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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6:20:29




千水 - 百煉鋼(美人幫之四)

老實說他才不是什麼見義勇為
會管閒事全是因為日子太無聊
只是把事情攬上身的同時麻煩也跟著來
上次他管閒事的下場是被個淫蕩女人纏上 「非禮」他不成,
便憤而對他下致命劇毒這回他管閒事的結果是被個白目女人纏上
口口聲聲要替他祛毒以回報救命恩情無論他怎麼趕,
她就是不肯打退堂鼓但這丫頭說話不看場合,
也不懂看人臉色三兩句話就能輕易把人氣得風度盡失
個性遲鈍到被人輕薄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唉,
遇上這種女人他唯有舉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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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6:20:49


楔子

北方邊境有一處隱密的山谷,人跡罕至,所以當江湖奇人「富貴乞丐」白回在一次遊歷中發現這個地方後,便把這裡當成隱居的住處,並將這座山谷命名為「閒隱谷」。

十五年前,當他與妻子因為誤會而分開後,他帶著女兒四處遊歷,陸續收養了四名小孤女後,最後回到閒隱谷住下,除了長女苗挽月早早出谷經商外,其餘四名女兒一直在谷裡讀書、習武。

他住在北方,而妻子苗月則是住在南方,無巧不巧地,她也收養了五名義子,全姓白,這種情形下,要說這對夫妻心裡已經沒對方,恨對方恨到老死不相往來,大概也沒有人會相信吧。

沒有人知道,中原兩大富商,北「驛家堡」、南「金繡莊」的主事者,正是苗挽月與白家眾子。

雖然兩家關係這麼親近,但因為白回與苗月這對夫妻在人前的互不往來,所以她們與他們,當然也就互相不認識。

如今,四名義女都已長大,而且各有所長,趁著一次義父不在的機會,決定要出谷闖蕩江湖,這件事獲得她們最尊敬的大姊的同意,還給了她們每人一百兩銀子當盤纏,以及一塊足以號令全中原「驛家堡」旗下商行的令牌,約定不管去哪裡,一個半月後在杭州相見。

約定好後,四人各自回房收拾行囊,從出谷後一直做男裝打扮的苗挽月在關心完三個妹妹的動向後,最後來到三妹苗還月的房間。

一進門,她就看見衣櫃上放置的行李和幾本書,走向前翻看著。

「這是你要帶去的?」全都是醫書。

苗還月點點頭,「嗯。」有書看,一路上才不會無聊。

「你打算去哪裡?」

「直接去杭州。」

「哦?」

「我在杭州等你們,這樣我可以在等你們的時候,順便義診。」是救人,也是磨練自己的醫術。「而且我聽說杭州很美、有很多地方可以遊賞,我想一定很好玩。」

還月就是還月,想法簡單而直接,如果不是必要,她絕對不會把一件簡單的事複雜化。

就拿出谷這件事來說,她不像小妹彎月對什麼都好奇,想去別的地方玩一玩,再去杭州;沒有四妹戀月的心事重重,一心到西域;也沒有二妹舞月心有所繫,出谷第一件事就是找人。還月出谷,就只是配合大家的行動,頂多是為了讓自己增長見識而已。

「如果你想直接去杭州,大姊想請你幫一個忙。」

「什麼忙?」苗還月好奇地問道。

「娘有五個兒子,其中一個叫白亦焯,你還記得嗎?」

「記得。」

「兩個多月前,他被人下了毒,無人能醫,大姊想請你去為他解毒。」

「好。」苗還月一口就答應。

「不過,他的脾氣不太好,可能不是一個很合作的病人,替他治療的時候,他可能會對你很凶……」苗挽月提醒她。

「沒關係,他凶他的,我醫我的,大姊不用擔心,我會盡全力醫好他。」苗還月笑著回答。

「這樣我就放心了,大姊先謝謝你。」

苗還月微微一笑,「不用客氣,娘的孩子也算是我們的兄弟,我當然會盡全力救他。」

「那你早點休息,明天出谷後,一切小心。」最後再叮嚀一句,苗挽月這才離開。

她一走進房間,腰立刻被一隻鐵臂摟祝

「你……」她才轉身要開口,紅唇隨即被堵祝

苗挽月沒有反抗,只是溫順地接受他佔有性十足的吻,吻了好一會兒,他才放開她。

「還月答應了,你放心吧。」她氣息微喘。

「嗯。」他低應。

「你……要留在這兒?」

「我不會讓你離我太遠。」他再緊摟了她一下,才鬆手。

苗挽月輕笑一聲,走到梳妝台前,摘下帽子,放下一頭瀑布般的青絲,一張原本俊雅的書生面貌,立刻變成清雅絕美的臉龐。

梳直長髮,鏡子裡,苗挽月盈盈的水眸與他深沈的眼相對,在她眸光微羞的垂低時,他轉過身。

「我待會再來。」知道她要更衣入睡,他欲避開,她卻出聲喚住他。

「不用了,你留下。」苗挽月來到他面前,伸手握住他。「你和我之間不需要避嫌。」

「你不必——」他拒絕的話語被她捂祝

「不為什麼,不是感恩、不是歉疚,只有一個原因,我願意。」她低聲道。

「你……」他墨黑的雙眸震動了下。

「我以為,你早該明白我的心意了。」她笑了,對他的反應感到有趣。

「明白與你親口說出的意義不同。」他伸出手,略粗的指背滑過她水嫩的面龐,而後摟她入懷。

「你想,焯會接受還月的醫治嗎?」苗挽月偎著他的胸口,完全放鬆地閉上眼。

「不會,焯的脾氣太硬,沒那麼容易被左右。」

苗挽月輕笑地歎口氣。

「那,我們只能希望焯的壞脾氣,不會嚇跑還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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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6:21:29


夜深悄悄,萬籟俱寂,杭州城內外一片寧靜,趁著夜色,一道人影快速掠過無人的街巷,來到城南一戶大宅院外,來人抬頭看著門上那塊金色的牌匾——金繡莊。

確定了目的地,那道人影隨即翻牆而入,避過巡邏的守衛,一路來到後院。

二更天,金繡莊裡各屋宇一片黑暗,只除了書房內仍然亮著燭光,那道人影悄悄潛到書房窗外。

那人側著身子,小心地往內看,確定書房裡只有一個人,那人從懷中拿出迷煙,由窗戶的縫隙往內吹。

無色、無味的迷煙,不一會兒,書房內傳出一聲輕微的碰撞聲。

躲在窗外的人心一喜,小心翼翼再往裡看,果然看見原本坐在書桌後寫字的人已經趴在桌上,隨即推開窗跳進書房。

「白亦焯,我就不信我得不到你。」說話者是名女子,她拉下蒙面的布巾,露出一張美艷的容貌。

她緩緩走近書桌,伸出手想撫摸他的臉,原本趴在桌上的人手掌一翻,登時擒拿住對方。

「你、你沒中迷煙?!」她一時驚詫,來不及反應。

「就憑這點迷煙也想對付我,你想得未免太容易了。」

「你……輕一點!」女子嬌嗔道:「會痛耶。又不是不讓你摸,幹嘛把人家抓得這麼緊?」

「哼!」白亦焯甩開她的手,俊朗的臉上只有厭惡的表情。

「噢。」她低低痛叫了聲,委屈地揉著自己的手。

「你半夜潛進金繡莊,不是特地來演戲給我看的吧?」

「人家哪有演戲?」她不服的嘟起嘴,「人家是想你,才來看你的呀。」

「廢話少說,如果你不想被我當成小偷捉到官府,就直接把你的目的說出來。」白亦焯沒耐心跟她迂迴。

「我說的是實話呀……」她想貼近他,但還來不及碰到他的衣角,白亦焯的左手再度出招,招式淩厲讓她不得不退開,兩人在書房裡的打鬥聲立刻驚動莊裡的人。

「五莊主!」管家著急的推開書房的門,一看到那女人立刻怒聲喝道:「梁小紅,你居然還敢來!」

不待白亦焯出聲,管家立刻加入戰場,三兩下便將人給拿下。

「不公平!」梁小紅被管家制住,氣得直跺腳。

以她梁小紅的美貌和身段,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偏偏只有白亦焯不懂得憐香惜玉,不但對她無動於衷,甚至每次都用惡劣的態度對待她,這讓她根本無法忍受。

「跟你這種任意對人下毒的卑鄙小人,根本不必說什麼公平。」管家不屑的斥喝,「你來了也好,省得我老人家還要費功夫找你,快把解藥交出來。」

「解藥沒有,要命一條。」她哼了一聲,「老傢夥,我勸你快放開我,否則別怪我對你下毒。」

管家聞言,立刻伸指點住她的穴道。

「如果這樣你還能下毒,我老人家就服了你。」

「你……可惡!」全身動彈不得,梁小紅只能惡狠狠地瞪著管家,美艷的臉龐因氣憤而扭曲。

「五莊主,現在要怎麼處置她?」管家恭敬地詢問。

白亦焯沒回答他的話,只是冷冷的看著梁小紅,「你的目的是什麼?」

梁小紅深吸口氣,暫時壓下心裡的怒火。

「我說過了,我是來看你的。」

「嗯?」白亦焯濃眉一皺,顯然已經不耐煩了。

「我說的是真心話!你中毒也快三個月了吧?」

「那又如何?」

「雖然你把毒逼到右手臂上,可是這樣只會害你廢了一條手臂,我捨不得看你變成獨臂人,只好來看你,也想問你……有沒有改變主意?」梁小紅期盼地看著他。

「沒有。」白亦焯回答得果決又明快。

「為什麼?」他不想要手臂了嗎?

「白家人從不接受威脅,我更厭惡向人妥協。」白亦焯冷冷地瞥她一眼,「我不想做的事,從來沒有任何人能逼我。」

「你……你就這麼討厭我?」

「你工於心計、心腸狠毒,有什麼可以讓人喜歡的?」白亦焯說話毫不留情。

「你、你……」

「壽伯,將她送到官府。」懶得再跟她囉唆,白亦焯直接下令。

「白亦焯,你敢把我送到官府,你一定會後悔,等毒發的時候,你——」

「壽伯,立刻把人帶走。」

「是。」接到主子命令,壽伯立刻把梁小紅帶走。

書房門關上,房裡再度恢復成一片平靜。

女人,總是自以為是的讓人厭惡!

白亦焯重新落坐,將帳本看完後,看著自己僵硬腫脹、呈現出紅色的右手臂。

廢了嗎?

哼,就算手臂會廢,甚至會失去他這條命,他也絕對不接受任何威脅!

◎☆□§£心£□§□£棲□£¢£□亭£□§□☆◎

離開閒隱谷後,苗還月一路往南走,目的地是杭州。

谷外的世界對她來說是絕對的新鮮,光是這一路上的風光,就足夠她看得流連忘返,可是她心裡一直記掛著苗挽月交代的事,所以就算路上的風景有多吸引她,她還是沒敢多停留。

十天後,苗還月抵達杭州城外,首先映入眼裡的,就是城門口一條排得長長的隊伍。

這些人都是等著要進城的嗎?

苗還月看得咋舌,乖乖下馬排隊,足足等了一刻鐘,才順利進城。

進了城門,她立刻被街道上熱鬧的景象給吸引祝

這一路下來,雖然她經過不少有名的大城鎮,卻沒有一座城像杭州這樣,大街上每一戶人家都是商家,街口、巷口更是小販林立,有吃的、有用的、有玩的,更有許多是苗還月不曾見過的奇珍玉器,看得她目不暇給。

雖然街上熱鬧非凡,但苗還月一個姑娘家又牽著匹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外地來的,一身簡單的藍色布裙雖然普通,但是她那太過美麗的五官,一身溫婉的氣質,舉手投足間不掩優雅與天真,走在人群裡,成了讓人注目的焦點。

苗還月不停地東張西望,最後好奇地停在飾品攤前。

「姑娘,要不要買只髮簪?」一見有人停下,小販立刻熟絡地招呼。「瞧姑娘模樣生得俏,這種玉簪最適合你了,簪在發上一定很漂亮,而且有很多款樣式,姑娘可以仔細看看。」

苗還月好奇地看著那些玉簪,有圓墜飾、有蝴蝶樣式,有的則有流蘇……她拿起攤上一隻最簡單的流蘇樣式的髮簪。

「姑娘喜歡這個嗎?」小販看了看髮簪,再看了看她,「老實說,以我賣簪飾二十年的經驗,我覺得這只髮簪的樣式太簡單了,襯托不出姑娘的美,像這種蝴蝶樣式的會比較適合姑娘。不信的話,姑娘可以簪在發上比較看看。」小販很貼心地拿著銅鏡,讓她對著鏡子比較。

苗還月好奇地試試,果真,蝴蝶的比較明顯,也比較漂亮,可是配她這一身普通的裝扮,顯得有點太華麗了。

「謝謝你,不用了。」她放下髮簪。

「姑娘不買嗎?」小販失望地問道。

苗還月朝他笑著搖搖頭,才要轉身離開,身後卻傳來一聲輕浮的命令。

「把這兩隻髮簪都包起來。」

「啊,陳少爺!」小販抬起頭,臉上失望的表情立刻變成緊張和擔心。

擔心?苗還月好奇地轉過頭,看見一名穿著打扮都很華麗的年輕公子手拿著折扇,身後跟著三個人朝這裡走來。

四周的人紛紛閃避開來,她更覺得奇怪了。

這個公子哥身上有傳染病嗎?不然為什麼大家都避他避得遠遠的?

「多少錢?」陳少爺高傲的問向小販。

「呃……這……」小販飛快望了她一眼。

苗還月自然地回給他一個微笑,轉身準備離開。

「姑娘,別走。」

聽見有人喚住她,苗還月奇怪地回過頭。

陳少爺搶過小販手上的兩根髮簪,「姑娘,這是你的。」

「我沒有買呀。」幹嘛拿給她?

「可是你喜歡,不是嗎?」陳少爺露出一個體貼又充滿善意的笑容。「只要你喜歡,我就買來送給你。」

「可是你沒有付錢。」她很直接地道。

陳少爺臉上的表情頓時僵祝

「我當然會付錢,只不過……想快點拿給你,一時忘了而已。」他朝身旁使了個眼色,一名家丁立刻去付帳。

「既然是你買的,你就自己帶回去吧,與我無關。」說完,苗還月牽著馬離開。

陳少爺連忙追上去。「姑娘,這髮簪是為你買的,當然是要送給你。」

「我又不認識你,不能隨便接受你的東西。」苗家家訓第一條:無功不受祿,不收來歷不明的東西。

「原諒我忘了先自我介紹。」陳少爺斂起笑容,然後以翩翩公子的姿態朝她行了個禮。「在下姓陳,家住城西,經營木材生意,陳記商行在杭州還算小有名氣。現在,我們認識了。」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怎麼能算認識?」苗還月微微皺了下眉,「再說,我又不想認識你,請你別再擋住我的路了。」

「相逢即是有緣,姑娘應當珍惜緣分,何必拒我於千里之外呢?」陳少爺不死心地道,「姑娘是從外地來的吧?」

「是呀。」那又怎麼樣?

「在杭州城裡,陳家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姑娘大可放心,在下對姑娘沒有什麼不良企圖,只是想認識姑娘而已。」陳少爺一臉誠懇,暗地裡卻使個眼色給手下,將苗還月包圍起來。「姑娘既然是從外地來的,不妨到在下家中做客,在下可以盡盡地主之誼,向姑娘介紹杭州的風光。」

「不用了。」苗還月拒絕,瞥了四週一下,這才發現自己被包圍住了,她拉緊韁繩,瞪著陳少爺,沈聲道:「請讓路。」

「不讓。」陳少爺答得乾脆,打開折扇搖呀搖的,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苗還月俏臉一沈,望了眼四周,發現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以擔憂的眼神看著她,卻沒有人敢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這傢夥該不會是地方上為富不良的惡霸吧?

「你到底想做什麼?半路攔截弱女子是你們杭州有錢人的習慣嗎?」確定這傢夥不懷好意,苗還月說話也不客氣了。

眾人聞言,不約而同倒抽口氣,她這句話讓原本不想管閒事的人頓時停下步伐,轉頭看著她。

「當然不是。」陳少爺合起扇子,輕佻地想挑她的下巴,苗還月機警地閃過。「如果不是夠漂亮的姑娘,本少爺還看不上眼呢。」他上下打量著她的美貌,「本少爺只對美女有興趣,你應該覺得榮幸。」

「我覺得你應該去看大夫。」雖然這人是惡霸,但苗還月還是很善良地給他一個良心的建議。

「什麼意思?」陳少爺一怔,看大夫?

「因為你一定有某種自卑的心理,才會見到陌生姑娘就不分青紅皂白想把人帶回家,如果被拒絕,就立刻惱羞成怒,然後叫家丁硬把姑娘綁回家,來滿足你自大跟狂妄的心態,這是一種心理病,跟俗話說的瘋子同樣難醫,你還是快點回家找大夫吧。」她一臉同情地道。

陳少爺聽得臉色一黑,其他人是聽得差點笑出來,急忙忍祝

「你敢罵我是瘋子?」陳少爺瞪著她,口氣陰森森的。

「我哪有?」苗還月一臉無辜的表情。「我明明是建議你去看大夫,哪有說你是瘋子……你確定你的聽力很正常?」

「我的聽力當然很正常!」不對。「你現在是在咒我聾了嗎?」陳少爺氣得吼了出來。

可惡的女人!

「我哪有?」她覺得自己真是冤枉。「我是以一個懂醫理的人的身份在提醒你,你哪一隻耳朵聽到我在咒你了?」

「你剛剛明明就說了!」

「我是提醒你,去找大夫的時候,別忘了要大夫順便診斷一下你的聽力,這哪裡是在咒你了?」說到這裡,她看看四周的人,出聲詢問:「各位,我說的話根本不是在咒他,對不對?」

「嗯、嗯。」眾人紛紛點頭。

「你看吧。」苗還月捺著性子,像在跟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說話。「大家都聽見了,也做我的見證,我才沒有那麼壞心去詛咒別人,那是不對的。你最好還是去看大夫吧,連這麼簡單的話都會聽錯,可見你很不會分辨別人話裡的意思,看來你的病情真的很嚴重,連十歲大的小孩子也不會犯這種錯,你真的需要好好醫療。」

「你你你……你現在又說我不如十歲的小孩子?!」陳少爺再度大吼。

這女人居然一直罵他,簡直是太可惡了,他從小到大,什麼時候曾受過這種侮辱?

苗還月這次連解釋都懶了,直接給他一個同情的眼光,然後看向他的手下,很誠懇地建議,「還是快帶你們少爺去找大夫吧。」

「你還敢說!來呀,把她抓起來,立刻押回家!」陳少爺吼著下令,什麼風度都不必了,這個女人只配直接被打昏。

「是,少爺。」

隨著三個人應答的聲音,三雙手也從不同的方向伸來,前面又有陳少爺擋住,苗還月連的逃路全被堵住了。

不過,她也沒打算要逃,手伸往懷裡握住銀針,打算替他們「針灸」,讓他們清醒一下……只是她完全沒有表現的機會,因為她還沒出手,那三人已經被踢成一團,撞在一起。

「啊!」

三聲哀號聲同時響起,苗還月眨了眨眼,身前突然多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陳少爺,你家裡十幾個妻妾不夠你玩,勾欄院裡的姑娘也不夠你嫖,讓你非得當街抓女人不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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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6:21:56


嘩!這男人說話真是直接。

街上的男人們聽到這句話,全部極力忍住笑,而女人們則是臉紅地瞥開眼,可是又一副不願意錯過好戲的樣子。苗還月當然也收起銀針,從主角變成站在一旁看戲的人。

奇怪,這兩個男人過去是不是鬧出什麼好笑的事?不然圍觀的人怎麼愈來愈多了,而且沒有一個人出來替他們緩和氣氛。

「白五……五莊主……我……我……」陳少爺一看到來人,剛才的氣勢立刻完全消失,只剩下硬撐出來的勇氣勉強還站得直挺挺的。

「怎麼樣?」白亦焯的語氣充滿不耐煩。

「是……是她!是這個女人侮辱我,我才讓……下人……準備小協…教訓她一下。」好不容易,陳少爺終於把話說完。

「是嗎?」他雙眸危險地瞇了起來,「但我聽到的似乎不是這樣。」

「真的是這樣……都是她先侮辱我……」陳少爺拚命把事情推到苗還月身上。

「我才沒有罵他!」苗還月不服氣的反駁。「大家都可以幫我作證,我只是建議他去看大夫而已,完全是為了他的健康著想。」她可是有義父、義母教導的好教養,才不會隨便亂罵人。

「你明明——」陳少爺還想反駁,卻被一聲嚴厲的喝斥打斷。

「夠了!」

陳少爺一凜,害怕地看著白亦焯,「白五莊主……」

「你忘記一個月前我警告過你的話了嗎?或者,你還需要我重複一遍,這樣你才記得住?」

苗還月敢發誓,這男人說完這句話,陳少爺臉色立刻變得慘白。

「我、我記得,白五莊主,我當然記得你說過的話,絕對不敢忘記。」陳少爺連忙應道。

「那麼,就帶著你的人快滾!」

「是、是。」陳少爺連忙領著三名家丁,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苗還月看著他們的背影,「哇,跑得真快。」輕功也不過如此了。

沒想到她的讚歎,卻惹來恩人嫌棄的一眼。

「沒事不要一個人在大街上走,說話之前用點腦袋,別亂得罪人。」丟下這句,白亦焯轉身就走。

「喂,我哪有亂得罪人?」苗還月追在他身後。而且,她很有腦袋的好不好,要不是經過分析,她哪裡能那麼清楚地斷定那位陳少爺需要看大夫?

「別跟著我。」

「我也不想跟著你啊,可是你剛剛幫了我,我必須還你這個人情。」她繼續跟著他走。

「不必了。」

「要。」她堅持。

「不必了。」白亦焯回頭不客氣地瞪她一眼,然後轉身繼續走。

「喂!」她拍他一下。

他惡狠狠地回過頭,結果她的回應是更用力地回瞪他。

要瞪人,她也會啊,她的眼睛又不會比他校苗還月非常努力地瞪著他,他不眨眼,她也不眨。

好一會兒,他們兩個就在大街上這樣瞪視著對方。

看著眼前身材嬌小的女人,居然有勇氣瞪他,白亦焯開始覺得有點欣賞,又有點好氣、好笑。

「你到底要做什麼?」算了,再瞪下去,眼珠子就要掉出來了。

「沒做什麼,只是要還你人情而已。」她也不瞪了,眼睛好酸。

「不必了,我只是看不順眼那傢夥,想教訓他一下,不是要幫你。」這麼說可以了吧?

「但你還是幫了我,我不喜歡欠人家人情,所以我一定要還你。」幫了就是幫了,這是事實,就這樣。

「就算你想還,你又還得了嗎?」他忍不住嗤笑。

「我很肯定你現在就需要我幫忙。」看在他幫她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計較他有眼無珠不識大夫了。

「我不需要。」去,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哪裡會需要她這個小女人做什麼?她不要變成他的麻煩就不錯了。

苗還月的回應是,直接拉起他的右手,指著他呈現紅色的手臂。

「你中毒了,我是個大夫,可以幫你解毒,等醫好你,就是還你的人情啦!」她笑咪咪的說。

「不必了。」他抽回手,轉身就走,不再理會她。

近看她,才發現她真的很美,白皙的臉蛋上完全找不出任何瑕疵,而這種想法讓白亦焯差點詛咒出聲。

她長得美不美都不關他的事!

美麗的女人通常不怎麼聰明,而她那副嬌滴滴、亟需要人保護的弱女子樣,要他信任她的醫術,他不如乾脆等著毒發,反正一樣都是死。

見他逕自離開,苗還月也沒再多說,就一直跟著他。

他進自家店舖辦事,她就牽著馬在門外等;他核帳核了三、四個時辰,她還是在門口等;他在屋裡吃著熱呼呼的食物,她在門口啃包子、饅頭或麵餅,在等他的同時,不忘拿出醫書慢慢看。

最後,天黑了,街道上不再那麼擁擠熱鬧,過了掌燈時分,白亦焯才轉回金繡莊,她一樣跟在他身後。

他打定主意不理會那個纏人的小女人,就像梁小紅一樣,女人都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真以為他吃飽太閒救了她們,順手教訓幾個地痞壞蛋就是行俠仗義,就對她們有多大的恩情了嗎?

哼,才怪!

會管閒事,完全是因為他無聊,看不慣那種痞子得意的笑臉,不行嗎?他根本不想理會任何女人。

◎☆□§£心£□§□£棲□£¢£□亭£□§□☆◎

「五莊主,你回來了。」看見主子踏進家門,壽伯滿臉笑容地迎向前,然後望了門外一眼,臉上的表情立刻頓祝

那是一名看起來美麗優雅,卻牽著匹馬的女人。

「莊裡有事嗎?」不理會壽伯眼裡的疑問,白亦焯直接問道。

「沒有,不過福州分行的半年帳本今天送來了,我已經放到書房裡。」壽伯報告道。

「嗯。」他立刻走向書房。

「五莊主要用晚膳嗎?」壽伯跟在後面問。

「嗯。」

「我立刻吩咐廚房準備。」壽伯隨即轉往廚房。

身為金繡莊的莊主之一,忙碌幾乎就等於是他們生活的同義詞,三餐不能定時吃也是很平常的事,可是身為管家,壽伯的重責大任就是盯著待在莊裡的主子們三餐都吃得到熱騰騰的飯菜。

老大白亦瀟原本是金繡莊的莊主,所有營生也都是由他統籌管理,但是三年前他突然把一切交給老三白亦城,因為白亦城為人八面玲瓏、心思縝密也善謀略,所以成為最適合的接班人選,至於老二白亦韜,老早就表明了生意他不管,他的興趣只在追求更高深的武學,以及自由自在的生活,明白他不受拘束的個性,大家也就由著他去。

老四白亦軒和老五白亦焯理所當然成為白亦城的最佳助手,白亦軒的個性耿直,雖然不夠圓滑,但總比白亦焯的沒耐性和壞脾氣好多了,所以白亦軒成了白亦城在各地的分身,而白亦焯則留守金繡莊管理各項莊務及傳達各種消息。

自從明白自己得長時間待在書房看帳本的命運後,白亦焯已經很習慣利用夜晚寧靜的時候來審閱帳本,以免自己沒耐心時偏偏又有不識相的人進來打擾,他可能會忍不住出手把那個人打扁。

但是……也許他該讓壽伯送消息給三哥,請他盡快回莊一趟。

看著已經完全沒知覺的右手,表面上看起來,他只是損失了一隻手,拜小時候受的教導,白家的男人兩隻手都同樣能文能武,只剩一隻手也絕對不會影響到他們的日常生活。

但距離毒發之日只剩九天,如果他出了什麼事,金繡莊的事不能沒有人接手。

考慮到這一點,他立刻著手寫信,直到壽伯送晚膳進來。

「五莊主,休息一下,先用膳吧。」放下托盤,壽伯動手將帳簿移開。

「嗯。」白亦焯將寫好的信交給壽伯。「明天一早派人將這封信送到三哥手上。」

「這是……」

「讓三哥盡快趕回來,這樣莊務才不會受到影響。」白亦焯邊說邊開始吃起晚膳。

壽伯聽得一陣擔憂。

「五莊主,你讓我找唐門的人來幫你解毒吧。」會要三莊主趕回來,他一定是對自己的身體不抱任何希望了。

「不必。」

「可是……」

「壽伯,閉嘴,出去。」他不想聽任何廢話。

聽到白亦焯這種口氣,就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沒用了,壽伯只好閉上嘴。不過,這件事不提,那問另一件事總可以吧。

「五莊主,跟著你回來的那位小姑娘是誰?」老實說,壽伯有點好奇,又有點提防,深怕這又是另一個來害他的女人。

「不知道。」

「那她為什麼會跟著你?」

「她被陳記商行那個不成才的廢物纏住,我看那個廢物不順眼,便開口教訓了他一下。」白亦焯簡單地解釋。

壽伯瞪大眼。五莊主不是發誓絕對不再管閒事了嗎?怎麼這回又管了?而且,救的同樣是個姑娘?

五莊主之所以會惹上人稱「毒娘子」的梁小紅,就是因為見義勇為,卻被梁小紅那個惡毒的女人纏住,甚至潛進金繡莊想「非禮」五莊主,誰知道這個跟著五莊主的姑娘,又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壽伯不禁感歎,江湖真的變了,連女人都這麼膽大妄為,他活了這麼一把年紀,還是第一次碰到像梁小紅那種女人。

「那我去把她趕走好了。」壽伯下定決心,絕對不讓任何居心不良的女人再來糾纏主子。

「趕走?」白亦焯抬起頭,「你是說她還在外面?」

「是埃她牽著一匹馬就站在門邊,剛剛還拿出一塊毯子鋪在地上,一副準備在門外過夜的模樣。」

白亦焯聞言,差點忍不住想出去罵人。

「你去把她趕走。」忍住,讓壽伯出去趕人就好,他這輩子絕對不想跟除了義母以外的女人有瓜葛。

壽伯點點頭,「好,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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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杭州的金繡莊,因經營絲綢而致富,商行遍佈全國各地,是江南首富,與北方的「驛家堡」並稱天下兩大富商。

說起金繡莊的崛起,在江南也是一則傳奇。

二十多年前,金繡莊剛成立的時候,沒有人看好一名婦道人家會有什麼作為,但是白夫人就是把金繡莊給經營起來了,並在十年前將金繡莊交給她五名兒子繼續經營,而白家五兄弟也不負她的期望,將金繡莊的生意發揚光大,上至皇室百官,下至平民人家,無一不愛金繡莊的絲綢。

雖是江湖首富,但金繡莊的建築物並不華麗,或是刻意彰顯出什麼財大氣粗的氣勢,但稍微懂得建材的人都知道,建造金繡莊的木材、一磚一瓦看起來雖然普通,材質卻是最頂級、堅實耐用的,另外,整座莊院佔地之大也讓人咋舌。

「小電,看來金繡莊真的很有錢耶,而且真是太巧了,沒想到救我的人,居然是白亦焯。」苗還月從馬腹的鞍袋裡拿出一條毯子,把它鋪在門右側的地上,然後在毯子上坐下。

「小電,跪下來,你這樣好高。」她朝一旁的駿馬說道。

馬兒低嘶了一聲,聽話地跪了下來。

「對嘛,好乖。」她拿了一塊糖給它吃,小手輕撫著它的頭。「你先忍耐一下,待會我就去買草給你吃。」

走了一整天,直到這會兒坐下來,苗還月才發現兩條腿很酸,她一手繼續撫著小電,另一手則輕輕按壓穴道以減輕疲勞。

「姑娘,這裡可不是你睡覺的好地方。」突然一把蒼老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她循聲看去,見來人站在金繡莊的門口,看來應該是莊裡的人。

「我知道埃」苗還月點點頭。

哪有人會喜歡睡在屋簷下,吹風又可能淋雨的。

「你想休息,應該去找客棧。」仔細打量她,壽伯才發現這姑娘長得真美,氣質乾乾淨淨的,跟那個美艷到讓人一見就討厭的梁小紅完全不同。

「我知道,只是我現在不能去住客棧。」

「為什麼?」如果是缺盤纏的話,他不介意贈她幾兩銀子,只要她別再待在這裡就好。

「因為我還沒有把欠的人情還清,所以不能走。」苗還月坐在毯子上,朝壽伯一笑。

「你是指……我家五莊主嗎?」

「嗯。」她點點頭。

「五莊主說了不必你還他人情。」事實上,只要她別纏著五莊主就是還他人情了。

「可是他需要我啊,我不能走。」她一臉認真地說。

壽伯蹙起眉,「五莊主需要你?」

瞧她的模樣不像是在說謊,難不成主子把人家怎麼樣了,卻沒有告訴他?

「他中毒了,我正巧是位大夫,如果我可以醫好他,就算還他人情了。大叔,你幫我跟他說,請他讓我替他解毒好不好?」苗還月反過來拜託他。

「你會解毒?!」他語氣驚訝。

她又點個頭,「嗯。」

「姑娘,你知道我家五莊主中的是什麼毒嗎?」不是他要懷疑,而是這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怎麼看都不像是個醫術高明的大夫,更不像是江湖中人,只不過她身邊這匹馬……

仔細一看,壽伯才發現那不是普通的馬,而是驛家堡中最耐跑、速度也最快的馬種——紅鬃烈馬。

這種馬價格昂貴,不是普通人能買得起的,加上這種馬性子非常 暴躁,不輕易聽從主人的話,可是看這匹馬對這小姑娘簡直是言聽計從,溫馴得像只小貓,她到底是什麼來歷?

