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查看: 1952 | 回覆: 4 | 跳轉到指定樓層
zerosmall
王子 | 2009-5-25 14:47:23

前言:

  當初陪著他遠渡重洋,
  為的就是這份濃濃的愛意,和對他永不動搖的信心,
  沒想到結婚之後,一切都變了,
  在他心中,工作第一、情婦第二,至於她……不知排到第幾!
  連她這個當老婆的想知道丈夫的訊息,
  都還得透過報章雜誌,透過記者口中得知,
  而他不知她獨守空閨的寂寞,
  還光明正大的帶著情婦出席社交場合,也不管她有多心痛!
  雖然他傷她至深,但她不想、也捨不得放棄他,
  為了挽救這樁婚姻,
  她決定假扮另一個女人,來攫取他的心……


第一章

  「夫人!夫人!」

  辜婉寧呆坐在沙發上,猛一回神,趕緊收拾起臉上呆愣的情緒,「什麼事,維克太太?」

  「夫人,已經八點了,我看還是請夫人先用餐吧!」

  搖搖頭,「再讓我等一等。」他……答應過她的。

  僕人沒有再多說一句,看得出來夫人心情很差。

  掛在牆上的古典鐘擺繼續擺動著,指針沒有回頭的一直往前走,外頭的夜越來越深。終於,鐘擺敲出了二十二響。

  「夫人……」維克太太站定在她身旁,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辜婉寧搖搖頭,看不太出來是什麼情緒。從沙發上站起身子,像是想走去餐桌旁用餐,才跨出一步卻又轉過頭來,拿起茶几上的電話,迅速的撥了一組號碼。

  「夫人,您……」

  辜婉寧稍稍移開話筒,「你們先去休息吧!讓我打個電話。」

  維克太太點點頭,跟著一旁的幾個僕人一起離開偌大的客廳。

  撥通的聲音不停響著,響了五、六聲之後,終於接通了。

  「喂!傲天企業總裁室您好!」很標準的英文。

  「我……」辜婉寧突然覺得自己很突兀,雖然自己是總裁夫人,可是她從未這樣打過電話給丈夫。

  「請問您是哪位?」聽到辜婉寧說的是中文,對方也改了口。

  「請問向震棠在嗎?」

  對方像是愣了一下,不太瞭解辜婉寧指的是誰。辜婉寧趕緊改口,「我指的是雅各布……」雅各布是她丈夫的英文名字,而這裡是美國波士頓,說英文名字也許對方比較瞭解。

  「您……您是夫人嗎?」

  辜婉寧用力點了頭,突然醒悟對方看不到,趕緊開口,「我是!我是!」

  「夫人您好,總裁現在應該還在開會喔!」最近的事情很多,總裁和幾個高級幹部幾乎天天加班,「要不要我去聯絡……夫人您等一下,總裁進來了……」

  話筒裡傳來一陣音樂,可惜辜婉寧完全沒有心情欣賞,她只想知道,她的丈夫到底記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

  說來可悲,她與自己的丈夫聯絡竟然得像談生意一樣,透過秘書的中介。

  話筒那方終於傳來聲音,「夫人,請您等一下,我幫您把電話接給總裁。」

  這一次只聽見嘟一聲,不到三秒,醇厚的男性嗓音在辜婉寧耳邊響起,這嗓音讓她既熟悉,又陌生。

  「婉寧,這麼晚了,怎麼還沒休息?」話語聲中,還夾雜著翻動卷宗的聲音。

  「震棠……」辜婉寧說不出話來,或者該說向震棠那毫無起伏的語調讓她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有事要說?」沒有紙張翻動的聲音了,看來向震棠也發現辜婉寧語氣的古怪。

  「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知道嗎?然而辜婉寧問不出來,下意識裡她還是希望向震棠主動發現。

  「哦!對了!今天我不回去了,妳自己早點休息吧!」

  聞言,一股寒意讓她的胸口有點顫抖,就這樣拿著話筒僵持了好久,久到話筒另一端的向震棠都覺得奇怪。

  「婉寧,妳還有什麼事嗎?」翻動紙張的聲音又來了,可見在她沉默的這幾十秒鐘,向震棠完全不受影響的繼續辦公。

  「我……」她想求他回來,不要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裡獨留她一人。然而話還沒說完,話筒另一方卻傳來女子的笑聲。

  聲音突然變小,想必是向震棠將話筒移了開。可是辜婉寧還是清楚的聽到那女子吵鬧的聲音。

  「雅各布……人家好不容易從好萊塢趕來波士頓看你,不要不理我嘛!」

  「雅各布……」

  「雅各布──」

  幾乎是反射動作般掛上電話,不想不聽不看不聞一切外在事物,可是腦海裡卻充斥那女子熱情的喊著她丈夫的名字。

  是誰,那女子是誰?

  低下頭,避開僕人關愛的眼神,不想讓旁人看見她的淚水。

  踽踽獨行的腳步繞過了沙發、長梯與昏暗的走廊,回到她在二樓的房間。

  關上門,一份辜婉寧托人從台灣寄來的日曆映入眼簾。

  沒有半分遲疑,伸手就撕去一張日曆,上頭有著用紅色簽字筆寫著大大的幾個字:結婚七週年紀念。

  將日曆揉成一團,卻又下不了手將其扔進紙簍子裡。或許她該承認,她扔不出的是作了七年的婚姻美夢。

  她的婚姻,終於出現了瓶頸。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什麼時候她與向震棠的婚姻不再如童話故事一般,王子愛著公主,而出現了裂痕?

  辜婉寧一夜無眠想著這個問題。

  曾經,她與向震棠恩愛得讓所有朋友眼紅,而向震棠也拚了命的想實踐他對她的誓言:為她建造一座城堡,在這座城堡裡只做她一人的國王。

  當年,辜婉寧可以說是拋棄一切,甚至與父親怒目相向,在她剛考上大學的十八歲那年,嫁給大她三歲的學長向震棠。

  第一眼見到向震棠,辜婉寧就知道這一輩子她不會再看其它男人一眼,因為她的眼中讓英俊挺拔的向震棠塞得滿滿的。

  而對向震棠而言又何嘗不是,初次見到辜婉寧,他就發現自己不能自抑的沉醉在她溫婉柔和的氣質中。

  她的舉手投足,儘是小女子的柔和姿態,徹底融化向震棠狂傲的心。他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確定,他要這個女人!

  從那一刻開始,他收拾起過去的放浪形骸,斷絕腳踏好幾條船的感情生活,專注於辜婉寧一人。

  會這麼閃電似的結婚,他們從來沒後悔過。

  因為辜家父母反對,在辜婉寧兩個哥哥的偷偷協助之下,向震棠與她公證結婚。等到他大學畢業,兩人就一起到了美國。

  向震棠在波士頓一邊念碩士,一邊進入家族企業見習,辜婉寧則繼續唸書,順便做個稱職的向夫人,以及傲天財團的總裁夫人。

  起初在美國的生活一團混亂,向震棠每天忙著課業與事業,蠟燭兩頭燒,辜婉寧也好不到哪裡去。

  可是一下了班、下了課,不管再怎麼累,他們一定會去波士頓兩家最大的百貨商店逛街,享受殺價的樂趣,接著再轉戰飲食街大快朵頤。

  像這樣既充實又忙碌的生活,只持續了兩年多,就在向震棠拿到碩士學位時,他的父親過世了,他也因此接下總裁的位子。

  辜婉寧知道自己不該埋怨,不該得了便宜還賣乖。她的丈夫作為全球五大財團之一的頭頭,她應該很滿足了。

  可是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的丈夫不是總裁。

  那段初來美國的日子不再,以前就算丈夫再忙,他們也一定每天見面,然而現在,他回來的次數寥寥可數,她想知道丈夫的近況還得透過報紙、電視和雜誌。

  如果沒有他,那麼他給她的家就不是城堡,而是牢籠。

  辜婉寧呆坐在房間裡,看著桌上那本刻意被僕人藏起來的八卦雜誌,標題的幾個大字──

  新歡舊愛,如何抉擇:傲天總裁的私密生活

  輕輕的碰觸雜誌上丈夫俊朗的面容,印象中,向震棠不愛拍照,所以他的照片除了結婚照以外,幾乎可說是沒有。

  雜誌裡描述著傲天總裁精采的私生活,透露目前他身邊正糾纏著兩個女人:好萊塢女星伊芙是新歡,小提琴家柯娜是舊愛。

  雜誌說,柯娜與向震棠的情人關係維持了四年,作為一個情婦,柯娜一向表現得體,陪著向震棠出席宴會,參與一切社交活動。

  至於伊芙,則可能是向震棠的新情婦,她似乎取代了柯娜,開始陪著向震棠參與社交活動。

  文字配合照片,幾乎要讓人信以為真了,當然也包括辜婉寧。

  過去,對於這類花邊新聞,辜婉寧選擇不相信,全然信任丈夫;然而,望著模糊照片上,向震棠擁吻伊芙的模樣,卻讓辜婉寧動搖了原來的信任。

  作為向震棠的妻子,他卻從未帶她出席任何宴會,彷彿她是帶不出去的小媳婦,只能等著丈夫一個月一、兩次的垂憐。

  這算什麼?

  更讓她又氣又難過的是,每回碰到這種事,向震棠像是以為她不會看到這些消息般,也沒試著向她解釋。

  辜婉寧抹去眼角的淚水,她不想哭的,可是這一件一件,都像是水壩上原本微不足道的裂痕,為她的婚姻帶來莫大的危機。

  搖搖頭,丟開那本雜誌,握起梳妝台上的手機。頭一次,她鼓起勇氣,想向向震棠問個清楚。

  昨天他倆七年的結婚週年紀念日他沒回來,還有這一樁又一樁她已經看不出真假的緋聞,讓她再也沉不住氣。

  撥了他的手機號碼,隨著接通的嘟嘟聲響起,辜婉寧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她的心裡還在掙扎該不該問時,對方接起了。

  「喂!我是向震棠!」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卻有點疲累。

  「震棠……」她退卻了,怕問出口會得到讓她心碎的答案。

  「婉寧?妳怎麼這麼早就打電話過來,現在才六點!」他的嗓音揚了起來。

  「震棠,你昨天晚上在忙什麼?」

  「接連開了幾個會議,大陸的工廠出了問題,我得處理,」頓了一下,「婉寧,怎麼了?」

  問不出口,字字句句都梗在喉嚨中。

  「婉寧,妳還有事嗎?沒事我要去開會了……」

  「我……我有事要問你!」

  「那快點,會議在等著我……」向震棠催促著。

  「那個柯娜和伊芙,是你的情婦嗎?」她祈禱著,祈禱不是那個該死的答案。

  另一端像是凍結了一般,接連五秒鐘都沒有響應,就在辜婉寧要再開口時,卻聽見向震棠略顯沙啞的聲音。

  「婉寧,妳知道妳在問什麼嗎?」

  「我……」

  「是什麼讓妳決定來問我這個問題?」向震棠的語氣有點激動,也像是在生氣。

  可是,他在氣什麼呢?辜婉寧想不通,傳出緋聞的又不是她。

  「我相信妳有眼睛,應該看得出事情的真假。妳自己好好想想,我要去開會了。」

  「不要掛斷,震棠!」辜婉寧難得拋開溫弱的個性,用力一吼,「我看了,而我幾乎要相信了,現在我只想要你親口告訴我,她們是你的情婦嗎?」

  「Shit!」很難得的,向震棠說了髒話,「什麼叫妳幾乎要相信了?如果妳相信了,定了我的罪,又何必來問我?」

  「你只要告訴我,她們是不是……」

  終於被惹怒了,向震棠大聲一吼,「Damn  it!是!妳說她們是,她們就是……」

  「喀啦!」緊緊壓住手機,像是想壓住任何可能傷害她的話語,但她發現自己的雙手顫抖得壓不住任何東西時,她選擇將手機往牆角一丟。

  她的視線模糊了,癱軟的身子滑下床鋪,坐在地上。

  「你怎麼能承認?你說過要愛我一輩子的,為什麼又承認自己有情婦,為什麼?」辜婉寧喃喃自語著。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位於全美最大的溫默傑特證券交易所旁的傲天集團,是一棟五十層樓高的玻璃帷幕建築,它正如同傲天集團這五年來的成就一般耀眼。

  這一切都得歸功於向震棠五年來的努力,讓傲天集團在白人世界裡屹立不搖。

  正因為如此,向震棠也成了媒體的寵兒,在媒體的刻意塑造下,向震棠成了一名英俊瀟灑、風度翩翩,悠遊於眾女人間的多情種,雖然,他從不刻意隱瞞他已婚的事實。

  而他那從未帶進社交圈的妻子,也在媒體的猜測中被描述成是向震棠身不由己的婚姻。

  這一切,向震棠從來都不曾在意過,嘴巴長在人家身上,他無權干涉。可是現在,他卻氣得想派人去毀了那些只會論人長短的八卦雜誌。

  早晨六點半,他才剛結束國際視訊會議,馬上就要投入董事會,本來他應該相當忙碌的,但現在他卻對著自己的手機在生氣。

  生氣,生很大很大的氣。

  他的妻子竟然打電話來問別的女人是不是他的情婦?這個婉寧,腦筋打結了嗎?

  怒火燒紅了他的眼睛,桌上的文件他一個字也讀不下去。他想撥通電話回去跟婉寧把話說清楚,卻又不想在這種情況下把對話變成吵架。

  這樣做也不是,那樣做也不是。向震棠一火,扯開頸子上的領帶,將手機狠狠的摔往角落。

  「渾帳!」高大的身軀站起來,「笨婉寧,真是個笨蛋!」

  「我說總裁大哥,就算傲天有投資電子通訊產業,你也不能把手機說摔就摔!」

  說話的人是向震棠的弟弟,傲天的副總裁向震平。他來到大哥身側,一近身才真正注意到他的怒火。

  走往辦公室內附設的吧台,倒了兩杯酒,一杯給向震棠,一杯給自己,「生什麼氣,工作不順嗎?」

  有這個可能。最近事情真是多,一下子工廠工人罷工,一下子產品通路商違約,搞得他們焦頭爛額。

  向震棠不理他,一口氣將杯裡的酒喝完。

  向震平看他不語,繼續猜測,「應該不是工作!以前碰過更慘的狀況也沒見你生氣。讓我想想……是嫂子嗎?」

  向震棠惡狠狠的瞪他一眼,向震平一下子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別瞪了,我會猜對也是正常的,畢竟除了工作,會讓你心煩的就只剩下嫂子了。」

  「你可以不要猜得那麼準!」向震棠冷哼一聲。

  「別說這個了,說說看,嫂子怎樣讓你生氣了?」真是風水輪流轉啊!想當年大哥抱著嫂子,喊著嫂子是他快樂的泉源,而今大哥竟然會因為嫂子而生氣?

