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四十章石室

琉璃塔下,心寂的笑容寧靜安閒,看著狀似天魔的朵兒察,平和開口:「施主,你的傷勢並不輕。」

「那又怎樣?殺你綽綽有餘!」朵兒察冷冷說道,然後合身上撲,拳繞颶風,電照長空,凶蠻不可一世!

心寂笑得愈發淡然,聲音空靈而祥和:「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聲音不大,迴盪在四周,心寂右手抬起,做拈花之狀。

他的背後,琉璃佛塔冉冉生輝,一道道佛光灑出,一聲聲禪音飄渺:「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佛光點點,彷彿一個個羅漢金剛,菩薩佛陀,共同發出莊嚴又空靈的禪聲。

朵兒察目光一凝,臉上首次出現驚愕的神情:「你竟能捨身?」

「老衲只是近年略有領悟。」心寂的身影漸漸變淡,一點點融入佛光之中,消散於天地之間。

「該死!」朵兒察黑袍鼓起,一道道狂風捲來,將他襯托得彷彿人形風暴,並有絲絲電光環繞。

心寂的肉體徹底崩解,所在只餘淡淡身影,呈拈花狀的右手輕輕拂出,笑得純淨坦然,不著一點塵埃。

滿天佛陀菩薩消失,佛光盡數融於這一指,周圍變得安寧祥和,只有禪音依舊迴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

扎扎扎,孟奇和齊正言入了密道,在內壁摸索了一陣,終於找到了合攏的機關。

「這下朵兒察應該發現不了我們了…」孟奇用廢話掩蓋著內心的狂風巨浪。

齊正言從懷裡掏出火石和火折子,驅散了黑暗,照亮了附近。

這是一條兩人寬的甬道,頭頂石塊參差不齊,左右石壁粗糙起伏,青苔覆蓋。

「不像純粹人工開鑿的,應是天然通道改造而來。」齊正言仔細打量了一遍,快走幾步,在前方平緩寬敞處將張遠山放下。

孟奇按捺住內心情緒,學著齊正言,挑了一塊緩和的地面,放下了江芷微,然後「鄭重」地道:「齊師兄,我去前方探探路,免得裡面藏有敵人而不知。」

連個普通小沙彌都能出入後山,孟奇相信這裡只有舍利塔,並沒有妖魔鬼怪,於是壯著膽子,打算探索一下這條密道,既然兩個世界少林寺的地形如此相像,那這條密道的盡頭也許能昭示出自身少林密道的秘辛,或許自己會因此得到不菲的好處。

而且,對「無限流」比較「了解」的孟奇,在上次輪迴結束知道有「任務評價」後,就對這方面有所猜想,探索隱秘也許是任務評價的重要參考標準。

齊正言面無表情地看了孟奇一眼,從懷裡拿出另外一個火折子,點燃後遞給孟奇:「真定師弟,麻煩你了,我得在這裡守著張師兄他們,免得有毒蟲長蛇侵擾。」

啊?孟奇準備了滿肚子的說辭,想讓齊正言不要跟著自己探索,畢竟裡面到底有什麼,還很難說,要是他因此而起了貪心,事情就麻煩了,可想不到的是,齊正言居然如此知情識趣,自己一句話都還沒說,他就自告奮勇地留下來看守了!

「那有勞齊師兄你了。」孟奇沒有糾結此事,點燃火折子之後就往著密道深處行去,一邊戒備著前方黑暗裡可能存在的敵人,一邊警惕著背後也許會出現的偷襲。

等到孟奇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腳步聲越來越遠,張遠山突然睜開眼睛,虛弱但平穩地道:「齊師弟,想不到你會直接選擇留下。」

「我身受反噬,實力大降,非是真定師弟對手。」齊正言靠著牆壁,盤腿坐下,語氣平淡地回答,「若貿然跟去,遇到那種只能一個人知道的秘密或寶物時,你讓真定師弟殺我,還是不殺呢?人皆有貪欲,我不會冒險去考驗真定師弟的佛心,所以乾脆留下。」

張遠山輕輕頷首,忽地笑道:「你重傷之後,果然話變多了。」

齊正言一張臉頓時黑了下來,扭頭看向旁邊。

張遠山笑了笑,再次閉上雙目,繼續療傷,江芷微一直全神貫注,彷彿對身外之事毫無所覺。

沿著密道,孟奇前行了一陣,自覺已經深入後山。

火光閃爍,昏黃的色澤將道路染得沉悶黯淡,讓孟奇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力,似乎火折子隨時會熄滅,世界隨時會復歸黑暗,而妖魔鬼怪亦將從黑暗裡湧出,將自己生吞活剝。

又前行一段,孟奇疑惑地停住了腳步,因為好像已經走到了密道盡處,山壁成半圓形,環出了疑似開放石室的地方。

那裡有一個腐爛的蒲團,有石床石桌。

「難道是哪個高人隱居之地?」孟奇暗自猜測,再次戒備地觀察了四周一遍,然後邁步走了過去。

到了近前,火光映射到山壁之上,孟奇隱約看到了幾排文字。

「咦,是梵文。」孟奇好歹也是講經堂的「尖子生」,對梵文並不陌生,瞇起眼睛,努力地辨識。

「若不入紅塵,不歷苦海,不背戒律,如何知曉清規真意,如何勘破世事虛幻,照見自身佛性,證得真空妙有?」

孟奇的梵文造詣並不精深,非常艱難才把話語貫通,還不保證沒有錯誤和疏漏,當然,大體意思,他已經領會。

「這話倒是頗有幾分玄奧…」孟奇低聲自語,火把下移,照向署名處。

「阿…難…阿難?」孟奇驚訝地嘴巴都合不攏了,這不是佛祖坐前的尊者嗎?

等等,好像有他破戒而去的佛經故事!

「阿難」名字的梵文筆走龍蛇,刀削斧刻,隱有幾分鋒銳蘊含其中,又藏有淡淡安寧禪意,孟奇目光被吸引,右手前伸,試圖撫摸一下。

手掌剛剛接觸其上,孟奇突然感覺到透骨寒意,眼前迸發出一記刀光,如真龍入海,似虎歸山林,種種阻礙,一刀之下,皆是斬斷。

刀光懾人,孟奇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刀光臨身,演變出諸般變化,幻化成紅塵萬丈。

生者苦,老者苦,病者苦,死者苦,刀光衍化出無窮奧妙,最後歸於一刀,斬破周身枷鎖!

光芒之中,孟奇隱約看到了一位僧人,不知老幼,不辨美醜,只能依稀感受到他滿臉的苦色和沈重決絕。

火光昏暗,山壁梵文歸於塵埃,瑟瑟飄落。

孟奇這才回過神來,略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場景,剛才是怎麼回事?那刀光變化、紅塵悲苦的意味似乎還深深地印刻在自己腦海內。

塵埃落地,結成文字:

「獲得阿難破戒刀法真意傳承,悟得阿難破戒刀法第一刀斷清淨殘式。」

孟奇的嘴巴好半天才合攏,總算明白自己遇到了什麼,按照江芷微之前所言,法身和部分外景巔峰級的神功與招式,都不立文字,真意傳承,只不過寄託真意的事物,有的只能承載一次,有的可以傳承多年,而從真意之中,悟多悟少,能不能悟,就是個人自身的問題了,而等到徹底掌握這些神功和招式,本身又能留下真意傳承。

所以,江芷微才能悟得「劍出無我」的皮毛,而她悟出的內容若變成秘籍,頂多價值八九百善功,不足原本十分之一。

「我記得寺裡的阿難破戒刀法不是真意傳承啊…」孟奇疑惑地想道,因為金剛寺擅長刀法的緣故,玄心特意提過少林有一門可以媲美他們的「阿難破戒刀法」,屬於外景巔峰級,圓滿之時,能觸摸到天地法則,同時,他還提到前代有高僧借出秘籍,掌握了這門刀法,成為刀道大家。

因此,孟奇知道這門刀法在少林寺內屬於秘籍傳承。

由於對寺內典故了解甚少,孟奇一時沒有猜測的方向,而且他顧不得猜想,趕緊閉上眼睛,專心致志地回想剛才所得,將「斷清淨」殘式的變化翻來覆去的琢磨。

要知道,「阿難破戒刀法」的兌換價格可是九千善功,總綱三千,每一式一千二百,忘了就虧大了!

而自己得到真意傳承,就相當於得到總綱,只不過是需要慢慢琢磨,慢慢領悟的總綱,並且,比起總綱,真意傳承還能直接悟出五式刀法。

當然,這對悟性的要求極高,比如孟奇,剛才直接得到傳承,也隻悟出了第一刀的殘式。

「怎麼是殘式…」孟奇略有失望地睜開了眼睛,殘式就意味著還無法習練。

雖然真正發揮「阿難破戒刀法」的威力,需要踏入外景,引動外天地變化,但當前若能掌握皮毛,自身也算有了撒手鐧,哪怕沒有江芷微「劍出無我」的強橫,也肯定少不了精妙恐怖的評語。

輕吸口氣,孟奇暫時放下此事,繼續搜索著石室,看有無別的事物。

繞著石室走了半圈,孟奇在火光照耀之下,看到了一個疑似石門的東西。

它只有淡淡的痕跡殘留於山壁,周圍刻著的是平時熟悉的文字。

「情義善仁,莫入此門。」

孟奇念著這句話,習慣成自然地將右手輕輕按在石門之上,打算感受一下,並無推開意圖。

手剛觸及,一陣陣無法言喻的寒意和恐怖就侵襲了孟奇的心靈,殘屍腐肢,惡鬼天魔,一一呈現於眼前。

然後,一道火光於滿天黑氣裡燃起,焚盡一切,直指孟奇。

孟奇臉色發白,往後急退,脫離了石門,眼前所見,緩緩消失。

喘息了片刻,孟奇發現自己背後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全身酸軟,如同重傷。

「真詭異…」孟奇調息恢復,再也不敢觸及石門。

這時,他看到石門下方有一個深不可及的小孔,裡面彷彿有無可名狀的火焰在燃燒,旁邊書寫著幾個蠅頭小字。

「負心薄倖者,殺!」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孟奇無奈地想道。

……

森林邊緣,朵兒察靜立於此,望著殘留痕跡。

他左肩左手徹底消失,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但依然站的筆直。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四十一章黃雀在後

拿著火折子仔細搜尋了石室一遍,孟奇再無別的發現,不過他也心滿意足了,能得到一門外景級刀法的真意傳承,並悟出第一刀的殘式,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沿路返回之中,孟奇一直在猶豫是否要將此次的發現與江芷微、張遠山等人分享,按理來說,類似的情況下,誰都會選擇保守秘密,將刀法作為最後的保命手段,這無可厚非,江芷微等人肯定也能理解,但將來大家還得聯手完成輪迴任務,這種做法無助於加深彼此之間的情誼,而且自己獲得的是真意傳承,他們想搶也搶不去,畢竟自己現在也僅能複述第一刀的殘式。

不過如此一來,若日後他們之中有人背叛,那自己的一切武功就清清楚楚地被敵人知道了,根本沒有底牌可言。

「真定師弟,可有現敵人?」見孟奇歸來,沉默了許久的齊正言開口問​​道,張遠山與江芷微依然閉目調息,似乎對此毫無興趣。

孟奇沉吟了一下,有了決斷:「沒有敵人,但山壁上有『阿難破戒刀法』第一刀的殘式。」

他決定隱瞞真意傳承,坦誠所得刀法,以這種信任的態度換取江芷微、張遠山、齊正言的信任,為將來的輪迴任務打好攜手基礎。

「阿難破戒刀法?」江芷微睜開眼睛,愕然開口,顯然之前的漠不關心全是假裝,只是按照自身習慣和江湖規矩,不問別人單獨行動之中獲得了什麼,以免引衝突,結果孟奇的坦誠讓她大為震驚。

同樣的,張遠山和齊正言也無法保持鎮定的態度,頗感訝異地看向孟奇。

「是的,不過只是第一刀的殘式。」孟奇看到他們吃驚的樣子,暗自點了點頭,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殘式沒關係,我記得兌換譜上有『補全殘式』的條目,殘缺越少,需要的善功越低,最低恐怕不足原本的一成。」江芷微輕笑道,「小和尚,這種奇遇其實沒必要告訴我們,每個人都有自身的秘密,我有,張師兄、齊師兄也肯定有。」

能補全殘式?孟奇頓時興奮了起來,自己悟出的「斷清淨」殘缺很少,估計花費不了多少善功!

這讓他的心情變得非常好,笑呵呵地道:「我們幾個也算共歷過生死,日後也少不得聯手,若我隱瞞刀法之事,將來事前謀劃時很容易誤算實力,反正也僅僅是一招殘式。」

他從情誼和實際需要兩方面解釋,重點是喚起大家對「情誼」的認可。

「小和尚,真沒必要,事前謀劃時,你只需要說我的實力大概能對付什麼程度的敵人就行了,沒必要將具體的壓箱底招式都說出來。」江芷微笑靨如花地說道,雖然她認為沒有必要,可孟奇的坦誠還是讓她很開心,至少證明他確實拿自己等人當患難之交看待。

孟奇愣了一下:「我沒想到還能這樣……」

哈哈,江芷微笑得花枝亂顫,張遠山也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真定師弟,幸虧是我們,若有心懷鬼胎之輩,你的阿難破戒刀法就揮不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了,你還是年紀太小,江湖經驗太淺了。」

他目光溫和,笑容真摯,顯然對孟奇又多了幾分認同。

齊正言剛才絮絮叨叨地講述過自己的心路歷程,對坦誠相告的孟奇點了點頭:「有的時候,若同伴知道你有撒手鐧,就會少了驚慌,多了鎮定,從而讓敵人產生戒備,失了出其不意的效果,所以只要目的是好的,我們不會介意你適當隱瞞。」

他也算是為之前隱瞞「子母離魂鏢」解釋了一下。

開誠佈公之後,大家的關係似乎真的拉近了不少。

「齊師兄,你受傷之後,真的變嘮叨了。」孟奇調侃了一句,然後搶在齊正言臉色黑前轉移了話題,「除此之外,還有一扇鑲嵌於山壁的石門,左右寫著『情義善仁,莫入此門』……」

他將其他現原原本本講出,看張遠山、江芷微等人是否有線索。

朵兒察目光下移,看著森林裡匆忙離開造成的痕跡,輕哼了一聲:「果然是初出茅廬的小鬼。」

沿著孟奇等人來不及抹去的殘痕,朵兒察緩步前行,很快走到了赤色巨石附近。

「咦?」他發現痕跡到此消失,於是戒備地左右看了看。

他身體的顫抖依然沒有停息,額頭隱有汗珠滴落,顯得並不輕鬆。

確認無人後,朵兒察疑惑地皺起了眉頭,他們不可能有飛天遁地之能,怎麼可能憑空消失?

難道是發現有痕跡殘留後,特意抹去了線索。

朵兒察來回踱了幾步,再次沿著附近痕跡觀察,發現一道痕跡消失於赤色巨石之後,一道痕跡停於崖壁之前。

他靜靜思索了片刻,面無表情地走到巨石之後,伸出右手,尋找機關。

類似的情況,瞞得過別人,哪瞞得過縱橫江湖多年的自己?

不就是密道嗎?

你們殘留的痕跡實在太明顯了,根本不像名門正派被允許下山的弟子,反而像是江湖菜鳥!

不過這些菜鳥的實力也未免太強了……

「『情義善仁,莫入此門』……沒有聽說過。」張遠山皺眉思索了一陣,搖了搖頭。

話音剛落,紮紮扎的聲音突然響起,四人愕然看去,看到滿臉疤痕縱橫交錯的朵兒察靜靜立於外面,等待著密道入口的完全開啟。

「他怎麼可能發現!」孟奇大驚失色。

齊正言震驚之餘,充滿懊惱自責地開口:「我們忘了處理痕跡……」

當時電閃雷鳴,風起雲湧,自己和孟奇慌亂於躲避,過去又沒有類似經驗,一時竟忘了抹掉痕跡。

聽到齊正言的話語,孟奇一顆心緩緩往下沉,這算是自己害死自己?

不行,不能放棄!

孟奇趁入口還未完全開啟,一邊撲了上去,試圖扭動裡面合攏的機關,再次關上入口,據險自守,一邊仔細觀察著朵兒察,思考著若阻止不了他,該怎麼應對。

「他失去了左手左臂左肩,白骨露出,渾身顫抖,受傷恐怕非常重,實力所剩無幾……」孟奇右手觸及機關,內心對朵兒察有了初步的判斷。

朵兒察右手輕輕一揮,狂風捲起,竟直接將慌亂前撲立足未穩的孟奇吹得倒退幾步,未能合攏入口。

孟奇胸腹疼痛,呼吸為之一窒,心裡念頭急轉:

「就算他實力所剩無幾,也不是我和齊師兄能抗衡的,該怎麼辦?」

「我最強的武功就是阿難破戒刀法了,可卻是殘式!」

「額,殘式只是後面殘缺,前面完整,可以構成出招前的完整刀意……」

「裝腔作勢嚇退他?」

「對!他身負重傷,遇到沒有把握的對手和招式時,肯定會選擇暫避,到時主線任務就完成了!」

短短瞬間,孟奇腦海裡就閃過了一個個想法,很快有了決斷,腳下不丁不八地站穩,右手緊握住戒刀。

入口大開,朵兒察卻沒有直接進攻,沉默著走向山壁。

他這樣不一言,不出一招的行為,讓孟奇等人壓力極大,江芷微和張遠山都停止了療傷,勉強站起,打算做拼死之搏。

「爾等受死吧。」朵兒察威嚴開口,右拳抬起,

孟奇腦海裡回想了一遍殘式,戒刀緩慢伸出,刀意即將勃。

可就在這時,朵兒察突然倒飛了出去,右拳打向一棵巨樹。

狂風之中,銀鈴般的笑聲陡然響起,一道白色人影從樹後竄了出來,身形飄渺,如仙如歌,躲開了這一拳。

喀嚓,巨樹斷成兩截,向後仰倒,出沉重聲音。

而那白色人影停於不遠處,卻是一位身著簡單白裙的絕色少女。

「只是看到密道時的輕輕訝異,居然就被你發現了。」這少女笑吟吟地說道,「我還打算等你殺了他們才動手的。」

看到這少女,孟奇驚訝地脫口而出:「小紫?」

這少女的樣貌儼然便是小紫!

誠然,之前的小紫頂多能算清秀,可現在似乎長開了眉眼,多了靈動飄渺讓人捉摸不定的氣質,頓時就變成了絕色之姿,不比江芷微稍差。

「小紫?別提那個笨蛋。」少女美目流轉,似笑非笑地道,「我是顧小桑。」

顧小桑?這個名字,孟奇聽小紫提過,此時看著幾乎一樣的容貌再提,分外覺得詭異。

說話之中,朵兒察的進攻不斷,卻少了烏雲大雨,雷鳴電閃,只有狂風呼嘯。

而顧小桑卻不慌不忙,衣衫飄飄,如在風中起舞,還能抽空與孟奇說話。

「顧小桑,果然是她。」張遠山表情鄭重地低語,江芷微亦抿了抿嘴唇,齊正言更是下意識退後了一步。

顧小桑看來名頭極大!

躲了一會兒,顧小桑笑吟吟地道:「大將軍,你若再進攻我,我就不客氣了,不如等你殺了他們,我再殺你,可好?」

「憑你?」朵兒察冷哼一聲,進攻愈兇猛。

「若你完好之時,兩個我都未必是你對手,現在嘛,左眼瞎掉,腦袋被劍氣侵擾,又挨了心寂和尚拼死的大力金剛掌和拈花指各一記,你還剩下多少實力?三成,兩成,或者一成?」顧小桑輕笑著平地倒飛,躲過了朵兒察的致命一擊。

「縱使如此,殺你也如殺雞。」朵兒察依然威嚴,可他的身影卻一下改變了方向,往著林外奔去。

竟然說逃就逃!

不愧是蠻族梟雄!

顧小桑的身影如鬼魅,似仙子,不知怎麼就攔在了朵兒察身前,纖手伸出,食指中指駢成短劍,悠然點向朵兒察眉心。

同時,她嘴巴微張,念念有詞,周圍忽有飄渺之聲降臨:

「紅塵如獄,眾生皆苦,輪迴不止,憂患不休,憐我世人,有神天降,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四十二章無生指

「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耳畔是飄渺之音迴盪,眼前是芊芊玉手輕點,朵兒察頓時有一種靈魂出竅恍然物外之感。追小說哪裡快去眼快

他心知不好,急速變化著身形,試圖避開這一指,可周圍空氣突然變得沉重,一層層往對方塌縮,似乎那裡藏著一個巨大的漩渦,於是,他身不由己「湧」向漩渦,彷彿在迎接那一指。

顧小桑一指點出後,孟奇等人只看到朵兒察就像失了魂一般,放棄了抵抗和閃避,主動迎了上去,如同迫不及待歸家的遊子。

「這是妖術嗎……」孟奇頗為驚愕地看著這詭異一幕。

手指拂在朵兒察眉心,顧小桑寶相莊嚴地開口了,聲如銀鈴,清脆空靈:

「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讓人寒毛聳立的事情發生了,朵兒察居然露出了安寧喜悅的笑容,低聲跟隨:

「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他腦袋之下的身體忽地膨脹,接著急速收縮,皮膚乾枯,肌肉癟陷,一道道血光凝聚,匯於眉心,湧入了顧小桑的食指和中指。

顧小桑白玉般的臉龐愈發光潔,彷彿能滴下水來。

「無生老母,真空家鄉……」朵兒察軟軟倒地,平和喜樂地念著這咒語般的經文,聲音越來越低。

顧小桑收回右手,望向孟奇等人,比起剛才,更加的精神煥發,光彩照人,美得讓人自慚形穢。

「若非上次出了岔子,浪費了善功,我又何必顧忌自己動手?不過殺一個人的善功,還是夠的。」顧小桑隨手折了一根樹枝,笑吟吟走向入口,「大將軍中了無生指,得一會兒才能回歸『真空家鄉』,雖然短暫,殺人的話,還是綽綽有餘。」

她看著滿臉戒備的孟奇等人,笑著輕搖樹枝:「呵呵,說來也是緣分,要不是出了岔子,我怎麼會使用那件東西,被當做新人丟給你們。該殺誰呢?我好生為難,不如你們選一個出來吧,我殺掉之後,各奔前程,反正回去也碰不上了。」

她左手食指抵著下巴,柳眉深鎖,似乎這個問題太過煩人,這樣的美景,若有好色之徒在此,恐怕會自告奮勇,解美人憂愁。

孟奇等人剛開誠佈公,情誼加深,又都頭腦清晰,故而沒中這挑撥離間之計,各自戒備甚深地守著入口,腦海裡念頭急轉,思索著對策。

顧小桑眼波流轉,巧笑倩兮:「你們也很為難啊?那我仔細想想,嗯,浣花劍派的普通弟子,殺了毫無價值,平白污了我的手,浪費我的善功。」

齊正言臉沉如水,雖然知道這是顧小桑的挑撥之言,依然有被侮辱和不甘心的感覺,憑什麼自己比不上別人?

她目光轉到張遠山臉上,微微點頭:「真武派俗家弟子裡,張氏乃三大支柱之一,若將你殺於此處,再偽造一下真武派的手法,不難引起內訌。」

張遠山目光一凝,沉穩開口:「妖女,我派長輩豈是魯莽無知之人?」

「也是。」顧小桑居然快活地點頭認同,「我不懂卜算,沒猜到這次會出現這種狀況,所以沒有兌換真武派秘訣,嫁禍之事,有點艱難。」

「而若引不起內訌,單純殺你,我又有點捨不得善功,真武派內,這一代中不管陽泰、陽和,還是姚家兄弟,都比你更有武道天賦,實力也遠遠勝於你,哪像你無論是觀《真武七截經》還是《太極神功》的蓄氣篇真意傳承,都沒有領悟,只不過他們比不得你沉穩幹練,能得長輩歡心。」

她笑靨如花,說著暗藏挑撥的諷刺話語。

張遠山忽地笑道:「我武道天賦不如同門,乃天生之事,有何氣餒?天道平衡,勤能補拙,我又絕望什麼?」

既然顧小桑要挑撥離間,言語殺人,張遠山也樂得和她瞎扯,只要拖到朵兒察身亡,那就萬事大吉了。

顧小桑怔了一下,貝齒咬了咬下唇,似笑非笑地道:「聽到你這句話,我真有點想殺你了。」

她「強迫」自己轉過頭,微笑看著江芷微:「之前我聽到傳聞,說江姑娘乃年輕一代中最有前途的人物,將來必是蘇前輩那樣的一代劍神,鎮壓左道九派,這讓我心癢難耐,恨不得見上一面,除之而後快,現在看來有這個機會了。」

江芷微不見惱怒和畏懼,淡然開口:「有沒有這個機會,先得問過我掌中之劍。」

顧小桑看著江芷微波瀾不驚宛如蘇無名附體的態度,輕輕皺眉道:「難道你還有一搏之力?還能使得出『劍出無我』?你傷勢這麼重,沒道理啊,難道你兌換過天魔解體之類的搏命法門?」

她居然將心中的疑惑坦然問出。

「試試就知道了。」江芷微淡然笑道,明豔之餘,雪白的臉色給她添了幾分楚楚動人。

顧小桑沉吟了一下,笑嘻嘻看向孟奇:「『大師』,其實我最想殺的是你。」

「啊?」孟奇只覺莫名其妙,自己和齊正言應是一個檔次,甚至還不如他,至少現在是這樣。

顧小桑微垂腦袋,臉泛薄紅:「因為小紫似乎對你有點好感。」

「這是什麼理由?」孟奇也樂得和她胡扯,盡量拖延時間。

顧小桑抬起頭,笑得像隻狐狸:「這是最好的理由,凡是她喜歡的、想要的,我都要毀掉。」

瘋子!孟奇只有這麼一個想法。

「所以,『大師』你安息吧,阿彌陀佛。」顧小桑丟掉樹枝,嬌俏地雙手合十。

孟奇深吸一口氣,周圍喧囂漸漸褪去,眼中只有顧小桑,內裡一片澄淨,然後戒刀上揚,指向那冥冥之處。

顧小桑臉含微笑,腳步輕快地靠近孟奇,視江芷微等人於無物。

忽然,她感覺周圍的聲音全部被抽去,再也沒有風聲雨聲,再也聽不到蛇蟲爬動,安寧祥和,清淨無憂。

她笑容僵住,看見孟奇戒刀一揚,刀光一閃,虛幻的破裂聲陡現。

清淨破損,喧囂再來,顧小桑耳畔忽地響起「娘親娘親」的稚嫩孩童之聲,腦海裡不由自主回想起過去種種往事,或悲或喜,心緒難平。

她臉色突變,猛地倒退幾步,擺脫了刀意侵襲。

這和尚什麼時候有如此高明的刀法了?