「知道啊,就是『百日紅』嘛。」苗還月的口氣很平常。

「你怎麼知道?!」壽伯再次嚇了一跳,開始對她好奇起來。

「看他的手臂我就知道了,而且如果我沒有看錯,他身上的毒應該快要發作了。」

壽伯深思地看著她。這小姑娘看起來沒幾歲,怎麼會對毒那麼瞭解,莫非她是唐門的人?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還月。」

「你是唐門的人嗎?」

「不是。」她搖搖頭。

「不是?」壽伯一臉訝異,「那你真的能解我家五莊主身上的毒?」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可以。」只是白亦焯不肯讓她醫。

「沒有任何目的,不求任何報償,醫好五莊主就立刻離開金繡莊?」他追問。

「嗯。」苗還月毫不遲疑的點頭。

當然是醫好人就走,難不成要賴在這裡啊?杭州好玩的地方應該不少,好不容易出谷一倘,她可不希望把時間全耗在金繡莊裡,那太可惜了。

壽伯想了一下,又問:「你多久能醫好?」

「如果他肯配合我的方法,七天之內可以把毒解掉,剩下來的就是好好調養身體就行了。」百日紅是一種慢性毒,加上白亦焯中毒太久了,不是只吃顆解毒丸就行的,要完全解毒,必須花些時間。

壽伯看著她,眼神充滿懷疑和打量,苗還月一點也不閃避,迎視著他的眼神,坦蕩蕩地任他打量。

良久,他終於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

「很好。來吧,還月姑娘,我帶你進莊。」

就這樣,壽伯瞞著白亦焯,把苗還月帶進金繡莊,並安排住進客房。

「還月姑娘,你的馬我讓人安置在後院的馬房裡,會有人好好照料的,你不用擔心。待會我會讓下人送晚膳過來,吃過後你就在這裡休息一晚,明天我再帶你去見五莊主。」

「壽伯,叫我還月就可以了。」她把手上的包袱放在桌上。「你沒有經過白亦焯的同意就帶我進來,這樣好嗎?」

「沒關係的。」壽伯一點也不擔心。「五莊主的脾氣是暴躁了點,但他待人一向很好。」

是這樣子的嗎?苗還月的表情十足懷疑。

壽伯差點忍不住當場笑出來。

「是真的,五莊主的兇惡只是表面上的,除非真的碰到必要的情況,否則他是不會隨便傷害別人的。」

這位還月姑娘真的太有趣了,她單純的甚至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不論她在想什麼,臉上一定立刻顯露出來。

這麼容易被看穿心思,讓壽伯對她的戒心又少了一些,在替白亦焯說了幾句好話,安頓好苗還月之後,他才離開客房。

現在,只能期盼五莊主會願意讓還月姑娘為他解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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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6:22:26


隔天,在金繡莊的大廳裡,白亦焯不敢置信的瞪著壽伯。

「你再說一遍。」

「是的。」壽伯完全配合地重複一遍剛才的話。「昨天在門外的那位姑娘名叫還月,我已經將她安置在客房休息,同時也答應她,讓她幫你解毒。」

「我是叫你把人趕走,不是叫你把人帶進來。」白亦焯忍不住吼道。

壽伯臉色不變,很習慣主子的吼聲了。

「五莊主,讓還月姑娘替你解毒,你就不必再受梁小紅的威脅,這不是很好嗎?」

「憑她?哼!」

「人不可貌相,還月姑娘一眼就能看出你中的是百日紅,說不定她真能解毒,五莊主千萬別因為她是個姑娘就看輕她。」

他不說還好,一說白亦焯就更生氣了。

「壽伯,你是我的管家,還是她的?」

「當然是五莊主的。」

「那你為什麼一直幫她說話?」簡直是吃裡扒外。

「因為我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五莊主好。」壽伯挺起胸膛,一臉問心無愧,只有滿滿對白亦焯的關心。「我不希望五莊主有任何意外,更不希望五莊主受任何人威脅,甚至拿自己的命去賭,我希望五莊主活得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只要五莊主可以好起來,就算拿我的命去換都不要緊。」

壽伯這麼說,白亦焯滿肚子的怒火哪還發得出來。

「壽伯,你扯到哪裡去了。」面對這種溫情攻勢,他一臉不自在。

「五莊主,你就答應我,讓還月姑娘試試好嗎?」壽伯勸道。

「不要,我不相信她。」經過梁小紅的事後,白亦焯對女人簡直是倒盡胃口,完全不信任。

「還月姑娘和梁小紅不同——」

「哪裡不同?」白亦焯截斷壽伯的話。「還不同樣都是女人!」

壽伯正想辯駁,大廳門口卻傳來清脆的嗓音——

「才不一樣。」

白亦焯和壽伯同時看過去,苗還月緩緩的走進來。

「她叫梁小紅,我叫還月;她下毒害人,可是我是大夫,職責是救人,拿我跟她比,你真的太過分了!」

從來沒有人敢當著白亦焯的面罵他,苗還月算是第一個,可就算是罵人,她的語氣還是聽不出絲毫兇惡,柔柔軟軟的,一點氣勢也沒有。

「誰讓你進來的?」白亦焯一看見她就沒好臉色。

「如果你不想讓人進來,那你應該把門關上才對,那樣我就不會進來了。」她走到他面前,抬起頭仰看著他。

「我是這裡的主人,關不關門還需要你來規定嗎?」白亦焯聽了更不悅。

苗還月微偏頭看著他,「我發現你真的很容易生氣。」她的眉頭蹙了一下。「有沒有人告訴你,常生氣的人老得快,而且對身體不好,容易血氣上升?」

「沒有。」等等,這跟他們剛剛在談的話題有什麼關係?

「你應該注意一下,不要常常生氣,這樣對身體比較好。」苗還月非常善良地給予建議。

白亦焯這下終於明白為什麼昨天陳家那個廢物會被她氣得半死了。

這女人講話根本不看場合的,也不看別人臉色好不好,明明是好意的話,偏偏選在別人生氣的時候說,還用那種善良的哀悼口氣,有哪個人聽了不會更火冒三丈?

「壽伯,你確定你是要她替我解毒,而不是要她把我氣得提早升天?」白亦焯沒好氣的問道。

壽伯聽得差點笑出來,不過他注意到白亦焯的第一句話。

「五莊主,你同意讓還月姑娘替你解毒了?」

「沒有!」撂下這兩個字,白亦焯轉頭就走。

壽伯還想追上去勸說,苗還月卻拉住他。

「算了。」

「不行算了,無論如何,我都要五莊主接受治療。」壽伯很堅持。

「我知道,可是你再勸他也是沒有用的。」如果她聽說的沒有錯,白亦焯個性固執,根本不聽別人的勸。

「但是……」壽伯望著主子離去的方向。

「你讓我試試吧,說不定他會改變主意。」苗還月一臉笑容的說。

「你?」壽伯極度懷疑。

五莊主連他這個老人家的面子都不給了,又怎麼可能會被他最討厭的女人給說動呢?

「我一定會醫好他的,所以壽伯,你放心吧。」苗家女孩要做的事,是絕對不會輕易更改,也不怕挫折,一定會達成目標。

「這……」他還是很遲疑。

「就這樣說定哦。」她柔柔的笑著,「這幾天就麻煩壽伯幫我照顧小電。」

「沒問題,但是五莊主那邊……」

「就交給我吧。」苗還月朝他眨了眨眼,然後朝白亦焯離開的方向走去,步伐堅定,沒有半分遲疑。

壽伯突然發現,她嬌弱歸嬌弱,可是她對認定事物的堅持,還真不輸給任何一位莊主呢。

為了主子好,他決定盡力幫助她,好讓她幫五莊主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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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還月真的有什麼好辦法可以說服白亦焯嗎?

其實根本沒有。

事實上,她壓根沒想過要去說服白亦焯,畢竟跟一個腦袋像驢子一樣頑固的男人講什麼道理呢?還不如拿根棍子打昏他比較快,所以,苗還月決定用老方法——跟著他。

幸好百日紅不是那種一旦毒性發作,中毒者就立即死亡的劇烈毒藥,所以就算得等到毒性發作才救他,也還來得及,只是她有些好奇,為什麼白亦焯會被下這種毒呢?

「唉,都是五莊主太善良了,才會惹上這種麻煩。」會這麼同情白亦焯的,當然就是金繡莊的老管家壽伯了。

苗還月微挑一眉,「善良?」這兩個字完全跟白亦焯連不起來。

「在一次出城辦事的路上,五莊主救了受傷的梁小紅,想不到梁小紅從此纏上他,硬逼著五莊主娶她,五莊主堅決不肯,梁小紅就跟他打賭,在不找唐門人解毒的前提下,五莊主若能解開她下的毒,那她就永遠不再纏著他。」

「白亦焯答應了?」真是很笨。

「五莊主做事一向討厭麻煩,為了擺脫梁小紅這個煩人的女人,他就答應了,沒想到梁小紅卻對他下了百日紅。」百日紅是唐門的毒藥,除了唐門的人之外,外人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解。

「梁小紅是唐門的人嗎?」

「不是,聽說她是偷來的。」

「所以你才問我是不是唐門的人,為的就是不希望白亦焯輸掉這場賭約?」苗還月完全明白了。

「是埃」壽伯點點頭。「對了,你不是唐門的人,怎麼會解百日紅的毒呢?」

「有人教過我。」苗還月笑笑地回道,「他……可以算是唐門中人吧,其實百日紅是他研發出的毒藥裡,毒性最輕微的一種。」

「研發出百日紅的人……」壽伯雙眼驀地瞪大,是那個被武林中人尊為中原兩大神話之一的……

「壽伯,我們不要再提他了。」自離開唐門後,他便不再透露身份,行蹤成謎,她會遇上他,也是一種因緣巧合。

壽伯也聽過關於那人的傳說,遂點點頭,繼續說回自家主子的事。

「經過梁小紅的事之後,五莊主發誓絕對不再多管閒事,結果沒想到,他還是出手幫了你。」

其實會被白亦焯救了,苗還月自己也很意外。

不過,她相信義母教養出來的孩子,絕對不會變壞的,但老實說,他那顆驢子腦袋實在應該換一換。

對白亦焯來說,有個跟屁蟲跟在後面整整兩天,甩都甩不掉,去到哪裡還會被問為什麼帶個女人到處走?真的是……他娘的!

白亦焯真的不想理她,所以兩天已經是他的極限。

「別再跟著我了!」

第二天晚上回到金繡莊,白亦焯忍不住朝她怒吼。

苗還月睜著一雙無辜的眼,「我只是剛好跟你走同樣的路而已。」

「你不準跟我走同樣的路。」他下命令。

「哦。」她點點頭,表示聽見了。

白亦焯轉身就走,苗還月的反應則是繼續跟。

「你又在做什麼?」才走沒五步,他又回頭瞪著她。

「走路埃」這還用問嗎?

「幹嘛跟在我後面?」

「碰巧而己。」她笑得一臉純真。

「你……」白亦焯指著她,「我說不準再跟著我,你是聽不懂嗎?」唉,又吼出來了。

「我當然聽得懂。」苗還月溫溫柔柔地回應,一點也不受他的怒氣影響。

「那你還跟?」

「不然,你乾脆帶我一起出門,這樣我就不必跟著你了。」

跟人很辛苦的呢,得時時注意他,多怕會跟丟啊!

「我才不要帶你一起出門。」

「為什麼?」她又不會惹麻煩。

「女人,就是麻煩。」

「嗯,也對。」苗還月點點頭,一副深表贊同樣,開口補充一句:「男人,都很彆扭。」

白亦焯差點瞪凸了眼。

「你說什麼?」這女人居然敢當著他的面罵他彆扭引

「男人,都很彆扭。」她很配合地再說一次。

他差點被她氣得吐血,這女人……

「你還好嗎?」她關心地問道。

他的臉怎麼一陣青、一陣白啊?這樣不太正常吧!

白亦焯死瞪著她。好?好個頭啦!他差點又吼出來。

「我想,你大概正在生氣,心裡直冒火。」她猜測道,「可是我不懂,你究竟在生什麼氣?」

「你還敢問?」他發誓,真的非常不想理這女人,但結果還是吼著問出口。

「為什麼不敢問?」她更疑惑了。「我是真的不知道,書上說『不恥下問』才可以懂得更多事,所以我當然要問埃」

「那書上有沒有告訴你,我現在很想掐死你?」白亦焯咬牙切齒的擠出問句。

「沒有。」苗還月搖頭,一臉嚴正地告訴他,「殺人是不好的行為,欺負比自己弱小的人是很丟臉的事——」

「閉嘴!」他大吼。

苗還月嚇了一跳,雙肩瑟縮了一下,無辜的眼神直望著他,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大吼。

見她這模樣,白亦焯只覺心抽了一下,直覺想安慰她……咦,他幹嘛安慰她?

「不準再跟著我。」他惡聲惡氣的開口,話撂完就走人。

砰地一聲,書房門被用力關上。

望著關閉的門,苗還月歎了口氣。

「脾氣真壞,這樣對身體不好的。」對著門板念完,她拿出隨身攜帶的書本,坐在欄杆上翻開書頁看著。

不跟就不跟,反正他現在在書房,哪兒也不去,她當然也就不必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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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焯氣得埋首看帳,免得他真的忍不住,錯手掐死那個可惡的女人。

兩個時辰過後,他破紀錄地看完三本帳本。按照以往的速度,一本帳本至少要花一個時辰到一個半時辰,現在居然這麼快就看完了!

他怎麼不知道生氣也有這種好處?

想到這裡,那女人當真沒跟進書房,難道真的被他的吼聲給嚇跑了?

白亦焯起身走向門口,才一開門,就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你忙完啦?」聽見開門聲,苗還月將視線從書本上移開,抬起頭給他一個笑容。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該不會在這裡坐了兩個時辰吧?

「看書埃」這是很明顯的事實吧?她手上還拿著書呢。

看著天色漸暗,夜風漸涼,而她卻衣衫單薄地坐在這裡兩個時辰,白亦焯突然覺得平息下去的怒火又燒了起來。

「就算要看書,你不會回自己房裡看嗎?」他口氣兇惡的質問。

「在這裡也很好埃」他的脾氣真的很糟呢,莫名其妙又生氣了。

「在這裡?!」他簡直不敢相信。「天氣愈來愈冷了你沒感覺嗎?你穿得這麼少,是嫌自己太健康想生病喝藥來玩玩是不是?」

苗還月偏著頭,看著他好半晌。

「你……在關心我嗎?」

白亦焯頓時一怔,想否認,卻見她點了下頭。

「好吧,就當你是在關心我。」她朝他一笑,「白亦焯,你放心,我不是很怕冷的,不會那麼容易生玻」

「你……你生不生病關我什麼事,不必對我解釋。」他粗聲道。

「喔。」苗還月乖乖點頭,但仍忍不住在心裡嘀咕:明明是他自己要問的……

「你還在這裡做什麼?」見她動也沒動,他又問。

「沒做什麼呀。」

「那還不回你的房間。」守在大男人的房外,成何體統!

「我還沒有要回房間。」她輕快地回道。

「你要看書,就回房去。」這是命令。

「為什麼?以前我也常在庭院裡看書,大姊怕月色太暗,還特地在庭院裡擺上燭台,所以我很習慣在房外看書的呢。」為什麼到了這裡就不行?

白亦焯很想命令她回房去,結果卻是開口問:「你大姊?」

「對埃」她點下頭,將紙箋夾回書頁,合上書,才又抬起頭,「我從小就喜歡看書,尤其是醫書,大姊總說我像個小書獃,可是每次她出門回來,總是不會忘記帶新的書給我。」談到大姊苗挽月,她細緻的臉龐上滿滿是祟拜和敬愛,讓原本就美麗的面容更添一抹溫婉動人。

白亦焯突然有點嫉妒讓她露出這種表情的人。

「你家只有你們兩姊妹?」

她搖頭,「不是,有五姊妹,我排行第三。」

「你常常這樣一個人跑出來?」如果她時常獨自到處走動,現在還能站在這裡,只能說老天爺疼她,她家的祖宗有保佑,才會讓這麼個單純丫頭乎安活到現在。

「不是,這是我第一次離開家。」

「你的家人都不反對你一個弱女子出來外面亂走,不怕你迷路嗎?」

「我才沒有亂走,也沒有迷路。」苗還月更正他的話。「我的目的地就是杭州,而且我也一路很順利地來到杭州。」

「你來杭州做什麼?」

「我……」她遲疑了下,「我說是來看風景、遊玩的,你信不信?」

「不信。」他輕嗤。

她當他是三歲小孩子呀,要說謊也說得溜一點,吞吞吐吐的,任何人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假話。

「但我的確是來玩的,頂多……就是我和大姊約在這裡會合,這樣而已。」她才不跟他說,醫好他的毒傷也是她的目的之一,不然他一定會懷疑東懷疑西,更加拒絕讓她醫治了。

「只有這樣?」不是白亦焯天性多疑,而是她真的很可疑。

「奇怪,你對我很好奇嗎?」她疑惑地反問。

「沒這回事。」他立刻別開臉。

「那你為什麼問我的家人?」

「對金繡莊來說,你還算是陌生人,既然住在這裡,我當然必須對你多瞭解一點。」聽起來是很光明正大的理由。

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你會讓我醫治毒傷嗎?」

「不會。」白亦焯還是一樣拒絕的毫不遲疑。

苗還月撇撇嘴,「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對於不確定的事,如果結果可能是有益的,那去試試其實沒有關係?」

「有,只不過你的說法好聽很多。」

「別人是怎麼說的?」她好奇地問道。

「有時候嘗試是好事,但千萬別在危急的時候,讓你那顆頑固腦袋害了你自己的命。」他面無表情地說。

噗!苗還月及時忍住笑聲。

「呃,也還好,不會難聽,他只是在提醒你嘛。」哪像她在心裡偷偷罵他驢子。「你真的不肯讓我替你解毒嗎?」

「我說過不必。」

「為什麼?我真的不懂,如果可以解毒,為什麼你堅持不接受,偏要放任身上的毒一天比一天深呢?」

他瞄了她一眼,「我不需要一個小女人來救我。」

就這樣?!

「這就是你的理由?」苗還月差點被口水嗆住,完全不敢相信的瞪著他。

「沒錯。」

見他還敢承認,苗還月生平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吐血而亡的感受。

「你真是頭驢子。」做不出什麼潑婦罵街的粗魯行為,她只能搖搖頭。

「什麼意思?」他皺眉。

「頑固,自大,不知變通。」

「你罵我?」

她想了下,點點頭。「算是吧。」只不過她的口氣柔柔軟軟的,壓根聽不出任何罵人該有的兇惡。

白亦焯瞪著她,好半晌,終於擠出一句話——

「你真是沒腦袋。」

有哪個女人會當面罵一個大男人,尤其她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要是他再生氣一點,說不定就真的掐死她了。

「沒關係,頂多跟你一樣笨而已。」被人罵了,她不但沒有不高興,還丟給他一抹笑容。

「我哪裡笨了?」她居然又罵他。

「明明有個現成大夫可以救你,你卻因為自己的固執和偏見不肯接受,不是笨是什麼?」

「我的命不用你擔心。」

「我也不想擔心呀。」她的神情與語氣都是滿滿的無奈。「可是沒辦法,我就是不想你死嘛。」

白亦焯愣了下,墨黑的眼緊緊地鎖住她。

「你不在乎你的命,可是有很多人在乎,像壽伯,他很替你擔心呢……還有你的家人,他們一定也不希望你出事。」苗還月沒有迴避他的眼神,直直的看進他眼裡。「白亦焯,如果你討厭女人的話,我可以保證,替你解毒之後,我就會立刻離開金繡莊,不會再在你面前出現。」

「女人的承諾……能信嗎?」一樣很輕視女人的承諾,可是現在他的語氣,卻沒那麼強硬了。

「別把我跟那個對你下毒的女人相提並論,我又不是她。」苗還月皺皺鼻子,對他老是拿她跟梁小紅相比感到不高興。

「你跟她都是女人,沒什麼不同。」

「才不一樣,你跟壽伯也一樣是男人,可是你們長得不一樣,壽伯也沒有你這麼固執、自大、不知變通。你就是你,壽伯是壽伯,我是我,梁小紅是梁小紅,怎麼會一樣呢?」

「但是你和梁小紅都一樣纏著我不放。」只不過方式不同而已。

「我也不想纏著你啊,只要你身上的毒解了,恢復健康,我就會離開。」她也很無奈好嗎?

「要是我一直不肯讓你解毒,你會怎麼做?」她真以為她能改變他的主意嗎?

「只好一直跟著你囉。」苗還月先是一臉無奈地說,接著揚唇一笑,「然後等你毒發沒辦法反抗的時候,再來救你,我想那個時候你應該就沒辦法拒絕了,嘿嘿!」

瞧她得意的,哪有人把自己的陰謀光明正大透露給對方知道的?幸好她不混江湖,不然沒多久準被人給騙去賣掉。

「我可以交代壽伯,要他不準你接近我。」真以為他對付不了她嗎?

「你放心,壽伯不會幫你的,要不然我就不會在這裡了。」他還是乖乖認命吧。

白亦焯挑了挑眉,「你不笨嘛。」

「還好,我也不想自己太聰明。」她聳聳肩回道。

「為什麼?」他又好奇了。不知不覺間,白亦焯對她的火氣都不見了,她不於一般女子的反應讓他覺得她看起來沒那麼令人厭惡了。

「太聰明的人總是要想很多事,若是想得都是對人有益的那還好,要是聰明到老是動歪腦筋害人,或者想得多卻又想得不夠透徹,那很容易自尋煩惱,就不是件好事了。我只希望我的聰明才智夠用在學習醫術上,可以救人就好了。」

「你倒不貪心。」該說她是有自知之明,還是說她夠豁達?

「因為『貪』字容易變成『貧』字啊,我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就很好。」她很知足的。

「還月。」白亦焯突然叫她的名字。

「嗯?」

「你是個奇怪的女人。」唇角微揚了下,他舉步往前廳走去。

「咦?」苗還月疑惑地跟在他身後。

她奇怪?

她哪裡奇怪了?再怪也怪不過他吧,喜怒無常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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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10-8 16:22:54


白亦焯自認是個意志堅定如鋼鐵,絕對不是個會輕易被左右意念的男人,他的意志力,也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

可是……

自從和苗還月在他書房外談過話之後,他堅決厭惡女人的想法居然開始動搖了,起碼比起梁小紅,他對她的容忍要大多了。

他連聽梁小紅說一句話、看她一眼,都覺得滿心厭惡,但面對還月,他居然可以跟她說那麼多話。

女人,的確是很不同的。

他的義母白夫人精明幹練到任何男人在她面前都相形失色,她是習慣拿主意的女人,絕對不會因為男尊女卑的觀念就收斂自己的鋒芒,乖乖當個相夫教子、以夫為天的傳統女人。

大家閨秀多禮到讓人不耐煩,小家碧玉無知的讓人難以忍受,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到沒半點女人該有的樣子,也讓人厭惡,而其中最讓他不能接受的,就是像梁小紅這種女人,又不是勾欄院裡的姑娘——人家至少還是為了生計不得已——梁小紅卻是yin蕩到讓人覺得不齒。

還月偏偏不同。

她雖然單純,卻不是個無知村婦,她言之有物,雖然常讓他氣個半死,但她不迂腐,也沒有大家閨秀那份故作守禮的矜持樣,她不見得遵從男女之別的禮節,但她也絕非隨便的女子。

她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優雅,說話溫溫柔柔的,卻自有堅持,有著不輕易被嚇退的勇氣。

他依舊對女人沒什麼好感,但對於她……他默默允許她進了書房……

「五莊主。」壽伯推開書房的門,卻發現房裡不只白亦焯一個人。

「噓。」白亦焯示意他小聲點。

壽伯立刻會意,躡手躡腳地走到他面前,壓低了聲音。

「五莊主,該休息了。」來提醒一忙起來就忘記休息的主子休息,是壽伯的責任之一。

「嗯。」他點點頭,表示聽到,注意力仍擺在明天進出貨的紀錄上。

「她……」壽伯瞄向坐在椅子上,手壓著書側趴在小桌上的苗還月。

白亦焯抬起頭,橫了他一眼。

「是你讓她一直跟著我的吧。」

「呃,這個……嚴格來說,不是。」壽伯很心虛。

「不是嗎?」他哼了聲。

「不是,是還月姑娘自己執意要跟著你,她說這樣她比較放心,我只是把五莊主每天的行程告訴她而已。」

難怪人家總說家賊最難防。

「可是五莊主,你也讓還月姑娘進了你的書房呀。」壽伯提醒他。

五莊主的生活空間向來不容許女人任意闖入,居住的「焯然樓」就連莊裡的女僕也不可以接近,可是現在他在書房裡忙,卻容許還月姑娘待在這裡,這……真的是太神奇了。

莫非五莊主對還月姑娘……

「把你臉上那抹得意的笑容給我抹掉!」白亦焯警告道。

「我……我高興嘛。」終於出現一個五莊主不排斥的女人了,教壽伯怎麼能不高興?畢竟五莊主年紀不小了。

「老人家別那麼愛胡思亂想,當心想太多、想過頭,最後就變笨了。」

「反正人老了,腦袋瓜總是會退化,有沒有想太多根本不重要。」壽伯笑呵呵的,沒有什麼事比主子終於找到對像來得重要。

「如果沒什麼事,你先去休息吧。」拿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長輩沒轍,白亦焯只好趕人。

「好,我會去休息。」壽伯很聽話的轉身,走到門口又停下來,「五莊主,別忘了要送還月姑娘回房,不能讓她就這樣在書房睡一晚。」

「我知道了。」白亦焯粗魯地回應。

壽伯在心裡偷笑地離開了。

白亦焯瞪著門口,又望向睡著的苗還月,心裡有點生氣,卻又有點好笑。她睡得那麼熟,一點都不受影響……

不對!

他們兩個孤男寡女、三更半夜共處一室,這下他不就得對她負責了?

想到這裡,他立刻站起來,粗魯地搖醒她。

「還月,醒一醒!」

「唔……」苗還月被搖得醒過來,她揉揉眼,抬頭看著他,一臉還沒睡醒的模樣。「怎麼了嗎?」

「回你的房間再睡。」他努力不看她誘人的模樣。

像是直到此刻,他才注意到她纖細的嬌軀與柔軟的唇瓣,讓他有股想抱緊她、吻她的衝動。

這是什麼想法?

「喔。」她點點頭,拿著書站起來,走沒兩步又回頭看他,「你不會亂跑,也會回房休息吧?」

「我當然會休息,不用你操心。」他沒好氣的低吼。

「喔,好。」忍住笑意,她轉身乖乖回房。

不知過了多久,白亦焯突然發現自己一直望著她離開的方向,不禁低咒了一聲。

該死!他怎麼突然會對一個瘦得像風吹就跑的女人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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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杭州也好一段時日了,但苗還月都沒機會去任何地方玩,除了第一天逛了一下街市,之後就跟著白亦焯跑來跑去,雖然是把杭州四個城門都給跑遍了,但根本沒時間停下來好好看看。

今天白亦焯用過早膳後便出莊,甫走出門口,就見壽伯已經備好兩匹馬,他一眼就注意到其中一匹是紅鬃烈馬。

「壽伯,把這匹馬牽回去。」他話剛說完,一道熟悉的藍色纖細身影就從他身邊奔過,撲向那匹馬。

「小電!」

小電?

把一匹高壯英勇,雄赳赳、氣昂昂,日行千里的良駒取名「斜電?說是「大」電還差不多吧。

幾天不見,苗還月親地摟著那匹紅鬃烈馬的頸子,而那匹馬也像有靈性似的,低低嘶鳴了一聲,大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撒嬌似地磨蹭著她。

苗還月忍不住笑出聲。

「哈哈……小電,你也很想我對不對?」

清脆的笑聲無比悅耳,這是白亦焯第一次看見她這麼開心的模樣,望著她的笑臉,他不禁嫉妒起那匹馬。

「對不起啦,好幾天沒去看你。」她從懷裡拿出一隻袋子,打開後拿出一塊糖,放在掌心裡餵它吃。

「我想壽伯一定把你照顧的很好。」她撫著它的頭說。

「五莊主,為什麼要把小電牽回去?」壽伯開口問道。

「不牽回去,要它在這裡做什麼?」白亦焯沒好氣地反問。

「它會在這裡,當然是要載還月姑娘陪你出門埃」壽伯理所當然地道。

白亦焯瞪著他,「什麼時候我出個門,還得帶個麻煩的跟班了?」

「在五莊主身上的毒還沒解之前,還月姑娘一定會跟著五莊主的,你就委屈一點吧。」壽伯笑咪咪地回答。

「壽伯,人家說『胳臂向內彎』,你是骨折了嗎?」不然為什麼盡向著外人跟他作對呢?

「為了五莊主好,我老頭子骨折也沒關係。」壽伯一片忠心天地可表。

白亦焯再瞪他一眼,轉身躍上馬,「駕」的一聲就策馬離開。

「咦,怎麼沒說一聲就走啦?」苗還月趕緊上馬準備追上去。

「還月姑娘。」壽伯喊住她。

「嗯?」她低頭看著他。

「五莊主脾氣不太好,你多擔待點。」主子不是個脾氣溫和的人,還月姑娘老跟著他,多少要受點委屈,他想想還真有點過意不去。

「沒關係,我不介意的。」反正白亦焯的脾氣不好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他頂多是吼吼她而已,她已經習慣了。

「那就好。」

「我走了,壽伯。」她輕拍馬背兩下,小電立刻會意地朝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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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焯騎著馬直奔運河邊的渡口,到了目的地,他才勒馬停下,直覺朝身後一看,沒人。

還月沒跟來?

發現她沒跟著,白亦焯頓時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失落了什麼。

啐!他怎麼會有這種感覺?一定是錯覺!

想是這麼想,但在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時,他立刻回頭,果然看見熟悉的一人一馬朝他奔馳而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頭驀然覺得愉快起來,但臉上依舊是不怎麼歡迎來人的表情。

「白亦焯。」奔到他面前,小電自動停下來,苗還月動作俐落的下馬。「雖然我知道你巴不得我不要跟來,可是你也騎得太快了,害我差點跟不上。」

「最好你是別跟上。」可惜她還是來了。

「不想我跟,你就答應讓我解毒,那我就不會再跟著你啦。」她笑笑地說。

「不必。」他的答案還是一樣,只不過心情有點不一樣了。

剛開始,他是真的不想讓她醫,現在的拒絕,卻是想看她被拒絕的表情和反應……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聊來著?

「好吧,那你只好忍耐一點,讓我繼續跟著你了。」苗還月聳聳肩,很習慣他的頑固了。

拍拍小電,讓它自己去吃草、四處跑一跑,苗還月站在白亦焯身邊,跟著他一同望向有著寬闊河面的運河。

渡口邊有幾艘小船,做著載客到對岸的營生,每個人看到白亦焯,都是親切又尊敬地打著招呼。

「五莊主!」

看見從來不跟女人有牽扯的白亦焯,身邊居然站了個美得像天仙的姑娘,他們不禁瞪大了雙眼。

苗還月好奇地看著他們,沒想到白亦焯的人緣這麼好。

一名從對岸劃船過來的少年,見到白亦焯,立刻快手快腳地劃著漿,然後跳上岸衝到他面前。

「五莊主,今天怎麼有空來?」

「有貨要下。」白亦焯簡短回答。

「真的?!那我可以幫忙。」少年一臉興奮。

「不用了,你還是去擺渡多賺點錢。」白亦焯開口拒絕。

「不可以。」少年睜大雙眼,「我娘交代了,在渡口做生意的時候,如果看到五莊主,一定要多幫五莊主的忙。」

「不用了。」

「一定要。」少年緊跟在他身邊,「五莊主,你不要拒絕我,你幫了我和我娘那麼多,我只能為你做這麼一點點小事,我知道這輩子都沒辦法報答五莊主的恩情,只求你讓我盡一點心意嘛。」

「小虎子,不用了,你只要把自己和你娘照顧好就成了。」白亦焯受不了地道。

他最討厭這種婆婆媽媽的場面了。

「五莊主,求求你讓我幫忙啦,等我再大一點,金繡莊的鋪子裡有缺人的時候,我就可以去當工人了,現在先讓我練習,拜託拜託!」

居然有人的志願是到布莊裡當工人,白亦焯聽了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白亦焯。」苗還月拉拉他的衣袖喚道。

「嗯?」

「他是誰?」

「他叫小虎子。」

「我看他很崇拜你,你讓他幫一點忙又有什麼關係?如果你覺得這樣會影響到他做生意賺錢,你心裡過意不去的話,那等事情做完了,你再算工資給他就好了呀。」這樣皆大歡喜,就不用爭了。

白亦焯一怔,對哦,他都沒想過用這個方法。

「好吧,小虎子,待會船到渡口,你就去幫忙卸貨,這些工資先給你。」他掏出幾兩碎銀給小虎子。

「呃,我不——」小虎子才想拒絕,白亦焯立刻打斷。

「如果不收,就不用來幫忙了,回去做你的生意吧。」

小虎子愣了愣,這才收下錢,感動得想哭。「謝謝五莊主。」

「不必謝了。」白亦焯瞥他一眼,「你娘還好嗎?」

「她還是一樣。」提到體弱多病的母親,小虎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但他很快又打起精神。「不過,現在大夫都會定時來看,有吃藥娘覺得舒服多了,晚上也不會老是咳得睡不著,謝謝五莊主關心。」

「白亦焯,讓我去看看他娘好不好?」苗還月拉拉他的袖子,望著他問道。

「你?」她行嗎?

「我是大夫,當然可以替人治玻」她笑咪咪的說。

白亦焯一臉非常懷疑的表情。

把人交給她醫,確定不會醫出什麼毛病?

看他一臉不信任兼懷疑的表情,苗還月也沒有生氣,只是笑笑地說:「不然,你先讓我醫,等你好了,就知道我是真的懂醫術、會治病,那時候我再來替小虎子的娘看診,你說怎麼樣?」

說來說去,她就是不放棄說服他解毒,白亦焯哪裡會聽不懂。

「我說過不必你醫。」

這答案是在苗還月的意料之中,她轉向小虎子說:「小虎子,你帶我去看你娘好不好?」

「這……」小虎子猶豫地看看她,又看看白亦焯。

這個漂亮的跟仙子一樣的姊姊是大夫?那他娘……

「你……真的是大夫嗎?」

「嗯。」苗還月漾著溫柔的笑容點點頭。

「那拜託你了。」小虎子決定相信她。「請跟我來。」

苗還月舉步要跟去,白亦焯卻拉住她。

「你確定沒問題?」醫病可不是在開玩笑的,只要一點點小失誤,都可能造成無法彌補的遺憾。

小虎子的母親久病在床,身子骨比乎常人更加虛弱,可不是讓她用來證明自己會醫病而逞強的試驗品。

「先去看看,能不能醫好,得見到病人才能下定論。」苗還月從不說自滿的話。

「你真的要去?」他再問一次。

「嗯。」她點點頭,「知道有人久病不愈,我當然希望能把她醫好。」

白亦焯考慮了一會兒。

「我跟你們去,小虎子,帶路吧。」

「好。」小虎子立刻應道,然後在前頭領路。

她好奇的看著白亦焯,「你不是要忙嗎?」

「待會回來再忙也不遲。」他輕哼了聲,「小虎子是個很孝順的孩子,我得提防你把人家的母親給醫錯了。」

「你又不懂醫術,就算我醫錯,你會知道嗎?」苗還月不服氣的咕噥,他對她真是有夠沒信心。

「別囉唆了,快走。」白亦焯拉著她,趕上前頭的小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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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子的家住在城郊,這裡住的幾乎都是在渡口做生意的擺渡人家,小虎子的父親也是擺渡人,幾年前為了救人不小心落水,被急流沖走而過世,只剩下小虎子和母親相依為命。

小虎子今年才十二歲,父親過世後,都是靠母親替人縫補衣服、洗衣維生,後來他大了一點,母親因操勞過度而病倒,他便四處打零工,有一天他母親病況危急,他到處找大夫卻沒有人肯出診,不知該怎麼辦時,正好碰上收帳晚歸的白亦焯,他立刻請來大夫,這才及時挽回小虎子母親一條命,從此以後,白亦焯就成了小虎子最感激的救命恩人,也是他最崇拜的對象。

簡陋的小屋、粗糙的桌椅,除了竈以及床鋪外,整間屋子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而苗還月一身藍衫,白亦焯一身白色衣袍,一看就知道出身非當即貴,兩人來到這種貧困的地方,說有多突兀就有多突兀。

可是兩人沒有顯出半點嫌棄或不自在的模樣,在小虎子熱誠的招呼下落坐。

「娘,我回來了,我還帶了客人來哦。」

「咳、咳!」一開口便先咳了兩聲,小虎子的母親緩緩坐起身。「小虎子,你回來啦!你帶什麼客……五莊主?!」她急忙要下床。

「大嬸,不必起身。」白亦焯阻止她下床的動作,然後朝頭看著苗還月,「你不是要幫她看診嗎?」

「嗯。」苗還月點點頭,起身走到床前。「大嬸,你好,我叫還月,是位大夫,可以讓我為你診脈嗎?」

「哦……可以。」突然出現這麼一個天仙似的美姑娘,大嬸差點看呆了,連忙伸出手。

苗還月仔細診過脈,再詳細觀看她的面容氣色,問了她幾個問題,以及之前吃過哪些藥之後,就扶她躺下並蓋好被子。

「姑娘,我的情況到底怎麼樣?」大嬸擔心地問道。

她的病該不會又加重,得花錢買更多藥來吃吧?