  「她打電話來問我,伊芙與柯娜是不是我的情婦……」

  「哦!就這件事啊?」向震平覺得很可笑。

  「你那是什麼語氣?」

  「我說嫂子不來問那才是奇怪,一個女人見到自己丈夫的緋聞……」

  「她應該信任我!」向震棠低吼。

  向震平坐上辦公桌,「大哥,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緋聞並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四、五年了,如果大嫂能信任你四、五年,一句話也不說,那才是奇怪。」

  「我……」向震棠語塞。

  「大哥,將心比心,如果今天傳出嫂子的緋聞,你能接受嫂子什麼都不說,只是一徑的要求你的信任嗎?」

  聽到這個比喻,向震棠的臉色有些難看。

  「我覺得比較奇怪的是,為什麼嫂子會突然這樣問?」伊芙和柯娜的新聞不是第一天寫的啊!

  「我怎麼會知道?」向震棠不甚認真的回答。他還震撼在向震平的話裡。

  「大哥,你幾天沒回家了?」

  「一個星期了吧!」

  「連昨天也沒回去?」

  向震平有點幸災樂禍的看著向震棠點頭,「你完蛋了!連我都記得,你卻記不得!」

  「記得什麼啊?」他不想再猜啞謎了。

  「七年前的昨天,你與一名女子定下海誓山盟……」向震平非常滿意向震棠那乍變的臉色。

  「該死!該死!」慌亂爬滿向震棠英俊的臉龐,「我真的忘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難怪婉寧昨晚和今早都打了電話來,似乎是想說什麼。

  傻瓜,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呢?

  也要怪自己,一工作起來就忘了所有事。

  向震棠勾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我要回家一趟,你通知我的秘書,把今天的所有會議行程全都取消!」

  「遵命!」

  向震平看著向震棠慌亂離去的背影,心裡想著,這次大哥可能有麻煩了!

  大哥忙於工作,幾乎到了忘記家庭的地步。他有預感,這一次嫂子絕對會有所反撲。

第二章

  波士頓,人稱美國的雅典,是美國歷史上相當古老的城市之一。她的文化氣質,她的人文素養,讓這座城市展現出獨特的魅力。

  沿著漢亭頓大街而來,辜婉寧一路逛過漢亭頓劇場,在那裡看了一段精采的音樂表演後,又繼續往下走,來到波士頓美術館。

  整個波士頓最讓辜婉寧喜歡的,正是這個美術館。它所展覽的埃及文物,僅次於埃及文明發源地的開羅博物館,那種古老王國神秘的氣息,每每讓辜婉寧沉醉不已,常常在這裡一待就是一整天。

  然而,這本來應該讓她專注欣賞的文物,卻在她若有所思的眼神中失了色。

  在館區內每走一步,辜婉寧就歎一口氣。自從早上與向震棠在電話裡「不歡而散」後,她就出來逛了一整天,想藉著做點別的事來轉移注意力。

  看了看纖細手腕上的鑽表,時間是下午四點五十分。

  事實上,她不需要去注意時間。震棠在公司忙著,根本不會去注意到她,更或許,他忘了他有個妻子……

  也許他記得的是他那兩個情婦……

  甩甩頭,不想再讓好不容易沉澱的低迷情緒淹沒了她,她走向美術館門口,準備離開。

  來到門口,司機寇德已經等在那裡了。

  「夫人,準備回家了嗎?您一整天都沒用餐,該是回家的時候了!」寇德不甚贊同的說,怕纖弱的夫人會弄壞自己的身體。

  辜婉寧搖搖頭,「我……不回去吃了,就在外頭用餐吧!」回去,也只是面對一座空城。

  「那好,我載您去……」

  「不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繞過去就行了。」

  「那可不行,您一個人在外面,如果讓主人知道了,寇德會挨罵的。」

  辜婉寧苦笑,「他不會知道的!你別擔心,先回去……」

  「真的不行,寇德不能丟下夫人……夫人……」寇德急得大喊,辜婉寧竟然頭也不回的跑了。

  「寇德,你先走吧!晚點我再搭車回去……」辜婉寧邊跑邊對著一臉焦急的寇德大喊。

  寇德一邊看著車,一邊看著辜婉寧,不知如何是好。

  跳上電車,辜婉寧終於展露今天的第一個笑顏。如果震棠看到她這樣也許會嚇得昏倒,畢竟她不是大膽妄為的女孩。

  過了一會兒,跳下電車,還不清楚自己究竟來到哪裡時,一轉過身子就知道這裡是新英格蘭區的最大商區,也是她與向震棠初到美國時,有著最美好回憶的地方:法林與梅西百貨。

  那段日子,震棠總是輕輕的擁著她,逛過一個又一個攤位,只要看到適合她的東西,馬上就跟老闆展開殺價行動。她記得那張認真的臉孔,總逗得她高興不已。

  「老闆,這個墜子再便宜一點嘛!」

  「這已經是最便宜的了!」

  「看在我跟我女朋友都長得這麼可愛的份上……」

  「好啦好啦!你這渾小子,打一折賣給你啦!」

  「謝謝老闆……」

  辜婉寧看著這畫面,看得有點傻了。那是一個年輕男孩帶著一個嬌羞的女孩,男孩為了能買下一個墜子給女友,拚命的跟老闆殺價。

  辜婉寧笑著,像是看見當年的自己與向震棠。可是殘忍的事實卻告訴她,那段日子已經過去了,再也回不來了。

  她的臉色凝了凝。

  如果可以,她寧可震棠不要那麼有錢。

  如果可以,她寧可不要震棠給她的城堡。

  如果可以,她想到回到從前,回到那個震棠只愛她一個人的年代。

  可是,「如果」常常難以成真,因為「如果」只是人的追悔。

  震棠有錢有勢,建造了一座囚禁她的城堡。他對她的愛淡了,因為外頭還有情婦需要分享……

  「潔西卡?潔西卡!真的是妳耶!」

  辜婉寧一聽見有人喊她的英文名字,趕緊抹去眼淚轉過身,「蘭特老師!」蘭特老師是辜婉寧大學時代的藝術史教授。

  「哎呀!真是妳耶!好久不見了!」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妳……妳在哭啊?」

  「沒有沒有!只是因為看見妳,太興奮了。」

  「傻瓜!」蘭特戴著老花眼鏡上下打量辜婉寧,「真是好久沒看見妳了!只是妳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呢?妳老公沒陪妳?」

  辜婉寧趕緊收起慘淡的笑容,「他有工作……」

  「是嗎?」再三觀察,發現她眉眼中的惆悵,蘭特想起了最近新聞裡報導的緋聞。

  「蘭特,妳怎麼一個人跑來這裡……妳……妳是潔西卡!」跑來一名男子氣喘吁吁的喊著。

  「歐登老師。」辜婉寧向那名男子打招呼。他是蘭特的丈夫,也是一名教授。

  蘭特沒理丈夫,只是一徑看著辜婉寧,「妳剛剛在哭,是因為那小子欺負妳嗎?」

  辜婉寧有點不好意思,「沒有,蘭特老師不要亂猜啦!」

  「不,我沒有亂猜,妳……」搖搖頭,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談這種事,「潔西卡,這麼久不見了,跟我和歐登一起去吃個飯吧!」她順便要把事情問清楚。

  「會不會打擾你們……」

  歐登擁緊妻子的肩膀,「不會!歡迎至極!」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簡單的西式料理,炸雞、焗烤明蝦、大杯可樂。辜婉寧不知道自己多久沒碰這種食物了,但是餓了一天的肚子倒是很配合,三、兩下就將食物掃個精光。

  「潔西卡,看妳這樣子,我還以為傲天總裁在虐待他的妻子呢!」歐登抽起一根煙,笑看著辜婉寧。

  正想吞雲吐霧時,蘭特卻一把抽下他的煙捻熄。

  「你個肺癆鬼,昨晚咳成怎樣,你忘了嗎?」

  蘭特的語氣滿是譏誚,卻也飽含關心。

  「我知道,老婆大人!」歐登抽出口袋裡還沒抽完的煙,全都扔進垃圾桶。

  「知道就好!」蘭特嘴裡冷冷的說著,但與歐登交握的手卻握得更緊了。

  辜婉寧看著眼前這對上了年紀還恩愛不已的夫妻,脫口而出自己的羨慕,「你們感情真好!」

  「妳跟總裁大人不也是嗎?」歐登笑笑。他永遠記得向震棠那小子,每天都以護妻的理由,跑到校園來喝止要追求潔西卡的男生,甚至還跟人家打過架。

  再也掩飾不住苦澀,辜婉寧臉上流露出沉痛哀愁的表情,嚇得歐登與蘭特趕緊坐正。

  「潔西卡,我說錯什麼了嗎?」

  蘭特想起方才辜婉寧的淚水,「是不是那小子傷害了妳?」

  一定是的。當年第一眼看見向震棠,她就不贊成潔西卡和他在一起,那個男人太強勢,太過驕傲,一定會傷到潔西卡的。只是當年他們已經結婚了,她根本無從置喙。

  「蘭特老師,我該怎麼辦?」辜婉寧的淚水像潰堤一般。

  蘭特氣得站了起來,「那小子真的背叛妳了?」她以為那些緋聞都是假的。

  「蘭特,妳到底在說什麼啊?我怎麼都聽不懂?」歐登發愣,不知道妻子在氣什麼。

  「你不知道嗎?最近的新聞都在傳,傲天總裁跟兩個情婦的愛恨情仇……」整個波士頓社交圈誰不知道。

  歐登睜大了眼睛,「我以為那都是假的啊!」

  「今天早上……我打電話給他,想把這件事情問清楚,他卻……」辜婉寧想起他的反應,幾乎要心碎了。

  「他卻怎樣?」

  「他承認了……」

  蘭特與歐登相繼深吸了一口氣。

  「他承認了……我該怎麼辦?」離婚嗎?可是一想到這兩個字,她的心就痛得不能自己。

  「太過分了,這真是太過分了!」蘭特是個標準的女性主義者,聽到這種劇碼每每總是氣得不能自已。

  「不對啊!他跟那個……柯娜,對,柯娜!他們傳緋聞也傳了有幾年了,要承認怎麼會到現在才承認?」

  「因為一直到今天,我才鼓起勇氣去問他……」原來她的愛情,在四年前就不完整了。

  「潔西卡,我教妳,那小子跑去養情婦,妳也不要跟他客氣,妳去養個情夫……」

  「養情夫?」辜婉寧嚇了一跳。

  「蘭特,妳別出餿主意了。」歐登不甚贊同。

  「餿主意?」蘭特一把揪住老公的領口,「我可不認為那是餿主意,男人可以養情婦,女人就不行嗎?不知道是誰,以前曾經當過公爵夫人的情夫……」

  一把蓋住蘭特的嘴,「蘭特,我求妳,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妳想拿著說到我死嗎?」歐登真恨自己的年少輕狂。

  「不說就不說嘛!」蘭特有點氣悶,看向辜婉寧的眼神還是怒火熊熊的,「可是,絕對不能這麼輕易放過那小子。」

  「別理她,潔西卡!」歐登直視著她,「要問妳自己的想法,妳是怎麼想的?」

  「我?」

  「對!妳!妳還要這個丈夫嗎?還要這個婚姻嗎?還要這個家庭嗎?」他嚥了嚥口水,「或許,是因為你們結婚七年,妳始終沒有為他生下一兒半女,他才會……」

  希望這樣說不會傷害到潔西卡。

  辜婉寧的臉色有點蒼白。這的確是她最不敢碰觸的問題。

  四年前她懷過孕,可是不小心流產了。從那一次之後,向震棠每次碰她,一定會帶保險套。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震棠氣她、惱她,才寧可在外面養情婦。

  歐登的說法可讓蘭特氣炸了,「你這個渾帳,沒想到你會說這種話,那如果當初我沒給你生下孩子,你是不是也會出去養情婦?」

  「天啊!老婆,妳想到哪裡去了,我說的狀況是潔西卡的老公,又不是我……」把妻子抱進懷裡,「我們不要再吵了,趕緊幫潔西卡解決問題吧!」歐登看向辜婉寧,「碰到這種事情,我只能勸妳,先不要多想別的,好好思考我剛剛問妳的問題,妳還要這個丈夫嗎?還要這個婚姻嗎?還要這個家庭嗎?」

  「如果妳還要,就出手拯救妳的婚姻,如果不要,那就長痛不如短痛。」

  「潔西卡,我告訴妳,如果妳要報復的話,記得來找我,我……頂多我老公去當妳的情夫……」蘭特還想給建議。

  「天啊!」歐登哭笑不得。

  辜婉寧沒有響應,只是陷在深深的思考裡。

  還要這個丈夫嗎?

  還要這個婚姻嗎?

  還要這個家庭嗎?

  這些問題,還需要再找答案嗎?

  她心裡深刻牽掛的愛,早就給了答案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九點半,辜婉寧的身子終於晃進了向家位於波士頓公園旁的千坪豪宅。她垂著頭,自顧自的走著,完全沒去理會僕人的叫喚。

  她的腦海裡,還在想著歐登所說的話。

  如果妳還要,就動手拯救妳的婚姻,如果不要,那就長痛不如短痛。

  「拯救我的婚姻?」辜婉寧卸下高跟鞋,換上室內脫鞋。

  司機寇德衝到她面前,「夫人,天啊!感謝上帝,您終於回來了。」他幾乎要跪在辜婉寧面前了。

  「寇德,怎麼了?」辜婉寧被他誇張的動作嚇了一跳。

  「夫人,好在您平安回來了,不然寇德就慘了!」他實在不敢去承接屋裡那個人的怒火。

  「抱歉,寇德,把你丟在美術館那邊……」

  「沒關係!沒關係!」寇德誇張的擦了擦眼淚,「夫人,您趕快進去吧!主人……就在裡面。」

  「震棠回來了?」辜婉寧發現自己幾乎要乾涸的心又活了起來。

  這一刻,辜婉寧幾乎要承認在這段婚姻裡,她已經沒了自我,只為向震棠一人活。

  邁開略微顫抖的步伐,她走進了室內。

  一進門,映入眼中的就是向震棠那高大魁梧的身影。

  她有多久不曾好好看看她的丈夫了?

  那沉穩有力的臂膀交結在胸前,那張英俊陽剛的臉龐,嵌著一對攝人心魂的燦亮瞳眸;他的鼻翼挺直,唇瓣緊抿,眼神炯炯中似乎醞釀著些許悸動。

  辜婉寧苦笑了笑,發現歐登給她的問題早已有了答案。她是多麼深愛著這個男人……

  激動漾滿辜婉寧的眼,她的雙手不自覺的扭絞著粉紅色的上衣下襬。她結縭七年的丈夫,仍然能引發她初戀少女般的緊張。

  她的內心有溫柔,卻也有著痛楚。曾幾何時,她與丈夫只能這樣遠遠對望?