看到顧小桑急退,孟奇顧不得體力耗盡,雙腿發軟,直接撲到機括處,將它扳動。

紮紮扎,趕在顧小桑回過神來前,孟奇擲出了戒刀,關閉了入口。

當!戒刀斬中了附近赤色巨石後的隱蔽凸起,而密道內的孟奇咬著牙,揮出右拳,將裡面的機關也破壞了。

「你做什麼?」齊正言愕然問道。

「毀掉機關,我們出不去,她也別想進來!」孟奇靠著旁邊石壁軟軟坐下,只覺手足顫抖。

江芷微點了點頭:「只要朵兒察身亡,我們就能直接回歸,困死於此,並無大礙。」

「這倒是好辦法。」張遠山露出了一絲微笑。

齊正言提著劍,站到了入口附近,始終擔心外面的機關沒有徹底破壞。

江芷微笑吟吟看向孟奇:「想不到你已經領悟了『斷清淨』的刀意。」

她看出孟奇只是虛張聲勢,光靠部分刀意嚇退了顧小桑,爭取來了關閉入口的寶貴時間。

「這一式前面並不殘缺,只要心有領悟,按照心法變化等準備,刀意自然勃發。」孟奇大概恢復了點體力。

齊正言對這種層次的招式了解不多,沒有多問,張遠山也因為「觀看」《真武七截經》和《太極神功》入門部分的真意傳承時未有所悟,只能按照門中前輩根據自身經驗複寫的秘籍習練,不太了然刀意之事。

只有江芷微似笑非笑地看了孟奇一眼,趁另外兩人不注意,悄悄張了張嘴,比出口型。

與她有過密切聯手的孟奇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切磋!」

山壁前,顧小桑怔怔看著合攏的入口,忽地揚起一抹慧黠的笑容。

然後她轉過身,往著林外走去,經過朵兒察時,袖袍一揮,讓他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不知顧小桑是誰?」孟奇趕緊轉移了話題,對顧小桑的身份,他也非常好奇。

張遠山鄭重地道:「你知曉邪魔九道嗎?」

「知道。」孟奇聽玄心提過。

張遠山點了點頭:「顧小桑是邪魔九道中『羅教』的聖女,這是一個尊神話時代強橫一時的『無生老母』為主的教派,蠱惑世人歸於『真空家鄉』\',而根據羅教放出的風聲,顧小桑乃『無生老母』這一代的轉世。」

「我們知曉她,是因為她出手過三次,都越階殺敵,又開了八竅,被列為人榜第四,名頭響亮。」江芷微也跟著說道。

「什麼是人榜?好像還有地榜,天榜?」孟奇一直想了解這個而沒有機會。

張遠山輕笑道:「這是大晉皇室立的榜單,給天下高手排定座次,試圖挑起眾人好勝競爭之心,互相殘殺,彼此削弱,嗯,原榜在神都六扇門總部之中。」

「雖然大家都知道趙氏的用意,但行走江湖者,有人或許不好色,有人或許不好財,有人或許不好權,不好酒,不好賭,但除了得道高人,虛懷若谷,誰不好名?於是眾人默認了榜單,暗中多了不少紛爭。」

江芷微頷首道:「天榜乃法身高人的排名,反正自有天榜以來,最多的時候不過十四五位,少的時候,更是只有七八人,當前共十位,你家方丈大師名列第三;地榜則是陸地神仙之外的成名高手榜單,只列前兩百,基本是外景七重天以上的絕頂人物,我師父目前是地榜第一。」

說到這個,她頗有點自豪。

「人榜乃年輕高手之榜,因著開竅階段,越階戰勝之事很多,故而哪怕開了九竅,也未必能排在前列​​。這個榜單,目前只排五十位。」張遠山補充道。

孟奇正想問江芷微當前入了人榜沒有,牆上突然出現一行行灰字:

「大將軍朵兒察身亡,支線任務二完成,獎勵顧小桑兩百善功,獎勵江芷微一百善功,獎勵張遠山五十善功。」

「朵兒察身亡,少林淪陷,主線任務二提前完成,各獎勵一百善功。」

「即刻回歸。」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四十三章籤筒

「即刻回歸。」

隨著這行灰字出現,密道裡亮著的火折子無風自滅,濃鬱的黑暗重新籠罩了這裡,以孟奇現在的感官,也無法聽到一點聲音,看到自身手掌。

光芒亮起,仙家福地般的白玉廣場出現於眾人面前。

「主線任務完成,免費治療開始。」

六道輪迴之主莊嚴淡漠的聲音響起,一道道乳白的光芒將孟奇等人分別包裹。

傷口蠕動,肺腑清涼,孟奇一次次以傷換傷積累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被湯順一掌打得破功的鐵布衫也迅速恢復,皮膚肌肉重新有了厚實嚴密的感覺。

治療光芒消失,孟奇活動了下四肢,只覺渾身清爽,有用不完的力氣,心中暗自讚嘆:「若沒有六道輪迴之主的治療,我始終以傷換傷的話,終究會積少成多,留下無可彌補的隱患。」

這段時間以來,孟奇在藏經閣最下面兩層翻看著關於鐵布衫等外門橫練功夫的典故傳聞,發現練成它們的江湖人士,到了晚年,大部分是在渾身疼痛中去世,只有少部分人能仗之突破到開竅。

究其原因,就在於外門橫練功夫無高深心法調養,戰鬥時又絕對會選擇以小傷換大傷的策略,雖然在鐵布衫等功夫削弱之下,小傷並不重,很快就能養好,不僅不威脅性命,連降低實力都辦不到,但人體寶貴,某些時候,分外脆弱,若不等到徹底痊癒又再次戰鬥,一次次小傷累積,最終會在體內留下暗傷,長年累月下來,就成為無可逆轉的隱患和後遺症了。

所以,孟奇對當前的打法頗為擔心,幸好有六道輪迴之主比法身高人還恐怖的治療能力作為後盾。

四人之中,孟奇傷的最輕,活動完拳腳後,發現江芷微、張遠山等人還被乳白光芒籠罩著,於是思緒飄飛,想到了密道盡頭的那扇奇怪石門。

「『情義善仁,莫入此門』……聽起來不像是好地方……主世界那條密道應該是通向鎮壓妖魔鬼怪的地方,這裡呢?這個世界應該沒有妖魔鬼怪吧……」孟奇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實力,絕對不該嘗試推開那扇石門,畢竟光是右手觸及,就讓自己有深陷魔獄,無可自拔之感。

「只有將來踏入外景,再去石門背後『看看』……」孟奇有了這個想法後,翻開面前的玉冊,果不其然發現,若付出一百善功和一塊叫做『輪迴符』的物品為代價,就能選擇回到經歷過的某個輪迴世界,時間為一月,付出的善功越多,能待的時間越久。

而「輪迴符」,兌換譜上並沒有,只能在輪迴任務之中獲得,或任務評價達到「優等」時,直接獎勵。

「任務評價,張遠山、江芷微、齊正言『中等』,各自獎勵二十善功,真定『良好』,除獎勵三十善功外,還獲得搖籤的機會。搖簽範圍,外景以下所有事物。」

這時,江芷微等人也治療完畢,六道輪迴之主給出了任務評價。

孟奇挑了挑眉,果然如此,探索隱秘是任務評價的重要標準之一。

「搖簽?」聽到孟奇可以參與這項新鮮的事情,江芷微興致勃勃地走了過來。

孟奇略有點小激動,故意搓了搓雙手:「外景以下所有事物?這個範圍太廣了,若搖中羅漢拳、普通鐵劍這等東西,那就白高興一場了。」

江芷微見孟奇面前白煙蒸騰,托起了一個灰撲撲的籤筒,輕笑道:「怕什麼?反正是意外之財。」

籤筒內部幽暗深邃,什麼也看不到。

張遠山、齊正言也靠攏過來,饒有興致地觀看孟奇「搖簽」,尤其張遠山還笑呵呵地鼓勵道:「真定師弟,你是僧人,搖籤筒是你的擅長,應該能搖出好東西。」

孟奇臉皮抽動了一下,你太高看我了,從小到大,我就沒有中過一次獎,連安慰都沒有,除了刮發票刮出過幾個五塊。

他拿起籤筒,用力搖動,筒口蒙上了一層光幕,各種事物的幻影不斷變化閃現,可以孟奇目前的眼力,很難看清楚有什麼。

搖了一會兒,孟奇見江芷微也搖頭表示看不分明,於是狠狠甩了兩下,將籤筒放置於面前如同實物的白煙之上。

光影幻轉,越來越慢,孟奇先是看到了一把寒光照人的長劍,心中頓時一喜,這怕是利器級的兵器,但它終究慢慢轉了過去,緩緩轉來一本灰撲撲的秘籍,上書「奪命十三劍」。

「這是好東西啊!」孟奇大喜,可《奪命十三劍》秘籍最終還是以蝸牛般的速度消失在了瓶口,轉來了三個青白瓷瓶。

「靈芝補氣丸……」齊正言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兌換過的丹藥。

孟奇吐了口氣,說不上失望,也談不上高興,這個結果算是中規中矩吧,雖然比不上《奪命十三劍》和利器級的長劍,但如果不是搖簽搖中,自己也會選擇兌換這種丹藥的,因為這一次,自己不想再靠六道輪迴之主來提升功力了,畢竟開闢丹田已經假於它手,基礎不穩,再來一次,或許有嚴重隱患。

所以,在重新凝練丹田前,孟奇退而求其次地選擇用丹藥來輔助自己盡快踏入蓄氣大成。

而「靈芝補氣丸」是蓄氣期最好的幾種丹藥之一,能代替肉食蔬果化生真氣,且少了幾分後天沾染,非常便於吸收和吐納,能最快速度增長內力。

籤筒消失,白霧消失,原地留下了三個青白瓷瓶,孟奇彎腰拾起,打開其中一瓶,看到了十二粒素蓮般的丹藥,一股清香撲鼻而來,聞之精神抖擻,身體輕健。

「真是好丹藥。」孟奇讚歎了一聲,將瓶口塞好,揣入懷中,決定以後五日一粒,早些大成。

見狀,江芷微笑吟吟地道:「小和尚,你省了三十善功,愈發的富裕了啊。」

她猜得到孟奇原本打算兌換「靈芝補氣丸」。

「當然,你再借善功,就不用九出十三歸了,嗯,十出十二歸。」孟奇也開起了玩笑。

他這次輪迴任務,主線任務一獲得五十善功,參與殺死「百變書生」獲得二十善功,參與殺死「掌上乾坤」獲得五十善功,主線任務二完成,獲得一百善功,任務評價獎勵三十善功,總計兩百五十善功。

江芷微噗嗤一笑:「我可比你獲得的善功多,要借也是你向我借啊。」

她主線任務一獲得五十善功,參與殺死「百變書生」三十善功,參與殺死「掌上乾坤」二十善功,參與殺死大將軍朵兒察一百善功,主線任務二獎勵一百善功,任務評價獎勵二十善功,總計三百二十善功。

孟奇暗道,「真意傳承」可價值不菲,雖然自己現在沒辦法複述出來,兌換給六道輪迴之主。

他看了看張遠山和齊正言,笑呵呵地道:「張師兄,齊師兄,你們獲得的善功,應該也比我多吧。」

齊正言傷勢恢復後,不苟言笑的狀態也恢復了,微微頷首道:「我得了二百六十個善功,加上之前剩餘,共計二百八十個。」

他兌換「子母離魂鏢」後,還剩餘了二十個善功,而這次的任務,他主線任務一得到五十善功,參與殺死「百變書生」十個善功,參與殺死「掌上乾坤」八十個善功,主線任務二獲得一百善功,任務評價獎勵二十個善功。

「我恐怕是善功最多的,畢竟江師妹那裡,還有二十善功是我的。」張遠山幽默地說道,「我目前是三百一十善功。」

他在主線任務上共獲得一百五十善功,殺死「鎮河洛」關浩然得五十善功,參與殺死大將軍朵兒察又獲得五十,參與殺死「百變書生」二十,參與殺死「掌上乾坤」二十,任務評價獎勵同樣也是二十。

大家坦誠地交流了彼此的善功數量後,張遠山收住笑容,很是鄭重地道:「咱們得合計一下兌換什麼了,下一次的任務未必有心寂大師這樣的幫手,也多半沒有顧小桑這種莫名進入的傢伙,所以盡量得靠自身。」

「我首先得修復『白虹貫日劍』,否則沒辦法交代。」江芷微撫摸著掌中愛劍道。

它被大將軍朵兒察一掌拍出了諸多細小裂痕。

孟奇等人都點了點頭,絲毫沒有乾涉江芷微決定的意思,說是大家合計,也只是彼此交流意見,不具備強迫性,而且江芷微乃天生的劍俠,一柄好的寶劍能讓她如虎添翼,優先選擇修復寶劍,沒有任何問題。

「我的長劍也被湯順拍得無法使用了,不過這只是普通的百煉精鋼劍,回山之後換一把便是。」張遠山微笑看著江芷微,「江師妹,除此之外,你還看中了什麼?」

江芷微俏臉彷彿蒙上了一層光輝:「上次我就大概瀏覽過『兌換譜』上的劍法,除去很長時間內兌換不起的那些外,有一門劍法很有意思,它前面二十二劍只屬於開竅級,有情劍法部分僅值兩百善功,無情劍法部分不過六百。」

「可到了劍廿三,卻一下提升到了外景級劍法裡也很不錯的程度,需要幾千善功才能兌換,根據六道輪迴之主的描述,我覺得我師父見到這式劍招也會贊不絕口,很難想像一門劍法的前後招式會有如此本質的飛躍。」

談起劍法,她整個人美得不可逼視。

「江姑娘,什麼劍法?」聽到劍廿三,孟奇頓時想到了什麼,震驚愕然地問道

江芷微見孟奇的表情如此,明白他看過這門劍法的介紹,輕輕頷首,笑意盈盈:「如你所想,『聖靈劍法』。」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四十四章各自選擇

「可劍廿三太,太危險……」孟奇不知該怎麼描述劍廿三,畢竟自己上輩子看過的漫畫裡有這門劍法,而六道輪迴之主的介紹卻相對簡略,自己不能暴露出對它的深刻了解。

劍廿三,出自《風雲》漫畫裡的《聖靈劍法》,只有燃燒生命,放棄生命,才能使出的一劍,是心之劍,魂之劍,精神之劍,劍意之劍,一劍之下,感官停滯,萬物凝固,無可躲避。

這是非常厲害的劍招,唯一的問題在於,必須死亡才能發出,而這一點,是孟奇覺得不太妥當的。

當然,孟奇看這部漫畫已經很多年了,記憶早就模糊,也許記得不太對,而且這又是從六道輪迴之主那裡兌換出來的,鬼知道它究竟給的是不是「原版」劍法。

因為兌換譜上的事物浩如煙海,張遠山和齊正言都沒有注意到「聖靈劍法」,於是不明所以地看著孟奇和江芷微。

江芷微笑吟吟地道:「想不到我們這麼巧看中同樣的劍法,小和尚,放心,我兌換劍譜,是琢磨劍招變化和劍意凝散,觀他山之石,攻自身劍道之玉,不會讓「聖靈劍法」牽著我的鼻子走的,有朝一日,我若習得劍廿三,只會去感悟其中的法與理,明白心之劍何來,魂之劍何來,感官停滯何來,時光異常何來,而非只是習練和模仿。」

看來六道輪迴之主在介紹時特意提示過劍廿三的危險,江芷微明白孟奇意之所指,不過,若非有這樣的危險,劍廿三怎麼可能只值四千善功,當然,兌換之後,能不能練成,還得兩說。

「江姑娘,既然你心意已決,那就兌換吧。」江芷微的話非常在理,孟奇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反正兌換到劍廿三,還有很久很久。

一個天生劍客做出的決斷,自然是無法勸阻的,張遠山拿出玉冊,看了看「聖靈劍法」的介紹後,微微皺眉,旋即舒展​​:「這倒是一門好劍法,能有劍廿三效果的神功招式可不多。」

江芷微摩挲著「白虹貫日劍」,輕輕笑道:「但那些神功招式,都沒這麼苛刻的要求,嗯,我想先兌換『聖靈劍法』前十八式,琢磨一下有情劍法的要義,以後再繼續深悟。」

她站起身,拿好玉冊,還了張遠山二十善功,然後走到中央光柱前,將「白虹貫日劍」放置進去。

說也奇怪,「白虹貫日劍」放入光柱後,並未落地,而是就這麼漂浮於半空,被氤氳之氣包裹。

光芒消失,裂痕消散,「白虹貫日劍」光彩如昔。

「只用三十善功,倒是便宜。」江芷微眉開眼笑地拿回了自己的愛劍,轉頭對眾人說道,「兌換『聖靈劍法』有情部分需要兩百善功,我還剩下七十善功,打算再兌換一式『天地共恨』琢磨一下。」

「聖靈劍法」只能按照有情部分、無情部分、劍廿三、六滅劍廿三等形式兌換,無法完全地拆成劍一、劍二、劍三等。

而「天地共恨」是藏劍樓「天殘地缺一百零八劍」中最具代表性的一劍,價值六十善功——江芷微對「並列門派」的劍法有興趣很久了。

孟奇疑惑地道:「江姑娘,你只兌換劍法?」

不需要兌換神功丹藥嗎?

「我派的《太上劍經》修煉之法異於別家,就是要求觀百家之劍法,得而後忘,以壯心中劍意,劍意越盛,內力增長越快,凝練竅穴更是勢如破竹,所以我兌換劍法也是修煉,比服食丹藥輔助更快更沒有隱患。」江芷微坦然說道,這一點,大凡了解洗劍閣的人都知曉。

說完,她將手伸入了光柱,拿出了一本灰色秘籍和幾頁薄紙。

「下一個討論誰的兌換?」她眼眸晶晶亮地翻看著劍法秘籍,隨口問道。

剩餘十個善功,她準備留作積累,防止意外,比如主線任務未完成而需要治療。

「張師兄,你打算兌換什麼?」孟奇想兌換的主要事物已心中有數,所以並不急切。

張遠山沉吟道:「老實說,我一貫信奉專心之道,若兌換的武功太雜,反而不美,畢竟我的劍法當前也算夠用,所以,除了天聰丸之外,一時真不知道兌換什麼。」

他已經凝練完耳竅的相關竅穴,準備開雙耳之竅了。

「專心之道?」孟奇心中一動,想到了顧小桑所言,「張師兄,那為何不加強你本身的基礎呢?」

「何意?」張遠山疑惑地問道。

顧小桑說過,張遠山觀真武派兩大鎮派神功入門篇的真意傳承時,都沒有領悟,孟奇從這裡得到了靈感:

「張師兄,我記得大部分神功秘籍,都是可以分成蓄氣篇、開竅篇這樣來兌換的,你不如直接兌換『修煉』目前主修功法的蓄氣篇,由六道輪迴之主灌輸,然後,你再體悟它所灌輸的和你平時領悟修煉的有何區別,從而針對性地改變,加強基礎。」

「如來神掌」和「截天七劍」等倒是沒有蓄氣篇、開竅篇的分化,因為這本身就包含在了每一掌每一式的領悟中,而且它們能由任何一門功法直接轉修,不存在阻礙,並且還能提升原本的基礎。

張遠山愣了一下,接著雙掌一拍,發出一聲脆響,激動地來回踱步:「我怎麼沒想到,我怎麼沒想到……」

他的激動讓江芷微都從「聖靈劍法」的秘籍裡抬起了頭。

過了一會兒,他平復了心情,莊重地拱了拱手:「謝過真定師弟,你的建議讓我看到了解決心腹大患的曙光。」

因為本身已經完成了這個階段,所以再兌換修煉就不會基礎不穩,反而能藉此對照,互相印證​​,參悟出真意,摸索出存在的問題,彌補他無法從真意傳承裡悟出法門的隱患。

「我只是偶有所感,隨口一提,當不得張師兄如此大禮。」孟奇微笑說道。

「當得,當得!為兄雖然長於太極守勢,主練的卻是《真武七截經》入門,因著各種緣由,越練越是艱難,還好有輪迴世界。」張遠山難耐內心急切,快步走入了光柱,開始兌換。

看起來,他對輪迴世界已經多了一分期待和熱衷。

孟奇翻了翻小玉冊,發現《真武七截經》分成蓄氣篇、開竅篇、外景篇、法身篇——百日築基大同小異,沒有特殊篇章。

其中,蓄氣篇需要一百個善功,開竅篇需要一千個善功,外景篇需要兩萬個善功,法身篇需要二十萬個善功。

也就是說,直接兌換修煉的話,張遠山至少得花費兩百個善功。

霞光披身,光芒萬丈,張遠山如登仙境,周圍光點似螢飛舞。

過了片刻,霞光消失,張遠山走出了光柱,滿臉喜悅,精神煥發:「原來這幾年中,我越來越誤入歧途了,還是很難發現​​的歧途,兩百善功太值得了!」

他手中還拿著一枚天聰丸,剩餘二十善功同樣做防備意外之用。

「張師兄習《真武七截經》,長於太極守勢,江姑娘劍意逼人,劍法凌厲,彼此互為補充,而這次兌換也都是在這個方向上的強化,所以,我們兩人盡量不要重複。」孟奇對齊正言道。

短時間內,自己的定位倒是明確,那就是以前網路遊戲裡的「MT」,用橫練功夫吸引攻擊,幫別人找到機會,而齊正言的定位,就有點模糊了。

這倒不是問題,問題在於,目前的隊伍,缺乏遠程攻擊手,缺乏暗器機關方面的人才,缺乏很多很多,不過這也沒有辦法,目前隊伍才四個人,還是太單薄了,大家也不可能分心它顧,畢竟武道之路,還是得專心為上。

齊正言點了點頭:「真定師弟,你是要加強橫練功夫?」

孟奇皺了皺眉:「我要兌換的太多,而且這次進輪迴世界前……」

他將密道、真觀和菩提院獎勵的事情講了出來,現在不需要隱瞞了。

「竟然兩個世界有一樣的密道……」張遠山難以想像地說道。

「難怪你能找到那條密道……」齊正言也是驚愕莫名。

江芷微黛眉微皺,思索道:「也許真有什麼聯繫,只是我們目前知道的太少,沒辦法窺破。」

大家殫精竭智地想了會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轉移了話題,由張遠山笑道:「按照少林的習慣,菩提院的獎勵肯定是讓你挑選七十二絕技中非招式類的蓄氣篇,你可以直接選金鐘罩或金剛不壞神功了,所以無需再兌換別的橫練功夫的蓄氣篇。」

「嗯,我得補全『阿難破戒刀法』第一刀殘式,得將暴雨梨花針的毒針補齊。」孟奇說出自己的打算,「而且我感覺『神行八步』已經不夠用了,看能不能花費善功,昇華到『神行百變』,若還餘下善功,再挑一門不錯的刀法。」

齊正言看著自己撿的針筒,這點無需隱瞞。

「你想的很周全,都是最該兌換的,若是刀法善功不夠,我可以借你十個善功,九出十三歸哦。」江芷微打趣道。

張遠山跟著輕輕頷首:「我也可以借你」

反正剩下的善功是防備意外,大不了收羅一些不要緊的秘籍器物等隨身。

齊正言沉吟了一下,面無表情地道:「十出十二歸。」

「這件事情,你們到底要笑多久?」孟奇裝作「惱羞成怒」地走向中央光柱,踏了進去。

「補全「阿難破戒刀法」第一式『斷清淨』需要一百一十善功,補全之後等同於兌換出來的事物,無法再換取善功。」

「補齊『暴雨梨花針』毒針需要五十善功。」

「『神行八步』可昇華為『神行百變』,因有所領悟,只需四十善功。」

「是否兌換?」

六道輪迴之主的聲音迴盪在孟奇耳邊。

孟奇自然沒有猶豫,反而欣喜於比自己預想的少,尤其「神行八步」的昇華居然因為有所領悟只需要四十善功!

因此,他直截了當地選擇了兌換。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四十五章刀法的挑選

光影浮動,霞氣飄渺,一道光芒如手指般點在了孟奇眉心。

那滿臉苦色的僧人再次呈現於孟奇腦海,步伐沉重,背部微彎,彷彿被重重鎖鏈束縛,可他身邊只有安寧祥和的清淨。

刀光一閃,種種變化歷歷在目,貪嗔癡、愛憎恨、求不得等盡數幻化降臨,把那清淨之地化為十丈紅塵。

喀嚓,無形鎖鏈斷裂,重重阻礙破損,無邊苦海湧來,整個人沉沉浮浮,經歷著煎熬,承受著煅燒,但有苦亦有喜,一顆心重新變得活潑靈動,知天倫之樂,曉恩愛之歡,得朋友之義,逐聲名之悅,雖苦難不減,然難以自​​拔。

幻景消失,「斷清淨」刀式完整地記憶在了孟奇的腦海,但記得刀法變化歸記得,要想真正地使用出來,身心合一地使用出來,能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使用出來,那又得一番艱辛苦練了。

要知道,武道大宗之內,秘籍的招式都務求詳盡,弟子仔細研讀之餘還有授業者演示,只比真意傳承稍差,可即使如此,能真正掌握招式精髓的弟子少之又少,知與行往往難以合一。

孟奇就覺得,雖然自己通過領悟真意傳承,略得了「斷清淨」的皮毛,但起碼也得一年半載後,方能初步使得出這招刀法,而且這已經是黃天不負苦心人了!