苗還月微微一笑,「放心,我會讓你恢復健康的。」

「真的?!」大嬸不太敢相信,她病了好幾年,真的可以好?

「真的,晚一點我會請壽伯讓人帶藥給小虎子,你只要按時喝藥、多休息,一定可以痊癒。」

「那……要花很多錢嗎?」聽到自己的病可以好,大嬸當然很高興,可是她也擔心著醫藥費的問題,因為他們家實在沒有多餘的錢可以買藥。

「娘,你不用擔心,我會更努力賺錢的。」小虎子保證道。

「可是……」她對自己家裡的情況太瞭解了,光靠兒子擺渡的渡河費,只能夠維持他們母子倆不至於餓死,哪還能有多餘的錢?

「放心吧,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再來算醫藥費,在你還沒有好之前,我不會收你們的錢。」苗還月笑道。

「這……」大嬸又驚又喜,可是又擔心等她病好了,怕那醫藥費是他們做一輩子都還不起的。

「大嬸,先養好身體再說,沒有健康的身體,就什麼事都別想做了。你要放寬心,等身體好起來,你和小虎子就能做更多事,你也不必一直心疼兒子受苦,擔心他在擺渡時的安危了,不是嗎?」

「姑娘……」大嬸眼眶裡含著淚水。

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樣的,加上丈夫是因河而亡,她怎麼可能不擔心唯一的兒子也出事?只是為了生計,她也無法反對。

「放寬心吧。」苗還月輕拍她的手背安撫她。

大嬸終於止住淚意,露出感激的笑容,「謝謝姑娘,你這麼好心,就跟菩薩一樣……」

「我不是菩薩,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做我能做的事而已。如果想謝我,等你病好了再說吧。」苗還月對她笑了笑,然後走到白亦焯面前,「我們可以走了。」

「嗯。」白亦焯起身。

「娘,我去幫五莊主卸貨,忙完了就回來陪你。」小虎子連忙道。

「好。」大嬸點點頭,「小心點。」

「我會的。」小虎子蹦蹦跳跳地跟在白亦焯身後。

「你真的能醫好小虎子他娘?」白亦焯壓低聲音問道。

「嗯。」她點點頭。

白亦焯還是很懷疑。大嬸身體不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吃藥也吃了好幾年,還月真的有辦法治好她的宿疾?

苗還月笑了一下,低著聲回答,「其實,大嬸並沒有什麼大病,但因為操勞過度,導致她身體虛弱、容易患病,偏偏患了病又沒有好好醫治,身體才會愈來愈差,之前吃的藥調理方式也不對,更加重她的病根,其實只要吃對藥,生活作息正常,適度的動一動,大嬸很快就能下床,恢復健康。」

「如果你能醫好大嬸,藥錢我來出。」知道小虎子沒有多餘的錢,白亦焯慷慨道。

「不用了,我沒打算要跟他們收醫藥費。」這一點藥錢,她還負擔得起。

「我來出。」他很堅持。

苗還月瞥他一眼,神情閃過一絲頑皮。「你真的要出,不管我開什麼價?」

「沒錯。」大丈夫說一是一,絕不反悔。

「那你讓我解毒,就是我要的醫藥費。」

「你——」白亦焯瞪著她,「哪有這種收費?」

「算了,我就知道你不會付的,當我沒說吧。」反正她早就有心理準備得等到他毒發的時候,他才肯讓她醫了。

「誰說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白亦焯咬牙道。

「你說的喔,那今天回去就要讓我替你解……咦?」話說到一半,苗還月突然住口。

「怎麼了?」

「你看!」她指向渡口那邊,只見有兩方人打了起來,其中一方是金繡莊的人。

不由分說,白亦焯立刻飛掠向前。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6:23:20


「住手!」

白亦焯大喝一聲,雙方人馬同時停下手。

「這是怎麼回事?」他擰起眉頭問道,金繡莊的人紛紛退到他身旁。

「原來是金繡莊的白五莊主,在下錢幫少主金明,幸會。」開口的是一名穿著華麗的年輕男人,看起來年紀比白亦焯稍大一些。

白亦焯看了他一眼,問著身邊的船主劉管事。

「為什麼和他們起衝突?」

「五莊主,我們的船按時開進渡口,準備卸貨,可是錢幫的人卻硬要我們把渡口讓給他們,說他們的貨要先卸,我們不肯,錢幫的人就動手了。」負責指揮船務的劉管事老實的回答。

「杭州是金繡莊的地盤,我們錢幫來者是客,況且我們船上運送的,可是很值錢的東西,白五莊主讓我這個來客先卸貨又有何妨?」金明笑笑地說。

「不請自來的不算客人,就算來了,也只是目中無人、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蠢蛋,我想不出有什麼原因該讓你。」白亦焯不屑地撇撇嘴。

聽到「蠢蛋」兩個字,金明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

「白亦焯,我敬你金繡莊在杭州的名聲,可不代表我錢幫的人會怕你,你別以為我給你三分顏色,你就可以大大方方開起染房!」

白亦焯揚唇一笑,「我們金繡莊什麼都沒有,就是布料、染房最多,用不著你給的那三分顏色。」說到這裡,他的神情驟冷,「金明,如果你是想在渡口卸貨,請你依照規矩來,否則,就請你將船開走,到別處下貨。」

「你是執意不肯賣我錢幫這個面子囉?」金明冷聲問道。

他哼了聲,「我們有交情嗎?你的面子又值幾兩銀子?」

金明一聽,臉色立刻轉為狠厲。「白亦焯,既然你敬酒不吃,要吃罰酒,那就別怪我沒警告你,來啊,動手!」

苗還月和小虎子趕到時,正好看見他們又打起來了,小虎子立刻捲起袖子,準備去幫忙。

「小虎子,別去。」苗還月連忙阻止。

「不行,有人欺負五莊主,我當然要去幫他打壞人。」

「刀劍無眼,你又不懂武功,去了只是讓金繡莊的人得分神保護你而已,幫不了他們的。」

「可是……」

「如果你真的想幫忙,就立刻去金繡莊,告訴壽伯這件事。」

「好!」討救兵,他懂。小虎子立刻往城裡跑。

苗還月站在一旁看著雙方的情況。

金繡莊的人都受過武術訓練,真的與人動起手來,絕對不會吃虧,但白亦焯身上有毒,又只剩一隻手能用,如果遇上高手,情況將會相當不利。

「江湖上人人都說,金繡莊是江南第一首富,五名莊主更是身手非凡,今天我金明就來領教!」話聲甫落,金明身形詭快地出拳。

白亦焯避過他的快攻,單手對付金明,像是早知道白亦焯的右手不能動,金明從一開始出招就直攻向白亦焯的右邊,存心逼他使用右手,更逼得他非動真氣不可。

在一旁觀看的苗還月很快就看出金明的意圖,正想提醒白亦焯,金明卻在欺近白亦焯時,突然抽出身上的刀刺向白亦焯,白亦焯臨危一個轉身,險險避過刀鋒,但金明的掌風隨後襲至。

「白亦焯!」苗還月驚喊,但來不及了。

白亦焯不假思索的凝聚真氣,揚掌一擊,金明頓時被震退,一手捂著胸口,唇邊亦溢出鮮血。

苗還月衝到他身邊,伸手扶住站不穩的白亦焯,快速點了他身上幾處大穴,拿出一顆藥丸送到他唇邊,「吞下它。」

她著急的神情,讓白亦焯心一動,毫不抗拒地吞下那顆藥。

金明望著突然出現的苗還月,才想動手一舉將白亦焯除掉,不料壽伯已領著金繡莊的護院匆匆趕來。

「五莊主!」看見白亦焯臉色不對,壽伯立刻下令護院們上場打。

「傳聞中足夠名列江湖高乎的白亦焯,原來不過爾爾埃」金明嗤笑道,「還得靠女人來救你。」

白亦焯眼一瞇,尚未出聲,苗還月已經先開口了。

「意思是,你不必女人救囉?」

「堂堂男子漢,做任何事哪用得著小小的女人來插手。」金明傲得很。

「你確定?」

「當然。」

「但如果沒有女人,你還能出生嗎?」苗還月偏著頭,語氣有禮到氣死人。「莫非你是從男人肚子裡蹦出來的?」

「呃,這……」

「啊,一定是這樣的,所以你只有爹,沒有娘,母親對你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當然,你也不必娶妻了,生孩子傳宗接代這種事,你也可以自己來,哪天你要是懷孕的話,記得通知我們一聲,那樣白亦焯就會讓你了,因為他從來不欺負孕婦、老人、病人和小孩的……」貶損金明的同時,她不忘宣揚一下白亦焯的美德。

「住口!」金明聽得惱羞成怒,「你這個女人在胡說什麼?」

「我哪有胡說?」苗還月一臉無辜,「我完全是依照你的意思,說出你的心聲,而且我還在想,如果你的肚子真的蹦得出小孩,我一定要好好的研究並替你大肆宣傳,因為這件事絕對可以成為天下奇聞,讓你名垂青史,千千萬萬的後代子孫將會永遠記得你這個天下第一個會生孩子的男人——」

「你給我閉嘴!」金明大喝一聲。

她蹙了下眉,「你可不可以不要大吼,你的聲音很難聽耶!」

金明瞪凸了眼。

「一聽你的吼聲,就知道你丹田氣不足,渾身乏力,才會破聲破聲的,我建議你最好節制點,年紀輕輕就太常……呃……」她有點不好意思。「總之,如果你以後還想當個『正常』的男人,最好……嗯,晚上的時候……呃,節制點。」

噗!

金繡莊的人全拚命忍住笑。

「你、你你……」生平第一次被氣到說不出話來,金明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猛地嘔出一口血。

「少幫主……」錢幫的人連忙扶住他。

金明抬起頭,瞪著兩人。

「白亦焯,還有你……你這個女人……給我記住!」

「馬後炮是被打得要逃命的人會做的事,金少幫主,請問你現在是準備要逃命了嗎?」苗還月好奇地問道。

金明氣得一翻白眼,昏了過去。

見主子昏倒,錢幫的人趕緊撤走,金繡莊的人在錯愕之後,全都一臉崇拜又欽佩地看著苗還月。

光憑幾句話就把敵人氣走,這還是他們生平第一次見識到,真的是太厲害了。

偏偏苗還月還一臉疑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奇怪,他怎麼突然昏倒……」腎虧的症狀應該不是昏倒吧?

白亦焯覺得好氣又好笑。

現在他明白了,還月根本不是說話損人,也不是故意氣別人,她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坦率的不懂偽裝,明明每一句話都是為對方好,但是那種話聽在別人耳裡就是刺耳極了,一逕認為她是在損人。

「還月……」一開口,他才發現自己全身虛弱,差點站不穩,同時一股劇痛從右臂向四肢百骸蔓延。

苗還月努力撐住他的身體,「白亦焯,你還不能倒下,我們還沒有回到莊裡,你撐著點。」

「五莊主!」壽伯立刻過來扶住他,並指揮現場的人做事,該卸貨的卸貨,他帶來的人就在一旁護著,以防再有人來搗亂。

有壽伯的幫忙,苗還月取出銀針,刺入白亦焯右臂的穴道,然後點了他的昏穴,他立刻倒在壽伯身上。

「還月姑娘……」

「讓他昏迷可以少受一點痛。」苗還月解釋。「壽伯,我們趕快帶他回莊,我要立刻為他解毒。」

「好。」壽伯隨即喚人幫忙扶住白亦焯。

去搬來救兵的小虎子走到他們面前,遲疑的開口,「壽伯,我……」他看看壽伯,又看看苗還月。

「你跟我們一起回莊吧。」說完,苗還月喚來小電。

四個人騎著兩匹馬,快速朝金繡莊疾馳而去。

◎☆□§£心£□§□£棲□£¢£□亭£□§□☆◎

其實只要用對方法,百日紅的毒並不難解,偏偏白亦焯不肯合作,等毒性擴散後再來解,情況變得有點麻煩了。

不過雖然麻煩,卻還是難不倒苗還月。

在壽伯的協助下,她脫掉白亦焯的上衣,只見他的右臂已經轉為紫紅,並蔓延到其他地方,她立刻在幾個穴道紮入銀針,毒性才沒有繼續擴散。

「壽伯,壓著他的身體,別讓他亂動。」

「好。」壽伯立刻照做。

苗還月從藥袋裡再取出銀針,銳利的匕首,然後將銀針紮入他手臂上的穴道,接著以匕首劃開皮膚放血。

從傷口處流出來的血呈紫黑色,壽伯看得目瞪口呆。

苗還月抽起銀針換個位置再下針,直到他流出來的血轉成鮮紅色,她立刻在傷口上抹上金創藥,汩汩不絕的血立刻止祝

「這是……」壽伯一臉好奇。

「冰晶液。」苗還月邊說邊拔掉銀針,「可以外敷也可以內服,對傷口的復原有奇特的功效。」

「這不是塞外皇族才有的嗎?聽說非常珍貴。」

他曾經聽說過這種藥,在極寒的北方雪山上,十年結一次果,取出它的果液用來製成藥,但聽說這種東西只有塞外的皇族才有。

「是啊,這是從塞外取回來的,是我爹的一個朋友送我的。」

「這麼貴重的東西,你把它用在五莊主身上……」再怎麼說,她和五莊主非親非故,卻用這麼珍貴的藥來醫治,這份情早已超過當初五莊主救她的那份小恩情。

「壽伯,再怎麼珍貴的藥,如果只是擺著不用,就一點功效也沒有,既然製成藥,當然就要用在該用的地方。你別看這傷口這麼小,如果不能順利復原,白亦焯這條右臂就等於廢了。」苗還月笑著說,一點也不會捨不得。

「真的?!」壽伯嚇了一跳。

「嗯,他的右臂被百日紅的毒性侵蝕,時間太久,筋脈都受到損傷,如果要完全復原,在去除毒性之後,就必須立刻進行筋脈的治療。」她從藥袋裡挑出幾味特殊的藥草,再寫下一張藥單。

「五莊主的右臂可以恢復嗎?」一聽她這麼說,壽伯擔心地問道。

「當然可以。」如果不行,她還能當大夫嗎?「不過,這需要一點時間,如果白亦焯肯配合喝藥的話,最多七天,他就可以完全恢復健康了。」

「那太好了。」壽伯鬆了口氣。「還月姑娘,一切就麻煩你了。」

「不要這麼說,這本來就是我留下來的目的。」她寫好藥單,連同銀兩交給壽伯。「麻煩你派人去藥房抓藥,分成十二帖,還有買全這些食材,然後交給小虎子帶回去,告訴他早晚一帖藥,煎成兩碗喝下,那些食材則每天中午煮給他娘吃,三餐都要吃飯。」

「還月姑娘也替小虎子的娘治病?」

「嗯,我看他很孝順,所以幫他。」苗還月想了想,又道:「再多買一袋米送他吧,如果錢不夠,你再告訴我。」

「我明白了。」壽伯點點頭,立刻派人抓藥買食材。

苗還月拿了片人參,起身走到床旁,白亦焯還昏迷著,她坐上床沿,纖指輕輕撥開他的唇齒,將人參片放進他嘴裡。

白亦焯意識迷糊,隱約感覺有人在碰他,他立刻命令自己克服虛弱醒過來。

一張開雙眼,就看見一張美麗的溫婉容顏,下一瞬間,知道她在餵他吃東西,他故意咬了下她的手指。

「噢!」苗還月受痛縮回手,這才發現他醒了,瞧見他得意的眼神,立刻明白他是故意的,她白了他一眼,「惡劣!」

「彼此,彼此。」

苗還月再白他一眼,轉身就要走,他直覺伸手拉住她。

「不準走!」可惡!他居然這麼虛弱,連伸個手,都像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你現在不能隨便動,需要好好休息。」看見他想下床,苗還月想也不想就將他推了回去。

「你對我做了什麼?」就算身體虛弱,白亦焯還是要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等你醒來再說。」奇怪,虛弱的人就應該好好休息,怎麼他那麼愛逞強埃

「我已經醒……」眼前一黑,他又昏睡了過去。

白亦焯在神智即將遠離,腦中閃過最後一個念頭,這女人又點他昏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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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6:23:49


雖然白亦焯身上的毒已經解了,但解毒後的三天才是最重要的關鍵時刻,除了要喝藥祛除體內殘餘的毒性之外,還要注意他的身體情況,如果一直高燒不退,那才真的是危險。

因為這樣,整整三天苗還月都沒有離開他的房間,並親自煎藥、餵藥,非不得已得暫時離開時,也仔細囑咐壽伯好好看著,絕不能讓白亦焯出任何差錯。

在苗還月的仔細照顧下,三天終於過去,白亦焯的情況也穩定下來,她這才放心,在餵他喝完藥後,就靠著床柱閉眼小睡。

白亦焯張開眼睛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身上藍色的衣裙依舊,美麗動人的容顏依舊,不同的是,她眼下多了一抹疲 憊的暗影。

印象中,她總是精神奕奕的,即使陪他在書房裡熬夜,然後隔天一大早又起來,也沒見到她這麼疲累遇。

可是現在,她很明顯累了,才會靠著床柱也能睡。

她到底做了什麼把自己累成這樣?

等等,這是他的房間吧,那她在這裡做什麼?壽伯沒告訴她,他的房間不準女人進來嗎?

對了,他記得自己毒發了,在昏過去前,聽見她對金明說的話……還有,是她把他給點昏的。

之後他似乎醒來一次,咬了她一下……

白亦焯拉起她的右手,看見指上留著一道淺淺的齒印,他才肯定那不是夢,是真的……咦,他握住她的是右手?

他翻掌仔細看著,手臂的顏色已經恢復正常,體內真氣運行順暢,再沒有絲毫的窒礙感,無疑的,他身上的毒已經解了。

終究還是如她所說,她替他解了毒……

雖然有點不甘心,卻又有點高興,矛盾的心情十分複雜,唯一確定的是,她的醫術果真是有兩下子的。

雖然是為了救他,不過她點了他兩次昏穴,這筆帳不討回來怎麼可以?身為白家人是絕對不吃虧的。

嗯,先前咬她就算一次好了,既然咬了右手,那左手也一併咬好了,正好兩次。

白亦焯輕輕握住她的左手食指,移到唇邊張開嘴輕咬住她的指尖,他的眼神瞥向她的睡顏,忽然咬不下去。

她睡得這麼沈,連他醒來握她的手都不知道,白亦焯決定不接受這種忽視。

他坐起身,順從心裡的那股衝動,吻住那兩片嬌嫩美好、誘人犯罪的嫣紅唇辦!

苗還月終於醒了。

「唔……」她一張開眼就看見一雙墨黑的眼眸,她嚇了一跳,想後退,他卻早一步扣住她後腦,讓她不得動彈。

他……在吻她?!

白亦焯趁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舌頭仲進她唇內,淡淡的人參與藥汁的氣味襲進她的嘴裡,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苗還月簡直驚呆了,完全沒料到他會這麼做,他不是很討厭女人的嗎?怎麼會突然對她……

他的唇蠻悍地磨蹭著她的,即使奪去她呼吸的本能,他還要她唇內唇外都沾上他的氣味才滿意,所以他的唇舌緊扣著她的不放。

苗還月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唔……」她忍不住捶著他的肩膀,如彎月般的柳眉緊揪著,腦袋開始暈眩。

白亦焯不甘願地放闊她,苗還月彷彿失去力氣,雙手緊揪著他的衣袖,急喘不已地努力呼吸。

他抬起她的臉頰,看見她紅腫的唇辦,白皙的臉頰上也是一片紅艷,這副動情的模樣,讓他差點想直接把她拉上床,但她開口問出的第一句話,立刻打散他所有的街動。

「你還好吧?」

白亦焯瞪著她,只見她一臉擔心,小手摸摸他的額頭、把著他的脈搏。

「我很好!」他低吼。

這女人以為他病了嗎?他難得對一個女人感興趣,她居然以為他病了?!真是氣死人了!

「奇怪,很正常啊,也沒有發燒……」診察結果,他一切正常。

「我本來就很正常!」他用力抽回手。

「可是……」他的行為太不正常了。

「沒有可是!」他又吼。

「你才剛醒過來,火氣不要這麼大。」她實在擔心他老噴火會導致氣血上衝,這樣對他的身體是有害無利。

白亦焯還是瞪著她,好半晌才開口。

「你被吻了、被輕薄了,就只有這句話嗎?」這話他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

這個嘛……苗還月想了想。

「你幹嘛突然吻我?」

「因為我想。」怎樣?

「喔。」她點點頭,表示明白,起身往門口走。

「等一下。」白亦焯拉住她——現在他有力氣了,隨時都可以不讓她跑。「你就這種反應?」

「不然還要怎麼樣?」這下換她不懂了。

「女人不是很重名節的嗎?被輕薄了怎會一點反應也沒有,除非她是勾欄院的姑娘,或者那人是她的丈夫,你懂不懂啊!」

「懂埃」她點點頭。

雖然從小住在聞隱谷,沒見過幾個外人,但是男人輿女人的差別,女人該受的禮教和知識,爹娘早就教過她們姊妹很多了。

「那你現在為什麼一點反應也沒有?」他質問。

「那你希望我該有什麼反應?」她反問。

白亦焯一時語塞。

「我覺得現在先讓你恢復健康比較重要。」這就是她的結論。「快點放開我,我去準備東西給你吃。」其他的,等她想到的時候再說吧。

白亦焯又瞪著她,快被她氣死了。

「就這樣。」苗還月逕自決定,然後走向門口,突然又回過頭看著他,「對了,我應該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他沒好氣的開口。

「雖然沒有人吻過我,但是……你的吻並不會讓我覺得討厭。」苗還月說得有點臉熱,但她一向有話就說,說完後她便離開了。

白亦焯看著她的背影,一臉呆愣。

她說沒有人吻過她……那很好,他很滿意。

他的吻並不讓她覺得討厭……那也很好,他更滿意。

然後咧?

然後咧?!

被一個男人吻了,名節等於也算毀了,她怎麼沒有要求他負責?

話說回來……他想負責嗎?當然……呃……這個……

可是那女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是一點也不把他的吻給放在心上嗎?他生平第一次衝動的吻一個女人,那女人居然一點也不在乎?真是可惡!

他的吻就那麼沒份量嗎?

白亦焯瞪著、瞪著,瞪得房門都快燒焦了,心頭的那把火愈燒愈旺。

這女人是專門生來氣他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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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自煮好藥膳,苗還月並沒有送過去,而是請壽伯送到白亦焯房裡。

一見來人不是她,白亦焯心裡悶燒的怒火更熾。

「還月呢?」他一臉「為什麼是你」的表情。

「還月姑娘說五莊主醒來,就表示身上的毒已經完全清除了,所以煮好藥膳,她就回房休息了。」壽伯邊回答,邊小心將熟騰騰的飯菜放在桌上,然後走到床邊要扶他起來。

「不用扶我。」白亦焯逕自掀開被子下床。

「五莊主……」壽伯本來要阻止,卻看到他走得穩穩的,一點也不虛弱,更不需要人扶持。

這模樣跟三天前的他簡直有天壤之別,還月姑娘真是厲害,居然能讓五莊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恢復。

「我昏睡多久了?」從醒來到現在,他還沒空間。

「整整三天。」

「三天?」白亦焯吃飯的動作一頓,「我昏迷這麼久?」

「是埃從五莊主毒發的那一刻開始,還月姑娘就一直忙著,不但要替你解毒,還要照顧你,整整三天,除了煎藥和梳洗外,她沒離開過五莊主身邊,也真的累壞她了。」

想到她對他家五莊主的照顧,壽伯真是又心疼,又覺得高興。

白亦焯這才明白,原來她是不眠不休照顧了他三天,難怪累成那樣。

知道這一點,他心頭的那股火消失了大半,大口大口地吃起桌上的飯菜,他敏銳地察覺這飯萊和一般不同,雖然萊色沒什麼奇特的,但是味道……

難不成她在飯菜裡加了什麼?

「五莊主,還月姑娘把你治好了,你應該好好謝謝她吧?」壽伯提醒道。

「嗯。」他點點頭,將味道格外可口的飯菜很快吃完。

「你要知道,如果不是還月姑娘,那個金明就偷……咦?啊!」什麼?

壽伯眨眨眼。

本來,他已經預想到五莊主一定會拒絕,因為他一直反對讓還月姑娘解毒,他才想了一篇比老太婆的裹腳布還長的長篇大論準備說服五莊主,誰知道五莊主居然一下子就應好,害他完全反應不過來。

「錢幫的動向呢?」提到金明,白亦焯立刻把苗還月的事情放一邊,反正她在休息也跑不掉,就讓她好好睡一覺,等她醒來再說。

「根據我得到的消息,那天金明被五莊主打了一掌後,目前還在養傷,所以錢幫沒有任何動作,但聽說錢幫幫主已經抵達杭州了。」

這三天,苗還月全心照顧白亦焯,壽伯也沒閒著,除了指揮莊務外,也派人盯著錢幫。

「錢幫一向在闔、粵一帶活動,為什麼會突然跑到杭州來撒野?」

「應該是想擴充勢力。」金繡莊跟錢幫並沒有往來,錢幫會公然挑釁金繡莊,除了這個原因別無他想。

畢竟,以金繡莊在江南的地位,要說沒有人嫉妒,或者沒有人想打垮金繡莊取而代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想擴充勢力,所以一到杭州,就挑上金繡莊?」白亦焯冷笑道。

真是好個直接又愚蠢的方法,真以為金繡莊能在江南屹立二十年,只是虛有名聲嗎?

「壽伯,盯緊錢幫的人,只要他們有動作,我們也不必客氣。」

「我明白。」壽伯邊說邊動手收拾碗盤,「對了,還月姑娘有說,這幾天請你多休息,才能早日痊癒。」

「嗯。」白亦焯點點頭,感覺確實有些累了,他回到床上,交代道:「如果還月醒來,要她立刻來見我。」

「是。」壽伯將碗盤端走,關上房門。

咦,五莊主不會是想趕還月姑娘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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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足足五個時辰,等苗還月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半夜了,金繡莊裡一片安靜,她起身下床,點亮燭光,花罩外突然出現的高大身影讓她嚇了一跳。

「白亦焯?!」

「很高興你睡醒了。」他臉上沒什麼表情。

「你跑到我房裡做什麼?」她一臉疑惑。「你現在應該躺在床上休息,而不是到處亂跑。」

「我很好。」

「很好也要休息啊,別忘了你昨天以前還在昏迷發燒。」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我說很好就是很好。」他不耐煩地回道。

「你真的很缺乏耐心,常生氣容易老。」沒辦法,她身為大夫,就是會對病人唸唸念。

他瞪著她,「你一定要惹我生氣嗎?」

「我哪有惹你生氣?」明明是他自己脾氣不好。「對了,你還沒說,你半夜跑到我房裡做什麼?」她倒了一杯水喝著。

「沒什麼。」白亦焯不自然地別開眼。

總不能說,他是奇怪她怎麼一連消失整整五個時辰,怕她是跑了,乾脆來這裡盯著她的吧?這打死他都不承認。

苗還月瞄他一眼,沒什麼就沒什麼羅。

「我肚子餓了,決定去煮點東西,你要不要吃?」

「你要煮什麼?」

「下個面吧。」

「好吧,煮一碗給我。」

「那我們到廚房。」她走向門口。

「廚房?」

「對啊,去廚房吃,省得端來端去,也比較不會吵到別人。」他幹嘛那麼大驚小怪?

「去就去。」白亦焯跟在她後面走。

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進廚房,倒是苗還月對這裡很熟悉,一進來就翻翻找找,生火煮湯下面,動作俐落,煮麵的同時,一旁還放著一隻藥壺在小爐子煮著。

過了一會兒,她盛了一大碗麵端到他面前。

「廚房裡只有這些菜,你委屈點,將就著吃吧。」

碗麵裡飄出一股特別的清香,明明只是青菜與瘦肉煮成的湯麵,卻意外地令他食指大動。

他喝了口湯,然後夾起一口面吃。

「味道還可以嗎?」她盛了一小碗給自己,在他身邊坐下。

「嗯。」他點頭,不一會兒就吃完大半碗的面,這才想起一件事,開口問:「你在我的膳食裡加了什麼?」

「不好吃嗎?」

「好吃,但與一般人的調味法不同。」金繡莊雖是大戶之家,但白家人並不講究吃食,只是山珍海味、各種稀奇的菜在某些必要的場合裡也吃過不少,所以她煮的膳食與眾不同的味道他不會吃不出來。

苗還月點點頭,「是不同,因為我加了藥材。」

「藥材?但沒有藥味呀!」

「從小我們姊妹幾人的身體都不太強健,各有各的毛病,所以從我csl學醫開始,我就希望可以幫大家把身體調理好,可是常吃藥誰都會受不了,所以我就試著把藥材加入食物裡,依各人的身體狀況不同來調配。既然要食補,當然一定好吃、又沒有令人反胃的藥味人家才吃得下、吃不膩呀,久而久之,我就習慣這樣煮食物,也練出一點廚藝了。」

這就叫熟能生巧。

「那麼,那盅藥呢?」他指著正在小爐子上熬煎的藥。

「這是給你在睡前喝的。」

「既然食物裡已經有藥了,又何必另外喝藥?」

「調理身體的時候可以只吃藥膳就好,但你現在的情況就像大病初癒一樣,當然藥要喝,也要補埃」解釋完,苗還月接著又說:「不過你放心,就算你再怎麼不愛喝藥,只要忍耐喝完這盅藥就好了。」

「什麼意思?」

「這是最後一帖藥。 本來我以為要把你醫好,至少要花七天的工夫,但你是練武之人,體質本來就比一般人好,所以一旦祛除毒素,體內真氣能順暢運行,身體的恢復自然也比一般人快,現在的你,已經可以算是康復了。」她笑著說完,低頭繼續吃麵。

白亦焯吃完麵,不語地看著她。

「至於我,你也可以放心,明天我就會遵守承諾的離開,你也不用每次看到我就要生氣了。」這下他應該很高興了吧!

不料,白亦焯一點也不高興。

「你要走?」

「是埃」她訝異地看著他又繃緊的俊臉,「你怎麼啦?」

「誰準你走?」他低吼。

「我們有過約定呀,你忘了嗎?」她眨眨眼,「我說過,只要醫好你,我就會自動離開,你很討厭看見我的,更不喜歡被女人纏著不放,現在我不纏你,也不跟著你了,你就可以像以前一樣自由自在,不必每天生氣了。」

白亦焯緊閉嘴巴。

他的確巴不得她不要跟著他,但那是之前,現在他一點都不想她走,想到以後身邊沒了跟屁蟲,他已經開始覺得渾身不對勁了。

「至於梁小紅,你也可以不用擔心了,如果她再對你下毒,對你根本一點影響也沒有,因為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已經餵你吃下解毒丹,從此以後,沒有什麼毒能要了你的命,就算有解毒丹解不了的毒性,也足夠緩和毒性,讓你有時間找人替你解毒。」不過,天下間要找出這顆解毒丹解不了的毒,除非那個下毒的人就是這顆解毒丹的創造者。

「為什麼把那麼貴重的藥給我?」白亦焯不是第一天走江湖,當然不會不識貨,如果解毒丹的功效真有她說的那麼好,恐怕江湖上沒有人不想要。

「因為你需要埃」她的答案簡單到讓人完全想不出來。

吃完麵,她開始收拾碗筷,同時將藥壺拿起來,並熄掉小爐子的火。

看著她的動作,白亦焯又是一陣無語,想說什麼,偏偏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明天她就要走了,他該留她嗎?

就在他考慮掙紮之際,苗還月已經洗好碗,將藥倒進小碗裡端到他面前。

「好了,把藥喝完你就可以去睡覺了。」她真像在照顧小孩子。

白亦焯看著那碗藥,幾次張嘴,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來。

「快喝吧,涼了會變苦喔。」他在猶豫什麼啊?

白亦焯只好先把藥喝完。

「離天亮還有段時間,你先回房休息,我要把廚房收拾一下。」免得廚大叔以為半夜裡廚房遭小偷了。

「還月,你……」他開口,又頓祝

「嗯?」她疑惑地回頭看他。

白亦焯看著她,想留她的話就是彆扭的說不出來。他之前那麼努力趕她,現在哪裡說得出挽留的話?他怎麼想就是覺得那種話一說出來,鐵定很丟臉。

「你怎麼了?」瞧他一臉不豫,苗還月走到他面前,關心地又把了下他的脈,嗯,除了跳得快一點,沒什麼異狀。

兩人距離很近,他一低頭,便望進她一雙水眸,然後是……他曾經佔領過的唇辦。

「你不在意嗎?」

「咦?」她一臉疑惑。

「這個。」他抬手輕撫她那兩片誘人犯罪的嫣紅。

「喔。」苗還月會意過來,臉蛋悄悄泛起紅暉。「沒、沒關係,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這是哪門子的答案?白亦焯差點瞪凸了眼。

「你不用記掛在心,就當沒這回事就好了。」她邊說邊將他推出廚房。「你快回房休息吧,晚安。」說完,她轉身回廚房收拾。

就當沒這回事?!

她就這麼瀟灑,可以輕易把這種事當成意外,然後輕易忘記他這個第一個吻她的男人?

白亦焯很想把她抓起來大吼一番,看會不會吼出她一點在意,幸好殘存的理智阻止他這麼做。

他是男人,她這個小女人都可以說不在意,那他幹嘛要覺得抱歉、覺得虧欠、覺得……意猶未盡?

可惡!