  她愛他,卻無法讓自己繼續走上前,投入丈夫的懷抱。

  七天沒有見到他了。

  過去四年來,幾乎都是這樣的日子,多少個七天、十天、一個月,甚至更長時間的分離,拼湊出他們婚姻的大多數生活型態。

  她好累。嫁給一個雄心萬丈的丈夫,好累;嫁給一個緋聞不斷的丈夫,好累。沒有了親密,更感受不到他的愛,在這個婚姻裡,似乎只剩下她自己一個入在付出。

  向震棠與辜婉寧的雙眼彼此凝視,像是想找出一點什麼不尋常。半晌,向震棠壓下眼底的激動,決定先問出憋了一整天的話。

  「去了哪裡了?」語調微揚。

  「去逛了美術館,碰到大學的教授,就在外面一起吃頓飯。」

  「為什麼不讓寇德陪著?」

  「怕他不方便,而且也不好拖著寇德不讓他用餐。」

  「這樣不太安全……」

  辜婉寧點點頭,「是我疏忽了,下次我會注意的。」

  機械化式的對話結束了,突然只剩下一片沉默。向震棠感覺胸口似乎有口氣吐不太出來。

  一早,丟下上百位的董事,七點趕回家中想見妻子,才知道她出了門。就這樣一路等下來,等到晚上九點半。

  十多個小時的煎熬,他終於能體會婉寧平時在家裡等待的痛苦了。

  原先在胸口翻滾的激動,想要向妻子道歉他忘了結婚紀念日這麼重要的日子,想要解釋所謂情婦的事情,但是這些想法全都化成對她夜深未歸的擔憂。

  可是現在,什麼擔憂、什麼激動他全都忘了。最讓他感到不舒服的,是他與妻子的對話。

  為什麼他與妻子甜蜜不在,只剩下近乎公式化的對談?

  向震棠握緊拳頭,胸口的怒氣燒了起來。婉寧站得離他遠遠的,不再如同以往一般奔上前來與他擁抱。

  她甚至低下頭去,似乎不願意見到自己。

  「昨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她還是低著頭,「不要緊,你工作忙……」

  「找個時間,我們再補過……」

  「別麻煩了……」連著三年都忘了,她已經習慣了,也麻痺了。

  就是這樣,這種對話方式,像是與陌生人交談一般。

  該死!

  「砰!」一聲,向震棠的拳頭打向一旁的牆壁,驚得辜婉寧趕緊抬起頭來。

  一抬起頭,向震棠這才看見她滿臉淚痕。但他還來不及動作,辜婉寧已經先衝到他身邊,察看他的拳頭。

  「震棠,不要生氣,我……我不再問了,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問你這種事情……」

  「妳為什麼哭?」

  「沒有,沒有哭!」她抹去眼淚,「震棠,你在生氣嗎?不要生氣了,我保證,我不會再拿同樣的問題去煩你了……」

  「什麼問題?」

  「我接受,我全都接受,只求你不要忘了還有我,其它一切我都不再過問,你不要感到為難……」辜婉寧的淚又湧了出來。

  「妳接受什麼?」

  「我接受……」她哀怨的看著他,「接受你的情婦!」

  這是個好方法嗎?她不知道,或許這有點鴕鳥心態,但是愛得太深太濃,她做不出灑脫,做不出放手。

  「妳……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嗎?」

  向震棠發現他和辜婉寧的婚姻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他真不知道自己是種下什麼惡因,他與她似乎已經無法溝通了。

  辜婉寧點點頭,「我不會讓你為難,只求你記得,你還有個妻子……」

  「婉寧,」向震棠突然一本正經的看著她,「如果我說,情婦的傳聞是假的……」

  「不要騙我,我可以接受你有別的女人,但我不能接受欺騙!」辜婉寧推開丈夫,大聲的吼著。

  「Shit!」又是一拳擊往牆壁,「妳為什麼要接受?妳為什麼不來爭辯?」

  妳為什麼要相信?

  一瞬間,像是一道雷劈進向震棠的腦子。

  他突然理解,這四年來,辜婉寧刻意用相信來表現自己對他的支持,但那不是相信,而是一種包裹著相信糖衣的猜疑。

  如今,糖衣腐蝕了,猜疑開始毀壞他們的婚姻了。

  他完全忽略一個以丈夫為精神寄托的女人,有多麼容易陷入自我封閉的象牙塔中。而自己還一味的要求信任,甚至不在流言乍起時向她解釋,只是一再地告訴自己,他已然獲得妻子全部的信任。

  出手毀了這段婚姻的,正是自己啊!

  這種種的認知讓向震棠靜下心來,正想與辜婉寧好好再談談時,卻瞥見她癱軟的身子。

  「婉寧!」向震棠緊緊抱住她的腰身。

  「我接受……我接受……震棠……不要離開我……」情緒過於激動讓辜婉寧累昏過去。

  向震棠滿心懊悔,抱著妻子衝回房間。

  他傷害了他起誓要真愛一生的女人。

  他極力建構的甜美婚姻,竟在一瞬間土崩瓦解。

  誰來告訴他,他該怎麼辦?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聽著沉重的關門聲,辜婉寧睜開了閉得緊緊的雙眼,望向向震棠離去的方向。

  這裡,是她與震棠的房間,但卻有好長一段時間,震棠不曾進來過。

  他說他常常加班,回來晚了怕驚擾到她,乾脆搬到客房。

  她該絕望的。

  她與丈夫漸行漸遠,當年的誓言似乎已經縹緲。

  然而,方纔她昏過去時,震棠在她耳邊懊悔似的低語,和他緊緊的擁抱,在在復甦了她幾近冰冷的希望。

  「婉寧,怎麼會這樣?我們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妳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亂想!」

  「我的婉寧……」

  句句的呼喚,可以視為他仍然重視他們的婚姻嗎?

  辜婉寧握緊雙手,眼睛閃露著難得的堅強。

  或許她該做點什麼來挽回她的婚姻吧!

  如果她還要這段感情的話。

  她不想放棄,更不想坦然接受丈夫的專一不再。

  眼睛睜了又閉,再張開時已湧現更多的勇氣,腦中隱然有一個計劃。

  就這麼辦吧!

評分

已有 2 人評分名聲 金幣 收起 理由
a213738k + 1
m190415 + 8 + 8 訊息過舊已被刪除

總評分: 名聲 + 9  金幣 + 8   查看全部評分

分享分享 收藏收藏
FB分享
http://mybid.ruten.com.tw/user/zerosmall

http://zerosmall.pixnet.net/blog
回覆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25 14:49:44

第三章

  波士頓的法尼爾廳,有美國「自由的搖籃」之稱,是波士頓社交界聚會時的最佳場地。在它的四周,也順勢建立了許多上流社會聚會的場所。

  這裡有許多的音樂俱樂部、高級酒吧,許多上流社會的人聚集在這,而立志要擠身上流社會的人也會在這裡找路子。

  略微昏暗的光線,三三兩兩附耳交談的紳士淑女。在這個俱樂部裡,每一個過度誇張不雅的動作與語言都是一種罪惡。

  舞台上的小型絃樂團演奏著動人的古典樂曲,台下有人駐足聆聽,有人互相分享心得。

  無心於藝術的,到可以退到角落的吧台,點一杯調酒,坐上高腳椅,退出那高尚幽雅的氛圍,沉溺在自己的心境中。

  兩個身形碩長的俊朗男子一左一右的坐上高腳椅,其中一名男子低下頭,拇指和食指揉按著眉心,想要去除疲累;另一名男子回了一記笑容給注視著他的女人們。

  「給我一杯果汁!」向震棠繼續閉著眼睛。

  「果汁?」收起博愛的微笑,向震平搭著向震棠的肩,「大哥,來到這裡,你點果汁?」

  「等會我要開車回家,不能喝酒!」

  「大哥,平時我不贊成你喝酒,但是你現在的狀況,實在需要一杯酒來解愁!」轉向吧台人員,「給我們兩杯德國啤酒!」

  「點啤酒?你也沒高級到哪裡去!」

  兩大杯還冒著白色泡沫的啤酒擺在眼前,兄弟倆話都還沒說,便各自握起酒杯咕嚕咕嚕的喝下啤酒。

  「該死的這一切真是好極了!」向震平低吼著。

  回頭望了望那演奏古典樂曲的絃樂團,「只要這群人停止演奏那該死的古典音樂!」

  酒吧裡還搞這一套?真是上流社會的附庸風雅!

  「那是韋瓦第的〈秋〉!」向震棠冷冷的看了一眼。

  他原先也聽不懂,是喜歡藝術的婉寧告訴他的……

  婉寧……

  真是該死!啤酒還不夠苦,或許他需要烈酒來大醉一番,才能暫時忘掉那張淚流滿面的臉。

  向震平啜完杯中最後一口金黃色的液體,慵懶的身軀向椅背上一靠,「天知道,從哈佛畢業後,我們兄弟倆到底有多久沒這樣放鬆了?」

  向震棠苦笑。

  細細回想,離開學校後,他的生命起了重大轉折。他不再只是單單的向震棠,他必須一肩扛起數萬人的生計。

  於是,這幾年來,他的生活裡只剩下數不完的會議、數不完的簽約、數不完的應酬。

  忙碌不足以讓他煩躁。最讓他不敢相信的是,他在忙碌的過程裡,似乎忘了還有一個女人正等著自己。他忘記了他的妻子。

  那天晚上,婉寧昏倒在他眼前,他才痛苦的發現,該死的自己,真的是忽略了妻子了。

  「嫂子的事情很嚴重嗎?」

  向震棠猛地拾起頭來,像是聽不太懂向震平在說什麼。

  「我說,那天你趕回家之後,有跟嫂子好好談談嗎?」

  向震棠搖搖頭,繼續讓懊悔的情緒淹沒自己。

  談?怎麼談?婉寧似乎不再相信他了。

  「看來是沒有囉!」凝視那張痛苦溢於言表的俊臉,「大哥,說說話,現在狀況到底怎麼樣?」

  「她說……她接受……」握緊拳頭,向震棠克制著自己,輕聲說著。

  「接受什麼?」

  「接受我的『情婦』。」

  看來,他向震棠在妻子心中真的變成了花花公子。

  向震平挑挑眉,但說出來的話卻沒這麼輕鬆,「是你害了你自己!」

  他知道不該對一個痛苦的男人說這麼重的話,但是事實不會因為痛苦就變成不是事實。

  向震棠沒有反駁,早在那天夜裡,他就深切體會到這個事實了。

  「我知道!」

  「有到離婚的程度嗎?」

  這句話引來向震棠極大的反彈。他重擊了桌子一下,「不!」語氣極為堅定。

  向震平笑了笑,沒去理會前後左右投來的好奇眼神。

  「那你打算怎麼辦?」

  向震棠抹抹疲倦的臉,「我會再跟她談談!」談他的心境、談他的懊悔、談……那兩個情婦的事情。

  然而他知道,橫在他與婉寧之間的,不只是那幾件短短的緋聞,而是這四年來的種種疏離。

  他好恨,恨自己的不經心。

  一向意氣風發的向震棠,如今卻變得如此委靡,這實在是大大的礙了向震平的眼。

  「大哥,我做不了你的愛情顧問,但做兄弟的我一定支持你!」

  向震棠真誠的笑了笑,「謝了!」

  高大的身子坐在高腳椅上,一隻腳撐著地,一用力,隨著高腳椅一併轉過來背向吧台。向震棠的眼神四處飄忽著,沒有特定看著什麼。

  忽而,舞台上的小型絃樂團又開始演奏起曲子,這回演奏的是韋瓦第的〈冬〉。

  樂音中展現的蕭瑟像極了他的心境,小提琴特有的悲愴樂色,悸動了向震棠的胸口。

  他下意識的搜尋舞台上主奏小提琴的人,一雙眼睛就這麼膠著在那人身上。

  主奏的人是個金髮藍眼的漂亮女人。

  漂亮……不!漂亮已經不足以形容她的姿色了,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口,拼湊在一張芙蓉面上,是多麼的契合、多麼的巧妙。

  她臉上的濃妝,並沒有讓她看起來俗氣,反倒大大的展現了她的嬌媚。她那一頭金髮、一雙藍眼,讓那女人看起來像一隻慵懶的波斯貓。

  以外表來看,那女人應該是道地的外國人,但是她卻穿著中國的旗袍,緊緊的包裹住她婀娜多姿的身材。

  向震棠嚥了口口水,他不知道自己的視線完全黏在那女子豐滿的胸部上,一股熱流在他的腹部騷動。

  專注於演奏的女子並未注意到向震棠的眼神,一直到演奏完畢,謝了幕,她才將眼神看向一直直視她的向震棠。

  看見高大壯碩的向震棠,那女子嫵媚的挑了挑眉,嘴角勾起別有深意的笑容,但眼神中卻竄過一絲不安。

  向震棠邊拍著手,邊站起身子。

  「大哥?」向震平發現了向震棠的怪異,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他與台上的主奏緊緊的彼此注視。

  向震平皺了皺眉頭,「老大,你怎麼回事啊?」

  向震棠沒理會,自顧自的走上前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泛起一股強烈的騷動,台上那名女子給他一股熟悉感,更讓他心跳不已,就好像……

  就好像當年第一眼見到婉寧一樣。

  台上的女子欠身下了台,她望了向震棠一眼,卻沒有走向他,只是逕自走出了門。

  而向震棠的腳步也隨著她走出門去。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溫涼的空氣灌進肺中,讓向震棠清醒不少。他開始訝異,自己竟然會追著一名初次見面的女子的腳步。

  但是,那種當年初次見到妻子時所有的悸動,卻在見到這名女子時再度湧現。他無法克制自己的追了出來。

  她,並沒有走遠,倚靠在一輛跑車旁,慵懶的姿態攝人心魂。

  向震棠停在那女子的身前,發現這女子並不如他想像中高,約莫只到他的胸口。

  「我知道你會追出來!」女子主動偎進他懷裡,螓首摩挲著那堅硬的胸肌。

  被女人投懷送抱,這並不是第一次。但這一次他卻沒有像以往一般,推開唐突的佳人,而是極其自然的收緊了雙臂。

  為什麼?

  為什麼對於這女人,他有這麼熟悉的感覺?

  「妳是誰?」沙啞的聲音,浸潤在暴漲而起的情慾中。

  女子搖搖頭,不肯抬起頭。

  「妳叫什麼名字?」

  「我以為,一對男女在這樣的相逢中,不需要記住對方的名字,」她拉低他的頭,附耳輕聲說著,「名字,不是一x情的必要成分。」

  「我要知道!告訴我!」向震棠粗黑的手掌捧住女子的後腦勺,仰著頭的她不自覺的摩擦著他已然堅挺的熱火。

  「好霸道!」緋紅的臉頰讓女人變得更加嫵媚,「我叫無名。」

  「不准誆我!」向震棠有點氣惱。

  氣她騙他,更氣自己竟然克制不住慾望,第一次在妻子以外的女人面前失去自制力,烈火燒遍了他全身。

  「我的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吧!」小小的唇貼緊向震棠的嘴,每說一個字,成了一次醉人心魂的摩擦。

  女人開啟了唇舌交纏的熱火,卻由向震棠來全力加溫。

  向震棠用壯碩的身子將女人緊緊壓靠著車子,男性的舌不斷的戳刺入檀口中,翻攪那一池甜蜜。

  鬆開了彼此,任由新鮮的空氣復甦幾乎要枯萎的肺,稍稍冷卻那早已著火的眼。

  火,是慾火。

  女人的雙手撫摸著向震棠的胸膛,「你好壯碩!」

  那充滿力量的臂膀緊緊箍住了她,「不准再挑逗我!」向震棠低聲吼著。

  該死!他失態了,更出軌了!

