家兄弟是可以信任的,結果白亦城故意把她一個人丟在門外,自己跑進去快活,真沒良心!苗彎月站在門外,口裡直數落著白亦城。

肚子好餓……

從近中午站到傍晚,雖然有屋蔭可以躲避陽光,但沒東西吃,也沒水喝,她在門外等得好累。

不管,她要去找他,如果再被擋住,她就硬闖,不信白亦城不出來。

主意一定,苗彎月就往留歡閣走去。

就在她走到門口時,一群穿著深青色衣服的人抬著一頂華麗的轎子停在留歡合門口,門房往裡頭大聲通報,鴨母立刻領著幾名女子到門口迎接。

待轎子停定好後,護衛上前掀起轎簾,衣飾華麗、一副尊貴模樣的年輕男子隨即下轎。

「恭迎小王爺。」鴨母必恭必敬地朝他行禮。

朱威環顧四周,最後眼神定在苗彎月身上。

他長得不難看,只不過神情高傲,日中無人的神氣樣讓苗彎月看得很想衝向前踹他一腳。

「她是?」一身貴氣的朱威詢問地瞥了眼,鴇母立即會意。

「小王爺,她不是我們閣裡的姑娘,只是個不知打哪跑來的小丫頭,不值得您注意的。」搗母笑道。「小王爺請進,我已經讓人備好酒萊了。」

「等一下。」不再理會鴇母,朱威走向苗彎月,以紆尊降貴的語氣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姑娘是從外地來的?」

「是又怎麼樣?」

「也許我該表明一下我的身份--」

「不必了。」苗彎月一點也不感興趣地打斷他的話。「我聽見他們叫你小王爺,是小王爺又怎麼樣?就算你是皇帝也不關我的事。」

「放肆!你竟敢對小王爺如此無禮--」王府護衛厲聲斥喝,朱威立刻揮手阻止。

「姑娘,在洛陽城裡,還沒有我得不到的人,你相信嗎?」他仍是一臉笑容的說。

「當然相信。」苗彎月笑得假假的。

瞧他這副德行,一定就像義父說的,為富不仁、為官必貪,為皇親必定仗勢欺人,這種人最欠教訓了。

「那麼,進閣裡陪我喝酒,我可以原諒你的無禮。」

「可以呀,不過只怕你請不起我。」瞧他說得一副理所當然,苗彎門的態度比他更高傲。

「哦?」

「想請我喝酒,可以,只要白亦城同意我陪你喝酒,我就陪你。」嘿,這下她不擔心白亦城不出來了。

「白亦城?」朱威一聽到這三個字就皺眉。「他在這裡?」

「對。」苗彎月挑釁道:「怎麼樣,你要去問他嗎?」

「嬤嬤。」朱威一喚,鴨母立刻應聲。

「是,小王爺,我立刻讓人去請白公子出來。」善於察顏觀色的鴨母機靈地交代門房去找人。「小王爺請先到裡頭等,這位姑娘也一起來吧。」這麼一堆人站在門口,今晚的生意就別想做了。

「嗯。」朱威率先進門,老鴇領著人走在後面,苗彎月也跟著進去了。

一群人到了後院,才剛坐下,白亦城就讓人給請過來。

「白亦城見過小王爺。」被人從溫柔鄉里挖出來,白亦城半點火氣也沒有,依舊是一副和善的模樣。

「免禮。」朱威揮揮手,直接問:「白亦城,你可認識這位姑娘?」

白亦城看了苗彎月一眼,後者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容,他眉頭皺了皺,她則扮了個鬼臉。

「認識。」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

「兄妹。」

白亦城與苗彎月同時回答,朱威眉眼一凝。

「什麼關係?」

「兄妹。」

「沒有關係。」

兩人再度同時回答,可是答案跟剛才完全相反。

「小王爺,請容我們私下說幾句話。」白亦城拉著苗彎月退至一旁,他低聲問:「你在做什麼?」

「誰教你把我一個人丟在外面,自己在裡頭逍遙,你沒良心!」苗彎月配合著壓低聲音,眼神裡全是指控。

「小王爺不是你可以招惹的人,如果你還想全身而退,就乖乖的,別再開口。」他叮嚀道。

「不要。」

「不要?」

「除非你答應讓我跟,還要答應帶我去杭州,否則我不要聽你的。」她列出條件。

「你說什麼?」她居然敢威脅他?他是在救她耶,她懂不懂啊!

「還有,不可以再把我一個人丟在外面。」她再加上一個條件。

白亦城瞪著她,她真是太得寸進尺了。

「如果你不聽話,別怪我不救你。」他警告她。

「我也不要你救,誰教門房不讓我進來,我只是利用他把你叫出來而已。」她頓了下,又問:「你答不答應?」

「不行。」開玩笑,他怎麼可能讓別人牽著鼻子走?

「你會後悔。」她斷言道。

「我不會。」

「你一定會。」她很肯定。「如果你現在不理我,等你以後知道我是誰,你就難交代了,而且我現在馬上哭給你看。」話一說完,她眼眶就紅了。

「你……」白亦城瞄到她可疑的紅眼睛,立刻命令道:「你不準哭。」

「那你要不要讓我跟?」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孤男寡女,不方便同行。」

「嗚、嗚……」她吸著鼻子,眼看淚水就要開始滑落眼眶。

「停,不準哭。」

「嗚……」她哭出聲來了。

「好好好,你別哭,讓你跟就是了。」生平最怕女人的淚水,白亦城只覺頭疼。

真是的,碰上女土匪了!

「耶,你果然是好人!」苗彎月立刻破涕為笑,愛嬌地摟住他的手臂。

白亦城開始後悔了,他真不該一時心軟的。

「君子一言九鼎,你不能反悔喔。」

「那你也得答應,凡事聽我的,不許亂來。」他也有條件。

她點點頭,「可以。」

「現在,不許你再開口,一切由我回答。」

「是。」她乖巧地讓白亦城牽著,回到朱威跟前。

「小王爺,請原諒舍妹的無禮,她年紀小不懂事,難免頑皮了些,如有冒犯之處,請小王爺包涵,多見諒。」

面對朱威,白亦城的神情少了幾分輕鬆,多了幾分戒慎,苗彎月好奇地研究。

「我從沒聽說過,金繡莊的白家還有女兒,白亦城,你這是在欺騙我?」

「小王爺言重了。」白亦城笑了笑。「小王爺身份尊貴,大人有大量,她雖不是白家人,但確是白某關照的小妹。」

「就算是,小王要她相陪,你該不會不同意吧?」

「小王爺來到留歡閣,卻找一個不是留歡閣裡的姑娘相陪,這叫嬤嬤及眾位姑娘情何以堪?小王爺難得來,我相信留歡閣裡一定有許多姑娘等著伺候您,小王爺就別為難捨妹了,舍妹什麼都不懂,要是觸怒了小王爺,可就不好了。在下不打擾小王爺的興致,先行告退。」

他們才轉身,朱威冷冷的聲音便從後方傳來。

「若我執意要她相陪呢?」

「舍妹只是一介平民女子,小王爺若是強求,這傳出去恐怕不太好聽吧?」白亦城轉過身,微垂的臉有著淡淡的笑意。「相信王爺也不希望聽到這種傳言吧。」

「你敢拿我爹來壓我?」朱威用力一拍桌。

「不敢。小王爺若無其他吩咐,請允許白某與舍妹告退。」

「白亦城,你記住今天說過的話,我絕對會得到她。」就憑白亦城護她的態度,他就非得到她不可。

「告退。」白亦城不動聲色的牽著苗彎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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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花廳,苗彎月跟著白亦城走過長長的廊道,轉了好幾個彎,直到那些飲酒作樂的嘈雜聲愈來愈遠,他才停了下來。

「你先在這裡等一會兒,我進去交代一下,然後就離開這裡。」

「為什麼?這裡不能吃飯住宿嗎?」義父曾說妓院裡沒有女客人,可是她很好奇待在這裡的女人的模樣,當下決定把握這個機會開開眼界。

「可以,但是你不行。」

「為什麼?」為了開眼界,她努力爭齲「你能吃能住,我當然也能。」

「你是女孩子,不適合待在這裡,這就是原因。」

「不公平,你在這裡吃飽喝足,我也要。」

「你剛剛答應過要聽我的話,對吧?」他望著她問道。

「對。」她點頭。

「那我說離開這裡,你聽不聽?」

「我聽啊,可是我餓了。」據理力爭行不通,苗彎月改扮可憐。「你自己吃飽了,可是人家好餓,又在門口等你好久,我不管,我要吃飯、我要吃飯……我要吃飯啦……」

白亦城忍住伸手按向額角的動作,再一次後悔起自己的心軟,他剛剛不應該理她,讓她自己去應付朱威才對。憑她這麼「番」的個性,大概不必一刻鐘,朱威就要舉白旗投降了。

「白亦城……」她軟軟地喚道,輕搖著他的手臂,裝出一副很可憐的樣子,讓白亦城有點無法招架。

他自認對女人瞭解不少,無論是撒嬌、嬌嗔,有意圖的巴結,或者表面和善、內心怨懟的心理,他都能應付自如。但是眼前這個,她的心思完全顯示在她的眼神與行為裡,就因為她很真、毫不掩飾,反而讓他不願以對付別人的那套迂迴態度來對她。

「我要吃飯啦,好餓哦!」她搖著他的手臂,肩上的包袱不時掉下來,讓她一會兒搖手、一會兒把包袱拉上肩,還要一面請求他,實在很忙碌。

她根本在耍賴皮,可是白亦城發現自己居然沒有不耐煩或者氣憤的情緒,反而有股想大笑的街動。

「你確定你真的要在這裡吃飯?」他忍住笑的問道。

「嗯。」她用力點頭。

「好吧,那我們進去。」

「耶!」苗彎月高興得差點跳起來,然後拉住他,快步往裡頭走。「快走、快走,我好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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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寧靜的獨立樓閣,跟剛剛朱威在的那個花廳差很多,沒那麼大、也沒那麼貴氣,可是這裡的女人多得讓苗彎月吃驚。

有四個美女圍著一個軟榻而坐,另外還有一個大美人姿態高傲的坐在琴台,她們在他們進門時不約而同地將眼神轉向門口,看到她時眼裡閃過一陣失望與不悅,可是在移向她身後的白亦城時,卻立刻散發出欣喜的光芒。

嘖,這種待遇也差太多了吧,什麼時候她這麼惹人厭,而他這麼受歡迎了?

「如春、如秋,請你們去準備一份晚膳。」白亦城轉頭問著她:「你想吃什麼?I

「一碗白飯、一盤青菜,和一隻烤雞腿,可以嗎?」苗彎月希冀地道。

「可以。」他朝她點點頭,然後朝兩名丫頭說:「就照她說的。」

「是,白公子。」如春和如秋立刻去準備。

兩人前腳才走,苗彎月已經跳上那張軟榻。

「哇,好舒服哦,我從來沒坐過這麼軟的椅子耶!」

「那是我坐的。」白亦城一臉似笑非笑的說。

她也太自動了吧!

「這裡這麼享受,你卻不準我來,白亦城,你很自私耶!」她睜大眼睛瞪著他,口裡抱怨道。

「我自私?」他聞言失笑。「你不走,我依你了;你要吃飯,我也依你了,再這樣下去,我都不知道我們之間到底誰是主、誰是從,是你聽我的,還是我聽你的了。」

「當然是我聽你的。」苗彎月回答得很順。

「是嗎?」他懷疑的看著她。

「這個地方是是你選的,我很體諒你耶,不讓你太奔波,今晚我們可以直接在這裡休息,所以當然是我聽你的,很替你著想羅。」瞧,她很體貼吧。

還真敢說,不知道剛剛是誰在外面耍無賴?白亦城覺得自己真是昏頭了,才會收留一個麻煩在身邊。

但是看她半躺在軟榻上那副滿足的模樣,讓他覺得趕她走是件罪惡的事,只好搖搖頭,坐在一旁的地毯上,飲乾桌上的那杯酒。

他才把杯子放下,兩名原本坐在軟榻旁的女子立刻偎到他身邊,爭相替他倒酒,苗彎月好奇地望著她們。

「公子請喝。」她們將酒杯端著湊近他唇邊,要服侍他喝酒,趁著勸酒的同時,婀娜的嬌軀也偎近他。

苗彎月臉上的表情更好奇了,看他對其中一名女子微笑了下,然後喝乾杯中的酒。

好像很好玩,她跳下軟榻,準備依樣畫葫蘆伺候他的時候,坐在琴台那端,一直冷眼看著的大美人開口了。

「白公子,這位姑娘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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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5:55:44


「哇,人漂亮聲音也很好聽耶!」

白亦城轉頭笑瞪她一眼,苗彎月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把想法說出來,她不禁朝他吐了吐占頭。

「她姓苗,名彎月。」

「他剛剛認的妹妹。」苗彎月補充。

「她不是留歡閣裡的姑娘,不應該留在這裡。」大美人連趕人都說得很委婉,一點都不像在下逐客令。

苗彎月看向白亦城,很好奇他會怎麼回答。

「你瞧,我說得沒錯,你不能留在這裡吧。」白亦城笑笑地道。

「那……」苗彎月眼神一轉。「我不能留在這裡,你也要跟我一起走。」

「我?」他指著自己。

「對呀,你年紀比較大,應該照顧年紀孝什麼都不懂的我。再說,如果要我一個人走,你會放心嗎?萬一又跑來一個像小王爺一樣的人,那我不就又要找人叫你來救我,這樣很麻煩耶。」她拉著他站起來,「各位姊姊,我們先走了,再見。」說完,還對她們行個禮,然後拉著他走向門口。

「等一下。」如仙連忙開口阻止。

「這位姊姊還有事嗎?」苗彎月回頭問道。

「白公子,你要走了?」如仙步下琴台,走到白亦城面前,艷勝桃李的面容上,明白寫著不捨與委屈。

「如仙姑娘說得對,她不適合留在這裡,我當然把她帶到別的地方安置。」白亦城笑笑地回道,淡看如仙滿眼的情意。

「那白公子還會回來看如仙嗎?」

「白某是生意人,早已習慣大江南北的跑,不一定會在何處停留,如仙姑娘不必太記掛白某。」

「可是……」她咬著下唇,欲言又止。

「白亦城。」苗彎月扯了扯他的袖子,「我的晚餐來了,我們可不可以吃完再走?」

如春和如秋緩緩走進來,手上端著她的晚膳,聞到飯菜的香味,她覺得肚子更餓了。

「你呀,就曉得喊餓。」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裝傻,該走的時候偏要留,她是當真看不出來如仙別有用意嗎?

「白公子,既然……是令妹,那麼,如仙很歡迎她留下來用膳。」看出白亦城會聽苗彎月的,如仙只好勉強裝出笑臉,歡迎她留下。

「謝謝姊姊。」苗彎月回她一個大大的笑臉,拉著他坐在桌前。「快快快,我想吃烤雞腿。」

待如春和如秋將晚膳放下,苗彎月不再理會別的事,天大地大的事,都沒她吃飯大,先填飽肚子再說。

「白公子,這杯酒如仙敬你,為剛才對令妹的無禮賠罪。」如仙無乾為敬。

「如仙姑娘客氣了,你並沒有說錯,她的確不應該待在這裡。」他瞥了眼努力吃飯的苗彎月,她快樂的模樣,像那簡單的晚膳是山珍海味的美食,讓人很想吃一口。

「彎月妹妹想必很特別,才會讓白公子收為義妹,不知道兩位是怎麼認識的?」如仙好奇地問道。

「妹妹是他說的,我可沒有叫他哥哥。」吃了半飽,苗彎月有精神說話了,邊說邊用筷子剝雞腿上的肉來吃。

「喝點湯。」白亦城遞了只小碗給她。

「謝謝。」苗彎月朝他一笑,喝完一碗的湯後,繼續吃雞腿。

「白公子?」

「彎月的確很特別。」白亦城這才回答如仙的問題,也知道如仙是在試探。

「如仙只是風塵女子,比不上彎月妹妹的靈巧,莫怪能令白公子另眼相待。」她低垂著臉,語氣有些自憐。

「該是彎月比不上如仙姑娘的多才多藝,如仙姑娘不該看輕自己,應該珍惜自身擁有的一切。」

「身為女子,所冀求的不過是一名心繫的良人,如果沒有人誠心相待,再多才多藝,無人賞愛,也是枉然。」

「洛陽城裡,多得是拜倒在如仙姑娘裙下的男子,這點如仙姑娘應該很清楚。」白亦城笑著道,注意力仍擺著啃完了雞腿,開始吃菜的苗彎月身上。

「但如仙只心折一人。」她含情的美眸直勾勾地望向他。

「『心折』是什麼意思?」苗彎月插嘴道,滿眼求教地看著白亦城。

「可以相等於『心儀』,也可以解釋成『傾心』,也就是『喜歡』的意思。」他解釋道。

「噢。」她明白地點點頭。「那直接說『喜歡』就好了呀,說『心折』多難懂,又拗口。」

「這是含蓄的說法。」他用扇子輕敲了下她的頭。這丫頭,故意找碴嗎?

「會痛耶!」她白他一眼,揉著可憐的頭。「就算我比你小,你也不可以亂打我,我會生氣的。」

「如果你生氣了,我可不可以指望你會乖乖的自己去杭州呢?」他懶洋洋地問道。

「別想,我一定要你帶我去。」她立刻戳破他美麗的幻想。「如果我生氣了,就會回打你,我不喜歡跟人打架,所以你不可以害我生氣。」

「是你打斷別人的話,沒禮貌。」他糾正她的說法。

「狗咬呂洞賓。」她再白他一眼,然後別開臉,不打算理他了。

「你吃飽了嗎?」

她眼睛看向屋頂,不理他。

「如果吃飽,我們該告辭了。」白亦城起身,她還是不理他,他只好再道:「彎月,我要走了。」

苗彎月這才拿起包袱,乖乖走到他身邊,但依然沒有開口。

「多謝各位招待。」

說完,白亦城轉身離去,苗彎月默默地跟著後面,直到出了留歡閣的大門,走到店門齊閉的街道上,她還是不說話。

想到她賭氣的原因,白亦城忍不住失笑。

「還在生氣?」他低首看著她。

她低著頭,就是不開口。

「我道歉,可以嗎?」作夢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這麼低聲下氣的哄女人,但奇怪的是,他居然一點都不覺得不自在,彷彿哄她開心是天經地義的。

她又沈默了下,才悶悶地回道:「你知道我在氣什麼嗎?」

「氣我不識好人心,對吧。」她那句「狗咬呂洞賓」,已經是最佳解答。

「你知道,還凶我。」她的語氣更悶了。

「總要給別人留一點面子呀。」他伸手揉揉她的頭髮,「她是洛陽城裡的花魁,難免有些美人的驕氣,如果直接說破別人的心思,很失禮的。」

「你為了不對別人失禮就凶我,那我很倒楣。」她總算抬起眼,卻是瞪著他。

「那不同,她是外人,而你是……」自己人。

最後三個字他沒有說出口,心頭卻是一震。他在商場上打滾多年,早習慣了爾虞我詐的生活,除了親信的隨從,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但和這丫頭才相處不到一天,他居然已經拿她當自己人看待了,真稀奇!