他氣憤地大步走回焯然樓。

等他離開了,苗還月才轉過身,臉上紅潮未褪,望著焯然樓的方向,眼裡泛著一股溫柔,神情含著一抹特別的依戀。

再怎麼懵懂、未識情愛,她畢竟是個女人,哪有可能真的不在意誰吻了自己……

更何況,他的吻那麼狂放。

她當然可以繼續留下來,只要搬出自己的身份,白亦焯連對她凶一點都不敢,畢竟她背後的靠山實在太大了。

可是她並不想要這樣。

每個人都有喜歡或討厭人的權利,白亦焯有,她也有,她從來不想勉強任何人喜歡她、接受她。從他剛才的態度裡,她看得出來白亦焯想留她,可是她不要他是因為愧疚才想留她。

那個吻,雖然是他偷襲的,可是她卻接受的沒有任何不情願,甚至……她知道自己在那個吻裡徹底動心了。

不是因為他溫柔,不是因為他俊朗的外表,只因為他的率直、喜惡從不掩飾,而他的吼聲……其實很可愛。

如果有緣,他們會再見吧。想到這裡,苗還月溫溫婉婉地笑了。

吹熄廚房裡的燈火,她就著月光緩緩走回房間,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月光,想著那名牽動她心的——魯男子。

明天就要離開了呢,她真有點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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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8 16:24:19


當天際泛出曙光,白亦焯已經練完功,明白自己的身體真的全然恢復,真氣運行甚至比之前更加順暢。

如果連解毒丹那麼貴重的東西她都能毫不猶豫地餵他吃,那麼他每天吃的膳食、藥汁裡,必然有更多能讓他盡快恢復的上好藥材。

明白了這一點,他並沒有覺得特別高興,反而有點氣悶。

他與她不過是萍水相逢,他只不過是小小幫了她——甚至不算什麼救命恩情——她就對他這麼好,要是換成別人,她也會這麼不惜「本」嗎?

愈想愈悶,白亦焯走到澡間洗淨身體,換上乾淨的白色衣袍,這才來到大廳。

平常只要他走進大廳,便會看見已經在等他的苗還月並沒有出現,他立刻喚來壽伯。

「壽伯,還月呢?」

「還月姑娘啊,她……她……」壽伯吞吞吐吐的。

「她怎麼了?」

壽伯默默遞給他一封信。

「這是還月姑娘要我交給五莊主的。」

白亦焯接過信,立刻抽出信紙,紙上娟秀的字跡隨即映入眼簾。

白亦焯:

謝謝你這段日子對我的容忍和招待,很高興認識你,我走了,希望後會有期。

還月

她走了?!

她就這麼走了?

該死……不,是可惡的笨女人,她到底在想什麼?她在杭州沒親沒戚,也沒有朋友,她能去哪裡?

最最可惡的是,她居然連跟他當面告別都沒有,而是留書,不告而別!

「五莊主,你真的就這樣讓還月姑娘離開嗎?」

「她已經走了,我還能怎麼樣?」白亦焯沒好氣地應道,那封信不看不氣,愈看愈氣。

那個可惡的、氣人的、誘人的、撩撥了他的、吹皺一池春水就跑的女人!

「當然是去把她追回來呀。」壽伯一副二逗還用我來提醒」的模樣。

「她要走就走,我何必留她?」叫他去追一個女人,有沒有搞錯?

「五莊主,其實你不想讓還月姑娘離開對不對?」

「才……才沒有。」要講違心之論,白亦焯差點被口水嗆到。

「別忘了我老頭子是看著你長大的,你那點心思能瞞得過我嗎?」真是好面子,死鴨子嘴硬。

「我說沒有就沒有!」他粗聲道,衝動地把信紙揉成一團,但想丟,卻又丟不出去。

「五莊主,別逞強了,去找還月姑娘回來吧。」壽伯將他的反應全看在眼底。

「我有事要忙,別再提她了。」白亦焯將紙團隨便塞進袖子裡。「這幾天各店舖都拿到新貨了吧?」

「都拿到了,剩餘的貨也做了適當的分配,生意上的事一切正常,五莊主不必擔心。」壽伯又把話題轉回來。「趁還月姑娘還沒走遠,你快去找她回來吧。」

「囉唆!」

「就這樣讓還月姑娘離開,五莊主不後悔?」

「有什麼好後悔的?」

「我家的五莊主不管做什麼事,都一定要做到成功;如果想要一樣東西,就絕對不會讓那樣東西有機會從他手上溜走。五莊主,小小的百日紅,就把你的男子氣概給磨掉了嗎?」真是受不了,在乎就在乎嘛,有什麼好不敢承認的?男子漢大丈夫,應該乾脆一點,真是不懂五莊主在猶豫什麼。

「當然沒有。」白亦焯只是白他一眼,並沒有生氣。「壽伯,你的激將法用得太差了,我是不會中計的。」

壽伯老臉一熱,「五莊主,我在跟你說正經的!」

「我也是說正經的。」白亦焯繼續吃早膳。「你別忘了還月不是金繡莊的人,她本來就沒有理由留下來。」

「若五莊主娶了她,她不就成了金繡莊的人,當然就可以留下來了。」壽伯理直氣壯地道。

白亦焯目瞪口呆地瞪著他,娶、娶還月?!

「壽伯,你以為娶老婆就像在市集裡買東西嗎?說娶就娶?再說……」他瞥了壽伯一眼,「你別忘了,你也是老光棍一個,根本沒娶過老婆。」還好意思把事情講得這麼輕鬆容易又簡單,怎麼不會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壽伯只能瞪著他,好一會兒,才發現一件事。

「五莊主,你沒有生氣。」雖然五莊主一向很尊敬他這個老人家,但不代表五莊主會接受他的批評,以前他只不過稍微叨念一下,五莊主就轉身不理他,今天居然會聽他講這麼久。

「有什麼氣好生?」就算有,也得找到出氣筒,他的氣才能噴得出來埃

「那五莊主到底要不要把還月姑娘找回來?」壽伯只關心這一點。

「不用。」

「可是——」

「沒有可是!你可以閉嘴,下去忙了。」別在他耳邊囉囉唆唆的,聽了就讓人心煩。

壽伯知道現在再多說什麼也沒用,他不聽就是不聽,只好先去處理莊務,邊走還不忘邊嘀咕,「哼,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現在不趁人還沒走遠時去追,等人不見了,看你要怎麼辦……」

走遠?白亦焯手上的筷子一頓。

哼,走遠就走遠,也沒什麼好可惜的……白亦焯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絕對沒什麼好可惜……可惡!不想不氣,愈想愈氣!竟敢不告而別,她是存心想氣死他——

「五莊主!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呀!」才出去沒多久,壽伯就又橫街直撞地飛奔進來。

「我在這裡好好的,哪裡不好了?」真是的,老人家不慢慢走,輕聲細語,跑這麼快,叫這麼大聲幹嘛?

白亦焯現在是滿腹怒火,但他的怒火要留到苗還月面前再發作,她敢存心氣他,最好有膽子承擔後果。

「還……還月姑娘……」壽伯有點喘不過氣。

「還月?」白亦焯面色一緊,立刻站起身。「她怎麼了?說清楚。」

「協…小虎子來報訊……說……說還月姑娘……被錢幫的金明堵——」

咦,人不見了?!

壽伯嘴巴張得開開的,話說到一半,人還很喘,但已經不用說了,因為他家五莊主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呃……他說了還月姑娘人在哪裡嗎?還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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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那早起的蟲兒呢?

答案是被鳥吃。

如果苗還月知道想一賞清晨的西湖風光,結果是被一群凶神惡煞給堵住的話,她會好好考慮晚一點再離開金繡莊,而不是為了不想見白亦焯,不想跟他當面告別而牽著小電偷偷溜走。

「你是白亦焯的女人?」那天匆匆一瞥,就算是受傷兼被她氣昏,但金明也沒忘記男人的本能——就是欣賞漂亮的女人。

苗還月沒理他。

「前幾天你不是很會說話嗎?怎麼?沒有白亦焯和金繡莊的人在身邊,你就怕得什麼話都不敢說了嗎?」金明微一揚手,一群手下立刻將她團團圍祝

苗還月瞥他一眼,「請問,你用過早膳了嗎?」

「當然用過了。」他回答得莫名其妙。

「如果你覺得吃飽了肚子很撐,非得做些什麼事才能幫助消化不可,那麻煩你到那邊比較空曠的地方去做運動,或者練功也可以。」她指著不遠處的空地建議他,「如果你是想找人吵架,那麼請到市集去,那裡有很多大叔、大嬸可以陪你耍嘴皮子,但是……」她頓了下,又道:「請你不要在這樣風景優美的地方製造噪音,破壞西湖的美,那是很不道德的事。」

可惡!這女人又拐著彎罵他!

「我看,你是搞不清楚狀況!」金明咬牙切齒的擠出話。「來人,將她『請』回錢幫做客!」

「你們最好別亂來喔。」她提醒道:「我不想去任何地方做客,所以謝謝你的好意,也希望你千萬不要動手,這麼多男人欺負一個女人是很丟臉的事,你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丟錢幫的臉吧?」

「我想做的事,誰敢多說一句話,我就割掉他的舌頭。」金明語氣陰狠道。

聞言,苗還月一臉嚴肅地說:「以暴力服人是很不好的行為,隨便傷害別人更是罪加一等,你沒聽過『暴政必亡』嗎?」

「你胡說什麼?」

「我沒有胡說,只是在提醒你,做人還是要多做點好事,這樣死後才不會下地獄。」

輕輕柔柔的語氣,說的卻是這麼氣死人的話,金明再一次被氣得怒火攻心,偏偏又發不出來。

「從現在開始你給我閉嘴,不準再說一句話。來人,帶走!」

「喂,隨便動手動腳很小人耶!」苗還月低呼一聲,身形快速移轉,閃過那些想抓她的人。

金明一愣,好巧妙的身法。

「快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我可不想跟你們玩捉迷藏,小電,快走!」

她不願以銀針傷人,誰知才轉身要跑開,卻險些撞進來人的胸膛。

「呀!」煞不住了……

她的肩頭被來人穩穩地扶住,免去她跌到地上的悲慘下場,而且這人身上的氣味與身形好熟悉,她抬起頭——

「白亦焯?!」

「誰教你溜走的?」看到她,白亦焯忍不住吼道。

苗還月只覺耳邊嗡嗡作響,連忙拍著胸口,一臉驚嚇。「你、你不要這麼大聲啦,很嚇人耶。」

白亦焯心頭怒火狂燒,偏又發不出來,氣悶得幾乎想掐死她。

「啊!」及時想起自己的處境,苗還月立刻在他懷裡轉過身,警戒地望著帶人追來

的金明,不自覺地靠進他懷裡。

她出於下意識的信賴舉動,讓白亦焯怒火頓時消失大半。

「金明,出門帶這麼多人,你是想在這裡鬧事嗎?」

「白亦焯,你命還真大。」一見來人,金明重重地哼了一聲。

「我的命的確很大,但是你有沒有這麼大的命,我就不知道了。」白亦焯冷笑道。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來人,上!」

這話一出,錢幫的人全部一起出手。

白亦焯將苗還月推到身後,然後獨自應付七、八個人的圍攻,身上毒患治癒後,白亦焯再也無所禁忌,把圍攻上來的人當成沙包兼出氣包打,三兩下就讓錢幫的人全部掛綵。

見情況不對,金明立刻繞到後方,迅速擒拿苗還月。

苗還月一直注意白亦焯的情況,突來的攻擊讓她措手不及,只能反射性的抽出懷裡的銀針刺下去。

「啊!」金明吃痛立刻縮回手。

發現苗還月被攻擊的白亦焯,好不容易發洩了一點的怒火立刻又狂燒起來,縱身躍出那七人攻擊的範圍,飛掠到金明面前,一記飛踢就將他給踢飛出去。

「藹—」金明又發出一聲痛叫,他的手下紛紛忙著接住自家少主。

砰地一聲,全部的人跌成一團,金明痛得一手摀住胸口,狼狽地爬起來。

「白……白亦焯……」他甫開口,白亦焯已經到他面前,擒壓下他的手臂,他忍不住痛叫:「哇啊!輕、輕一點……」

「輕一點?」白亦焯撇唇冷笑,擒住他的手腕再一使勁。

「哇!不要、不要輕了……」金明痛得哀哀叫。

「不要輕一點?那就重——」他話還沒說完,金明便急著大叫。

「不要、不要重一點,我都不要礙…」金明狼狽地大叫,完全看不出剛剛囂張的模樣。「白亦焯,請你……請你高抬貴手……」

「我何必聽你的?」白亦焯冷笑問道。

反折的手臂被白亦焯制得牢牢的,他只要稍稍一用力,金明的手臂就會立刻被折斷。

「我……是我不對……我、我……我向你道歉……你……你大人大量……原諒我吧……」金明痛得冷汗直流,不得不低聲下氣求饒。

「你得罪的人不只是我。」他略一使勁。

「礙…輕點……輕點……」金明再度痛叫,抬起頭瞥見苗還月的身影,他立刻懂了。「姑、姑娘……對不起,是我和手下太無禮,驚嚇到你,請你……原諒我們的……冒犯……」

苗還月看向白亦焯。

「你要原諒他嗎?還是要我再整治他?」白亦焯問道。

「這樣就好了。」再整治下去,金明那條胳臂就真的斷了。

「金明,杭州是個有法治的地方,不是任何人可以隨便撒野的,你們錢幫要來這裡做生意我不反對,更不會阻止,但是……」他頓了頓,又道:「如果你來這裡,是想挑釁我金繡莊,那麼,你最好先衡量自己有多少力量,考慮你是不是承擔得起後果。」

冷哼了聲,白亦焯放開他,錢幫的人趕緊上前扶住主子。

「今天的事到此為止,如果再有下回,你就準備當個獨臂人,滾!」

「白亦焯,你……」金明還想撂話以扳回顏面。

「嗯?」白亦焯冷冷瞪著他,「你想現在就斷臂嗎?」

金明臉色一白,「我們……我們走!」

聽見主子下令,錢幫眾人連忙互相扶著快快離開。

白亦焯大步走到苗還月面前,一言不發的瞪著她。

「你怎麼來了?」真神奇,還正好救了她呢。

「你這個笨女人!」他猛一咬牙,再也忍不住的低聲悶吼。

苗還月眨眨眼,然後睜大雙眸。

「你罵我。」

白亦焯眼神一凝,意識到這不是個吵架的好地方,立刻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跟我回去。」

「可、可是我……」

「不準說不!」他拉著人就走。

「但是小電……」

白亦焯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那匹紅鬃烈馬,只吐出五個字:「自己跟回來。」

人眼對馬眼,小電還堅持了好一會兒,才低嘶了聲,緩步走到他們身邊。

這還差不多。白亦焯轉回身,繼續拽著她往金繡莊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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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金繡莊,所有下人看見白亦焯鐵青的臉,紛紛自動閃避,連壽伯都聰明得閉上嘴,主動將小電牽回後院的馬房裡,讓他們一路順利回到書房。

進書房,門關上,苗還月被粗魯地塞進一張椅子裡。

白亦焯就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瞪著她。

呃,他的眼神真嚇人,有必要這樣嗎?苗還月想了想,自己沒有做錯什麼啊,所以不用心虛。

「你不坐下嗎?」雖說自己不用心虛,可是被兩隻冒火的眼瞪視著,還真是讓人很難不心虛。

白亦焯還是瞪著她,眼裡的怒火更旺了。

「呃,謝謝你剛剛救了我。」苗還月努力找話題。「可是你不應該救我的,因為這樣我又欠你人情——」

「誰要你欠人情!」他終於吼出聲。「馬上把『人情』這件事給我忘記!」

「可是——」

「沒有可是!」她還敢說?

「但是——」

「閉嘴!」他怒吼。

苗還月咬著下唇,默默地瞅著他,臉上沒有被凶的惱怒,只有一點點委屈和不解。

她這副模樣讓白亦焯頓時有些心軟,可是一想起她的不告而別,結果卻遇上金明,要不是他及時趕到……他閉了下眼。

「該死的!誰要你走?」

「沒有誰啊,這是我和你的約定,你記得吧?」她提醒他。

「誰跟你有約定了?都是你一個人自說自話!」還自己決定。白亦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種被丟棄的感覺,好像他一點都不重要。

天知道當他聽見她被金明的人堵上時,想到她是這麼的嬌小柔弱,一不小心就會被傷害……他衝出莊的速度只夠讓小虎子說一句「西湖畔」,三個字就足夠讓他找到人。

他急、他擔心,到底是為了誰呀?而這個女人卻可惡的一點也不在意!

「但我向你保證過,當然要說到做到。」從小爹就教她們「人無信不立」,說過的話不能不算數。

「我沒有趕你!」

「等到你趕就太晚了,那我會很可憐。」她抗議。

「我不準你離開。」他兇惡地瞪著她,「聽懂沒有?」

苗還月望著他,他的臉色很差。

「白亦焯,你還好吧?」她的語氣非常擔心。

「我很好!」他中氣十足的悶吼。

「可是……你一向討厭女人的,還巴不得我快點走,別煩你。」

「那是之前。」

「咦?」她完全不解。

「你給我乖乖待在金繡莊,不準亂跑。」這就是結論,一切他說了算!

「白亦焯,你真的沒有問題嗎?」她的語氣更擔心了。

「我好得很。」他坐下來喝口茶。

「那你怎麼會說這種話?」

「不行嗎?」

「不是不行,只是太違反你的原則了。」說著,她拉起他的手就開始把脈,擔心是不是沒把他給治好。

「誰告訴你我有原則?」她一靠近,他的怒火就莫名其妙地消失,只剩下她乾淨清新、帶點微微香氣的氣息,與她柔軟得讓人渴望的嬌軀。

「壽伯埃」她心不在焉地回道,他的脈象很正常,那問題會是出在哪裡?「他說你一向都很討厭女人,更厭惡有女人死纏著你不放,你的生活空間裡絕對不允許任何女人存在。」

「壽伯的話你也信?」他嗤聲道。

「相信埃」壽伯沒有必要騙她。

「那我說的話,你為什麼不信?」他才是作決定的人,結果她相信別人說的,卻一點都不相信他。

苗還月有些為難地想了一下,「呃,這個……」

「這個什麼?」因為她的不相信,他眼裡又開始凝聚風暴。

「因為,我比較相信壽伯。」她很老實地回答。

聞言,白亦焯兩條眉毛蹙得緊緊的,心裡的怒火愈來愈熾。

「壽伯不會動不動就吼人,可是你會。」瞥了他鐵青的臉色一眼,苗還月想了想,又朝他一笑,「不過,除了壽伯,在這裡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了。」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這女人只是太遇老實,他不能因為這樣就生——去他的,不生氣才怪!

已經氣到罵不出來,白亦焯長臂一伸,將她拉進懷裡,一手鎖住她纖柔的嬌軀,一掌托住她的後腦,低頭便猛烈地吻住她那張把他氣得半死的小嘴。

「白——」苗還月只來得及發出一個音。

這個吻比上次來得更狂、更烈,她柔軟的身軀完全陷入他的懷抱,兩人的身形完美地嵌合著,透過薄薄的衣衫,她甚至感受得到他的體溫與熱度,而他不只要掠奪,也要她反應,為他而狂熱。

苗還月雖然未經人事,但她是個大夫,對於男女之間的親密,懂得比一般女子多一些,她被吻得喘不過氣不是第一次,可是他強悍的入侵,讓她在順服之餘,泛起一種回應的本能,想要與他更加親近……她渾身震顫,心慌地開始抗拒。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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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9 06:47:57




千水 - 戲驕龍(美人幫之五)

氣死人了,他竟敢否認有未婚妻!  
枉費她日日夜夜惦記著他的承諾  
按捺不住相思苦幹脆蹺家千里尋夫
他卻把和她私定終身一事忘得一乾二淨  
還用禮教當借口將她撇到一旁不聞不問  
財貌兼具的男人自是炙手可熱的搶手貨
刁蠻千金使出下三濫手段和她搶人  
她可不是被人欺負了還以德報怨的呆瓜  
祭出緊迫盯人方法全力保護準夫婿的清白
誰知刁蠻女不甘愛不到人展開破壞大計  
瞧他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模樣讓她心寒  
這就是她要托付一生幸福的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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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9 06:48:12


楔子

北方邊境有一處隱密的山谷,人跡罕至,所以當江湖奇人「富貴乞丐」白回在一次遊歷中發現這個地方後,便把這裡當成隱居的住處,並將這座山谷命名為「閒隱谷」。

十五年前,當他與妻子因為誤會而分開後,他帶著女兒四處遊歷,陸續收養了四名小孤女後,最後回到聞隱谷住下,除了長女苗挽月早早出谷經商外,其餘四名女兒一直在谷裡讀書、習武。

他住在北方,而妻子苗月則是住在南方,無巧不巧地她也收養了五名義子,全姓白,這種情形下,要說這對夫妻心裡已經沒對方,恨對方恨到老死不相往來,大概也沒有人會相信吧。

沒有人知道,中原兩大富商,北「驛家堡」、南「金繡莊」的主事者,正是苗挽月與白家眾子。

雖然兩家關係這麼親近,但因為白回與苗月這對夫妻在人前的互不往來,所以她們與他們,當然也就互相不認識。

如今,四名義女都已長大,而且各有所長,趁著一次義父不在的機會,決定要出谷闖蕩江湖,這件事獲得她們最尊敬的大姊的同意,還給她們每人一百兩銀子當盤纏,以及一塊足以號令全中原「驛家堡」旗下商行的令牌,約定不管去哪裡,一個半月後在杭州相見。

約定好後,四人各自回房收拾行囊,從出谷後一直做男裝打扮的苗挽月在關心完老四苗戀月的去向後,接著轉往老二苗舞月的房間。

一進房,她就看見苗舞月對著一塊玉珮發呆。

「小舞。」苗挽月出聲喚道,她才回過神。

「大姊。」

「在想什麼?」苗挽月瞥了眼那塊玉珮,知道那是她從不離身的東西,而且這塊玉珮挺眼熟的。

「沒什麼。」苗舞月收起玉珮。

「妳是想去找這塊玉珮的原主人吧?」

「大姊,妳怎麼知道?」苗舞月有些驚訝。

苗挽月笑了笑,「因為這塊玉珮,我很熟悉。」

「很熟?大姊在別的地方看過同樣的玉珮?」苗舞月忙問道。

「不,是看過相似的玉珮。」苗挽月一手托著下頷,「記得娘收了五名義子嗎?」

「記得。」苗舞月點頭。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塊玉珮的原主人叫白亦軒,在白家五兄弟中,排行第四。」

「原來他是娘的孩子呀!」真是巧。

「能告訴我,白亦軒對妳來說,是個什麼樣的人嗎?」苗挽月好奇一問。

「他呀……」苗舞月靈動的雙眸溜了溜,神秘的笑了笑,「他是我十歲的時候,就替自己找的夫婿。」

十歲?苗挽月失笑。

十歲就自己找夫婿,會不會太早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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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9 06:48:37


在通往金陵城的官道上,馬車與行人絡繹不絕,苗舞月打扮成乞丐的模樣,一張臉弄得髒髒的,手上拿著根竹竿邊走邊玩。

正午時分,路人不約而同找個陰涼的地方休息、用午膳,苗舞月看到一處樹蔭下沒人,立刻跑過去坐下來。

嗯,這個位置挺不錯的,前後都有人,這樣她就不必擔心大家都走了,只剩下她一個人。

其實苗舞月不是怕一個人,她只是怕無聊,雖然這群人她一個也不認識,不過一路上看著他們,聽他們談些無聊的話,正好可以知道一些金陵城裡的事。

把手上的竹竿放到一邊,她從包袱裡拿出一顆冷饅頭啃著,陡地,一陣不客氣的喝斥聲打斷她的悠閒。

「喂,小乞丐,起來。」

小乞丐?叫她嗎?怎這麼沒禮貌?苗舞月不理會,逕自咬了一口饅頭。

「小乞丐,妳是聾子嗎?」

苗舞月慢慢將嘴裡的饅頭吞下肚後,才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年輕女子。

「妳是在跟我說話?」嗯,人是長得挺漂亮的,拿著劍也挺帥氣的,就是個性差了點。

「不然這裡還有別人嗎?」年輕女子高高在上地道。

「我不認識妳。」

「我也不必認識妳,讓開。」她一臉高傲地命令。

「為什麼?」

「這個位置我要坐,妳去別的地方。」

「這棵樹是妳種的?」苗舞月很客氣地問道。

「不是。」

「那這塊地是妳的?」

「不是。」

「還是這兒有寫妳的名字嗎?」苗舞月眼睛瞄了瞄四周。

「也沒有。」持劍的年輕女子一臉不耐。

「既然答案都是否定,那為什麼要我讓開?」是她先來的耶。

「妳--」

「還是妳認為妳穿的衣服比較好,我穿的衣服比較破爛,妳人長得比較漂亮,出門有手下跟著,行為舉止就可以囂張跋扈嗎?」苗舞月一臉害怕的問道,可是說出口的話卻是氣死人不償命。

「妳……」年輕女子一時語塞。

「雖然我只是個貧窮的小人物,可是我既沒偷也沒搶,也沒有跟別人爭什麼,只是坐在這裡吃饅頭,這樣妳也要找我麻煩嗎?」苗舞月個子嬌小,加上一副瑟縮的模樣,當下引來一旁眾人的同情。

女子瞪她一眼,「我只是要妳讓開,哪有找妳麻煩?」

「哇!妳好凶。」苗舞月嚇得跳起身。

「妳……」年輕女子深吸口氣。「我再問一次,妳走不走開?」不善的眼神明白表示,她已經沒有耐心了。

「啊,好可怕、好可怕,打人了,母夜叉打人了!」苗舞月抓著竹竿,邊跑邊大聲嚷嚷。

「妳敢說我是母夜叉?!」年輕女子差點氣炸了,想也不想就提著劍追在她身後。

這下苗舞月叫得更大聲了。

「殺人了,救命啊!」

她邊跑邊躲,只注意後面的情況,以至於當她發現前面有匹馬時已經來不及轉向,只能眼睜睜看著馬朝她衝來。

「啊!」她低叫著蹲下身,馬的嘶叫聲同時在她身前響起。

馬背上的騎士控制住馬後立即躍下,將她扶了起來。

「姑娘,妳沒事吧?」

好清爽乾淨的氣息,苗舞月抬起頭,這才發現一雙結實的臂膀扶著她,並在她站穩後立即放開。

「妳還想往哪裡跑--」

一聽到她的聲音,苗舞月直覺閃到眼前人的身後,一手緊揪住他的衣袖。

「白大哥。」手持利劍的年輕女子微愕後,隨即收起兇惡的表情,有禮的喚道。

「呂姑娘。」白亦軒朝她頷首為禮,然後望向身後,「妳還好嗎?」

「不好。」苗舞月苦著張小臉,更加揪緊他的衣袖。「我好怕。」

「很抱歉我的馬嚇到妳了。」

「你認識她?」苗舞月指指前頭那個直瞪著她的女人。

「她是呂珊珊,是金陵城裡有名的俠女。」他回道,一面打量著她,看看她有沒有什麼地方受傷。

不過,為什麼他覺得對她有種熟悉感?

「俠女也會隨便欺負人嗎?」

「欺負人?」他微挑一眉。

「白大哥,你別聽這個乞丐胡說,她狡猾無比,你小心被她騙了!」呂珊珊又瞪了她一眼,但轉向他時,表情立刻轉成和善。

「才沒有,我本來坐在樹下吃饅頭,是妳硬要趕我走,好霸佔那棵樹,我才沒有惹妳。」苗舞月連忙道。

「妳亂講!」呂珊珊上前想揪她出來,但苗舞月整個人縮到他身後。

「你看,她要打人了!」她低叫道。

「呂姑娘,我想這只是場誤會,她不是有意惹妳的。」白亦軒擋著呂珊珊,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讓身後的小姑娘受到任何傷害。

「她根本是故意的!」她每一句話都像在挑釁,要說她膽小,呂珊珊才不相信。

「得饒人處且饒人。」

呂珊珊看了看她,又望向他。

「好吧,看在白大哥的面子上,我就不與她計較,不過回金陵城後,你……唔……」話還沒說完,一陣異香飄遇,呂珊珊突然發不出聲音。

「呂姑娘,妳怎麼了?」白亦軒警覺地看著四周,見毫無異樣,他轉頭看見苗舞月偷笑的表情。

「姑娘!」他沈聲喚道。

苗舞月無辜地眨眨眼。

「是妳做的嗎?」

「做什麼?」她還是一臉的無辜。

「明人不做暗事,如果這是妳做的,請妳解開。」

「為什麼我要?」她抬頭看著他,雙手放在身後。

「呂姑娘並沒有真的傷害到妳,妳又何必這麼做?」

「是她無緣無故找我麻煩,又拿劍追殺我,我為什麼不能小小報復一下?」她皺皺小鼻子,微噘起嘴,「再說,如果我讓她重新說話,誰能保證她不會惱羞成怒的追殺我?」

「我可以保證呂姑娘不會找妳麻煩。」

「你?」苗舞月斜睨著他,「你和她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替她求情?」

「只是相識一常」

「只是認識,你就這麼幫她?」

「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原本只是件無傷大雅的事,何必互相爭執,弄得兩人結怨?」做人該以和為貴。

她歪著頭想了想,「你跟她真的沒什麼其它關係?」

「沒有。」他一臉坦蕩蕩。

「好吧,那我替她解。不過,你要保護我不被她欺負,還要帶我去金陵城。」她提出要求。

「好。」他點點頭。

苗舞月走到呂珊珊面前,將一顆藥丸丟進她嘴裡,藥丸入口即化,呂珊珊只覺喉頭一陣清涼。

「妳這麼臭乞--」呂珊珊開口就罵人。

「小心哦,如果妳再亂罵人,就永遠別想再說話囉!」苗舞月笑咪咪地警告她惹到她的下常

呂珊珊連忙後退幾步,氣憤的叫道:「有膽妳就報上名來。」

「妳說報上名就報上名,那我算什麼?」苗舞月朝她扮個鬼臉,然後轉身回到白亦軒面前,「好了,她可以說話了,你要帶我去金陵城。」

「嗯。」他將馬牽 過來,把她抱到馬背上。

「別想走……」呂珊珊上前想攔住她,白亦軒卻擋在她面前。

「呂姑娘,少一事吧。告辭。」說完,他躍坐上馬,提醒坐在身前的她,「坐穩了,駕!」

韁繩一振,馬兒立即撒蹄向前跑,經過呂珊珊身邊時,苗舞月還得意洋洋地對她扮了個鬼臉。

呂珊珊氣得差點追上去拿劍砍人。

可惡,那個小乞丐最好求神拜佛不要再被她遇見,否則她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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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舞月從來沒有坐過馬,好一會兒才適應下馬兒奔跑時的律動,稍稍放開緊抓著他衣襟的手。

「原來騎馬是這種感覺埃」驚訝過去後,她開始有心情說笑了。

「妳沒騎過馬?」白亦軒驚訝地低首看著她,「剛剛為什麼不說?」

「說了你就不會讓我騎了呀,可是我好想坐在馬背上,體驗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她很老實地回答,然後一臉興致勃勃的說:「再快一點好不好?」

「不行。」他想也不想就拒絕。

「噢。」她一臉失望。

「妳沒有騎過馬,速度太快會有危險。」看她那副模樣,好像他多欺負她似的,讓他覺得有必要解釋。

她點點頭,心裡的失望稍減了些。「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如果她沒看錯,剛剛那個母夜叉對他很傾倒呢!

「白亦軒。」

白亦軒?她一呆。

這麼巧?!

「你是……白亦軒?」她仔細打量他,眼裡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記憶中那張年輕的臉,跟現在這張成熟沈穩的臉比較起來,相似處很多,可是所展現出來的氣質卻天差地別。

以前的他,正直有餘,卻不善於掩飾情緒;現在的他,既沈穩又內斂,喜怒不輕易形於色。

「是。」白亦軒奇怪地看著她震驚的反應。

「你……」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她的表情好奇怪。

「沒什麼。」她悶悶地道。

不只她沒認出他,看他的表情,他也一樣沒有認出她是誰。

他該不會把她忘了吧?

想到這種可能,她心裡就悶悶的。

「姑娘為什麼要到金陵城?」不知道她心裡的曲曲折折,他問道。

「我姓苗,叫苗舞月。」姑娘來姑娘去的陌生稱呼,聽得她彆扭又不舒服,乾脆直接報上名。

「苗姑娘。」他隨即改口。

又是姑娘,她聽得差點翻白眼。

「我到金陵是想找一個人。」她邊說邊埋怨地瞥他一眼,可惜他根本沒注意到。

「找什麼人?」

「你想知道?」她抬起臉,眼裡閃過一抹頑皮。

「如果方便的話,姑娘不妨告訴我,也許我能替妳找到人。」

「我要找的人,是我的未婚夫。」她一本正經地說。

「未婚夫?!」他手中的韁繩陡地一緊,馬兒抗議地嘶鳴一聲,隨即停下腳步。

「呀!」苗舞月緊緊抱住他好穩住自己,她可不想摔下馬呀。

「抱歉。」白亦軒回過神,輕踢馬腹,讓馬漫步向前,然後才低頭看著她問:「妳沒事吧?」

「沒事。」她撫撫心口。

「妳說……妳有未婚夫?」他小心再問一次。

「嗯。」她點點頭。

「那麼在下唐突了。」他移動身體想翻身下馬。

「你做什麼?」苗舞月連忙拉住他,不解的問道。

「姑娘已有未婚夫,在下該守禮。」他以為她年紀還小,沒想到她已經大到可以嫁人了。

「守禮?」她呆呆地重複,然後差點大笑出聲。「你在說笑嗎?」

「姑娘家的名節是很重要的。」白亦軒一臉嚴肅的說,然後翻身下馬。

「你下馬,那我怎麼辦?」一個人坐在馬上,離地面不算遠,可還是高高的,有點可怕耶。

「放心,『迅風』是匹很有靈性的馬,妳很安全。」他拉著韁繩走在馬兒的身旁。

「我不要,你上來啦。」她身前身後一點依靠都沒有,索性緊抱著馬的頸子,深怕一不小心摔下馬。

迅風被人這麼緊抱著,不禁抗議地甩甩頭,但苗舞月就是不放手,這情景看得白亦軒差點笑出聲。

「迅風,乖。」他安撫著愛馬。

「你快點上來啦!」嗚,他再不上來,她要哭了喔!