  過去四年,什麼情婦事件,他都可以大聲的說那是假的,但是現在他真的被一個女人給勾走了魂魄,就在短短的十分鐘裡。

  女人將調皮的舌移到向震棠上不起伏的喉結,輕輕的舔弄著那突起。

  「該死,妳這個魔女,不要再放火了。」向震棠想推離她,但又怕傷了她。

  「我沒有!」女人的舌來到向震棠的耳朵,沿著耳廓細細玩弄著。

  「妳有!」

  終於有勇氣將她稍稍拉開,向震棠額汗頻頻,大口的喘著氣。

  「我沒有挑逗你,也沒有放火。相反的--」女人低了低頭,直視向震棠西裝褲那一團誇張的僨發膨脹,而那熱騰騰的陽剛,正隔著女人的旗袍完全貼合著女人的陰柔。

  「是你在挑逗我,對我放火!」情慾淹沒了那一雙藍色瞳眸。

  「該死!」向震棠忍著汗水,挪動了腳步,終於與她稍稍隔開。

  然而,女人像是不死心般,非要熱火將他燒成灰燼。她的纖手直接抓握著他胯下的勃起。

  像觸電一般,向震棠將女人的雙手反扣至她身後,身軀一撞,又回到了方才貼合的狀態。

  閉起眼睛,向震棠試著平撫衝動,換回理智。

  他的自制力呢?為何一碰到這女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到底是誰?

  這一瞬間,向震棠逼著自己去想辜婉寧,但是讓他驚訝的是,當妻子的臉孔與身軀進入他的腦海時,卻完全沒有滅火作用,反倒點起了燎原的巨焰。

  朦朧間,向震棠睜開了眼,對上一雙讓他驚顫不已的眼眸。

  女人的眼神雖然嫵媚,卻跳動著絲絲生澀與害羞。

  他記得那種生澀,更記得那樣的害羞,但是,是她嗎?

  衝動之下,向震棠想再看一次那女人眼中的生澀與害羞,他主動吻上了她,這一次,以更狂烈的情感去佔奪。

  注視著女人的眼神……

  「大哥?老天啊!你到底在做什麼?」

  向震平的怒吼讓兩人分了開,女人低著頭,不敢抬起來;而向震棠一直凝視著她,看也不看弟弟。

  「大哥,你不是要跟嫂子再談談,現在怎麼又跟別的女人……」

  向震棠沒有響應,只是凝視著女人轉過身要離開的身影。

  「大哥……渾帳!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我會再見到妳嗎?」向震棠沒有追上去,只是問了這個問題。

  他的心太亂了。

  「如果有緣的話!」倩影終於消失。

  「大哥!」向震平揪起向震棠的領帶,「我一直以你為榮,以為那些緋聞都是假的,以為你只專於嫂子一人,你怎麼……」

  揮開弟弟的質問,向震棠沒有生氣,只是笑著。

  開朗的笑著。

  這,太有趣了!

  那女人,是她嗎?

  應該是。

  可是,他還需要一些證據。

  而他知道,該去哪裡找證據。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慌亂的心臟還撲通撲通跳著,辜婉寧猛地踩住煞車,靠在方向盤上喘著氣。時間十點五十分。

  振起身子,從後座拿了個大旅行袋,抓掉頭上的金色假髮,塞進袋子裡。

  跳下車子,抓著旅行袋的手還在發抖,但不是因為寒冷,而是為了激情。

  快步走向向家大宅,鑽進正宅的後門,頭也不回的衝上二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震棠?震棠?」確定房內沒人後,一閃身鑽進房內,鎖上門,整個身子靠著門板大大的呼了一口氣。

  終於安全回到家了。

  將旅行袋塞回衣櫥最深處,解開盤著的頭髮,扯下身上過度合身,顯得有點暴露的旗袍,抓起一條浴巾,衝進浴室裡。

  站在鏡子前,她先將藍色隱形眼鏡取了下來,裝進保養盒裡。

  轉開熱水,她大力的洗去臉上的濃妝和身上的濃郁香水,直到臉上再無一絲彩妝的痕跡,身上再無一點香水的氣味,這才關上熱水。

  圍著浴巾,辜婉寧還在喘著息,她來到床邊坐著,像是發呆一般,先是摸了摸自己的唇,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這……真的好瘋狂!」她自言自語著。

  第一次,她這麼大膽的勾引一個男人。

  即便這個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有主動親吻男人的勇氣,更別提去碰觸男人的重要部位了。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這麼大膽。

  自她昏倒的那一夜,她下定決心要挽救自己的婚姻開始,她就告訴自己,她必須鼓足勇氣,勇往直前。

  今晚的一切舉動,是蘭特老師教她的。

  「如果向震棠會養情婦,那妳就去做他的情婦,攫取他的所有目光和注意,讓他再無時間去關照別的女人!」蘭特說得鏗鏘有力。

  於是,為了安排今晚「那個女人」與向震棠的萍水相逢,她與蘭特耗費了不少心力。

  蘭特先是說服辜婉寧,綰起留了五年的長髮,戴上西方女人常見的金色假髮。

  再者,則是摘掉她戴了七年的金框眼鏡,換上如同碧海湛藍般的隱形眼鏡。

  然後,蘭特教導辜婉寧化起濃妝,濃而不俗的彩妝技巧,讓辜婉寧徹頭徹尾的改變自己的形象。

  最後,經過蘭特好幾個小時的說服,辜婉寧終於願意脫下慣穿的套裝,改穿起火辣辣、讓男人慾火焚身的改良式旗袍。

  頓時之間,辜婉寧艷光四射。蘭特不停的拉著她做實驗,並且成功的讓歐登,以及向家大宅內所有僕人統統認不出來。

  再來是儀態教學。蘭特花了好長一段時間,將溫婉嫻熟的辜婉寧,教成了火辣嫵媚的都會女郎。不過說真的,若她沒有天分,這些動作根本是做不來的。

  因此,辜婉寧重生了。

  她知道自己成功的讓所有人都認不出來,方才向震平陌生的眼神就讓她知曉了這一點。

  「可是,連震棠也……」

  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的丈夫竟也認不出那個艷麗的女人正是他小家碧玉的妻子啊!

  雖然知道他是在與自己親吻,是在與自己歡愛,但是想到向震棠把那個女人當成了別人,她的心就好痛。

  「鈴鈴鈴--」手機響了。

  「喂!我是辜……」話還沒說完,對方便傳來訓斥聲。

  「傻丫頭,這樣漏餡了啦!」對方傳來歎息聲。

  辜婉寧不好意思的笑笑,「蘭特老師,對不起,我還有一點不習慣。」

  「要趕快習慣,接這支電話的叫作『無名』。如果向震棠打這支電話找情婦,妳報上自己的真名,那不就穿幫了嗎?」

  這支電話是蘭特特別為她辦的,擁有這支電話的女人,是「無名」,不是辜婉寧。

  「知道了!」

  蘭特轉個話題,「事情進展得怎麼樣了?有碰到他人嗎?電話給他了嗎?」

  「碰到了,可是電話還沒給。」

  「他有沒有對妳……」蘭符語氣曖昧。她有自信,改造後的辜婉寧會讓所有男人失去自制力。

  「蘭特老師……」嬌嗔聲大作,火燒上了臉頰。

  「聽妳這語氣,那就是有了喔?」

  「可是……」辜婉寧臉色一暗,「我一想到他是跟『那個女人』,不是跟我這個妻子,我就……」

  「潔西卡,妳不能再想這個了,等妳將丈夫的心找回來,再坦承一切。到時候,一切海闊天空!」

  「也許吧!」辜婉寧聽到外頭傳來腳步聲,「蘭特老師,我不能再講了,震棠回來了,這幾天他都會進房間來看我。我掛電話了!」

  將手機壓在枕頭底下,辜婉寧趕緊躺下裝睡。

  當身旁的床鋪凹陷,辜婉寧聞到一陣純男性陽剛的氣味,當她感覺到一陣熟悉的氣息噴在她臉上時,人已經被向震棠抱進堅硬寬闊的懷裡。

  「震棠……」她佯裝剛睡醒。

  向震棠啄吻著她,「對不起,吵醒妳了!」但他的動作可一點都沒有歉意。

  「沒有,我才剛睡著。」

  「今晚有出門嗎?」他問得很輕鬆。

  辜婉寧的心漏跳了兩拍,「沒……沒有啊!」

  「哦!」向震棠輕應一聲,裝作不在意。

  其實,他心底根本不相信。

  將她放平,向震棠粗厚的大掌挑開她身上的浴巾。辜婉寧羞紅著臉看著自己不著一縷,才想遮掩時,他已脫掉襯衫,裸露出健碩黝黑的胸膛,輕輕的壓在她身上。

  「震棠……」她滿心的羞澀,卻也滿心的狂喜。

  「噓!」唇瓣貼著她,「讓我好好愛妳!」

  自此再無聲響,四辦唇緊緊相貼,身體緊緊交纏。辜婉寧嚶嚀著、喘息著,今晚的向震棠極盡挑逗之能事,瘋狂的吻著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捧起妻子纖弱的腰,熱燙了一整晚都未曾消退的堅硬,用力一挺,回到了夢裡最沉迷的地方。

  「震棠……好痛……」辜婉寧靠在丈夫的肩頭,全身不敢妄動。

  「忍忍!」壯碩的身軀動也不敢動,他不敢想像,七年了,他的妻子依舊美好,依舊讓他瘋狂不已。

  終於聽見辜婉寧顫抖的呻吟著,向震棠在她耳邊輕聲低語,「這是妳該給我的,誰教妳今晚敢挑逗我!」話一說完,接續了身體猛烈的撞擊聲。

  辜婉寧沒有聽到他說什麼,腦海裡只泛著一個疑問:今天震棠為什麼不用保險套呢?

  但是她無力追求答案,因為高潮像煙火,茫了她的眼,醉了她的心。

  丈夫的熱情,全數灌注給她了。

  向震棠抬起癱軟的身子,翻身將妻子安置於懷中,讓她安穩的睡去。

  該死!他到底有多久沒嘗過這種美好的滋味了?

  他的妻子啊!

  向震棠癡迷地凝視著妻子的面容。

  像是發現了什麼,他伸手在辜婉寧的胸前拈起一根金黃色的頭髮。

  「婉寧!我不知道妳為什麼這麼做?但是,」吻了吻她的眼,「但是,我喜歡妳的熱情,喜歡妳今晚的自信!」

  他歎口氣,「如果妳想這樣做,那我就配合妳了!」

  上山下海,無論一切,我都配合妳了!

第四章

  窗外透進些許光亮,整間臥室還沉浸在昨夜的激情中。

  辜婉寧潔白的裸身下意識的想翻動,卻發現自己被緊緊扣住。累極的身軀迫使她不想睜開雙眼,只好伸手去尋找是什麼東西阻礙了她。

  潔白的纖手不知攀上何物,只感受到一股溫暖。輕輕的揉一揉,似乎有點堅硬,雙手放大觸碰的範圍,訝異那是一片寬闊的胸膛。

  再往下,觸到一塊又一塊堅硬的肌肉,再更往下面移去,溫度截然上升,堅硬的觸感……

  「婉寧,如果妳再摸下去,我今天只好請假不上班了!」

  辜婉寧嚇了好大一跳,整個人彈了起來,對上一雙滿含笑意的眸子。

  是震棠!

  羞紅的臉垂了下去,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沒穿,她的臉紅得更厲害了。

  「被子!被子!」辜婉寧著急的喊著,拉扯著蓋著向震棠下半身的蠶絲被。

  用被子緊緊包裹住自己,但卻包裹不住自己的羞澀。因為她發現自己將唯一一條棉被給搶走,而眼前俊偉健碩的男人,正毫不遮掩的展露著自己。

  他慵懶的靠著床頭,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赤裸,態度自然,就像只慵懶的豹一般。

  更讓辜婉寧羞得不能自己的,是他竟然雙腿開得大大的,將自己的傲人全然展現。

  「你……你找個東西遮一下……」

  「棉被在妳那,除非--」迅速的移動身子,來到辜婉寧面前,「除非妳願意將被子與我分享!」

  趁她還在呆愣,向震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掉她的被子,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再用被子將兩人緊緊包裹住。

  「震棠……」辜婉寧扭動著身體。

  「別再動了!」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掙扎與克制,「再動下去,我就不敢保證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

  一句話,徹底制止了辜婉寧的蠢動。她的臉貼緊他的胸膛,感受他體溫的炙熱。

  真希望時間就此停止!辜婉寧在心裡這樣念著,嘴角則帶著淺淺的微笑。

  她不知道丈夫為何突然改變,變得這麼熱情與溫柔。或許,在面對外頭的情婦時,他也是放不下她這個妻子的吧?

  想到情婦,想到丈夫的承認,她的喜悅突然冷掉了,眼神有點黯然。

  而她臉上的表情變化全看在向震棠眼中,但他卻誤以為她不喜歡自己的挑逗。

  沉了沉臉,向震棠決定將不快的情緒先收起來。

  「放心,我只想這樣抱著妳!」吻了吻她的臉頰,「多久了,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感受彼此了?」

  感受彼此?辜婉寧苦笑。

  她的心從未關閉,一直為她心愛的男人敞開著。而他呢?他的心為多少女人敞開?

  他還留下多少心裡的位置給她?

  突然間,辜婉寧不知道即便自己扮成了另一個女人,是否真能留下向震棠全部的關注。

  她的丈夫是多麼的高人一等,多麼的英挺俊朗,或許本就注定這樣的男人不應該只屬於一個人的。

  倏地抬起頭,辜婉寧深深的注視著他。

  「怎麼了?」

  「你……昨晚……」

  「昨晚我怎麼了?」焦急的神色湧現,「我弄痛妳了嗎?」

  有可能!畢竟昨晚他的慾望從在酒吧裡就開始燃燒了。

  「不是!我是說……你為什麼沒帶保險套?」

  辜婉寧設想過當她問這個問題時,可能會在他的臉上看到生氣、無所謂,或是漠然的表情。但是她沒想過,她會在他眼中看見傷痛。

  苦笑在他的嘴角氾濫。

  四年前,婉寧流了產。好幾次晚上,都聽見她痛苦的說著夢話、作著噩夢。

  他永遠記得那段日子,為了怕讓婉寧再經歷一次,他決定盡量不要讓她懷孕,所以每次歡愛,他都會戴著保險套。

  他想要有孩子,想要有他與婉寧的結晶,但任何可能會傷害到她的事情,他絕不會允許再次發生。

  然而,現在卻是由婉寧問起,倒像是她不願意有他的孩子一般。

  「我……我疏忽了,下次我會注意的。」

  「震棠……」那種傷痛太濃太強,幾乎讓辜婉寧無法呼吸。她撫摸著丈夫的俊臉,「對不起,我好像又說錯話了。」

  「沒事!」他忽而深深的注視著她。

  他差點忘了昨天在酒吧裡發生的事。

  那個挑逗勾引他的女人,雖然成熟嫵媚,但是眼底卻有當年辜婉寧將自己交給他時,眼底的那股生澀與害羞。

  他幾乎可以確定,那個女人就是她假扮的。

  雖然他不知道她的動機,但昨天她的自信與嫵媚,和今天在他懷裡的羞澀,都讓他沉醉不已。

  原來他的妻子,有著截然不同的兩面。

  他的胸口漲滿了激動與期待。

  不知道她的下一步是什麼?