腦海裡重演了一遍刀法,再三記憶後,孟奇睜開了眼睛,果不其然地發現漂浮在眼前的暴雨梨花針已經裝填完畢,還有一頁寫著發射完後怎麼打開機括,裝填毒針的「使用說明」與變厚了很多的《神行八步》秘籍——現在是《神行百變》秘籍了。

「阿難破戒刀法第一式『斷清淨』補全,消耗一百一十善功。」

「暴雨梨花針之毒針補全,消耗五十善功,特別提醒,此暴雨梨花針已使用過一次,最多能再使用兩次,要想修復,需四百善功,當前兌換可獲得三百善功,修復完畢後兌換可獲得五百善功。」

「『神行八步』昇華至『神行百變』,消耗四十善功。」

六道輪迴之主沒有感情的聲音響起,孟奇忍不住暗罵了一聲,修復暴雨梨花針也未免太貴了吧?我還不如兌換新的!六道輪迴之主簡直是奸商!

能使用一次的暴雨梨花針需要四百善功,可以使用三次的價值八百善功,可以使用多次的則超過兩千,可是,暴雨梨花針對外景級強者效果有限,到時哪怕能反複使用,也沒什麼價值了,所以,最划算的還是自己兌換圖紙資料,自行研究製造,比如,兩千級的暴雨梨花針圖紙只需要五百善功。

孟奇罵歸罵,還是手腳極快地將面前的事物收好,雖然暴雨梨花針可以兌換不菲的善功,以換取別的神功,但現在卻是自己最重要的保命手段!

兌換完畢之後,孟奇還剩五十善功,不得不走出來,翻看起玉冊,尋找著合適的刀法。

可惜連「五虎斷門刀法」都價值三十個善功,五十善功水平的刀法可想而知,並沒有本質性的提高,兌換它們還不如靜下心來,仔細地琢磨「五虎斷門刀法」。

「其實『五虎斷門刀法』並不差,招式簡單卻有效,大開大合之中自有刀法的豪邁之氣,若能精通它,也不比部分精妙刀法差多少。」

張遠山說到這裡,開起了玩笑,「若真定師弟你有刀法天賦,能從基礎刀法之中悟出刀法本意,那未必不能靠這麼一門『五虎斷門刀』稱雄天下,就像畫眉山莊的陸大先生​​,一輩子只練了一套『六合劍法』,可卻硬生生掙得了『天下第一劍』的名頭。」

「天賦或許有,但要悟出刀法本意需得多年磨礪,而我不得不優先考慮對付輪迴任務的事情,唉,時不待我,天意弄人,英雄氣短!」孟奇同樣用玩笑的態度回答,「惆悵」地望著遠方,一副落魄的絕代高手模樣,接著,他猛地回過神,「天下第一劍?」

這可不是什麼好擔當的名頭!

玄心雖在講江湖典故,但目前還處於介紹門派,炫耀「自我經歷」的階段,故而孟奇對各種江湖名人了解不多,只依稀記得確實聽過「畫眉山莊」和「陸大先生」這兩個名詞。

說到「天下第一劍」,江芷微自然談性濃厚:「陸大先生乃北周不知名鏢師之後,家傳普普通通的

『六合劍法』和『庚金心訣』,但他幾十年如一日,從不分心別的武功,歷經不知多少危難和境遇,最終悟出了劍道至理,將這兩門武功發祥成了蓋世神功,證得了『庚金不滅體』,開創了畫眉山莊一脈,因著這份經歷,他有個公認的綽號,是為『一心劍』。」

「我師父生平從不服人,但對陸大先生卻時有讚語,讚他一心一意,盡得劍道真髓,只願早日得證法身,與他光明正大論劍。」

變態!妖孽!孟奇聽著江芷微的描述,腦海裡只閃過了這兩個詞,別的無法表達自己內心的震撼了。他的經歷,恐怕沒什麼人能夠模仿得了,自己也絕對沒那份決絕走這條道路。

這無關輪迴任務的壓迫,孟奇清楚地知道,自己辦不到,至少現在的自己辦不到,心性還達不到這個程度,或許將來歷經磨礪後可以觸及。

「陸大先生在天榜排名第幾?」剛被「普及」了天地人榜的知識,孟奇下意識就問起這個問題。

江芷微目光生輝,略有嚮往地道:「第四,這並非他比空聞大師等差,而是他已十三年不履江湖,罕有戰績。」

「十三年不履江湖?」孟奇疑惑地問道。

張遠山輕輕頷首,滿臉敬佩地道:「陸大先生夫婦伉儷情深,自葉夫人意外過世後,他就於墳前結廬,沉迷於書畫,不問世事。」

「所以傳聞陸大先生實力大降,排名恐怕還得變低,唉。」齊正言也是出身劍派,對這種劍道領袖人物,還是有幾分仰慕的。

孟奇呲了呲牙:「可我怎麼能和陸大先生相比?我還是挑門不錯的刀法吧。」

張遠山點了點頭:「五虎斷門刀豪邁大氣,算是以正合,你若要兌換,那就挑門招式詭異的刀法吧,以奇爭勝。」

「張師兄言之有理。」江芷微也是這個意見。

聽到詭異的刀法,孟奇心中一動,翻看玉冊,找到了一門「有印象」的刀法。

《血刀刀法》!

這是《連城訣》裡血刀門的刀法,血刀老祖仗之橫行,以怪異著稱,每一刀都從不可思議的位置斬出。

「八十個善功……」孟奇念出了所需善功,開始考慮自己有什麼能夠兌換善功的。

江芷微探頭看了看孟奇玉冊上的描述,笑呵呵地道:「這門刀法確實合適,小和尚,要借善功嗎?咱是好人,不九出十三歸,下次記得用阿難破戒刀法和我切磋便是。」

「當然。」孟奇毫不猶豫地答應,因為他發現自己除非兌換暴雨梨花針,否則真沒辦法湊齊善功,而且借借還還,也能增強隊伍的凝聚力——只要不賴賬。

「真定師弟,對我而言,剛才你的意見實在價值連城,我也不九出十三歸了,二十善功借給你,剛剛好,下次任務之後還。」張遠山微笑說道。

齊正言面無表情地道:「十出十二歸,可以直接借你三十。」

因為江芷微和張遠山加起來足夠,所以他才如此說。

對他們三人的好意,孟奇心中頗為感動,表面上卻誇張地道:「齊師兄,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下個任務,你若因為刀法不精而亡,暴雨梨花針說不定就被敵人撿去了,很危險。」齊正言「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這次應該能突破『開竅』難關吧?」張遠山忽然問道。

齊正言點了點頭:「再兌換一瓶靈芝補氣丸,半個月後應該就能靠『天聰丸』嘗試突破了。到時我會找機會與派中長輩外出辦事,然後藉口途中有所奇遇。」

他想得很周詳,畢竟作為浣花劍派內極其普通的一個弟子,平時從未有任何出眾方面的弟子,突然不「依靠外物」就突破到開竅,很容易被人懷疑(比如被敵人暗中收買,給了突破丹藥),因此打算「弄」個奇遇的藉口,反正這種大門大派,一粒天聰丸的奇遇簡直上不了檯面。

「你若成功開竅,那應該會被傳授『落霞秋水劍』吧?這倒是不用兌換別的劍法了。」張遠山微微頷首。

「是的,但我掌握落霞決、秋水劍後,會把它們兌換給六道輪迴之主。」齊正言這次沒有隱瞞。

浣花劍派作為一大劍派,大部分劍法就是功法,比如「落霞秋水劍」就包含落霞決和秋水劍法兩樣,長河劍法也包括了落日心法。

江芷微和張遠山自身有自身的堅持,但沒想過管到別人頭上,而且浣花劍派又非他們宗門,只要齊正言這人不出賣同伴就行。

這時,孟奇已經拿著張遠山和江芷微借的善功,將《血刀刀法》兌換了回來,聞言驚訝地道:「齊師兄,你要兌換什麼神功秘訣嗎?」

連「落霞秋水劍」都要換給六道輪迴之主,齊正言所圖不小啊!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四十六章離開少林的辦法

聽到孟奇的疑問,齊正言坦然道:「我想趁早更換根本功法。」

「齊師兄,你對長河劍法和落霞秋水劍都不滿意?」江芷微的問題就像她的劍法,直指要害。

齊正言沉吟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以我的資質和派中長輩的印象,除非能一突破到外景,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強者,否則絕對沒有一觀『仙授長生劍』的可能,而若真有那麼一天,再轉修『仙授長生劍』,也已經遲了,根基早已成型,自然沒有別人根深蒂固,所以,我得趁早更換一門直指法身的神功。」

言下之意,開竅期的長河劍法和落霞秋水劍都層次低了——長河劍法是浣花劍派給普通弟從蓄氣期到開竅期修煉的,落霞秋水劍則是開竅期裡也算不錯的劍法,能夠鋪平通往外景的道。

而在各大宗門裡,恐怕只有那種很早就嶄露頭角,備受期待的天才弟,才有望在開竅前觀根本大法的真意傳承,其餘弟,只能等到將來奮起直追,表現出相應價值,才會獲得轉修根本大法的資格,可那時候,他們一身根基已然成型,轉修之後常常根本不穩,進益艱難,僅僅少數人能夠克服這一點,再做突破。

「若考慮長久,現在就更換不失為上上之策。」張遠山仔細想了想,居然認同了齊正言的決定,「你想兌換什麼?」

齊正言嘴巴抿了抿,線條變得分明,似乎有點忐忑和激動:「我看中了一門神功,它共分十層,蓄氣兩層,開竅層,外景層,法身兩層,能分別兌換,而且,它與別家神功不同,一反常規地在蓄氣期就強調天人感應,強調自身與外天地的聯繫,將來突破到外景時,會容易不少。」

既然要換根本功法,那當然要換前景遠大,威力無邊的!

「我在兌換譜上看過這門神功,因為它可以衍化出一門很強很強的劍法。」江芷微輕拍了一下腰間寶劍,驚喜交加地思道,「叫,叫『渾天寶鑑』!」

噗,孟奇差點把口水噴了出來,咳嗽了兩聲後道:「齊師兄,真的是『渾天寶鑑』?」

混蛋,若不是「誤入歧途」,暫時先得繼續橫練,我也想兌換它的!因為相對別的法身級絕來說,它分的比較細,比較容易一層一層地兌換。

「渾天寶鑑」是《天子傳奇》裡的絕世武學,為女媧大神所創,練到致能吞噬萬物,毀天滅地。

「你也關注過『渾天寶鑑』?」齊正言隨口問了一句,「它的第一層『白雲煙』和第二層『玫霞盪』都算蓄氣期,分別需要四十和八十善功,不算昂貴,屬於開竅期的第層『土崑崙』也不過兩百善功。」

「我先得兌換天聰丸和一瓶靈芝補氣丸,所以善功暫時只能兌換『白雲煙』和『玫霞盪』,等我習得落霞秋水劍,下次進入就能將它換給六道輪迴之主了,再加剩餘善功,足以兌換『土崑崙』。」

落霞秋水劍因為包含心法和劍法,價值八十個善功,換給六道輪迴之主減半,只能得到一九十個善功,若齊正言教授給孟奇,兩人分別拿去換取善功,則各自只能獲得九十五個善功。

「這樣一來,你最後還能剩下十個善功防備意外。」張遠山沒有多說什麼。

齊正言輕輕頷:「嗯,本來實力弱小時,應該換一點機關或暗器防身的,但既然真定師弟有暴雨梨花針,我也能放心兌換『渾天寶鑑『第層了。」

「齊師兄,你修煉別派神功,不怕被發現嗎?」孟奇見齊正言心意已決,轉問起自己有著同樣擔憂的問題。

齊正言略有點黯淡地道:「若不是沒有別的辦法,我又怎麼會選擇冒險?不過我只是普通弟子一名,倒是容易蒙混過關,等開竅以後,我就可以申請外出遊歷或鎮守派外產業了,到時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怎麼修煉『渾天寶鑑』都不怕,若是遇到同門,只要不頻繁切磋,他們也看不出我的內功跟腳。」

他本身就有秋水劍法和落霞決裡的劍招運氣線,又有落日心法的根在,運劍之間並不會暴露出什麼。

「你能下山遊歷,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唉,真想現在就退出少林,也不用如此提心吊膽了。」孟奇說完,暗暗加了一句,最好是會金鐘罩或金剛不壞神功之後。

但那樣一來,孟奇自覺離開少林會更加困難。

江芷微失笑看著孟奇:「離開少林?你沒看過少林戒律?」

「戒律書上沒有講怎麼離開少林啊,只有違反不同戒律後的各種處罰,最重的是廢除武功,逐出少林。」這個辦法,孟奇可不敢用。

江芷微輕笑道:「沒有講怎麼離開少林,那是因為根本不可能離開。」

「啊?」孟奇大驚。

江芷微收斂起笑容:「拜入宗門,本身就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皇天后土明鑑,若想離開,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嚴重違背戒律,被廢除武功,開革出派,我想你不可能願意付出這種代價吧?」

在孟奇發問前,她繼續說道:「當然,我說的是正式離開少林,若只是下山,找藉口遠離,還是有別的辦法。一是在寺中高僧率領下,外出做事,沿途可以找機會逃跑,但一般而言,蓄氣大成的弟才可能被挑中,並且有高僧看著,逃跑肯定艱難。」

「二是你開竅之後,闖過銅人巷,獲得單獨下山遊歷與做事的資格,到時隨便失踪或假死,就算脫離少林了,不過少林的銅人巷威名遠播,我現在也沒有六成以上的把握,你恐怕還得等好幾年的時光,畢竟眾目睽睽之下,你不可能依靠六道輪迴之主的灌體兌換,直接從初入開竅或更低的實力,飆升到可以闖過銅人巷。」

「嘛,做出貢獻,找機會轉為俗家弟子,成之後,就可以『歸家』了。」

聽著江芷微列出的個辦法,孟奇皺了皺眉,短時間內,恐怕一個也辦不到,也就轉為俗家弟子看起來容易實現,唯一的問題在於,自己是被強制送入少林,又有玄藏看著,他會同意自己轉為俗家弟子「歸家」嗎?

張遠山靜靜聽了一陣,忽地嘆氣道:「若真定師弟還是雜役僧,期滿就能直接出寺,我們卻是做錯了。」

「無妨,別人能離開,我卻是不行。」孟奇對此心知肚明,玄藏不會讓自己期滿離寺的。

所以,現在只能注意隱藏,走一步看一步,能到七十二絕技就絕不放過!

眾人沉默了一陣,齊正言走到光柱前,兌換了一枚天聰丸,一瓶靈芝補氣丸,以及兩枚蘊含有渾天寶鑑前兩層的天晶:一枚裡面白雲如煙,一枚之中霞光似​​血,讓人移不開眼眸。

也不知是不是原本天晶……孟奇頗為懷疑,因為承載『渾天寶鑑』的天晶都是獨一無二的,六道輪迴之主不可能這麼大方就給齊正言。

「承載真意傳承的晶石?果然是直指法身的絕世神功。」張遠山讚歎了一句。

聽到這句話,孟奇忽然冒起一個搞笑念頭,或許這兩枚晶石是六道輪迴之主復刻的盜版。

看著掌中天晶,齊正言深吸了幾口氣,身體微微顫栗,今日起,自己將迎來新的未來!

大家兌換完畢後,孟奇想到之前的事情,開口問道:「江姑娘,你現在入了人榜沒有?」

江芷微笑盈盈地道:「我還沒有正式下山行走江湖,不過因為之前那場論武和後來開了四竅的進步,叨陪末座。」

說到人榜​​,她黛眉微皺:「如果我所料不差,小紫和顧小桑應是同一個人,可為何最初她全無武功,這一點,我不會看錯。」

「啊,精神分裂?不,一體雙魂?」孟奇愕然道。

江芷微抿了抿嘴唇:「不知道,就算一體雙魂,肉身基礎也不會消失,我不可能看不出她會武功。」

對自己的失察,她頗為懊惱。

「羅教的《無生老母降世經》以詭秘著稱,或許是其中某種神功的效果。」張遠山猜測道。

江芷微鼓了鼓腮幫:「也許吧,也可能是她自己提到的之前出的岔。」

「不管如何,顧小桑心機深重,手段狠辣,武功又高到了這種程,將來必然登上黑榜。」張遠山感嘆了一句。

「黑榜?」孟奇覺得自己像個鄉下土包。

江芷微笑了笑道:「這是各大宗門聯合為邪魔左道立的榜單,只列前一百。呵呵,其實是告訴弟子,若沒有外景的實力,遇到榜上之人,立刻繞道走。」

突然,六道輪迴之主宏大冰冷的聲音響起:

「兌換完成,存放好物,回歸自身世界。」

孟奇想了想,將暴雨梨花針留在了屬於自己的「房間」。

一黑又一亮之後,孟奇睜開了眼睛,看到真慧正專心致志地打坐調息,頭頂隱有白氣蒸騰。

他笑了笑,開始回想琢磨阿難破戒刀法的第一式。

這時,有人拍響了房門,大聲喊道:「真定師弟,真慧師弟,無思座請你們去菩提院。」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四十七章意外之「喜」

一座普通的院落內,生長著一株株粗壯雄偉的菩提樹,樹冠亭亭如蓋,帶來一片蔭綠。

這就是少林寺內以研修佛法,體悟禪心為旨的菩提院,向來與專心武事的達摩院並稱,而且院內長老,個個武功恐怖,超脫了凡俗層次,並不比達摩院眾僧稍差,幾可稱之為在世羅漢。

究其原因,在於少林乃佛門一脈,大部分神功都要求一顆剔透禪心,越是佛法精深,勘破紅塵,越能悟道得真,突飛猛進。

菩提院一間只有十來個蒲團的禪房內,一位形如枯木,眉鬚皆落的老僧敲了一下面前的木魚,聲音空寂地道:「玄悲師侄,為何硬要收那真定為徒?」

豐神俊朗卻滿身憂鬱的玄悲尚未開口,旁邊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就悠然道:「玄悲師侄,老衲不反對你收真慧為徒,雜役院和武僧院的執事僧都言他專心一致,暗合佛法真意,顯是身居宿慧,可那真定,在雜役院時就性子跳脫,機心甚重,到了武僧院又恃強凌弱,不合慈悲之意,如此心性,安能得我少林嫡傳?」

最先開口的無眉枯槁老僧跟著說道:「真定立有大功,可嫡傳之事,須得心性為上,不說聰慧淳樸,毫無機心,至少不能飛揚跋扈,恃強凌弱,按老衲之見,不如讓他挑選一門絕技的蓄氣篇,以作獎賞。」

對雜役院和武僧院眾位僧人,菩提院、達摩院的長老們都會暗中觀察,再結合執事僧給的評語做判斷,以免嫡傳所託非人。

當然,這也只能最大程度地避免叛寺背佛之事,歷代以來,始終少不了紅塵遊歷後墮落還俗的僧人,也少不了長於表面功夫,實則心性極差的劣徒,就像達摩院之中,就有好幾位性格偏執的高僧,只不過對於已得嫡傳的弟子,少林都盡量以佛法感化糾正,以挽迷途之輩。

因為常常皺眉,玄悲的眉心眼角都隱見皺紋,他望著前方虛空道:「諸位師伯師叔,真定在武僧院內並非恃強凌弱。真量慣來橫行演武大廳,時常欺凌他人,真定所為,乃路見不平之舉,雖手段有錯,然心性無過。」

他是半途出家,習慣上的用詞偏近於武林豪俠。

而在座僧人,都是「無」字輩的高僧,故而他稱呼師伯師叔——寺內「空」字輩還活著的僧人不到一掌之數。

「以暴制暴,豈是我佛真意?」慈眉善目的老僧搖了搖頭。

無眉枯槁的僧人則不喜不怒地道:「玄悲師侄,何不緩一緩,再讓真定於武僧院內磨礪一段時日,盡量將他的性子磨平。」

玄悲轉頭看著這老僧,恭敬地雙手合十:「真定年紀幼小,易受沾染,又是跳脫的性子,不能一味打磨,阿彌陀佛,我佛慈悲,還請無思師伯允弟子之求。」

枯槁無眉的老僧正是菩提院首座無思,乃方丈空聞首徒,玄悲正兒八經的師伯——他的師父乃空聞幼徒無空,在他入寺前就因妖物重創而坐化。

慈眉善目的老僧沉下臉道:「不能經受打磨,談何研修佛法?玄悲師侄,你到底為何硬要收他為徒?」

又是之前的老問題。

玄悲眼觀鼻,鼻觀心,卻是不開口不回答。

無思敲了一下木魚道:「無想師弟,收徒乃自身之事,我們無需多言,玄悲師侄,日後須得擔起這份責任。」

言外之意就是,若你弟子犯下大錯,你這強行收徒的師父也得因此而受罰。

玄悲緩緩點頭:「弟子知曉。」

看著茂密清淨的菩提樹,孟奇有點激動又有點忐忑,因為仗著有菩提院獎勵,自己沒在輪迴世界兌換主修功法,若願望成空,那自己的發展預期就會大大停滯,難有飛躍性的進步,下次輪迴任務將非常危險。

正常而言,不管是暴雨梨花針補齊、血刀刀法、靈芝補氣丸和阿難破戒刀法第一式補全,都應該排在主修功法之後的!

若沒有菩提院的獎勵打底,孟奇大概會選擇主修功法加阿難破戒刀法第一式補全,大不了讓江芷微等朋友蒐集點普通毒針,自己琢磨著裝填。

看了看菩提樹,又看了看旁邊專心致志走路的真慧,孟奇泛起一絲疑惑:「若說是來領取獎勵的,為何要讓小師弟一起?」

這個疑惑正是他忐忑的源頭。

「小師弟,你最近有做什麼?」孟奇忍不住開口詢問。

真慧老實巴交地板著手指:「早課,挑水,早膳,識字,午膳,練武,晚膳,打坐,聽故事,睡覺,師兄,我做了這些事情,嗯,還有罵戒律院。 」

「不是問這個。」孟奇無語望天,「你知道為什麼讓你來菩提院嗎?」

真慧目光炯炯地看著孟奇:「師兄,你知道?」

他看起來也想知道答案。

「好吧,我也不知道。」孟奇掩面道。

推開院門,兩人在引路沙彌的率領下,進了一間禪房,裡面有著兩位僧人,皆是黃色僧袍紅色袈裟的高僧,一位外貌年近不惑,卻儒雅俊朗,只是渾身洋溢著憂鬱的氣質,正是孟奇見過的玄悲,一位形如枯木,滿臉皺紋,眉毛鬍鬚皆已寥落。

「師祖,師叔,真定和真慧帶來了。」沙彌行禮之後就退了出去。

「老衲乃菩提院首座無思。」聽到形貌枯槁的老僧如此說,孟奇趕緊帶著真慧莊重行禮。

無思表情平淡地道:「真慧,玄悲欲收你為徒,你可願意?」

啊?孟奇大吃一驚,旋即安心,原來找真慧來,是因為他被玄悲看中了,與自己的獎勵無關。

唉,這傢伙看似傻呆,竟老是被高僧看中……孟奇略有點羨慕和嫉妒,不過這樣的情緒很快平復,一是與真慧關係極好,真心地為他高興,二是自己乃藏有大秘之人,根本不適合拜師,還是得一門絕技,混在武僧裡「泯然眾人」好,等找到機會,就離開少林。

真慧呆呆的臉上先是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接著泛起喜悅和猶豫,跪拜在地道:「弟子願意,但有一個請求。」

「別人拜師都是千恩萬謝,哪有提要求的?」對真慧這心性淳樸的孩子,無思並未著惱,反而笑罵了一句。

玄悲也沒有生氣,輕輕頷首:「你亦是誠實率真,不知是何請求?」

「求師父也收真定師兄為徒。」真慧沒有抬頭,聲音顯得有些沉悶。

啊?孟奇再次震驚,接著感動油然而生,雖然自己對真慧很好,頗為關切,時常「教導」,但主要還是因為自身想排解莫名穿越,獨在異鄉的愁緒與輪迴世界帶來的壓力,要說完全真心實意,連自己也不信,可想不到,真慧這麼看重自己,回報的如此真誠!

玄悲嘴角勾起,狀似微笑,憂鬱的氣質消散了幾分:「你倒是兄弟友愛。」

聽到他的話,孟奇回過神來,「幽怨」地看著真慧,小師弟,我知道你一片好心,可是,可是師兄我一點也不想拜師啊!不要好心辦錯事!

看了看真慧,他又滿眼懇切地望著玄悲,不要答應,千萬不要答應!

「真定,你的渴求,我能感受到,既然真慧如此求肯,那我就勉為其難答應吧。」玄悲順水推舟就答應了下來,臉上笑容雖淡,卻沒有一點陰霾。

無思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玄悲的笑容輕輕嘆了口氣,入少林以來,玄悲師侄就少見笑容啊。

不用勉為其難!孟奇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不過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可能拒絕,畢竟事有反常必為妖!

一百個武僧裡面,最多有一個能抗拒長老收徒的「誘惑」,而且還是因為有更好選擇。

管他呢,反正自己會找機會離山,有師父教導,說不定還能縮短時日!孟奇破罐子破摔地想道,於是跪拜而下:「弟子拜見師父。」

一番準備後,就在菩提院中,孟奇和真慧正式拜師,觀禮者有菩提、達摩兩院多位長老和僧人,也有戒律院、雜物院執事僧「登記」,以明確孟奇和真慧身份的變化。

當玄空代表戒律院走進菩提院,看到跪拜於玄悲身前的孟奇和真慧時,整張臉都變色了,黑得彷彿能滴出水,聲音有點顫抖地問著別的僧人:「他們是要拜師?」

得到肯定答復後,他神情恍惚,懊惱充塞心頭,早知道玄悲師弟已經看中了真定和真慧,自己何必耍小手段讓真定錯開挑選弟子的日子!如此一來,平白被記恨!

孟奇看到玄空這幅樣子,心情突地大好,對拜師之事不再那麼排斥。

哼,咱就是這麼小氣的人!

還算隆重的儀式後,孟奇和真慧正式成為了少林嫡傳弟子,而且還是方丈一脈。

「既然成為我的弟子,那就可以挑選一門絕技作為主修功法,日後若是禪心通明,得佛法真意,未嘗不能轉修『摩柯伏魔拳』和『大夢真經』,同時,亦有機會修煉『易筋經』,觀『如來神掌』第三式之真意傳承。」拜師之後,按照慣例,玄悲先給孟奇和真慧「展望」了美好前景。

當然,真有機會得觀神掌,修煉「易筋經」的,嫡傳弟子裡,百中無一。

孟奇聽得略微激動,但好歹也是出生入死過幾次的人,明白後面的只是「畫餅」,真正重要的是從七十二絕技裡挑選出來的主修功法。

嗯,像我這種根骨清奇的人,師父一看就會知道我適合無相劫指、拈花指等瀟灑飄逸的武功,唉,但我必須讓他失望了,我是如此專心一致在金鐘罩或金剛不壞神功上……孟奇苦中作樂,自我安慰地想著。

「真定,你選擇金鐘罩。」玄悲輕聲說道。







第四十八章玄悲的理由



孟奇臉皮抽搐了一下,這是擺脫不了的命運啊!