「沒那麼可怕的,妳放鬆一點。」

「我不要,你上來啦!」她眼裡閃動著可疑的水光。

「好,我上來。」白亦軒連忙躍身上馬。

他一坐到她身後,她立刻放開馬頸,改而死摟住他。

「不要把我丟下不管……」她語氣似是哽咽。

「我不會……」他直覺回答,等說出了口,他才發現自己答應了什麼。

該死!他在說什麼?她已經有未婚夫了呀!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儘管懊悔,但話已出口,他無法再收回。

「真的喔,你答應了,不可以反悔。」她抬起頭,眼眶有點紅紅,但並沒有哭。

「我不會。」

「謝謝。」聽見他的承諾,苗舞月漾開一抹笑顏。

捆看之下,白亦軒這才發現,她其實很美。

儘管她一身破舊的衣衫,臉上的泥汙減了幾分她的容光,可是那雙水汪汪的眼眸靈動百轉,已足夠教人印象深刻。

接下來的路上,苗舞月緊偎著他,在知道她怕的情況下,白亦軒也不好再堅持男女有別的禮教,只好由她去,也因為帶著一個沒有騎過馬的她,讓他多花了一倍的時間才回到金陵城。

金織莊位在金陵城的應天分行,陳總管接到白亦軒入城的消息,算準時間在門口等著。

「軒少爺。」

「陳叔。」白亦軒抱著苗舞月下馬,陳總管立刻迎上前。

「軒少爺,這位是?」

「這位是苗姑娘。陳叔,麻煩你讓人帶她去好好吃一頓,然後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是,少爺。」陳總管恭敬地回道。

「你要去哪裡?」苗舞月問著他。

「我還有事要處理,如果妳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訴陳叔。」

「我可以留下來嗎?」

「妳不是來找未婚夫的嗎?陳叔對金陵城很熟,認識的人也多,他應該可以幫妳找到。」

「他……我自己可以找到他,不用陳叔幫忙,但我想留在這裡,可以嗎?」她懇求的眼神差點讓白亦軒點了頭。

「妳先去休息,我會請陳叔幫妳找人。」說完,白亦軒匆匆往內堂走去。

「白亦軒……」她跟了兩步,就被陳總管擋下來。

「苗姑娘,軒少爺還有要事得處理,請妳隨我來。」陳叔的態度很委婉,但語氣卻很堅持。

好吧,先去休息也好,反正她都到這裡了,就不信找不到辦法留下來。

這麼一想,苗舞月乖乖地跟著陳叔走向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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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9 06:49:05


想不到光是一個應天分行,莊院就大得讓苗舞月找不到方向,金繡莊到底多有錢啊?

不過,幸好她記路的本事不錯,幾趟下來,她大概也摸清楚莊裡的院落位置,相信她一定可以找到白亦軒的。

白亦軒待在書房裡專心看帳冊,忽然,窗外傳來異響令他警覺地抬起頭。

「誰?」

窗外無人應聲。

「再不出聲,休怪我不客氣了。」他沈聲道。

「是我啦。」小小的頭顱從敞開的窗口冒出來。

「妳怎麼會來這裡來?」他有些訝異,合上帳本,起身開門讓她進來,看著她仍是原本的打扮,他微蹙眉問:「陳叔沒有拿衣服讓妳換嗎?」

「有,可是我沒有換。」

「為什麼?」

「如果我換了,結果是你趕我走,那我寧可穿著這身衣服。」她低聲咕噥。

「苗姑娘……」他耳尖地聽見她的話。

「咦,你還沒有吃晚膳埃」苗舞月立刻轉移話題,視線轉向桌上未曾動過的飯菜。「都快過戌時了,你再不吃飯會餓暈的。」

「我沒事。」有時一忙起來,一天沒吃飯都有可能,他沒有虛弱到一餐不吃身體就會出狀況。

「這樣不行。」她不由分說拉著他坐到桌前,「飯一定要吃,如果沒有體力,那就什麼事都別想做了,所以三餐一定要吃。」她邊說邊把帳本放到一邊,將餐盤端到他面前,「快吃吧。」

瞥了眼被掃到一旁的帳冊,白亦軒只好拿起筷子,吃著已冷的飯菜,一邊不忘問:「妳吃過了嗎?」

「早就吃過了,還在莊裡走了快一個時辰。」

「走了快一個時辰?」

「對啊,因為我想見你,可是又不知道你在哪裡,只好慢慢找。」幸好總算找到了。

「妳要找我可以問陳叔,何必自己找?」

「陳叔在忙呀,反正我很閒,就走一走當成運動嘛。」她嘻嘻一笑。

「妳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留下來。」

「不行!」

「為什麼?」苗舞月一臉不平地反問。她還沒說完,他怎麼可以打斷她的話,這樣很沒禮貌耶!

「妳是來找妳的未婚夫,記得嗎?」他提醒她,「再者,妳不該單身一個人在外遊蕩,這樣並不安全。」

「迂腐!」她嗤鼻道,「人不論男女,最基本的事就是要學會照顧自己,別說是未婚夫,就算是我丈夫,也不能限制我的行動。」

她的論調怎麼聽起來那麼熟悉?白亦軒蹙眉。

「妳這樣很危險。」

「但是留在這裡,你會保護我,我會很安全,對吧?」她反駁回去。

「姑娘家首重名節……」

「禮教固然有它存在的必要性,但是太固守禮教到不知變通就叫笨蛋,我相信你絕對不是一個不知變通的笨蛋。」反駁他第二個理由的同時,她不忘將他一軍。

這下他要是再堅持禮教這理由,他就是那個不知變通的笨蛋了。

「妳要找人……」

「我已經找到他了。」她笑咪咪地打斷他。

「妳已經找到了?」他驚訝的看著她。

「對呀。」

「妳的未婚夫?」他再確認。

「嗯。」她很肯定地點點頭。

「他在哪裡?」陳叔並沒有說她有出莊呀,那她怎麼找人?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她看著他說。

近在眼前……他?

他的眼神一定透出了他的疑問,因為她笑著點點頭。

白亦軒深深地皺起眉頭,「這個玩笑不好笑。」

「我沒有開玩笑。」苗舞月收起笑容,努力擺出嚴肅正經的模樣。

「就算妳再不重視禮教,也不該拿終身大事說著玩。」他一臉嚴肅的指責。

「我才沒有!」她睜大眼,不服氣的瞪著他。

「還說沒有?我和妳素不相識,怎麼可能是妳的未婚夫?」雖然語氣嚴肅,但白亦軒仍是很客氣,沒有對她說重話。

她偏著頭,眼神怪怪地注視著他,沈默不語。

「姑娘?」

「你真的忘記了。」她低喃。

「忘記?」他蹙眉,更加不解。

「白亦軒,你讓我很生氣。」她嘟起小嘴,眉頭皺得死緊。

「苗姑娘,妳不該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他明明生氣卻又克制著不對她說教的模樣,讓苗舞月轉怒為笑。

看來除了正直之外,他也很聰明呢,知道對她說教等於對牛彈琴,一點效果也沒有。

「我說了,我沒有在開玩笑,我是很認真的。」

「別胡鬧。」

「是你自己忘記了,才不是我胡鬧。」她別開臉,想到他早把她忘了,她就覺得生氣,也有點委屈。「你身邊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數不清的紅粉知己等著你垂青?」

「沒這回事。」她說到哪裡去了?

「沒有尋花問柳、沒有紅粉知己、沒有喜歡的女人?」

「沒有。」

「真的沒有?」她還是很懷疑。

「沒有。」他很肯定的回答。

她看著他,猶豫了好半晌,才鬆口,「好吧,我暫時相信你。」

「暫時相信?」白亦軒真不敢相信他聽到這四個字,他為人處事最重誠信,誰不知道他一諾千金,而她居然懷疑他不值得信任……

等等,他們不是在說她未婚夫與終身大事,怎麼變成他值不值得她相信了呢?

「為了證明你沒有說謊,也沒有跟別的女人勾三搭四,我要留下來監視你。」苗舞月宣佈道。

「不行。」差點被她拐了。

「為什麼?」

「妳該回家,不該一個人在外頭亂闖。」

「我才不要,我要留下來。」好不容易才出谷,如果她什麼都沒玩到就回家,那就太可憐了。

「妳不能留下來。」這是他的結論。

「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她不服氣的反駁。

「總之,妳不能留下來。」白亦軒堅持著。

苗舞月瞪著他,驀地嘴一扁,眼眶開始泛紅。

「你欺負我。」她控訴道。

「我沒有。」老天,她該不會是要哭了吧?

「有,你欺負我,不讓我留下來,要把我趕出去,明知道我一個人無依無靠,也無處可去,還要趕我走,讓我餐風宿露、風吹雨打,嗚嗚……白亦軒,你是大壞蛋……」

見她開始哭起來,白亦軒頓時覺得頭很痛。

老天,這是什麼跟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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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鐵錚錚的硬漢終究比不上花樣百出的小女子,輕易就被眼淚打敗,苗舞月很順利地留下來了。

因為白亦軒還有事要辦,所以把她交給陳總管,在陳總管的安排下,她換了身乾淨的服裝。

「妳多大了?」

「今年剛滿十八。」

十八?陳總管懷疑地瞥她一眼,她個子嬌小,又有張細緻的娃娃臉,實在看不出她哪裡有十八歲姑娘的模樣?

不過他只是心裡懷疑,表情還是很正經嚴肅。

「苗姑娘,少爺準妳留下來,不過金繡莊不留好吃懶做的人,妳願意在莊裡幫忙換取食宿嗎?」

「總管,你叫我小舞就好。」苗舞月朝他一笑,「要我幫什麼忙?」

陳總管想了想,「廚房最近缺人手,妳就先去那裡幫忙好了。」

「好呀。」搞了半天,就是當供人差遣的丫鬟囉,反正她沒當過,就玩一玩好了。

不到三天,陳總管就後悔了。

第一天,派她去廚房幫忙,結果她不會洗菜,生個火差點火燒廚房,害得那天大家延後一個時辰吃飯。 管廚房的大叔說,為了廚房的安全,她還是到別處幫忙吧。

好吧,既然不會煮飯,那送茶總行吧。

所以第二天,苗舞月的工作變成泡茶、端茶水,只要在有客人來訪時,泡茶招待客人就行了。

結果她不會泡茶就算了,那天剛好來了個好色的暴發戶,看見她是新來的婢女,居然想吃她豆腐,她雖沒當場給人難看,卻暗地在茶裡加瀉藥,讓那個暴發戶與茅房成為哥倆好,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這下陳總管要她去打掃院子,不必招待客人也離火很遠,這次應該沒問題了吧。

事實證明,陳總管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

讓她去掃地,順便清理院子裡的花叢,如果有枯枝就剪掉。結果苗舞月幾乎把院子裡的花草都剪光,這下院子是很乾淨了,因為整座院子,一眼望去儘是斷枝殘葉,只餘小花幾朵。

明明看起來就是很漂亮、很伶俐的丫頭呀,怎麼做起事卻這麼……唉!陳總管愈規愈忍不住歎氣。

站在院子裡,苗舞月低著頭,做出懺悔的模樣,其實她已經快笑出來了。

「對不起。」她低聲道。

陳總管看了她一眼,除了歎氣,還是只能歎氣。

「我不是故意的。」她繼續懺悔。

不是故意的都弄成這樣了,那要是故意的,天知道會變成怎麼樣。

「總管,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再給她一次機會?然後繼續破壞莊裡的一草一木?陳總管驚恐地看著她,不,為了金繡莊的安全,她最好別做任何事。

「不用了。」

「總管……」她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妳就好好待在莊裡,等少爺回來再說吧。」陳總管一手按著額頭,離開前不忘再次叮嚀,「記住,別再做任何事,妳只要乖乖待著,等少爺回來就好。」

「是。」見她乖巧的答應,陳總管這才離開去忙他的事。

陳總管一走,苗舞月立刻不客氣地大笑出來。

呃……?把一個老人家氣到臉色忽青忽白,偏偏他又不好對她發脾氣,似乎是很不道德的。

可是不會做這些事實在不是她的錯,在閒隱谷裡,老三還月負責煮食,老四戀月繡刀時就順便修剪草木,她頂多是拿花來練練暗器而已,算一算,掃地是她唯一會做的事,至少她很認真把地上掃乾淨了。

突然沒事做,實在很無聊,不如趁這個時間溜出去逛逛,順便見識一下金陵城的熱鬧。

說走就走。

苗舞月回房拿下彈弓和銀兩,偷偷從後門溜出去,誰知才走到大街上,就看見白亦軒和一個男人以及一個看起來很面熟的女人走在一起,進入一家大酒樓,她想也不想就偷偷跟上去。

那個女人……苗舞月微瞇起眼,終於想起那個女人是誰了,呂珊珊。

哼!說什麼有事要忙,整整三天忙得不見人影,結果卻跟別的女人一起逛大街,現在還要去吃飯。

可惡,白亦軒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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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膳樓」是金陵城最大的酒樓,裡頭的膳食是出了名的貴,也是出了名的好吃。

「白兄,今天由我作東,想吃什麼儘管點。」呂晉豪氣的說。

「呂兄客氣了,應該是我作東才是。」白亦軒吩咐小二上菜。

「白大哥,那個小乞丐呢?」呂珊珊開口問道。

白亦軒瞥了她一眼,「呂姑娘還在生氣?」

「不氣才怪。」那個小乞丐讓她顏面盡失,這口氣要是不討回來,她就不叫呂珊珊。

「苗姑娘並非有意,呂姑娘何必耿耿於懷。」

「怎麼回事?」看了看兩人,呂晉問著妹妹。

「都是因為一個可惡的小乞丐。」呂珊珊撇撇唇,將城外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那個小乞丐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不只對我不禮貌,還出言罵我,最後還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害我不能說話,要不是白大哥擋著,我早就給她一頓教訓了。」

「珊珊,妳太刁蠻了。」呂晉搖搖頭責備道。

「大哥,我沒有錯。」

「妳呀,這麼刁蠻,以後誰敢娶妳?」呂晉歎息,轉向白亦軒說:「白兄,珊妹從小就被我和爹寵慣了,沒受過任何委屈,你別見怪。」

「呂兄言重了。」不關己事,白亦軒向來不會多加評論。「希望呂姑娘別再計較了,她不是有意的。」

「才不,我一定要她好看--」

「珊珊。」呂晉打斷她的話。「別忘了我和白兄還有事要談,妳再胡鬧,以後我絕不會帶妳出門。」

「好嘛。」呂珊珊還是一臉不甘願。

「珊妹脾氣嬌了些,讓白兄見笑了。」呂晉轉向白亦軒,一臉歉意。

白亦軒笑了笑,不以為意。

「白兄,我也不拐彎抹角,其實今天約你來,是有事想拜託你。」

「請說。」

「白兄也知道,我呂家以船運為業,船隻一旦老舊就該汰換,偏偏前些時候家父與『龍江寶船廠』的工人鬧得不愉快,我知道白兄和船廠的主事者定王爺有些交情,所以想請白兄幫忙。」

「你希望我能從中排解嗎?」

「能排解是最好,如果不行,我想請白兄以你的名義買船,再將船轉賣給我呂家幫。」呂晉語氣誠懇的說,「我知道白兄事務繁忙,不過這個忙請你一定要幫,我和家父感激不荊」

「謝謝倒不必,只是這件事我不一定幫得上忙。」白亦軒就事論事地說:「據我所知,朝廷每年分配給民間從事船運的商船數量有限,而這幾年因為運河的便利,使得許多人加入船運這一行,今年是不是還有船額,我無法肯定。」

「就因為如此,才更需要白兄的幫忙,希望以白兄和定王爺的交情,能替我們買到幾艘船。」這是呂晉放低身段的主要目的。

白亦軒沈吟了一會兒。

「我可以替呂兄問問可購買的船數,但公歸公、私歸私,定王爺有他必須向朝廷交代的責任,如果真沒有配額,我也愛莫能助。」

「這樣礙…」呂晉不太滿意,示意妹妹幫忙說項。

「白大哥,我知道定王爺很看重你,請你幫幫我們嘛。」呂珊珊傾身靠近他,嬌聲請求。

「呂姑娘,並非我不肯幫忙,不過我真的沒有一定能買到船的把握。」白亦軒不著痕跡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只要你開口,定王爺一定會答應的。」

「定王爺處事向來公私分明,既是朋友,白某便不會以交情來為難朋友,這一點還請兩位諒解。」白亦軒正色道。

呂家兄妹互看一眼,知道再多說也沒用。

「既然如此,那就請白兄多費心些,我代呂家幫先謝謝了。」呂晉壓下不悅,以茶代酒敬他一杯。

「不敢當。」白亦軒舉杯回禮。

「另外還有件事……」呂晉頓了頓,才開口道:「白兄,聽說你過幾天將南下到杭州,是嗎?」

「是。」

「恰巧珊妹也要去杭州,因為家父與我事務繁忙,無法親自護送珊妹,家父又不放心她一個女孩子單獨行走,所以想請白兄順道送珊妹一程,不知道白兄能不能幫這個忙?」

「這……」

「當然,船資我會照付的。」呂晉忙道。

「那麼……好吧。」白亦軒不好拒絕,只能答應。

「那就謝謝了,有白兄一路照應,家父和我也可以放心了。」呂晉等小二上完菜,

又聊了一會兒,便站起身,拱手道:「白兄,我還有事要辦,必須先離開,還請白兄見諒。」

白亦軒也站起來,「別這麼說,呂兄若有事儘管去辦。」

「不必送我,你就留下來跟珊妹吃頓飯吧。」給了妹妹一個好好把握的眼色,呂晉轉身離開。

「白大哥,坐呀。」見剩下他們兩人,呂珊珊眉開眼笑。

「呂姑娘。」白亦軒只好回座。

「白大哥,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你叫我名字就好。」呂珊珊慇勤地替他夾菜,白亦軒連忙拒絕。

「呂姑娘,我自己來就好,妳不必忙。」

她只好把菜夾回自己碗裡,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問出口,「白大哥,你心裡有喜歡的人嗎?」

「呂姑娘問這個問題,似乎不太恰當。」他淡淡回道。

「珊珊。」她糾正。

「呂姑娘……」

「叫珊珊啦,我不愛聽你這麼生疏的稱呼。」她嬌嗔道。

「禮不可逾。」

躲在一旁偷聽的苗舞月差點笑出來。

這傢夥真是夠了,不解風情到像呆頭鵝,人家姑娘在暗示他可以更進一步,他卻呆呆守在原地。

好吧,看在他這點的份上,她就不計較他背著她跟別的女人出來吃飯的事了。

「白大哥,只是請你直呼我的名字,有這麼難嗎?」呂珊珊暗惱不已。「對那個小乞丐,為什麼你就可以那麼親近,不但同乘一馬,還讓她坐在你身前?」

「情況不同。」她這麼一說,白亦軒心底暗暗訝異。

他與女人一向保持距離,但面對苗舞月時,他的原則很快就被她的言行給打破。

想到她,白亦軒不禁有些愧疚。

為了不想再聽她拿終身大事胡說,他乾脆將她交給陳叔,三天沒回莊,不知道她在莊裡的情況怎麼樣?

「有什麼不同?難道我堂堂呂家幫的大小姐,還不如一個小乞丐嗎?」想到她得意洋洋的模樣,呂珊珊就氣得想殺人。

「她不是乞丐,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呂姑娘何必硬要與她過不去?」白亦軒直覺為苗舞月辯護。

「我是擔心你被她騙了,那種來路不明的人,也許是藉機接近你,想偷取什麼也說不定。」見他這麼護那個小乞丐,讓呂珊珊更生氣。

「呂姑娘,在還沒瞭解一個人之前,妳不該妄下斷語,也不該在人後批評人。」白亦軒不贊同地說。

「我……」

「少爺說得好。」

一陣鼓掌聲傳來,兩人同時望過去。

「在人後說人壞話,是小人才做的事。」

白亦軒訝異地看著苗舞月身穿丫鬟服裝,袖邊繡著金繡莊的標記。

「妳是誰?」呂珊珊覺得她很面熟。

「妳怎麼在這裡?」他蹙眉問道,她應該待在莊裡。

「跟你來的呀。」苗舞月白他一眼,不理會呂珊珊的問話。

「我?」白亦軒不解她那記白眼所為何來。

「你說有公事要忙,結果呢?」卻在這裡陪別的女人吃飯!

「我確實是有事要處理。」他一副問心無愧樣。

「忙到三天三夜都沒時間回莊?」

「莊裡有陳叔在,我不需要擔心。」

「可是莊裡現在有一件事,必須少爺親自處理。」

「什麼事?」聽到是莊裡的事,白亦軒立刻問。

「請少爺回莊。」她只這麼說。

「不行!」白亦軒還沒開口,呂珊珊就搶先回答,並拉住他的手,「白大哥,你要陪我吃飯,不可以先走。」

是他作東,白亦軒的確不好先離開,但他的遲疑卻讓苗舞月生氣了。

「看來,少爺果然很忙,那小婢不打擾你了,您慢慢用。」咬著牙說完,苗舞月轉身就走。

白亦軒本想喚住她,但呂珊珊搶先開口說:「白大哥,不要為了一個小丫頭壞了我們吃飯的興致。聽說福膳樓的東坡肉做得最好吃,你嘗嘗看。」她邊說邊夾了塊肉到他碗裡。

望著一桌可口的飯菜,白亦軒突然沒了食慾,腦海裡只想著苗舞月忿忿離去的背影。

她沒事吧?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9 06:49:28


哼!還說沒有風流、沒有紅粉知己,結果他卻大剌剌的陪那個女人在酒樓裡吃飯,捨不得走。

她本來是很體諒他被困在客棧,好心出面幫他脫困,結果他一點也不領情,還讓那個女人拉住他的手臂。

白亦軒,大騙子!

苗舞月愈想愈氣,坐在後院的水池邊,抓起一旁的小石子,就著彈弓射出去,一顆石頭就毀掉一朵蓮花。

白亦軒匆匆結束飯局回來,在水池邊找到她,看見的卻是這種情形。

「白亦軒,大騙子、大騙子……」

走近她身邊,才聽清楚她小嘴裡不斷罵著的話是什麼,他在她身邊蹲下,望著她的臉。

他一直知道她很漂亮。

她有張嬌俏動人、宜喜宜嗔的細緻臉蛋,先前那一身布衣遮掩不了她出色的五官,而現在這身丫鬟的服裝,雖然不適合她,卻已將她嬌美的模樣呈現出來。他不是沒有見過其它更美的女人,但在他眼裡,她卻是不同的,讓他會想多看她幾眼、多護著她一些。

白亦軒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別開眼,視線轉往水池,看著滿池的蓮花都被打落,他不禁好氣又好笑。

「妳在做什麼?」

他一出聲,苗舞月才發現他回來了,看到他本來很高興,可是想到自己在生氣,她又氣憤地別開臉,不肯跟他說話。

「妳在氣什麼?」實在是沒有太多跟女人打交道的經驗,白亦軒只能直接問。這個時候,他突然很後悔沒跟三哥白亦城多學幾招應付女人的方法。

「氣你啦!」苗舞月瞪他一眼,轉開臉不看他。

「為什麼?」至少她開口了,他耐心地再問。

「誰教你跟呂珊珊那麼親近,還陪她吃飯。」想到他三天沒回來,她就覺得心裡很不平衡。

「呂家幫在金陵城也算是一個大商會,呂少幫主找我談事情,呂姑娘只是跟著來,因為呂少幫主有事先走,才會剩下我與呂姑娘兩人。」他淡淡的解釋。

「對,剩下你們兩個,你就正好陪她吃飯,快樂得不得了!」她酸酸地回嘴。

「這頓飯是我作東,主人當然不好先離開,這是基本禮貌。」奇怪,他幹嘛一直對她解釋?

「有美人相陪,我才不信你不開心?」她哼道。

一我和呂姑娘只是認識,沒有特別的交情,我闊不開心都與她無關。」相較之下,他還比較關心她的喜怒。

「那你剛剛在酒樓裡,沒有因為呂珊珊而心花怒放、沒有暗暗高興、沒有整個人飄飄然?」

「當然沒有。」她說到哪裡去了。

見他不假思索的否認,讓她知道他沒有說謊,這才稍稍滿意。「好吧,我再信你一次。」她的語氣很勉強。

白亦軒好笑地搖搖頭,「妳找我回來有什麼事?」一回到莊裡,他已經問過陳總管了,莊裡根本沒發生什麼事,所以找他的一定是她了。當然,陳總管也順便把她這三天來的情形都告訴他了。

苗舞月一臉埋怨的看著他,看得他一臉莫名。

「怎麼了?」他又哪裡惹她不高興了嗎?

「你把我丟給陳叔,就不理我了嗎?」她委屈地開口,「雖然陳叔對我很好,可是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也不管我適不適應,我想見你,你卻一直不回來……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不是。」

「那就是你後悔讓我留下來了?」她默默瞅著他,受傷的眼神像一條細線,扯動他心的某一個角落,讓他的心微微一揪。

「我沒有後悔。」他不自覺放柔聲音。

「那你為什麼都不回來?如果你不想見到我,我可以走,你是這裡的主人,沒有必要因為我而不回來。」她心情低落地說。

「妳別胡思亂想,我是真的有事忙,不是因為妳才不回來。」她只是一小部分,絕不是他不回莊的主要原因。

「那你在忙什麼?」

「過幾天我要送一批布料南下,所以我去巡視布廠的狀況,並看看商船準備的情形。」白亦軒從不對人解釋自己的行為,可現在他居然對她解釋起來,只因為不想看到她難過。

「你要離開金陵?」苗舞月只注意到他要南下這件事。

「嗯。」他點頭。

金繡莊的主事者是老三白亦城,除了行蹤成謎的老大,和狂傲到不受任何拘束的老二白亦韜之外,排行第四的白亦軒,和排行第五的小弟,全都沒能好命的躲過白亦城的差遣。

白亦軒負責的還算輕鬆了,只是隨著運送布疋順便巡視各商行,他的個性耿直,不善交際,所以除了頗有交情、稱得上朋友的人之外,白亦城從不派他去接洽生意,只要他負責安排及運送布疋,這也算是人盡其才。

「你走了,那我呢?」苗舞月緊張地拉住他。

「妳留在這裡,陳叔會好好照顧妳的。」也會幫妳找到妳的未婚夫。白亦軒在心裡默默加上這一句。

「我不要。」她一口回絕。「我要跟你一起走。」

「妳是個姑娘家,不適合東奔西跑。」而且船上大部分是男人,她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子,怎麼想怎麼不便。

「誰說不適合,沒有你,我還不是獨自一個人從北方走到金陵城。」

「那不同。」

「有什麼不同?」苗舞月不服氣的反問,「如果你覺得我這身打扮不適合,那我可以扮成男人,這樣就不會引人注目了。」

「不行。」他堅決拒絕。

「為什麼?」她微瞇起眼,「你是不是有什麼事不敢讓我知道?」

「沒有。」他否認得太快,讓她更加狐疑。

「一定有,不然你為什麼不讓我跟?」

「這是為了妳的安全著想。」運送貨物路途遙遠,要是遇上麻煩,她不慎受了傷,他光想就覺得不妥。

「我可以保護自己,不會給你添麻煩,就算真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會怪你。」

「不行。」他還是拒絕。

苗舞月瞪著他,「如果你不讓我跟,我就自己偷偷去。」

「妳不可以!」他嚇了一跳。

「誰教你不帶我去,那我就自己去。」別以為他凶人,她就會怕,哼,世上沒有她苗舞月會怕的事。

「妳--」白亦軒真的生氣了。

苗舞月偷偷瞄著他,想了想,小小聲地問:「你真的生氣了?」

他板著一張臉,一語不發。

「你帶我一起去,我就不會煩你了嘛。」她嬌聲道,軟軟地倚著他臂膀,「而且你是我的未婚夫,我在這裡只有你一個親人,你帶著我也沒有什麼不對埃」

「我不是妳的未婚夫。」又來了,她怎老是愛胡說?

「我叫小舞。」她突然冒出這句話。

咦?這個名字……

「你對這個名字一點印象都沒有嗎?」他的疑惑看得她心裡一陣難過。

小舞……白亦軒蹙眉仔細回想。

「如果你忘了這個名字,那對這個東西,你也沒有印象嗎?」她從衣襟口拉出以紅線綁住的玉珮,放在手掌心裡,遞到他面前。

這塊玉珮……他立刻認了出來。

那是一塊兩邊不規則,中間刻著龍身,底下刻了一個「軒」字的白玉。

這玉珮白家五兄弟各有一塊,原是一塊長方形的玉珮,是義母將它分成五塊,他排行第四,拿的是接近龍尾的部分。

這塊玉珮早在八年前他就送人了,八年前……小舞……白亦軒驀然了悟。

「你終於想起來了嗎?」苗舞月一臉怨恚

「妳是小舞!」他現在全明白了。

原來,她就是當年那個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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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深冬時分,大雪紛飛,街道上只剩寥寥行人,大部分的商店在人潮散後就早早收攤,只有街角的豆漿饅頭攤還沒收攤。

街的另一頭,一抹小小的身影依著屋簷下,瑟縮地前進,聞著飄散而來的食物香味?她一步一步往豆漿攤走去。

近看之下,她衣衫襤褸、處處補丁,在單薄的衣衫下,她身子骨極為瘦弱,彷彿口要一施力,就會被捏碎似的。

天寒地凍,出門上街的人少,她已經好幾天沒有乞討到錢,就連食物也沒有,可且她的肚子實在很餓,她……她只有一個辦法了……

「喂,妳做什麼?」

運氣不好,她才剛拿到熱騰騰的饅頭,蓋子還沒合上,就被攤主發現,她立刻把脫頭塞進懷裡,轉身拔腿就跑。

「站住!」

攤主一聲吆喝,邁開大步立刻追過去,不過三、四個大步,他已經揪住那個來不風跑的細弱身影。

「死小孩、臭乞丐,居然敢偷我的饅頭,妳活得不耐煩了!」

一放開我、放開我!」後領被人揪住,她拚命掙紮著。

「這幾天我的饅頭少了許多,原來都是妳偷的!」難怪他每天都覺得少了幾顆饅頭,他還以為是他算錯了。

「才不是!我今天是第一次……」

「騙人!」男子一點也不相信。「妳這麼小就學人偷東西,今天我非好好教訓妳不可!」

說完,他搶下她懷裡那顆饅頭,發現饅頭已經被她弄髒了,氣憤地丟到一旁。

「啊,我的饅頭……」

「像妳這種小偷,我寧願把饅頭丟掉,也不給妳吃!」男子用力甩下她,從攤子旁拿來一根細竹條,揮臂就朝她打去。

咻、咻、咻--

她還來不及跑,背後就被竹條打中,痛得她大叫出聲:「啊!」

「看妳以後還敢不敢偷我的東西。」男子毫不留情地直打。

她大聲痛叫,縮著身子試圖躲避如雨般落下的竹條,不過她不會乖乖地就這麼挨打,從身側摸出一把彈弓,另一手抓出袋裡的小石子,她朝男子連射了好幾發。

男子沒想到她還會反抗,一時呆住,被射中好幾顆;他的遲疑,讓她有機會爬起身,強忍疼痛拔腿就跑。

「妳……妳竟敢拿彈弓射我,可惡的臭乞丐,我今天非打死妳不可!」男子揮著竹條立刻追打上來。

「救命啊!大人欺負小孩,你是臭大人,只會欺負小孩!」她邊跑邊叫,有機會就朝他射石子。

「妳敢拿石頭射我?我打死妳!」男子更氣,打得也更用力。

她努力跑,直到石子用完,她心裡暗叫聲糟糕。

見她不再射石子,男子幾步就追上她,一把抓住她。

「啊,救命阿救命礙…」她手腳並用,拚命揮舞,但就是打不到對方,當然更不可能掙脫。

「哼!」男子一手揪著她的後領將她提到半空中,另一手抓著竹條朝她身上用力抽去。

咻!咻!

竹條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身上,她痛得哭出來。

「壞心腸……大惡人……臭大人……」她的掙紮愈來愈小,只有那張嘴硬是不肯求饒,忿忿的罵著他,只是那聲音也愈來愈校

「夠了!你要打死她了。」

好像一陣風吹過,她滿眼淚水看不清,卻知道自己不再被人揪著後領,腳雖然還踩不到地,可是她的身體被抱住了,但是……好痛!

「痛……」她意識模糊地低叫,抱住她的手臂立刻轉了個方向,避開她身上的傷痕。

「她只是個小女孩,你不該這麼打她。」

「她是小偷,沒有什麼好同情的!」男子還是不肯干休。

「也許她只是太餓了,才會這麼做,你何必跟個小孩遇不去?」

「我是小本生意,不是在救濟貧苦,敢偷我的饅頭,她活該被打!」

「你這樣太過分了,就算是小偷,抓到了也該交給官府……」

隱隱約約的,她聽到有人吵架,可是背好痛,身體好冷,渾身沒有力氣,漸漸的,她眼前愈來愈黑,什麼都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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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讓她暈過去,也是疼痛讓她申吟著醒過來。

「好痛……」

輕柔的力道在她背上來回輕揉,隨著揉過的地方,她的痛逐漸轉成一種清涼的感覺,令她身軀不自覺發顫,然而顫動,又扯痛了她背上的傷……

「唔……」她低吟著張開眼。

「冷嗎?」他發覺了,起身將火爐移近床側,然後坐在床沿,繼續以藥膏輕擦她背上的傷。

溫暖的溫度讓她不再感到寒冷,可疼痛還是令她細弱的身軀顫個不停,無法停祝

擦完藥,他蹲下來,與躺在床上的她高度齊平,讓她能看得見他。

「很痛嗎?要不要喝點止痛的藥?」他眼神溫柔的看著她,俊臉有些可疑的微紅。

「不用。」這點痛她還能忍,只是她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著,痛些,她眉頭就皺緊,不那麼痛,她的眉頭就鬆了些。

「咕嚕……」

肚子毫無預警發出一聲響,她登時漲紅了臉。

他卻溫柔地一笑,起身走到桌邊端來一碗熟粥,再回到床旁。

「妳現在不能動,我喂妳好嗎?」

「嗯。」她點點頭。

幸好在替她上藥前,他用枕被堆著墊在她身下,所以她現在能把頭移正,慢慢喝下粥,只是不小心還是會動到肩膀,進而扯動她背上的傷。喝完一碗後,她就搖搖頭,不想再吃了。

他也不勉強,將碗收好後,開口問:「想睡一下嗎?」

「不要。」她搖搖頭,「是你救了我。」

「嗯。」他點頭。

「為什麼要救我?」

「妳是不該偷東西,但他也不該那樣打妳。」就算沒看到整件事發生的經過,光從那位大叔反駁的激動語氣聽來,他也不難猜到發生什麼事。

「一般人是不會管這種事,畢竟我只是個孤零零的小乞丐,沒有人會理我的。」雖然她還小,可是已經看了太多人世閭的冷暖。

「妳的父母呢?」

「早就不在了。」

「妳沒有其它親人了嗎?」

「沒有。」

「妳偷了很多次饅頭嗎?」

「才沒有!」她一時激動要起身,又痛得趴回去。

「別激動。」他趕緊扶她躺好,並幫她把被子拉好。

「我是第一次偷,以前我都是撿別人的剩菜剩飯吃,有時候也可以討到幾文錢,可是最近好冷,我餓了好多天……」

她是餓到受不了,才會偷饅頭的吧?