「我是什麼?」苗彎月追問道。

「你是我認的妹妹。」

「妹妹?」她撇了撇嘴,「我可不要喊你哥哥。」

「那你要喊我什麼?」他隨口一問。

「白亦城。」她眉眼一彎,笑了。

「沒禮貌。」他以手指輕點了下她的額心。「怎麼可以連名帶姓地叫人?」

「你名字好聽呀,三個字叫起來很順,白亦城、白亦城、白亦城。」她連叫三次。

「你呀!」算他認輸,拿她沒轍。搖了搖頭,他轉身又走。

「白亦城,等等我。」苗彎月連忙跟上,一手拉住他的手臂,像怕跟丟似的。

「男女授受不親。」他動了下手臂,提醒她。

「狗屁不通。」她皺皺鼻子,才不信禮教那一套。

看她這種表情,也知道對她說教、談禮儀都是白搭,白亦城只能暗自歎氣。

「我們要去哪裡?」

「去找住的地方。」他低首看了眼她攀住他手臂的動作,再看一眼她不準備放開的表情,無奈地暗歎口氣,也就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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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舒服哦!

清早,苗彎月一睜開眼,想到自己在哪裡,她開心地跳下床,梳洗過後,再把棉被疊好,然後打開房門。

大姊說得沒錯,白家的人很好,也不會隨便欺負人,至少白亦城不會,而且她還發現他很善良。

為什麼呢?因為如果他不善良,就不會連救她兩次。黑店那次是湊巧,但在面對小王爺時,他可以不必理會她的,因為他們根本連認識都算不上,可是他卻寧願跟小王爺槓上。

昨晚他們離開留歡閣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城裡的客棧都關門了,白亦城便帶她到金繡莊在洛陽的分行過夜。

「小姐早。」房門一開,站在房外等候的婢女立刻問候。

「早。」苗彎月直覺回道,隨即又問:「你是?」

「我叫明珠,是總管要我來這裡等小姐起床,服侍小姐的。」她手上端著一隻臉盆走進房裡,先將乾淨的布巾掛著梳洗架上,然後拿走架上的臉盆,把帶來的臉盆擺上去。

「為什麼要服侍我?」

「小姐是公子帶回來的人,是莊裡的客人,明珠是莊裡的小婢,伺候小姐是應該的。」

「我不用人伺候。」苗彎月不懂這一套主僕的道理,轉而好奇的問:「總管又是誰?」

「是馬總管。」明珠正想整理房間,卻發現床鋪很整齊。「小姐,以後房間我來整理就好,你不用麻煩。」

「不麻煩埃」她一向自己動手慣了。「馬總管是誰?還有,白亦城呢?」

「總管是莊裡的管事,他現在和公子在書房談話。」明珠一一回答。「公子還交代說,如果小姐醒了,要我準備早膳給小姐吃。小姐想吃什麼?」

「不用了,你告訴我書房怎麼去就好。」

「我可以帶小姐去。不過,公子和總管在書房談話的時候,一向不準人去打擾的。」明珠猶豫地說。

「那我們在門口等,不進去就好了。」苗彎月對白亦城的話自有一套解釋,她拉起明珠的手,「來,快帶我去書房。」

「可是,我還沒整理好房間……」明珠傻眼地被她拉著走。

「待會兒再整理啦!」

去看白亦城有沒有背著她偷溜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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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白亦城正在看最近半年的帳本。

金繡莊是江南一帶規模最大的布莊,幾乎掌握了全江南一半的經濟脈動,它在全國各個大都市,都設有分行,每個負責商行的總管都是白亦城親自挑選的,有了這些人,讓他這個大老闆輕鬆不少,不必再像初掌金繡莊時那樣忙得昏天暗地。

但光是固定幾筆他必須親自去談的大生意,就足夠他跑遍全國各地,加上定期的帳本審閱、莊務管理等,他也別奢望能閒著。

「少爺,根據那兩個開黑店的兄弟說,他們會劫金繡莊的貨,是因為事先得知我們送貨行走的路線,他們還一再辯解說,他們只是為了討口飯吃,並不知道那是金繡莊的人,否則他們絕對不敢傷人劫貨。」這是在將人送到官府之前,馬總管問出來的。

「知道是誰通風報信嗎?」白亦城邊看帳本邊問。

「極有可能是小王爺的手下。」馬總管語氣謹慎的回答。

「嗯。」白亦城合上帳本,想了想後說:「這半年來,布莊的生意沒有太大的進展。」

「是。」馬總管有些慚愧地低下頭。「去年五月,城北開了一家新布行,采低價販售策略。屬下比較過兩家的貨,雖然他們的布質料沒有咱們的好,但光便宜這一點,多少會影響莊裡的營收。」

「知道那家布行是誰開的嗎?」

「聽說是京城的『錦織坊』,但並不確定。」

錦織坊是近五年在京城崛起的布行,一直以金繡莊為主要的競爭對手,千方百計想打敗金繡莊,不過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成功過。

「半年的時間,不夠你查清楚一家布行的老闆是誰嗎?」白亦城的語氣雖然溫和,卻帶有明顯責備的意味。

他不是一個很嚴厲的老闆,但事閱生意時,他絕不容許有任何一丁點的馬虎,影響到金繡莊的利益。

「是屬下無能。」馬總管的頭垂得更低了。「那家布行掛的招牌,的確是錦織坊的分行標幟,但屬下認為應該有熟悉本地情況的人做接應,而且那個人對我們莊裡的布價格十分清楚。」

「何以見得?」



「不光是因錦織坊的價格訂得比我們低,而且金繡莊有什麼款式的布料,不久後錦織坊也會有,差別只在質料的柔軟度和價格高低。」

「哦?」這倒是個奇怪的現象。

「屬下留意過錦織坊出入的人,有錢人家大都不會到那裡買布,但中下階層的人就比較多了。這半年來,到莊裡買布的普通人家明顯減少,只有高級布料和訂製新衣部分的營運比較不受影響。」

坦白說,高級布料與特別訂製衣物的利潤比較好,不論是富貴人家,或者是官家,都是金繡莊的常客,對金繡莊的衣物有相當程度的喜好與信心,但白亦城要的不只如此。

既然開門做生意,那麼白亦城就要將所有客源一網打盡,他歡迎競爭,但絕對不喜歡輸。

「查出那家商行的底細,特別注意小王爺是不是和他們有往來。」

馬總管立刻會意,眼裡不無驚訝。

「少爺的意思是……」

「一年前出現新的布行與金繡莊對打,一年前有人行刺王爺的小公子,兩件事發生的時間太巧了。」

「屬下明白了。」馬總管點點頭,知道該怎麼做,然後他呈上一封信函,「這是王府派人送來的請帖。」

白亦城接過信函,打開來看。

「是王爺壽宴的邀請函,時間就在今天晚上。」看完內容後,他吩咐道:「馬總管,你讓人把密室裡的珍貴藥材準備好當賀禮,晚上我們到王府赴宴。」

「是。」馬總管先應聲,接著猶豫地開口,「呃,少爺……」

「有話直說。」談完公事,白亦城神情和緩不少,恢復成貫有的瀟灑與輕鬆。

「是。少爺,屬下想請問昨晚與你一同回來的那位姑娘是……」

少爺偶爾然會去風月場所,但從來不曾與任何女子同行,所以對少爺反常的行為,馬總管實在無法不好奇。

「她姓苗,就是我們在那家客棧裡遇到的姑娘,你以禮待之便是。」

「是。」馬總管恭敬地回道。「少爺若無其他吩咐,屬下告退了。」

「你去忙吧。」白亦城點點頭。跟在馬總管身後離開書房,準備去看看那個小麻煩醒了沒。

誰知道才跨出門口,便心有所感地抬起頭,正好看到苗彎月差點跌下樹的景象。

「你在上面做什麼?!」白亦城當場吼叫出聲。

「你終於出來了。」一看到他,苗彎月的瞌睡蟲全跑光了,只剩下餓蟲在肚子裡咕嚕咕嚕地亂叫。

來到書房外,打發明珠走後,她便四處逛著,書房外的花園、假山造景都被她逛遍了,當她無聊地爬到樹上時,書房門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她快餓扁了,白亦城什麼時候才要出來?

老天保佑,在她想完這句話的時候,書房門終於打開了,一個留著鬍子的中年男人先走出來,然後是白亦城。

「下來。」

「好埃」她立刻跳下去,目的是想壓垮他。

「小心!」白亦城及時伸出手臂接住她,被她輕率的舉動惹出低吼:「你在做什麼?會爬上去,不知道怎麼爬下來嗎?」

她那種跳法,根本是標準的摔斷腿跳法!

「用跳的比較快呀。」苗彎月不以為意地朝他一笑,像篤定他一定會出手似的,然後快樂地跳下他的懷抱。

見她這副不知悔改的模樣,白亦城只能無語問蒼天。

「我肚子餓了,你好慢哦!」她抱怨道。

「你特地來這裡,就是為了告訴我你肚子餓,順便嚇我嗎?」他沒好氣地回道。她到底知不知道,剛剛如果他沒出手,她肯定會摔得很慘?

「才不是,我是等你等到肚子餓。而且,我哪有嚇你?」苗彎月理直氣壯地反問。

「那你剛剛的舉動叫什麼,要是摔傷了怎麼辦?」

「不會摔傷的,我的目的是壓垮你。」她嘻嘻一笑。「如果你沒有接住我,那我就壓你當墊背。」

還真敢講。如果他壞心一點乾脆閃開,她現在還能在這裡笑嗎?

「白亦城,你不要跟我計較嘛,反正你沒被嚇到,我也好好地站在這裡,你很厲害,才不會讓我摔傷,對吧?」她軟言軟語地道。

看他一臉怒氣,苗彎月當然不會呆呆地等他發火,趕緊稱讚一下他,期待他快快消氣。

「你喔。」白亦城只能歎氣,罵與不罵都不是。

「我肚子餓了。」她一可憐地道。

「少爺,需要屬下命人準備早膳嗎?」一旁的馬總管問道。

「讓人把早膳送到這裡,然後你就去忙你的吧。」

「是。」馬總管應了一聲,隨即離開。

白亦城帶她回到書房,苗彎月好奇地東看西看。

「你在看什麼?」剛剛還一副可憐樣,現在卻是滿臉好奇,她的情緒轉換還真快。

「看書房埃」她依然打量著四周,一會兒後,才終於看向他,「你一定很少來這裡。」

他挑高一眉,「怎麼說?」

「因為這間書房無趣得像是沒有人在使用。」只有書籍、文房四寶、桌椅,這麼貧乏的擺設,一點都看不出有他的感覺。

如果是白亦城常待的地方,應該會有他的個人風格才對。

「你觀察得倒很仔細。」他讚賞地點點頭。

「那還用說。」她驕傲地挺了挺胸。

「但為什麼你會分不清楚東南西北?」想到她可怕的方向感,連神仙都只有搖頭的份。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有聰明的地方,當然也有笨的時候埃」苗彎月振振有辭,一點都不以為恥。

「好吧。」算她說得有理。「那你一大早跑到書房外做什麼?」

「等你埃」

「等我?為什麼?」

「我怕你丟下我跑掉。明珠告訴我,你和總管在書房談話的時候,不許任何人打擾,所以我只好在外面等。」瞄了他一眼,她抱怨道:「誰知道你會說這麼久。」害她在樹上無聊到快睡著了。

敢情他處理生意的時間還不能太久埃白亦城啼笑皆非地暗忖。

「生意的事本來就很複雜,就算忙上一整天也不足為奇。」他頓了下,渾然不覺自己正在對她解釋。「我不是要人先準備早膳給你嗎?」

「一個人吃飯多無聊。」她皺了皺鼻子。

「嫌一個人吃飯太無聊,那你還敢一個人出門?」

「那不同,我出來是見世面的,當然不能跟著姊姊走,不然哪看得到什麼有趣的事。」她立刻回道。

瞧她這種表情,像是她做什麼事都是很光明正大般,就算是歪理也被她說得理直氣壯,白亦城不禁好奇,什麼樣的父母會養出像她這種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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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5:56:09


「你有義父、有姊姊,還有其他家人嗎?」白亦城問道。

「還有一個不常見面的義母,我們一共五姊妹,我排行最校」苗彎月乖乖地回答。

「他們放心你一個人出來?」

「姊姊們知道,而義父嘛……,」她頑皮地一笑。「其實我們是趁他不在的時候,偷溜出門的。」

聽起來,她們五姊妹像是悶久了,才會趁大人不在時偷溜出谷。

「你的親生父母呢?」

「我不知道。」她聳聳肩,「我是義父養大的。」

聽到她是孤兒的事實,他面色凝重了起來。

「不要緊的,我不覺得難過。」她笑了笑,從他的表情看來,她明白他想說什麼。「我們五姊妹裡,有四個是孤兒,可是有大姊會照顧我們,有義父撫養我們長大,他們讓我們有一個完整的家,讓我們從來不覺得沒有父母是什麼悲慘的事。」

「你很樂觀。」他笑了。

「那當然,人生要知足常樂,我已經很幸運了,再不懂得知足是會遭天打雷劈。」

「哦?」

「像你呀,做生意如果賺了錢,就應該覺得快樂,要多做一點善事,多幫助別人,感謝他們讓你生意興壟財源滾滾,而不是賺了錢,就跑到留歡閣去當散財童子。你要知道,迷戀花魁、當火山孝子,那是敗家子才會有的行為。」她語氣老氣橫秋地批評道。

「既然錢是我辛苦賺的,去那裡享受一下,應該不能算是敗家子吧?」他坐在書桌後面,一臉優閒自在的說。

「就是有你這種想法,所以像留歡閣那樣的地方才會這麼多,而且生意興隆,有很多人就在不知不覺中把家產敗光光。」她嚴肅的語氣像是他遲早會敗光家產似的。

白亦城用怪怪的眼神看著她,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聽起來,你好像很瞭解我們這種人似的。」I

「男人都是這樣啊,有了錢,就會想要得到很多女人的奉承和伺候。」這點不用認識很多男人也知道。

「你認識很多很有錢的男人?」

「沒有。」事實上,除了義父,他是她第一個認識的男人。

「那你怎麼知道男人有了錢就會想要女人?」

「聽說的。」她答得很順。

「沒人告訴過你,『聽說』的事通常十件有九件是假的?」

「是沒錯啊,不過這件事一定是真的。」

「何以見得?」

「因為這是我義父說的。」所以是真理。

「那你義父也是這種男人羅?」

「不是。」她搖搖頭。「義父沒有很多錢,他的錢都用來養我們姊妹了。」

「意思是說,如果他有錢,也會想要很多女人?」

「他不會。」她很肯定。

「他也是男人。」白亦城提醒她。

「但是義父不會。義父不好女色,而且義父已經有義母了,要是他敢在外面拈花惹草,義母會把他的腿打斷!」

「真的?」他忍住笑。

「真的。」苗彎月嚴肅地點點頭。

「你義父很怕你義母?」

她搖頭,「不會啊,義父說他是敬重義母,而且娶了老婆,當然就要疼啊,不可以讓老婆生氣,還要保護自己的老婆,這才是男子漢應有的作為。」這是義父每次跟義母有爭執,在主動認輸後,都會對她們說的話。

「喔。」白亦城點點頭,很努力才沒笑出來。

敬重?那是好聽一點的說法。實際上就他聽來的情形是--她義母悍得把她義父壓得死死的,讓他不敢不聽話。



「義父是世上最好的男人。」苗彎月一臉崇拜地做下結論。

「是嗎?」白亦城忍住到口的反駁,提醒自己,她崇拜父親是應該的,他就別戳破她的幻想了。

「其實,除了會上留歡閣之外,你也算是個好男人哦。」

「何以見得?」突然被稱讚,他還真是有點受寵若驚。

白亦城從不以為自己是個好人,也不會刻意去做什麼好事,他只是一個商人,一個圓謀更多利益的商人,如此而已。

「因為你很善良。」她燦爛地朝他一笑,還拍了拍他的臉,像在鼓舞一隻小動物似的。

這時,早膳送來了,苗彎月歡呼一聲,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他對面,然後專心地吃起來。

善良?白亦城不可思議地瞪著她。

就算他真的很善良,她也不用像拍小狗似的稱讚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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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裡的饞蟲餵飽了,連帶著腦袋裡的瞌睡蟲也跑了,苗彎月精神奕奕地準備拖白亦城去逛街。

「街上有什麼好逛的?」

「是沒什麼好逛的,可是我沒有逛過呀,你對這裡比較熟,當然就要帶我去逛街,就當成是招待我。」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實在讓人啼笑皆非。

白亦城突然發現,似乎她做什麼事,都是直接說出來,不拐彎抹角。

「為什麼我得招待你?」

「生意上的事你處理完了,對不對?」

「對。」他一點頭,她立刻笑起來。

「那你有空了,當然可以帶我去逛街。」

開口請求人,她一點也不含蓄,而且語氣還很理所當然,彷彿他天生就欠她似的。

「走啦、走啦,帶我去啦!」不給他拒絕的機會,苗彎月拉著他的手一路往外走去。

白亦城不是頭一次被人賴上,但他還是頭一次拒絕不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讓他很難真的不管她。