  「婉寧,妳的手機呢?」

  辜婉寧一愣,下意識的瞄向枕頭,怕讓向震棠發現那支蘭特辦給她的手機。

  「壞掉了!」被自己摔壞了。

  「難怪最近我都聯絡不到妳!」向震棠想一想,「待會我到公司再幫妳辦一支,中午讓寇德拿回來。」

  「知道了。」

  看來她得趕快習慣,免得接錯手機,叫錯了名字,那可就糗了。

  向震棠高大的身軀站了起來,一把抱起妻子走向浴室。

  「震棠,要做什麼?」

  「陪我一起沖個澡。」扔開被子,兩具截然不同的身軀彼此相對。

  「震棠,你還要上班……」

  緊擁的身軀站立在蓮蓬頭下,「別擔心,老婆大人,時間是我們的,沒有人膽敢催促。」

  兩顆心綁得死死的。

  即便只有此刻。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同樣的昏暗光線,同樣的古典樂音。隔不到幾天,向震棠再度出現在這間酒吧。

  高大的身軀依舊靠在酒吧旁,手裡的龍舌蘭酒還在杯裡搖晃著,然而酒的主人卻沒有來飲用它。

  那一雙犀利的眼眸梭巡著現場,向震棠如狼般晶亮的雙眼下住搜尋,引起現場女人們的注意,紛紛拋出媚眼給那名外型神色極度誘人的男子。

  然而,向震棠完全沒去響應眾佳人的多情,只想趕緊找出那天與他熱情深吻的女子,找出他的妻子。

  溫婉的婉寧,嫵媚的婉寧,秀麗的婉寧,艷麗的婉寧……

  那是同一個人。

  「我就知道你會再來!」女子坐定在他身旁的高腳椅上。

  笑容在第一瞬間躍出他的眼,他凝視著她,深深的凝視著。

  與那一夜同樣的外型。金髮、藍眼、濃而不俗的彩妝,攝人心魂的香水,還有……

  該死,她的身材真是太好了,可是,難道她不能穿布料稍微多一點的衣服嗎?

  向震棠發怒的眼眸,瞪退了幾隻對她興致勃勃的豺狼。

  壓制下想把她擁進懷裡的衝動,他必須記住,現在這個女人不是他的妻子,而是另一個女人。

  「給我一杯伏特加……」

  「給她一杯柳橙汁!」向震棠對著酒保說。

  女子靈巧的將身子靠近向震棠,「我想,我需要一杯酒,才能將那一晚我們的熱情喚回來!」

  向震棠笑了笑,拉過她的身子緊緊抱住,讓兩人的下半部緊緊貼合。她已然感覺到他的堅硬。

  「我的身體可以讓妳記起那一夜的熱情,不需要酒。」

  女子呆了呆,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那一夜她還能成功的挑逗他,而他的慾火和怒火因此一併狂燒,但現在她怎麼感覺怪怪的?

  「我想不出我不可以喝酒的理由。」

  「我說不行,那就是理由!」

  「你真的很霸道。」她轉向酒保,「不聽話的女人總是吃虧的。酒保,給我一杯柳橙汁吧!」

  「乖!」向震棠忍著笑意,注視著她眼底隱隱跳動的怒火。

  從未想過,一向溫婉的妻子,生起氣來竟是這副冷靜的模樣。

  將背對著他的她抱進懷裡,「妳還沒告訴我,妳叫什麼名字?」

  「我說過了,可是你寧可相信我在騙你……」

  「妳說……無名?」

  她點了點頭。

  「好名字!但是這聽起來像是假名……」

  「不是假的!我真的叫無名……」無名慌亂出聲,怕無法說服向震棠。

  「我並沒有說我不相信啊!妳需要這麼激動嗎?」向震棠一臉疑惑,眼底卻閃過一絲笑意。

  「我……我當然激動!」轉過身,將柔軟的身子完全靠在男人健壯的懷裡,

  「你一定要記住我的名字!」

  向震棠挑挑眉,不置可否。

  「你……你不問為什麼嗎?」

  「今天怎麼不上台演出?」他看向舞台,狀似輕鬆的談著。

  「不要轉移話題。」她轉過他的頭,在他唇上蜻蜒點水般的吻了下,「你……喜歡我嗎?」

  陽剛的濃眉又挑了挑,還是沒有回答。

  無名嚥了口唾沫,「我……我要做你的情婦。」

  「很抱歉,無名小姐,」大掌撫觸著纖細的腰身,「我沒有養情婦的習慣。」

  「說謊,」無名眼底冒了火,「堂堂傲天總裁難道不看新聞的嗎?新歡伊芙,舊愛柯娜……」

  她……不恨花心,最恨謊言。

  他扣著纖腰的手臂一收,「妳知道嗎?八卦和事實是有差距的。」

  「你與伊芙的親吻照片大剌剌的放在報紙上,眾所皆知……」

  「無名小姐,」向震棠刻意讓聲音嚴肅些,「我的妻子都不過問的事情,閣下何以認為我會向妳解釋?」

  「我……」無名收起激動,趕緊低下頭去。

  這一低頭,卻沒有看見向震棠一臉的笑容。

  原來,他們也可以針鋒相對,這種感覺還真不錯。

  「舌頭給貓叼走了嗎?」輕抬起她的頭,卻乍見一片沉穩。

  「我想,那一夜的激情應該可以視作你對我有興趣吧!」輕輕的挪移著大腿,不意外會碰觸到他的堅挺火熱。

  他深吸一口氣,眼眸突然深沉了起來,「不,我對妳不是興趣。」

  無名愣住了。

  「我承認,我有點喜歡妳。」不顧四周的好奇,向震棠將無名圈在吧台與自己懷裡之間。「妳實在是很像我的妻子,聲音像、身形像。要不是妳的一頭金髮和藍眼,還有妳說話的口氣,我想我會誤以為妳是我的妻子。」

  他歎口氣,「妳剛剛說的還算數嗎?」

  「什……什麼?」無名完全呆住了,呆在他方纔那一番深情的話語裡。

  「做我的情婦?」

  「算……算啊!」

  「那好!」向震棠退了幾步,「就讓妳做我向震棠的第一個情婦吧!」

  第一個?無名在心底念著,她還是不信。

  「但是我必須先告訴妳,」他嚴肅的看著她,「我可以給妳奢華的生活,但是我不准妳去找我的妻子。」

  「什麼意思?」

  向震棠喚來酒保,付了帳,「做我的情婦,只會是我洩慾的工具。我不會給妳一絲一毫的愛!」拿起西裝外套,「我不會愛上妳,我只愛我的妻子一人!」

  高大的身形跨步離去。

  語氣雖然堅決,但是向震棠的臉上卻有著笑容。

  原來妳想這麼玩!

  好,我陪妳。

  無名呆坐在吧台前,愣愣的注視著那杯柳橙汁,整個人還震撼在向震棠方纔的話裡。

  「只……只愛我一人?」

  突然之間,她分不清何為實話,何為謊話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微風輕輕從窗外吹進室內,遠方的太陽已斜,室內被夕陽染成一片金黃色。辜婉寧坐在落地窗前的籐椅上,看著窗外。

  忽而傳來一片敲門聲。

  「夫人,已經五點半了,您要提早用晚餐嗎?」

  辜婉寧搖搖頭,「晚一點吧!」

  僕人退了下去,回復那一室原本的靜謐。

  辜婉寧的膝上放著兩支手機,一支是蘭特幫她辦的,一支則是向震棠辦的。雖然這兩支手機都屬於她,但是她卻必須分清楚,會接蘭特那支手機電話的是無名,另一支才是辜婉寧。

  唯一相同的是,震棠可能隨時會撥這兩支電話,如果不想把計劃搞砸,她就必須分清楚。

  「鈴鈴鈴……」

  辜婉寧嚥了口口水,接起電話。

  「請問辜婉寧在嗎?」

  辜婉寧笑了笑,「您打錯了喔!這裡只有無名。」

  「好啊!丫頭,妳開竅了!」蘭特興奮的叫著,「不過說真的,妳的中文名字真難念,我還是習慣叫妳潔西卡。」她清一清嗓子,「我說『無名小姐』,事情進展得怎麼樣啦?」

  「震棠他答應讓我做他的情婦……」

  「太棒了!潔西卡,我就說妳行的!妳的美麗是所有男人都難以抵抗的。」

  辜婉寧只是苦笑。「可是,我的心裡好亂……」

  「又怎麼了?怕事情被揭發嗎?不會的,只要妳照我教妳的方式裝扮自己,別人根本認不出來……」

  「不是,不是這個問題。」

  「那……」蘭特想起辜婉寧的擔憂,「是因為妳老公答應讓『無名』做他的情婦,妳心裡不高興?」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所以我才說我心裡很亂嘛!」

  「好吧!妳說,我洗耳恭聽。」

  此時,她腦海裡還迴盪著那天晚上在酒吧裡向震棠說的話,「他說,情婦只是他洩慾的工具,他不可能愛上『無名』,因為他只愛『他的妻子』一人。」

  「等一下、等一下!妳說的『他』,是指妳老公嗎?」

  「我有提到別的男人嗎?」辜婉寧哭笑不得。

  「他……會不會是在欲擒故縱啊?」

  「不可能!」辜婉寧很用力的搖頭,「他的眼神很認真,如果不是我一直在提醒自己他是在對無名說話,說不定我會以為他在對我表白。」

  「這樣啊……」

  「蘭特老師,現在我該怎麼辦?」

  繼續計劃嗎?還是趕緊收手?

  「孩子啊!都走到這個地步了,要收手也來不及了。更何況,我一直覺得,這一次會是你們夫妻的轉機。」

  「轉機?」

  「對啊!他從不帶妳進出社交場合,卻帶那兩個『情婦』出席。妳不妨藉這個機會,陪妳老公一起見見世面。再不然,妳就把現在的狀況,當成增加你們夫妻倆的生活情趣啊!」

  「增加生活情趣?」

  真驚險的情趣啊!

  辜婉寧膝上另一支手機響了,「蘭特老師,震棠打電話回來了,我們改天再聊,再見!」接起另一支手機,「喂,我是辜婉寧。」

  醇厚的男性嗓音醉人心魂,「婉寧,我是震棠。吃飯了嗎?」

  「還沒有,在等你……」

  「真是抱歉,今天晚上有點事,要跟朋友聚一聚,我不回家吃飯了,妳先用餐吧!」

  心臟漏跳了兩拍。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為此陷入自怨自憐之中。但是現在,她的心臟不停的狂跳著,預感著某件事將發生。

  「這樣啊!那你回來要小心一點喔!」

  「我知道!」話語結束在嘟嘟聲中。

  她收起手機,「跟朋友聚一聚?」

  跟誰?

  難道是……

  方纔與蘭特通話的手機乍響,嚇了辜婉寧一跳。一看來電顯示,果然跟自己的猜測相同。

  她順了順呼吸,調整好心情,「喂!我是無名。」

  「妳好像沒有很興奮?」微微揚起的男性嗓音話帶玄機。

  「興奮?」她終於穩下緊張情緒。

  「情婦見到她們的情人不都會興奮不已?」

  「我沒有特殊癖好,隔著電話,我得不到興奮感。」

  對方傳來了一陣大笑,「妳很有趣,真的很有趣!」

  「謝謝恭維。」她的語氣生硬。

  感覺到她的冷淡,他問:「怎麼了,在氣我這個情人不稱職,都不聯絡妳?」

  「不敢!畢竟我比不上數百億的投資計劃案,魅力也沒有那些會議來得大……」她像在發洩,把辜婉寧不敢發洩的怒氣都說了出來。

  「很抱歉!但我得老實說,相較之下,妳比工作吸引我。」

  「我比較吸引你,可是你還是在那些工作身邊,」她撇撇嘴,「我的吸引力還真是『大』啊!」

  這樣精采的反諷逗樂了向震棠。這個女人,到底有幾面啊?

  「妳說錯了,我現在不在工作身邊。」語調一轉,聲音沙啞許多,「無名,今晚有空嗎?我要妳出來一趟。」

  「你是在徵求我的同意,還是在通知我?」她的語調軟了許多。

  「我以為妳很清楚我的脾氣,妳不是稱這種脾氣為『霸道』嗎?」

  「要去哪裡?」

  「我在酒吧等妳,妳先過來。」

  「我六點半到,」辜婉寧像是想起了什麼,「今晚的事,有跟你妻子報備過嗎?」

  「需要嗎?」

  「不需要!」該死的真的是不需要!

  還說什麼只愛她一個人!

  辜婉寧不罵髒話,無名就可以罵吧!

  傳來的切斷聲震了向震棠的耳,一個笑容在嘴角咧開。

  「解釋,不需要吧!妳心知肚明啊!」

  有趣的夜晚,展開了。

第五章

  夜晚降臨在這夜生活燦爛的波士頓市,夜燈閃爍但不迷離,來往的人群臉上興奮但不放蕩,波士頓的夜晚,用她特有的氣質在誘惑著眾人。

  無名輕輕的抓住深紫色禮服的裙襬,纖細的腳上穿著金黃色高跟鞋,她的美讓所有男人驚艷不已。

  從停車場到酒吧前的台階,不過短短十幾公尺的路,無名噙著微笑,委婉的拒絕了五個男人的邀約。

  因為在她心裡,唯一能讓她動心的男人只有……

  步上台階,無名感到一陣錯愕,美眸直視著那倚靠在石柱子旁的俊偉男子,嘴巴張得大大的。

  而那名男子,一看見無名的穿著,眼底同時氾濫著錯愕與激賞的情緒。

  立定在男子面前,無名輕輕的笑著,手臂纏繞上男子壯實的腰桿,「我好像在耍猴戲。」

  向震棠斂起眼中的情緒,「妳的衣服很適合妳,但不適合今晚我們要去的地方。」

  無名笑了笑。一雙眼徹底的將與平常截然不同的向震棠鎖進眼裡。

  從未想過他竟然會穿著這般休閒的服飾,潔白色的襯衫,一件洗得稍微泛白的牛仔褲,和一雙白色球鞋。

  然而,不管他穿上什麼,依舊是所有人注目的焦點。

  無名嚥了嚥口水,發現自己似乎深深的陷入一張綿密的網中。她凝視著向震棠過度合身的衣著,襯托出他偉岸的身材。

  誰說只有男人會衝動,女人也會啊!

  「對於妳所看見的,還滿意嗎?」

  「我……沒有在看你……」臉頰一片燒紅。

  「哈哈哈……」向震棠緊緊擁住她,「我記得一個鐘頭前妳還挺有自信的,怎麼現在又害羞起來了?」

  「自信,但害羞;嫵媚,但生澀。到底哪一個才是妳?」他別有深意。

  無名的臉一會紅、一會白。聽著向震棠的話,她在想會不會是他已經知道事實了?