「不要同情我。」她看得出他眼神代表什麼意思,倔強道:「我不用人家同情,已經做了的事,我不會後悔。」

「那位大叔很可能會打死妳。」他忍不住心裡的歎息。

「打死了有什麼關係,反正我活著或是死了,對任何人都沒有差別。」只不過世間又少了一個孤兒而已。

「生命是很寶貴的,妳不該這麼輕視自己的生命。」他不贊同地說。

她並不在乎,因為,也沒有人在乎過她的命。

「那個壞心的大叔……怎麼會放過我?」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妳現在好好休息、養傷,不要擔心別的事。」

「可是……這裡……我沒有錢可以付給你……」她看看乾淨又溫暖房間,以及身上從來沒有蓋過的被子,沒有躺過的床。

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住遇這麼好的地方。

「妳放心,不用錢。」

「不用錢?」他說不用錢,反而讓她更擔心。「我、我瘦瘦幹幹的,賣不到什麼好價錢。」

「我沒有要賣妳。」白亦軒很驚訝,「以前有人想賣妳嗎?」

「有人故意對我好,其實是想把我賣給大戶人家當奴僕,或者賣到萬花樓裡……」

她防備地看著他。

萬花樓?那是妓院,他不禁沈了臉。

「我不會那麼做。」他對她保證。

「那、那我……」她根本沒有什麼可以給他。

「放心,我不要妳任何東西。」白亦軒看出她小臉上的疑惑與防備,不禁對她更心疼,也對那些想賣她的人更加痛恨。「我救妳,不需要妳回報,只要妳告訴我,妳叫什名字。」

「真的?」他沒有騙她?

「真的。」他俊朗正直的面容,讓她不自覺地相信他。

「我……我叫小舞,你呢?」

「白亦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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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9 06:49:53


過了幾天,小舞背上的傷好了許多,在她能穿衣服的時候,白亦軒替她買了幾件新衣服,至於原先那件破衣--本來就破,在被竹條打過後更破--他直接丟了,現在她身上穿的是他買來的衣服,很軟、很新、很暖,她差點捨不得穿。

小舞緩緩走到房外,這才知道原來她住在客棧裡。

客棧耶!她從來沒有進去過,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住的地方,沒想到因為受傷,她已經在這裡住了好幾天。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幸運,而那個一直照顧她的少年,真是個好人。

她一臉幸福的笑容,蹲在地上玩著積雪,她把雪堆高後,走離幾步,捏了顆雪球,朝雪堆擲去,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小舞,怎麼出來了?」他才離開一會兒,她就跑出來玩雪。

「我在等你。」看見他,她忍不住漾開一抹笑容。

「外面很冷,妳的傷還沒完全好,別在屋外待太久。」

「好。」她乖巧地應了聲,跟著手上端著飯菜的他走回房裡。

白亦軒替兩人擺好碗筷,招呼她坐下,夾起菜放到她碗裡,柔聲道:「小舞,妳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我也該離開了。」

「你要走?」她怔祝

「嗯。」他點點頭。「我還有事要辦,不能一直留下來,不過我可以替妳安排住處,讓妳以後不必在街上流浪,這樣好嗎?」

「我不要!」她猛烈搖頭。

「小舞……」

「我不要你走!」她一把撲進他懷裡,小手緊緊抱住他。

「小舞,妳聽話……」

「我不要聽!」她抗拒地把臉埋人他懷裡,「我聽話,爹和娘都丟下我;我聽話,你就要走了,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白亦軒心中一動,知道自己無意中勾起了她的不安。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知道小舞是個孤兒,從小就一個人生活,彈弓是她保護自己的武器,她沒有人可以依靠,卻也不肯輕易接受別人的幫助,她倔強,卻也脆弱的禁不起別人的傷害。

「小舞,不要這樣。」他輕輕拍撫著她的背,像一個大哥哥。

她不斷搖頭,不想聽他解釋。

「小舞……」他輕聲歎息。

雖然不願傷害她,可是他也不能將她帶在身邊,他有自己的事要做,江湖路險,說什麼也不能讓她捲入。

「我聽話、我乖,你帶我一起走好不好?」小舞終於抬起臉,眼眶紅紅的。

「小舞,我不能。」他還是搖頭。

「為什麼?」

「我要走的路,也許會遇到很多壞人、很多危險,我沒有辦法一直保護妳。再說,妳是女孩子,跟著我走並不方便。」他解釋道,希望她會瞭解。

小舞一把推開他,生氣地背對著他。

「你說你會照顧我的,可是你現在卻要丟下我,你騙我!」

「小舞……」

「你走好了,反正我本來就是沒人要,我可以自己一個人生活,不用你安排!」她跑到床邊,拿了彈弓就要衝出門。

「小舞!」白亦軒及時抱住她。

「放開我,不用你管,你要走就走好了!」她在懷裡掙紮著。

「小舞……」他忍不住又歎口氣。「如果可以,我會親自照顧妳,但現在真的不行。」

他負責運送金繡莊生產的布疋到各分行,這一路上無法避免有人因覬覦,進而想搶奪、打殺的風險,如果帶著她,只會提早送掉她這條小命而已,而他絕對不想看見這種結果。

再說,她是個女孩,而他是個男人,她跟在他身邊,怎麼都不會方便。

小舞聽得出他語氣裡的誠懇,她不再掙紮,轉過身看著他。

「我真的不能跟你一起走?」她可憐兮兮的問道。

「不能。」他狠心地搖搖頭。

「那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只要能不傷害她,他會替她做任何事。

「你娶我。」

白亦軒頓時愣住了。

「我要嫁給你,你要娶我。」小舞重複一次。

「妳……妳要嫁我?!」他有沒有聽錯?

「對。」她很肯定的點頭。

「妳才幾歲,現在就想嫁人?」會不會太早了?

「我十歲,不小了。」小舞不高興地瞪著他,「雖然你是為了救我,可是你把我的身子都看光光了,當然要娶我。」

「呃……」他俊顏再度微紅。

雖然她年紀還小,雖然他是為了替她上藥,但他不能否認她的身子的確被他看見了……還摸過。

「你不肯嗎?」他的遲疑讓她覺得受傷。

「不是不肯,而是妳才十歲,現在說嫁娶真的太早了。」白亦軒定了定心思,溫柔地看著她,「小舞,妳還小,接觸過的人不多,經歷過的事也不多,也許以後妳會有更好的對象--」

「再好的對象我也不要,我只要你。」小舞打斷他的話,緊緊地抱住他,疊聲慌叫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我想嫁你,想要你一輩子都對我好,我會努力長大、努力追上你,你等我好不好?」說到最後,她的語氣裡已有一股哭意。

小小的身子顫抖個不停,在他的摟抱下,脆弱得彷彿他只要一用力,就會捏碎她。

這副細弱的身軀,曾經被人用竹條打傷,而明知道自己敵不過,她還是努力保護自己,不肯求饒,就在那一刻,白亦軒知道自己被撼動了,她只是個孩子呀,卻有著不輸給大人的傲氣……

他無法就這麼不理她,對她,他私心地希望她會永遠快樂,笑顏常開,不再傷心、不再受傷害。

如果答應能讓她安心,又有何不可?他不曾想過婚姻之事,但一輩子照顧她的想法是可以接受的。

「好,我答應妳。」

「真的?」

「真的。」他點頭。

「太好了!」小舞開心地摟著他的頸項。

「但妳也要答應我,留在這裡好好生活。」他提出他的要求。

「好。」她點點頭,然後想了想又說:「那你要給我一個信物當憑證。」

「信物?」他蹙眉。

「對呀,免得你忘記或是賴帳,有了信物,我就不怕你賴掉了。」她年紀小歸小,但也聽人家說過這種事,她記得牢牢的。

真是鬼靈精!他好氣又好笑。

「好吧,這個送給妳。」他解下隨身的玉珮交給她。

「好漂亮。」她接過玉珮仔細看著。

那是一隻白色、不完整的玉珮,上面刻著一個她不知道是什麼的圖案,底下還有一個字。

「這是我們白家兄弟每個人都持有的信物,妳好好收著。」

「嗯,我會的。」她用雙手將玉珮握得緊緊的。

「我的信物給妳了,那妳要給我什麼當憑證?」他一時興趣,逗著她問道。

她小臉突然泛紅,然後軟軟的唇瓣直接印上他的,白亦軒不禁呆住了。

「這是信物。」小舞害羞地偎入他懷裡。

白亦軒好氣又好笑,心頭卻湧上一股柔情。

他抱著的是個小女孩,卻有著屬於少女才有的心思。

小舞知道他就要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她很怕他會忘了她。

之後,白亦軒安排她到一個地方,讓人照顧她,等他再來時,才發現她早已離開,從此以後,;他沒有聽過關於她的消息,在始終找不到她的情況下,他就漸漸淡忘了這件事。

而他不知道的是,當初在他離開後不久,小舞便遇到了四處遊歷的白回,進而被他收養,帶回閒隱谷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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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那個瘦瘦弱弱的小女孩,在八年後依然沒長大多少,看起來仍很嬌弱,但不同的是,她已從小女孩成長一名少女了。

她的模樣變了好多,但仔細看,仍看得出當年慧黠的靈俏模樣,他竟然沒有認出她?

「恭喜你,終於想起來了。」苗舞月沒好氣地瞥他一眼,心情並沒有因為他想起她而變得高興,反而更加鬱悶。

「是妳!」認出她,他卻是開心的。

「哼!」

「妳又生氣了?」他小心打量著她的表情。

「我當然生氣!」她瞪著他,「很顯然這八年來沒有我,你過得快樂得不得了,索性也把我忘得一乾二淨,當作從來沒有我這個人存在,逍逍遙遙地去過你開開心心的日子。」

「我……」

「我根本就不應該來找你,對吧?」苗舞月戳著他的肩頭,「你否認你有未婚妻,根本不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是我笨,才會呆呆記著你的承諾,一出谷就巴巴地來找你,結果呢?你卻恨不得我快點消失!」

「小舞,我不知道是妳……」

「對,你不知道,所以錯的全是我,哼!」

「不是這樣的,小舞……」

以一個重重的「哼」聲做結尾,想也知道她這回氣得不輕,因為理虧,也因為她不再是那個印象中可以當成小妹妹的小女孩,所以白亦軒只是一個徑的自責,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她。

他一臉內疚又焦急的模樣,讓苗舞月的火氣莫名其妙地漸漸變小,取而代之的是被他遺忘的委屈。

「你後悔了對不對?」她委屈地哽咽一聲,「因為我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小孤女,配不上你江南第一首富的家世與身份,所以你想娶一個門當戶對,更溫柔、更漂亮的女人來當妻子,對不對?」

「沒這回事!」天,她想到哪裡去了?

「你明明忘了我,還跟呂珊珊很熟。」

「我不是故意忘記……」怎麼會扯到呂珊珊?

「對,你不是故意,是蓄意!」

「不是這樣的。」白亦軒著急地想解釋,偏偏不擅言詞的他就是想不出一個漂亮的解釋。「我不是故意忘記妳,只是妳變得太多……」

「這也是我的錯?」苗舞月瞪著他,他不解釋還好,愈解釋愈糟。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不是……妳……」

她看著他手足無措,好半晌,她吸了吸鼻子,突然站起身。

「你不想我留下,也不想帶著我,更不想看見我,你可以直說,我會走,不會給你添麻煩。」話一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別走!」白亦軒連忙拉住她,一時力道沒有控制好,讓她整個人跌入他懷裡,他索性抱住她,「不要走。」

「不走,留在這裡惹你嫌嗎?」她賭氣道。

「我不會!我……我只是……」懷裡的身軀依舊嬌弱得令他不敢太用力,深怕一用力便會傷到她。「小舞,我沒有忘記這件事,只是沒認出妳,妳變得太漂亮,面對任何一個女人,我從來沒有這種心思,只有待之以禮……」

她靜靜聽著,還是背對著他。

「我承認,我沒有刻意想起妳,那時候幫妳安排好住處,半年後我再回來,發現妳已經離開了,我曾找過妳,但都沒有妳的消息,最後我只好放棄。這幾年來,我因運送金繡莊的布疋大江南北四處跑,也都沒有妳的消息,我就漸漸不再找尋……」他頓了頓,索性一次說清楚,「但我與呂姑娘之間真的沒有什麼,呂家幫是金陵城著名的船運行之一,我認識呂家幫的幫主、少幫主,就像我也認識福膳樓的掌櫃、葉家行的人一樣,沒有其它特別的交情。」

苗舞月沈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可是她很中意你,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

「旁人的心思我無權置喙,我只管得住自己的心思。」他坦蕩蕩的,不曾對任何女子示好,也不曾對任何女人特別好。

這個回答,她暫時可以接受,也就不在這個話題上作文章。

「你真的有找過我?」她偏頭看著他。

「真的。」白亦軒微微低首,與她對視,輕聲道:「找不到妳,我很擔心,但我一直相信妳會活得好好的,也許有一天妳會回來找我。」他不敢想像她若是過得不好,那種結果……他無法承受。

看見他眼裡真真確確的擔心,苗舞月對他的怨懟全消了,她在他臂彎裡轉了個身,抬頭看著他。

「這個玉珮的承諾,還算數嗎?」

「我承諾過,一定算數,只是妳沒有改變心意嗎?」現在的她,已不是當年那個十歲的無助小女孩,她的選擇還會是他嗎?

「你問這是什麼話,你以為我是隨隨便便開口說要嫁人的嗎?」她橫了他一眼,然後踮起腳尖,軟軟的唇瓣輕刷過他的,低喃道:「這個信物不會消失。」

「小舞……」白亦軒抱著她的手臂突地緊了緊,終於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不管是八年前或是現在,他都不希望看到她生氣或傷心,只希望她快快樂樂的。

「可是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忘記我,或者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我一定不原諒你,跟你生氣到底。」醜話先說在前頭,她才不要再一次被他忘記。

「絕不會了。」他保證道。

「這還差不多。」她滿意的點頭。「那現在,你應該不會拒絕我跟你一起上船吧?」

她的眼神裡有著明顯的威脅,提醒他最好注意自己的回答。

「我此行是為了運送布疋到杭州,船上的生活不會太舒適,妳也可能會暈船嘔吐,妳確定真的要去?」不想再惹她生氣,他沒再堅決反對,而是用試探的口氣詢問。

「有你在呀,我何必擔心?」反正有任何狀況,最緊張的人應該是他。

「妳……」白亦軒聞言不由得苦笑,她真是吃定他了。

「哎呀,不要擔心了,等我真的暈船再說。」事情還沒發生,她才不管。「我肚子餓了,陪我吃飯好不好?」

「妳還沒吃?」他的注意力立即被引開,「都快申時了,妳怎麼不先吃呢?」他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往廚房走。

她已經這麼瘦弱了,再不吃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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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9 06:50:20


從貧民女變成莊裡的丫鬟,現在又變成軒少爺的未婚妻,要不是陳總管的定力還算夠,肯定要呆愣很久。

不過,既然她成了軒少爺的未婚妻,就表示她的事自然有軒少爺擔著,陳總管當下也覺得很慶幸,只要她別再毀壞莊裡的草木,別再製造任何問題要他解決,他就完全沒意見。

像這會兒,白亦軒要去碼頭,苗舞月也吵著要跟去,陳總管立刻勤快地送他們出門。

不過陳總管異常開心的舉動,卻讓白亦軒有些疑惑,看了看身旁一臉開心的她,他驀地會意過來,不禁好氣又好笑。

「我不在的三天,妳在莊裡都做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在廚房裡幫忙、倒茶水、掃掃後院的地,順便修剪一下花草而已。」

他挑了挑眉,「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她保證道。

「可是陳叔說有個笨丫鬟差點燒了廚房,在茶水裡摻瀉藥給客人喝,掃個後院卻把花草全剪光。」他一臉促狹的看著她。

「啊,原來你知道!」她低叫一聲。

「嗯。」他忍笑地點頭。

「可惡,陳叔這個大嘴巴……」她的小嘴突然被捂祝

「陳叔只是怕金繡莊被人給毀了,誰教妳狀況出這麼多。」

「我又不是故意的,陳叔也太會記恨了,誰教他不交代清楚,我哪知道花草不能全剪……」她嘀嘀咕咕的。

白亦軒忍住笑,帶著她走向商船停泊的碼頭,一路上的繁華熱鬧讓苗舞月開了眼界,立刻忘記剛才的事。

「好熱鬧!」

「這只是尋常的市集,如果遇到廟會,或者是節慶時,整條街會擠得水洩不通。一白亦軒小心護著她,以免她被人撞到。

一真的,那會是什麼情況?」苗舞月好奇地追問。

十歲以前,她忙著想辦法填飽肚子,十歲以後,她和妹妹們待在聞隱谷裡不曾外出,她已經不太記得人們過節慶是什麼光景了。

一到過年的時候,到處張燈結綵,戶戶張貼春聯;元宵的時候,人人提著燈籠,觀賞高台上的花燈:清明的時候,家家準備供品祭祖,並到廟裡虔誠祝禱:中元普渡的時候,街市買賣更加活絡、牲禮素果擺滿整條街,燃香金銀焚化不斷;中秋的時候,戶戶溫馨賞月,過重陽、到冬至,每個節慶都是百姓生活的快樂和寄托。」安詳和樂的生活,也是每個人心中最大的幸福。

苗舞月的心因為他的形容升起了嚮往,「我好想看看那是什麼樣的情形。」

「妳從來沒過節嗎?」

「有,可是沒有你說的那麼熱鬧。」

「妳都是怎麼過的?」

「以前我只想著怎麼讓自己吃飽,過不過節,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後來遇到你,那是我在金陵過得最快樂的幾天。」孤零零的日子很辛酸,可是她並不悲觀,反而笑望著他,「有你在,我覺得很安心。」

「小舞……」他不禁一陣愧疚。

他只是救了她,照顧她幾天,只是一點點恩情,她卻看成是最好的回憶,相較於他的不經意,她的真心更顯得彌足珍貴。

「我已經不怪你忘記我,你不用再內疚了。」她一點也不介意,朝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是我不該。」他握住她的手,歉然道。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怎麼樣也改變不了,如果你真的那麼內疚,那以後你加倍疼我就好了。」她只是隨口說說,他卻認真允諾。

「我會。」

她眼眸轉了轉,忍住笑的開口,「現在有一件事,你可以馬上對我好。」

「什麼事?」

「你可不可以買點梅子給我吃?」她指向前方不遠處的蜜餞小販,「我還要一點甜蕃薯哦。」

「沒問題。」白亦軒拉著她走到街角,這裡比較不會被人擠到。「妳在這裡等我。」說完,他就往那處生意興隆的小攤走去。

苗舞月這才噗哧笑出聲。

他還是這麼耿直,對她總是小心翼翼、很疼寵,她當然要嫁像他這樣的男人,而且絕對不讓別人把他搶走。

她心裡這麼想著時,身後傳來一陣爭執聲,她好奇地回頭看。

「你們想做什麼?」

「沒有做什麼,只是放妳這麼美麗的夫人一個人站在這裡,令夫婿未免太不懂憐香惜玉了。」

「那又關你什麼事?」美少婦警戒地後退一步。

「沒關係,妳不用傷心,他不疼妳,我來疼妳,妳跟我回府,我保證會好好照顧妳。」縱使懷著身孕,她卻更顯嬌美,似水掐出的人兒,一點也沒有黃臉婆的模樣,他家裡那些妻妾根本比不上。

「你別亂來,不然我要叫人了!」因為有孕在身,她不敢亂使輕功,只能祈禱丈夫快點回來。

「我勸妳還是省點力氣,待會回府再好好用那些力氣伺候我。」男子使個眼色,一旁的家丁立刻上前準備抓人。

苗舞月瞇起眼,認出那個好色鬼是誰。

是先前到金織莊吃她豆腐、被她放瀉藥的那個暴發戶,大庭廣眾之下,他居然連個孕婦也不放過,真是太可惡了!

她利用彈弓射出一顆藥丸,藥丸打在那暴發戶身上立刻散開,一陣奇特的香氣隨即飄散開來。

「什麼東西這麼香……」暴發戶正覺得奇怪,全身突然癢起來,「怎麼回事?好癢……礙…」抓過的地方同時泛起陣陣刺痛,他忍不住又叫又跳,痛苦地哀哀叫。

苗舞月躲在一旁不小心笑出聲,立刻引來暴發戶的注意。

「誰?誰在笑!」

被發現了!

苗舞月也不刻意掩飾行蹤,跳到那名懷孕的美少婦身旁。

「妳還好嗎?」

「我沒事。」美少婦微微搖頭,看向那名好色的暴發戶,卻朝她問:「妳對他下了什麼藥?」

苗舞月一怔,「妳知道?」該不會她下毒的手法變差了吧?

「很明顯埃」美少婦微微一笑,視線轉到她手上的凶器--彈弓。

苗舞月這下明白了。

「我忙著笑,一時忘了要湮滅證據。」她吐吐舌,不小心得意忘形了。

美少婦的微笑擴大,覺得她真是可愛。

「妳對我做了什麼?」暴發戶狼狽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讓你忙一下而已,免得你太閒到處欺負人。」苗舞月笑咪咪地說。

暴發戶突然覺得她很眼熟,啊,他想起來了。

「是妳!」那個拿瀉藥給他吃,還大聲嘲笑他的臭丫鬟!

「就是我。你這只臭色鬼居然敢當街調戲姑娘,顯然上回的瀉藥沒讓你受到教訓,這次我一定會讓你更清醒一點。」苗舞月躍躍欲試,心裡想著該再讓他嘗嘗什麼滋味,嗯……再加上全身無力好了,讓他想抓癢也沒力氣,一定很好玩。

「來人,把她給我抓起來!」

「快退開。」苗舞月連忙抓著那名美少婦後退,同時揚手撒下滿天香氛,只見那群家丁一個個倒下。

「妳、妳……」暴發戶全身癢得難過不已,又見家丁們全倒在地上,怕得一步步後退。

「我怎麼了?」苗舞月笑嘻嘻地走近他,她上前一步,他就退後一步,讓她覺得好玩極了。「你這個臭色鬼,連人家懷孕了都不放過,實在惡劣透頂,我就讓你一輩子都別想再欺負女人,你覺得怎麼樣?」

暴發戶聽得差點腿軟。

「姑……姑娘,我……我以後不敢了,妳可憐可憐我家裡還有好幾個老婆,就放過我吧。」

「家裡還有好幾個?那你還覬覦別人的老婆,簡直過分!」他不說還好,一說苗舞月更生氣,當下決定讓他以後別想再「舉」。

「啊,救命啊!」一看她變臉,暴發產立刻大叫著想跑。

「別逃!」苗舞月閃身向前,一下子就追上他,正要撒出藥粉時,突然一道人影阻止了她的動作。

「小舞。」白亦軒一手握住她,另一手拎著兩包蜜餞。

「你回來啦。」一見是他,苗舞月立刻展開笑顏。

「怎麼回事?」隨著這陣更低沈的聲音,一名男人扶住了那名美少婦,而美少婦嬌柔地偎入他懷抱。

不必多說,苗舞月立刻知道那男人一定是她的丈夫。

「白莊主,你要救救我。」看見熟識的人,暴發戶立刻求救。

「是錢老闆。」白亦軒低頭看著懷裡的人兒,「小舞,這是怎麼回事?」

「他想欺負那位夫人,我只是救人而已。」她可沒有頑皮,也不是故意整人。

「真的?」那渾身散發出冷冽氣息的男人一聽,眸裡閃過怒氣,但他更關心他的妻子。「他傷到妳了嗎?」

「沒有。」美少婦搖頭低聲回道:「幸好這位姑娘及時出現。」

聞言,那男人神情一鬆,將妻子牢牢護在懷裡的同時,怒眸射向那名暴發戶,一手微揚,那名暴發戶咚地一聲,隨即倒地不起。

苗舞月呆呆地看著,好厲害呀!

「謝謝妳救了我的妻子。」那名冷冽的男人轉頭向她道謝。

「不客氣。」她連忙回道。

接著男人轉向白亦軒,「晚上一起用膳。」這語氣不是問句,也不是命令,倒像是一種默契。

「我會準時到。」白亦軒點點頭。

苗舞月看看他,又看向那男人,這兩個男人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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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秦淮河畔熱鬧不已。

醇酒香、笙樂揚,美人窩、銷金窟,這裡是金陵城的男人最流連忘返的地方,也是所有男人最想一醉的銷魂處。

一艘以實木打造,船首雕有皇家圖案的船停在河中央,在眾多鑲金綴銀的華麗船隻中,它更加顯得與眾不同。

金陵多富人,只要有錢,想要什麼享受都可以,而秦淮河畔的畫舫,也成了富人較勁的工具之一,但絕對沒有人想跟這艘船的主人比有錢。

因為這艘船的主人,正是金陵城中最具身份地位的人,同時也是龍江寶船廠的主事者--定王爺。

苗舞月跟著白亦軒來到船上,這才知道她無意間搭救的美少婦居然是定王妃--定王爺愛逾生命的妻子。

晚膳過後,見她們兩人聊得很愉快後,白亦軒與定王爺來到甲板上談論事情。

「你的未婚妻很不同。」定王爺開口道。

「也很讓人傷腦筋。」話雖是這麼說,但白亦軒眼裡的縱容與疼愛可瞞不住人。

「但你是心甘情願的,不是嗎?」

「是。」白亦軒點點頭,他的確願意一輩子照顧小舞,不論是八年前還是八年後,這個想法從來沒有改變。

望著他的神情,定王爺淡淡一笑,「看來,你真的愛她。」

「愛?」像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字,白亦軒不禁愣住了。

「該不會你自己都不知道吧?」定王爺臉上的笑意加深。「我所認識的白亦軒是很耿直、不擅耍心機,但不該笨得連自己的感情都分辨不出來才是。」

「王爺,你該笑夠了。」白亦軒困窘的表情,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定王爺沈笑出聲。

「我只有一句話送你。」

「什麼話?」

「對你所愛的人,多一點寬容、多一點瞭解、多一點信任,千萬不要犯下和我一樣的錯。」

他們兩個其實很像,雖然定王爺冷漠,白亦軒淡然,但對於是非誠偽的堅持,他們同樣嚴苛。

當初定王爺曾誤會他所愛的女人,讓她受了很多苦,甚至差點失去性命,那種心痛與自責,定王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感覺得出來,白亦軒和苗舞月之間雖然和諧,卻仍有一些不確定,他們之間還有一段路要走。

「謝謝王爺的提醒,我會記祝」約略知道王爺和王妃的往事,白亦軒很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說。

「好,來談談正事吧。」定王爺轉移話題,「呂家的人找過你了。」

「嗯,呂晉希望我替他想辦法,幫呂家幫買到新船。」白亦軒一點也不意外定王爺會知道這件事。

他是王爺,也是金陵城中最有勢力的人,他的情報網遍佈各地,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幾乎沒有不能如願的。

「你答應他了?」

「我只說我會盡力。另外,他還拜託我送呂姑娘到杭州。」

杭州?定王爺深思地一笑。

「亦軒,我們來個『引君出甕』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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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中,定王爺的船緩緩靠岸,白亦軒與苗舞月相偕下船。

「再見,王妃,有空我會去找妳的。」苗舞月開心地朝站在船首的美少婦揮揮手。

「我等妳。」定王妃笑著點點頭,不過在船開走前,她就被擔心她身子的丈夫給扶進船艙裡了。

片刻後,定王爺又走出來,看著苗舞月說:「苗姑娘,妳救了我的妻子,本王欠妳一份情,妳隨時可以來討。」他這麼說就等於允諾苗舞月一件事,並且任她要求。

「謝謝,如果有需要,我會記得跟你要的。」苗舞月一點也不客氣地收下他的回禮。

定王爺朝她點點頭,再和白亦軒交換個眼神,然後才下令開船。

直到船遠去,白亦軒他們才並肩往回走。

離開熱鬧的河岸,少了船隻的燈火,深夜的街道顯得更加寂靜,長街上戶戶門窗緊閉,打更人遠在另一頭,這條街上就只有他們兩人。

「皇親國戚都像定王爺這麼和藹可親嗎?」苗舞月好奇地問道。

「不一定。」白亦軒搖頭,「事實上,定王爺並不好相處,他沒有權貴階級的觀念,只是習慣與人保持距離。」

全天下大概只有她會認為生性冷漠的定王爺和藹可親,如果不是她湊巧救了王妃,定王爺大概不會多理除了他妻子之外的任何女人。

「可是他對王妃好好。」體貼得無微不至呢,讓她好羨慕。

「因為王妃是他最愛的女人。」

苗舞月忽然停下腳步,抬頭看著他,「你對我,也會像王爺對王妃那樣嗎?」

「小舞……」這教他怎麼回答?

「我想一定不會。」她悶悶地自答。

咦,她為什麼這麼肯定?

「因為我沒有王妃漂亮,也沒有她溫柔,而且王爺深愛著王妃,可是你並不愛我。」她自憐地說。

「誰說……」他不愛她的?

「但是沒關係,我會努力讓你愛上我的。」她振作起精神,喋喋不休的說:「雖然有別的女人也喜歡你,但我絕對不會把你讓給別人,我會保護你,絕對不讓你被拐跑……唔……」

她的聲音止於他低下的唇裡,苗舞月睜大眼。

「閉上眼。」他在她唇上低語。

苗舞月連忙照做,他的唇再度俯下。

唇瓣相貼,兩人氣息相融,她微涼的唇瓣,很快在他的輕觸下發熱,他忽然加重唇上的力道,她忍不住微啟唇瓣,陽剛的氣息隨即入侵至她唇內,勾觸她不知所措的舌辦,嘗到了她青澀被動的處子氣息。

苗舞月被他吻得暈暈然的。

這才是吻吧?他突然吻她,讓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可是這種感覺……像是她備受他的疼愛。隨著他愈吻愈熾,一抹異樣的感受從她的身體內竄升,唇上的熟力擴散到四肢百骸,她不覺害怕,卻覺得身體愈來愈不受控制。

好像在發燒,因為她覺得好熱,又覺得身體漸漸使不上力,可是又感覺像是浮上了半空中。

「唔……」她忍不住低吟出聲,身體不自覺更貼上他。

他一震,連忙自制地停下。

「白亦軒……」她的目光迷迷濛濛的,魅惑的表情足以讓任何男人失控,他差點又要吻住她,幸好他發揮驚人的自制力克制住衝動。

小舞未解人事,什麼都不懂,他不能佔了她的便宜。白亦軒努力對自己這麼說。

但其實這個吻,已經是佔了她的便宜,他提前享用了身為她丈夫才能有的權利。

「我不想說對不起。」他輕撫她的臉龐,忍不住在她唇上偷了個吻。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她還沒完全清醒。

「我們還沒成親,我不該對妳這麼做。」理智漸漸淩駕方才突生的慾望,他的手指輕拂過她微腫的唇瓣。

苗舞月眨眨眼,終於明白他在說什麼,忍不住微笑。

「我不介意,而且我喜歡你對我這麼做。」她頓了頓,遲疑的問:「我這樣說會不會顯得很不知羞?」

「如果只對我說,那就不會。」他也笑了。

「我也只想對你說。」她偎在他胸前,「原來這才叫吻。」比起來,她的「信物」可真是太微不足道了。

接著她忽然想到一件事,他這麼會吻人,難道……

「你吻過別人?」她抬起頭看著他問道。

「呃……」白亦軒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但他的遲疑已經讓她確定了答案。

苗舞月推開他,向後退了幾步,想罵他卻罵不出來,因為一想到他曾吻過別的女人,她就覺得呼吸困難,胸口好難過。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變得蒼白的臉色,讓他也跟著揪緊了心。

「多久以前?」

「認識妳之前。」那時他初出江湖,跟著三哥上花樓,但也只有那一次,之後他不曾再上過花樓。

「只有那一次,沒有別的了。」現在想來,他很希望沒有那一次。

他們的感情世界一樣純然,男人或許沒有貞節這問題,但心裡的感受卻是另一回事。

事實就是,他沒有她專一。

看見他眼裡的悔恨,苗舞月想了想,然後走到他面前。

「有了我,你不能再有別人。」

「絕不會。」光是一個她,他就快應付不來,哪還有精神應付其它女人?呃……就算有精神,也絕不會有其它女人。

「這還差不多。」她咕噥,目光直盯著他的唇,想著他吻過別人,忍不住抬起手,用力抹著他的唇。

「小舞?」她在做什麼?

「我討厭你親過別人,要擦掉。」她孩子氣地嚷著。

他哭笑不得地任她抹痛了他的唇,卻沒有反抗。

擦了半天,苗舞月還是覺得心裡有疙瘩,忍不住苦著張臉。

「怎麼辦?我好討厭你親別人,你不要告訴我就好了……」可是現在不知道,有一天總會知道,那時候她只會更生氣。

對她的問題,白亦軒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有了,這樣就行了。」她勾勾手指,示意他俯下身,然後伸手環住他的頸項,主動吻住他的唇。

「我不要你記得以前的感覺,只要你記住我的……」她很霸道地說。

「嗯。」他低聲響應,摟住她的腰。

「你不可以對別的女人比對我更好哦!」她要求。

「我不會。」

仔細吻遍了他的嘴,苗舞月才抬頭仰望著他,「以前的事,我們都不要再記得,從現在起,你只有我,我只有你,好不好?」

白亦軒回望她,允了她霸道的要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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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9 06:50:48


雖然昨夜很晚才回來,但是一醒來,想到昨夜的事,苗舞月就忍不住笑得喜孜孜的,梳洗完畢就往他的房間跑。

「白亦軒。」她門敲也不敲,直接推開走進去。

練完武,回房才剛洗完臉的白亦軒,眼神不贊同的看著她。

「小舞,妳不該一大早就跑到我房裡,而且沒有敲門就闖進來。」要是他正在換衣服,那種場面說有多不宜,就有多不宜。

「我忘了。」苗舞月吐吐舌,衝著他無辜地一笑,不在意的表情告訴他,她一點都沒將他的話聽進去。

白亦軒只能暗自歎氣。

「妳這麼早跑來找我,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她俏皮地反問一句,然後才道:「我怕你把我丟在莊裡,自己跑出去,當然要早一點來找你囉。」

「我不會的。」他很自然地牽著她走到飯廳,陳總管已備好了早膳。「今天我們還是要到碼頭,等布疋搬上船,晚上就睡在船裡,明天一早就起程下杭州。」

「這麼快?」她以為還要好幾天才出發。

白亦軒添了一碗粥,放到她面前。「布廠的進度提前,讓我們可以早點出發,如果路上順利,我們也可以提早抵達。」

她偏著頭,一臉懷疑,「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有什麼事沒告訴我。」

「沒這回事,妳多心了。」莊裡都任她自由出入了,他還能有什麼秘密瞞著她?