他們走出金繡莊,苗彎月立刻以好奇又興奮的目光張望著四周。

金繡莊位在洛陽最熱鬧的一條街上,一出繡莊,看到就是熱鬧的景象,整條街上允斥著各類小販和商行。

「我們應該走哪邊?」她回頭問他。左邊和右邊都好熱鬧。

「你有特別想看什麼嗎?」

「不知道耶,我都想看。」她一臉希冀,讓人不忍拂逆。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太好奇對一個女孩子來說,不是什麼好事?」尤其大家閨秀是不輕易拋頭露面的。

「沒有。」苗彎月一臉遺憾地搖搖頭。「義父只說過,我對愈多事好奇,就可以學得愈多、懂得愈多,好奇是知識的根本。」

好奇是知識的根本?這算哪門子的名言?白亦城瞪著她。

「快點選,我們走右邊還是走左邊?」她搖著他的手臂催促著。

「右邊。」

苗彎月立刻笑咪咪地跟上,一路指著各種新奇的東西,不斷對他發出問題,興致勃勃的模樣讓白亦城不想回答都不行。 過了一會兒,她看見一名小販走過來,立刻拉著他奔過去。

「蜜糖李子!我要吃。」她挑了根蜜糖李子,然後回頭問他:「你要不要吃?」

「不要。」他搖搖頭,自動掏出錢來付帳。

「謝謝客倌。」小販高興地收下錢,推著小車走開。

苗彎月咬下一顆糖李,繼續張望著四周。

坦白說,她的吃相並不粗俗也不難看,但是在大庭廣眾下邊走邊吃,實在不像一個女孩家該有的行為。白亦城實在看不下去,拉著她就往最近的客棧走去,坐定後點了一壺茶。

「你累了嗎?」苗彎月關心地問道。他們走了至少一個時辰都沒停,難怪他會想坐下來休息。

「不累。」從她的表情,他已經猜到她在想什麼了。「你在吃東西,我們就坐一下,待會再繼續逛。」

聽到他的話,苗彎月甜甜地笑了。

「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我只是個被你賴上的倒楣人而已。」他半挖苦道。

她咬著糖李的動作一頓,「你真的認為……你很倒楣?」

「對。」他還是很後悔前天的一時心軟。

苗彎月放下糖李,低下頭,小小聲地說:「對不起。」

白亦城挑了挑眉。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沒有看他,說話的聲音因為愧疚而愈來愈校「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怎麼去杭州,跟著你走,我覺得很安心,可以不必擔心任何事發生,可以很快樂,可以笑。」就算天塌下來,她也不用怕,因為他一定會先撐住,這種感覺很莫名其妙,可是也很真實。

聽著她的話,他唇角微揚,卻不開口。

「白亦城,你真的很討厭我嗎?」她終於抬起頭,望著他的神情裡,不自覺地帶著一抹依賴。

「如果是呢?」

「那……」她語音有些模糊,眼眶開始泛紅,「我、我……我走就是了……」

她才站起來,白亦城立刻伸手拉她坐下。



「我是跟你開玩笑的。」望著她皺成一團的小臉,他忍不住笑出來。「我不討厭你,真的。」

「那你會讓我賴著你,對不對?」她臉上立刻燃起希望,尋求他的保證。

「彎月。」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語氣卻亢滿歎息。「女孩子是不可以隨便對一個男人說想賴上他的,你懂嗎?」

「懂埃」她點點頭。

「真的嗎?」他很懷疑。

「當然是真的。」她嫣然一笑。「可是你不是別的男人,我也沒有很隨便,我是很認真在對你說。」

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只讓白亦城覺得頭痛。

「算了,你別說了。」他再一次放棄糾正。明明是侗家教很好的女孩,為什麼能把不合禮教的事做得這麼順?

他現在最確定的一件事,是她--苗彎月,根本是個天真過了頭的女孩,她的家人實在不應該放她一個人出來亂走的。

「白亦城。」她又軟軟地喚道。

「什麼事?」他喝了一口茶。

「你還沒答應我,要讓我賴耶。」她提醒著。

「彎月……」白亦城簡直想申吟了,她怎麼還在問這個?真是的,而他居然是比較害羞的那個。

「快嘛,快說你答應。」她一定要聽到這句話。

「彎月,如果我不想讓你跟,你絕對跟不上我。」他含蓄地道。

「那你就是讓我賴了。」她高興地笑了,忽然跳起來抱住他。「你說的喔,不可以丟下我。」

白亦城及時穩住身子,這才沒有跌倒。低首望著她單純喜悅的嬌顏,所有說教的話又吞回肚子裡,他只能點頭,然後暗自歎息。

被女人纏住,他應該覺得大難臨頭的,但此刻他卻只覺得安心,而且有一種奇妙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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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白亦城帶著苗彎月回到金繡莊的時候,他這才想起來,他居然陪著一個女人逛了一下午的街?!

他一定是昏頭了。

女人是很可愛,逍遣的時候可以逗著玩、享受軟語溫香,但絕對不是一個可以拿來作伴的好對象。

然而,恐怕今天下午,他是被拉去作伴的那個。角色對換,他還真是有點適應不良。

「少爺。」他一回莊,馬總管立刻迎上前。

「有事?」他帶著苗彎月往內堂走,避開大廳那個做生意的地方。

「你吩咐的禮物已經打點妥當,隨時可以出發到王府。」馬總管報告道。

「嗯,一刻鐘後我們就出發。」眼看酉時將屆,白亦城隨即吩咐。

「是。」馬總管立刻去準備。

「你要去王府?」苗彎月拉住他問道。

他點個頭,「對。」

「我也要去。」

「你不行。」他點了下她的額心。

「為什麼?」她一臉不平。

「這種宴會通常是一群人奉承來、阿諛去,你會無聊的。」

「那你為什麼要去?」

「王爺平常對金繡莊很照顧,今晚是他的壽宴,又送來邀請函來,我當然得去。」他捺著性子解釋。

「我不怕無聊,我要去。」

「彎月……」他一臉的無奈。

「我要去啦……」她活似要被丟棄的小可憐。「你說過,不會丟下我的。」

瞧她這副模樣,好像他是多狠心要拋棄她似的,此刻白亦城十分後悔下午的一時心軟。

「帶我去啦,我沒有去過王府,很好奇王府長得什麼樣子,說不定這輩子我只有這次機會可以去王府開開眼界,以後連想看王府大門都看不到,你就帶我去王府嘛。」苗彎月繼續哀求。

白亦城被她纏到沒辦法。

「好了、好了。」他的手臂快被搖散了。「你要去也可以,不過你要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為了去王府開眼界,十個條件她也會答應。

「到王府之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以開口說話,一切都要聽我的。如果你不聽話,以後我哪裡都不會帶你去。」

「好,都聽你的。」這條件很簡單,她立刻點頭答應。

白亦城不太有信心地橫了她一眼,深深地覺得,不久後他一定又會後悔答應讓她跟了。

但話說回來,看她開心得像撿到幾百兩黃金的模樣,他敢打賭,如果剛剛他硬是不讓她跟,搞不好現在她就是在哭了,比較一下兩種情況,他寧願選擇後悔,也不想看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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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王府建在城束大街,整座王府氣派而豪華,隨著太陽的隱沒,王府內外都亮起燈,照得王府更加閃亮。

就算大門上沒寫著「洛陽王府」四個大字,光是從外觀上的華麗來攪,也知道這戶絕對不是尋常人家。

苗彎月掀開車簾一角,好奇地望著熱鬧的王府大門口。

「好多人哦。」而且每個人都穿得很漂亮,帶著滿手的禮物。

「王爺是洛陽城裡最具身份地位的人,能被請來參加壽宴的,自然也不會是平凡人。」白亦城解釋道。

「那表示你也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人羅?」她回頭問他。

「錯,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布商而已,沒什麼權也沒什麼勢。」

「不對,你是一個大大的布商,不然王爺才不會請你來參加他的壽宴。」苗彎月不以為然的反駁。「你自己剛剛說了,今晚被請來的人,都不是平凡人。」

「我的身份地位跟這些人完全不能比。」從她掀開的車簾一角望出去,看見進王府的人,有洛陽城附近的地方官、洛陽總兵、知府大人、城裡知名的富紳等,每一個都是赫赫有名。



「可是你是王爺親自請來的客人,所以在這一點上,你絕對不輸他們。」苗彎月看那些人,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她討厭一副高高在上、盛氣驕傲、自以為是的人。

「上位者當久了,難免會有一點官僚氣息,這並不算什麼大缺點,他們也不是什麼壞人。」白亦城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

「這我知道,我只是不喜歡有人因為官做得大一點,或是比別人有錢一點,就擺出一副自以為了不起的模樣,不把別人放在眼裡,更甚的是愛欺負別人。」

「這也算是世間的常態,弱肉強食。」畢竟在江湖上闖蕩過,見的世面也多,白亦城明白有些事只適合放在心裡,不適合說出來,更有的時候,是連臉上也不可以表現出來。

苗彎月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我不喜歡這樣。」

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不應該受到任何歧視或者不公平的對待,但是這個世界上,卻存在著很多不公平的事。

「對於不喜歡的事,試著以平常心看待,不要太氣憤好嗎?」他看得出她並不是不明白,只是單純感到不平而已。

彎月有一顆很純真的心。

「嗯。」她點點頭,「我們要進去了嗎?」

「當然,下車吧。」他掀開車簾,先跳下去,回頭要扶她下馬車時,眼角瞥見一頂桃紅色的轎子停在王府門口。

「好漂亮的轎子。」苗彎月也看到了。

轎子一停下,轎旁的丫鬟立刻上前掀開轎簾,將裡頭的人扶下轎,接著朱威從府裡走出來,親自將人給接進去。

「是留歡閣裡那個對你很好的大美人耶。」苗彎月一臉好奇。「白亦城,大美人是不是變心喜歡小王爺了?」

「我不知道。」白亦城將她扶下馬車。「也沒興趣知道。」

苗彎月想了一下,對著正在拿賀禮的他說:「我知道,這就叫『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對不對?」

「別亂說話。」他用扇子敲了下她的頭,「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什麼?」她嘟起嘴,滿眼委屈地揉著頭頂。

「嗯?」他眉眼一瞪,警告她別再裝傻了,否則以後休想他會再帶她去任何地方。

「進去後,沒有你的允許不可以開口對不對?」看出他眼裡的威脅,苗彎月立刻乖巧地回道。

「嗯。」他點點頭,轉向馬總管說:「你先回莊裡。」

「那少爺呢?」

「如果過了亥時,我還沒有回去,你再來接我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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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5:56:37


將賀禮交給王府的總管,在專人的帶領下,白亦城和苗彎月來到王府後院的花園。

王府真是大啊,如果她住在這裡,肯定天天迷路。苗彎月暗忖。

為了這場壽宴,王府後院那條賞園道路,全鋪上一層紅毯,以兩旁的栽樹隔成一個露天的宴客場所,一張張桌子隔著固定的距離排成兩排,最前面的正中央,擺著一張略大的矮桌,可想而知,那張大桌必定是王爺的位子,所有的客人則依王府排定的順序分坐在兩側。

由於白亦城並不是朝廷命官,只是一名頗受王爺禮遇的商賈,依身份而論,在這種場合裡,他的位子自然不會離王爺太近,不過這正好給苗彎月一個滿足好奇心的好機會。

不知道是不是身為皇親國戚的人都這樣,每辦一次宴會,就大手筆地花一大堆錢,除了喝不盡的上等美酒、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加上精美貴重的食器、上百個奴僕的慇勤服侍,又是端菜又是斟酒的,聽說酒過三巡後,還會有許多表演節目。原來民脂民膏都是這麼浪費掉的。

話說回來,辦一場壽宴,她敢打賭,王府一定也收到不少貴重的禮物,拿白亦城來說,他送的就是罕見的百年人參,還一口氣送出三根,據說對滋養身體有很好的效果。

到了戌時,王爺終於出現了。唔,長得好像隔壁家的爺爺喔!苗彎月悄悄打量著今晚的壽星。

眼神清朗,帶點明察秋毫的銳利,方正的臉龐顯得很威嚴,但並不令人害怕,渾身散發出尊貴的氣勢。

王爺在坐下前,特別朝白亦城望了一眼,若有似無地點了下頭,然後才坐下。

朱威的位子就在王爺右側,苗彎月忽然發現,王爺跟朱威長得一點也不像。

「白亦城。」趁著眾人忙著祝賀王爺五十壽辰的時候,苗彎月偷偷扯著他衣袖。

「嗯?」白亦城分神應了聲,注意力仍擺在前頭。

「我覺得小王爺跟王爺長得不像耶。」

她話聲方落,朱威正好回頭,掃視全場一周。

「噓。」白亦城側首瞥了她一眼,「有問題回去再問。」

「喔。」她點點頭,更挨近他一點。

「你在做什麼?」感覺到她的舉動,他壓低聲音,好氣又好笑地道。

「我覺得小王爺剛剛看我的眼神,有些不懷好意。」靠他近一點,她覺得比較安全。

白亦城有些訝異,沒想到她也發現了。

「如果能夠避開小王爺,盡量不要跟他有所接觸。」

朱威不見得是個壞人,但他不可能時時刻刻在她身邊,教她對旁人保持一點警戒心是必要的。

「好。」她頭一次這麼乖地點頭。

在場來賓逐一朝王爺敬酒、說祝壽的話後,所有人各自回到座位,準備欣賞今晚的表演。教坊的歌舞是洛陽一絕,而琴藝,則由留歡閣的花魁如仙表演,這也是她今晚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原本以如仙的身份,根本不可能進王府,但由於王爺舉辦壽宴,主要是為了高興,加上王爺早年曾經行走江湖,對於身份貴賤不似一般皇親看得那麼重,所以如仙才能出現在這裡。

「這樣聽起來,王爺是個不錯的人羅?」苗彎月低聲問道。

「嗯。」白亦城點點頭。

當悠揚的琴聲響起,場中的交談聲頓時靜了下來。在洛陽,如仙的琴藝堪稱一絕,但苗彎月聽沒多久就開始覺得無趣了。

「白亦城。」她軟軟地喚道。

「又怎麼了?」瞧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開始覺得無聊了。

「我想上茅廁。」王府的食物烹煮得很好,但是實在太油、太膩了,讓習慣清淡口味的苗彎月吃得有點反胃。

白亦城看了下場中的情景,隨即招來桌旁的婢女,請她帶苗彎月到茅廁。

「盡快回來。」他交代道,心頭有一點不好的預感。王府畢竟不是普通地方,讓她一個人落單,似乎不太好。

「好。」苗彎月沒想那麼多,乖乖地點頭答應,便跟著婢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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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婢女在把苗彎月帶到王府僻靜的茅廁後就回去了,等苗彎月上完茅廁後,發現糟糕了。

剛剛她是從左邊來、還是右邊?

茅廁離後花園有一段不算短的路,嘈雜聲傳不到這裡,她沒辦法循聲走回去,現在該怎麼辦?

四周雖然有幾盞燈照明,但是都沒有人,有點暗暗的,讓人怕怕。

現在她該往哪邊走才好?王府的每一座迴廊看起來都很像,在夜裡根本分不清。

丟銅錢決定好了,她應該會遇到人,到時候再問花園怎麼走。

根據丟銅錢的結果,她往右邊走,順著迴廊遇彎就轉,遇到叉路就再丟銅錢,走著走著,結果愈走愈偏僻。

「你是誰?我沒見過你。」這個語氣充滿威儀、命令。

出聲的人,動作俐落地從樹上跳下來,苗彎月好笑地發現,她被一個小孩攔住去路了。

「我是來參加壽宴的客人。」光看他身上的穿著,她猜他一定不是什麼傭僕,因為沒有一個尋常小孩會穿質料高級的衣服。

「壽宴是在後花園舉行,你跑到這裡做什麼?」小男孩的語氣帶著一股警戒。

「我迷路了。」苗彎月老實地回道,「婢女帶我來上茅廁,但她先離開了,所以我就回不去了。」

「笨。」小男孩不客氣地批評。

「喂,我又不是住在王府裡,搞不清楚王府的方位也算正常吧。」苗彎月不禁開口抗議。

小男孩想了想,「算你說得有理。」

「你知道後花園怎麼走嗎?」

「當然知道。」

「那你可不可以帶我回去?」

「可以,你求我呀。」小男孩神情驕傲地道。

「請你帶我到後花園,可以嗎?」苗彎月修正語氣。

「再拜託一次。」

「喂,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知道嗎?這樣好運才不會一次用光。」她好意地提醒他,太驕傲的人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小男孩眼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怎麼了?」她低頭看看自己,是哪兒不對了嗎?

「你說的這句話,跟師父說的很像。」小男孩聳聳肩,「看在這句話的份上,我帶你到後花園。」

「謝謝你。」苗彎月笑了出來。這個小孩傲氣真重,不知道他跟王爺有沒有親戚關係?