當然,幻想歸幻想,苦中作樂歸苦中作樂,他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暫時只能在這條「歧路」上狂奔,越奔越遠,誰叫自己進入輪迴世界時基本沒有自保之力,為了生存,不得不選擇這條道路呢。

而既然選擇了,那就要拋棄抱怨,拋棄懈怠,認認真真地走好。

再說,這條路走下去,也未必會背離自己的「理想」!

孟奇這段時日以來,仗著對「兌換譜」上大部分非本世界神功的熟悉,已經規劃好了自己主修功法的提升。

一路佛門到底,非孟奇所願,所以他將目標放到了能完美融合鐵布衫、金鐘罩等功夫的非佛門絕學之上。

嘿嘿,齊師兄搶先兌換了「渾天寶鑑」沒關係,我真正的目標是「八九玄功」!

見孟奇表情變幻連連,玄悲微笑著搖了搖頭:「你不比真慧,他心意如一,沉穩專注,暗合佛法真意,所以為師會讓他學習『拈花指』這門絕學。」

旁邊的真慧完全沒有師父提到自己的自覺,依然懵懂地看著孟奇,師兄以前說過,他嚮往摩柯指、拈花指、無相劫指、一葦渡江等絕學,難怪有點不開心。

「而你性子跳脫,將來行走江湖時,少不得遇到危險,加上你有鐵布衫的功底在,修煉『金鐘罩』和『金剛不壞神功』是最佳選擇。」玄悲沒有一點師父的嚴厲,慈父般解釋了起來,「這兩門絕學裡,自然以能證得『不動明王法身』的『金剛不壞神功』為上,可你心性未定,浮躁跳脫,對佛法沒有一點所得,​​貿然修煉『金剛不壞神功』,走『明王』之路,很容易忿火難平,墮入修羅苦海。」

「因此,你先修煉『金鐘罩』,磨去性子中的浮躁飛揚,若是有成,再轉修『金剛不壞神功』亦不遲。」

孟奇見玄悲完全是為自己著想,放下了些許戒備,好奇地問道:「師父,為何不會遲?」

齊師兄就是怕到了外景才有機會轉修神功,根基不穩,進益艱難,故而現在就更換了主修功法。

玄悲再次笑著搖頭:「你對佛法看來真沒用心,不動明王,又名不動金剛,是『金鐘罩』修成的『金剛法身』的昇華,一脈相承,自不會遲。」

孟奇恍然大悟,有點小激動地道:「師父,我什麼時候可以修煉『金鐘罩』?」

鬼知道下次輪迴任務是什麼時候,越快修煉越好,我的靈芝補氣丸已經饑渴難耐!

「這兩門絕學,為師已經幫你們抄好,明日開始修煉。」玄悲指了指案几上的兩疊厚厚紙張,「不過,『開竅』之前,你只能看到『金鐘罩』前四關的內容。」

絕大多數宗門內,神功絕學的傳承都慎之又慎,只有到了相應境界,才能得授下個境界的內容,以防弟子叛變或墮落。

孟奇重重地點了點頭:「弟子遵命。」

弄清楚自己的事情後,孟奇關心起小師弟來:「師父,『拈花指』又能證得何種法身?」

說到江湖傳聞、武學典故等事情,真慧向來興趣盎然,加上師兄的事情已經解決,所以眼巴巴地看著師父玄悲,等著他回答。

玄悲憂鬱入骨,此時卻破天荒地呵呵笑了一聲,彷彿看著膝下承歡的孩兒般道:「『拈花指』乃我少林七十二絕技之,直接由『如來神掌』第三式衍化而來,達摩祖師仗之證得『大阿羅漢』果位中的『迦葉法身』。」

「它要求苛刻,修煉者必須心意如一,不得分心別的絕技,而就算這樣,也很難練成,故歷代以來,少有僧人選擇,但為師覺得真慧的性子很適合,學別的功法反而不妥,真慧,你覺得呢?如果你反對,為師也不強求。」

孟奇還未來得及說話,真慧就雙眸亮地道:「弟子願意!玄心師叔說,『大阿羅漢』和『大菩薩』一樣,都是僅次於佛陀果位的法身。」

這傢伙從來都是這樣!孟奇無奈地看了看房梁。

玄悲含笑搖頭:「那你要做好幾十年如一日的準備了。」

對這點,對真慧,他比較放心。

兩人都確定了主修功法後,孟奇放下了心,好奇地道:「師父,七十二門絕技不少是達摩祖師所創,那他為何能練成要求心意如一的『拈花指』。」

「這其中一部分是達摩祖師觀『如來神掌』時所悟,並未修煉,等到證得『迦葉法身』後,才回過頭來推衍完善,一部分是他法身之後所創,還有部分是他得『如來神掌』前就練成的。」玄悲很有師父給徒弟解惑的樣子。

「原來如此。」孟奇知道自己其實和真慧一樣,都愛聽江湖典故、各種秘聞,「不對,達摩祖師不是還兼修了『易筋經』嗎?」

玄悲沒有一絲不耐:「『易筋經』是曠世奇功,能化腐朽為神奇,配合絕大部分功法修煉時,可以提升它們的品質,最後的成就也會過原本的限制,而且,它能讓該功法的修煉度成倍提升,不過,獨修『易筋經』本身卻不能證得任何金身,不能練出掌法輕功,它的特性決定了它可以和『拈花指』一起修煉。」

難怪……孟奇的「難怪」指的是「兌換譜」上眾多的《易筋經》居然沒有像少林其他絕學一樣,寫著可以昇華到自身世界的相應武功,原來根本上就不一樣了。

這時,還未到變聲期的真慧略帶童稚地道:「師父,『拈花指』最後能變成『如來神掌』嗎?」

孟奇低頭看著地面,和這傢伙站一起太丟臉了!

玄悲毫無惱怒,微笑道:「任何佛門絕學,只要『得見』菩提真意,都可以昇華為『如來神掌』。」

「師父,之前玄心師叔講江湖典故時,提過水月庵的『大慈大悲觀自在菩薩金身』,說它屬於『大菩薩法身』,僅次於如來金身和菩提金身,弟子一直在想,我們少林有什麼能夠媲美的,今日方才解開心中疑惑,對了,不知寺中還有哪些直指法身境界的絕學?」

孟奇轉移了話題,準備打探消息,為將來的兌換做準備——玄悲的講解肯定比六道輪迴之主的介紹更詳細。

玄悲沉吟了一下道:「若說法身,推『如來神掌』第三式『拈花一笑』,可惜九式神掌不齊,總綱流散,無法因此證得『如來金身』。為師修煉的『摩柯伏魔拳』,窮究生死輪轉,直指『地藏金身』,亦屬於『大菩薩』果位,可惜缺乏《地藏渡魂經》輔助,只能到半步法身的境界。」

《地藏渡魂經》?孟奇依稀記得自己在兌換譜上看到過,不缺的那種!

玄悲繼續說道:「《大夢真經》亦是如此,缺了後面部分,只能證得『睡夢羅漢金身』,若是補齊,為師懷疑是我佛門至高法門之一的『夢中證道大法』,能證得『阿彌陀金身』。」

「七十二門絕技裡,只有十八門能直指法身境界,稱為『內十八』,其餘五十四門,要麼是招式、技巧,要麼層次較低,而後者都可以昇華為『內十八』中相應的那門……內十八有『拈花指』、『金剛不壞神功』、『金鐘罩』、無相劫指、枯木神功……」

津津有味地聽師父介紹完「內十八」絕技,孟奇想到了自身,順嘴問道:「師父,『阿難破戒刀法』是純粹的刀招?」

「對。」玄悲疑惑地看著孟奇,「為何問起這個?」

孟奇早就想好了理由,笑嘻嘻地道:「師父,弟子素來喜愛刀法,以前還學過幾套,後來聽玄心師叔提起這門絕學,一時心癢難耐,故而好奇相問。」

日後自己少不得練習刀法,肯定瞞不過接近外景巔峰的師父,不如趁機「交代」一下。

不過,說到素來喜愛刀法時,真是心傷啊!

自己在歧途上已經越奔越遠了!

玄悲輕輕頷:「『阿難破戒刀法』的刀意與佛法衝突,於本寺僧人而言,習練相當艱難,修為越高,越是如此,故歷代以來,只寥寥數人真正練成了這刀法,大部分時候,它僅是作為開竅期一時之用,你若感興趣,等開竅之後,能自由出入藏經閣三四層時,自行借閱吧。」

「平日修煉刀法,若有疑難,可來詢問為師,為師雖不擅於此,可武道之事,一理通百理明。」

少林戒律,開竅前只允許修煉一門絕學,而開竅後,大部分僧人因為要專心主修功法的緣故,選擇的絕技其實並不多,歷代以來,除了接近一理通百理明境界的法身高人外,同時修煉絕技最多的是百會神僧,練成了三十七門,但也正因為所學繁雜,他最終未能證得金身。

孟奇真摯地謝過師父後,裝作好奇地道:「師父,後來抓到真觀沒有?那條密道通向哪裡?」

兩個世界的密道究竟有什麼異同!

「慢了一步,他已經從懸崖下山,被隱藏的同夥接走,你們日後若遇到,須得小心,他肉體可能有半妖之變。」玄悲沒有隱瞞,「密道通向鎮壓妖魔的舍利塔下方,已有幾個妖魔逃走,幸好發現的早。」

「想不到它們能在守衛高僧的眼皮底下偷偷開鑿出密道。」孟奇故意引導著話題方向。

玄悲不疑有他,搖了搖頭:「非是如此,它們利用了一條遺跡密道而已。」

「遺跡密道?」孟奇的心跳突然加快。

以玄悲的實力,哪會感覺不出來他心跳的變化,凝重地道:「非是讓你奇遇的地方,若沒有外景的實力,千萬不要靠近,好了,事關機密,你不要多問,將來有資格再說吧。」

孟奇按捺住追問的衝動:「師父,可還有其他吩咐?」

玄悲點了點頭:「你們回武僧院收拾一下,搬到這裡來,真定,明日為師帶你去一個特殊的地方修煉,你有鐵布衫的功底在,當能藉助這個地方,很快將金鐘罩前三關練成。」

啊?什麼特殊的地方?孟奇對此非常好奇,可玄悲只是含笑不語,讓他不得不悻悻帶著真慧回返武僧院。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四十九章特殊的修煉之地

月明星稀,朔風入骨,孟奇和真慧走在回武僧院的路上。

「小師弟,多謝你求肯師父收我為徒。」沉默了一陣,孟奇開口說道。

雖然這並非自己真正想要,但小師弟這份情誼還是值得感謝的。

真慧步伐輕快地走著,顯得很是高興,渾不在意地道:「和我沒關係,師父早就想收師兄為徒了。」

「啊?你怎麼知道?」孟奇愕然問道。

真慧轉過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兩份秘籍早就抄好了啊。」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孟奇恍然大悟,上上下下打量著真慧,這傢伙莫非是大智若愚?

真慧被看得有點忐忑,縮了縮脖子道:「師兄,我沒偷吃你的飯菜。」

額?孟奇瞇起了眼睛,我就說面壁這幾天怎麼吃不太飽!還以為面壁受罰就是這樣的!

面壁時,一日三餐都是送到房間的。

等真慧連退了幾步,孟奇才咬牙道:「算了,你正是開闢丹田的要緊時候,需要充足的食物。」

「嗯嗯!」真慧毫不客氣地老實點頭。

說話之間,兩人回到了武僧院,剛進入禪房,就被聽到推門聲的真永尋了過來。

「真定師弟,真慧師弟,你們真是佛祖庇佑啊,竟能被玄悲師叔選為弟子。」他開口就是恭喜的話語,不過略微泛酸。

孟奇笑道:「我也沒想到,還以為獎勵是七十二絕技之一。」

「唉,當時我是被嚇到了,要不然……唉,唉……」真永長吁短嘆,對自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選擇異常後悔。

經過後山之事,孟奇與他不再像之前那樣交好,可聞言還是寬慰了幾句:「我是因為獎勵,真慧師弟則是由於在武僧院和雜役院都表現良好,真永師兄,你也有機會的。」

「希望吧,阿彌陀佛,希望滿天佛陀菩薩開眼。」真永嘆了一聲,收起羨慕嫉妒恨的表情,打疊起精神,興致勃勃地道,「拜入玄悲師叔門下,自能學習七十二絕技,不知兩位師弟各自挑選了什麼?」

「我是金鐘罩,真慧師弟是拈花指。」這種事情沒什麼好隱瞞的,孟奇一邊收拾衣物,一邊隨口回答。

真永愣了一下:「拈花指,真慧師弟,你居然挑選了拈花指?」

他的語氣有點古怪,孟奇抬起頭,望了過去:「真永師兄,有什麼問題?」

真永搖了搖頭,堆起笑容:「沒有沒有,只是想到拈花指修煉艱難,又不得分心別的絕技,有些擔心真慧師弟,不過真慧師弟平日裡都是專心致志之人,倒是不怕。」

說著,他看向真慧,羨慕上臉地道:「真慧師弟,拈花指直接從『如來神掌』衍化而來,是我少林七十二絕技之首,你要好生修煉啊,日後多多指點師兄我武道之事。」

「嗯。」真慧專心地收拾著衣物。

真永知他脾性,也不見怪,轉頭對孟奇道:「真定師弟,你有鐵布衫功底,『金鐘罩』是極佳的選擇,可為何不挑選『金剛不壞神功』呢?這更勝一籌,又沒有衝突。」

孟奇當然不會照搬玄悲的話損自己一頓,笑了笑道:「我師父讓我選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嗯,玄悲師叔一代高人,如此必有深意。」真永點了點頭,再次笑容滿面,「兩位師弟,日後多關照師兄啊。」

「肯定的。」孟奇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糾纏,看了看窗外黑夜道,「真永師兄,師弟面壁這幾日,可有什麼大事發生?」

真永想了想道:「與我們有關的大事就是師伯師叔們來挑選弟子,你們卻是不用關心,嗯,還有一件大事,真常師兄闖過銅人巷,下山雲游去了。 」

「真常師兄?銅人巷?」孟奇腦海裡油然浮現出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和尚,他正是『真』字輩最強三人之一的真常,同樣在武僧院裡兼任授業僧,不過對像是演練「羅漢大陣」的武僧。

初次遇到他時,孟奇只有一個想法,這貨應該去演唐僧,唇紅齒白,身材高瘦,又身俱文弱之氣,當是女妖喜歡的那型,不過聽真永介紹後,才知道他是「真」字輩武功之首的真常。

真永重重點頭:「是啊,真常師兄閉關一段時日後,已是開了耳竅,『羅漢伏魔神功』和『般若掌』也是小成,然後直接闖過了銅人巷,成為最年輕的雲遊弟子。」

「只是開了耳竅就能闖過銅人巷?」孟奇聽江芷微提過,同樣開了眼耳四竅的她,也沒有六成以上把握闖過銅人巷,真常初開耳竅,竟然就能闖過?莫非他比江芷微還厲害?也不對,上次論武,江芷微連「劍出無我」都沒用出就獨占鰲頭了,後來還有輪迴空間的提升。

真永看了看窗外,壓低聲音道:「我聽別人講,真常師兄闖銅人巷也是險之又險,差點就失敗,靠著點運氣才過關。」

「這樣啊。」孟奇若有所思地道。

真永繼續說道:「而且真常師兄乃我們『真字輩』第一個跨入開竅期的僧人,本就已經能再開耳竅,實力遠遠強於真本和真妙兩位師兄,為了論武之事,才推遲了閉關,誰知卻敗在了洗劍閣江芷微劍下,如今再做突破,闖過銅人巷也是情理之中。」

按照少林規矩,第一個踏入開竅期的真常,算是「真字輩」的『大師兄』。

孟奇裝作好奇,仔仔細細詢問了關於銅人巷的消息,然後滿意地拿著行李離開了禪房。

在真永的再三送別下,孟奇和真慧緩步走到了院門口,回首望去,不少禪房燭火未熄,隱約能看到諸多武僧正注視著自己兩人,屋簷冰錐垂下,泛著月光,晶瑩剔透,又寒冷莫名。

「師父,你要帶我去哪裡?」翌日早課後,孟奇就被玄悲帶著走向後山。

難道特殊的修煉地方在後山哪處洞穴裡?

玄悲的袈裟隨風輕飄,望著前方說道:「為師已給玄恩師兄請過假,這段時日你就不用去誦經堂了,專心修煉『金鐘罩』,盡快打好根基。識字之事,為師自會幫你補上。」

「是,師父。」孟奇看著四周越來越熟悉的景色道,「是要在後山修煉『金鐘罩』嗎?」

「不久前」,自己正是在這裡歷經險難,與「掌上乾坤」湯順周旋,還於密道內得到了「阿難破戒刀法」的真意傳承。

玄悲輕輕點頭:「嗯,到了便知,你昨晚可熟讀『金鐘罩』秘籍?」

「已通讀三遍,並開始嘗試了。」孟奇老老實實地回答。

他一點也沒有耽擱時間,爭分奪秒地修煉著金鐘罩第一關,重新凝練著丹田。

玄悲不再說話,沉默著前行,孟奇牢牢跟著,穿過了兩座崖壁間的狹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踏入後山。

山巒重疊,不時有奇峰突出,但目光所及,寸草不生,泥土赤紅,彷彿被人用鮮血灌溉過。

「傳聞達摩祖師涅槃之前幾年,曾與一大魔激戰於此,他衍化的淨土被毀,種種結界破碎,成了今日這番模樣。」似乎感受到了孟奇疑惑的目光,玄悲緩緩開口,「後歷代神僧皆將舍利子藏於這裡的舍利塔,以佛法化此魔土,方才能讓外景之下的弟子行走。」

踏足「血土」,孟奇只覺一陣寒意從腳下襲來,屍山血海,殘肢腐身,惡鬼天魔,似乎皆現於眼前。

「阿彌陀佛。」莊嚴的佛號響起,種種幻景消失,依然陽光明媚,毫無綠色。

「第一次來後山的弟子,都有類似的侵染幻覺,定下心來就沒事了。」玄悲和藹地說道。

孟奇點了點頭,內心卻又驚又疑,這和自己觸摸「情義善仁,莫入此門」的石門感覺類同,只是沒有那麼逼真和可怕,沒有讓自己背生冷汗。

有什麼聯繫嗎?

繞過幾座山峰,經過幾個有黃衣僧和長老把守的關口,玄悲帶著孟奇走向了後山最高峰,走著走著,孟奇眼裡漸漸出現了一抹抹綠色,一條條清泉從高處流下,繞成一汪汪水窪,裡面長滿了一朵朵奇特金蓮,冬日依然盛放。

行走於此山之間,孟奇只覺身心清淨,悠然忘愁。

又過了幾處關隘,孟奇看到了一座流光溢彩的琉璃佛塔,共分七層,卻並不高大。

「阿彌陀佛。」守在門口的是位身披袈裟的長老,他宣了聲佛號,檢驗過玄悲的令牌,沒有多問什麼,直接讓他和孟奇進入。

「修煉之地在舍利塔內啊……」孟奇暗自嘀咕,不敢說話,靜靜地跟著玄悲,深入了佛塔。

「佛塔上面七層是珍放舍利之所,地底七層則為鎮壓妖魔鬼怪的地方。」玄悲語氣波瀾不驚地說道,推開了面前刻滿萬字符的石門。

石門一開,一股濃烈而奇特的氣息就撲面而來,壓得孟奇身心顫抖,氣息運轉艱難,渾身不適。

「這是妖氣。」玄悲盡著師父講解的職責。

孟奇忍住難受,克制了顫抖,步伐沉穩地跟著玄悲往前。

玄悲微微頷首,繞過幾個拐角後,停在了一間牢房的旁邊,裡面躺著一隻羽色火紅的巨鳥。

孟奇光是站在牢房旁,就有烈火焚身的感覺,投眼望去,只覺那裡空氣隱隱扭曲,似乎整個空間都在晃動,而前方的牢房,卻散發著絲絲寒意,地上結了一層淺藍冰晶。

「這是火鵠,有上古真凰血統,你就在這裡借助它散逸的氣息修煉金鐘罩第一關吧。」玄悲讓孟奇於這座牢房外修煉。

孟奇咬了咬牙,將僧袍褪去腰間,於淡金色有符號的鐵欄前盤腿坐下,赤著上身,感受著高溫,運轉起金鐘罩第一關的心法。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五十章艱苦的修煉

牢房之外,氣息散逸,雖非真正的火焰焚身,但很熱很熱,孟奇只覺皮膚滾燙,如同火灼,汗水止不住地外淌,從額頭起,劃過臉龐,劃過嘴角,與上身汗流交匯而下。

頭暈暈,腦袋發脹,孟奇勉強定神,維持住金鐘罩第一關的行氣路線,分外慶幸自己有鐵布衫打底,否則肯定已經皮膚「燙傷」,水分流失嚴重,無法堅持了。

這可比蒸桑拿恐怖不知多少倍!

內力不斷地運行著,孟奇覺得肌肉好像在一點點「溶解」,不斷「重組」,由內而外,配合著金鐘罩對自身的「改造」。

丹田處,亦重新開始凝練。

汗水蒸騰,孟奇的視線變得模糊,覺得眼前的場景都在晃動——這是金鐘罩每一關修煉時針對雙眼的部分,當然,以第一關而言,只需要在這種環境下睜開十個呼吸的時間。

從未有過的折磨和煎熬,讓孟奇下意識看向牢籠內,似乎在渴求火鵠往內移一移,遠離自己,讓這裡的高溫稍微降低一點。

全身赤色羽毛的火鵠彷彿感受到了孟奇的目光,眼睛睜了睜,往他的方向蹭了一步,於是高溫更甚!

這死鳥!孟奇暗罵了一聲,不敢再看火鵠,生怕它再次往自己這邊移動。

十個呼吸過去,孟奇閉上雙眼,努力地讓自己忘記高溫的煎熬,忘記皮膚肌肉的不適,忘記周圍的種種,全身心地沉浸於金鐘罩的修煉。

不知過了多久,「阿彌陀佛」的聲音傳入孟奇的耳朵,恰好是他結束一個週天的間隔。

「師父。」孟奇睜開眼睛就看到玄悲立於自己身前。

玄悲輕輕頷首:「可以了,今日的修煉到此為止。你能夠撐一天,也是出乎為師意料。」

「一天?」孟奇聲音沙啞地問道,內心異常驚愕,自己竟然撐了一天?

同時,他結束了調息,緩慢站起,只覺渾身疼痛,雙腿發軟,恨不得立刻找個涼爽的地方躺下睡一覺。

玄悲常帶憂鬱的臉上泛起一絲笑容:「為師原本認為你最多能承受兩個時辰,可你足足堅持了五個時辰,毅力可嘉,不似表現的那麼跳脫浮躁。」

我有的時候只是苦中作樂,舒緩心情,其實心裡都明白……孟奇暗暗為自己爭辯了一聲,可剛一邁步,就差點趴下,因為實在是太熱太暈太虛弱了。

玄悲袖袍一揮,有風自無名處起,穩穩托住孟奇,避免了他的摔倒,讓他走出了火鵠牢房的範圍。

涼爽襲來,孟秋頭腦為之一清,頓時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不過也別強自支撐,容易傷了身體,五個時辰就可以了。」玄悲走在前方,隨口對孟奇說道,「這樣一來,你半個月後當能練成金鐘罩第一關,前三關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三個月。」

三個月啊……孟奇皺了皺眉,因為不知道下次輪迴任務還有多久到來,若有個一年半載,自然無憂,要是還像上次一樣,只有一個月,那自己的金鐘罩就頂多能練成第二關,並無實質上的提升。

還好有暴雨梨花針保命!

孟奇只能這麼想了,因為金鐘罩是那種根基雄渾,進展緩慢的神功,正常修煉的話,前三關起碼得一年,就算自己有蓄氣小成的底子,恐怕也得六七個月,如今能在三個月內練成,還抱怨什麼呢?

一路無話,孟奇拖著虛弱無力的身體回到了玄悲所處的小院,直奔水缸,拿起木瓢,喝了整整兩瓢才緩解了缺水的狀況。

進了禪房,孟奇看到真慧正在打坐,臉含微笑,專心致志,竟有幾分禪意。

這傢伙莫非真適合修煉「拈花指」?孟奇待了待,旋即找出靈芝補氣丸吞服下去,然後盤腿打坐,調理身體,補充內息。

晚膳時,孟奇爆發出了有史以來最強的「戰鬥力」,吃的食物之多,讓他自己也驚訝。

而吃飽喝足後,白天艱苦修煉了一天的孟奇,分外困乏,只想在通舖上躺屍——少林崇尚苦修,哪怕玄悲這種長老的獨屬小院,也和雜役院、武僧院沒有實質上的區別,若非為了保密和方便自身的修煉,恐怕連單獨的小院也不會有。

「師兄,我繼續打坐去了。」真慧興致勃勃地給孟奇說了一聲,直接躥回了禪房,半點也沒有對修煉的抗拒。

見狀,孟奇嘆了口氣,轉身步入院中,找到了一把戒刀,就著清冷的月光,練習起「血刀刀法」。

不能懈怠啊!輪迴任務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開始!

「血刀刀法」對步伐,對出招的角度都非常重視,講究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如此才能讓刀法怪異至極,每一刀都從不可思議的位置斬出,而這與孟奇的「神行百變」相得映彰,練習起來互相促進。

練了好幾趟刀法後,疲憊的孟奇停了下來,大口喘著氣,打算休息一下。

這時,他眼角餘光看到玄悲正站在禪房門口,不知站了多久。

「師父。」孟奇趕緊雙手合十。

玄悲點了點頭,難得地露出滿意神色:「很好。」

說完,他就轉身步入了自家禪房。

孟奇暗暗得意了一下,調息片刻,繼續練習起刀法。

日復一日,孟奇重複著火鵠牢房、玄悲小院的兩點一線生活,只覺金鐘罩運轉越來越順暢,身體隱隱有了奇怪的改變,也順利在第十三天時練成了第一關。

這日,孟奇盤腿坐於火鵠牢房前,體表汗珠稀少,映著少許金黃。

高溫雖然依舊,但孟奇的難受緩解了不少,不再頭腦發暈,皮膚也沒有了灼燒之感,體內亦平和了許多。

突然,孟奇丹田處泛起一層金黃,似有輕微聲音響起。

響聲之後,金黃褪去,孟奇睜開雙眼,滿足地動了動脖子。

第二十九天,金鐘罩第二關練成!丹田重新凝練完畢!