真的是她多心嗎?「昨天你跟定王爺在甲板上聊了些什麼?」

「沒什麼,只是生意上的事。」她的敏銳讓他嚇了一跳。

「定王爺要賣船給呂家幫嗎?」她想到他之前說過,呂家人來拜託他的事。

「沒有,王爺拒絕了。」白亦軒想了想,試探的問:「小舞,妳要不要留在金陵,等我從杭州回來?」

「才不要,我要跟你去。」她想也不想就拒絕。

「運送貨物並不是去遊玩,我可能會很忙,沒時間照顧妳,不如妳留在這裡等我,我會盡快從杭州趕回來。」想到定王爺昨天說的計畫,誘敵難免有風險,小舞還是留在金陵會比較安全。

「我不要,我要跟著你。」她迅速吃完粥,不給他說服她的機會,就跟著他到碼頭,看著工人搬運布貨。

商船比普通的船大多了,光是船艙的空間就大了三倍不止,其中最大的艙房用來堆放貨物,另一間是大通鋪,給船工們睡,另外有四間獨立的小房間,一間議事房,是由白亦軒、船工長、副長使用,現在其中一間則讓出來給苗舞月。

白亦軒忙著監督搬貨上船,苗舞月好奇地跑去看船裡的房間。船上的空間當然不比平地舒適,可是一張床、一面鏡、一小間獨立的梳洗空間,也算很豪華了,對第一次搭船的她來說,什麼都是新奇的。

雖然被她的笨手笨腳惹得吹鬍子瞪眼睛,但陳總管在他們出門後,把她在莊裡用的東西派人快速送來,看來陳總管其實滿疼她的嘛,嘻。

看完船房後,苗舞月蹦蹦跳跳地下船,臉上快樂的笑意突然僵住了。

「白大哥,我可以先把東西搬上船嗎?」呂珊珊站在白亦軒身邊,一改先前俐落的裝扮,她一身輕紗羅裙,彷彿是個閨閣千金,身後還跟著兩個丫鬟。

「現在工人還在搬運,呂姑娘先稍等。」

「好。」

她站在挺拔頎長的白亦軒身邊,看起來居然無比契合,她愈站愈近,白亦軒並沒有叫她退開。

苗舞月眉心一皺,想也不想就跑了過去,撞上白亦軒的同時,也抓住他的手臂。

「小舞?」白亦軒及時穩住身子。

「她為什麼在這裡?」她仰臉質問。

「她--」白亦軒甫開口就被人打斷。

「我要和白大哥一同去杭州。」呂珊珊看著她,恍然想起來了,「妳是那天那個丫鬟!」

「是又怎麼樣?」

「一個小小的丫鬟,沒有資格跟主人平起子坐,快放開白大哥。」她不屑地道。

苗舞月懶得理會她的挑釁,只等著白亦軒的答案。

「呂姑娘的確要搭船到杭州,但--」

「我不要!」他還沒說完,苗舞月就大聲叫嚷。

「小舞?」他蹙眉。

「你居然答應讓她一起去杭州,你……白亦軒,你這個大笨蛋!」忿忿地罵完,她轉身就跑。

「小舞!」他沒來得及抓住她。

「白大哥,不要理她。」呂珊珊拉住他。

白亦軒的反應是直接撥開她的手,然後拔腿追著苗舞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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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舞月在擁擠的街上跑著,穿過人群,她忽然頓住了腳步。

在金陵城裡,她只有金繡莊一個去處,可是她不要回金繡莊,那她還能去哪裡?

就在她遲疑的當頭,一輛推著滾燙熱湯的車子朝她而來,推著車的大嬸根本沒看見她,眼看著車子就要撞上她,眾人忍不住驚呼--

倏地,一隻大掌抓住她的手臂,拉著她閃到一邊。

「小舞!」白亦軒差點心臟無力,不敢想像若是那熱騰騰的湯潑到她身上會是什麼後果。

「放開我!」苗舞月一回過神,想也不想就掙紮。

白亦軒半拖半摟,將她帶進一條小巷裡,然後將她鎖在牆壁與他的臂彎之中,讓她不能再跑。

「小舞,妳聽我說--」

「我不要聽!」她摀住耳朵。

「呂姑娘會和我們一起到杭州,是因為呂晉的拜託,要我將她送到杭州訪親,如此而已。」他拉下她一隻手,急急解釋。

她繼續掙紮著。

「對我來說,呂姑娘就像是貨物,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妳應該明白的。」他的身邊沒有別人。

苗舞月不再掙紮,卻低著頭不肯看他。

他放開抓住她的手,想抬起她的臉,她卻側過臉躲開,逼不得已,他一把將她抱離地面,苗舞月嚇了一跳,雙手急急攀上他的肩頭好穩住自己。

「你放開我啦。」她捶了下他的肩膀。

「放開妳可以,但妳不準再從我身邊跑開。」

「這裡是街上,人來人往的,你這樣抱著我成何體統?」她的眼神東瞟西瞟,就是不看他。

「無所謂。」

白亦軒現在什麼都不在乎,小舞最不在乎的就是禮教,突然提起這個,不過是為了要他放開她而已,他哪有不明白的。

「你就只會欺負我。」她委委屈屈的吐出這句話。

「我沒有。」

「你就有!你人長得高,力氣比我大,武功也比我好,輕而易舉就可以抓住我,就算你想說話不算話,我也根本沒得抗議……」

「小舞,妳明知道我不會讓妳難過。」

「可是你已經做了。」讓呂珊珊上船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時候我們還沒相認。」他耐心地解釋,「答應送呂姑娘一程,只是純粹順路,我對呂姑娘從來就無意。」

「可是她才不這麼想。」讓她上船,如果呂珊珊沒有乘機勾引他,她苗舞月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我說過,別人的心思我無權置喙,我只管得住自己。」這小女人的醋勁實在是不校

「你是無意、你是管得住自己,可是當美人在懷,又有幾個男人抵擋得了?你不喜歡她,不代表你就能拒絕她的誘惑。」

他眉峰微蹙,「小舞,妳對我太沒信心了。」

「再多的信心,也抵不過一次失足。」她白了他一眼,「如果女人只靠對男人的信心過活,那早晚變怨婦。」

咦,這句話聽起來很耳熟。

但這不並重要,重要的是她--

「小舞,有了妳,我不會再有別人。」白亦軒歎息地再度保證。她這麼沒安全感,要怎麼說她才會放心呢?

他的歎息、他的在意、他的擔憂,透過不曾放鬆的擁抱,終於傳達進苗舞月的意識裡,稍稍安撫了她不安的心。

「我不要你被別人搶走……」

「我不會的。」她終於肯聽了,他不禁鬆了一口氣。

「我討厭她垂涎你……」

垂涎?他差點笑出來。

說得他好像是道美味的大餐,真讓他啼笑皆非。

「她一定會乘機勾引你,如果我不小心,你一定會被勾引走的……一

他的定力有這麼差嗎?她真是太小看他了。

「我不要!我不要!」他是她的……

「小舞,我不會被搶走,妳別老是胡思亂想。」他輕撫她的髮絲,鼻間嗅著她淡雅的髮香。

「誰教你老是做這種讓我生氣的事。」苗舞月不滿地咕噥,愈想愈氣他的粗心,原奉摟著他頸項的雙手握成拳,一下下朝他背後招呼而去。

「我答應妳,以後不會了。」白亦軒很認分地任由她捶打,只盼她能消氣。「但妳也要答應我,以後不可以這樣轉身就跑。」

這種追逐一次已經太多,而她只顧著跑,根本不管四周發生什麼事,像剛剛的車子……他很確定他的心臟承受不起再一次類似的驚嚇。

「你不惹我生氣,我才不會跑。」她嘟囔著。

白亦軒一手抱著她,一手抬起她的臉,低首吻住她微翹的唇瓣,好半晌才放開她,兩人額間相抵。

「我道歉,好嗎?」他低語。

見他低聲求和,苗舞月反倒不知所措,她會不會太任性了?

「呂姑娘是外人,而我們不同,不要為了一個外人跟我吵架,好嗎?」他輕聲哄著她。

外人……這個說法讓她莫名高興了起來。

「嗯。」她終於點頭,然後遲疑地問:「我……會很任性嗎?」

「妳是很任性。」他輕笑一聲,「但沒關係,我不介意。」

誠實地表達出心裡所想的,總好過在心裡算計別人,小舞坦率而喜怒分明的個性,他漸漸能欣賞,進而接納、喜歡。

「好吧,那我也不介意你送她到杭州,但僅此一次。」她皺皺鼻子,把醜話先說在前頭,「我先告訴你,如果她膽敢勾引妳,我是絕對不會讓她好過的。」她們苗家女兒,可沒有呆呆被人惹了還以德報怨這回事。

「妳呀。」白亦軒無奈的搖搖頭。

看來這一趟南下,除了保護自家商船安全外,他還多了一項責任--盡量隔開這兩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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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苗舞月的武功不怎麼樣,但她對自己使毒的本領可是相當有信心,她不怕呂珊珊主動找麻煩。再者,一路上有她在,她就不信呂珊珊還能變出什麼花樣。

昨天她被白亦軒帶上船,呂珊珊故意趁他不在的時候來挑釁她,結果反被她奚落一頓,呂珊珊氣得火冒三丈,卻又拿她莫可奈何。

想搶走她的男人,門都沒有!

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苗舞月的「護夫大計」在船開航後沒多久,就遭到了嚴苛的考驗。

天,不會是……

下腹熟悉的疼痛,讓苗舞月下床的動作一頓,她轉身趴在床上,一手壓著腹部,另一手緊抓著被子。

「小舞。」門外傳來白亦軒的低喚聲。

平常她一醒來,就會往他房間跑,不必問,他知道她跟得他緊緊的,是為了不讓呂珊珊有機會接近他。

白亦軒心裡好笑,卻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欣悅。 被不喜歡的女人纏著,會讓男人想逃之天天、避之唯恐不及;可是被自己喜歡的女人纏著,卻會讓男人在歡喜之餘,更多了一些得意。

但凡事過與不及皆不好,他喜愛小舞俏皮伶俐的模樣,卻不希望她因此處處帶刺,只為防範那莫須有的事。

「小舞?」她怎麼沒有響應?

「我在房裡……」苗舞月勉強出聲。

「我進來了。」察覺她語聲有異,白亦軒推開門,見她趴在床上,眉頭緊皺、額上冒出冷汗。

他飛快閃至床畔,「怎麼了?」他小心地扶起她。

「肚子痛……」她無力地依著他。

「我去找大夫。」每次出遠門,他帶的人裡一定有人懂醫術,以防不時之需。

「不、不要……」她抓住他的袖子。

「小舞,生病了一定要看大夫。」

「不是箔…」她緊抓住他不讓他走,要真請大夫來,她會沒臉見人的。

「不是病?」他蹙緊雙眉,「不是生病妳怎麼會這麼難過?」痛成這樣還不讓他找大夫,她不會是怕看大夫吧?

「我……是……」她腹部陣陣抽痛,連應話都覺得更痛,只好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低頭。

「嗯?」他狐疑地俯身靠近她。

「女人……癸水……」她低低稅了幾個字,白亦軒面色頓時泛起困窘。

沒時間讓他多困窘,因為她益發蒼白的臉色,讓他只能擔憂。「每個女人都會這樣嗎?」

「不……不一定……」

「怎麼樣才能讓妳減輕疼痛?」

「我包袱裡有藥。」

白亦軒小心地扶她躺好,然後轉身打開她隨身的包伏,裡面擺了好幾隻瓶子。

「藍色那瓶……可以止痛。」

他倒出一顆藥丸,和著開水讓她吞下。

「接下來呢?」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

「讓我休息。」他比她還白的臉色,讓她不覺笑了。「放心,我只是很痛,沒有生命危險。」

「這個時候妳還開玩笑。」他握著她冰涼的手薄斥道。

「能開玩笑,表示我真的沒事,你就不用太擔心。」她虛弱地一笑,「我睡一下,待會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好,妳閉上眼好好休息。」

「嗯。」她點點頭,不放心的提醒他,「你不可以在我睡著的時候,讓呂珊珊接近你哦。」她只擔心這件事。

「別胡思亂想,我不會的。」

「你答應了,不可以忘記……」她低聲咕噥,緩緩閉上眼。

白亦軒一直握著她的手,等確定她睡著了,才將她的手放進棉被裡。

除了吃藥止痛外,沒有別的方法可以讓她好過一點嗎?

不行,他得去問問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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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舞月緩緩睜開眼,腹部雖然仍有些悶悶的不舒服,但疼痛已經減輕了。

察覺她醒來,白亦軒立刻走近床邊,輕聲喚道:「小舞。」

「白亦軒。」看見他,她立刻漾開一抹微笑。

「好些了嗎?」

「嗯。」

「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

「好。」

白亦軒小心地扶她坐起來,然後端來早就準備好的午膳。

「你一直在這裡陪我?」她疑惑地問道。

「我不放心妳。」他把午膳端來,如果她沒醒,他會在這裡邊吃邊守著她。

苗舞月心頭一暖,「我很高興……」

他將餐盤放到一邊,坐在床沿將她摟進懷裡。

「以前我每次痛的時候,三妹都會熬粥給我吃,並注意我的情形,但不會一直陪著我。」

「三妹?」

「嗯,我有一個姊姊,三個妹妹。」

「妳不是孤兒嗎?怎麼會有姊妹?」他推開她一點點,好看見她的臉。

「從我被收養後就有了。」她微笑道,臉上因為想起閒隱谷的一切而泛起孺慕的表情。

「收養?」他突然發現對她這八年來的生活,他一無所知。「是誰收養妳?妳這八年來的生活又是怎麼過的?」

「我義父是個很好很好的人,雖然我是他最後一個收養的孩子,但我的年紀比較大,在五姊妹裡排行第二。大姊是個很厲害、又很聰明的人,我因為身子骨差無法練武,所以就學了怎麼使毒和暗器來保護自己,三妹專精醫術,四妹刀法很厲害,最小的妹妹很迷糊,可是我們都很疼她。」小妹天真可愛,是她們的開心果。

聽來真熱鬧,真巧,他也有四名兄弟。

「那麼這八年來,妳過得開心嗎?」

「開心。」如果沒有義父,就沒有今天的她,也許她會像一般世俗的女子,受於禮教、囿於禮教,不敢也不會有自己的想法。

雖然跟白亦軒分開八年有點難受,但她還是很慶幸當年遇到義父,也很高興成為苗舞月,而非是孤女小舞。

「妳義父叫什麼名字?」

「現在不能告訴你。」她神秘地一笑。

「為什麼?」

「以後你就會知道,可是現在不要問,好嗎?」

她都這麼說了,他也只能點點頭。「那妳們住在哪裡?」

「義父說江湖險惡,所以我們一直住在谷裡,從我進谷後,便再也沒有出來過。」說到這裡,她突然吐吐舌,「其實這次我是偷溜出來的,趁著義父不在,我們姊妹一致決定偷溜出來玩,約定一個半月後在杭州會合。現在離約定的日子,大概還有……」她算了算,二一十天吧。」

二十天……那麼等他交完貨後,還有很充裕的時間陪她留在杭州。

「到了杭州,你可不可以陪我去找她們,讓她們見見你。」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總要認識吧。

「當然可以。不過,依禮我應該先拜見妳的義父,向他提親才是。」

她聞言一笑,「萬一義父刁難你呢?」

「他照顧妳八年,給妳安定的生活,費心教養妳,視妳如己出,我要娶走他的女兒,當然要得到他的同意,也希望他給我們祝福。」白亦軒握著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苗舞月聽著他的話,眼裡不覺凝聚了水氣。

「怎麼了?又痛了嗎?」他擔憂地看著她,想扶她躺下。

「不是。」她握住他的手,「我只是很感動。」

「感動?」

「你是真心願意娶我的,對吧?」不然他不會想那麼多。

「這是當然。」這一點她永遠不需要懷疑。

「不只是因為以前對我的承諾?」當年他會應允婚約,像是被她強迫的,雖然她很確定要嫁他,但她並不希望他心裡有一點點勉強。

白亦軒明白她在問什麼。

「妳認為我會勉強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甚至是娶一個我不想娶的女人嗎?」

「我……我不知道。」她訥訥的說。

雖然他做事很有原則,可是他也很溫柔、很會替人著想,如果有別的女人這麼要求他,他會不會也答應呢?

「小舞,妳又胡思亂想了。」他無奈地道。

有嗎?她眨眨眼。

他目光直直望入她眼裡,眼神堅定、表情堅定,不必多言,他的回答已經昭然若揭,她的問題只是多此一舉。

苗舞月投入他懷裡,「對不起……」她喃道。

「別懷疑我。」他知道她只是不安。

「我怕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會比跟我在一起更快樂,到時候……」

白亦軒用力吻住她的唇,不讓她再說。他吻得不溫柔,只是很用力、很認真地烙下印記,讓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沒有『到時候』,我只要妳,明白嗎?」這是他頭一次用這麼嚴厲的語氣對她說話。

「明白。」她點點頭。

「妳好好休息,不準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知道嗎?」

「知道。」她再點頭。

他這才滿意,把餐盤端到她面前,就見她一手捂著肚子。

「又痛了嗎?」他關心地問道。

「嗯。」她疼得閉上眼,藥效一過,腹部就疼了起來,天哪,這要痛到哪一年哪一月呢?

就在她暗自哀怨的時候,一股熱力突然覆上她的腹部,緩緩揉著,熱力很快緩和了那股令人冒冷汗的痛楚。

苗舞月疑惑地睜開眼,就見他一手扶抱著她,一手放在她的腹部,那股熱力便是從他掌心透出來。

「我問過大夫,大夫的妻子以前也有這毛病,他說這樣可以減輕妳的疼痛。」白亦軒不自在地解釋。

為一個女人解除生理痛,這是他未曾做遇的事,儘管是為她好,但這舉止仍是過分親暱,幸好她是他的未婚妻,這讓他心裡的負擔減少了一些,免於背上毀人名節的重罪。

白亦軒衷心希望,這輩子他只需要煩惱她一個女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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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9 06:51:23


真的有效耶!

他的內力加上還月預先煉好的藥丸,讓她的疼痛在傍晚以前就得到緩解,雖然第二天顯得沒什麼精神,可是已經可以下床。

四天之後,她又是一隻快樂的小鳥了。

「外面的空氣真好。」苗舞月深吸一口氣,高興的嚷道。

她身體恢復健康的第一件事,就是天還沒完全亮就去敲白亦軒的房門,然後拉他到甲板看日出。

看著她被風吹得紅撲撲的臉蛋,白亦軒將預先準備好的外衣披上她的肩頭。

「妳都好了?」他不放心地問道。

雖然大夫說她頂多疼個兩天,最多五天就會恢復生龍活虎的模樣,可是見她那麼虛弱的模樣,他更發現她的脆弱和易傷。

「都好了。」她笑容十分燦爛。

河面上吹來一陣風,他立刻摟她入懷,用身體擋住那陣涼風。

「我沒事的。」感受到他的體貼和保護欲,苗舞月把臉埋在他懷裡,心裡十分感動。

她從小是孤兒,一直只有一個人,直到遇見他,他不嫌棄她又臭又髒,把受傷的她照顧得無微不至,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照顧的好。

後來,雖然義父和姊姊、妹妹相處得很好,她有了家人,但她還是會想他。離開閒隱谷,她只想找到他。

從來沒有人能給她這種安心的感覺,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覺得很開心,她喜歡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

「怎麼了?」他低聲問道,她的臉不住在他胸前摩蹭。

「沒有,我很開心。」她的笑聲從他懷裡傳出來,依著他,兩人一同看著遠方的日出。

「妳呀,沒病沒痛,應該不會胡思亂想了吧?」

「嗯……」她想了想,「應該不會。」

那就好。誰知在他鬆口氣時,她又加了一句--

「可是下次不舒服的時候,我就不知道會不會了。」

白亦軒只能瞪著她,苗舞月卻得意地笑出聲。

「妳呀……」他的語氣雖然無奈,眼裡卻滿是寵溺。

她不舒服,他擔心得待在她身邊照顧她,對她有求必應,結果才幾天工夫,就把她寵上天了。

但是白亦軒一點也不後悔。

「白大哥,你這麼早就起來啦。」一聲過於驚喜的聲音,打斷他們之間的濃情蜜意。

「呂姑娘。」白亦軒客氣地響應,雙臂依然摟著苗舞月,一點也不避諱。

「白大哥要看日出,怎麼沒有叫我?」呂珊珊目光直視著白亦軒,當苗舞月根本不存在。

「天色尚早,呂姑娘可以多休息一會兒。」

「我想陪你。」她大膽地說。

「呂姑娘,請自重。」白亦軒不願引人誤會,摟著苗舞月便要回房間。

「為什麼是她?我比不上她嗎?」苗舞月不過是個丫鬟,而她是堂堂呂家幫的大小姐,為什麼會輸給一個丫鬟?

聽說苗舞月這幾天人不舒服,白亦軒一直守在她身邊照顧她,加上船上的工人都說苗舞月是他的未婚妻……

她只是個丫鬟,怎麼配得起金繡莊的四少爺?

「失陪。」丟下兩個字,白亦軒摟著苗舞月很快進入房間。

呂珊珊不甘心的瞪著他們的背影。

從第一次見到白亦軒開始,她就喜歡他,一年多來她明示、暗示,白亦軒都無動於衷,甚至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曾,現在他卻對那個小小的丫鬟這麼好。

不,她絕對不認輸,她喜歡的男人,絕對不讓給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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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舞月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早上她和白亦軒好好地看日出,呂珊珊突然跑出來,這次不必她動口,白亦軒就和呂珊珊保持距離。

回到房裡,兩人一起吃早膳,然後她跟著他巡視船艙各處,呂珊珊那女人都沒再出現過。

她沒有出現,苗舞月反而更加不安。

離開甲板時,呂珊珊瞪著她的眼神裡充滿不甘心與憤怒,明明那麼生氣,她卻一整天都沒出現,苗舞月愈想愈覺得不對勁,她跳下床,往白亦軒的房間跑去。

「白大哥,別忍了,你撐不過去的。」在呂珊珊得意的話語後,是杯盤摔落地上的聲音。

「你那麼痛苦,讓我幫你吧……」

「呂姑娘,妳立刻離開!」白亦軒沈聲喝斥。

「白大哥,你不想要我嗎?」她故作嬌媚的語氣,讓苗舞月聽了很想吐。

「請妳……立刻離開。」白亦軒咬牙切齒的說。

「我不走。」呂珊珊走近他身邊,嬌聲道:「白大哥,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砰地一聲巨響,霎時打斷她的陶醉。

苗舞月站在門口,看著呂珊珊神情曖昧地靠在白亦軒身前。

「小舞,我沒有……」看見她,白亦軒急切地想解釋。

苗舞月嗅了嗅了房裡的味道。

「迷香加上合歡散。」她嘖嘖出聲。「想不到堂堂呂家幫的大小姐,居然缺男人到得下藥才能有男人要。」

「妳胡說什麼!」呂珊珊一僵。

「事實就擺在眼前。」她走到桌前,拿起酒杯聞了聞,「嗯,把合歡散加在酒裡,是想催化藥效嗎?」

「妳少在這裡打斷我和白大哥的好事,出去!」呂珊珊怒斥。

「我偏不走。」

「妳不走,我就打到妳走。」呂珊珊揚掌朝她揮去,但尚未靠近她,整個人突然倒在地上,她震驚地瞪著苗舞月。

「嘖,原來大小姐跌倒的模樣這麼醜。」苗舞月嫌棄地道。

「妳……」她全身無力,無法動彈。

「妳那點迷香,我還看不在眼裡,現在妳嘗到的,才叫真正的迷香。」苗舞月蹲在她身前,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如此迅速的手法,讓她不知不覺中就著了道……呂珊珊想起來了!

「妳是那個臭乞丐!」

「妳現在才認出來呀。」苗舞月佯裝一臉驚訝。「眼力這麼差,妳怎麼跟人在江湖上混哪!」

「妳快解了我身上的迷香,否則我--」

「否則淒慘的會是妳。」苗舞月打斷她的話。「別忘了妳現在落在我手上,想罵人也得看看時機。」

「妳……」呂珊珊被氣得說不出話。

「本姑娘現在沒空理妳,先放妳一馬,等我有空了,妳就準備為妳所做的事付出代價吧。」

心繫白亦軒的情形,苗舞月喚來船工將呂珊珊帶回她的房裡,並要人看住她和她的丫鬟,然後才回到白亦軒面前。

他很痛苦,她知道。不只是因為渾身使不出力氣,也因為慾望無法紆解的疼痛,偏偏必須強自忍耐。

白亦軒不動,看著她走到他面前。

「回房去。」他沙啞地命令。

「剛剛趕走她,因為她是個討厭的人,現在趕走我,是覺得我也讓你討厭嗎?」她輕聲道,伸手想撫摸他。

「別。」他閃躲她的手。「妳明知道……原因……」他咬著牙極度克制,才能壓抑住自己不撲向她。

「活該!」苗舞月皺皺小鼻子,一點也不同情他。「誰教你讓她進你房間,誰教你不離她遠一點。」

不用看到全部過程,苗舞月也可以猜想到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呂大小姐早上看到她和白亦軒甜甜蜜蜜受不了,晚上就找了個借口來找他,結果他笨笨地讓人家進門,進而著了人家的道。

面對她的指責,白亦軒只能苦笑。

的確是他疏忽,現在這種狼狽怪不了誰,但他體內的藥效擴散得很快,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壓抑多久……

「小舞,快回房。」

「不要。」

「妳……」

「合歡散若不解開,你會很難過的。」她輕聲道,小手輕撫著他的面頰,感覺他皮膚溫度略降的微涼。

「妳能解?」

「最好的方法是依著你想做的事,自然能不藥而癒。」合歡散不算毒藥,只是會讓人激狂而已,如果服下的不多,忍一忍也就過了,可是他的情況……看來呂珊珊打定主意要他失控。

「不行!」他避開她的碰觸。

他已經難得很痛苦,偏偏她又嬌嬌俏俏地在他面前,他……不,不行!

白亦軒抽出佩劍,往自己身上劃去--

「你做什麼!」苗舞月駭然,只來得及打偏劍的方向。

一條血痕迅速染紅他淡灰色的衣袍,她急忙想替他止血。

「不要。」他搖搖頭,至少痛楚能讓他保持理智。

「血一直流,你會死的。」她不顧一切地點穴止血,慌張地找出金創藥,替他上藥包紮。

「小舞,妳聽話,快回房。」

「不要……」如果他用這種方式來克制慾望,等藥效過去他也重傷了。

「我不想傷害妳!」白亦軒低吼,身體猶如萬蟻齊動,身下的亢奮在痛楚過後愈形張狂。

「我也不要你傷害自己!」她頂了回去。

「小舞……」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苗舞月深吸口氣,緩緩抽掉腰帶,開始脫下外衣。

「妳做什麼?」他緊張的問道。

她身上的衣衫褪落,瑩白的肌膚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更加誘人,白亦軒呼息急促,雙眸如鷹緊鎖著他。

終究沒勇氣把貼身肚兜也脫下,冷涼的空氣侵襲上她的肌膚,她有些無措地環住自己。

「白亦軒……」

聽見她軟綿綿地叫著他,渾然不知他正處於天人交戰中,身體的渴望和壓抑快要把他分成兩半。

「你說過,你只要我的……」她向前一步。

「站住!」他像被針刺般駭然後退。

「你不想要我?」她眼裡閃過一抹受傷。

不想要她?如果她懂男人,就不難看出他現在有多想要她。

但這是藥性,不是他的本性--

「白亦軒,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他只喜歡過她呀……

白亦軒的意識逐漸迷離,苗舞月看得出來,她上前偎進他懷裡,摸索著解開他的衣服。

「不要忍……」她捨不得他這麼痛苦。

她生澀的撫摸,對他來說成了最佳的催情劑,慾火狂燃讓他的渴望再也無法壓抑,終於用力摟住她,低頭猛烈地吻著她。

苗舞月被吻痛了唇,他的手臂緊箍住她的腰,彷彿再一用力,便可以輕易折斷她的細腰。

他不可以這樣礙…

白亦軒的理智急急回神。

「不可以!」他想推開她,她卻緊摟著他不放。

「白亦軒,是我,你知道是我,不是別人,對不對?」站在他面前,被他抱在懷裡的,是她苗舞月,不是呂珊珊。

「小舞……」他低喚她的名,為她語氣裡的著急與無助心焦。

他當然知道是她,敢不怕他這張冷臉、敢拒絕他命令的人,只有她了。

「不管有沒有被下藥,你都只能有我。」

白亦軒怔怔地看著她。

苗舞月踮起腳尖親吻著他,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兩人往他身後的床上倒去。

「白亦軒,要了我。」她柔柔低喃。

「小舞……」

「我不要你再被別的女人下藥!」她任性地輕嚷。「如果你要負責,也只能對我一個人負責,不可以對別的女人負責!」

他身體疼痛,卻聽得想笑。

原來,她明白呂珊珊的目的……

「你是我的,就算身不由己,也只能對我,不可以對別人。」她摸索著扯開他的衣襟,在他胸口亂吻一通。

白亦軒渾身一僵,慾念如潮洶湧。

「你只能是我的,你只可以是我的……」她的佔有慾、她的妒意,全在她低訴的話語裡。

白亦軒再也忍不住,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低頭吻著她嬌馨的柔軀,一臂撐住自己的重量,就怕壓壞了她。

「小舞……」隔著兜衣,她心跳如擂鼓,卻只讓他更加興奮,大手撫過她的胸前,然後滑到身側裸露的肌膚。

她微微顫抖,陌生的相觸讓她有些慌、有些亂。

「小舞,別怕我……」他察覺到了,卻停不下手。

「我沒有怕……」她摟住他,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白亦軒不再說話,一手揮下床幔,低頭吻住她,大手撫遍她的嬌軀,原本輕柔的動作因為她的反應而更加放肆,迅速褪去她的兜衣、裙子,然後扯開自己身上的束縛,完全沒有阻隔的貼觸,讓他的亢奮更加無所遁形。

「白亦軒……」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男人的身軀,他的……

小臉爆紅,她有點想打退堂鼓。

他不讓她躲,綿密的撫觸再度引得她嬌喘連連,在她不備時撥開她的雙腿,他的堅硬抵住她的柔軟。

「小舞。」他低喚一聲,望著她因情慾而氤氳的水眸,低首吻住她的同時,身下向前貫穿她--

「唔!」她痛楚的低叫聲,被他全數吞噬。

苗舞月眼眶微紅,不適地想移動身體退後,卻聽見他申吟一聲,克制不住地更加深入,然後緩緩退出、又深入。

那種自身體深處傳來的奇妙感受讓她訝然,一股異樣的感受自小腹快速擴張,隨著他的律動不斷築高,迷惑住她的心,讓她不自覺地隨著他的動作更加抱緊他,想要催促他加快速度。

對她的渴望,加上藥效發作,迫使白亦軒更加深入,動作也更加狂烈,顧不得要對她溫柔,只是一再地要她、要她、要她。

苗舞月不斷喘息、低吟,未曾經歷遇人事,卻遇上他異常狂烈的索求,她被他的失控嚇到,卻也因為他挑起的激動而意亂情迷,堅硬與柔軟、混合著滿足的低吼與嬌吟,一整夜不斷在房裡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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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白亦軒先醒來。

他低頭看著披散在他胸前的長髮,與身上的重量,昨夜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他心裡也氣也喜。

這個傻女人!

不能再因為她的嬌小,就將她當成尚未長大的小女孩了,經過昨夜,她已經證明了她嬌小的身軀有著屬於女人才有的嫵媚,在在挑動他一向自製的慾望。

事實上,此刻被子下兩人身軀毫無阻攔地相貼,她不必做什麼,他已經蠢蠢欲動了。

他撥開她臉上的髮絲,望著她沈睡的面容,白皙的肩上有著淺淺的印記,那是昨晚他留在她身上的,他不由得一陣心疼。

他累壞她了!初經人事,偏又在他最不能控制的時候,剛開始他還記得克制,到後來,根本放縱的失去自制,只知道一再需索。

苗舞月忽然動了下,一張開眼就看見他自責的表情。

「早安。」她朝他一笑。

「早。」他低沈響應,眼神猶豫。

「不要後悔。」她搶先道。

他摟住她的腰,「我沒有後悔,只是……」他希望事情不是在昨夜那樣的情況下發生。

她的初夜不該是為了讓他發洩……

「我很高興。」她突然冒出這句。

白亦軒一怔。

「原來男女之間就是這樣,我很高興,因為是你……」她頰邊浮現淡淡的粉紅,「你沒有欺負我,也沒有傷害我,是我願意的……」

「但是我不該失去自制。」他愧疚地撫著她肩上的印痕。

「我喜歡看你失去自制,因為讓你失去自製的人是我……」苗舞月微微撐起身體,他只消低頭,便可以看見嬌白雪丘上的蓓蕾。

白亦軒連忙別開眼。

「這種感覺很好。」她將臉埋入他的肩窩,滿足的輕歎一聲。

她的反應讓他感動,卻也更內疚。

「我有沒有傷了妳?」他低聲問道。

「一點點。」她害羞地承認。一醒來,她便察覺身體某些部分特別酸痛,但她卻是甘願的。

「傷在哪裡?」他連忙要掀開棉被查看,她卻死摟著棉被不放。

「不要!」

「小舞……」

「那裡……你不能看啦!」她埋在被子裡叫道。

白亦軒驀地意會,瞧著她難得害羞的模樣,他忍不住逗起她,「為什麼不行?不知道妳傷在哪裡,我怎麼幫妳擦藥呢?」

「不用了……」現在是大白天,她……

他低沈的笑聲,穿透棉被傳進她耳裡,苗舞月呆呆抬起臉看著他。

「經過昨夜……」他的目光掃遇她裹著被子的嬌軀。「妳身上還有哪個部分我不曾看過?」

「不許說!」她摀住他的嘴,臉蛋嫣紅。

他拉下她的手,「小舞,謝謝妳。」收起戲謔,他好溫柔地看著她。

她搖搖頭,「我願意的。」

「妳值得更好的對待。」想起昨夜的粗暴,他更自責。

二運是為了救你呀。」她柔柔地笑,小手輕撫他的臉,「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可以解除你的痛苦,我願意做任何事。」

「小舞。」白亦軒感動於她的坦白,卻也更加心疼。「妳也是我最想保護的人,我不希望妳受委屈。」

「我不委屈。」她的語氣很肯定,而後小小聲地說:「我喜歡……你對我……跟你這麼親近……」世上再沒有人比他們更加親近彼此。

白亦軒笑了,額頭抵著她,四目相對,兩人呼息交錯。

「我會盡快向妳義父提親,在成親之前,我們不能再這樣。」

「為什麼?」她有點失望,他的胸膛偎起來很舒服耶,很好睡呢。

「我這是在保護妳。」雖然說他們是未婚夫妻,但那只是他們私訂終身,並沒有經過長輩的同意。

「我也要保護你呀,誰知道呂珊珊會不會故計重施。」到時候他又陷入危險了。

「我不會再上當。」他眼裡閃過一抹冷酷。「她的事我來處理,好嗎?」在到杭州之前,他對呂珊珊的安危有責任,但那之後,他絕不會再見她。

苗舞月想了想,才點點頭。

「好吧,但如果她再敢找我麻煩,或者又對你做什麼事,我絕對不會再放過她。」敢覬覦她的男人,真是欠教訓。

「好。」他點頭,然後起身著裝後,連人帶被的抱起她。

「白亦軒?」她嚇了一跳,急忙摟住他。

他挑了挑眉,「妳還連名帶姓叫我?」

「不然要叫什麼?」他的名字喊起來很順口。

「叫我的名字,軒。」

「軒。」她笑了,立即改口。「你要做什麼?」

「抱妳去泡泡熱水,這樣可以讓妳舒服一點。」他抱著她走到屏風後,放她坐在一旁後,隨即離開去準備熱水。

苗舞月看著他為了她忙裡忙外,忍不住一臉甜蜜蜜。

他真的很疼愛她耶!早知道她應該先用這一招,說不定就不用不安那麼久,也不用擔心他會被別人搶走。

不過,她要是敢對他下藥,只怕到時候他不是疼她,而是打她屁股吧。她吐吐舌,不敢再胡思亂想。

總之,現在他是她的了,嘻!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9 06:52:06


在苗舞月羞惱的抗議下,白亦軒不但執意陪著她沐浴,還去跟大夫討來藥膏,抹著她酸疼的地方。

跟大夫討來的?那大夫不就知道……

苗舞月生平第一次想挖個大洞把自己埋起來,永遠不要出來見人。

趁她忙著害羞,白亦軒仔細幫她上藥:沒有親自照料她,他怎麼都無法放心。

上完藥,又哄她吃了一些粥,看著她眼下明顯的疲 憊,他抱她回房,堅持她繼續補眠。

等她睡著了,他才悄悄合上門,來到呂珊珊的房間外。

「少爺。」兩名船工從昨夜就一直守在門外,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呂珊珊想對少爺不利,幸好及時被小舞小姐發現,小舞小姐要他們看住她,他們一點也不敢輕忽。

「開門。」

「是。」

門打開,白亦軒走進去,看見呂珊珊無力地倚在床邊,兩名丫鬟則站在一旁。

「把這顆藥丸讓妳們小姐服下。」他拿出從苗舞月舞那裡要來的解藥,交給其中一名丫鬟。

別人下的迷香也許時間過了,藥效就會消失,但苗舞月下的任何藥,絕對都需要解藥,否則藥效不會消失,最後甚至會傷到筋脈。

服下解藥後一會兒,呂珊珊感覺到恢復了一點力氣,她詫異地抬起頭,他為什麼替她解圍?