「這邊走。」

在小男孩的帶領下,苗彎月這才發現,她剛剛走的方向,跟他現在走的路完全相反。

她暗自吐了吐舌頭,反正她沒方向感已經是事實,她就不必再心虛了。

「你是跟誰一起來的?是縣官、還是總兵?」小男孩隨口問道。

「都不是,帶我來的那個人不是做官的,你大概不認識。」

「能在王府出入的人,很少有我不認識的,你說說看是誰。」小男孩的語氣裡帶著一股命令。

「白亦城,聽過嗎?」苗彎月低頭看向他。

小男孩臉上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你認識他?」她猜測道。

「不只認識,而且很熟。」小男孩停下步伐,抬頭仔細地打量她,然後下評論,「你不算大美人。」

「對呀。」她點點頭。

「你不生氣?」他有點訝異。

女人不都很在意外表美醜的嗎?像他娘,只要他敢說他娘不漂亮,他娘不是哭,就是氣得碎碎念。

「這是事實,我幹嘛生氣?」她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長得漂不漂亮又不是我可以決定的,至少我很滿意我現在的樣子,那就好了。再說,長得太漂亮也不見得是件好事,古人不都說『紅顏薄命』嗎?」她可不想薄命,還想好好闖蕩江湖見見世面呢。

「你的腦袋不錯,不像那些成天只知道打扮漂亮、卻一肚子草包的無聊女人。」意外地,小男孩眼裡居然浮現讚賞。

「我要謝謝你的讚美嗎?」她好笑地問。他的表情,像她該感謝他對她的賞識似的。

「不用了。」小男孩揮揮手,轉而問道:「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苗彎月想了下,「嚴格說起來,一點關係也沒有。」

「騙人!如果沒關係,那他不可能帶你來。」

「是我要求他的。」

「就算你求他,他也不可能帶你來。」

「咦?聽起來,你好像跟白亦城很熟,那你跟他又是什麼關係?」苗彎月奇怪地反問。

「大膽,誰準你可以問我問題的?」小男孩說翻臉就翻臉。

「怎麼我不能問你問題嗎?如果是,那你也不應該問我問題呀。」嘖,他架子擺得可真大。

「大膽!你知道我是誰嗎?」竟敢這樣對他說話。

「就算你是小王爺,我還是這樣對你說話。出生是沒得選擇的,就算你生在富貴之家,也不代表你就值得別人敬重。」苗彎月一本正經地說。

小男孩又看了她一眼,高傲的氣焰收斂許多,但還是很不甘心自己居然講輸一個女人。

「別忘了,是誰帶你走到這裡的。」小男孩可精了,立刻挾恩以制。

「針對這一點,我很謝謝你。」苗彎月點點頭,然後又補充一句:「可是這不代表你就可以得寸進尺。」

小男孩定定地看著她。

除了師父外,她是第-個在他面前言行不卑不亢的人,雖然她並不知道他的身份。她看起來真的不怎麼聰明,但是說的話卻跟師父很像,衝著這一點,他可以大方一點,不跟她計較她的無禮。

「好吧,算了。」他的表情像是給了她多大的恩惠。

再往前走了兩個迴廊,他才又開口:「我就帶你到這裡,穿過這個拱門再轉個彎,就可以看見花園,你應該知道怎麼走了吧?」

「知道,謝謝你。」就算不知道,只要往最吵的方向走就對了。

「不客氣。」小男孩揮了揮手,轉身要回去。

「對了,你是誰?」苗彎月連忙開口問,但小男孩還來不及回答,另一道男聲先響起--

「棋弟?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拱門那頭走出幾道人影,走在最前頭開口的那個,苗彎月一眼就認出他就是朱威。

「大哥。」小男孩恭敬的稱呼讓苗彎月差點摔倒。

不會吧?這兩個人是兄弟?她仔細看了看小男孩的五官輪廓,還真的跟那個王爺有點像。

「爹不是要你乖乖待在房裡,怎麼跑出來了?」朱威問話的語氣裡充滿責備。

小男孩活潑的表情消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被責問,看到這種情況,苗彎月忍不住替小男孩說話。

「我迷路了,正好遇到他,是我請他帶我到這裡的。」

朱威這才望向她,一臉的鄙夷。

「你是什麼身份,也敢在王府裡撒野?就憑你對棋弟的無禮,我就可以治你罪。」

「大哥,不關她的事,我這就回房,你讓她回花園去吧。」她幫他說話,小男孩也替她求情。

「這裡的事不用你管,你立刻回房。」朱威命令道。

「是,大哥。」小男孩擔憂地望了她一眼,只好先離開,不過走到轉彎處後,他偷偷躲在那裡看。

見弟弟聽話的離開,朱威立刻比了個手勢,苗彎月一時不備,被另外兩人擒祝

「你做什麼?」她驚聲問道,被反剪在身後的手臂好痛。

朱威一掌劈向她頸後,將昏迷的她交給隨從帶走。

「把她帶到東廂院,看住她,不許聲張。」

「是。」

這下他可逮到白亦城的弱點了。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朱威若無其事地轉回熱鬧的後花園。

躲在一旁的小男孩擔憂地看著苗彎月被扛向東廂房,決定去找白亦城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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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刻鐘後,白亦城可怕的預感成真。

當那名帶苗彎月去茅廁的婢女單獨回來時,他應該立刻去找她的,憑她差勁的方向感,他早該料到她自己一個人絕對回不來。

現在壽宴差不多到尾聲了,許多賓客都喝醉了,他暫時離開一下應該沒關係。

白亦城抬起頭,在王爺望向他時,微微一點頭,然後在王爺應允的注視下,悄悄地離開後花園。

上個茅廁不會這麼久,她現在會在哪裡?

想到她一個人在陌生的宅子裡迷路,白亦城就覺得冷汗直冒,這裡是王府,出了任何事都會很麻煩。

「師父!」他一走出後花園的拱門,一具小小的身軀立刻撞上他。

「小公子。」白亦城立刻彎身扶住他。「怎麼了?」

「師父,你是不是帶了一個姑娘一起來?」小男孩連忙問道。

「對,你看到她了?」

「嗯,她被我大哥抓走了。」小男孩簡單扼要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白亦城面色一變,「抓去哪裡?」

「東廂房,可是我不知道是哪一間。」

「我明白了,你先回房--」

「師父,我跟你一起去。」小男孩堅持地說:「如果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

「也好。」白亦城一手抱起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往東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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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爺。」將人安置妥當的隨從,才在房門外守著一會兒,看到主人來便立刻行禮。

「人呢?」

「在房裡。」

「你們兩個守在這裡,不許任何人打擾。」

「是。」

朱威推門而入,走到床前,看著昏迷的苗彎月。

她雖然沒有如仙的美艷,但模樣卻俏麗討喜,她還年輕,不懂如何表現出女人的風情,但假以時日,她會成為比如仙更令男人動情的女人,而她,屬於白亦城。

不對,從此刻開始,她屬於他。

白亦城愈是寶貝她,那麼他得到她的勝利感就會愈多。

朱威坐在床沿,熟練地解開她的外衣,褪下自己身上的外衣後,放下床幔。就在他脫鞋上榻、俯身罩住她胸前的豐盈,低首欲親吻她小嘴的同時,苗彎月忽然皺起眉,低吟出聲。

頸後好痛……

她伸手摸著後頸,緩緩地睜開眼。

「啊--」她驚叫的聲音被一隻大掌摀住,害她只能發出斷續的嗚嗚聲。

「看來,我打得太輕了。」朱威笑得很恐怖。

苗彎月發現自己衣衫不整,加上他在她身上,眼裡立刻浮現一抹驚懼,開始掙紮著。

「別逼我再打昏你一次。」朱威警告道。

苗彎月不理會他的話,繼續掙紮著,她忽然想到義父教過這種時候最有用的方式,膝蓋立刻往上頂撞。

朱威悶哼一聲,摀住她嘴的手鬆了開來,她立刻利用這個機會推開他、跳下床。

「你--」

「色狼、卑鄙小人!」苗彎月一手攏著衣服,一邊彎身摸出藏在靴子裡防身的麻癢粉,打開紙包便朝他丟去。

「這是什麼?」朱威來不及閃避,皮膚沾到粉末的地方立刻麻癢難忍。

苗彎月趁這個時候跑向門口,但她還沒碰到門栓,房門已經早一步被人用力踹開。

「彎月!」

一聽到這聲熟悉的聲音,苗彎月抬起頭,哽咽了一聲,立刻撲進他懷裡。

「嗚嗚……白亦城……」

「彎月……」一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模樣,白亦城怒火大發,狠怒的眼神掃向床上,結果看到的景象卻讓他差點笑出來。

朱威口裡發出申吟聲,一手猛抓自己身體、一手摀住發疼的胯下,臉上甚至抓出紅痕,看起來比苗彎月更加狼狽。

他這副慘樣,稍止了白亦城想殺人的慾望。

「師父?」跟在白亦城身後進來的小男孩,看到房裡的情況也呆了。

「小公子,幫我找一件披風來好嗎?」白亦城道,看著原奉守在門外的兩名隨從衝進房裡,緊張地扶住朱威。

「好。」小男孩立刻奔出門,不一會兒又回來,將手上的披風交給白亦城。

「彎月,沒事了,別怕。」白亦城一邊安撫著懷裡的人兒,一邊將披風披在她肩上。

苗彎月伏在他肩上,雖然沒有哭,但身體卻微微顫抖著,臉色也很蒼白。

「你……」她深吸口氣,努力發出聲音,「你來得好慢。」

「對不起。」他低喃著歉語。

「他、他想--」

「我知道。」他打斷她的話,將她摟得更緊。

「我……麻癢粉……他……」

「噓,別說了,我都知道。」他安撫著她。「別怕,我在這裡,我們這就離開。」他看也不看朱威一眼,摟著她往門外走。

「等……等一下。」朱威掙紮著開口。

白亦城停下腳步,沈聲道:「小王爺還想說什麼?」

「她……她到底對我做了什麼?」朱威全身上下只要沒被衣服蓋住的地方,全都發紅了。

「放心,要不了你的命。」如果不是這樣,白亦城不敢保證在剛進門的那一刻,他不會動手要了朱威的命。

「叫她……替我解掉……」朱威癢得直在身上亂抓。

「這種麻癢粉不是毒,無藥可解,你只能等它的效力減退。」冷笑地說完,白亦城摟著苗彎月離開。「小公子,如果王爺問起,就說亦城先告辭。」

小男孩點點頭,「我知道該怎麼說,師父。」

「嗯,我明天再來看你。」

「好。」小男孩目送他們離開,然後趕緊回房,免得被大哥逮去當出氣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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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0-8 15:57:07


一回到金繡莊六章亦城立刻喚來明珠幫苗彎月沐裕

沐浴過後,苗彎月的長髮放了下來,安靜地坐在梳妝的鏡台前,聽見開門的聲音,讓她嚇了一跳,立刻回身警戒。

「是我。」白亦城安撫的語氣道。

她點點頭,深吸口氣,努力壓下震驚。她其實還在顫抖,只是努力克制不要顫抖得太嚴重。可是她的舉動,看在白亦城眼裡,只讓他覺得更想殺人。

直接而血腥的念頭讓白亦城嚇了一跳,成年後,他幾乎不曾為任何事情失去冷靜,今晚是頭一次。

「明珠,你先退下。」

「是,少爺。」明珠將衣物收拾好,才離開房間。

「還好嗎?」話一出口,白亦城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他問這是什麼爛問題,遇到這種事,她會好才怪。

「我現在安全了,對不對?」宙彎月問道,又深吸了口氣。

「對。」有他在這裡,絕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她。

「那我應該不用怕了,對不對?」

「對。」他的語氣斬釘截鐵。

「可是我還在發抖……」她綻出一抹虛弱的笑,自嘲道:「我真沒用,居然到現在還在怕……」

「怕」字消失在他突然大步跨向前,伸手環住她的緊緊擁抱裡。

「你很勇敢。」他沙啞地道。

她不知道,她愈是努力想要鎮定下來,看在他眼裡,就愈覺得心疼。

「真、真的嗎?」她可憐兮兮地問著。

「真的。」他語氣很堅定,想帶給她一點安慰。「很少有女人碰到這種情況,還有能力反擊,甚至逃脫,你做得已經夠好了。」

聞言,苗彎月抬起頭,被熱水熏得紅潤的臉上,終於有了一抹真正的微笑。

「白亦城、白亦城……」她疊聲低喚著,好像那樣可以帶給她心安的感覺,然後將臉埋入他胸膛,緊緊依著他。

白亦城抱著她坐到椅子上,不管什麼男女之防、授受不親的,只是不斷地撫著她的背,想讓她不再害怕。

當他知道她被朱威捉走時,他整顆心都為之震動,既擔心又憤怒,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麼事,他一定會當場出手,甚至殺了朱威也不會感到後悔。

一直到剛剛她在沐浴,而他守在房外,他才猛然發現,他居然那麼擔心她,擔心得連心也會痛。

她是什麼時候跑進他的心裡,而他居然不知道?

才兩天的相處,他居然就被她拐走了心,原來他自以為的瀟灑、遊戲人間,也不過如此。」

「白亦城……」她又低喚著。

嗯?他低下頭看看她。

「你可不可以……這樣抱著我睡?」

他一震。

「好不好?」

「彎月……」他一臉的為難。

「我怕,我會做惡夢。」她閉眼靠著他,臉上因沐浴而起的紅潮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蒼白。「至少今天晚上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拜託……」

「好。」一句「拜託」讓他不再遲疑的應允。

「謝謝。」她笑了,坐在他的腿上,側枕著他胸膛,不一會兒便緩緩睡去。

等她睡沈了,白亦城這才抱著她躺到床上,伸手拉過棉被蓋在兩人身上。

經過今晚,不管她懂不懂情、喜不喜歡他,彎月都嫁定他了。

她的性子直率,想法直接,偶爾迷糊得讓人發噱,但他想這輩子都不會膩了她這種苗彎月式、獨一無二的單純。有她在,他一輩子都不會覺得無趣,保護她也將成為他一輩子的責任。

想到這裡,他也想到朱威今晚的舉動。

知道彎月是他的人,朱威才會故意想侵犯她,這個事實已經很明顯了,朱威容不下他,也視他為敵,以打擊他為樂。

既然如此,等稟告過王爺後,他將不再有所顧忌。

低首望著她平靜的睡顏,她的雙手緊揪著他衣襟不放,他心一動,憐惜地在她額角印下一吻。

他會確保朱威沒有第二次機會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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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說昨晚發生的事,王爺立刻叫人傳喚長子前來。

「爹。」進了書房,朱威一直低著頭。

「把頭抬起來。」王爺命令道。

「這……是。」朱威緩緩抬起頭,臉上遍佈道道的紅痕,王爺當場青了臉。

「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孩兒只是不慎誤沾了不乾淨的東西,大夫也來看過,說過幾天就會好,請爹放心。」

「是這樣嗎?」王爺沈了聲。

「是。」朱威回答得沒有一點遲疑。

「為父聽到的可不是這麼回事。威兒,你有膽做出有辱王府門風的事,卻沒有膽子承認嗎?」

「孩兒不懂爹的意思。」

「昨晚你私下抓走白亦城身邊的那位姑娘,還對那位姑娘做出侵犯的舉動,不是嗎?」

「絕沒有這回事,是那名女子貪圖王府的名聲,主動獻身,想要孩兒娶她進門。」朱威面不改色地說謊。

「如果真是如此,你臉上的傷又怎麼解釋?」

「是孩兒不肯,那名女子惱羞成怒,才對孩兒撒了麻癢粉。」早知道王爺會問他,所以朱威也編好了一套說辭。

「那麼,棋兒看到的事實,你又怎麼說?」王爺瞪視著他。

「棋弟一向尊敬白亦城,為他說話也是很自然的。」朱威不再畏縮,抬頭挺胸彷彿問心無愧。

王爺定定地望著他,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爹不相信我?」

「你的話裡,有哪一句足夠令為父相信的?」王爺反問他。

「爹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願相信孩兒嗎?」朱威的語氣軟了些。

「如果你的話是真的,為父自然相信,但是……」王爺語氣倏地一沈,「白亦城沒有對為父說什麼,為父知道的一切,都是棋兒說的,你認為以棋兒九歲的年紀,敢在為父面前說謊嗎?」

「這……為了白亦城,棋弟也許會這麼做,畢竟他是棋弟的師父。」朱威死不肯認錯。

「威兒,為父不曾指望過你與棋兒成就有多高,但至少要有做為人應有的尊嚴與擔當。你是我洛陽王府的小王爺,身份何等尊貴,但是你連在為父面前承認自己所做之事的勇氣都沒有嗎?」

朱威閉著嘴,一臉叛倔。

「為父再問你一次,昨晚你到底有沒有想侵犯那位姑娘?」王爺緊握著椅臂,給他最後一次自首的機會。

「有。」朱威抬起臉承認,卻面無表情。

王爺閉了下眼,忍住心中的失望。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輸給白亦城。」朱威直視自己的父親。「爹,你一直誇他有多優秀、多讓你賞識,你知道這話聽在我心裡是什麼感覺?我是堂堂小王爺,在你心裡卻比不上一個平民、一個外人,這叫我怎麼服氣?」

「就因為不想輸他,你就可以任意傷害一個女孩?你應該明白名節對女人來說有多重要,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做的後果?」王爺痛心疾首地道:「你做事這麼無法無天,甚至連強搶民女這種事也敢做,不要說是白亦城,你根本連販夫走卒、最下等的乞丐都比不上。」

「爹,你太瞧不起孩兒了!」朱威心裡的怨恨更深。只要能讓白亦城痛苦,犧牲一個女人又算什麼?