玄悲彷彿一直守於此處,並未離開,見狀微微頷首:「不錯,明日開始第三關的修煉。」

「師父,第三關還是這裡嗎?」孟奇站起身,關心地問道。

到了現在,他每次修煉後的虛脫感好轉了不少,至少不會無力到走路都會摔倒了。

「前面那個牢房外。」玄悲用眼神示意。

孟奇循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發現正是自己之前注意過的那間,寒氣瀰漫,​​地上一層冰晶。

之前是「熱」,現在是「冷」?

玄悲緩緩開口:「裡面關著的是『寒龜』,你要藉助它散逸的寒冰氣息修煉第三關。」

「是,師父。」孟奇打量著那間牢房,看到了一隻背著淡藍色龜殼的巨龜,裡面雪花飄飄,冰晶遍地,與一牆之隔的火鵠牢房形成鮮明對比。

回到小院後,玄悲將令牌給了孟奇:「每日來往,你應熟悉了,日後就自行前去修煉吧,等第三關練成,再告訴為師。」

孟奇點頭稱是,畢竟這一個月來,自己修煉時,師父都在旁邊守著,耽擱了他不少時間,現在自己金鐘罩第二關練成,也熟悉了那裡的環境,正該自力更生了。

翌日,孟奇手持令牌,順利進入了舍利塔,到了第一層關押「寒龜」的地方。

剛剛踏足進去,孟奇就感覺到刺骨的寒意,比以往經過的每一個冬天都冷,像是連骨髓都要被凍結起來。

他照例赤著上身,瑟瑟發抖地盤腿坐下,運轉金鐘罩第三關心法禦寒。

這一次,孟奇沒再去看「寒龜」,「懇請」它往裡退一退,免得帶來相反的後果。

可是,煉著煉著,孟奇卻感覺愈發寒冷,彷彿自己的第三關心法都白練了一樣。

睜眼望去,他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寒龜已經悄然移動到了鐵欄附近。

這該死的妖怪!孟奇咬牙切齒地暗罵了一聲。

「哈哈,愚蠢的人類,不知道這隻死烏龜報復心最重嗎?它不過淹了一座城,就被關在這裡幾十年,怎麼可能看你們人類順眼?」聒噪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孟奇正好是淬煉眼睛的時候,透過寒氣,看到了一隻趴在牢籠上的小鳥。

它長得非常醜,身體圓滾如球,兩隻翅膀短小,覆蓋著黑色的羽毛,頭上沒有鳥喙,而是魚類般的嘴巴。

「看什麼看?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道號『垂翼子』,乃鯤鵬一族的後裔!」小鳥蹦蹦跳跳地說道,「你一定很奇怪咱為什麼前些天不找你說話吧,像咱這麼高傲的鯤鵬,是隨隨便便和人類說話的嗎?」

孟奇沒有理它,閉上眼睛,專心致志地修煉。

「嘖,小和尚,靠死烏龜的寒氣修煉有什麼用?怎麼也得找寒螭啊,哈哈,到時候,你就凍成冰渣了,死的不能再死……」小鳥「垂翼子」壓根兒沒有孟奇在修煉的自覺,繼續絮絮叨叨。

「你這個姿勢擺的好醜,你們人類真是沒有一點品味……」它從頭到腳挑剔著孟奇,足足說了有一個時辰。

「小和尚,練金鐘罩這種烏龜殼功夫有什麼用,不如將咱放出來,咱自有好處給你……」

孟奇只覺噪聲入耳,讓自己心浮氣躁,想要跳起來找東西塞住這傢伙的嘴巴,實在太吵,太能說了!不知道修煉時需要清淨嗎?

「說到好處,咱鯤鵬一族傳承了不知多少萬年,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曾經……」小鳥談性大發,從它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故事講起,這架勢,三個月都說不完!

結束一個週天後,孟奇猛地起身,準備將「垂翼子」的嘴巴塞住,可是,小鳥異常機警,在孟奇起身的剎那就倒飛回牢房深處,得意洋洋地道:「你以為咱看不出你什麼時候運行完一個週天?」

「哈哈,老老實實聽咱說話吧!」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五十一章三重折磨

孟奇咬牙切齒地看著小鳥,聽著它難聽的聲音,好一會兒才緩緩轉身,走回寒龜「門前」,再次盤腿修煉。

不過,這一次,孟奇撕下了兩條衣襟,塞到了耳朵裡。

「天真!以為這樣就聽不到我說話了嗎?」

「我剛才講到哪裡了?爺爺的爺爺的爺爺?說到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那還得從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說起……」

孟奇深吸了口氣,內心低語,當它是啞巴,當它是啞巴!

寒氣和噪音的雙重侵襲下,孟奇險些沒能堅持住五個時辰,好不容易才熬了過去,整個人臉色發青,渾身顫栗。

「喲,寒意入體,不盡快取暖的話,日後少不得纏綿病榻。」「垂翼子」從開始到現在就沒停過嘴。

孟奇艱難地往外挪動著,聲音沉啞地道:「你用詞倒是不像妖怪……」

他打算把這傢伙引誘到牢房旁邊,綁住它,塞住它的嘴巴,一勞永逸——孟奇看出這小鳥實力不高,連萬字符都沒有觸動。

「當然,作為一隻鯤鵬,咱怎麼都得學富五車,才貫天地啊!」小鳥恬不知恥地說道,「你這種愚蠢的人類,怎麼能明白咱的偉大志向?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我才是鵠……」火鵠插了一嘴,不屑地往裡面挪動了一下。

「是嗎?你有什麼偉大的志向?」孟奇柔和著聲音問道。

垂翼子忽然哈哈大笑:「你不就是想套親近,然後塞住咱的嘴巴嗎?咱可是鯤鵬,會那麼容易上當受騙嗎?你們這些禿驢,咱不過吃了幾個人,就把咱抓了起來,山上的老虎吃過那麼多人,那麼多生靈,你們也沒說把它鎮壓起來!野獸吃人是正常之事,妖怪吃人就不是了?」

一開口,它就完全停不下來。

孟奇深深地懊惱,不該和這廢話簍子說話的……

就這樣,兩重折磨之下,孟奇過得愈發艱難,可金鐘罩的進展卻異常快,一個半月後,第三關順利練成,金鐘罩達到了蓄氣小成的階段,與鐵布衫效果相當,而且前景遠大!

「比預想的提前半個月……」「寒龜」牢房外,孟奇看了看自己赤裸著的上身,隱隱覺得有種質感,內心又驚又喜,同時,他暗暗祈禱,下一次的輪迴任務最好在自己金鐘罩第四關練成之後。

穿好僧袍的過程中,孟奇皺了皺眉,看向巴拉巴拉說個不停的垂翼子,暗自嘀咕:「難道這醜八怪鳥的噪音也算淬煉的一種?能打磨心性?」

唉,還是忍不住想塞抹佈到它的嘴裡!

「我爺爺的爺爺曾經在海裡找到過一處遺跡,可惜裡面早就被人搬空了,滿地的鳥屎,奇怪吧,海底遺跡居然有鳥屎,誒,小和尚,你別走啊,好了,好了,我們明天再聊。」

孟奇腳步一頓,牙關緊咬。

由於提前突破,他比平日裡早了一個時辰回到玄悲的小院,剛一推開門,就看到玄悲提著戒刀,揮灑自如地練習著刀法。

對徒弟的闖入,他沒有絲毫驚訝,因為在很遠的距離外,孟奇就被他感應到了。

孟奇隨意掃了一眼,打算先回禪房,等等再匯報自己已經突破了金鐘罩第三關的事情。

這不是他不好奇,不想偷偷模仿師父的刀法,而是他清楚地知道,師父這個層次所練的刀法,招式變化都異常玄奧,若沒有秘籍參照,光看是沒有任何效果的,所以師父也才放心大膽地在院中練刀,不禁旁人觀看。

可就是這一眼,孟奇雙腳黏在了地上,怎麼都挪不動了,因為這正是「阿難破戒刀法」第一式,「斷清淨」!

由於擔心師父發現,孟奇一直沒有機會習練這招刀法,只能不斷在腦海裡演繹,準備到了輪迴空間和任務之中,再抓緊時間練一下,誰知道,今日居然看到一位外景高手演練這招,而且還是非常不熟練,變化緩慢的最初。

原來是這樣……看到師父的施展,孟奇腦海裡琢磨刀法時的種種疑難消除了大半,有一種恍然大悟之感。

「真定,你練成第三關了?」玄悲見孟奇沒有離開,刀法一收,和聲問道。

孟奇定了定神,開口道:「回師父,弟子僥倖提前突破。」

「你看似外表和行事輕浮,但毅力內蘊,沉穩深藏,能有今日之成果,實屬正常。」玄悲讚許地點了點頭,「明日開始,你在火鵠和寒龜之間的空隙修煉第四關,嗯,為師會與你一起去舍利塔,畢竟寒熱陰陽平衡的位置,你很難把握。」

「是,師父。」孟奇「興致勃勃」地問道,「師父,剛才您練的什麼刀法?看起來好生玄奧,比弟子練的那幾套,強了不知多少倍。」

玄悲拍了拍戒刀:「『阿難破戒刀法』,正是聽你提及,為師才起了興趣,日後到了開竅期,你若還想學這門刀法,為師可以直接教你。」

「謝謝師父。」孟奇行禮之後,滿懷疑惑地回了禪房,看到真慧正滿臉幸福地啃著點心。

「咦,小師弟,今日沒有修煉?」孟奇覺得很奇怪。

真慧開心地道:「師兄,我午時開闢了丹田,師父獎賞給我的。」

他獻寶似地將點心呈於孟奇眼前,上面沾滿了口水。

「你已經開闢了丹田?」孟奇暗自翹舌,雖然正常而言,開闢丹田只需要兩到六個月,真慧三個半月開闢不算什麼,有的人一個多月就能完成這一步,但要知道,真慧已經轉修了「拈花指」,它可是少林最難學的絕技,三年開闢不了丹田也是應有之義,誰知真慧卻如此之快!

真慧老老實實地點頭,接著問道:「師兄,你剛才好像有事要問我?」

孟奇決定不管這傢伙是不是與拈花指有緣,點頭道:「我問你,師父什麼時候開始修煉的阿難破戒刀法?他為什麼要修行刀法啊?」

「一個半月前。」真慧記性很好,然後疑惑地看著孟奇:「師兄,師父修行刀法不就是為了教你?」

「什麼?」孟奇頗為愕然。

真慧不明白為什麼師兄會問這種問題,正兒八經地道:「因為師兄你想修行刀法啊。」

「這,可能吧……師父對我們是不是太好了?」,孟奇承認真慧說的有道理,但又相當的不安,「非親非故,為什麼師父要對我們這麼好?」

真慧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哪裡非親非故了?他是師父啊。」

「可師父也不會無緣無故對我們好啊。」孟奇緊皺眉頭。

真慧莫名其妙地看了孟奇一眼:「師兄,你也對我好啊,這有什麼問題?」

孟奇撇了撇嘴巴,和這傢伙說不清楚,於是翻出靈芝補氣丸,繼續著自己的「功課」。

「這裡。」進了舍利塔,玄悲站於火鵠和寒龜牢房交界處的外沿,指著面前的空地道。

孟奇應了一聲,走過去盤膝坐下,頓時感覺左半身如有火焚,右半身血脈僵硬,一熱一寒,互相衝擊,前所未有的折磨和煎熬。

牙關咬緊,孟奇沒發出一聲痛哼,開始運轉金鐘罩第四關的心法。

至於垂翼子之事,他沒有給師父說,因為師父讓自己在這裡修煉,本身就存了磨練之意,若是連廢話噪聲干擾都承受不下來,那還是趁早放棄了事。

寒龜和火鵠慢慢靠到了鐵欄上,想要給孟奇最大程度的折磨。

冷熱齊發,孟奇丹田似有萬把鋼針齊刺,異常痛苦。

他內氣運轉,借助寒熱之變,緩慢淬煉著肉體。

肉體一寸寸改變,丹田一步步擴大,經脈一點點寬闊,孟奇承受極大煎熬的同時,亦能清楚地感受到自身的進步。

旁邊站著的玄悲輕輕點頭,微笑道:「真慧修行拈花指,比為師預想的更契合,已於昨日開闢丹田,蓄氣小成亦會很快,或許要不了多久就能趕上你。」

開闢丹田後,蓄氣小成就只是真氣量積累的問題,所以玄悲認為真慧能很快達到,到時候就和同樣蓄氣小成的孟奇實力相當了。

他之所以這麼說,正是為了讓孟奇有份緊迫感,而緊迫感無助於孟奇當前的修煉,隻平添一份心障,以此更好地磨一磨孟奇的性子。

「不過,真定,你也出乎了為師意料,骨子裡藏著的堅毅讓人驚嘆,如此一步步走下去,縱是開頭緩慢,亦有一飛衝天之時,別人一年才能練成第四關,你或許只需要半年,到時,肯定又能領先真慧了。」

給了緊迫感之後,他開始鼓舞孟奇,讓他不至於被心障壓垮。

等到金鐘罩第四關圓滿,既為蓄氣大成,可以凝練竅穴,準備開竅了,那對拈花指而言,則可能是一年、兩年,甚至八年十年的問題。

說完,玄悲轉身離開,留孟奇一個人在這裡經受著​​冰火兩重天。

「你以為找個厲害和尚過來,咱就怕了啊?」玄悲剛走,垂翼子又開始聒噪。

「少林武功算什麼?咱可知道《妖皇典》藏在哪裡!那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妖皇留下的蓋世寶典……」

「怎麼樣?放咱出去,咱就帶你去妖皇殿?」

不知為什麼,垂翼子的聲音總是能響在孟奇心底,堪稱世上最可怕的噪音,屬於精神上的折磨,與肉體的冷熱互相重疊,威力倍增。

孟奇的精神漸漸有點渙散,不自覺分心回想昨日師父練的「阿難破戒刀法」,與自己領悟的刀意互相印證,紅塵苦難,斷卻清淨。

紅塵苦難,斷卻清淨……正被冰寒、熾熱和噪音折磨的孟奇忽然有所明悟,刀意猛地清晰,彷彿看到了那滿臉苦色的僧人正步履艱難卻堅定異常地前行。

「破戒而去,紅塵如爐,鍛我佛心!」

破戒而去,紅塵如爐,鍛我佛心……此時我肉體和精神所受的種種折磨,豈不是如同烘爐,正鍛我內外之身?

孟奇刀意內發,意識拔高,清晰地感受到肉體和精神上的一點點折磨,感受到它們正「淬煉」著「自身」,一寸寸壓實,一寸寸改變。

外魔如爐,心魔為碳,孟奇謹守正中,任由「斷清淨」刀意充塞身體!

內外交加之中,心發刀意的孟奇沒發現自身體表漸漸泛起一層暗黃。

刀意肆掠,在寒熱共發的壓力下,如秋風掃落葉般斬破了重重關隘,極快地革新著自身,以抵禦外魔。

啪啪啪,孟奇全身上下響起了炒豆子的聲音,暗黃越來越亮,讓他如同一尊黃銅羅漢!

這卻是金鐘罩第四關大成之像!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五十二章牢房來人

啪啪啪,聽到這聲音,抱著鐵護欄的垂翼子有點愕然地自語:「怎麼會突然破功?難道人類的心靈就是這樣的脆弱?連愉快聊天都沒辦法兼顧……」

這樣的響聲在金鐘罩破關和破功時都會出現,唯一的不同就在於前者的暗金色越來越亮,後者漸漸暗淡,直至消失。

由於垂翼子清楚地知道孟奇昨日才練成了第三關,所以壓根兒沒往破關的方向去想,下意識就認為他是承受不住煎熬,又逞強不願停止,從而破功。

話音未落,他卻愕然看見一道暗金的身影竄到了自己面前,一把將猝不及防的自己抓住。

他拼命掙扎,可在牢房的鎮壓下,十成力氣發揮不出一成,妖力更是徹底被封,最終未能掙脫孟奇的手掌,被他抽出腰帶,牢牢地捆在了鐵護欄上。

「你快放開咱!懂不懂敬老尊賢!」垂翼子大聲地呼喊著,突然,它目光一凝,看見孟奇手裡多了一塊奇怪的白色「布料」,「這,這是什麼?」

孟奇出乎自身預料地一日練成金鐘罩第四關,又出其不意地抓住了這廢話簍子,正是身心暢快之際,所以​​略微得意地道:「我的襪子!用來塞你嘴巴的!」

「不要,不要,唔唔……」垂翼子痛苦不堪地搖著頭,但還是被孟奇將它嘴巴塞得嚴嚴實實。

呼,這個世界終於清靜了……孟奇閉上眼睛,感受著來之不易的清淨,這真是美好的享受啊!

他重新盤腿坐下,散逸的一冷一熱再也無法給他帶來之前那樣的煎熬,些許痛苦只不過在提醒他,紅塵多苦,天地如爐。

「想不到『阿難破戒刀法』的刀意不僅能夠斬人,還可以奇詭地用於自身,與金鐘罩的修煉融洽非常。」孟奇思索著自己一日破關之事,對「阿難破戒刀法」的感悟又深了一層,破的是戒,淬的是心。

「嗯,看來佛門神功都講究禪心和頓悟,若能禪心通明,了悟真意,那修煉起來就會有讓人難以置信的效果,說不得能一日千里,如果無法頓悟,禪心蒙塵,那就必須一步一個腳印地打磨自身,徐徐圖之。」

經此一事,孟奇對佛門之中的頓悟有了新的體會。

「不是嘴上說說就叫頓悟,而是要身心契合,真正地了然此理,並能於將來腳踏實地地踐行,如此方為頓悟。」

「接下來就盡快靠『靈芝補氣丸』蓄氣大成,然後嘗試凝練眼竅的相關竅穴……」孟奇思忖著下一步的打算。

在輪迴任務開始前成功突破到金鐘罩第四關實在是意外之喜,但這不意味著可以​​放鬆懈怠,第四關圓滿才象徵著蓄氣大成,自己還少了真氣的積累,需得盡快化生吸納,不過,這裡環境惡劣,孟奇擔心「靈芝補氣丸」會因此失去藥效,並未隨身攜帶。

火鵠看了孟奇一眼,慢慢轉身,拿背對著他,而寒龜吐納的寒氣更甚。

現在的孟奇對此並不在意,一邊運行著第四關的心法,穩固基礎,一邊琢磨著剛才更進一步領悟的刀意,以及昨日師父演示的招式變化。

而這個時候,周圍清淨的環境成為他靜心思考和琢磨的保證,不至於分心它顧,不至於心浮氣躁。

「果然塞住那醜鳥的嘴巴是明智的選擇,清淨真好!」孟奇暗自感嘆,腦海裡再次演繹起「斷清淨」這一刀,漸漸入神,恍然物外。

正當他慢慢把握住刀招變化時,突然有聒噪難聽的聲音響起:

「哈哈,以為塞住咱的嘴巴就讓咱沒法說話了嗎?天真!愚蠢!」

「咱可是鯤鵬,什麼不能吞下?往咱嘴裡塞東西不是自尋死路?」

難得的清淨一下被打破,靜靜思索的想法中斷,物我兩忘的狀態消失!

可面對這重新來襲的喧囂和嘈雜,孟奇卻沒有一點浮躁,而是突然抬頭,看向垂翼子,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清淨被打破……斷清淨……原來是這樣的感受……

他瞇起眼睛,腳不動,身不晃,右手四指成刀,順著心中感悟和剛才推敲的變化,玄之又玄地斬出。

呼,走道裡風聲乍起,似有紅塵喧囂卷來。

垂翼子用嘴巴咬斷了腰帶,說的正開心,忽然莫名心傷,彷彿第一次嘗試飛行失敗,被旁邊麻雀嘲笑時的感覺。

惱怒上頭,恨意難耐,它精神為之一恍,然後看到手掌停在遠處。

它打了個哆嗦,猛地退到角落,兩隻翅膀將腦袋遮住,似乎被「斷清淨」刀意嚇到了。

孟奇身後的牢房內,火鵠扑騰了幾下,直接飛向角落,寒龜則默默往遠離孟奇的方向移動了很多步。

孟奇壓根兒沒注意它們的動作,而是沉浸在一刀斬出之後的心浮氣躁狀態裡,思念家人、異鄉為客、生死壓力等種種煎熬皆是上湧,前所未有的清晰。

「斷清淨」,斷人清淨,也斷己清淨!

好一會兒,孟奇才戰勝了這些情緒,收斂住了內心,感覺渾身濕透,不亞於經歷了一場惡戰,然後一半被烤乾,一半被凍成冰渣。

「每一刀都在淬煉心性,這就是『阿難破戒刀法』……」孟奇吐了口氣,若非直接得了真意傳承,自己要想悟出刀意,得證刀法真諦,不知要經歷多少磨難,多少辛勞,難怪只有秘籍傳承的少林幾乎沒有僧人真正練成「阿難破戒刀法」。

當然,孟奇很清楚,自己僅是略得「阿難破戒刀法」的真意,距離掌握還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不知道後面四式又是怎樣的玄奧神奇……」孟奇神遊天外,想著「落紅塵」、「積業力」、「引外魔」、「黏因果」等四招自己還沒有一點領悟的刀式。

想了一陣,他收回思緒,繼續修煉著金鐘罩,沒有絲毫懈怠,只不過第四關練成後,他已經可以自由睜眼,隨時中斷了。

專心致志之中,孟奇忽地聽到輕微的腳步聲,於是謹慎地停止了修煉,看向來處。

只見玄苦這位戒律僧與另外一位自己熟悉的僧人,正帶著兩位寬袍大袖的男子走了過來。

那僧人高高瘦瘦,模樣俊秀,頗有幾分文弱之氣,宛如唐僧當面,儼然便是兩個多月前闖過銅人巷下山的「大師兄」真常。

「這麼快就雲遊回來了?」孟奇有點奇怪,不過也覺得可以理解,第一次下山嘛,諸多不適和陌生,多半也就在附近轉轉,然後歸山消化收穫,第二次雲遊才真正意義上地進入江湖。

玄苦和真常領著的兩位男子,一個留著長鬚,乃儒雅的中年男子,他背負雙手,自有一番凌然氣度,一位是劍眉星目的年輕人,略帶稚氣,像是剛剛成年,與前面中年男子的輪廓頗為相像。

「像是貴家子弟……」孟奇從對方的穿著、配飾、氣質等判斷著,雖然世家子弟紈絝不堪的非是少數,但至少他們都很重視儀表和形象,外在氣質很少會有差的。

四人的目標是通往地底第二層的大門,並沒有過多關注孟奇,只是快路過他時,那儒雅中年男子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眼,對玄空和真常道:「這位小師父是在藉這裡的環境修煉金鐘罩?或者金剛不壞神功?」

只是開竅期的玄悲和真常被妖氣和散逸的各種氣息干擾,此時才看到陰影裡的孟奇,頓時輕輕咦了一聲,之前可很少有弟子借助這裡的環境修煉,畢竟不是誰都有鐵布衫打底。

要知道作為外門橫練功夫,鐵布衫主要是靠外在捶打修煉,若要小成,須得足足三年,當然,亦有速成之法,只不過以後鐵布衫再也無法進步了,他們都當孟奇是這種,反正將來他又不以鐵布衫為主修功法。

看到孟奇半身乾燥,半身冰霜,玄苦怔了怔,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點頭,頗似嘉許,顯然沒想到孟奇能吃得了這裡的苦。

真常沒有發楞,看到孟奇的狀態後,微笑對客人道:「崔施主,當是如此。」

「小小年紀就能忍受如此折磨,不錯,不錯,不知是哪位高僧門下?」中年男子呵呵笑道,他身後的年輕人應是剛束髮著冠不久,聞言也興致勃勃地上下打量起孟奇,畢竟一個小沙彌與他背後的火鵠、寒龜等妖怪實在對比鮮明。

這不是參觀動物園!孟奇索性閉上眼睛,不理睬他們。

真常皺了皺眉,笑容不變地道:「應是新晉弟子,貧僧下山雲遊了一段時日,不知是哪位長老門下。」

「是玄悲師弟的弟子。」玄苦收回了目光。

玄悲雖武功極高,又貴為長老,但終究半途出家,玄苦亦能叫他一聲師弟。

「玄悲神僧啊……」中年男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問孟奇法號,慢步越過。

他帶著的年輕男子倒是興致盎然地繼續打量著火鵠、寒龜等妖怪,樣子很是好奇,似乎想要摸上一把。

「爹,想不到少林鎮壓了這麼多妖怪,而且還是現了原形的。」他家雖有妖怪僕役,但都已馴服,除了戰鬥,根本看不出來是妖怪。

等到他們拐過彎,孟奇才睜開眼睛,暗罵了一聲,誰家修煉的時候喜歡旁人觀看的?真不懂禮貌!

這時,說話聲在清淨的牢房裡遠遠傳來。

「方丈法旨,允平津崔家之人帶走他們叛逃的妖物。」這清雅的口音屬於真常。

「阿彌陀佛,令牌無誤,請進吧。」一道蒼老的聲音回答,當是看守第二層入口的長老。

平津崔家?孟奇暗暗重複了一遍,原來這就是平津崔氏的人啊!