  不!不會的,他認不出她的。

  她再度換上挑逗的笑容,「今天晚上是我第一次當情婦。你想怎麼過?」

  「除了我的妻子之外,我從不費心去思考與女人的相處之道。」他吻了吻她的唇,「一個慾望強烈的男人與一個美麗的女人,最合適的幽會地點……」

  他移近身子,在眾人面前做出親暱的姿態,「在床上。」

  「你……」無名嚇了好大一跳,退出那懷抱五步遠。

  「怎麼了?我以為當妳決定做我的情婦時,妳已經做好準備了?」

  「我……」她不知所措的再次低下頭。

  向震棠展露寵愛的笑顏,但是沒被她發現。

  「可惜,我今天沒這個心情。」他看了看四周好奇的眼光,「今天我要帶妳去逛街。」

  「逛街?」無名仰起頭,而他的笑容也消失了。

  「對,逛街。」他看看她一身盛裝打扮,「穿這樣是很漂亮,但是並不適合今晚的節目。酒吧裡的置物櫃有一套休閒衫,妳先換上,至於鞋子,我去幫妳借一雙吧!」

  「你為我準備的?」

  「不!」搖搖頭,「我是買來要給我妻子的。」

  「妻子?」無名又愣住了。

  她發現,狀況越來越不受控制,也超乎她的預期了。

  沒有人會否認,那對亮眼的男女是情侶。

  穿著一模一樣的情人衫,同樣洗得泛白的牛仔褲,一大一小的運動鞋。在晃動的電車中,高大的向震棠護著無名,避免因晃動或旁人的撞擊而傷了她。

  「真沒想到,堂堂傲天總裁,也願意跟著平凡老百姓搭著電車。」無名的眼光有著興奮,但語氣卻有著挖苦。

  好久,真的好久,他們沒有這樣一起出門了……

  向震棠只是笑笑,不發一語。

  「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法林與梅西百貨。」向震棠看向窗外,不想讓她看見他眼底的激動。

  激動?

  是啊!真是夠久了,幾年來他一直想著要與她重遊舊地,但是他忙於事業,越忙,與她越分越遠……

  無名的身體顫抖了下,「我……我以為像你這種上流人士,只會去紐伯裡大街……」

  「這裡有我美好的回憶。」

  「回憶?」無名的眼眶一陣潤濕。

  「是啊!剛結婚那段時間,我常與我妻子來這裡約會。真的好久了……」他的語氣中有著濃濃的歉疚。

  「騙人……」無名喃喃自語著。

  他記得?他真的記得嗎?

  「妳說什麼?騙人?是指我嗎?」向震棠嚴肅的看著她,眼底卻氾濫著愉悅。

  「我……我沒有……到了,下車吧!」剛好電車到站,解救了她的危機。

  門一開,無名率先衝了出去。

  看著她驚慌的模樣,向震棠笑著搖搖頭,跨開步伐也追了出去。

  「等一下!」不顧這是公共場所,一把就抱住了她,「一個好的情婦不會丟下她的情人。更何況,妳還沒回答我,『騙人』是什麼意思?」

  他不是真的想追出答案,只是看著她困窘的臉,太可愛了。

  「沒什麼意思。」

  「一定有,因為妳的眼眶裡有淚。」

  「那是沙子的……」

  「那讓我幫妳吹出來。」他隨即溫柔的捧住她的臉,輕輕的往那一潭盈盈淚眸吹了氣。

  「嗚嗚嗚--」他……對她這麼溫柔,她騙不下去了。

  「無名,」他一直試圖不去喊出這個名字,「妳應該不會想用哭泣來度過今晚的約會吧!」

  「我……」她失態了。

  「雖然不愛妳哭,但是妳哭過的樣子真是美,好像……好像我的妻子。」他擦去那礙眼的淚水,「以前她哭完,總要我吻吻她、抱抱她。」深情的嗓音有點沙啞。

  無名怔愣著。

  他記得,他竟然記得。難道,她以為不斷在疏離她的丈夫,其實心底一直有她?

  「走吧!既然要出來玩就開心點。」他擁著她的腰。

  一對相稱的身影並肩而走,往人群喧鬧處走去。逛過一個又一個店面,一個又一個攤位。

  向震棠看見什麼有趣的東西,總會高興的將無名拉過來一起分享。有時候無名會附在他耳邊說幾句悄悄話,惹得他哈哈大笑。

  向震棠徹底的放開心情。在這裡,絕對碰不到那些所謂上流社會的一切,他可以自由的笑,更可以盡情享受這種輕鬆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有她……

  拉過無名,兩人駐足在一個飾品攤位前。

  「怎麼了?這裡有什麼奇怪的嗎?」

  向震棠沒理她,只是從攤位上拿起一個紫水晶髮夾,「老闆,請問這個多少錢?」

  拿著那個髮夾,在無名的頭上比了比,看看適不適合。

  「這個啊!算你便宜一點,十塊美金吧!」

  「十塊美金?這也太貴了吧?」

  「不貴!不貴!你看看,」老闆使了個眼色,「你的女朋友很喜歡啊!」

  向震棠笑笑,看著無名癡癡望著那髮夾的眼神。

  他拿起皮夾,「那好吧!十塊美金就十塊美金吧!」

  「不!」無名拉住向震棠,「這明明沒有這個價值啊!頂多就三塊美金。」

  「三塊美金?小姐,三塊美金連本都回不來耶!」

  「不管啦!如果不賣,那你連三塊都賺不到。」

  「好、好!」怕客人跑了,「那就三塊美金吧!」

  無名笑了笑,推了推向震棠要他付帳。

  向震棠燦爛的笑著,自皮夾中抽出鈔票交給老闆。

  無名退到一旁,將髮夾別上。

  「殺價是女人的本性,這句話還真不假。」

  無名不理他的笑語,「堂堂傲天總裁,大概沒有殺過價吧?」

  「恰恰相反。以前我帶妻子來這裡時,常常為了買個東西送她而跟老闆殺價,好幾次差點就跟老闆打起來了。」

  「也許是你現在身份不同,不願意再做這種事了……」

  「不!」向震棠停下腳步,眼底一片嚴肅,「在沒有當上傲天總裁之前,我的薪水就跟一般上班族一樣,並不寬裕。但我還是想買一些妻子喜歡的東西給她,所以才會斤斤計較。」

  他牽住無名的手,「那時候我告訴自己,以後我發達了,要讓我的妻子想買什麼就買什麼,過著無憂的日子,再也不需要為了買東西而計較金錢……」

  無名低下頭,淚水奪眶而出,「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妻子反而比較喜歡從前的生活……」

  「是嗎?」向震棠不置可否,只注視著她的淚水。

  傻瓜。

  「今天風沙有這麼大嗎?一直吹進妳的眼裡。」

  「你看錯了。」趕緊抹去淚水。

  「好,我看錯了!但我應該不會聽錯,妳似乎很關心我的妻子?」

  「我……」無名挺起腰桿,「我當然關心了!我是你的情婦,我得知道在你心中,你的妻子佔有多大的位子,而我又有多少機會?」

  「什麼機會?」

  「讓你愛上我的機會。」

  「這種事情妳應該來問我,關心我的妻子並沒有用。」

  「好!那我問你,我的機會有多大?」

  「不大!」

  「真是謝謝你了!」無名咬牙切齒說著。

  聽到這個答案,真不知該高興還是生氣。

  她轉過身,「我要吃東西,我們走吧!」說完就往前跑去。

  向震棠高大的身軀站在那裡,臉上的笑容耀眼極了。

  「要我再愛上妳,當然機會不大。」他眼裡的柔情滿了出來,「因為,我一直都是愛著妳的啊!」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這一桌食物常被歸類為垃圾食物,薯條、炸雞、奶油螃蟹、大杯可樂。放肆這一頓,常常需要花上幾萬塊去塑身中心才能重現苗條。

  「妳……吃得完這些東西嗎?」向震棠笑看著她,一邊喝著啤酒。

  「我很餓。更何況,如果我吃不完,你可以幫我解決。」

  「妳得另請高明了,別忘了我已經吃下一整片披薩,還有一大桶炸雞。」

  「不管啦!不吃東西,難道我們要坐在這邊閒閒沒事,相看兩厭嗎?」

  向震棠擦擦嘴角的泡沫,「我們可以聊天啊!」

  「聊天?」看他喝得痛快樣,「我也要喝啤酒。」

  「不行!」他移開杯子,擋掉她的覬覦,「妳喝可樂就好。」

  「向總裁,喝酒並不是男人的專利……」

  「但是作為我的情婦,絕不能喝酒。」向震棠再度欣賞到她眼底的怒火。

  「你真霸道,」無名嚥了口口水,「真不知道你的妻子怎麼受得了你?」

  「她就是受得了。她永遠是最溫柔的,默默的等著我,在我辛苦工作之後,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的懷抱、她的吻、她的身體。」

  「有點矛盾。如果她這麼讓你魂牽夢縈,何以你會背著她養情婦?」

  他眼中的溫柔散去,「妳指的是柯娜和伊芙嗎?」

  「難道還有別人嗎?」

  向震棠深吸一口氣,心也煩,意也亂,「我已經說過,柯娜與伊芙不是我的情婦,妳還是不相信嗎?」

  你承認過。但這句話她並沒有說。「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妻子相不相信。」

  他點點頭,下定決心,「我會找出證據來證明的。」

  「還有……」

  「還有?」

  「對啊!別忘了,我也是你的情婦喔!」無名笑了笑,「她知道我的存在嗎?」

  向震棠點點頭,「我沒提過,不過我相信她心知肚明。」

  無名的背脊涼了涼,「你看著我幹嘛?」她為什麼會以為,震棠好像知道全部的事情。

  「沒事。」

  看他不想多提,她也樂得躲開。「談談你的妻子吧!」

  她想藉這個機會聽聽他的想法。

  「談什麼?」

  「談……你們結婚七年了,為什麼一直都沒有小孩?」心觸痛了下。

  向震棠緊緊看著無名,沒有怒氣,沒有不耐。在他的眼裡,卻掀起濃重的懊悔。

  「其實……有。四年前,我的妻子曾經懷孕過。」俊眸中波光粼粼,滿是激動。

  「那時候,我一直忙著生意,沒有時間去關心她。諷刺的是,一直到後來她因為跌倒而流產,我才知道她懷孕了。」

  無名的心一陣騷動。

  「從那天開始,有好長一段時間,她幾乎天天作噩夢,夜裡我常常在她的夢囈聲中驚醒過來。」

  緊緊握住酒杯,手臂因用力而浮現了青筋,「她……真的很痛苦,而看著她越痛苦,我就越恨我自己。都是因為我,因為我忙著事業而忽略了她……」

  「我希望能減輕她的痛苦,希望能讓她快樂一些,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所以……」

  「所以每次上床,你都會戴保險套?」

  向震棠點了點頭,「我寧可不要有孩子,也不要讓她再痛苦了。」

  無名再也掩飾不住淚水了,也不想掩飾了,「這樣……很笨。」

  很笨!不知道說的是自己,還是他。

  「很笨?」向震棠收起淚水,一臉興味的看著她。

  看她一臉傷心,想她可能也弄不清楚自己現在是誰了。

  「或許她根本不怪你,或許她一直渴望能擁有你的孩子,或許她以為是你不願意讓她懷孕,或許她只知道自己的痛苦,不知道你也同樣為此難過……」

  向震棠壓抑住胸口鼓漲的激動,「這些話,我希望她親口說給我聽。」

  親口說給他聽?

  七年的婚姻裡,雖然沒有爭吵,但也沒有溝通。他們都以為自己為對方著想,以為只要讓自己來承擔痛苦難過,而對方幸福快樂的生活著,他們的婚姻就會堅若盤石。

  崩毀婚姻的,不是爭吵,而是那自以為是的想法。

  這一切,真是錯錯錯錯啊!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夜深了,濃重的夜幕蓋著萬里大地。黑,是夜晚的靈魂,而星星與月亮,則是靈魂找尋永恆的出口。

  梳弄著長髮的辜婉寧,有一下沒一下的整理被假髮給折磨得悶熱不已的頭髮,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滿天的星星。

  眼眶濕濕的,臉頰卻紅紅的,嘴角掛著溫柔的微笑,辜婉寧想著向震棠晚上說的話。

  所有她認知的一切,竟然在一個晚上就變了。

  她一直以為,震棠怪她不小心讓自己流產,所以他再也不肯讓她受孕。沒想到,震棠比她還痛苦、還要難過,所受到的煎熬更加深遠。

  淚水湧了出來,是因為欣喜而哭的。「震棠……」

  突然間,她想念起丈夫寬厚的懷抱。

  熟悉的沉穩腳步聲又傳了來,辜婉寧趕緊爬上床,蓋上被子。

  開門又關門,向震棠在床鋪旁脫下上衣,裸露出壯碩健美的胸膛。

  爬上床,他習慣性的靠到妻子身邊。

  辜婉寧嬌弱的身子一把被向震棠給抱進懷裡,他醉人的陽剛氣息噴在她的頸子上,綿密的吻落在她的臉上。

  吻從額頭,來到鼻翼,來到唇畔,來到耳垂。但當向震棠試圖重新奪取那唇時,卻狠狠的嘗到鹹澀的味道。

  是淚!

  隨著辜婉寧綻開迷濛的眼,淚水滑得更凶。向震棠輕歎一聲,溫柔的吻去那一顆顆冰涼,但卻足以燙傷他的心的淚水。

  「震棠……震棠……」緊緊靠近那港灣,貼緊那堅硬卻不失溫柔的胸膛。

  「別哭,婉寧。」向震棠的嗓音也是啞的,語調怪異,彷彿在啜泣。

  「震棠,」辜婉寧坐正身子,凝視他的眼,「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妳問。」

  「四年前,我流產,你怪不怪我?」

  向震棠抹去她的淚水,卻抹不盡自己的。

  「沒有。我怪的是我自己,我太過忽視妳,以為只要將妳的物質生活照顧好,就是愛妳了。」他的唇貼緊她的,「我從未怪過妳,我心疼妳……愛妳。」

  「你為什麼都不告訴我?」辜婉寧哭得不能自己,「我一直以為你在怪我,以為每次你都戴保險套,是因為不想讓我懷孕……」

  「不是的!」向震棠心痛的搖搖頭,「我從未這樣想,避孕是為了怕再讓妳遭遇同樣的痛苦啊!」

  兩個人的淚水一起奔騰著。

  四年的疏離,到底為了什麼?