「你——」王爺氣得差點說不出話。瞧兒子的表情,就知道他一點都不將別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從此刻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你踏出王府一步1」

「爹,我——」

「住口!你回房好好反省,如果讓我發現你偷溜出府,我絕對會親自打斷你的腿!」

「是,孩兒遵命。」朱威咬牙切齒地離開書房。

為了一個外人,爹居然這麼訓斥他,好,那他也不必再念什麼父子之情。他一定要得到權勢,成為洛陽王府的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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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斥完兒子後,王爺派人將白亦城請到王府。

「昨天晚上,你和威兒起了衝突?」他語氣平淡地問道。

「亦城冒犯了,還請王爺見諒。」白亦城躬身請罪。

雖然一夜無眠,但他仍顯得精神奕奕,苗彎月直到天快亮時才好不容易平靜的睡著,他交代馬總管與明珠寸步不離地守著她,然後來到王府。

「我聽棋兒說,是威兒擄走了你身邊的姑娘?」向來獨來獨往的白亦城身邊突然多了個女子,就算昨天晚上王府裡全是客人,王爺也不可能沒注意到這種特殊的情況。

「是。」白亦城點頭。

「那位姑娘對你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是。」

「威兒可……侵犯了她?」王爺低聲詢問。根據棋兒的描述,他不確定那位姑娘是否真受了傷害。

「沒有。」白亦城低聲回答,雙手握成拳。

聽出他隱忍的怒氣,王爺頓了下,才開口問:「那位姑娘現在還好嗎?」

「她受了驚嚇,現在……應該還好。」至少在黎明前,她已能平靜入睡。

「唉,威兒太妄為了。」王爺歎了口氣,轉身面對白亦城。「在那種情況下,你沒有出手教訓威兒,實在很令本王驚訝。」

若是一般男人,見著自己的女人差點受淩辱,不氣得殺人才怪,就連王爺自己也會是這種反應。

「如果昨晚彎月沒有逃脫,小王爺絕對看不到今天早上的太陽。」白亦城坦白直言。

王爺一愣,然後搖著頭,歎笑出聲。

「亦城,你就是這種個性,教本王又愛又恨。」這也是他最欣賞白亦城的地方。

在商場上打滾多年,白亦城不是個衝動的人,相反的,他冷靜、慎慮,不輕易衝動,他會迂迴行事,但不曾有虛言,或者為圖任何利益而做出有損自己人格的事,即使對手是皇親。

王爺十分清楚白亦城各方面的能力深不可測,而他希望他的兒子也有這樣的擔當,才會特別商請白亦城在洛陽的時候,撥空擔任朱繼棋的師父。

「多謝王爺見諒。」白亦城拱手道謝。

「是威兒行事太過極端,沒有容人的雅量,怪不得你。」王爺搖搖頭,揮手摒退左右。「除了昨晚,威兒可還有找你麻煩?」

「除了日前教唆他人劫走我一批貨,之後沒有特別的舉動。」

「你沒報官?」

白亦城笑了,「王爺,有些事亦城不願多計較,能息事寧人,自然不願多生事端,但那不代表會任人得寸進尺。」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小王爺行事太沒分寸,就別怪他不給王爺面子。

王爺一聽便明白他的意思。

「本王猜,就算本王開口要你手下留情,你也不會聽吧。」

「還請王爺見諒。」

「罷了。」王爺不以為意的揮揮手。「五天後本王要與家眷到鴻德苑遊獵,巳時出發,你也一起來吧,順便帶那位姑娘來,本王想見見她。」

「這……」白亦城有些遲疑。如果朱威在,他不會帶彎月一同前往。

「關於威兒的事,你不用擔心,本工不會任他胡來。」王爺保證道,讓白亦城無法再拒絕。

再怎麼說,他也不能不給王爺面子。

「多謝王爺,亦城遵命。但亦城若沒有準時來,王爺可先行出發,亦城會自行到鴻德苑與王爺會合。」

「好。」王爺點點頭,「對了,從早上醒來開始,棋兒一直念著你,你離開王府前先去看看他。」

「是,亦城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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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亦城離開後不久,苗彎月就醒了,聽馬總管說他去了王府,她可一點都不想再跟。

用完白亦城在離開前交代要她吃的早膳後,馬總管就寸步不離地跟著她,他說這也是白亦城的交代,而少爺交代的話,他這個做總管的無論如何都要服從。

苗彎月聽了差點翻白眼。

好吧,不能出莊,不可以獨自亂走,可她也不想無聊地待在房間裡,所以她要馬總管替她找來一塊木板和兩條粗麻繩。

從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她就已經相中書房外那棵大樹很久了,反正現在沒事,就來做鞦韆。

白亦城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馬總管將麻繩一端縛上樹幹的舉動。

「白亦城!」一聲喜悅的低呼,伴隨著一道嬌俏的身影撲入他懷中。「你去了好久。」

「我現在不是回來了。」順勢將她抱了滿懷,他細細打量她的神情,見她神態清朗,看不出一絲昨夜的陰霾。

昨天夜裡,她做了幾次惡夢,然後又在他的安撫下入睡,一夜過後,她就可以完全忘記昨晚的驚嚇嗎?

白亦城朝馬總管投去詢問的一瞥。

「小姐很好,也吃過早膳了。」馬總管立刻回答。

「嗯。」白亦城點點頭,看向做到一半的鞦韆,忍不住笑了。「你叫馬總管幫你做鞦韆,會不會太大材小用了點?」

「誰要你叫他不準離開我半步,那我只好找點事情來做,不然我和馬總管、明珠三個人大眼瞪小眼的,多無聊。」

他挑高一眉,「所以,這算是我的不對囉?」

「嗯。」苗彎月理所當然地點頭。

「你呀,真是強詞奪理。」他捏了捏她的俏鼻,馬總管在他的示意下,拉著明珠悄悄離開。

「有嗎?」她眨眨眼,表情十足無辜。「我說的是實話,而且都有道理,不然你叫馬總管……咦?」

怎麼一轉眼人就不見了?

「馬總管聽不下你的歪理,所以早就走了。」他涼涼地道。

「才怪,一定是你故意使眼色叫他走的。」他們主僕倆默契好得沒話說,絕對是一丘之貉。

白亦城笑了笑,顯然是默認。

「我就知道。」輕哼了聲,苗彎月放開他,轉身準備自己綁好鞦韆。

馬總管幫她把一頭的繩索綁好了,木板兩端也打了洞,現在就剩下三個結要打。

不過,麻繩好粗,一點都不像閒隱谷裡的籐繩那麼好綁,好不容易將繩索穿過木板上的洞,她的手掌已被粗繩磨得發紅。

「我來。」白亦城一看這種情形,二話不說的接過手,然後以令人驚歎的速度,三兩下就弄好鞦韆。

「好了,你要不要試坐?」拉扯了幾下木板,確定繩索綁牢後,他笑著回身對她說。

「你好厲害。」她拉扯著鞦韆,試試看它到底堅不堅固。

「舉手之勞。」瞧她滿眼的崇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做了什麼大事,其實只不過是綁了個鞦韆而已,她真的很容易取悅。

「我坐坐看。」苗彎月把他推遠一點,然後坐上鞦韆,動作熟練地前後擺盪,鞦韆愈搖愈高。「哇,好好玩喔!」

「小心,別搖得太高。」他提醒道。

「放心,沒事的。」她繼續蕩著,笑容在臉上擴大。「以前在谷裡時,我幾乎每天都在玩,有時抓著樹籐在林子裡蕩來蕩去,然後一不小心就迷路了,每次都要勞煩姐姐們來找我……」說著說著,她的眼眶突然紅了,鞦韆也慢慢的停下來。

「彎月?」

「我想念姐姐她們……」她一手抓著鞦韆,一手開始揉著眼睛。

「想家了?」白亦城淡笑著摟她入懷,他坐上鞦韆,讓她側坐在他腿上。

「嗯。」她點點頭,頭低低地沒抬起。

「等這裡的事情處理完,我就帶你去杭州。」

「真的?」她連忙抬起頭,眼角有些濕潤。「你真的願意帶我去杭州?」

「真的。」他點頭。

「耶!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你一定會帶我去的。」苗彎月立刻破涕為笑,歡呼一聲,興奮地抱緊他。

白亦城縱容地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其實,他要帶她去杭州,跟他是不是好人一點關係也沒有,跟「提親」倒比較有關係。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5:57:34


「你為什麼突然願意了?」高興過後,苗彎月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他之前一直不肯的。

「你猜。」

猜?她一臉疑惑與茫然。

「你直接說答案好不好?」要猜謎,她最笨了,以前元宵時姊妹們玩猜燈謎的遊戲,她連一題都沒有答對過。

「答案再過不久你就知道了。」他笑得有點神秘,捉弄的神情不像一個久歷江湖的男人,而像一個頑皮的男孩。

沒想到他也會有這樣的笑容耶!

之前,他的笑容總是淡淡的,帶著一點莫測高深,有時候會得意的大笑,可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笑容裡只有單純的快樂與滿足。

她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麼而高興,卻很高興他的高興。

「你笑得好好看。」她摸著他的臉頰,著迷似的望著他俊朗的笑顏。

望著她可人的嬌顏,白亦城一手托住她頸後,傾身覆住那兩片誘人的唇辦。

苗彎月的眼,因為訝異而睜大。

白亦城看著她,輕碰著她的唇辦緩緩磨移,讓她先習慣他的親近與氣息。

她的反應很僵硬,十足十的驚嚇與呆愣,回過神後,身體卻不自主地輕顫,眨了下眼睫,她低喘一聲,閉上眼把臉蛋埋入他的肩窩。

白亦城摟住她的腰,直覺知道她想起了什麼。

「我……有點怕。」她輕喘著。

「我知道。」他撫著她的背。

「為、為什麼……」突然吻她?

「你不喜歡?」明白她在問什麼,他卻只是反問。

「我……」她一臉的迷惑。「我不知道。」

「你總會知道的。」現在她不懂是理所當然的,她要是懂,他就得捧醋狂飲,並且立誓把那個教會她的人拆成碎片了。

「我覺得你……好像有一點不一樣。」克服心裡的羞怯與不安後,苗彎月抬起頭看著他的臉。

「哦?」他又露出那種莫測高深的表情。

「可是我想不出來為什麼,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不一樣。」她半洩氣地道。

白亦城笑了下,不打算幫她解惑。

「你壞心。」她捶了他的胸口一記。

「我壞心?」他無辜被打還被她罵。

「你存心不告訴我,打算讓我想到頭痛對不對?」她瞪著他質問道。

「我沒有這個意思。」他還是笑。

「那告訴我。」

「不行,還不到時候。」白亦城搖搖頭,將她的手拉到他腰後交握住,然後輕蕩起鞦韆。

「那先告訴我,為什麼親我?」她很自然地在鞦韆晃動時抱緊他,忘記昨天晚上的可怕,只留對他的好奇。

「你說呢?」他把問題丟回去,她立刻皺起眉。

「你真沒誠意。」她噘嘴抱怨。「說話不乾不脆,一點都不像昨天晚上那麼溫柔,我覺得你好像很愛看我笨笨的樣子,什麼都不懂,然後你就可以耍著我玩。」真是壞心眼。

「沒這回事,只是時候還沒到,說了你也不會懂。」他才不像她說的那麼壞心呢。

「是嗎?」苗彎月丟給他十足十懷疑的眼神。

「我以人格保證。」可惜他手握著麻繩,不能舉手發誓。

苗彎月不是挺相信地橫了他一眼,暗自想著,不知道他的人格到底值不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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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過後,白亦城堅持苗彎月必須午睡。

「我不累埃」她抗議道,他卻推著她進房裡。

「聽話,小睡一下。」他輕撫著她眼眶下的黑影。「昨晚你沒有睡好,現在去補個眠,半個時辰後我會叫你起來。」

他溫柔的語氣裡,有著不容錯辨的關心,苗彎月只好聽話地躺到床上。

「你要去哪裡?」

「我在書房和馬總管討論一些事,不會出府的。」他幫她蓋好被子,放下床幔擋住光線。

白亦城在房裡陪了她一會兒,等她睡著後,才悄悄關上門,並要明珠在房門口守著她,然後才到書房處理事情。

「少爺。」馬總管喚道。

「五天後王爺要到鴻德苑遊獵,你派人先去探探那邊的情況,任何一處可以埋伏的地方,都要調查清楚。」白亦城下了第一道指示。

「是。」

「這幾天沒事的話,我會帶彎月四處走走,五天後的遊獵,我和彎月也會同行,莊裡的事就由你作主。」

「少爺的意思是……」聽主子這麼說,馬總管有些驚異。

「是。」白亦城含笑地點頭。

馬總管立刻咧開大大的笑容。

以少爺的人品相貌,加上金繡莊的龐大產業,要配什麼樣的女子都不為過。據他所知,不只洛陽,連京城、江南各地,都有不少女子在暗暗傾慕少爺,只可惜少爺從來不曾動心過,唯獨對彎月小姐呵護有加。

馬總管只能說,如果未來的主母是彎月小姐,他會很高興。彎月小姐平易近人,不以身份來壓人,不像那個如仙小姐,每次來莊裡挑選布料,都一臉的高傲,把其他人當下等人看待,在她眼裡,只有少爺才是人。

「恭喜少爺。」

「先別聲張,她還不知道。」

「是。」馬總管相信彎月小姐是絕對拒絕不了少爺的。

「錦織坊的事,勞你多注意了。」儘管心裡多了個牽 掛,但白亦城在公事上的精明,絕不會因此減少。

「屬下明白。」

「另外,昨晚在王府裡……」白亦城將事情大略說了一遍。「我要你派人盯著朱威的行動,我想朱威不會就此死心的。」他沒忽略在離開王府前,朱繼棋對他說過的話。

因為昨晚的事,朱威被王爺訓斥了一頓,並且禁足,這麼一來,朱威一定會將帳全算到他頭上。

「屬下一定會盯住他們。」明白事情的輕重,馬總管嚴肅地點頭。

那個朱威,休想再有機會傷害他未來的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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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王府回來那天起,不必她纏,白亦城每天帶著她到處走,幾乎把洛陽城全逛遍了,也帶她騎馬到城外,吃了很多好吃的東西,也看了很多人的生活方式,真是讓苗彎月大大開了眼界。

她突然發現,閒隱谷裡的生活雖然單調,但至少比外面來得安全,也來得快樂多了。

「城裡的生活好複雜喔。」苗彎月有感而發的說。

早上他們去過市集後,下午來到洛陽城南的觀音廟。

「會嗎?」白亦城拂整她剛才玩丟圈圈而微亂的髮絲,牽著她到樹蔭下,避開熾熱的陽光。

「會埃」她點點頭,半倚著他的肩頭,坐得好不舒服。「在閒隱谷裡,我和姊姊們不必擔心沒食物吃的問題,因為谷裡有各種蔬果,偶爾義父也會打些野味,或者買肉回來加菜,我三姊很會煮菜喔,我們根本不必擔心吃不到好吃的東西。」

「還有嗎?」這一定是她看見有人行乞,和窮人家穿著襤褸-,努力做小買賣,卻只能賺幾文錢,吃不飽也餓不死的情況,才有的感慨。

「我好希望我可以幫他們。」她的目光投向不遠處,在廟前賣著涼飲,身上穿著補丁衣的大嬸;大嬸身邊還跟著個約莫四、五歲的小女孩,長得很瘦弱,身上的衣服同樣綴滿補叮

「能幫人一時,不能幫一世。」白亦城低首看著她。他不是沒有同情心,而是看得太多,世上不可能每個人都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只要不偷不搶,即使勞累過生活,也是一種福氣。

有些事能幫,有些事就算幫了也無濟於事。再說,他不認為那位大嬸會需要他們的幫助,她和她的女兒在忙碌中猶能相視而笑,神情裡的滿足,讓人看了也會跟著快樂起來。

「我知道。」她點點頭。「我只是有點難過,她們不能過更好的生活。」

「彎月,過好的生活,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富貴人家多爭端,也容易為了錢而起歹念,與其如此,不如兩袖清風,卻過得心安理得。」

她生性善良,卻不會濫用同情,而他這麼說,只是讓她不要因為看見別人的困難,就多愁善感,弄得自己也不快樂。

「我知道。」苗彎月抬眼朝他一笑,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在看見的時候,我還是會忍不住這麼想,白亦城,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煩?」這幾天裡,她在他耳邊念過太多這類的事情了。

「不會。」他背靠著樹幹,讓她能更舒服地倚在他肩上。雖然她的同情不少,不過每次說的都不同,他從不覺得那是種叨念,反而只想安撫她,也教她懂更多這世上的事。

他希望她能知道更多事,開拓她的視野,卻不希望她因此而改變原本的性情,所以他不要她太過沈溺在不好的情緒裡:同情可以有,但不能太多。

「你真好。」苗彎月開心一笑,倚著他的肩享受午後清風的吹拂。「我也發現外面有好多壞人。」

「喔?」她埋怨的語氣,讓白亦城想起昨天他們救了一對差點被叔叔賣掉的兄妹,一個終身為僕,一個差點進了妓院。

現在那對兄妹在她的請求下,全成了金繡莊的人,幫忙打雜和跑腿。

「可是我才不怕遇到壞人。」她一副誰怕誰的語氣。

「因為有我會幫你打壞人,對不對?」他橫了她一眼,想起昨天他被她當成打手,指揮救人的狀況。

「對埃」她賊賊地一笑,「不過就算在閒隱谷裡,我也不用怕壞人,因為我有個武功很好的四姊,她一定會把壞人修理得慘兮兮的。」

「那你呢?你要做什麼?」壞人都讓別人打了,那她呢?

「我在旁邊搖旗吶喊。」她一本正經地說。

白亦城忍不住大笑。搞了半天,她就出一張嘴,其他要出力的事全讓別人包了。

「喂,你別再笑了。」苗彎月皺眉看著他,覺得他的笑聲裡,有嚴重恥笑她的意味。

白亦城仍然笑個不停。

「不準再笑了!」她伸手摀住他嘴,語氣兇惡地威脅道:「你再笑,我就不要理你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拉下她的手,他深吸口氣,讓嘴角盡量不要往上揚。

苗彎月狐疑地盯著他的臉,他明明沒有笑,可是她怎麼覺得他還是在笑?

「彎月,你有四個姊姊對嗎?」為免佳人惱羞成怒,白亦城連忙轉移話題。

她點頭,「對。」

「那你們平常都做些什麼?」依她的說法,閒隱谷外人罕至,就她們五姊妹和義父住在那裡而已。

「小時候,大姊教我們唸書,後來大姊出谷了,義父比較常陪我們。二姊最喜歡玩有毒的東西,也很會想點子整人,像麻癢粉,就是她送給我防身用的。三姊對醫書比較有興趣,也很會做藥膳。四姊最愛練武了,她的刀法很厲害哦,連義父都說,四姊在江湖上也算是個高手了。」

「那你呢?」怎麼沒說到她?

「我排行最小,也最笨,什麼都學不好,可是姊姊們都很疼我,要出谷之前,大姊幫我晝地圖,二姊給我麻癢粉和一些毒藥防身,三姊給我一些傷藥和解毒丸,四姊教了我一招刀法,讓我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嚇唬 別人,然後搶到時間趕快逃跑。」

「你覺得自己很笨?」他輕聲問道,神情十分溫柔。

「對埃」苗彎月點點頭。「和姊姊們比起來,我什麼都不會,還老是迷路要她們來救我。」她頓了下,然後嬌憨地笑了。「可是我不會自卑,也不覺得難過,義父和姊姊們都要我開心就好,他們說,人生最難得的是知足和笑口常開,聰不聰明、能不能幹根本不重要,最要緊的是活得快樂。」

「你就是這點讓我喜歡。」他伸手摟她入懷,也不管現在是不是在大街上。

苗彎月很喜歡偎著他,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拉著他手臂、和他摟抱著她是有差別的,她忍不住偷瞄四周,有沒有人在看他們?