平津崔氏,大晉實力最強的世家,尤其家主「紫氣浩然」崔清河證得「紫陽法身」後,更是將皇室壓得喘不過氣。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五十三章眼力

搖了搖頭,孟奇決定不去管他們,繼續修煉金鐘罩,反正與自己沒有關係。

不知過了多久,孟奇再次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明白是真常等人歸來,由於好奇崔家叛逃之妖物長什麼樣子,他睜開眼睛,望了過去。

在四人之後,跟著一個腳步蹣跚的大漢,長髮披散,遮住了臉面,身上沒有一點與妖物有關的痕跡。

「妖物化形之後居然看不出什麼破綻,日後該如何辨別……」孟奇有點擔憂地想道,但旋即放下了這份心思,要知道妖族歷史久遠,實力強橫,現在卻被人族佔據了主流,先輩們肯定有著對付它們的豐富經驗遺留。

再次經過孟奇時,玄悲、真常和崔家中年男子都沒再關注孟奇,畢竟他練的又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功夫。

倒是那稚氣猶存少許的年輕男子刻意放緩了腳步,往寒龜牢房外靠去,想仔細觀察一下未化形的妖物。

他對此很是好奇,一路之上都在尋找機會,但他知道被鎮壓在這裡的妖物大部分實力恐怖,若貿然靠近,很容易被氣息侵染受傷,所以,最終挑中了火鵠和寒龜。

一個年輕不大,實力低微的小和尚都能在它們牢房外修煉,說明它們肯定不是什麼特別強橫、特別兇惡的妖怪。

年輕男子皮膚流轉著一層紫色光澤,消去了寒意,靠近了寒龜。

面對人類的靠近以及一種莫名侵擾的引導,寒龜突然爆發,衝到了鐵欄旁,嘴巴大張,怒吼震天,寒氣噴吐。

牢籠四周,萬字符一個接一個亮起,經聲佛號憑空傳來,將寒意和妖氣阻擋,只有部分散逸。

受此牽引,另外一邊的火鵠也扑騰著翅膀從角落飛了出來,身周烈焰翻滾,妖氣衝天。

雖然有牢籠的阻隔,但散逸的妖氣和冰寒熾熱之意卻加劇了很多,讓孟奇再次感受到了煎熬,金鐘罩第四關應激而發,身顯暗金。

還未習慣妖氣的年輕男子直接被震懾,雙腿有些發軟,皮膚的紫色一寸寸凍結。

玄苦和真常未經歷過這種狀況,一時也被妖氣與冰寒熾熱之意影響,略微呆滯。

身披長髮的妖物依然埋著頭,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因為崔家中年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它,右手紫氣纏繞,抓向自家孩兒。

承受著痛苦的孟奇抬起頭,緩緩掃視著寒龜和火鵠,這兩個罪魁禍首!

被孟奇這麼冷冷一看,寒龜忽地愣住,像是想起了什麼,然後直接退回了角落,四肢和腦袋同時縮入殼中。

扑騰的火鵠也安靜了下來,默默重回角落,背對著孟奇。

「額……」對這種反應,孟奇自己都感覺愕然。

「浩兒,走吧。」崔家中年男子沉聲開口,因著已經不危險,他的右手重新負在了身後。

年輕男子還處在後怕之中,沒有多說什麼,緊緊跟了上去。

又驚又疑的玄苦和真常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也默默前行。

出了牢房,在玄苦和真常於守塔僧人處注銷「提取令牌」時,年輕男子終於回過神來,怒氣衝衝地道:「爹,是那個小和尚指使妖物嚇我!你看後來它們對他多恭順,一定是他馴養熟了的!」

「指使妖物的不是他。」中年男子嘆了口氣,「浩兒,你看不出後來妖物的退縮不是恭順,而是害怕嗎?」

「害怕?」年輕男子無法相信地反問,那麼強大的妖怪會怕一個弱小的沙彌?

中年男子仔細看了他一眼:「浩兒,你原本不是打算趁這次外出的機會遊歷嗎?」

「是的。」年輕男子不明白父親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中年男子負手看著過來的真常和玄苦,沉聲道:「以你現在的這份眼力,遊歷只是找死,還是回家再待兩年吧。」

「爹!」年輕男子突遭噩耗,如被雷劈。

「為父自會與你清羽三伯說。」中年男子不容反駁地道。

「它們居然會怕我?」孟奇回想了一遍之前的細節,得出了這個讓他莫名其妙的結論,實力強過目前的自己不知多少倍的兩大妖物,居然會怕自己!

「難道是我剛才沉浸於那種玄之又玄的領悟狀態時,它們被我斬出的『阿難破戒刀法』刀意侵襲,還未擺脫恐懼?」

孟奇思索著緣由,換做與這兩大妖物同層次的其他高手,就算被自己刀意侵襲,估計也只是剎那之事,不可能留下陰影,形成恐懼,但這些妖物被封印鎮壓於此,實力無法發揮,心靈常受煎熬,早晚又被舍利塔上方供奉的舍利子「佛光」「經聲」影響,精神破綻不是一般的大。

由於火鵠、寒龜和垂翼子都遠離了自己,淬煉效果下降很多,而且自身又沒帶「靈芝補氣丸」,孟奇乾脆起身,活動了下手腳,穿好僧袍,直接出了舍利塔。

陽光明媚,春日氣息撲面而來

「快三個月沒真正看到太陽了,想不到它如此順眼。」孟奇嘿嘿一笑,瞇了瞇眼睛,深呼吸了幾下,忽然感覺生活很美好。

這段時日來,孟奇是早出晚歸,往往早膳後,太陽尚未完全​​升起,就入了舍利塔,等到太陽落山,才會離開。

當然,這也是冬末春初白日依然短暫的緣故。

踏著輕快的步伐,孟奇往著後山之外走去,沿途遇到的巡邏看守僧人,都拿詫異的目光看著他,今日居然如此之早?難道終於懈怠了嗎?

——他們雖然輪班值守,但孟奇在這裡也待了快三個月,自然被他們熟悉,知道有一個在舍利塔內練功的小沙彌,每日要到天色發黑才會出塔。

對他們的目光,孟奇渾不在意,心情舒暢地享受著明媚春日,腳下的赤色泥土再也無法給他絲毫影響。

穿過兩峰之間的狹路,孟奇回到了最熟悉的地方,略微發怔地看著那片森林。

雖然還不明白有什麼內在聯繫,但正是看守這裡,發現真觀,自己的實力才有了飛躍性的提升。

於是,他漫步入林,打算看看這裡的密道怎樣了,是不是有人看守。

果不其然,在那赤色大石旁,兩位黃衣僧人正戒備地四處打量。

孟奇怕被發現,不敢靠近,遂轉身離開,往林外走去。

自己是能暫時地自由出入後山,但沒有窺視各處看守的權利。

走著走著,孟奇忽地看到熟悉的身影迎面走來。

「真永師兄?」孟奇略微訝異地開口。

真永嚇了一跳,連退了幾步,看清楚是孟奇後,才拍著胸口道:「真定師弟,你嚇死我了,怎麼會在這裡?」

「我路過,好奇密道之事,於是悄悄進來看了看。」孟奇懶得去想別的藉口,反正不是什麼大事,自己也沒有被看守僧人當場抓住,「真永師兄,你呢? 」

真永捂著肚子,笑嘻嘻地道:「人有三急嘛,我今日看守前面那處。」

「哦。」孟奇想到當初自己用這個藉口進來練刀之事,略微有點古怪,沒有多說什麼,告辭離開。

回到小院,不出意外,孟奇又看到了師父玄悲在演練刀法。

「今日為何如此早?莫非暫時承受不了冷熱齊襲?」玄悲收起戒刀,表情不見責怪地問道。

回到寺中後,孟奇就在糾結要不要告訴師父,該怎麼告訴,等想起玄苦、真常等人已經看到自己身顯暗金,抵禦寒熱,終於下定了決心——這可是金鐘罩第四關練成後的外在表現!

玄悲見孟奇猶豫,露出寬慰的笑容:「欲速則不達,是為師給你太多緊迫,莫要灰心。」

孟奇低下頭,老老實實地回答:「師父,我金鐘罩第四關練成了。」

ps:求點擊求推薦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五十四章真慧的煩惱

「什麼?」以玄悲的涵養,此時也震驚失聲,滿臉的無法置信。

哐當!

他原本準備將戒刀扔回兵器架,好好寬慰一下孟奇,可手一抖,戒刀直接砸中了兵器架,彈飛落地,未能如願插上,這對外景強者來說,是絕對的失常!

孟奇全力運轉金鐘罩第四關心法,皮膚隱現暗金之色,重複著之前的話語:「師父,我金鐘罩第四關練成了。」

「你遭遇了什麼?」玄悲收起失態,卻難掩驚疑之色。

昨日自家徒弟才突破到第三關,結果今日就練成了第四關,這種速度,簡直像是在聽神話故事!

孟奇進門前就籌措好了說辭,也不抬頭,悶聲說道:「昨日弟子觀師父練刀,隱約感受到了一種红塵如爐,斷我清淨之意。」

「今天修煉第四關功法時,冷熱齊襲,旁邊又有聒噪的小鳥絮絮叨叨,三重折磨加身,分外煎熬,幾乎難以支撐,就在這時,弟子不知怎得想起了這種韻味,頓時有所明悟,紅塵如爐,天地如爐,當前折磨不正是爐火加身,鍛我肉體,污我心靈,毀我清淨?」

「後來,後來,弟子就稀裡糊塗地練成了第四關。」

孟奇講述的所有感受和體悟皆是真實,除了那種刀意的來源,九真一假,讓人無從懷疑。

但他知道自家師父是外景高人,身體和表情的變化都難以瞞過他,故而控制著心跳,埋著頭,不讓師父看到自身神情。

聽完孟奇的解釋,玄悲驚疑之色消退了不少,因為這些體悟,若非真有,講也講不完善,絕對會有漏洞。

他沉吟了一下,老懷安慰似地笑了笑:「你倒是與這門刀法有緣,第一次旁觀就能把握到刀法韻味,並由此頓悟。」

把握韻味不難,真正觀摩刀法一段時日,只要不魯鈍,或多或少都會有所感覺,難的是悟出其中真意,把握住刀法真諦。

「多虧師父您演示刀法。」孟奇打蛇隨棍上,迅速將關注的重點轉移到了師父習練「阿難破戒刀法」之上。

玄悲微微皺眉,鄭重說道:「此事休得外傳,你還是開竅期,按照戒律是不能旁觀我演練另外一門絕技的,哪怕為師允許也不行。」

「雖然你只是把握了韻味,未得刀法變化和真意,但由此頓悟,收穫極大,戒律院怕是不會相信你僅僅是無意旁觀過一次。」

正常而言,至少得蓄意旁觀過很多次,才能具備頓悟的基礎。

「弟子省的。」孟奇正處於小心翼翼隱瞞,尋找外出機會逃離的階段,自然不願意和那群愛較真的戒律僧打交道,「可弟子今日練成第四關時,被玄苦師叔和真常師兄看到了……」

玄悲和藹地點了點頭:「無妨,不到三個月練成金鐘罩前四關的先例並不是沒有,都為根基雄厚的僧人,只要玄苦師兄和真常師侄不知你昨日才練成第三關即可,他們頂多贊你適合修煉金鐘罩。」

「那弟子就放心了。」孟奇長長地鬆了口氣,這是真實情緒的反映,貨真價實。

「嗯,你自去調息鞏固吧。」玄悲和顏悅色地說道。

進了禪房,恰好處在休息階段的真慧奇怪地問道:「師兄,你今日怎的如此早?」

「嘿嘿,師兄我練成金鐘罩第四關了。」在熟悉的小師弟面前,孟奇沒有偽裝,頗為得意地說道,快大驚失色,快震動莫名,快不可置信!

真慧「哦」了一聲,似乎覺得這是正常之事,笑著說道:「師兄,你還一直想練拈花指、無相劫指等絕技,現在看來,金鐘罩最適合你啊。」

這個沒有常識的傢伙!而且這不是在說我「嘴上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嗎?孟奇暗暗罵了真慧一聲:

「也許我修煉別的絕技更快呢?」

「不知道。」真慧老實地回答,一點也沒有捧場的自覺。

孟奇咳嗽了一聲:「當然,一日練成金鐘罩第四關,師兄我也算是前無古人,後來者渺渺了。」

「師兄,你這麼厲害!」這樣的描述就類似江湖典故、武林傳聞了,真慧一下就興奮了起來。

孟奇掩面輕嘆,這傢伙果然得說的異常通透才聽得懂,什麼言外之意,就不用奢望了。

半年多後,又是深秋,落葉飄飄,天高氣爽。

冷月輕撫的夜裡,孟奇和真慧提著燈籠,漫步於寺內,今晚正輪到他倆巡邏,被安排了一條相對偏頗的線路。

「這樣的生活真好啊!」孟奇深呼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滿足地讚歎道。

十個月都未有輪迴任務,實在是讓人驚喜!

自練成金鐘罩第四關後,孟奇恢復了早晚課,恢復了講經院的學習,但每日下午,依然會去舍利塔,借助惡劣的環境「禪定蓄氣」,由於積蓄真氣、凝練竅穴是水磨工夫,他進展相對緩慢了下來。

不過,靠著合理安排「靈芝補氣丸」和玄悲提供的丹藥,他依然在七個月內蓄氣大成,並凝練了眼竅相關的六處竅穴,所以分外希望下一次輪迴任務再晚兩月,那樣自己就能九處竅穴凝練完畢,只待天聰丸或艱苦磨礪來開竅了。

當然,若現在就開始輪迴任務,孟奇也並不沮喪和畏懼,比起十個月前,自身的實力是突飛猛進,就像換了一個人。

旁邊的真慧早就習慣了師兄偶爾之間抽風般的奇怪舉動,對他的讚嘆毫無訝異,反而跟著說道:「是啊,這樣的生活真好,能吃能睡能練功。」

他一張略帶稚氣的臉龐笑得真心實意。

這十個月之中,他的拈花指雖還未突破到「蓄氣大成」的階段,但進展亦是極大,讓玄悲又驚又喜,覺得他再有半年,說不得就真突破了。

而且,正處於長身體階段的他,由於食物、睡眠、鍛煉都不缺,已經足足長高了一頭,眉眼長開,容顏俊秀。

吃睡擺在前面,你豬啊!孟奇側頭看了真慧一眼。

經過十個月,他亦是長高了一大截,不再是小孩子身材了,有了幾分少年觀感,嘴唇之上,也長出了一點細細絨毛,並且,他的外貌並未長殘,安靜坐著時,一副溫文爾雅的俊美模樣,唯一讓孟奇不太滿意的是,雙眼略微狹長,多了幾分俊俏之氣,少了一些男子漢氣概。

走著走著,真慧忽地開口:「師兄,我覺得真永師兄怪怪的。」

「怎麼了?」孟奇疑惑地問道。

周圍林木樹立,在黑夜裡宛如一個個妖怪。

真慧訴苦般道:「真永師兄經常找我出去,給我講故事,但他的故事一點也不好聽,嗯,他每次都問我拈花指的進展,說對這門最難學的絕技很感興趣。」

聽到前面半截,孟奇還覺得真慧想太多,可等真慧說完,他的表情就變得凝重了:「他向你打聽拈花指的事情?問的詳細嗎?」

「詳細,總是問我運氣之時有什麼阻礙,走的是哪些線路,為什麼我修煉起來會那麼快……」真慧碎嘴地說著,他並沒有覺得這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只是向信任的師兄傾訴。

師父說不能對外人講,可真永師兄又老問,實在讓人煩惱,而且老是找自己出去,好耽擱修煉啊!

孟奇懷疑真永是想偷學「拈花指」,作為武僧院還未出頭的武僧,有這種想法很正常,可他怎麼會把目標瞄準最難學的「拈花指」?

而且現在回想起來,以前與真永相處的一些細節也有點異常。

「那你告訴他『拈花指』的法門了嗎?」孟奇必須先確認這一點。

真慧搖了搖頭:「師父讓我不能說的。」

「很好,等明日一早,我們就將此事禀報師父。」孟奇可不想自己去調查,萬一順藤摸瓜出自己無法對付的敵人,那就麻煩大了,到時候,還可能被別人顛倒黑白,指責自己血口噴人,所以,直接禀報師父,讓師父這位長老去調查,是最正確的選擇。

對師兄的建議,真慧沒有一點懷疑,心情不錯地點頭應下,就在這時,他目光一轉,指著旁邊的幾株大樹道:「真永師兄有次鑽到後面去了。 」

「啊?你怎麼知道?」孟奇又驚又疑。

真慧老實說道:「那次分開後,我忽然想到故事裡有個地方沒講清楚,就轉頭追趕真永師兄,恰好看見他鑽到樹木後面。」

「然後呢?」孟奇嘴角抽搐了一下。

真慧毫無自覺地回答:「我怕真永師兄在方便,等了一陣,見他沒有出來,又到了練功的時候,於是就回去了。」

孟奇微微頷首,因為就在旁邊,所以好奇心起,提著燈籠,湊到樹木旁邊,望向裡面。

裡面還有不少大樹,層層疊疊,遮擋了視線,難以看清。

孟奇側耳聽了一陣,沒發現動靜,於是鑽進幾株樹木之間,不留什麼痕跡地小心翼翼前行。

真慧興致勃勃,學著師兄的樣子和動作跟了上去。

走了十來步,孟奇雙目一亮,眼前已沒有了樹木遮掩。

這是一截凸出的懸崖,下方雲霧重重,看不到底少林寺依山而建,很多地方是懸崖,而非外牆。

「懸崖……」孟奇疑惑地左右打量,不明白真永到這裡做什麼。

剛看了幾眼,孟奇突然怔住,心中一動,側耳傾聽,然後,他一把拉過真慧,熄滅了燈籠,躲到了一株大樹之後。

輕微的腳步聲起,一道穿著灰色僧袍的人影鬼鬼祟祟地摸了進來。

ps:求點擊求推薦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五十五章撞破

月明星稀,孤照懸崖,躲在暗處的孟奇一眼就認出了這道人影是誰。

真永!

雖然這段時日來,孟奇的精力主要放在金鐘罩和刀法、輕功的修煉上,與武僧院也隔著很多院落,交流不便,但恢復講經院學習後,他每日還是能碰上真永,閒聊幾句,了解寺內瑣碎雜事,因此,即使這道人影側對著孟奇,他依然確信對方就是真永!

他這麼晚到懸崖來做什麼?

莫非真有什麼天大的秘密?

孟奇略微煩躁地想著,自己身懷大秘,完全不願意陷入別的事件當中,以免被人發現異常之處。

在少林寺裡,他只想做個安靜的小沙彌。

正是抱著這種心態和自身還不算高手的自覺,上次真觀之事,他才沒有貿然探索密道,而是直接返回,發出了信號。

灰色人影回過頭,警戒地四下打量,迷離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清晰地昭示出孟奇的判斷沒錯,他正是真永。

孟奇屏住呼吸,控制著心跳,不願惹來真永的注意,期盼他快點離開,然後自己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重新開始巡邏了,等到明日真慧將之前的事情禀告師父,真永的秘密自然會被查出。

這裡偏僻隱蔽,幾乎無人知曉,真永習慣性地檢視了一番後,從懷裡掏出了一本書冊,側臉帶笑地翻看起來。

清冷月華灑落,眼竅相關竅穴已經凝練六處的孟奇發現真永手中的書冊,紙張泛白,不似書寫秘籍所用的「木華紙」等珍貴紙張,倒像是誦經堂內供沙彌們臨摹練字的劣紙。

「難道是用普通紙張抄寫的書冊?」孟奇下意識推測著。

真永看得入神,口中喃喃有詞,一時竟然沒有了幹「壞事」者迅速離開現場的自覺,這讓孟奇暗暗著急。

他倒是不怕自身無法忍耐,而是身邊的小師弟從未經歷過這種狀況,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可能焦躁不安,到時候非常容易碰到什麼,發出聲響。

孟奇微微側頭,望向真永,陰影晃動之下,他的臉龐顯得晦暗,隱約帶著幾分好奇,正專心致志地看著真永。

心意如一還是不錯嘛……見狀,孟奇默默讚揚了一句。

過了一炷香的樣子,真永調整了下僵硬的姿勢,碰到了一塊碎石,讓它骨溜溜滾下懸崖,卻沒有響聲傳回。

被這動靜驚醒,真永戀戀不捨地合上了手中書籍。

他不敢停留太久,將手伸到了崖外摸索。

摸索了一陣,他右手收回,多了一個油紙包。

「懸崖外側看來有藏東西的縫隙,倒是隱蔽……」孟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真永打開油紙包,裡面是好幾本厚薄不同的書冊,他將手中那本也放了進去,然後重新包裹嚴實。

就在這時,一隻莽撞的老鼠從洞裡奔出,嚇得真慧往後躲了躲。

咔嚓,樹枝斷掉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分外清晰!

啪一聲,真永手一抖,油紙包落地,驚愕恐慌地回望了過來。

與此同時,他左手下意識就摸向了崖外。

「誰?」真永壓低嗓音喝問,似乎還沒有看到孟奇和真慧。

話音剛落,孟奇還未想出對策時,真永突地猛撲過來,左手拖著一口鋒利的戒刀。

他的喝問竟是疑兵之計!

「蓄氣大成,他果然隱瞞了實力……」看到真永的身形動作後,孟奇嘆了口氣,左肩一沉,毫不避讓地往著真永的刀口撞去。

真永故佈疑陣,突發奇招,正想著林中藏著的敵人應該來不及躲避了,最好能一招殺掉,卻愕然看到一道人影不閃不避,正正撞向刀鋒。

錚!戒刀如中金石,真永暗道一聲不好,想也不想就匆忙後退。

這時,一記刀光從他完全想不到的側面斬來,角度刁鑽,位置怪異,難以躲避。

真永咬緊牙關,戒刀一落,身隨刀動,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孟奇這一刀。

咦……孟奇泛起了幾分疑惑,真永倉促之間竟然躲過了自己這一招「血刀」,他所展刀法,精妙不凡,步伐玄奧,絕非庸品。

真慧跨步上前,臉含微笑,安寧靜謐,右手成拈花狀拂出,頗有幾分出塵之意。

真永預先知道還有一位敵人,對真慧的出手並不意外,臉色一肅,刀光一斂,正正擋住了真慧的「拈花指」。

接著,他右腿一彈,踢向真慧,戒刀一斜,悠然斬落,直指孟奇。

這一刀,精妙玄奧,竟給了孟奇三千煩惱絲應刀而落之感。

這絕對是一門恐怖的刀法!孟奇不敢怠慢,身法展開,形如鬼魅,每一刀都從不可思議的地方斬出。

真永練刀都是暗地裡進行,少有機會施展,亦沒有生死之間的錘煉,一時之間,被正常發揮實力的孟奇逼得手忙腳亂,每一刀之後,都有對方下一刀會從任何地方任何角度斬來的感覺,身心漸漸交瘁。

另外一邊的真慧,由於實戰經驗缺乏,躲避真永彈腿時,竟沒能保持住平衡,踉踉蹌蹌往側方退去,險險跌落懸崖。

「啊!」他輕叫了一聲,因為發現自己將那油紙包掃到了懸崖之外,消失於了雲霧之中。

孟奇見懸崖狹窄,自身步伐難以淋漓盡致地發揮,亦不想耽擱太久,引來變化,於是一刀斬出後,趁真永手忙腳亂,竟然猛撲了過去,直接拿胸口抵住對方的戒刀。

錚!戒刀斬中,劃破了僧袍,再次發出金石脆響,留下了一道白白的划痕。

因為圓月高照,真永已經認出了對方是真定,知道他金鐘罩恐怖,所以之前每一刀,都盡量劈向了要害和罩門,可是,他想不到真定的刀法如此怪異,也想不到他的打法如此強橫和野蠻,竟趁自己來不及變招,用胸口硬擋了戒刀!

猝不及防之下,他已是沒了變化方向的機會!

強行突破成功的孟奇,戒刀一伸,橫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噹,真永丟掉戒刀,做出不再反抗的姿勢。

真慧重新上前,拈花指一拂,封閉了真永幾處大穴。

孟奇沒有大意,依然將戒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示意真慧抽出他裡面的腰帶,把他的雙手反綁。

「真定師弟,真慧師弟,這下放心了吧?」真永臉色蒼白,勉強笑道。

孟奇不置可否地道:「師兄何苦作此鬼祟之事?」

真永被點穴道之後,難以站立,於是盤腿坐下,眼珠子轉了轉,悲慟淒涼地道:「我比不得真慧師弟你有天賦,也不像真定師弟你能立下大功,要想學得絕技,只能走這條道路,我不想人生白白蹉跎在少林,永遠青燈古佛,難以體會江湖的精彩。」

「真定師弟,真慧師弟,看在咱們交好的份上,放過我吧,我從今日起,洗心革面,再也不做這種事情了,得來的秘籍都給你們翻看。」

他雙眼泛紅,苦苦哀求。

「果然是秘籍。」孟奇似笑非笑地道,「真永師兄,我不知你一普通的武僧,靠什麼能得到絕學秘籍。」

所以,別拿什麼不願蹉跎人生來敷衍我。

真永臉色一變,旋即嘆了口氣:「因為守著藏經閣的空慧太師叔祖身有暗傷,每日午間特定時刻都會發作,我偶然得知後,趁著這機會去上面記錄秘籍,不過只能去三四層,看不到『內十八』絕學。」

「原來如此,難怪你當時交好我和真慧。」孟奇呵呵笑了一聲。

真永皺起眉頭,沒想到自己的解釋反而得罪了真定和真慧。

「而且,這種隱秘的消息,你從何處聽聞?」正當真永心緒不寧時,孟奇突然厲聲喝道。

真永渾身打了個寒顫,閉上嘴巴,搖頭不語。

孟奇不願深究,生怕陷入麻煩,於是對真慧道:「小師弟,你去附近院落大喊,找人過來『幫忙』,記住,一定要嚷的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只告訴一個人。」

巡視寺內時,並不配發信號事物。

真慧點了點頭,就要往著外面走去。

真永見勢不好,沉聲道:「兩位師弟,你們可知我剛才放入油紙包的是什麼秘籍嗎?」

見孟奇和真慧都看向自己,他頗為得意地道:

「《易筋經》!」

「什麼?」孟奇驚訝失聲,居然是少林鎮寺之寶中的《易筋經》,能化腐朽為神奇的當世奇功!

由於並非法身或外景級絕學,《易筋經》一向是秘籍傳承,可保管肯定隱秘而周全,真永這普通武僧憑什麼能抄錄到!

背後肯定還有人!一個超過自己想像的人!