  好傻。

  她獻上自己的唇,「吻我,震棠。」

  期待時間能停駐,將此刻鎖進記憶裡,任靈魂千百次的磨滅,都不會忘了今晚的真情。

  「是!老婆大人,我隨時聽候差遣。」

  向震棠強健的身子緊緊將她壓在身下。他用盡所有力氣與感情,將這個吻送進對方口中,釘在對方心中。

  舌彼此纏繞,淚水彼此纏繞,身體彼此纏繞,心彼此纏繞,再也沒有分別。

  不想讓熱情斷了,但更不想讓氣斷了。向震棠將辜婉寧放了開,讓新鮮的空氣灌入彼此的肺中。

  纖細的手觸碰那燙人的男人淚,「你哭了……」

  「我恨我自己傷害了妳,對妳感到歉疚……」

  「不要歉疚。你沒有怪我,正如我也不曾怪過你。」眼神轉為炙熱,「但是,震棠,我求你……」

  「求我什麼?」

  「愛我,讓我懷你的孩子……」

  再也顧不得羞怯,辜婉寧的腳纏著向震棠的腰,期待他的給予。

  向震棠笑笑,解開自己的褲子,也解開她的睡袍。

  「妳不用求我,我會讓妳懷孕的。」他的身子壓上了她,「相信我的能耐!」

  挺著腰,當那碩大的男性蓄勢待發時,向震棠忍著激動問了聲,「妳還會問我為什麼不戴保險套了嗎?」

  「不問了,我……也不准你戴了,啊……」

  房裡,演奏著千古不變的旋律。低吼與嬌吟,強壯與瘦弱,陽剛與陰柔,男與女撞擊出醉人心魂的火花。

  這火花揮灑在一片夜空裡。

  這片夜空,叫愛。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25 14:51:49

第六章

  悠閒的午後,陽光斜斜的灑在室內,形成一股溫暖的氛圍。

  兩個女人跪坐在和室裡,悠閒的品嚐中式茶飲。那僅有一口容量的小茶杯裡,擺盪著淡黃色的液體,輕輕搖晃之後,再湊近鼻子,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這味道真好!」蘭特一口飲盡,「如果可以不要跪著的話。」

  她的腿都快麻了。

  辜婉寧笑了笑,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杯裡尚未喝完的茶。輕漾的茶水表面,好像出現了丈夫的影子。

  幸福的微笑在辜婉寧的臉上綻開。

  此時,歐登闖了進來。

  「老婆……好啊!妳們竟然偷偷在這裡喝茶,那我不出門了,我也要留下來喝茶。」歐登纏在蘭特身邊。

  「少撒嬌了啦!快點去把事情辦好。」蘭特語調一軟,「回來我再泡給你喝。」

  「不可以食言喔!那我出門了,潔西卡,我不留下來招待妳了,妳跟我老婆聊聊天吧!」

  「歐登老師再見!」

  兩人一直看著窗外,一直到歐登的座車遠去,這才轉回視線。

  「你們真的好幸福。」她期待也能和震棠擁有這樣的感情。

  「謝謝妳!但是現在我更加關注妳的幸福。妳嘴角的笑容說明你們現在的狀況很好,願意跟我分享嗎?」

  辜婉寧想起近來夜夜的激情,害羞的說:「我和震棠解開了一些誤會。」

  「妳的意思是,那小子的情婦只是一場誤會囉?」

  臉色乍變,溫柔的笑靨換成了苦笑。老天!在她高興於終於能為丈夫懷上孩子時,竟然忘了他在外頭還是養著情婦啊!

  那雙哀怨的眼神可讓蘭特嚇了一跳,「潔西卡,難道不是嗎?」

  辜婉寧搖搖頭,「他並沒有證明她們不是他的情婦。可是『無名』跟著他已經快一個月了,也未曾見過他那兩個情婦。」

  「慢慢來吧!」

  「可是,我心裡好害怕、好慌。震棠對我越來越好,每天都會陪著我……儘管也許那一整天他都跟『無名』在一起,晚上他還是會回來陪我。」

  「這樣很好啊!代表你們夫妻的關係已經好轉。」

  「就是因為他對我越來越好,我好怕最後他會發現我在欺騙他,好怕到最後他會發現根本沒有『無名』這個人,都是我在欺騙他……」

  「孩子,妳的擔心我都懂。但是,妳與妳丈夫的情況轉好也是事實啊!」

  「也許吧!」辜婉寧眨了眨眼,內心正交戰著。

  一部分的她渴望坦承一切,但又有一部分的她希望繼續下去,藉此機會瞭解丈夫生活上的點點滴滴,包括那兩個情婦。

  此時,外頭傳來一陣電鈴聲,「孩子,妳坐一下,我去看看是誰。」來到門口,「誰啊?」

  「抱歉,送快遞。」

  門全開,「誰的快遞啊?」

  「我看一下……無名小姐的。」

  蘭特皺起眉頭,「你確定是『無名』?」雖然她的確把住址寄在她家。

  見鬼了,一個虛構的人也可以收快遞?

  「我確定啊!」

  「那我簽收吧!」

  送貨員一臉為難,「抱歉,太太,因為物品比較貴重,必須本人親自簽收。」

  蘭特也沒辦法了。「『無名小姐』,妳的包裹,自己出來簽收一下。」

  一陣跌跌撞撞的聲音傳來,「無名的包裹?」辜婉寧嚇了一跳。

  「對啊!」蘭特眨了眨眼,「趕快簽收吧!」

  慌亂寫下陌生的名字,辜婉寧和蘭特抱起一大箱的東西,往和室走去。

  把東西拆開,「老天啊!」蘭特尖叫出聲。

  辜婉寧也愣住了。

  那是一件淡紫色的全套禮服,禮服上面金光閃閃,鑲了至少數百顆的鑽石,還有一雙金色耀眼的高跟鞋。禮服旁邊,有一個絲絨盒子。

  打開絲絨盒子一看,蘭特幾乎要把假牙給吞下去了。從頭到腳的全套鑽石首飾,有鑲著鑽石的銀質髮夾,淚滴鑽石耳環,項鏈、腕煉、踝煉,還有一顆五克拉的大鑽石指戒。

  「這……這是誰啊子這麼大手筆。」

  「還有誰啊?」辜婉寧有點生氣。

  那個無名看起來有這麼奢華嗎?震棠為什麼要送這些?

  氣惱的拿起電話,她要問個清楚。

  「喂!我是無名!」

  帶著笑意的男性嗓音道:「我的情婦,妳收到我的禮物了嗎?」

  「把它拿回去!」

  「我向震棠送出去的東西,還沒有收回的紀錄。」清清嗓子,企圖掩住笑意,「妳可拿去捐給孤兒院或慈善團體,那件禮服價值一千五百萬美金,那套首飾更不用說了,花了我三個月的薪水。」

  「你想奢侈、你想浪費,那都是你的事,不要把我拖下水。」

  「我想寵妳!」

  她羞紅了臉,「你不是說很愛你的妻子嗎?」

  「這並不衝突……」

  「好個不衝突,但我還是不要你的東西……」

  「可以先別生氣嗎?聽聽我送東西給妳的目的再說吧!」

  辜婉寧冷哼一聲,不予置評。

  「今天晚上,我要妳陪我參加一場晚宴。這套禮服和首飾,算我幫妳準備的。」

  「要我……陪你……」她不是在作夢吧?

  從來不曾想過,震棠願意帶她這個上不了檯面的妻子出席宴會,儘管知道他是在跟無名說話,但她的心底還是很興奮。

  「晚上七點,在法尼爾廳。需要我去載妳嗎?」

  「不……用……」腦袋還是昏昏的。

  「那好,七點我在那裡等妳,不見不散。」電話切斷。

  蘭特看著辜婉寧的發呆,「怎麼了?他怎麼說?」

  「他說……要帶我出席宴會……」

  「那太好了啊!」蘭特興奮的轉圈圈,「別回去了,就待在這裡,我幫妳化妝。穿上這套禮服,妳一定是全場最美的焦點。」

  辜婉寧像個布娃娃般,隨著她擺弄。

  她的心,亂著。

  她的丈夫願意將她公諸於世?

  不是,去的人是無名啊!不是搬不上檯面的辜婉寧。

  沒多久,全身上下造型都變了,無名的美艷足以撼動所有男人的心。然而,她自己卻不自覺。

  一直到被推出門,坐上自己開來的車,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晚了一分鐘進門的歐登對蘭特說道:「剛剛出去那個女的是誰啊?她什麼時候來的?還有,潔西卡人呢?」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穿上華麗的禮服,戴上這一身珠寶,無名幾乎要以為自己身上綁著一家銀行。

  天上星辰亮眼,滿身鑽石卻成了刺眼。

  可是,無名就算再怎麼討厭,還是不得不承認,這件禮服燼管華麗,卻不低俗,有著貴而不俗的氣質。

  還有一點最讓無名感到奇怪。女人的衣服似乎布料越少越值錢,也越好看。看看她穿的這一件,把整個背都裸露出來,冷風一吹,真是冷啊!

  「我後悔了!」突然被一雙強壯的手臂帶往石柱後頭,無名定睛一看,瞧見一雙火熱的眼。

  「我後悔讓妳穿這件衣服來了!」

  美!

  美是最簡單的形容詞,但是卻比其它詞彙好用。因為當人被美好的事物震住時,腦海裡怕只剩下「美」這個字。

  一路走來,多少男人的眼裡泛著火光。他是男人,他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妳會引起男人間的戰爭。」他吻上她袒露的鎖骨。

  「你會為我奮戰到底嗎?」親眼瞧見他,心底的擔憂與不安又識相的躲了起來。

  他的英俊,她刻在心裡。

  「當然,我會奮戰到底。因為只有我能獲勝!」

  「很好聽!」無名瞧了瞧那一室的熱鬧,「什麼宴會需要我陪?」

  「羅克斯總裁的女兒生日。」兩人相偕進入會場。

  「為什麼會想找我陪你?我以為這種宴會一向由你的情婦陪你。」

  拿著邀請函的手顫了顫,向震棠的下顎縮了縮,「我說過,她們不是我的情婦。」斂了斂眼神,「沒關係,我會讓妳慢慢相信的。」

  進到大廳,向震棠高大健碩的身軀,與身旁從未露臉過的美艷女人立即吸引了全場的注意。

  照理說,女人都會注意向震棠,男人則會對無名流口水。至於那幾個對著向震棠搖著尾巴的男人,一定是有求於這位世界五大富翁之一。

  「雅各布,謝謝你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主角莉娜?羅克斯閃著興奮與愛慕的眼神看著向震棠。

  執起佳人的手,向震棠溫柔而有禮的吻了她的手背,「生日快樂,羅克斯小姐。」

  無名看著莉娜?羅克斯,心裡極為不高興。

  她那是什麼眼神啊?忽略她也就算了,還像個慾求不滿的女人般盯著她的男人,想她腦海中一定上演一些不堪入目的畫面。

  還這麼親密的叫著震棠的英文名字……

  「雅各布,叫我莉娜沒有關係的。」

  「不了!這樣於禮不合,也請您稱呼我向總裁。」

  聽到他這樣的回答,無名心裡舒服多了。當她轉過頭想給向震棠一點嘉勉時,卻發現他眼裡一片冰冷,每一句從口中吐出的話雖然禮貌,卻極為疏遠,跟她平素見到的向震棠差好多。

  「震棠……」握住他的手臂,無名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眼光一閃,向震棠像是發現了身邊的人,眼神轉為溫暖,正想開口說話時,遠方傳來一陣呼喊。

  「向總裁,你來了,真是貴客啊……」

  「妳先到旁邊坐著休息一下,可以拿點東西吃,但是不能喝酒,聽話。」

  無名第一次聽話的點點頭,心裡仍震撼於他眼神的冷漠,她聽話的走往一邊的椅子,坐下來休息。

  他的眼神充滿了戒備,像是馬上就要上場打仗一般。

  可是,環顧四周,誰是敵人呢?

  無名凝視著向震棠寬闊的背影,發現又多了四、五個人圍在他身邊。他們說話的聲音漸漸變大,除了向震棠之外,其它人的臉色也越變越難看。

  向震棠外表仍是溫婉有禮,眼神卻越來越冷峭。他的雙手放在西裝口袋裡,但她卻可以想像,他正握緊了拳頭。

  他們到底在談些什麼?

  震棠在生氣,可是他的臉神卻依舊平穩毫無波瀾。

  無名突然驚覺,這張臉孔似乎是向震棠對外時慣用的臉孔。冷漠的盾牌似乎極為堅固,可以擋下任何的攻擊。替誰擋下攻擊?

  替辜婉寧擋下啊!

  無名站起身子,她不想放他一人孤軍作戰,她要站到他身邊去。

  「小姐,妳好美,可以陪我跳支舞嗎?」一個喝得酩酊大醉的男子做出唐突的邀請。

  「對不起,我沒有空……」無名繞了道,想避開橫阻。

  「小姐,不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嘛!」男子抓住她的手臂,拖往舞池。

  「我不要跳,我說不要跳!」無名慌了。她怎麼比得過一個男人的力氣啊?

  「不跳也得跳,大庭廣眾之下,妳不想丟臉吧!」男子緊緊抱住她,「妳真香啊!」

  淚水湧出眼眶,她嚇死了,下意識呼喊著求救,「震棠,救我,我不要跳舞,救我……」

  「你渾帳!」不知道向震棠何時衝過來的,只知道當巨大的身影來到眼前時,一記鐵拳已經招呼上那男子的臉,無名嚇得癱軟的身子正好跌進向震棠懷裡。

  向震棠還想出拳,但是發覺懷裡的人兒嚇得拚命發抖。

  「震棠,我好怕,我怕……」

  懊悔注滿了他的眼,臂膀迅速收緊,為她擋住任何可能的傷害。

  「別怕,我在這裡,沒有任何人膽敢傷害妳!別怕。」向震棠全身繃得緊緊的。

  媒體的鎂光燈迅速閃起,人群越聚越多。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調戲無名的,正是羅克斯家族企業中的財務經理。為了避免這項醜聞傳出,舉辦生日宴會的羅克斯家族只好將所有媒體和來賓請出場。

  向震棠抱著無名來到一旁的椅子上,脫下自己的外套緊緊包裹住她依舊顫抖的身子;而無名仍然不停顫抖著、害怕著。

  四周圍觀的人漸漸變少,最後只剩下主人一家人,還有那名醉得不能自己的肇事者。

  「向總裁,我為我的人傷了你的女伴向你道歉……」羅克斯總裁極為抱歉。

  「你要自己動手,還是讓我來?」動作輕輕柔柔的,語氣卻極度冰冷。

  「什……什麼意思?」從未見過一向紳士的向震棠有這般嗜血的表情。

  「動我的女人,就該死!」

  「沒……沒這麼嚴重吧!」

  「聽你的口氣,你是要我自己動手?!」

  「震棠……」無名虛弱的挺起身子,眼裡有著不贊成。

  「妳休息,這件事妳不要管。」

  她輕輕地靠在他耳邊,「我不要你這麼殘忍……不要這麼血腥……」

  「我不在乎!」他輕聲說著,只有她聽見,「我在為妳戰鬥,即便雙手是血我也不停下來。」

  「傻瓜……」

  沒人聽見他們喁喁細語在說什麼,但兩人之間深摯的情感,卻讓所有人看得瞠目結舌。

  大家都以為,這個女人是向震棠的新情婦。但如果跟過去的柯娜與伊芙比較,都沒有如他對這女人一般的深情。

  莉娜?羅克斯恨恨的看著這一幕,心裡酸得不能自已。她扯了扯父親的衣袖,「父親大人……」

  羅克斯總裁給她一個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向總裁……」

  「傲天企業與羅克靳企業能否繼續合作,就看這渾帳存不存在了,」向震棠冷冷的覷著羅克斯總裁,「如果這個渾帳還在貴企業工作,傲天將永不與貴企業合作。」

  「沒問題!沒問題!我立刻將他開除!」示意旁人把罪魁禍首拉下去。

  開玩笑,寧可犧牲一個經理,也不要丟了向震棠這座金山啊!