「白亦城,有人在看我們。」她小小聲提醒,害羞地把臉埋入他胸前。

「別理他們。」白家人從來不在乎別人目光,做事只要問心無愧就好,不必管他人怎麼說。

「可是我會害羞!」她低叫道。

「習慣就好。」他說得真順。

「我才不要像你一樣厚臉皮。」她推了推他,白亦城順她的意放開她。

「我會厚臉皮嗎?」他一臉無辜的問道,「我記得前幾天還有人天天拉著我,跟在我身邊一步也不離開……」

「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還不都是禮教不允許的親暱行為。

苗彎月語氣正經,慢吞吞地回道:「一個我不會害羞,一個我會。」

白亦城一怔,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

「彎月!」他真的是敗給她了。

「喂喂喂,放開我啦。」他又抱著她了。

四天前,這男人連手臂被她拉著都有意見;四天後,這男人動不動就愛抱她、摟她、親她。

雖然她是不介意他摟抱她,因為他的胸膛讓她很有安全感,靠起來也很舒服,可是這種前後差別未免太大了點。

他還好吧?她有點擔憂地暗忖,忍不住伸手放到他額上。

「你在做什麼?」

「奇怪,沒有發燒呀。」她喃喃自語。可是為什麼有點怪怪的?

「當然沒有,你在想什麼?」她神遊到哪裡去了?

「我真的覺得你怪怪的。」她轉過身,表情嚴肅的看著他,「你這幾天對我好好。」

「對你好,不好嗎?」他挑高一眉,像是在忍笑。

「是很好,可是很不對勁。之前你一直對我念『男女授受不親』那一類的話,可是現在你不但不念了,還老是對我摟摟抱抱的,白亦城,你該不會是受了什麼刺激吧?」說到最後,她一臉擔心地問。

義父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如果一個人個性或行為出現跟原來完全不同的大逆轉,那就代表有事情發生了。

「我是受了刺激。」白亦城慢條斯理的說。

「什麼刺激?」她更擔心了。

「因為我發現,我慘了。」

「慘了?!」她睜大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遇到你,我就知道我慘了。」從一開始,他無法拒絕她要求時,他就應該知道,而不是遲鈍到她在王府遇險後才想通。

「遇到我很慘?」苗彎月完全誤解,忿忿地說:「白亦城,你說清楚喔,我沒有害你,你怎麼可以說遇到我很慘?」過分8而且,這跟我問的問題有什麼關係?我問的是你奇怪的行為耶!」

可是他居然回答說「他慘了」,而且是因為遇到她,所以他慘了。苗彎月愈想愈氣,臉頰氣鼓鼓的。

他們兩個根本是在雞同鴨講,白亦城忍不住爆出大笑,笑得苗彎月覺得自己像白癡。

「白亦城!」她凶凶地喊道,見他還是笑個不停,她火大地搖著他的肩膀,「你別再笑了,快說清楚!」

結果她愈凶,他卻笑得愈大聲。苗彎月嘴一扁,跳下他懷抱走人。

白亦城才要拉住她,眼角餘光瞥見一輛馬車直朝苗彎月駛來,由於她背對著馬車,所以不知道自己正處於危險之中。

「姑娘!快讓開!」車伕及時發現,立刻大喊。

「彎月!」白亦城一手摟住她的腰,迅速掠到一旁,馬車也及時停下。

苗彎月眼一花,發現自己又落入白亦城的懷抱裡。

「放開啦!」她曲起手肘要撞他,卻被他伸手包祝

「彎月,你小心一點。」他嚇得頭髮差點白了。

「不要你管。」她見一手被抓住,便換另一手用捶的。

「彎月,我不是在笑你。」他連忙阻止她的攻擊。「只是我們兩個都誤會對方的意思,我覺得很好笑,所以才笑--」

「那還不是一樣!」反正他的意思就是她很好笑!茁彎月掙紮著要離開她。

這下真是愈描愈黑了。

「彎月--」他才開口要解釋,卻被一聲嬌柔的問語打斷。

「發生什麼事了?」待馬車穩下來後,在裡頭被搖得差點頭暈的人終於探出頭,問著車伕,結果卻看到意外的人。「白公子!」

白亦城與苗彎月同時望向馬車。

「如仙姑娘。」白亦城擠出笑臉,頡首算是打招呼,雙手則忙著抓住正在撒潑的小冤家。

「你、你跟她……」眾目睽睽之下,白亦城居然抱著一個女人?!如仙的心像被針刺到般疼痛。

苗彎月忽然抬腳用力踩了白亦城一下,白亦城悶哼了聲,她用力掙開他的手,轉身跑進觀音廟裡。

「彎月!」白亦城正要追去,卻被如仙喊祝

「白公子,你和她……」

「如仙姑娘,我還有事,恕我失陪。」說完,不理會如仙一臉受打擊的模樣,他急忙追進觀音廟。

看他緊張的模樣,如仙又是一陣心痛。

白公子……愛上那個小姑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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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5:58:08


「討厭!笨雞蛋、臭蛋、混蛋!」

「彎月?」

「聽到他的聲音,苗彎月立刻躲進神桌底下,等列白亦城呼喚的聲音逐漸遠去後,她才爬出來。

她跪在不知道是什麼神的神像前,雙手合十。

「對不起,我叫苗彎月,我不是故意對禰不敬,我只是不想被白亦城找到。」義父說舉頭三尺有神明,所以她以很崇敬的心,對神明道歉。「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麼神,可是我要告訴禰一件事,白亦城是個大笨蛋。」

嗯,這麼說好像不太對。

「不對,他是大壞蛋。」因為他欺負她。

這樣也不對……

苗彎月又想了下,萬一神明信了她的話,對壞蛋做出懲罰怎麼辦?

「不對、不對,他不是大壞蛋,他是個好人。」

這樣說更不對。

她很氣白亦城,可是也不想害他被神明處罰……哎呀,討厭,不要說了。

「神哪!請當我沒說過任何事,白亦城不是大壞蛋,也不是笨蛋,我只是小小氣他一下,你不可以處罰他喔。」嗯,這樣就對了。

苗彎月喃喃自語地說完,然後虔誠地拜了三拜,這才站起來。而她才退開,蒲團上立刻又有人跪下。

「菩薩在上,信女如仙特來參拜。」

苗彎月好奇地看著她。

哇!美人就是美人,連行禮參拜的姿態動作都很美耶。不過,她接著想到白亦城跟她很熟,神情立刻暗了下來,轉身往門口走去。

別人來拜神,搞不好也有事要跟神明說,她還是別留在這裡聽別人的秘密比較好。

「苗姑娘,請等一等。」如仙突然出聲。

苗彎月停下腳步,是在叫她嗎?

如仙走到她身邊。「我有話想問你,這裡人太多,請你跟我來。」

好吧,就聽聽她想說什麼。苗彎月點了下頭,跟著她走向偏殿後的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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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白公子究竟是什麼關係?」確定沒有人會打擾後,如仙立刻開口問出纏繞心頭多時的問題。

「什麼也不是。」仔細想想,這句話是真的,她跟白亦城真的什麼都算不上。

「如果什麼也不是,為什麼他會特別照顧你?」如仙不相信她的話。

「因為他心地好,看我一個人無依無靠,所以就收留我。」

「白公子人品好、心地好是自然,但是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收留一個陌生人在身邊,尤其是女人。」如仙很瞭解這一點。

「這跟你沒有關係吧?」苗彎月斜睨著她,開始不喜歡她了。「如果你沒有其他事,我要走了。」

「慢著。」如仙喊住她。「你應該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根本配不上白公子。」

苗彎月沈默了一會兒,才回道:「那又怎麼樣?」

「你在白公子身邊,只會成為白公子的負擔。白公子經營整個金繡莊,他的辛苦和付出,你不會懂,如果你不能幫他,也不能體諒他,就根本不配當他的女人。」

「誰說我要當他的女人?」

「如果你不是白公子的人,就更沒有資格站在他身邊。」如仙更犀利地道。

兩人的注意力全放在對方身上,沒注意到是不是有人悄悄來到。

「那誰才有資格?你嗎?」苗彎月眼神清澈地看著她,「如果你喜歡白亦城,你應該去告訴她,找我做什麼?」

「如果你一點都不在乎白公子,就不應該纏著她。」她坦白的眼神,讓如仙有些不敢回視。

「我有沒有纏著白亦城,是我的事,你對白亦城的感覺,是你和他的事。如果你是想威脅我,那你就找錯對象了,我才不要理你。」苗彎月覺得她真是莫名其妙,轉身就想走。

「你明明喜歡白公子,為什麼不敢承認?」如仙揚聲喊道。

「我才沒有。」苗彎月立刻否認。

「你不必否認,我看過太多女人喜歡男人時所露出的神情,你騙不了我。」如仙走到她面前。「像白公子這樣的男人,有女人心儀他是很正常的,只要你別想獨佔他,我不會介意多一個共侍夫婿的姊妹。」

苗彎月聽了,差點驚訝的跌倒。

「你胡說八道什麼?」

共侍夫婿的姊妹?好噁心!

「我願意和你共同服伺白公子,這是我最大的讓步。」如仙不甘願地道。白亦城喜歡的人不是她,她必須認清這個事實,可是她依然不改變想委身白亦城的念頭。

她當了三年的花魁,比任何人都明白花無百日紅的道理,白亦城是她見過最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她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

「誰要和你共侍……你亂講!」苗彎月說不出那種話。

如仙以為她不同意,面色立刻一變。

「我已經讓步了,你不要得寸進尺,想一個人獨佔白公子。」

「我不要跟你說話,你喜歡白亦城,就自己去跟他說!」苗彎月轉身拔腿就跑。

如仙雙手緊握成拳。

和她說不通,該怎麼辦?

明年她就二十歲了,就算她不願破身,鴨母也絕不會放過這個賺錢的大好機會。而白公子在洛陽不會停留太久,也許下次再見面就是明年,那麼,她就要錯過他了。

「你不該對她說那種話。」躲在暗處的人終於現身,竟是白亦城。

「白、白公子?!」如仙嚇了一大跳。

「抱歉我聽了你們的談話。」白亦城淡淡的說。「如仙姑娘,看在相識一場,我想勤你一句話。」

「什麼話?」

「命裡無時莫強求。」他知道她的心意,但無意接受。「感情一事是勉強不來的,以如仙姑娘的條件,應該會找到屬於你的如意郎君,我並非是你托付的好對象。」說完,他轉身就往苗彎月離去的方向而去。

「白公子……」如仙張口喊他,他卻頭也不回地離開。

如仙眼睜睜地看著他走。白亦城不必多言語,他的行動已經表示得很明白,他對她從來沒有情。

她該死心了,是嗎?如仙轉回身,擦去臉上的淚,默默離開觀音廟。

原本,她是來求菩薩成全她與白亦城的姻緣,但現在已經不必了。

命裡無時莫強求,她終究沒有那份福氣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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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彎月是跑到哪裡去了?

白亦城把觀音廟裡裡外外都找了一遍,卻沒有看見她,問了廟裡的僧人,他們也說沒看見。

彎月能去哪兒呢?

想起苗彎月的差勁方向感,他只覺渾身一陣發麻。

她該不會是迷路到哪裡去了吧?

日落西山,天色漸暗,想到她可能迷路,正無助地在哪個地方等他去找找她,白亦城不禁著急起來。

不行,他必須找到她。

他轉身再進觀音廟,先來到和如仙說話的地方,抱著苗彎月可能回到原處的想法,重新將樹林搜尋一遍,沒找到人,再繼續往苗彎月離開的方向找去,經過樹叢、小石路、走廊、荷花池--

「哈啾!」

「聲低低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白亦城身形迅速掠回剛剛經過的荷花池旁。

「彎月。」她在這裡!

看到她,白亦城總算鬆了口氣,但見她蹲在小池旁的陰暗角落,渾身抖瑟的模樣又讓他的心猛地一揪。

「怎麼回事?」他伸手輕碰她的肩,發現她渾身濕透。

「不、不要你管。」苗彎月在他的扶持下站起來,聲音略微哽咽,卻拒絕他的關心。

白亦城立刻脫下外衣披到她肩上。

「我們先回去,等你換下這身濕衣服後,我們再談。」他摟著她要走,她卻掙紮著要他放開。

「我不要跟你回去,你是大壞蛋……」

「彎月,不要胡鬧。」白亦城皺起眉,他不允許她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再不回去換掉濕衣服,她會生病的。

「我沒有胡鬧,我不要跟你回去了,你走開--」她掙脫他的懷抱,走了兩步後突然停下,她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濃濃的挫折感加上無助的孤單,讓苗彎月終於忍不住,乾脆蹲在地上,雙手環抱著膝蓋,把臉埋膝上嚶嚶哭泣。

她的哭泣聲讓白亦城嚇了一大跳,連忙蹲下身摟她人懷。「你到底怎麼了?不要哭了。」

可惡,就算是要替皇宮裡的人裁製衣物,他也依然指揮若定,但她的哭泣聲,卻讓他毫無招架之力地手忙腳亂起來。

「嗚……你要跟別人在一起,嗚……我不要理你了……」苗彎月抽抽噎噎地指責。

原來是為了這個。

「彎月,別哭,我保證,我沒有要和任何人在一起。」他想抬起她的臉,但她不肯,他乾脆打橫抱起她。

「呀!」她低呼了聲,雙手連忙抓住他的肩頭。

「有什麼話我們回去再說。」

「我不要跟你回去……」她拚命掙紮著。

不理她的掙動,白亦城穩穩地抱住她。

「乖乖的不要亂動,如果摔下來,我會心疼的。」說完,不給她任何抗議的機會,他抱著她躍上屋簷,迅速回到金繡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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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白亦城壞蛋、笨雞蛋、臭蛋、混蛋……」房門裡不斷傳出苗彎月的咒罵,白亦城在房外聽得啼笑皆非。

怎麼她還沒罵膩呀?

「花心蛋、風流蛋、奸蛋、詐蛋……」她所有咒罵的詞句全跟蛋有關。

今晚過後,他可能會拒絕任何蛋食料理。白亦城暗想。

從他強制帶她回來,威脅她沐浴更衣,如果她不洗,他就親自幫她洗後,她就開始罵個不停。

他幾乎可以聽到明珠的笑聲,可是她仍是罵個不停。

「討厭蛋、壞心蛋、大色蛋……」

終於,房門打開了。

「少爺,小姐已經梳洗完畢。」明珠很努力地忍住笑容。

白亦城笑歎口氣,推門走進房裡。

抬頭一看是他,苗彎月立刻閉上嘴,氣憤地別開臉。

「你還在生氣呀?」

苗彎月悶不吭聲。

白亦城伸手扳過她的臉,低頭要吻她,苗彎月立刻掙紮著想轉開頭,但他輕易就止住她的反抗,不容她拒絕地吻住她的唇辦。

「不……」她掙紮著。

他強勢地吻住她,沒有溫柔、沒有體貼,只有一種悍然的入侵。

苗彎月掙紮不開,委屈的眼淚開始往下掉。

「噓,別哭。」她一掉淚,他立刻察覺,隨即放鬆力道,轉而吻去她眼睫上的淚。

「你欺負我!」她指控道。

「對。」他點頭承認。

「大壞蛋……」她哽咽地罵道。

「誰教你先嚇我。」他覺得自己並沒有錯。

「是你先笑我……」她眼眶紅紅地瞪著他。

原來她還記得下午的爭執呀。白亦城忽然笑了,坐到她身邊,溫柔地摟住她。

「我沒有笑你。」他低聲道。

「明明有!」

「我笑,是因為我們兩個都誤會了對方的意思。」

「才沒有,你說『你慘了』。」她絕對沒有聽錯。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說嗎?」

「哼!」她別開臉。

除了覺得遇到她,他很倒楣之外,還有別的原因嗎?

「我說『我慘了』,是因為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一個女孩,而那輪遲鈍的彎月,一點都沒有發現。」他半是無奈半是歎息地表白。

苗彎月狐疑地回過臉看著他。彎月?是指她嗎?

她是被告白了?還是被罵了?

他說一吾歡……

「你、你說……」紅霞驀地浮現她的臉蛋,怒氣頓時消弭於無形。

「喜歡。」白亦城接口說完那兩個字,伸手撫著她嫣紅的臉蛋。

「可是不對。」喜悅的情緒持續沒多久,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臉色立刻沈了下去。

「哪裡不對了?」

「那個大美人也說喜歡你。」

「那又如何?」關他們倆什麼事?

「她說我不應該霸著你,沒有資格留在你身邊,還說我配不上你。」

「你相信了?」

「不信。」她絕對不會配不上任何人,義父和姊姊們都說,人生而平等,就算官做得大些、比別人有錢,依然只有一條命、依然會有生老病死,沒什麼誰比誰高等、誰配不上誰的問題。

「可是我不高興。」她瞪著他,不高興的吐出這句話。

「怎麼了?」白亦城柔聲問道。他看得出來,她是真的生氣,而不是所謂嗔喜或賣乖。

「花心蛋!風流蛋!」她狠狠地瞪他,又罵他一句。

白亦城被罵得很無辜。

「彎月,你要罵我,也得有個罪名吧?」

「你花心、風流!」

「我哪有?」他不服氣地問道。

「你上留歡合就是風流,不專一就是花心。」苗彎月邊說邊捶了他胸膛一下,她的手勁還不小,白亦城悶哼了聲。

「這我不服,我沒有不專一,如仙雖然喜歡我,但我從來沒有給她期待,更沒有欺騙過她。我上留歡閻只是想放鬆一下,絕對不是去做任何見不得人的事。再說,只要有錢,哪個男人不會想上花樓,享受一下溫柔鄉?」

「開始苗彎月還覺得他說得有道理,聽到後面……白亦城相信,如果眼神是劍,他大概已經體無完膚了。

「無賴蛋、色蛋、沒有膽子的蛋……」

「等等。」她怎麼又開始罵人了?「你現在又是怎麼了?」

「只會替自己做的事找藉口,不敢承認就是無賴、無膽。愛上留歡合,你就是好色,你去風流快活好了,我不要理你了!」她說完又要跳下他的懷抱。

「彎月!」他及時抱住她,一臉無奈的說:「我發誓,以後我絕對不再去留歡合,這樣可以嗎?」

女人生氣的時候,是講不了什麼道理的,一旦她定了你的罪,男人只有亢認錯的份,免得她更生氣,最後倒楣的還是男人自己。

「不去留歡合,那還有萬花樓、百花塢、醉仙樓、醉月閣……」她列出一大串妓院名稱。

「都不去,可以嗎?」真奇怪她怎麼會知道那麼多?