「怎麼樣?忘記這件事情,我將《易筋經》與你們分享?」真永聲音低沉,宛如擅長誘惑的妖精。

孟奇不願意與這種想想就可怕的事情牽扯上,但又捨不得價值不比法身絕學差的《易筋經》,內心一時激烈掙扎,猶豫不下。

「師兄,師兄,那油紙包被我碰到懸崖下去了……」真慧弱弱地道。

孟奇噗了一聲,同時清醒過來,自己竟然被貪欲蒙蔽了心靈!

若是選擇《易筋經》,放走真永,他背後之人肯定會找機會滅口,而且自己還無從推測他背後是誰,從而預先提防。

可惜啊……望著雲霧渺渺的萬丈深淵,孟奇嘆了口氣,下面據說毒瘴恐怖,不知多少萬年積累之下,只有寥寥生靈可以存活,都是一等一的毒物,恐怕得有外景的實力,方能一探。

「碰,碰下去了……」真永一下變得失魂落魄。

孟奇示意真慧趕緊去通知他人,免得出現自己無法應對的變化。

連《易筋經》都出現了,這實在恐怖!

真慧鑽了出去,往著附近院落狂奔,孟奇看著真永,來回踱步,警惕地防範著偷襲。

過了一陣子,真慧的大喊聲隱約傳來,孟奇這才放下了心。

又等了一陣,真永定了定神,做最後努力:「真定師弟,《易筋經》雖然落到了懸崖之下,但我剛才可是看了小半,記得開篇修煉的內容,你若放走我,我自會復述於你,將來,你也肯定還有一覽《易筋經》的機會。」

「而我,會立即離開,不會有人知道的,至於找誰拿《易筋經》,我離開時自會告訴你。」

孟奇撇了撇嘴,正待說話,忽然有一道黑影從林中竄出,一掌拍在了真永背部!

由於有所鬆懈,孟奇竟然阻擋不及!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五十六章兇手

黑影從林中竄出,幾有縮地成寸之感,在孟奇反應過來前,就一掌拍在了真永背心。

這一掌平平無奇,彷彿隨手而為,讓人看不出功法來歷,但真永穴道被封,雙手被綁,根本沒辦法也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應對,兩眼圓瞪,嘴巴一張,噴出血霧,軟軟倒地,臉上凝固著愕然的神情。

「絕對是開竅期的高手!」孟奇瞳孔收縮,從黑衣人的身法動作,初步判斷出了這一點,與此同時,他戒刀一橫,擺出拼命的架勢!

防禦是防禦不住的,只有讓這黑衣人明白自己不好對付,敢於搏命,急切之間解決不了,他才會顧慮被真慧喚來的其他僧人,知難而退!

這道人影穿著夜行衣,只有鼻孔和一雙眼睛裸露在外,拍死真永後,腳步不停,毫不猶豫地向著孟奇奔來,右掌抬起,翻天蓋下,招式古樸,氣勢莊嚴,隱隱有籠罩天地之感。

孟奇只覺自己無論變化哪種身法,無論踏出「神行百變」裡哪一步,都盡被掌風籠罩,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這是何等的掌法!

智慧通達,清淨莊嚴,掌含天地!

孟奇看出這是佛門神掌,練到深處說不得能衍化出「掌中佛國」,鎮壓萬物,故而它看似簡單,卻能封死自己一切後續變化。

面對這一掌,孟奇清楚地知道,未得刀道真髓的自己,不管是血刀刀法,還是五虎斷門刀刀法,都沒有任何可能斬破這種封鎖,「神行百變」亦是少了法與理的內蘊,踏不出天羅地網,而金鐘罩第四關估計也只能挨得下一掌!

黑衣人一掌拍出後,毫不懷疑自己能打中面前尚未開竅的沙彌,這是對自己神掌的自信,亦是對自己武功的自信!

手握般若,心證如來,度盡苦海,彼岸清淨!

生死之間,幾多恐怖,孟奇卻突地瞇起眼睛,臉泛微笑,似乎在享受這一掌帶來的莊嚴與清淨。

然後,一抹刀光亮起,世事喧囂似錦!

這一抹刀光,如詩如畫,映入了黑衣人眼中,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溫柔,彷彿想起了那紅袖暗香,想起了那柔膩軟語,想起了夜半無人之時,佛前長叩,卻喚不回禪心清淨。

繼而,他的眼神夾雜出了幾分痛苦,似內疚,似自責,卻無半分悔意。

清淨既斷,般若何存?黑衣人包含天地的掌勢重新歸為了普普通通的一掌。

不好!黑衣人恍然夢醒,卻已是刀光臨身!

他瞳孔劇烈收縮,根本沒有想到這看似弱小的沙彌能斬出如此驚豔的一刀!

光散,人退。

孟奇左肩多了一個深深的掌印,周身淡金泛起,如龜裂紋,色澤黯淡。

而黑衣人腹部多了一道深深的傷口,幾可看見蠕動的內臟。

他左手摀著腹部,有氣層瀰漫,不讓鮮血滴落,右掌抬起,彷彿還要再次進攻。

孟奇沉肩橫刀,又一次擺出拼命的架勢。

黑衣人往前一步,身體突然弓的愈發厲害,深深地看了孟奇一眼後,猛地一個鷂子翻身,竄入了林中。

過了七八個呼吸,遠處腳步聲嘈雜傳來。

「師兄,你沒事吧?」真慧噠噠噠跑了進來,看見真永橫死,孟奇僵硬站著,於是關切地詢問。

孟奇見他身後有好多位黃衣、灰衣僧人,心中大定,聲音暗啞地道:「過來扶我一下。」

都快站不穩了!

黑衣人那一掌雖被「斷清淨」破掉了氣勢和韻味,又在戒刀威脅下收回了不少力,但終究是開竅期高手的攻擊,依然拍中了孟奇左肩,拍的他差點金鐘罩破功。

「兇手絕非初入開竅的高手,否則不是全力的一掌,不會造成如此效果。」孟奇內心判斷著黑衣人的實力。

他練成了金鐘罩第四關,靠它削去了大部分掌力,因此並未受到太嚴重的傷勢,只是斬出「斷清淨」之後,有點脫力,畢竟它是外景巔峰級的刀法——雖然孟奇發揮出來僅是開了四五竅的水準。

真慧趕緊跑到孟奇旁邊,攙扶住了他,跟來的僧人中,一位五官普通的執事僧仔細檢查了真永的死因後,又到了孟奇身前,觀察他的傷勢。

其餘眾僧,則分頭搜索著附近。

「掌力雄渾,兇手應是開竅裡也算不錯的高手。」這執事僧輕輕點頭,「可惜,這一掌他特意掩飾過,看不出是哪門絕學。」

「這位師叔,事關重大,不知真慧對你說清楚沒有,真永與那兇手合謀抄錄出了《易筋經》!」孟奇直截了當地說道。

黑衣人逃走,己在明,敵在暗,孟奇覺得自己會寢食難安,故而事情有多嚴重就要說的多嚴重,以引起足夠的重視,如此方能盡快找到幕後黑​​手。

至於掉下去的「油紙包」,先不說能不能承受得了毒液毒氣污染,光是說出秘籍掉下去,少林寺也肯定會派人下去搜尋——若不說,那秘籍去哪了?是不是藏起來了?

「什麼?《易筋經》?」問話的執事僧大驚失色,周圍聽到孟奇所言的僧人亦是如此,各種表情有之,卻都同樣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是的。」孟奇脫力的狀況好了點,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聽得前來救援的僧人一個個又驚又愕,彷彿魔土降臨了清淨之所。

「事關重大,事關重大,玄元,你快去菩提院禀報,玄華,你去戒律院。」孟奇面前的執事僧臉色發白,禪心動搖地吩咐著,這恐怕是立寺以來,第一次有人真正地盜出了鎮派幾寶之一。

等兩位黃衣僧離開,他看了孟奇一眼道:「兩位師侄,事關重大,還請你們諒解,我現在要搜你們的身。」

這是怕他們串通供詞,捏造了秘籍滾落山崖的事情,卻是將《易筋經》抄本暗藏。

孟奇自然要展示清白,免得被人懷疑上,反正自己身上沒有任何怕被發現的事物——由於要練金鐘罩,血刀刀法、神行百變的秘籍都是藏在禪房中的。

「弟子理解,不過,師叔,還請盡快派人搜查眾僧,開竅期能自如行於寺中,必是我少林弟子,而且弟子也肯定他用的是佛門神功。」孟奇最想的是抓出兇手,因此特意催促,「弟子的戒刀斬中了他的腹部,傷口極深,短時間內難以癒合,還請師叔讓人檢視每一位僧人的腹部。」

「事情緊急,須得防止他趁亂割傷別的僧人腹部,混淆視聽。」

「你,你斬中了他的腹部?」這位執事僧愕然反問,不敢相信一個剛拜師不到一年,肯定還未開竅的小沙彌,能傷到一位開竅期的高手。

剛才孟奇描述戰鬥時,為了掩飾自己的阿難破戒刀法,說的是含含糊糊,周圍僧人都以為黑衣人是被他的拼死之意和自己等人的趕到嚇退的,誰知,他竟然傷到了開竅期高手!

「師叔,事有湊巧,還請先行搜查和檢視。」孟奇哪會具體講述,接著,又補充了一句:「師叔,弟子相信那黑衣人就是附近院落的僧人,他必是聽到真慧的喊話後,仗著熟悉地形,搶先來滅口,否則,若他一直埋伏在附近,哪會給真慧報信的機會?」

「可他穿著夜行衣,我們趕來的也很快……」執事僧有些不信,若是加上換衣服的時間,熟悉地形的優勢就被抵消了,兇手根本沒有行凶和逃跑的機會。

孟奇猜測道:「可能他今晚正是穿著夜行衣與真永交接秘籍的,回去之後,還未來得及更衣……師叔,搜尋和檢查時,也看一看附近院落誰沒來!」

他越說越覺得有道理。

「阿彌陀佛,就按他說的辦。」這時,一位身披紅色袈裟的老僧走了進來。

執事僧趕緊雙手合十:「見過無得師叔,弟子立刻照辦。」

老僧輕輕頷首,示意不必多禮,然後看向孟奇和真慧,宣了聲佛號道:「老衲得罪了。」

他右手伸出,凌空一抓,孟奇和真慧的僧袍頓時鼓脹起來,似有輕風拂體。

「真慧,你帶我重走一遍你剛才報信的道路。」無得右手收回,確認孟奇和真慧身上沒有秘籍。

讓真慧帶路,怕的是剛才的報信乃他們趁亂藏匿秘籍的掩飾。

真慧老實巴交地看了孟奇一眼,擔心自己離開會讓師兄摔倒。

孟奇對他笑了笑,動了動手腳,示意自己已經恢復了不少力氣,他這才與無得一起離開崖邊。

其餘僧人開始搜尋懸崖和林木之間的每一處,亦將手伸出了崖外,摸索峭壁上的縫隙,不放過任何地方。

過了一會兒,無得帶著真慧返回,向孟奇詢問兇手出招時給他的感覺。

孟奇老老實實將自己的感受說了出來,無得越聽越是黃眉深皺,沉吟道:「類似的掌法可是不多……」

這時,之前離開的執事僧也走了回來,身後跟著孟奇和真慧的師父玄悲,以及孟奇熟悉的武僧院授業僧真妙。

真妙的表情很奇怪,憤怒,悲傷,疑惑,震驚,無法置信,皆有之,那位執事僧亦是類同,只有玄悲,臉上不見任何波動。

「無得師叔,剛才搜尋院落時,弟子等人發現真常自盡於禪房,腹部有明顯傷口,只留下遺書一封。」執事僧禀報並遞上遺書時,深深地看了孟奇一眼,他竟然能傷到這一代中最強的弟子真常!

真常?大師兄?孟奇震驚非常,不敢相信一個按部就班就前途遠大的僧人會與真永做出這等事來!

而且是自殺嗎?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五十七章 真常之死

「真常師兄?」

「真常師侄?」

周圍搜索著懸崖的僧人都難以遏制自身的驚愕,紛紛脫口而出,既不敢相信「真」字輩中最出色的弟子真常會勾結居心叵測之輩,盜竊本門秘籍,落得事敗自盡的下場,亦不敢相信一年前才蓄氣小成的真定能夠傷得到「羅漢伏魔神功」和「般若掌」小圓滿的真常,哪怕是已經開了六竅的玄字輩僧人,亦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傷得他!

他們又驚又疑之中,看向孟奇的神色多了幾分揣測、懷疑和畏懼。

遺書由於倉促寫就,未曾摺疊,無得接過之後,目光一掃,表情頓時大變,對玄悲道:「玄悲師侄,此事關聯極深,須得立刻稟告方丈,你留在這裡看著。」

他怕僧人之中還有真常、真定的同夥,因此只有同為長老的玄悲留下,才比較放心。

「是,師叔。」玄悲就站在無得身邊,剛才已經將整封遺書盡收眼底,明白事情比想像的更嚴重。

無得剛要邁步,忽地想起一事,再次開口:「玄悲師侄,在事情調查清楚前,須得讓你兩位徒兒暫時與旁人分開,自居一院。」

不管怎麼說,《易筋經》差點被盜的事情實在太過嚴重,雖然是孟奇和真慧揭破的此事,但他們一時還擺脫不了嫌疑,比如是否同夥內訌,比如是否起了貪心,隱匿了《易筋經》抄本。

玄悲輕輕點頭:「但憑師叔決定。」

無得緩緩頷首,對孟奇和真慧:「阿彌陀佛,真定、真慧,須得委屈你們片刻,等到事情原委水落石出,菩提院不會落了你們的獎賞,玄莊、真妙,你們帶真定、真慧去附近院落暫居,除非有方丈法旨,否則誰也不能入內。」

於是,之前那位執事僧和真妙領著孟奇和真慧離開了崖邊,進了一處失修多年的院落。

孟奇很好奇那封遺書的內容,趁玄莊看守外門,真妙把住內院時,一副和真妙很熟的模樣湊了過去:「真妙師兄,可知是誰指使真常師兄?我完全沒辦法相信得有嫡傳的真常師兄會背叛。」

那封遺書沒有摺疊,直接放在方桌上,故而首先發現的真妙和玄莊都看過裡面的內容,此時,聽到孟奇的詢問,真妙臉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我也不信,真常師兄天賦極佳,心性踏實,不管『羅漢伏魔神功』,還是難練的『般若掌』,都能突飛猛進,闖過銅人巷遊歷歸來後,更是得授了《易筋經》第一卷,我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甘冒奇險,抄錄絕學秘籍給真永。」

雖然他好勝心強,一直想超過真常,但同為真字輩最傑出的弟子,難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或許是真常師兄的家人被抓,遭了脅迫。」孟奇揣測道。

真妙搖了搖頭:「真常師兄乃是孤兒,自幼在少林長大,這裡就等同於他的家。」

「美人計?」真慧眼巴巴地說道,師兄講的故事裡,很多英雄都難過美人關啊。

「這怎麼可能?寺內哪有女子!真常師兄幫真永盜經足有一年了,非是最近雲游歸來才開始的。」真妙再次否決。

這下,孟奇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只好順著真妙的話問道:「莫非真常師兄的遺書上沒有說明?」

「真常師兄只言他受了誘惑,壞了清規,自甘墮落,沒有說具體是什麼誘惑。」真妙順嘴就說了出來,反正遺書上的內容關聯重大歸重大,卻不涉及需要隱藏的秘密。

孟奇輕吸了口氣:「那真永師兄呢?有沒有提他為什麼要盜經?」

「真永乃金剛寺從小培養的死士,就是為了盜經而來。」真妙臉色不好地回答。

「金剛寺?」孟奇錯愕重複,居然是金剛寺!這還真是意料之外,清理之中!

不過真永能盜經的如此容易,還是讓人覺得事情撲朔迷離,他能拿什麼誘惑真常?

「嗯。」真妙不再多說,反而目光複雜地看了孟奇一眼,「真定師弟,最讓人驚訝的還是你,竟然一刀斬傷了真常師兄,讓他無法隱瞞,只能自盡謝罪,你的刀法什麼時候到這種程度了?」

若自己和真常師兄易地而處,恐怕就不僅是受傷這麼簡單了!真定的武功和刀法居然如此可怕和恐怖了?

這才不到一年啊!

是玄悲師叔教的好,並且暗中給了更多的資源,還是真定另有秘密?

孟奇乾笑了兩聲:「真常師兄為了殺真永,太過著急,露了破綻,被我拚命抓住。」

原來那包含天地、封住一切變化的掌法就是般若掌,果然名不虛傳!

嗯,真永既然是金剛寺奸細,那他使的刀法應該就是金剛寺三大刀法之一,不知是「斬煩惱刀法」,還是「除外魔刀法」,亦或「斷業力刀法」……反正確實變化精妙,意蘊深刻,不過真永連略得皮毛都算不上,不僅沒有悟得刀意,連變化都難詳盡,怕是屬於簡化簡化又簡化之後的招式了,威力所剩無幾啊。

孟奇暗自回憶起真永使的刀法,力圖琢磨清楚其中變化,化為自身刀道的積累。

這是難得的機會,金剛寺的三大刀法可是與「阿難破戒刀法」等少數幾門刀法並稱,被尊為刀道之巔。

「是嗎?真常師兄可不是如此大意之人。」真妙不太相信孟奇的說辭。

見狀,孟奇只好裝作傷勢未癒,踱步回禪房調息養傷。

閉目片刻後,孟奇腦海裡突然響起一道宏大莊嚴的聲音:

「第三次輪迴開啟!」

「此次任務為小隊每名成員的單人任務。」

單人任務?孟奇吃了一驚,然後陷入了短暫的黑暗,真正的黑暗。

…………

清風送爽,江面莽莽,濤聲依舊。

孟奇左手捏著下巴,望著遠處零星的漁船燈火,聽著耳畔叮叮噹噹的聲音,一時有點失神。

開啟輪迴任務後,他發現自身沒有先進入空間,而是直接出現於一座三層樓船的船頭。

「還好暴雨梨花針給我送過來了……也有戒刀防身……」孟奇落於船頭時,就有懷中一重的感覺,伸手一摸,卻是自身放在輪迴空間內的暴雨梨花針,而巡邏時佩戴的戒刀亦掛於腰間。

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孟奇收斂住思緒,左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打量起甲板上的戰鬥。

「步伐太單調……」

「這一刀簡直在搞笑嘛!」

他嘀嘀咕咕,興趣盎然地評價著眼前兩男一女的戰鬥,其中一人身著黑色長袍,臉上戴著一張笑嘻嘻的猿猴面具,手提戒刀,凶橫凌厲,將對面彷彿是夫婦的持劍男女逼得手忙腳亂,身上不時多一道傷口,鮮血泊泊而流,看來要不了多久,就會命喪刀下。

孟奇「穿越」過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血腥的場面,甲板上滿是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基本都為喉管刀傷,還活著的也就前方這三人,不過,那戴猿猴面具的怪人顯然是兇手。

「不知這樣的交手在這個世界算什麼水準……」看了一會兒,孟奇摸著下巴揣測,江風吹過,讓他的僧袍獵獵飛舞。

那對夫婦般的年輕男女雖正對孟奇,可苦苦支撐之中哪發現得了船頭悠閒觀看的孟奇,在男的又中一刀後,挽著髮髻的女子恨聲道:「你們十二獸喪盡天良,日後必有報應!」

「喪盡天良?」那戴著猿猴面具之人用刻意改變過的沙啞聲音笑道,「只要有人付得起代價,給得出報酬,我們為什麼不接任務?而且這次之事,乃你們懷璧之罪,交出藏寶圖,留你們一具全屍!我們『十二相神』出手的任務,從來沒有失敗過!」

他戒刀一帶,女子站立不穩,踉踉蹌蹌往前,若非男子仗劍擋了一刀,她恐怕已經背心中招,香消玉殞了。

跌跌撞撞之中,那女子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身形,正待轉身,重新加入戰團,卻一下看見船頭有個灰衣沙彌正臉含微笑地望著自己身後。

他左手支著下巴,坐姿慵懶,年紀不大,卻已有幾分俊美之意。

他是誰?

什麼時候船上有這號人物的?

女子又驚又恐,竟脫口而出:「誰?」

戴著猿猴面具的男子聞言,兩刀逼退對手,眼角餘光一掃,想也沒想,直接往著孟奇撲去。

張宗憲夫婦也是強弩之末,逃也逃不掉,倒是這莫名出現的沙彌分外讓人擔心!

他決斷極快,呼吸之間就殺到了孟奇身前,戒刀斜斬,異常兇猛,幾有偷襲之感。

孟奇有心試一試這個世界高手的份量,微微側頭,看著戒刀落於肩上。

戴著猿猴面具的男子見孟奇依然呆坐,似乎猝不及防,內心不由多了幾分喜悅,對自己的決斷非常滿意,手下再加了幾分力,全意而為,誓要將這攪局之人劈成兩片。

錚!

他感覺自己斬中了金鐵,斬中了巨石,根本無法寸進,反震之力傳來,幾乎讓他把握不住戒刀。

這,這是什麼橫練功夫?

他內心驚懼交加,不敢相信自己全力一刀竟然只能斬破對方肩上衣物,留下一道白痕。

這未免太恐怖了吧?怕是能與法玄宗悲苦神僧的四十年純陽「童子功」媲美了!他可是天下七大宗師之一!

這小和尚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怪物?

他亡魂直冒,比殺過來時更快地掉頭逃跑,可這時,一道刀光從側下襲來,角度怪異,封住了他逃跑的第一選擇。

咬了咬牙,帶著猿猴面具的男子再次轉身,嘴巴一張,一道烏光直奔孟奇面孔而去。

這是他保命的暗器!

速度快,距離短,孟奇閉上眼睛,任由暗器擊中。

當!

暗器打在孟奇臉上,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打出暗器後,被稱為十二獸之一的男子趁此機會越過孟奇,準備投向大江,他根本沒想過這暗器能破得了如此可怕的橫練功夫,只想分對方的心,謀自己的逃命機會。

波浪滾滾,拍打船壁,男子心中一喜,就要躍下,可就在這時,一把戒刀從他無法想像的角度斬來,直接破開了他的小腹。

他雙腿一軟,往前倒下,耳畔濤聲陣陣,越來越弱。

怎麼會有這樣可怕的怪物……

孟奇背對著他,收回了戒刀,一副風度翩翩的樣子,內心卻暗罵不已,本來他只是想擒下來探聽情報的,結果被那暗器晃了一下,差點走脫了敵人,不得不下了狠手,免得引來後續麻煩。

看著俊俏的灰衣僧人不動不移,不回頭,不看人,隨手一刀就將江湖之中可怕的「十二獸」之一斬殺,那對夫婦一時有點愣住,懷疑自己在做夢。

除了七大宗師外,江湖之中恐怕只有寥寥數人才能辦到吧?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五十八章 十二相神

這一刀,孟奇自我感覺也是極好,完全符合了自己帥氣瀟灑的要求,因此也不說話,等著對方夫婦回神。

過了片刻,戴著頭巾的男子看了眼孟奇身後的屍體,吞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又隱含激動地道:「在下張宗憲,這是內子李心瑜,謝過法師救命之恩,敢問法師法號。」

他可不敢稱呼這實力恐怖的小沙彌為小師父。

「貧僧真定,偶然路過,見這邊有人遭難,故而過來一探。」孟奇拍了拍僧袍,悠然站起。

若是白色僧袍就好了!

「唉,多虧法師搭救,在下和內子方能倖免於難。」張宗憲嘆了口氣,與夫人一起,大禮拜謝。

孟奇雙手合十,非常有高僧范地道:「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說完,他微笑看著張宗憲夫婦,等待他們自報緣由。

張宗憲自然不敢不解釋,對方為了救自己夫婦性命而牽扯入此事,怎麼也得交代一下,而且「申猴」屢次提及藏寶圖,不知真定法師聽見多少……

於是,他臉色鄭重地道:「在下和內子偶然得到了一張藏寶圖,乃是當年威壓天下的雪神宮遺留,不知怎得走漏了消息,被人知曉,請了十二獸出手,殺人奪寶,剛才法師你斬殺的敵人就是十二獸之一的『申猴』。」

大概的事情經過,孟奇算是聽明白了,但其中的名詞卻不甚瞭然,因此坦然道:「貧僧自幼長於極西之地,剛返回此間,還請賢伉儷講解一下雪神宮和『十二獸』。」

哦……張宗憲和李心瑜都是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難怪武功這麼可怕的僧人,他們從未聽說過!江湖裡也沒有類似的人物傳聞!

李心瑜收斂住恍然的神情道:「真定法師,雪神宮乃五十年前威壓天下的門派,可惜驕奢淫逸,漸漸墮入魔道,自詡為神靈之後,對其他江湖同道呼來喚去,後來,它被江湖各派聯手打擊,幾經起伏,終於在三十年前瓦解,只有一兩支秘密傳承還在,不過傳聞當初雪神宮宮主預料到了這種情況,秘密埋藏了不少珍寶、秘籍和神兵,以圖來日再起。」

「『十二相神』乃江湖中一個秘密的組織,正式成員只有十二位,以屬相為號,皆實力高強之輩。他們行蹤詭秘,接受各類任務,只要付得起他們索要的報酬,同時,他們也時常會在沒有任務的情況下捲入一些江湖大事,顯然所圖非小,被江湖中人稱為『十二獸』。」

「實力高強之輩?有多強?」孟奇直截了當地問道。

剛才「申猴」的實力應該接近於開竅了,之所以能被自己輕易斬殺,完全是因為自己的金鐘罩第四關效果太過恐怖。

要知道這可是直指法身的神功,第四關比絕大部分橫練功夫同層次的效果強不少,「申猴」這種實力,若沒有江芷微「白虹貫日劍」那樣的利器在手,根本傷不了自己,而開眼竅水準的高手,若武功不是同層次的神功,亦得發揮八成以上的實力,才能傷得了自己,並且,減傷的效果很明顯。

孟奇從金鐘罩相關資料推測,普通初入開竅的高手,起碼得全力而為三四掌才能讓自己的金鐘罩破功。

張宗憲沉吟了一下,思索著怎樣描述比較恰當,過了幾個呼吸,他微笑道:「天下七大宗師乃最頂尖的高手,皆已開了人體秘藏,『十二獸』中大部分人都觸摸到了秘藏,屬一等一的高手,以境界而言,僅次於宗師,而且,傳聞『十二獸』中有兩位也是開了秘藏的宗師,只是深藏不露。」

「所以,真定法師,你莫要小看了『十二獸』。」李心瑜提醒了一句。

孟奇微微頷首:「不知七大宗師孰強孰弱?」

人體秘藏,和開竅有異曲同工之感啊,但不知是否別有特殊……

關於武功的具體問題,他不好細問,免得太過無知,而且張宗憲夫婦的實力也算不上太強,還接觸不到這個層次。

「七大宗師互相之間交手極少,我們確實不知,反正對其他高手都摧枯拉朽。」張宗憲搖了搖頭。

李心瑜也點頭道:「具體哪位宗師開了哪個秘藏,屬個人秘密,外人只能猜測。」

「不知七大宗師都為何人?」這些是孟奇需要重點關注的人物。

「法玄宗悲苦神僧,天定城崔栩城主,『白衣劍神』洛青,『寒冰神針』吳採莎,『落雪刀』車婉秀,『再世天魔』蓋遠,『閒隱先生』段向非……」張宗憲大致將七大宗師介紹了一遍,包括綽號、外貌和擅長的武功。

聽完,孟奇微笑道:「緣起緣滅,貧僧就不耽擱兩位施主離開了,只是不知日後『十二獸』再來,你們可有應對的方略?」

他隨口關心了一句。

李心瑜臉色變幻了幾下道:「回法師,天定城崔栩前輩之女乃我閨中密友,我們本來就打算前往天定城投靠她的,諒『十二獸』再行事猖狂,也不敢在天定城明著胡來。」

「那貧僧就放心了,不知此處離天定城還有多遠?」孟奇此時正暗自嘀咕為什麼還沒有任務提示。

難道這次的任務是觸發式?自己要不要去天定城?