昨晚她對他做的事,他一點都不生氣嗎?難道他……

「呂姑娘,白某敬妳是客,也希望妳知道分寸。」白亦軒冷漠地開口,讓她僅存的一點點幻想全敷破滅。

「為什麼是她?我哪裡比不上她?」知道他對她完全無意,呂珊珊難掩傷心,也更恨苗舞月。

「白某要的是一個適合我的妻子,就算有人比小舞好一百倍、一千倍,我的選擇依然不變。」

「如果……我願意做小呢?」呂珊珊放下身段試著求全。

「白某享不起齊人之福。」白亦軒斷然拒絕。

「你就這麼討厭我?」被拒絕得這麼徹底,沒有哪個女人會不感到難堪。

「呂姑娘,白某雖然不才,但至少還懂得專一,我心裡只有小舞,辜負妳的情意我很抱歉。昨晚的事我可以當作沒發生,但也希望你記住,僅此一次,如果姑娘再不自重,休怪我無禮,逐妳下船。」他冷漠而決斷,不再客氣。

呂珊珊深吸口氣,忍下心頭的怒意。「我明白,謝謝你……不記恨。」她微低著臉,暗自咬牙。

「那麼,我不打擾了。」白亦軒轉身要離開。

「白公子。」呂珊珊改了稱呼。

「還有事?」

「我為昨晚的事,向你和苗姑娘道歉,請你代我轉達給苗姑娘,我祝福你們。」她誠心道。

白亦軒見她臉上沒有一絲勉強、不情願,以為她是出自真心祝福,這才回道:「謝謝。」

「那麼從這裡到杭州,一路上還是請白公子多照顧。」呂珊珊表現出一幫千金該有的風範,有禮道。

「應該的。」他點點頭,然後走出房間,並撤掉她門口的守衛。

他一走,呂珊珊立刻變了臉,胸口急遽起伏,表情憤怒。

「拿紙筆來。」她沈聲命令。

「是,小姐。」兩個丫鬟連忙準備好筆墨。

呂珊珊提筆在紙上寫下幾行字,然後塞進竹筒裡,用防水布封住開口,交給其中一名丫鬟。

「找機會丟到河裡,記住,別被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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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舞月站在船頭,河面上的風吹得她臉蛋紅撲撲的,想到這幾天來的種種,她臉上就甜笑不斷。

從那一天起,白亦軒對她的呵護明顯增加,並且愈來愈關心她,有時候望著她,他的眼神會變得更加深黯。

經過那一夜,苗舞月明白他有這種表情時代表什麼,可是他卻很自制,連偶爾的親吻都是淺淺的,不敢太過深入,令她有些失望。

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對男女之事有一定的堅持,不會處處留情。但他太自製了,還不許她一早闖進他房間,只能在房裡乖乖等著他來找她,要不是他每天三餐都會陪她吃,空閒的時間也全用來陪伴她,她還真會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

不過,她真想念那天早上他毫無防備、會逗她、取笑她的模樣。

「苗姑娘。」一聲輕喚在她身後響起,來人是呂珊珊,和她兩個丫鬟。

苗舞月回頭看見是她,一臉疑惑。

那天早上之後,呂珊珊整天躲在房間裡,幾乎不曾出現在她面前,現在怎麼會主動來找她?

嗯,肯定沒好事。

「有事嗎?」她客氣地問道。

呂珊珊走到她身旁,以過分平靜的語氣說:「妳配不上他。」

「那又怎麼樣?」苗舞月沒有遲鈍到聽不出她在說什麼。

嘖,她的直覺是對的,呂珊珊果然不安好心。

「如果妳真的喜歡他,就不該耽誤他。」

「耽誤?」

「他是金繡莊的少莊主,該娶的是一個門當戶對、對他的未來事業有幫助的人,而不是妳這種來路不明的女人。」呂珊珊的語氣裡滿是貶抑。

苗舞月不怒反笑,「什麼樣的人才對他的未來有幫助,像妳一樣的人嗎?」她有禮地請教。

「至少我的身份與白亦軒相當。」

「身份能代表什麼?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可以隨便對男人下藥,使出下三濫的手段搶別人的未婚夫嗎?」

「妳住口!」

「就算我的出身不高貴,白亦軒還是選擇我,就這一點來說,妳永遠都比不上我。」苗舞月笑咪咪的戳著她的痛處。

「他總有一天會知道我的好,回過頭來求我。」呂珊珊還是不肯放棄。

「求妳?」她差點爆笑出來,幸好及時忍祝「妳在作夢嗎?」莫非愛不到一個人會讓人發瘋?

嗯……想來挺有可能的,她一直覺得呂珊珊不太正常,做事不擇手段。苗舞月眼神憐憫的看著她。

「妳那是什麼表情?」

「沒有啊,只是覺得妳很可憐。」身體靠著船舷,苗舞月以手支著下頷。

「可憐?」她堂堂呂家幫的大小姐,竟被個來路不明的下等孤女可憐?

「我義母常說得不到所愛的男人,因而心裡生恨的女人最醜陋。呂姑娘,妳最近有沒有照照鏡子?」

「妳說我醜?!」她竟敢一再侮辱她!呂珊珊恨得牙癢癢的。

「我沒有說妳丑啊,只是提醒妳多照照鏡子而已。」苗舞月站直身體,伸伸懶腰。

「好啦,謝謝妳陪我聊天,現在我要回房吃點心了,再見。」

「妳站住!」呂珊珊喝道。

苗舞月對她的話置之不理。

「妳站--啊!」呂珊珊上前要抓住苗舞月,但不知怎地,居然跌在甲板上,發出砰地一聲。

苗舞月一臉莫名其妙地回過頭。

「白公子……」呂珊珊疼得流出眼淚,狼狽地爬起身奔向剛走上甲板的白亦軒。

白亦軒伸手扶住她,沒讓她撞進自己懷裡,一等她站穩,手隨即放開。

「怎麼回事?」他詢問的眼神看向苗舞月。

回答的卻是呂珊珊。

「我來跟苗姑娘道歉,並祝福她和白公子白頭到老,可是苗姑娘還是很生氣,轉身要走,我伸手想拉她,結果我……」她頓了頓,然後一臉委屈地說:「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了……」

哇!苗舞月真是大開眼界。

這女人可以去當戲子,眼淚說掉就掉,說謊不必打草稿。

「白公子,這不關苗姑娘的事,不是苗姑娘的錯……」見兩人都沒說話,呂珊珊又開口道。

片刻後,白亦軒終於開口,「小舞,妳先回房。」

「那你呢?」

「我送呂姑娘回房。」

苗舞月微瞇起眼,「我在這裡等你。」說完,她轉身靠著船舷不再看他。

過了一會兒,白亦軒走回甲板,站到她身邊。

「她沒事吧?」

「沒有大礙。」他淡淡回道。

苗舞月偏過頭看他,「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小舞,妳不必再敵視呂姑娘的。」他斟酌著開口。

「她隨便幾滴眼淚、幾句委屈的話,你就相信她了?」

「呂姑娘沒有說妳什麼……」

「是,她更厲害,反過來裝委屈,還替我求情,讓你同情她。」瞧,這會兒他不就為了呂珊珊而質問她?

他皺眉,「我已經表明過我的心意,她何必再這麼做?」

「她得不到的就破壞,不許別人得到,這點心思你都不懂嗎?」笨男人!

白亦軒看起來還是不太相信。

「我和她,你選擇相信哪一個?」她乾脆明白問出來。

「我當然相信妳。」

「那很好,別再跟我提那女人的事。」她撇撇唇,「憑我的本事,既然可以讓她無法開口說話,讓她全身無力不能反抗,你認為如果我真要計較,會只讓她跌倒那麼簡單嗎?」

嗯,說得也是。

「對不起,差點誤會妳了。」他伸手摟她入懷。

「這次就算了,如果下次你再敢不相信我,我就跟你沒完沒了。」她哼聲道。

「是。」白亦軒陪著笑,轉移話題,「大概再一個半時辰,我們就要靠岸了,先卸下一些貨,休息一晚,明天再繼續南下。」

她眼睛一亮,「那我可以上岸去玩玩嗎?」

「當然可以。」在船上待那麼多天,除了甲板哪裡都去不得,她大概悶壞了。

「耶!太好了,那我要去買饅頭、蜜餞,還要喝米漿、要吃香花生……」苗舞月說了一大串。

「好好好,都依妳。」只是她小小的肚子裝得下那麼多東西嗎?

果然,她的下一句是--

「吃不完的,你要幫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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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快靠岸,苗舞月很聽話地先回房小睡,白亦軒則利用這段時間去安排卸貨事宜。

「快快快,我們去買蜜餞!」已經是掌燈時分了,苗舞月怕買不到,一下船就拉著白亦軒趕往小鎮上的蜜餞店。

「別急,店不會跑的。」

「可是店會關門啊,那就要等明天了。」她加快步伐的往前走。

「明天我們也有時間來買。」他們明天下午才闊船。

「那我今天晚上就吃不到了。」說完,她停下腳步看著四周,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這邊。」換白亦軒帶路。「這裡我來過很多次,我記得是在這附近……」

他們還沒走近蜜餞店,便看見老闆正在收拾東西。

「等一下、等一下,我要買。」苗舞月衝過去,迅速選了幾樣她最愛吃的蜜餞。

「姑娘,這是妳要的。」老闆將蜜餞用紙包好遞給她。

「謝謝。」苗舞月心滿意足地捧著蜜餞,貪婪地聞著飄散出來的香氣,「好香哦!」她的口水快流出來了。

「滿足了?」付完帳,白亦軒摟著她往回走。

「嗯。」她伸手就想打開來吃。

「不行。」他連忙阻止。「要等吃完晚餐才可以吃。」正餐沒吃盡吃零食,難怪她會這麼瘦。

「好嘛。」苗舞月只好忍祝

沒辦法,現在她吃他的、用他的、穿他的、住他的,只好聽他的話囉。

白亦軒領著她到鎮上唯一的客棧,點了幾樣當地特產的山菜,讓她嘗嘗,也是換換口味。

「這個鎮不大耶。」

「這裡只是運河流經的一個小渡口,當然不大。」

「那為什麼要在這裡卸貨,難道這裡有人需要那麼多布嗎?」她一臉疑惑的問道。

「不是的。」白亦軒笑著解釋,「在這裡卸貨後,會有人將貨以陸路運往附近的大城,那裡有金繡莊的分行。」

她恍然的點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多吃一點。」見她拿著饅頭啃,白飯連動都不動,他只好動手替她夾菜;她可以只吃饅頭,但是菜一定要多吃些。

「我不要太多。」她抗議道。

「不行,這些妳得吃完。」

自從和她一同用膳後,他才知道她偏食到什麼程度,讓他不得不在吃飯的時候多盯著她一些。

「太多了啦……」苗舞月挑出一些菜夾到他碗裡,結果他又夾別的菜給她,最後她乾脆把碗端起來,「這樣就好了。」

他臉色一沈,「放下來。」

「好嘛……」她乖乖的把碗放下來,任由他夾菜到她碗裡,反正她不吃完,他也拿她沒轍。她賊賊地暗忖。

「若是沒有吃完,以後我就不幫妳買蜜餞了。」白亦軒威脅道。

「怎麼可以這樣!」她哇哇叫著。

「那妳就乖乖吃。」

「吃就吃嘛,暴君……」她嘀嘀咕咕,不過還是努力吃著。

白亦軒這才繼續吃飯,時而望向她的眼神充滿寵溺。她時而精明、時而迷糊、時而頑皮、時而賴皮,嬉鬧笑怒,無一不牽動他的心。

她大部分的時候都很好,可是一旦拗起來也是很可怕的,她直來直往的性子,並不適合在江湖中生存,但他就是對這樣的她牽牽唸唸。

等他們吃完那桌菜,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白亦軒摟著她往渡口走。

「好飽哦!」苗舞月邊說邊打開蜜餞袋,用竹籤叉起一顆酸梅往嘴裡塞。

「很飽妳還吃?」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想吃嘛!」她嬌憨道。

「妳呀,如果吃飯有這麼認真就好了。」

「我很認真埃」在他的監視下,她哪敢不乖乖吃飯。

「是,只有在我面前認真,如果我沒空盯著妳,妳就吞幾口算數,對吧?」別以為他不知道當他沒注意的時候,她都在做些什麼。

「呃……哈哈。」她用傻笑想矇混過去。

走近渡口,白亦軒立刻察覺不對勁,船上燈火通明,船工長、副長,以及船工們全都集中在甲板上。

「怎麼回事?」白亦軒一手摟著她的腰,施展輕功躍上甲板。

「少爺,您回來了。」船工長臉色沈重,「船上出事了。」

出事?白亦軒上前幾步,看見甲板上躺著兩名女子,她們是呂珊珊身邊的丫鬟,至於呂珊珊則是臉色蒼白、口吐朱紅,手按腹部地坐在一旁。

「我發現的時候,那名丫鬟已經沒救了,而另一名則是昏迷不醒。至於呂姑娘因為有武功底子,所以雖然中毒,但情況沒那麼嚴重,可是如果沒有及時解毒,她也會有生命危險。」船工長低聲道。

「毒?」白亦軒上前查看。

茁舞月跟在他身後,經過呂珊珊身邊時,呂珊珊突然使盡力氣推開她。

「呀!」她連忙穩住身體,手上的蜜餞差點掉下來。「妳在做什麼?」

「我做什麼,妳心裡清楚。」呂珊珊咳了咳,一臉傷心憤恨。

「清楚什麼?」

「是妳下的毒,對不對?」呂珊珊含著眼淚指控,「這裡只有妳討厭我,也只有妳會用毒,但妳為什麼連無辜的人也不放過?妳恨我可以衝著我來,為什麼要傷害我的丫鬟?」

苗舞月聽得傻眼,「我哪有,妳別亂說!」

「呂姑娘,妳們中毒的時候小舞根本不在這裡,再說,她也沒有理由對妳下毒。」白亦軒自是護著心上人。

「憑她下毒的本事,以及對毒的瞭解,要讓我們在她不在的時候才發作並不難。」呂珊珊一手撫著胸口,唇角流出的鮮血轉黑,嘴唇也開始發紫。

「船工長,先替她們解毒。」白亦軒下令。

「不必。」呂珊珊拒絕,冰冷的眼神直視苗舞月,「妳想要我死,我會如妳的願,但就算是做鬼,我也不會放過妳!」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著她,但苗舞月只看著一個人。

「不是我。」她心口顫然,卻強自鎮定。雖然她很頑皮,也很會整人,但她從不傷人,更別說會害死人。

現在一具屍體躺在她面前,她難過得想吐,可她更在意的是白亦軒的表現。

「妳知道她中的是什麼毒嗎?」

「知道。」

「能解嗎?」

「能。」她點頭。

「先替她們解毒。」

「可以,但是你相信我嗎?」她一臉希冀的看著他。

「毒明明是妳下的,苗舞月,妳不必再狡辯了,我不會吃妳的解藥,妳害死我的丫鬟,現在吃下解藥能讓她活過來嗎?妳殺了人!」呂珊珊怒喊道。

「毒不是我下的,你相信嗎?」苗舞月不理會旁人的叫喊與猜疑,只要他一句答案。

「我……」白亦軒開口,但「相信妳」三個字卻說不出來。

苗舞月的心像掉進冰冷的水裡,一時間無法呼吸,手裡拎著的蜜餞袋掉在甲板上,「你不相信我!」

「小舞,先替她們解毒。」白亦軒心裡有疑慮,但現在救人要緊,是誰下的毒可以晚點再調查。

苗舞月掏出解毒丹,眼睛不再看他。

白亦軒雖然心疼,但此刻也不能安慰她什麼,只能先去救人。

「我不吃!」呂珊珊拒絕服下解毒丹。「白公子,你縱容這個殺人犯,只因為她是你的未婚妻!」

「事情是在我的船上發生,我自會給呂家一個交代。」

「交代?你明明就袒護兇手,你還能給我……咳……什麼交代……」她嗆咳著,神情憤懣不乎。

「呂姑娘,快服下解毒丹。」白亦軒拿藥要餵她,卻被她推開。「呂姑娘,要怎麼樣妳才肯吃?」

呂珊珊抬眼看著他,「我若說出來,你做得到嗎?」

「請說。」

「你捨不得傷害苗舞月,可以,但至少要將她拿下。」

「這……」

「捨不得嗎?」呂珊珊冷冷地一笑,「沒關係,我不會怪你,但她遲早要為她所做的事付出代價。」說完,她閉目等死。

「妳……好吧。」白亦軒十分無奈,狠下心道:「船工長,把小舞帶回房裡……看住,不許她任意行動。」

苗舞月震驚地退後兩步。

他真的不相信她,為了別人的一句話,就要將她關起來……

這就是剛剛還疼著她、哄她吃飯的男人!

「少爺……」船工長一臉的為難。

「照我的話做。」白亦軒不敢看她,怕一看,他就會心軟。

「是。」船工長無奈,只能照做,苗舞月卻揮開他。

「別靠近我,否則下一個中毒的人就是你。」苗舞月雙眼一瞪,所有人立刻後退兩步,她抬起頭看著心之所繫的男人,「白亦軒,你堅持相信她?」

白亦軒終於抬起臉,迎上她的目光,語氣輕柔的說:「我必須這麼做。」他克制著伸手輕撫她蒼白的小臉。

苗舞月瞪視著他,眼裡凝著水氣,淚珠懸在眼角。

「你會後悔。」在淚水滴落前,她旋身躍下船,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裡。

「小舞!」

白亦軒本想不顧一切追上去,但身後的嗆咳聲,硬是止住了他的腳步。

他只能先將解毒丹餵進呂珊珊嘴裡,然後再喂另一名還活著的丫鬟,隨即命人將她們送回房裡。

「少爺……」看見白亦軒眼裡的痛苦,船工長想安慰,卻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注意她們主僕的動靜,千萬不要被她們發現。」

「是。」船工長明白他的意思。

「還有,派人去找小舞,如果她不願回來,就跟在她身邊暗中保護,別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是。」船工長立刻去辦他交代的事。

白亦軒癡癡望著苗舞月離去的方向。

小舞……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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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10-9 06:52:27


隔天下午,白亦軒並沒有下令開船。

「白公子,你不開船嗎?」服過解毒丹後,呂珊珊身體裡的毒已經完全解了,也不再虛弱無力。

「呂姑娘,妳該多休息。」他沒有回身,淡淡回道。

「我已經好了,不要緊的。」她靠著船舷,側頭看著他問:「不是應該繼續南下嗎?」

「呂姑娘放心,多停一天,不會耽誤到杭州的時間。」

「噢。」呂珊珊覷著他的表情,試探的問:「那……苗姑娘呢?」

「她怎麼了?」

「苗姑娘害死我一名丫鬟,難道就這樣算了嗎?」

白亦軒終於回頭看她,但眼神卻很嚴厲。

「呂姑娘,沒有人看見是小舞下毒,也沒有人能肯定毒是小舞的,在未確定兇手是誰之前,小舞是無辜的。」

呂珊珊一怔,「如果……如果毒不是她下的,她又怎麼會解?」他不是相信她了嗎?怎麼還替那女人說話?

「她懂得用毒,會解毒並不奇怪。」這件事疑點重重。

她沈下臉,「你這是在袒護她?」

「我只是不願意任何人受到冤枉。」白亦軒不氣不惱,語氣過分冷靜,看著她的眼神無比犀利。「如果事情真是小舞做的,我自會做出適當的處置,但如果是有人故意想嫁禍給小舞,讓小舞背上殺人罪名,我也會把那個人找出來。」

呂珊珊心一震,但表面上不動聲色。

「我看白公子根本是在袒護她,死的是我呂家幫的人,回去後,我自會請父兄主持公道,不敢勞煩白公子費心。」

「事情是在白某的船上發生,白某自然有義務要查明真相,稱不上什麼費心。」白亦軒冷淡一笑,「若沒有其它的事,呂姑娘請回房裡休息。」

他態度冷淡,看得呂珊珊有些心虛,只好低聲道:「希望白公子記住自己說過的話,別因為苗姑娘是你的未婚妻,就包庇她的罪行。」說完,她轉身回房,等到回到房裡,她的心跳還是很急速。

原來白亦軒自始至終都沒有相信過她,那他昨天為什麼聽她的話,下令把苗舞月抓起來?

不行,不管他相不相信,為了自己的安全,她得想辦法先離開這艘船,萬一白亦軒查出什麼,那她就糟了。

呂珊珊定了定心神,拿出紙筆寫下一封信,照例封入竹筒裡,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丟人河裡,看著它順流而去,這才安心回房。

只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回房後,竹筒就被人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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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發生的太過巧合,時間抓得太準了。

小舞擅使毒,但她不曾濫傷無辜,毒絕不會是她下的。

想起她震驚又傷心的表情、她絕然而去的身影,白亦軒不由得一陣心痛。

昨夜的情況,令他不得不暫時依了呂珊珊的要求,否則萬一呂珊珊出了事,情況將會更難收拾,但這個解釋小舞會聽嗎?

「少爺?」船工長輕敲著門。

「進來。」白亦軒此刻人在苗舞月房裡。「有事?」

船工長關上門,走到他面前,將手裡的紙條交給他,壓低音量說:「這是剛剛從河裡撈上來的。」

白亦軒接過一看,眼神閃過一道冷芒。

想逃?有這麼容易嗎?

「小舞呢?」他收起紙條,問出最關心的事。

「沒有找到。」船工長搖搖頭,「我有加派人手去找,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

「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她。」小舞絕不能有事。

「是,我會盡全力去找。」

「另外,派人傳消息給定王爺……」他才交代著,副長突然匆匆走進來,神色驚惶,白亦軒立刻問:「發生什麼事?」

「少爺請看。」副長把一支箭與箭書交給白亦軒。「這是剛剛有人射到船上的,來人動作很快,我們沒有追到人。」

白亦軒攤開箭書看著--

若想要苗舞月性命安全無虞,今晚予時前,將船連同貨物朝東南方向開至近海口處,撤掉所有船員,單獨一人赴約。

霸龍王

「霸龍王?」船工長與副長對看一眼。

那是江浙沿海一帶專門搶劫商船的水賊首領。

「要少爺單獨赴約,他們的目的是船上的貨物,抑或是少爺的命?」副長猜測的問道。

「我想兩者皆有。」船工長撫著鬍子道。

除了這艘船,水賊的目的應該還包括整個金繡莊的財富,只要掌握了金繡莊少爺的命,還怕金繡莊不乖乖獻出銀兩嗎?

「他們算盤打得倒很精。」白亦軒握緊手裡的箭書,冷冷一笑,「我們就來試試,到底是他們的手段夠高明,還是我們金繡莊的人會殺價。」

金繡莊為了護衛自家商行,每一家分行的管事都是武功高手,家丁們也是個個習武,對於運送貨物一事,更是安排縝密,金繡莊的貨從來沒人能順利劫走,就算劫走了,也沒有人能躲得過金繡莊的追查,逍逍遙遙地花那筆屬於金繡莊的財富。

「船工長,你立刻傳消息給定王爺的人,請他們在海口待命,然後開船,航向霸龍王指定的位置。」

「是。」船工長立刻去辦。

「副長,你去盯著呂珊珊,她想離開,就跟著她,絕對不能跟丟。」

「是。」副長世立刻去做安排。

白亦軒轉頭看著四周,看見苗舞月用過的東西與她的包袱,他的心一痛,低聲道:

「小舞,妳撐著,我一定會救妳回來。」

如果他對她多一點信任、多一點為她著想的心,她就不會負氣離開,是他不夠全心全意的信任她。

對你所愛的人,多一點寬容、多一點瞭解、多一點信任,千萬不要犯下和我一樣的錯。

那是定王爺曾提醒他的話,他居然犯了和定王爺一樣的錯誤,讓自己所愛的女人面臨生命危險。

你會後悔。苗舞月臨走前,這麼對他說。

小舞從來沒有真的對他說重話,所有指責或威脅他的話都帶著七分嗔意,可是當她說出這句話時,她的神情蒼白、眼神哀憤。

當時她的心有多難過?白亦軒自責不已。

他到底是怎麼對待她的?在他心裡,應該沒有任何人比小舞重要,可是他卻為了別人的命,忍心讓她受委屈。

自以為是非分明,他可以做出最好的處理,結果卻是讓她落入水賊手裡,這樣他還敢問心無愧地說,他會一輩子保護她、照顧她嗎?

後悔的滋味,白亦軒現在已經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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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時分,海口附近一處罕有人跡、位置隱密的小島上,一群身穿黑衣的水賊駕著數艘小船,行駛在海面上

「晉兒,都安排好了?」呂龍瞇起眼,望著平靜的海面,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是的,爹。」呂晉恭敬地回道。

「珊兒呢?」

「已經按照計畫,派人去接她回來了。」

「白亦軒一點也沒有懷疑?」

「沒有。」呂晉搖搖頭。

「那麼我們的客人呢?」

「被我關在水牢裡。」呂晉搖頭一笑,「幸好珊妹提醒我們先下手為強,否則苗舞月要是搶先出手,只怕我們根本沒機會抓到她。」

呂珊珊中毒的事是真的,只不過這一切都是算好的計謀。

趁著苗舞月和白亦軒離開船,其它忙著卸貨不注意的時候,呂珊珊服下準備好的毒藥,她服下的量不多,加上事先服了一點抑毒的藥物,所以發作得慢,而她的兩名丫鬟,一名服的較多,另一名服的較少,服的較多的那名丫鬟自然斃命,而她與性命垂危的丫鬟,就留著等待被人發現。

不管苗舞月會不會解毒,她都要用盡手段誣賴她,讓白亦軒即使不懷疑苗舞月,但也不能不做出處置。

而事情的發展超乎想像的順利,苗舞月果然負氣離開,呂晉帶著人在岸邊埋伏,迅速抓了她就走。

原本呂家幫和金繡莊井水不犯河水,偏偏金繡莊擋了呂家幫在金陵的買賣,白亦軒在定王爺面前又有一定的份量,若是這樣下去,呂家幫早晚無法生存。

為了自家生計,打垮金繡莊是必要之事,下手的第一對象,當然挑他們最熟、最常在金陵的白亦軒。

誰知道就這麼巧,苗舞月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成了他們對付白亦軒的最佳利器。

「爹,你要親自去接收金繡莊的貨嗎?」

「也好。」呂龍點點頭,兒子跟白亦軒比較熟,由他去不太恰當。「霸龍島就交給你看顱,記住,好好看住苗舞月。」

「孩兒遵命。」

呂龍用黑布蒙住臉,搭上其中一艘小船,往約定的地點劃去,呂晉則轉身走向水牢。

霸龍島雖是個小島,但位置隱密,呂籠在無意中發現後,便把這裡當成水賊的根據地,島上唯一可以關犯人的地方就是水牢,而這個水牢可不同於一般,因為牢裡引進的水是海水,既冷又鹹。

在擒住苗舞月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呂晉禁制了她的武功,帶回霸龍島後,便將她關入水牢,雖然沒有讓她浸在水裡,不過光是牢裡的濕氣,也夠一個姑娘家受的了。

呂晉走到牢門前,看著苗舞月環抱著自己,蹲縮在角落,送來的飯菜連一動也未動一口。

「苗姑娘。」

她動也不動,對他的呼喚充耳不聞。

「苗姑娘,妳這是何苦?不吃東西,妳哪有體力?妳現在不吃,等珊妹回來,也許妳想吃也沒得吃了。」

苗舞月還是沒有響應。

「還是妳希望白亦軒會來救妳?」呂晉歎了口氣,「我真不明白白亦軒有什麼好,讓妳和珊妹都這麼喜歡她。」

「大哥,你何必跟她說這麼多廢話。」呂珊珊站在他身後開口道。

「珊妹。」

呂珊珊命人打開牢門,然後走進去。

「她不想吃,我們就別浪費糧食。」呂珊珊一腳將飯菜踢到水裡,然後抽出鞭子,「現在,該是我討回面子的時候了!」說完,她手中的鞭子朝苗舞月甩去。

「珊妹不要!」呂晉來不及阻止,長鞭瞬間劃破苗舞月身上的衣服,在她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苗舞月咬緊下唇不叫出聲。

「妳不是很會說話、很會下毒暗算人嗎?現在再下給我看看哪!」呂珊珊手中鞭子又朝她甩去。

「唔……」苗舞月痛得整個人靠向牆壁。

「珊妹,夠了!」呂晉一手扯住鞭子。「妳想打死她嗎?」

「她死了最好。」呂珊珊等這一刻,已經等很久了。

「不許任性。」呂晉奪下鞭子。「她還不能死。」

「為什麼?」呂珊珊一臉不滿,「大哥,連你也要袒護她嗎?」

「我是就事論事,她是我們對付白亦軒的重要利器,如果她死了就失去利用價值

了。」

「現在一切都在我們控制之下,有什麼好擔心的?」

「凡事只怕萬一,妳要殺她,也得等抓到白亦軒,並得到爹同意才行。」呂晉將鞭子交給手下,走近苗舞月要看她的傷勢。

「走開!」苗舞月低喝,扶著牆壁站起來。「要殺就殺,別貓哭耗子假慈悲!」

「苗姑娘……」

她瞪著呂珊珊,「只要我沒死,我就一定會討回這筆帳。」苗家人絕不會白白受辱。

「就憑妳現在的模樣?」呂珊珊仰頭大笑,「妳以為我會讓妳活著離開這座水牢嗎?」

「她一定會活著出去,但妳就未必了。」一道冷冽的話語從水牢入口處傳來,呂家兄妹同時一震。

白亦軒?!

「你怎麼會在這裡?」外面有重重防守,他怎麼能進來?又怎麼會知道霸龍島的位置?

他在這裡,那船那邊……

「這都要感謝妳的帶路。」白亦軒對呂珊珊扯了抹沒有笑意的笑。

呂晉警覺不對,轉身想擒住苗舞月當護身符,白亦軒距離比他遠,也比他慢才動作,身形卻奇快,抖手劈出一掌阻止呂晉,眨眼間便將苗舞月摟在身側。

「珊妹,快走!」

呂晉拉著妹妹衝出水牢,但等他看見外頭的情形,整個心一涼。

他們的手下全數被捆綁起來,而水牢周圍,已經被船工長帶人團團圍住,他們是沒機會逃了。

「你們是要乖乖束手就擒,還是要我老人家動手?」船工長笑嘻嘻地問道。

呂家兄妹頓時呆在當常

在知道呂珊珊有意逃走,白亦軒本想直接擒住她,但苗舞月被水賊所擒的消息讓他改變了計畫。

他讓身形與他相似的副長留在船上,配合定王爺安排的人馬,將到船上的水賊一網成擒,而他則帶著船工長及幾名金繡莊的護衛,跟蹤呂珊珊一路來到霸龍島,意在救出苗舞月。

只是他的動作仍是太慢了,讓苗舞月因為呂珊珊而受到傷害。

渾身虛弱的苗舞月,知道自己快撐不下去了,但她仍倔強地拒絕白亦軒的摟抱。

「走開!」她用力推開他。

「小舞……」

「不必你來救我,就算會死在這裡,也是我的命,與你無關!」鞭傷痛如火燒,她疼得臉色更白

「小舞,妳要怪我、罵我、打我都沒關係,但我們先離開這裡,回船上好替妳治傷。」知道她的?脾氣,白亦軒不敢冒進,就怕她在反抗之下會扯痛傷口,到時候她將受更多的苦。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的傷不勞你關心,我承受不起!」苗舞月手扶著牆壁,好幾次差點軟倒,但她還是強撐著,到水牢出口只有十幾步的距離,她卻走得冷汗直冒、頻頻喘息。

好不容易走出水牢,她乏力地跪倒在地上,天色黑暗,她只覺得好冷、身體好痛。

「小舞,讓我幫妳。」白亦軒走近她身邊,伸手想扶她。

「你走開!」她揮開他的手。

觸到她冰涼的手指,白亦軒嚇了一跳。

「小舞!」他不顧她反抗地摟著她,發現她的身體冰涼,當下抱起她,拔腿衝向海 邊。

「放、放開我……好痛……」她掙紮著,身上的傷傳來陣陣刺痛,令她神智昏沈,只知道她不要他救、不要他幫,不要他……

「妳忍著點,我立刻帶妳回去。」他幾乎是用飛的了。

「你走開,不要……你……」她掙紮的力道愈來愈小,最後終於在他懷裡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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