「你發誓?」

「好好,我發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白亦城保證以後不再上花樓,除非有彎月特許,否則就罰我……」

「沒有女人愛。」

「好,沒有女人愛。」他照著她的話發完誓。「這樣可以了嗎?」

苗彎月想了想。「好吧。」一副勉強的語氣。

白亦城開始覺得她並不好惹了。

「你跟如仙大美人之間,真的什麼也沒有?」

「沒有。」他斬釘截鐵的回答。

「那為什麼她會跑來告訴我,要和我共侍一夫?」

「那只是她一相情願的想法,我從來沒有享齊人之福的念頭。」他鄭重聲明。

「沒有三妻?沒有四妾?沒有什麼婢女侍寢?」

「絕對沒有。」他敢拿他的「白」姓發誓。

苗彎月沈默的看著他,良久,才終於鬆口說:「好吧,我相信你。」

真是謝天謝地,吃醋的女人絕對不好哄,此刻白亦城深切體認到這一點。她的質問結束,現在應該換他下吧。

「彎月,你在吃醋。」就算她沒有察覺到自己喜歡他,但心裡絕對是在乎他的。

「哪有?」她不承認。

「只是如仙的一個小小挑撥,你就氣成這樣,這還不是吃醋,那是什麼?」

「我、我……」她被問得啞口無言。

有嗎?她真的喜歡他嗎?她只是很生氣別的女人覬覦他,很生氣他居然要別的女人,很生氣他會對別的女人好。

「承認你其實早就喜歡我,有這麼難嗎?」白亦城輕笑著抵著她的額心,兩人眼對眼、鼻尖相觸,親暱的氛圍頓時籠罩住兩人。

「我……我才沒有……」她的否認止於他貼來的溫唇。

「彎月,我喜歡你,你呢?」他眼神裡赤裸裸地寫著誠心與感情,苗彎月低下頭,只覺一陣赧然。

她喜歡他嗎?

他對她很好、很好:,她出了什麼狀況,他都是最緊張的那個人,只要有他在,她什麼也不必怕,她也很信賴他,不希望他對別的女人也像對她這樣。

想到這裡,苗彎月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她喜歡上他了,卻一直沒發覺,他說得對,她真的很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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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0-8 15:58:36


要這樣就承認嗎?

唔,小小刁難他一下好了,誰教他害她傷心落淚。

「不告訴你。」

白亦城一呆。看她的表情,她明明對他有情,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一句?

「彎月,你……」

「你好慢。」她突如其來的抱怨,讓白亦城一臉茫然,不明白這會兒又是什麼情況。「我在荷花池邊等了好久,你都沒有來。」

白亦城總算明白她在說什麼。「你跌到池裡了?」

「嗯。」她委屈地點點頭。「我想找你,可是我迷路了,找路的時候,沒注意到旁邊有荷花池,結果就跌進去了,衣服濕濕的,我不敢亂走,天愈來愈黑,我好怕你不來找我……」

「我到處找不到你。」天知道他找了她多久。「你呀,以後不管有多生氣,都不許再跑開,知道嗎?」

「你不惹我生氣,我就不會跑開了。」她還有理由反駁。

「答應我,以後就算生氣也不許轉身就跑,懂嗎?」他直接下命令。

「懂。」她咕噥地回道,小聲念著:「暴君、暴躁鬼……」

「你說什麼?」他蹙起眉頭。

她愈來愈大膽了,居然罵他罵得這麼順。

「有嗎?我有說什麼嗎?沒有埃」苗彎月裝傻,偎在他懷裡,小手輕揉著他的胸膛。

「彎月,你在做什麼?」白亦城連忙抓住她的手。

「硬硬的耶!」她現在才發現他的胸膛跟她完全不一樣,好奇之餘,她推開他的手繼續摸。

任何一個身體正常的男人,都不會允許自己的身體被這麼玩弄。

「彎月!」他再度抓住她的手,大喘兩口氣後,低吼道:「別鬧了。」

「借人家玩一下又會怎麼樣?」小氣鬼!

她還敢怪他?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手被抓住,沒關係,彎月移動了下位置,本來是想偎得舒服一點,結果……咦?臀部下硬硬的是什麼東西?

她好奇地低下頭,白亦城立刻將她推遠一點,佯裝一臉的鎮靜。

「玩了一天,你也該休息了,明天我們還要陪王爺去遊獵。」

「遊獵引」她眼睛二兄。「好玩嗎?」

「對你來說,應該會很新奇。」如果一群人追著獵物跑,搶著要射中它叫好玩,那就是好玩了。

「那好,我要去。」她歡呼地抱住他,身體正好緊貼著他。

「那,現在先去睡覺吧。」白亦城暗自深吸一口氣,語調保持和緩。

「嗯。」她點點頭,拉著他走向床。「可是我要你陪我。」

「不行。」他立刻搖頭。

苗彎月說哭說哭。

「你不疼我、不對我好了……」她指控的瞪著他,「哼,不好就不好,我也不要跟你好,你走好了,我不要理你了……」她賭氣地爬上床,整個人埋在被子裡。

「好好好,我陪你就是了。」看她這副模樣,白亦城除了投降,還能怎麼辦?

頂多他一夜無眠就是了,但他捨不得看她難過--明知道她不是真的難過,可是他就是捨不得。

脫鞋上榻,他連人帶被將她摟入懷裡。

「好了,現在可以乖乖睡覺了嗎?」

苗彎月這才抬起頭,「那個。」她指著床幔說。



白亦城將床幔放下後,裡頭的小空間立刻形成一股曖昧氣氛。

「現在可以睡了吧?」微弱的光線中,他好像看見她竊笑的表情。

「嗯。」她乖巧地應了一聲,放開棉被,改而摟住他,在他懷裡找到熟悉的位子。

一刻鐘過去,白亦城只覺精神愈來愈好,一點也不覺得疲累,而他懷裡的人一直不太安分。

她是閉著眼睡覺的模樣,可是身體卻挨著他磨來蹭去,狀似無意,其實根本就是有心。

白亦城要是再看出不對勁,那金繡莊老早就被人弄垮,江湖他也不必混了。

「彎月?」她的手在他胸前揉來揉去。

「睡著了。」她的語氣像在忍笑。

「彎月。」他倏地坐起身,瞪著她。「你到底在做什麼?」

她無辜地跟著坐起來,瞟了他幾眼,低低說道:「引誘你呀。」

啥?他有沒有聽錯?!

趁他呆愣的機會,苗彎月開始解他的衣服,上衣繫帶,然後是褲頭--

「彎月!」他及時阻止,差點破口大罵。

「要怎麼做,你才會對我做很親密很親密的那種事?」她一臉懊惱的問道。

有個學醫、覺得女孩子也要懂很多事的姊姊,她大概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間是怎麼回事,可是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有那種街動呢?

聞言,白亦城下巴差點掉下來。

「白亦城,你教我好不好?」他是男人,又常去留歡閻那種地方,應該知道要怎麼做吧?

「彎月,你……」白亦城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教我嘛,好不好?」她又露出那種他無法拒絕的請求表情。「我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你不要拒絕我好不好?」

天殺的!

碰到這種情形,男人該怎麼辦?

弄清楚她失常的原因?這不重要,因為她的舉動已經讓他瀕臨失控的邊緣。

「不管,你不可以拒絕我。」苗彎月嬌聲一嚷,不讓他思考太久,深怕他會拒絕,她乾脆撲上前將他壓向床鋪,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他猛抽口氣,趴在他身上的嬌軀,無巧不巧地抵著他身體最堅硬的那一點。

白亦城能忍耐的,只有這麼多。

不再多說,他矯健地一翻身,兩人上下異位,他俯下身緩緩吻住她,一手撐著自己,另一手靈巧地褪去她身上的衣衫。

察覺到他的手在自己身上遊移,苗彎月有些羞怯,但沒有退縮,反而意隨心動地扯著他的衣襟,直到觸摸到他精壯的身軀:他的手撥弄著她頸後的兜帶,挑動著她的柔軟與渴求。

「彎月,你沒有後悔的餘地了,知道嗎?」他氣息略喘,語氣卻力持平穩。

「我不會後悔。」她笑道,伸手拉下他。

最後一件兜衣滑落,芙蓉帳裡傳出粗喘的呼息,隨著另一道低幽的嬌吟,急切、狂野而私密。

「礙…」一股難耐而陌生的渴望充斥在體內,她抑不住地低喊出聲。

白亦城低笑了幾聲,繼續誘吻著她的唇,大手在她身上四處遊移,撩起她敏感的反應,他的輕吻與撫觸,逗得她低喘連連。

「白亦城……」她叫著他的名字,卻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麼,而他只是繼續揉撫她的嬌軀,加深她體內莫名的空虛。

「彎月,看著我。」在她抬眼看向他的同時,她的身體被一股力量穿透。

「唔!」撕裂般的痛楚讓她痛呼出聲,白亦城封住她的唇,吮去她的淚,好一會兒,他只是靜止不動。

苗彎月淚眼汪汪地看著他,感覺到痛楚逐潮褪去,而他彷彿也知道,身體便開始動了起來,越來越快,他的喘息與她的嬌吟愈發激烈。

驀地,兩人身軀同時一僵,他抵著她體內最深處;苗彎月低叫了聲,緊緊抱著他,在身體逐漸放鬆的同時,迷迷捆糊地睡去。

白亦城保持著不動,努力調整呼吸,望著她的睡顏,心底頓時湧起一股混雜著憐惜與哭笑不得的情緒。

她累得睡著了,但他卻覺得不夠,捨不得退開她溫潤的包圍,卻也捨不得打斷她噙著神秘笑意與滿足的睡眠。

直到這時候,他才有辦法仔細回想她大膽的舉動。

她明明心裡有他,卻不肯承認,但又把自己給了他,甚至是強迫他一定要這麼做,他不答應還不行。

直覺告訴他,她心裡一定有所圖謀,他卻猜不出為什麼。

算了,等她醒來再好好問個清楚,反正她是他的,他絕對不會讓她有機會跑掉。

輕啄下她的唇,他側身而臥,將她摟在懷中,讓她安穩地待在他懷裡,這才放鬆入睡。

在睡著前最後一個閃過他腦海的思緒是--他可以允許她天天有這種失常的時候,只要她的對象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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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他們果然沒趕上王府遊獵的出發時辰。

幸好白亦城已事先對王爺說過,請他們先行,所以他們慢條斯理地用過早膳後,他才帶著苗彎月共乘一騎,走另外一條路到鴻德苑。

苗彎月側坐在他身前,抱著他的腰,她不知道第幾次偷瞄他。

他低下頭,逮到她偷瞄的目光,她立刻又轉回去,一副認真看風景的模樣。

「彎月。」他輕喚著她。

「什麼事?」她不自在地回應。

真奇怪,她本來好好的,在他面前也很自然,可是今天早上醒來,發現兩人赤裸的身軀在被子裡交纏的景象……

她低下頭,滿臉通紅。

「現在才害羞,太晚了喔。」他半取笑地道。

「誰像你那麼皮厚!」

「我記得主動的人好像不是我--」

她飛快抬起手,摀住他的嘴。

「不準說!」早知道今天醒過來,會有這麼尷尬又不知道怎麼辦的感覺,她就不會那麼做了。苗彎月滿臉懊惱。

白亦城輕聲笑了。

「彎月,你真是可愛。」他摟了摟她,一手執著韁繩,讓馬兒以平穩的速度前進,然後低聲問:「身子可還會不舒服?」

他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她臉上稍褪的紅潮又再度浮現。

「你別問了。」沒地洞好鑽,她只好把臉埋進他懷裡。

稍早之前,他沒問太多,因為他忙著打理她,先是清洗兩人的身體,然後在她身上因激情而留下淤青的地方抹上藥膏,連……「那裡」也抹,體貼的舉動,為的只是讓她好過一些,卻讓她沒臉看馬總管和明珠瞭然的模樣。

在白亦城警告的瞪視下,沒人敢多問一句、多說一字,用過早膳後,他要馬總管備妥需要的物品,入夜前到鴻德苑與他會合,這才帶她離開金繡莊。

「回答我這一句,然後我就不再問。」白亦城哄道。她初經人事,他必須知道她的情況,不希望她瞞著他,獨自忍受任何不適。「還痛嗎?」

「不、不會啦。」她懊惱地抬首白了他一眼,然後又低下頭。知道人家害羞,就別再問了行不行?

「那就好。」他這才放心,順她的意不再問。

出了城後,他們往鴻德苑的方向而去,兩人相依了一會兒,白亦城才又開口:「彎月,你可以告訴我,昨晚為什麼那麼做嗎?」

他一直認為她是很單純的人,心裡想什麼都會表現在臉上,可是他真的猜不透她昨晚會那麼做的原因。

她在他懷裡動了下,咕噥了聲,但他聽不清楚。

「什麼?」

「我高興。」她的聲音雖小,但很清楚。

這算哪門子的回答?

白亦城正準備繼續追問,忽然自前面林子裡傳來奇怪的騷動聲,他胯下的馬有些不安地躁動著。

他勒住馬,仔細聆聽。幾聲兵器交接的聲音後,接著是一陣威赫的聲音,他神情一凜。

苗彎月也感覺到不對,抬眼望著他。

「你和馬留在這裡,我到前面去看看。」

「不要。」她拉住他的袖子,同樣壓低聲音的說:「我要跟你一起去。」

「彎月,可能會有危險--」

「不管!你不帶著我,我就自己去。」她一臉堅決。

她可真會選時間威脅他。

無奈之餘,白亦城只好先將馬藏好,然後帶著她潛入樹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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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為期十天的遊獵活動,王府早就先派人將鴻德苑一帶圍起來,不許閒雜人等隨意進出。

在鴻德苑的一處平坦空地上,王府下人正在搭帳篷,但突來的變故卻讓所有人愣在原地,兩派人馬對峙,沒有人敢亂動。

一邊,是王爺、王妃,和一千效忠王爺的護衛與隨從。

另一邊,則是朱威持著刀架住朱繼棋,表情冷酷而無情。

「叫他們把刀放下,否則第一個人頭落地的,就會是你的兒子朱繼棋。」

「快放下武器!」見王爺沒有出聲,朱威手上微一使勁,鋒利的刀鋒在朱繼棋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他是你唯一的兒子,你不要他的命了嗎?」

眼看愛子脖子見血,王爺立刻抬起手,命令道:「把刀放下。」

護衛們儘管不願,但小主子的命在別人手上,也只能照做。

「很好。」朱威押著朱繼棋後退,然後命令自己的手下將王爺與護衛們全綁起來。「如果你還想要朱繼棋的命,最好乖乖束手就縛,只要誰敢亂動,我就殺了他。」

「為什麼?」即使雙手被縛,王爺依然站得直挺挺的。

「為什麼?」朱威冷笑幾聲。「這就要問你了。」

「什麼意思?」王爺不明白。

「爹,我是你的兒子,可是你對一個外人卻比對我來得信任,屈屈一個白亦城算什麼?你卻為了他處處貶低我,對他讚譽有加,你有沒有想過我心裡的感受?」朱威忿忿不平地說。

「就為了這個原因,你可以連自己的父親也殺?」王爺一臉鎮定的問道,沒讓心痛顯露出來。

「當然還因為他。」朱威用力推了來繼棋一把,他重心不穩的跌到地上,刀仍然架在他脖子上。「你想把王位傳給他,不是嗎?」

膝蓋受了傷,朱繼棋卻連喊都不喊一聲,鎮靜異常。

王爺明白了。

「原來你要的是我的王位。」

「那本來就是我該得的。」朱威理所當然地說:「你逼著我學習、對我的要求那麼嚴格,不就是為了培養我的能力,讓我繼承王位嗎?可是他的出生卻破壞了一切。你有私心,特別讓白亦城來教他,還叫白亦城派人監視我,你會留這一手,難道我就不會嗎?」這叫先下手為強。

「你想殺了我們?」王爺沈聲問道。

「你放心,就算我想殺你們,也不會是現在。」朱威冷笑幾聲。「我要你寫奏表,告訴皇上你要將王位傳給我,然後把王爺的璽印和信物連同奏表,全部交給我。」

「不可能。」王爺不假思索的回絕。

「不可能?是嗎?」朱威再度冷笑,走到王爺的四大護衛其中一人面前,刀起、刀落,隨即血濺當常

眾人忍不住驚叫一聲。

朱威走到另一名護衛面前,手上的刀架在他的頸子上。

「你寫不寫?」他的意思很明白,再一個「不」字,現場會立刻濺出另一個人的血。

王爺瞪著他,一臉的不甘。

「現在,我的目標是他,但若是讓我再問一句,我的刀會架在誰的脖子上……」他的眼神掃過朱繼棋、王妃。「我可不敢保證。」

「你--」

朱威緩緩舉起刀,「你寫還是不寫?」

「我寫。」面對這種情況,王爺只能答應。「但是你必須保證,不傷害他們任何一人,放他們安全離開。」

「我可以不傷害他們,但是在這裡的每一個人,誰都別想離開。」朱威不笨,不可能讓人離開,然後有機會去找救兵。

「如果你不讓他們走,我就不寫。」

朱威聽了,只是哈哈大笑。

「你以為你有本錢跟我談條件嗎?兩條路讓你選,你寫,我不傷害他們:你不寫,我就在你面前,一個個殺了他們。你要選哪一條路?」

「朱威!」

「我再問一次,你寫不寫?」

王爺沒應聲,朱威的刀再度落下。

「慢著!」王爺及時喊道,利刀堪堪在護衛的胸前止祝「我寫就是了,你別再傷害他們。」

「早答應不就好了。」朱威滿意地一笑,收刀回鞘,吩咐一人去解開王爺手上的繩子。

朱威回到朱繼棋身前,一把抓起他。

「我知道你的武功很好,不過你要記住,所有人的命都在我手上,如果你敢輕舉妄動,我就立刻殺了他們,到時你會後悔莫及。」

「只要你不傷害他們,我會讓你如願。」王爺看了他一眼,然後取來文房四寶,開始寫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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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5:59:02