李心瑜輕吸口氣:「順江而下,再有一個時辰便到。」

這時,張宗憲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從懷裡掏出了一張陳舊的毛皮:「真定法師,我和內子之前實在太過貪心,此等秘寶哪是我們能夠覬覦的?還請你收下這惹禍之源,化去我們這份災劫。」

之前是因為「申猴」已經點破了藏寶圖之事,他才選擇坦誠相告,而非另外編一個被十二獸追殺的謊言,現在則是他的理智終於恢復,克服了貪婪之心,不願意再冒被眼前僧人劫殺的危險。

看著這張藏寶圖,孟奇笑道:「這有什麼意義?若我是貪圖寶藏之人,該殺還是會殺,以免走漏消息。」

他還沒習慣每一句都自稱貧僧。

聽到這句話,張宗憲和李心瑜的臉色頓時煞白,之前「申猴」與真定法師的交手,他們親眼目睹,相信自己萬萬不是對方一合之敵。

他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勉強算是成年,哪裡來如此可怕的武功?即使打娘胎裡就開始修煉,亦不可能殺一流高手如屠雞狗!

莫非是哪個老怪物突破了人體秘藏的極限,觸摸到了雪神宮宣揚的人神界限,返老還童了?

「所以,你們走吧。」孟奇頓了頓,然後略微有點羞紅臉地抬頭看天:「額,藏寶圖給我抄錄一份。」

若任務有閒,探鎖寶藏當能增加任務評價,而且裡面不少事物可以兌換善功。

他這算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行走江湖,「上一世」也沒有類似的經歷,自然沒辦法強取豪奪,而且這不符合他的心性和底線。

「不用,留下只會為我夫婦招禍。」李心瑜也堅決地說道。

孟奇擺了擺手:「若沒有這份藏寶圖,你們如何坦然地長期寄居天定城?抄錄一份留下吧。」

尋寶之事,前面總得有人去探一探危險,貿然自己上陣,非上上之策,再說,自己未必有時間去。

見孟奇說的誠懇,張宗憲從一具屍體身上撕了一副白布,用血水抄錄了一份,然後他們夫婦將「原本」留於甲板上,再次大禮拜謝,放下船邊小舟,隨波而去。

孟奇將藏寶圖收起,發現還是沒有任務提示,於是有些苦惱地蹲下身子,將「申猴」的面具揭開。

面具之後是一個儀表不凡的中年僧人,臉上凝固著驚懼和恐慌。

孟奇搜索起他的身體,隻發現了一塊奇特的令牌,非金非木,觸手冰涼,刻著一隻嬉笑的猴頭。

「這是『十二相神』的身份象徵?」孟奇拋了拋令牌,一時起了玩心,將那面具戴上,來回走動。

穿越之前,他就對各種神秘的組織抱有極大的興趣,尤其是詭異隱秘又強大可怕的那種。

「嗯,日後我也建立一個神秘的組織,做那操縱世界的幕後黑手……」孟奇喜歡靠這種苦中作樂的想法來緩和心情,「叫什麼好呢,『女神的聖鬥士』?這樣畫風不對啊……」

就在這時,江面忽然傳來一道疲憊的聲音:「前面可是『十二相神』之中的『申猴』先生?」

「啊?」孟奇愣了一下,這樣就被當成「申猴」了?

「老朽段向非,有任務請託先生。」一葉扁舟順流而來,一位儒生打扮的老者立於船頭。

「閒隱先生?」孟奇頗為愕然,居然是七大宗師之一的段向非!他有什麼事自己沒法完成,需要找「十二相神」的?

這個時候否認自己的身份,會不會被段向非滅口?

孟奇雖然不太怕,但還是決定小心謹慎地冒充一下,等段向非離開,自己將面具丟掉,他往哪裡去找?

甲板之上,血液突地流動,繪出了一個個文字:

「主線任務觸發,冒充『申猴』,接受段向非的任務,找到他兒子段明誠的下落,完成獎勵一百五十善功,失敗扣除相應善功。」

「支線任務觸發,混入『十二相神』,查清幕後秘密,成功獎勵一百五十善功,失敗無懲罰。」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五十九章 報酬

立於船頭的段向非面容清臒,氣質悠散,不似江湖高手,倒像博學大儒,只不過,此時的他臉上透著深深的疲憊,眉眼之間難掩無奈的皺紋。

「正是老朽。」他拱手喟嘆道,腳下扁舟像是被放入了千斤巨石,猛地一沉,速度當即變緩,與孟奇所在樓船並行而駛。

孟奇眯了眯眼睛,評估著這七大宗師的實力,光從這一手就能看出,自己若不底牌盡出,怕是討不了好,境界上差了不少:「閒隱先生可是拿我開玩笑?天下之間,還有你辦不到的事嗎?」

他學著之前「申猴」的辦法,故意沉下嗓子,沙啞著聲音說話,如此一來,不怕被熟人聽出,反正「申猴」也是用的假音。

段向非搖了搖頭,苦笑道:「人力有時而窮,天下之大,老朽無可奈何的事情數不勝數,至少這韶華易逝,美人白頭,就非人力可以挽回,『申猴』先生,老朽若非迫不得已,何曾願意與你們『十二相神』打交道?」

「咦,能讓閒隱先生無可奈何的事情,我倒是有點興趣了。」有任務在身,孟奇自然會接下,只不過也不能表現得太急切,以免段向非懷疑,前功盡棄。

段向非嘆了口氣:「老朽老來得子,卻是寵愛過頭,讓他文不成武不就,只喜呼朋引伴,驕奢淫逸,若如此下去,倒也還好,老朽自有家業能讓他揮霍,誰知禍從天降,半年前,犬子在天定城失蹤,從此了無音訊,此事『申猴』先生應該有所聽聞,還望先生接受請託,找到那不孝子,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說到後面八個字,他臉皮輕微抽動了一下。

孟奇聽著聽著,覺得有些不對:「閒隱先生,以你的武功實力、江湖地位,放出話去,不知多少好漢樂意幫忙,若是幕後有操縱者,又豈是你之對手?」

段向非沉默了片刻,充滿滄桑地苦笑道:「若是能夠這樣做,老朽又何必千方百計打探你們的行蹤?」

他抬起右手,露出了一隻沒有五指的手掌:「我一生所學泰半在劍法之上,可五年前,卻棋差一招,被人削了右手五指,若這個消息流傳出去,少不了對頭仇家上門,故而老朽在犬子失蹤後,故作憤怒,指他不走正道,自作自受,與他斷絕了父子關係,又藉口早已金盆洗手,拒絕任何請託。」

「當然,老朽終歸已經踏上了這個境界,要真有仇家上門,還是能夠做到同歸於盡的。」

他平平淡淡地說著,像是在講述別人的事情,接著笑了笑道:「為了那不孝子,老朽不得不冒一點險,將此事告訴先生。唉,人老了,對什麼江湖地位、武功實力已經看淡,只求子孫平安,無災無劫。」

「竟然有人能削掉先生右手五指?」孟奇略微愕然地問道,換做「申猴」在此,大概也是類似反應,作為天下七大宗師之一,段向非的實力絕對是最頂尖的層次,可居然會被人削掉右手五指,毀去多年苦修的劍法,那他的對手該是何等的可怕?

段向非眼睛微微眯起,有了點縱橫天下的氣勢:「老朽也不知道這世上竟會有如此高手,應該已經開了三大秘藏,接近人神界限了……」

「閒隱先生不知是誰?這等人物在江湖上豈會默默無聞?」孟奇疑惑地問道。

段向非搖了搖頭:「這人就像突然從石頭裡蹦出,與我比武前毫無名聲,比武後又銷聲匿跡,非是成名高手中的任何一位,實在詭異至極,這倒是與你們『十二相神』有些類同,呵呵,老朽當時都懷疑他是你們『十二相神』之首的『辰龍』。」

「這我卻是不知……」孟奇聽得微微挑眉,來歷不詳,毫無名聲,做了一番事情後銷聲匿跡,這樣的描述怎麼感覺這麼耳熟?等等,這,這不就是我這種人嗎?來完成任務的輪迴者!

孟奇越想越是覺得有這種可能,比如顧小桑就明顯和自己等人不是一隊,自有輪迴空間,只不過後來出了岔子,為防意外,靠某件神秘物品暫時變成了新人。

嗯,五年之前,後來又銷聲匿跡,這輪迴者肯定已經完成了任務離開,倒是不用擔心。

段向非也不是在追查當初交手之人是誰,說明理由後,直截了當地道:「『申猴』先生,不知需要怎樣的報酬才願意接下任務?」

孟奇哪知道「十二相神」的「收費標準」,只好桀桀怪笑:「這得看閒隱先生給得起什麼?」

「老朽最珍貴的自然是一身武學,若『申猴』先生不嫌棄,事成之後,老朽願意將《觀瀾決》《白駒過隙劍法》和多年心得抄錄一份給先生。」

「多年心得?包括人體秘藏的嗎?」孟奇已經從段向非之前的話語裡知道,人體一共有三大秘藏,這一點倒是與開竅期的修煉方法不同,當是這個世界的人另闢蹊徑,即使自己選擇了金鐘罩,選擇了開竅之路,將來可能無法兼開秘藏,看一看別人的道路也是好的,畢竟能博採眾長,探索本質,以他山之石攻自身之玉。

而且它們都能兌換善功!這算是主線任務帶來的額外收穫!

段向非笑得很疲憊:「當然,裡面自會有打開『元氣秘藏』、『精力秘藏』的心得,至於『精神秘藏』,老朽自身也未打開,恐怕幫不上忙。」

他知道「申猴」這種一等一的高手最迫切需要的就是打開人體秘藏的心得和修煉之法,不怕他不心動。

「想不到閒隱先生已經開了兩大秘藏,宗師之中亦是佼佼者啊。」孟奇沒有誠意地誇獎道,以探聽更多的消息——他見識過朵兒察這種出手之間風起雲湧,電閃雷鳴,接近神魔的高手,自家師父又比朵兒察厲害了不知多少倍,對所謂宗師,自然提不起真正佩服的心思。

段向非嘆息笑道:「非也,非也,三大秘藏裡以『精神秘藏』最難打開,牽涉眉心祖竅,玄之又玄,而一旦打開,就幾於神魔,不用動手也能殺人,就像崔老頭子,哪怕他只開了一個秘藏,老朽也頂多與他平手。」

「『申猴』先生,如何,可願接下任務?」

「不是任何報酬都能讓人心動的。」孟奇裝腔作勢地說道,負手而立,僧袍翩翩,也有幾分出塵之意。

段向非眯起眼睛道:「那什麼能讓你心動?」

「其實已經很心動,可還差一點,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孟奇臉上的猴頭面具始終帶笑。

段向非彷彿鬆了口氣:「不知是什麼要求?」

「還請閒隱先生蒐集一些秘籍,不用太高深,普通即可,越多越好。」孟奇這是打算兌換給六道輪迴之主,雖然到時肯定會被壓的非常廉價,但積少成多,怎麼也得有個幾十百把善功啊。

當然,一種武功只能兌換一次。

段向非皺起眉頭,想不明白「申猴」提這個要求的用意,沉吟了一下,開口道:「這個要求並不難,老朽答應了。」

「那成交。」點頭動作之下,孟奇臉上的猴頭面具愈發顯得滑稽。

段向非長嘆一聲:「『申猴』先生答應的如此爽快,倒是有點出乎老朽意料,少費了諸多口舌,這樣吧,事成之後,老朽再送先生一件禮物,雖不貴重,卻是老朽心愛之物,頗有幾分神秘色彩。」

「不知是何物?」孟奇好奇地問道。

段向非嘿嘿一笑:「事成自會知曉。」

說著,他將一個包裹丟給了孟奇:「這是犬子失蹤前接觸過的人物。」

然後他腳下扁舟突地加快,順江而下,消失在了莽莽江面。

孟奇接住包裹,疑惑地摸了摸下巴,「十二相神」接受任務都不收「定金」的嗎?

這個問題,已經死去的「申猴」自然沒辦法回答他。

不過,他也放下了心中一塊巨石,剛才討價還價增加要求時,他其實一直提心吊膽,若段向非覺得要求太高,想著另尋別的相神,那自己只有哭著喊著跳樓大甩賣了,畢竟這是主線任務。

「天定城,想不到真要去天定城,必須去找張宗憲夫婦一趟了……」孟奇望著黑夜裡翻滾的江面想道,他們可是知道「申猴」已經被殺死的,得想辦法將此事圓過去。

他翻了翻段向非給的資料後,將「申猴」以及甲板眾多屍體上的碎銀子搜出,揣入懷中,然後找來壓艙石,將「申猴」屍體綁上去,推入了江中。

噗通,波浪翻滾幾下後,「申猴」徹底消失。

做完這一切,孟奇藏好面具和令牌,放下另外一邊的小舟,順江而下。

船頭江風撲面,小舟顛簸嚴重,負手而立的孟奇卻覺得非常有範,唯一的遺憾就是自己還沒辦法一葦渡江。

如此一個時辰後,孟奇抵達了天定城,它修建於江邊,宛如一條巨龍。

因著深更半夜,天定城水門已關,孟奇直接在城外碼頭下船。

還未前行幾步,孟奇眼前一亮,因為張宗憲、李心瑜夫婦正在水門邊與一紅衣少女說話。

「阿彌陀佛,緣來緣散,貧僧倒是與兩位施主有緣。」孟奇遠遠就宣了聲佛號。

張宗憲回過頭,不知是驚是喜還是疑惑地道:「真定法師,您也來了天定城?」

李心瑜則側頭與那秀氣嬌俏的紅衣少女咬起了耳朵。

「貧僧是專程來追趕兩位施主的,該因那『申猴』並未身亡,裝死騙過了我們,後來趁貧僧不備,入水逃亡而去。」孟奇睜眼說著瞎話,「因此,貧僧前來提醒兩位施主,多加小心,亦不要將此事宣揚出去,免得引來『十二獸』更瘋狂的報復。」

「多謝法師特意趕來提醒。」張宗憲真心誠意地感激,因為並不覺得此事有撒謊的必要,他怎麼也想不到面前的法師要冒充「申猴」,故而有此一說。

咬完耳朵,紅衣少女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孟奇:「真定法師,在下崔錦繡,得到通報後前來迎接心瑜姐姐夫婦,剛聽說了你的事情,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然能戰勝『十二獸』之中的申猴,一時有點手癢,還請賜教幾招。」

她身邊有位白髮老者,低眉垂眼,彷彿在數著地上螞蟻。
引言 使用道具
微風多情
Crawler | 2017-9-21 22:46:11

第六十章 所謂畫風不對

話音剛落,她就拔出長劍,刺向孟奇,完全沒管對方還未答應。

她見孟奇年紀似乎比自己還小,不願意相信對方能贏得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申猴」。

果然是受寵的孩子……孟奇腹誹了一句,也有心淬煉下自己的刀法,於是戒刀一抽,從崔錦繡感覺非常不舒服的地方斬出,逼得她收回了這一劍。

崔錦繡打小被父親、長輩、哥哥、師兄等誇獎武學天賦,此時愈發起了好勝之心,劍法展開,矯捷如龍,寒光似梭。

孟奇的刀法時而光明正大,豪邁大氣,時而詭異多變,總是能從崔錦繡疏忽難受的地方斬出,逼得她有些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才穩住。

叮叮噹噹,刀劍交擊之聲不斷響起,孟奇的刀法揮灑自如,不管是五虎斷門刀,還是血刀刀法,都能信手拈來,壓得崔錦繡快要喘不過氣,總覺得自身防禦隨時會被斬破。

「阿難破戒刀法」畢竟是外景巔峰級的絕學,初步掌握了第一招刀意和變化的孟奇於刀法之上自然多了幾分高屋建瓴的眼光,於是在練習之中,他對自身其他刀法的理解又深刻了許多,勝過不少沉迷刀道十載之人,只是缺少實戰練習,還不能熔於一爐。

戒刀一帶,長劍一蕩,孟奇趁機後退幾步,宣了聲佛號:「崔施主,夜深人靜,莫要擾了他人清淨。」

「這裡哪來的他人?」崔錦繡又好氣又好笑。

孟奇促狹地道:「萬物皆有靈,花草亦生命,吵到花花草草可是不好。」

對面幾人頓時無語。

過了一會兒,崔錦繡收回長劍,小聲地道:「我確實不是你的動手。」

孟奇呵呵笑道:「阿彌陀佛,承讓了。」

「額……真定法師,不知我的武功與那『申猴』相比如何?」崔錦繡期盼地問道,想要證實自己的實力。

「崔施主武功精湛,尚未成年便有積年高手的實力,與那申猴當在伯仲之間,不過,申猴陰險狡詐,江湖經驗豐富,崔施主這方面卻是不及他。」孟奇自然看得出崔錦繡有蓄氣大成的實力,劍法也不錯,比張宗憲夫婦強不少,但與『申猴』相比,不管內力深淺、招式造詣,還是江湖經驗上,都還差得很遠,若是相遇,恐命喪刀下,不過這種實話沒必要說。

崔錦繡眉梢眼角都帶上了喜色,大方點頭道:「我確實江湖經驗淺薄,家裡人都不讓我單獨行走江湖。」

「大小姐,江湖險惡,哪有家裡自在。」一直沒有說話的白髮老者和藹開口。

崔錦繡嘟著嘴巴道:「何伯,學武之人就該行走江湖,除暴安良,行俠仗義,如此才能不負一生所學,而且老是待家裡太平淡了,哪有闖蕩江湖刺激。」

說到這裡,她也不管老者的反應,轉頭對李心瑜夫婦道:「心瑜姐姐,站在這裡說話多有不便,我們先進城吧。」

對這個提議,不管張宗憲、李心瑜,還是孟奇,都相當贊成。

有城主之女在,守門士兵自無刁難,驗過令牌後就打開了小門讓幾人進入。

這時,張宗憲湊了過來,很小聲地在孟奇耳邊道:「真定法師,我們沒有洩露你的武功秘密。」

這些屬於個人隱秘,孟奇又是救命恩人,所以他沒有外傳。

對於這點,孟奇很是滿意。

城內街道寬闊,地面少有雜物,顯得非常乾淨清爽,這讓孟奇對城主的治理能力有了直觀的瞭解。

走了幾步,崔錦繡興趣盎然地開口道:「真定法師,極西之地可曾有仙人傳聞?」

「仙人傳聞?」孟奇疑惑地看著她。

李心瑜微笑解釋道:「錦繡妹妹最愛看些神怪志異,喜言仙人故事。」

「才不是故事。」崔錦繡立刻反駁道,臉蛋微微漲紅,「不少江湖大派都有自家祖師得道飛昇的記載。」

「呵呵,誰家都會給自家祖師臉上貼金啊,那你說說,他們能飛昇去哪裡?」李心瑜用逗弄的態度說道。

崔錦繡對這些問題早就想過很多次,李心瑜的問話正好撓到了她的癢處,神采飛揚地道:「當然是仙界,我還看過雪神宮對仙界的記載呢!」

她知道孟奇不熟悉雪神宮,頓了頓後,詳細地說道:「雪神宮總是說他們飛昇的祖師成了神人,降下不少法旨,裡面就有對仙界的描述,說那裡天地元氣充沛,修煉速度極快,幾乎人人都能強身健體,而且靈草仙藥遍地,妖精魔怪為僕,更有摘星拿月,移山倒海的真正仙人。」

「這……」孟奇聽得微微皺眉,總不能說自家方丈應該可以移山倒海吧。

「久遠之事總會有幾分神異色彩,最容易驗證的最近一甲子,可曾有過飛昇仙界之事?」張宗憲對神怪之事不太相信。

崔錦繡幽幽嘆了口氣:「這我知道,所以每次讀各種記載時,總是悠然神往,想著前代能呼風喚雨、凍結河流的仙人,可惜現時再無此等盛況,武道之路,莫非就止步於三大秘藏?」

「錦繡妹妹,莫要拿故事當真,幾百年來,正式記載裡,何曾有人突破過三大秘藏?留下了相應法門?」李心瑜摸了摸崔錦繡腦後長髮。

崔錦繡搖了搖頭:「當年雪神宮就號稱找到了突破三大秘藏,打破人神界限的道路。」

「所以他們魔怔了,瘋狂了,成為天下公敵。」李心瑜半是真心半是故意地打擊著崔錦繡。

崔錦繡神色黯淡地道:「所以我總想看一看當初雪神宮秘藏的記載,可惜早就被時光掩埋,找不到蹤影了。」

「也不是沒有機會,錦繡妹妹,你知道我們為何會被十二獸追殺嗎?」李心瑜一步步引導著話題。

「為何?」崔錦繡少女心性,又來了興致。

「因為我們得到了一張藏寶圖,雪神宮藏寶圖。」李心瑜咬牙說道。

「真的?」崔錦繡又驚又喜,「心瑜姐姐可願讓我一觀?」

「小姐,人多口雜,還是回府之後再說此事吧。」何伯提醒道,戒備的目光看著孟奇。

張宗憲笑道:「真定法師早就知曉此事,但他乃世外高人,沒有一點貪心。」

孟奇一直冷眼旁觀,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故意慨嘆道:「說起呼風喚雨的仙人,貧僧倒是見過。」

「什麼?」崔錦繡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驚喜交加地看著孟奇。

李心瑜、張宗憲又驚又疑,表情泰半是不信。

何伯依然低眉垂眼,彷彿孟奇在講故事哄小女娃子開心。

「貧僧曾經在極西之地見過一位能呼風喚雨的仙人。」孟奇重複了一遍。

「真的嗎?法師,當時是什麼樣子?」崔錦繡一張臉漲得通紅,五分喜悅四分激動一分懷疑。

孟奇望著前方燈紅酒綠的長街說道:「那位還未飛昇,算不得真正仙人,但他全力出手之時,附近狂風呼嘯,烏雲匯聚,電閃雷鳴,雨滴飄落,而他每一拳打出,自有颶風纏繞,電蛇天降,威力無匹,端得恐怖。」

「這,這和我看的記載差不多?竟然,竟然真的有仙人……」崔錦繡興奮地有點口齒不清了,「真定法師,當時你可拜見了仙人?」

有啊,看著他被殺……孟奇肚內嘀咕道:「未曾,不過貧僧還聽說過別的仙人傳聞,言有兩位仙人大戰,赤地百里,大江冰封……」

「赤地百里,大江冰封……」崔錦繡遙想著這等勝景,一時神遊物外。

旁邊張宗憲、李心瑜都恢復了表情,基本將孟奇當做了講故事附和崔錦繡的和尚,他有什麼目的?想結交崔城主?

喃喃自語了一陣,崔錦繡回過神來,詢問著孟奇所見所聞的細節,因為前者是孟奇親身經歷,所以每一處細節都如此真實,聽得張宗憲和李心瑜犯了嘀咕,這編故事也編的太像真的了吧?

只有何伯一直沒神情變化,彷彿面前是幾個年輕人在吹牛胡鬧。

「真有仙人……可為何三大秘藏之後卻是無路可走?」崔錦繡隨口問道,也是她家學淵源,換了別人,哪能知道這麼多。

當然,這個問題她也沒奢望孟奇能夠回答。

「許是得內外天地交匯。」孟奇也隨口說著江芷微等人平時所言的常識。

「內外天地交匯,有點意思的說法啊……」崔錦繡怔了怔,笑眯眯地說道,張宗憲和李心瑜更是品不出其中味道,只是笑著附和。

何伯的臉色卻略有變化,微不可聞地喃喃自語著:「內外天地交匯……何為內天地,怎麼交匯……」

他眯起眼睛,悄然打量起孟奇。

崔錦繡則繼續著自己感興趣的仙人話題:「真定法師,那位仙人往哪個方向而去?」

「他身死道消了。」孟奇「老實」回答。

「什麼?仙,仙人也會死?」崔錦繡驚問道。

孟奇笑了笑:「他還未飛昇,不算真正仙人。」

這卻是開始強調過的話。

「可,可……」崔錦繡「可」了半天沒「可」出什麼來,只能收斂住情緒,笑嘻嘻地道:「真定法師,一位僧人說『身死道消』總是有點不對勁啊。」

這是道門的用法!

孟奇微笑道:「崔施主有所不知,當前流行畫風不對。」

「畫風不對?」崔錦繡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孟奇笑眯眯地說道:「就是你在寫意水墨畫上隨便塗鴉,這樣看起來就畫風不對了,額……」

他停頓了下,看向前方酒樓出來的一人,看到了對方額頭明顯的肉瘤和頗有特色的長相,於是笑道:「崔施主,貧僧給你演示一下什麼叫畫風不對。」

說完,他不管崔錦繡等人疑惑的神情,徑直走到了酒樓出來的那人面前,雙手合十,沉聲道: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貧僧觀你印堂發黑。」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