「彎月,你身上有帶麻癢粉嗎?」白亦城低聲問道。

「有。」苗彎月點點頭,明白他想做什麼。「份量雖然有點不夠,不過我還有一點毒藥,叫赤蠍粉,二姊將裡頭的成分稍微改過,不至於傷人命,但是會讓人很痛。」

基本上,苗家姊妹不喜歡殺人,對於壞人,她們一致認同二姊苗舞月的說法--整到他們求死不得,那比較有懲罰的效果。

「很好。」白亦城測了下風向,風正好對著朱威那邊吹。「待會我抱你到樹上,你負責放毒,我去救小公子。」

「好,這個你先吃下去。」苗彎月拿出一顆藥丸塞進他嘴裡。

「這是什麼?」吞下後他才問。

「解毒丸,預防用的。」她邊說邊將麻癢粉與赤蠍粉和在一起,幸好在出谷前,三姊有教她這招。

「嗯。」他笑了下,「要開始羅!」

她點點頭,「好。」

白亦城抱著她躍到樹上,接著他身子一轉,身形如鬼魅般出現在朱威面前,一掌震退他,鐵臂摟住朱繼棋的腰將他帶走。

「哇……礙…」

當毒粉隨著風吹向朱威那一群人時,現場立刻響起一片哀號聲,所有中了毒的人,不僅全身麻癢,而且劇痛無比,就連朱威也是。

情況瞬間逆轉,在王爺這邊被綁著的人,全都張大眼看著這一幕,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站在王爺身邊、監視他寫奏章的人一見情況不對,立刻用刀想押住王爺,但王爺反應迅速,奪過刀的同時亦將人給反制。

白亦城摟著朱繼棋落到地面,順手解開他身上的繩索。

「師父!」看清楚救他的人是誰後,朱繼棋驚喜地叫出聲。

「沒事了。」白亦城拍拍他的肩,然後推他走向王爺。

「爹。」

「棋兒!」王爺緊緊摟住愛子,失而復得的激動情緒,差點令他落下淚來。

白亦城轉身才想將苗彎月抱下來,誰知道性急的苗彎月根本等不及,乾脆自己跳下來了。

「彎月!」他低吼一聲,飛身接住她直直落下的身軀,差點嚇得心臟停止跳動。「你在做什麼?」

「飛下樹埃」她無辜地回道,學他的喔。

「你那叫『掉』下樹吧。」他瞪著她說。

苗彎月吐了吐舌,跳下他的懷抱站好。

「沒關係,總有一天我會學會的。」她反過來安撫他。

白亦城聽了差點想把她抓來吼一吼、搖一搖,要不是發現眾人以著有趣的目光看著他們,他真會這麼做。

他解開其中幾個人的繩子,然後由他們去解開其他人的。

「王爺,請恕亦城來遲。」他躬身對王爺行禮。

「來得早、來得晚,不如來得巧,本王欠你一個天大的恩情,該好好謝謝你。」王爺牽著朱繼棋的手,感激道。

「王爺言重了。」白亦城不願居功。

「他們是怎麼回事?」望著那群慘叫連連的人,王爺不解的問道。

「是毒粉。」白亦城解釋。「為了救人,亦城只好出此下策。不過王爺放心,這些毒粉不會危害人性命。」

王爺點點頭,轉向苗彎月道:「本王也該謝謝這位姑娘。」

「彎月,快拜見王爺。」白亦城示意她行禮。

「彎月拜見王爺。」她躬身為禮,然後拿出一隻藥瓶子給朱繼棋。「這個擦在傷口上,可以止痛療傷,你的傷很快就會好。」

「我才不用女人的東西。」朱繼棋高傲地別開臉。

王爺正要訓斥兒子的無禮時,苗彎月卻詭異地一笑。

「喂,我聽到你叫白亦城『師父』,對不對?」

「那又怎麼樣?」

「我是你師父的朋友耶,也是他未來要娶的妻子,你對我該尊重一點吧?」

朱繼棋表情一愣,隨即又不屑地別開。

「連走路都會迷路的人,我幹嘛尊重你?」

「你別忘了,是誰把你和大家救離壞人魔掌的,我也算是你半個救命恩人,你不會連感恩圖報的心都沒有吧?再說,每個人都有優點和缺點,你自己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人,對吧?」

朱繼棋一時語塞。

「快拿去擦吧。」苗彎月把藥瓶子遞給他。

朱繼棋看了她一眼,這才接過瓶子,遲疑地道:「謝謝。你……你可以做我師母。」說完人就跑開了。

「不客氣。」她笑著朝他揮揮手。

看著這一幕,眾人相視而笑。

「王爺,現在該怎麼辦?」白亦城問道。看著那群痛得倒在地上,無力反抗的人,不得不承認那毒粉還挺有用的。

「將他們擒住,解了毒後送交官府,由官府送到刑部發落吧。」王爺忍不住長歎一聲。

畢竟是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孩子,王爺不可能對朱威沒有父子之情,恨鐵不成鋼,他的心也很痛。

「王爺,請多保重。」白亦城可以瞭解他的心情。

王爺點點頭,對眾人宣佈道:「今日的遊獵到此為止,收拾一下,準備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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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了二十年的兒子,居然為了權位而喪失人性,要親手弒父,這叫一向重視親情倫理的王爺怎麼不欷籲呢?

成為王府上下的救俞恩人,白亦城在王府裡當然備受禮遇,他盛情難卻地在王府用完晚膳後,便帶著苗彎月快快告辭。

要知道,太多繁文縟節,是會煩死人的。

回到金繡莊、沐浴過後,苗彎月和白亦城坐在書房外的鞦韆上,一邊乘涼、一邊吃水果。

「白亦城,我不懂耶。」吃下一顆他剝好皮的葡萄,苗彎月不解的問道。

「不懂什麼?」

「朱威是王爺的長子,王位本來就是他的,他又何必搶呢?」嗯,葡萄滿甜的,她示意他再剝一顆。

白亦城笑睨她一眼,一邊剝水果,一逞回道:「其實朱威並不是王爺的親生兒子。」

「啊?」她眨眨眼。

「還記得在王府壽宴中,你問我的問題嗎?」他提醒她。「你說,王爺和小王爺長得不像,原本那時候我就要告訴你,不過後來發生了其他事,所以一直沒機會提起。」他頓了頓,然後才往下說:「王爺娶了一妻一妾,但一直沒有孩子,為了王位後繼有人,便收養了妾室遠親的孩子,把他當成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來扶養。誰知道十年前,王妃卻意外有孕,並且一舉得男,就是繼棋。」

「因為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王爺就不疼朱威了嗎?」如果是這樣,難怪朱威會心理不平衡了。

「不完全是這樣。」白亦城搖搖頭。「其實對王爺來說,兩個都是他的孩子,他並沒有特別偏愛繼棋。只是隨著年歲漸長,繼棋天資聰穎,又虛心受教,但朱威的行為卻愈來愈偏頗,不但吃喝螵賭樣樣都來,甚至結交了一些市井匪類,在洛陽城裡仗勢欺人,王爺屢勸無效,反而造成兩人間的衝突,所以王爺才會考慮不將王位傳給朱威。」餵她吃了一塊甜瓜,他又繼續道:「一年前,繼棋被一群蒙面人擄走,恰巧被我所救,王爺和我幾經調查,發現那群蒙面人的行動,極有可能是朱威授意,所以王爺才會請托我成為繼棋的師父,教他武功。」

「這麼說來,王爺算是個不錯的人羅。」

「是埃」

王爺本身並不是崇尚奢華的人,也沒有將身份地位看得太重,平時生活十分儉樸,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會擺出王府的排場與派頭,正因為王爺有這種務實的個性,才會樂於與非朝中之人相交,也才會如此賞識白亦城。

「今天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嗎?」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好像沒有太驚訝。

「我不知道,但是我有猜到。」他笑了笑後道:「近半年來,朱威和綠林盜匪往來頻繁,甚至找人劫金繡莊的貨,我一直有留意他們的行動,猜到他們可能想進行什麼事,而對朱威來說,沒有什麼事比王位更重要。」

「你是故意不和王爺一起走的嗎?」

「不是,今天我們會走另一條路,完全是意外。」他瞄了她一眼,意有所指的問:「你忘了昨晚的事了嗎?」

對喔。

苗彎月臉蛋微紅,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好猛吃水果。

「彎月。」他低聲喚著。

「嗯?」

「還記得我們沒談完的話題嗎?」看她吃水果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想與她分享。

意隨心動,他吻向她的唇,分食她尚未含入口中的一瓣甜瓜。

「什麼?」苗彎月被他意外的舉止分了心。

「昨晚為什麼那麼做?」水果不夠甜,她的嘴比較甜。

苗彎月被他的親吻弄得低喘連連,急忙捧住他的臉,將他移開一點,然後大喘兩口氣。

「我快不能呼吸了。」

「別想轉移我的注意力,快回答我的問題。」他微笑道,可沒被她騙倒。

苗彎月白了他一眼,她是真的差點喘不過氣耶;雖然,她的確也有想分開他注意力的念頭。

好吧,既然他這麼聰明,她只好老實說了。

「因為……我豈口歡你。」

「我知道。」他一臉鎮靜地點點頭,儘管聽到這句話,他的心快要被喜悅漲滿。

心上人的愛意,自己心裡知道和親耳聽到,絕對是有差的。

「我想和你過一輩子。」

「然後?」

「那你呢?你會想要娶我嗎?」

「我想娶你。」他凝視著她,眼裡滿是對她的深情愛意。

「那就好。」問題解決,她繼續快樂地吃水果。

白亦城不解地看著她,這樣算回答他的問題了嗎?怎麼她一臉事情解決、天下太平的模樣?

「彎月,你還沒回答我的話。」他提醒道。

「我回答了。」

「有嗎?」他回想剛剛的對話。

「有埃」她很肯定的說。「昨晚……就是因為我想嫁給你呀。」希望義父和姊姊們會高興聽到這個消息。

白亦城聽她這麼說,表情頓時像吃了黃連,既吞不下又吐不出來。

「你覺得造成既定事實,是個嫁給我的好方法?」太無所不用其極了吧?

而且,這好像是男人為了得到某個得不到的女人,才會不擇手段使出的方去,怎麼她……

「好不好不重要,有效才重要。你說喜歡我,為了避免你三心二意,或者半途被別的女人拐走,所以我要先下手為強。」

「這個是誰教你的?」鎮定、鎮定,在吐血之前,他得知道那個始作俑者是誰。

「沒有人教我,是我自己想出來的。」苗彎月一臉喜孜孜的,希望受到讚賞的模樣。

「你自己想出來的?!」白亦城失聲驚呼。

完了、完了,他的彎月怎麼突然被帶壞了,變得一點也不單純?

「對呀。」她笑咪咪地望著他,她很聰明吧。

聰明?是是,是很聰明,聰明到白亦城差點從鞦韆上跌下去。

「白亦城,你說過要帶我去杭州的,你還記得嗎?」她轉移話題的問道。

「記得。」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後天。」本來他是準備遊獵完再去,現在可以提早出發了。

「那你會跟我姊姊們說,你要娶我嗎?」問起求親這件事,苗彎月倒是一絲害羞也沒有。

「會,還有你義父。」說到這裡,白亦城忽然想到一件事。「對了,你義父到底叫什麼名字?」他一直都不知道。

「我義父礙…」她笑得很詭異,「你真的要知道?」

「當然。」要去提親,如果不知道女方父親是誰,那是很失禮的事,他可不希望老婆還沒娶到,就先得罪未來的丈人。

「那你聽好喔。」她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地說:「我義父名字叫『白回』。」

白回?很熟的兩個字。

「他在江湖上有個外號,叫做『富貴乞丐』。」她補充一句。

白亦城當場呆祝

白回?富貴乞丐?閒隱谷,五個姊妹?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那你口中不常見面的義母--」

「閨名『苗月』。」她快樂地口道。

白亦城忽然發現自己被耍得很徹底。

「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一開始就在欺騙我?」他問話的語氣有些嚴肅。

「對,也不對。」聽出他話裡的不對勁,苗彎月趕緊澄清。「我是在聽到你的名字時,才知道你是誰,會跟著你,是因為我相信你不會害我。義父說過,江湖上壞人不少,我也會怕呀。」

想到黑店那件事,若是他沒有正好去挑店,她會有什麼遭遇令他不敢想像,白亦城的臉色這才稍稍和緩了一點。

「我不是存心要騙你。」瞄了眼他嚴肅的表情,她不安地絞著雙手,「不提義父的名字,的確是我故意的,可是你一直沒有問,我想那也不重要,等你送我到杭州時,總會知道一切的,只是沒想到,我們兩個後來會……」會互相喜歡。

聽到這裡,白亦城其實已經不生氣了,只不過還是有一點點不舒服,因為他居然這麼粗心大意。

會發生這種事,其實也不能說他當真太粗心,要怪,就要怪他和彎月那對怪義父母。

義父和義母成親後,又因故分開,義母在江南,義父則在北方。義父母除了個親生女兒外,義父在北方收養了四名義女,加上親生女兒共是五個;而義母則無巧不巧地也收養了五名義子。多年來,他們各自教導兒女,彼此不曾見過面,他們甚至也不知道她們的名字,但顯然她們是知道他們的。

表面上義父、義母互不往來,但其實還是有的,像他們就見過義父,義父也教他們武功,而義母則是到閒隱谷與女兒們住過一陣子,教導她們關於女兒家應知的事情。

這對分居的夫妻,心裡還是愛著對方,這點從兒女的命名上就叮以看得出來。苗月收養的義子們全姓白,而白回的女兒全以苗為姓、以月為名,這不就很清楚的告訴別人,他們的心裡只有對方一個。

這下白亦城全明白了,難怪他會覺得彎月那些想法很熟悉,原來是來自義父。

而義母的想法,肯定也影響了彎月,難怪她一點都不像一般的女子。

有這麼一對江湖人稱「怪夫妻」的人當爹娘,到底是他們為人子女的幸,還是不幸?

「白亦城,你在生氣嗎?」苗彎月忐忑地問道。

「氣。」他摟住她。「但不是氣你。」

「我還有一件事沒告訴你。」很怕他以後發現會生氣,所以她想還是現在一次說好了。

「什麼事?」他做好心理準備,不管她再做什麼事,他應該都不會受到太大的驚嚇了。

「其實,我有一個小小的陰謀。」苗彎月不好意思地低聲承認,「經過昨晚的事,我就可以很理直氣壯的獨佔你,如果有女人想來搶你,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她趕走,而且你只會有我一個妻子,不會再花心。」

「你認為只要有夫妻之實,男人就會對女人忠實?」

「不是,是你一定不敢對不起我。」她糾正他的話。

「怎麼說?」這倒令他好奇了。

基本上,若不是他自己願意,誰都勉強不了他的。他是沒有意思沾除了妻子以外的女人,但她又要怎麼確保他不會變心呢?

「如果你敢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我就去叫姊姊們、義父,還有義母天涯海角地通緝你,把你逮回來好好教訓一頓。」

搞了半天,她昨晚那麼做的確是想抓住他,加上還有一大票人當她的靠山,確保他不敢亂來。

向來只有他算計別人,哪輪得到別人算計他?但是碰上彎月,他卻結結實實被算計了。

「彎月!」他哭笑不得地喊道。

「我已經老實承認了,你不可以生我的氣、不可以不要我喔,不然姊姊她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她的靠山都很硬,提醒他切切不可亂來。

「你呀。」白亦城突然放聲大笑,然後親暱地吻著她的臉,「你真的值得我喜愛。」對她的感覺更深了一層。

她的心思果真很單純,只不過那種單純思考的方式,是老讓他出乎意料之外的那種,他已經可以預想,未來的日子裡有了她,絕對不會單調,相反的,他可能得常常接受驚赫的考驗。

但為了心愛的女人,這是很值得的。也幸好他遇上的是彎月,而彎月必定是五名姊妹裡,最可愛的一個。

彎月說,她們五姊妹全出了谷,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而去,最後會在杭州會合。

他已經等不及要到杭州,見見她口中那四個性情各異的姊姊,只但願他的兄弟們未來的「剋星」,別是苗家美人才好。

否則,白家兄弟的前途……實在堪慮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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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5:59:20


後記

哈羅,大家好。

很久很久沒有寫古代稿了呢,嗯,讓千水仔細想想。

自從(三絕)--《鬼刀》、《夜魅》、《狂劍》之後,千水就跳進〈Men'sLove〉、〈奉子成婚〉,到最近的〈獵愛作戰計畫〉裡,算一算,哇,居然有一年多沒有寫古代稿耶,不知道會不會有時空上的用語問題?(後來事實證明,這狀況果然存在!)

其實,大家現在看到的《獵夫君》是第二版了,第一版早就胎死腹中,從此丟進硬碟的最深處,想再重見天日,這輩子怕是沒有指望了。

總而言之,千水總算又開始寫古代稿了,而且寫完這本《獵君夫》了,阿彌陀佛!(謝謝千水爸在天上有保佑)

千水的小侄女今年要上小學一年級,拜現在複雜的教育方針、有的沒有的課程,與啥米「建構式數學」之賜,千水家上至千水媽、下至小侄女,全都戰戰兢兢以對。

沒辦法,在千水離開小學N年後,還要來教小侄女寫注音待號,每天光看她的聯絡簿裡用注音寫下的事項,就看得眼睛快凸出來了,更別說其他。(想想,初學寫字,小侄女寫得不好、字跡難認也是正常的,要包容、要包容。)

所以,八月下旬到現在,小千水的外務實在有點多。

以上是千水的近況,接下來要小小預告一下這個系列。

如同大家看到的,(美人幫)是以苗家五個姊妹為主角,如果沒有意外,這個系列應該會寫五本。

看完了苗彎月的故事後,大家還喜歡嗎?偷偷告訴大家,下一本應該是那個會武功的苗戀月,前提是沒有意外的話……CCC。

希望大家繼續期待這個系列,下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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