  更何況,他還有別的打算呢!

  沒有回應,算是向震棠的默許。

  「向總裁,我們能不能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話題呢?」

  向震棠的眼神暗了暗,手臂將無名擁得更緊,「我以為,我給的答案已經夠明確了!」

  「雅各布,你真的可以考慮看看,我會比你現在的妻子更愛你的!」莉娜?羅克斯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無名全身一僵,抬頭想看看向震棠的反應,卻在他眼中看到安撫與……堅定。

  「羅克斯小姐的美意,我怕是承擔不起。」

  「莉娜,讓爸爸來說。」他怕女兒太過激動。

  「向總裁,我的女兒會是一個很好的妻子人選……」

  「那我想全波士頓會有更多青年才俊有興趣,」向震棠笑了笑,「更何況,我已經有妻子了,總不好……」

  以為向震棠是怕有閒言閒語,羅克斯總裁道:「恕我直言,全波士頓都知道,您與您的妻子感情並不好,即便最後離婚,大家也都能瞭解。既然這樣,為何不給自己一個機會呢?」

  居於這種交鋒中,無名真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這對父女到底是在做什麼?這種事情還能強迫中獎嗎?還勸人離婚……

  可是,震棠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許亂想!」向震棠偷偷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無名臉紅,頭一低,對於自己心緒被看穿感到害羞。今晚的一切都很亂,她幾乎忘記自己此刻的身份是什麼了。

  「羅克斯總裁建議我離婚?」

  「為了追求幸福,不要擔心閒言閒語。你跟你妻子離了婚,再來娶我家莉娜,莉娜愛了你這麼多年了,更何況娶了她,你還可以獲得羅克斯企業……」而他也好為羅克斯家族找繼承人。

  「對不起!我還是沒興趣。」

  勸了這麼久,換來的還是拒絕,羅克斯總裁的老臉再也掛不住了。

  「向總裁,你是聰明人,你想清楚了。如果你不迎娶莉娜,我羅克斯家族自然也沒有理由與你傲天合作歐洲投資案,這對你傲天會是多大的損失。」一千億美金的投資案,獲利可達四成,想他會屈服的。

  向震棠挺起了腰,「羅克斯總裁怕是弄錯了吧!一開始我傲天對歐洲投資案並沒有興趣,是你們羅克斯企業拜託我加入投資案的!」滿意的看著他臉色變白,

  「更何況,你羅克斯僅僅投資了一百億,其它的都是我的資金,我看不出來你何以可以拿喬。」

  「你!我不管,你非得離婚來娶我女兒,否則我就對外製造你的醜聞,讓你在商界無法立足。」

  「歡迎。我可以將你踢出投資案,看你怎麼跟羅克斯董事會解釋?」他可不是乖小孩,人家賞他一巴掌,他必定打回去。

  「你……」他氣得胸膛起伏不定。

  而向震棠低頭給了無名一個微笑。

  「父親大人!您冷靜……」莉娜?羅克斯看向向震棠的眼神依舊有著深深的愛戀。「雅各布,你為什麼不願意離婚?難道是你的妻子不願意跟你離婚?」

  向震棠不否認,事實上辜婉寧如果敢提離婚,他絕對給她屁股一頓好打。

  莉娜?羅克斯高興的笑了笑,「那讓我跟你的妻子說吧!你從未帶她出席社交場合,就代表她帶不上檯面,這樣子怎麼配得上英俊的你呢?我會幫你跟她說清楚……」她編起了故事。

  沒有人注意到向震棠的臉色,只有在他懷裡的無名感覺出來了。

  全身的肌肉硬了起來,嘴唇微微顫動,從鼻子裡噴出濃重的氣息。哦喔!他生氣了。

  「閉嘴!」向震棠輕輕說著。

  怎樣逼他、強迫他、羞辱他、罵他,他都可以忍受,但他無法忍受這些人批評他的妻子。

  「對!一定是這樣。像這種賤貨只會巴著男人,我也去罵罵她,讓她知道自己是什麼貨色,爛貨……啊!你瘋了嗎?你竟敢……」

  羅克斯總裁被向震棠一拳揍飛出去,而莉娜?羅克斯也被一巴掌甩到旁邊。向震棠全身幾乎鼓脹起來,活像地獄的復仇使者。

  他揪起羅克斯總裁的領子,「向我的妻子道歉!」

  「你瘋了嗎?你一定是瘋了……」又是一拳,止住了他的廢話。

  「道歉,向我的妻子道歉!」

  眼看又要揮下一拳……

  「震棠,不要,不要生氣了,他年紀大了啊!」無名緊緊抱住他的腰,還有那只張牙舞爪的拳頭。

  「他該死的羞辱……」向震棠全身顫抖,眼眶有淚。

  「沒事了……」無名奇跡似的成功安撫他,讓他的怒火漸漸乎息。「我們走吧!」她圈著高大的身子走向門口。

  向震棠回過頭,「羅克斯,我會得到你的羅克斯企業的,但是我不會娶你的女兒。我會並購你的企業,報復你今晚的失言。」

  極具壓迫感的身影,終於消失在門口。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靠著車門,吹著夜晚的冷風,但是向震棠仍舊氣得發抖。

  無名站在他面前,頭低低的,只到他的胸口,她沒有開口安撫,但是她的淚水卻澆熄了她的怒火。

  撲進他懷裡,忘卻時間空間,也忘了自己現在是誰。

  「我……我從不知道,你是這麼辛苦,承受這麼大的壓力……我從來都不知道……」她抬起頭,「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讓你的妻子陪你出席所有社交場合嗎?」

  向震棠憐惜的眼緊緊的看著她,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從來都不說,為什麼要這麼孤軍奮戰?」淚水氾濫。

  「她……就是我的妻子,她很美好,我不想讓她被這個污穢的圈子給弄髒……」

  「笨蛋!笨蛋!」無名放聲痛哭,「你有沒有想過,她想與你並肩作戰,她想做你真正的賢內助,她不想單單只是你一個豢養的女人,她不想只是溫室裡的花朵啊!」終於崩潰了。

  沒有親眼看見,怎麼會相信,原來有痛的不只是她,他也很辛苦。

  「我現在知道了……」他抱緊她。

  不知道是誰說的,婚姻裡有三把鑰匙:互相關心、互相協助與互相信任。

  曾經,他三把都弄丟了,以為再也無法開啟婚姻的幸福之門。

  現在,他找齊了兩把。他們彼此關心、彼此協助。

  就剩下互相信任了。

第七章

  自從那一天與向震棠一同離開法尼爾廳之後,至少有十天,辜婉寧都不敢再以無名的身份出現在向震棠面前。

  沒辦法,那一天在向震棠面前哭得不能自己,根本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無名,還是辜婉寧。

  而她害怕向震棠也會看出破綻。

  一顆心又慌又亂的,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所以她決定暫時不要以無名的身份去見他,雖然他打過幾次電話給她。

  雖然無名不能與向震棠見面,但是辜婉寧倒是每天晚上都能在床上碰見他,稍稍平撫思念的情緒。

  他倆的夫妻關係越變越好,他們的蜜月期像是晚了七年般,夜裡的緊緊纏綿,熱火再也澆不熄。

  好想震棠喔!

  急促的腳步跨下了車子,辜婉寧仰頭看著這棟巍峨的玻璃帷幕大樓,那是傲天企業的總部,更是她丈夫工作的地方。

  辜婉寧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下緊張,可是絞著上衣下襬的手卻洩漏了她的心緒。結婚七年,她從未到過丈夫上班的地方。

  她告訴丈夫:「我想去看看你,又怕打擾了你,讓你不高興……」

  向震棠笑了笑,「以後想來就來。對一個男人而言,能在忙碌時見到心愛的女人,會讓他有工作的動力。」

  他是這樣告訴她的。

  走進大門,冰涼的冷氣吹來。櫃檯人員沒理會她,辜婉寧自己一個人站定在一台機器前。

  「把拇指按下去……」

  震棠說,進出大樓要輸入指紋,如果無誤,就可以自己進來,震棠交代過,他已經輸入她的指紋了……

  一陣嘟嘟聲響起,辜婉寧鬆了一口氣,剛開始的擔心也不復存在,大方的走過櫃檯,來到電梯前。

  「五十樓……」按鈕一按,門一關,幾乎足以沖天的速度向上奔去。

  「噹!」一聲,電梯門打了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寬廣的空間。

  這一層樓只有兩間辦公室,一間是總裁向震棠的,一間是副總裁向震平的,兩間辦公室的門相對,中間還有一間隔問,是兩位總裁的秘書的辦公室。

  辜婉寧好奇的走出電梯,踏在軟軟的羊毛地毯上,看著四周牆壁上懸掛的中國山水畫,熱愛藝術的她一眼就瞧出這幾幅畫的名字。

  都是她提過她喜歡的畫。

  「原來……震棠都記得……」肯定是他跑去藝術品拍賣場買來的,但是因為買太貴了,怕她不高興,只好擺公司。

  「妳是……」走出隔間的秘書看見辜婉寧,「您是夫人!」

  那位秘書不是驚喜,而像是狠狠被嚇了一跳。

  「我是!」看了看眼前這個約莫四十歲的女秘書,「妳就是雅各布說的那個能幹的溫迪秘書嗎?」

  「不要這樣說……」她不安的眼神看了看辜婉寧,又瞧瞧一旁的總裁辦公室。

  「妳……怎麼了?」

  「沒……沒事!」溫迪的慌亂在眼裡氾濫,「夫人,您來找總裁嗎?」

  辜婉寧點了點頭,咬了咬下唇,「是不是我打擾到你們了?」

  她的表情好像不歡迎她。

  溫迪趕緊用力的搖了搖頭,「不是的,夫人,這裡絕對歡迎您,只是……」再瞧了眼總裁辦公室,這一切真是該死的巧。她一把拉著辜婉寧,「夫人,您難得來,我請您到餐廳去吃點什麼。」

  「可是我出來前才吃過飯……」

  「那我請您去喝杯茶……」不管做什麼,至少要先帶開夫人,不然誤會會更大。

  「可是我……」想見震棠啊!

  話還沒說完,另一邊又衝來一個人,劈頭就一陣大叫。

  「嫂子!」向震平衝到辜婉寧面前,擋在辜婉寧和總裁室的門中間。「嫂子,妳怎麼會突然跑來呢?」

  「震平……」

  辜婉寧被眼前這兩個人又急又慌的樣子給嚇住了,他們好像一直想要擋什麼東西,而這個東西,好像就在震棠的辦公室裡。

  向震平和溫迪一人一邊,拉著辜婉寧要把她帶離,「嫂子,樓下餐廳的熏衣草茶很好喝,味道很棒,我們……」

  辜婉寧揮開那兩隻手,難得堅定的對著他們搖搖頭,「我要找震棠!」

  「大哥,大哥他現在在忙啊!」向震平想衝上來,又怕傷了辜婉寧。

  辜婉寧不斷後退,背抵著總裁室的大門,一雙手交在後頭握住喇叭鎖,「看一眼就好,如果他忙,我馬上走人。」

  門迅速被打開,辜婉寧轉過身……

  「完了!」向震平喊著。

  辜婉寧看著這一幕,向震棠的手臂握著一個金髮美女纖細的腰身,他眼底帶著微笑,而女子更是笑臉盈人的捧著向震棠的臉要送上她的吻。

  冰冷的淚滑落辜婉寧的臉頰。

  向震棠第一眼就轉了過來,當他瞧見她臉上的淚水時,慌亂爬滿他的眼。

  顫抖的手推開懷裡的佳人,「婉寧……聽我……婉寧!」

  辜婉寧轉過身,掙脫向震平與溫迪的糾纏,按下電梯,逃離現場。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躲在二十樓女生廁所裡哭泣的辜婉寧,大概不知道整個傲天已經因為她突然的離開而亂成一團了吧!

  向震棠丟下下午的兩個會議,抓著弟弟,還有保全部所有人員,以傲天總部為中心,放射至全波士頓,一定要把辜婉寧給找到。

  向震棠本人甚至連車子也不坐了,而是用走的去找,街上的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這一些,躲在廁所裡哭的辜婉寧全都不知道。

  向震棠也猜不到,當辜婉寧搭著電梯往下衝時,因為不小心按到按鈕,在二十樓就停住了,一時想不到該去哪裡的她,就這麼待在傲天裡並沒有離開。

  「嗚嗚……」

  抽過一張衛生紙,擦去眼淚與鼻涕,坐在馬桶上的辜婉寧哭得好慘好慘。

  原來,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一回事。

  這段時間以來,辜婉寧以為她與丈夫的感情就像雪遇春暖一般,所有的疏離都漸漸的消失了,夜夜的親密讓她記起了婚姻中最溫暖的地方,忘卻婚姻中最讓她傷感的地方。

  忘卻?

  是啊!她以為自己可以不過問向震棠的情婦,只要他還記得自己;她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丈夫在外的逢場作戲,只要他在夜裡依舊給她一聲愛語。只要這樣,她會死心塌地,她會裝聾作啞。

  這不就是天下女人的癡傻嗎?

  可是,錯了!辜婉寧忘了婚姻在兩人許下一生時,就此緊緊貼合,再也不容他人分享。兩人結合成一人,就是一個軀體,任何人的介入,都會鮮血淋漓。

  現在的她,正鮮血淋漓著。

  她該怎麼辦?

  放手?不捨!

  不放?心痛!

  辜婉寧看向窗外,夜色暗了,原先光亮的廁所,也轉成一片灰暗,像極了她的心,緊緊縮著,箍得她不能呼吸。

  飄忽的身形離開廁所,來到電梯前,搭著電梯,走出空曠的大廳,離開了傲天大樓。

  商業區的夜晚,不若白天時的車水馬龍,幾乎沒什麼人影。

  辜婉寧垂著頭,任由一頭黑髮擋住她的臉,不想和別人分享她的悲傷。

  巡邏的警衛也沒有看出她是誰,只是交代幾聲請她趕緊離開。

  顫抖的嬌弱身子,沒有目標的四處晃蕩著。

  回家?不想,她的心好亂,還沒釐清下一步該怎麼走。

  找蘭特老師?不行,今晚是他們夫婦結婚三十週年紀念,她不想當電燈泡。

  那她該找誰?

  驀地,一陣苦笑爬上她的臉。經過下午那一幕傷透她的畫面後,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人,還是她的丈夫。

  但是這個丈夫,卻不屬於她一個人。

  即便這段時間他們的關係大大改善,他依舊不屬於她。

  距離傲天企業五百公尺處有座小公園,辜婉寧選擇在湖畔坐下,放鬆自己。

  脫下鞋子,她把腳放進湖水裡,沁涼的感覺攀附上了全身。

  再冷也比不過心冷。

  一隻小松鼠來到她大腿旁,她抱起松鼠,也不管牠聽不聽得懂人話,就這麼對著牠說起話來。

  「小松鼠,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外面?」眼眶濕濕的,「你是不是跟我一樣不敢回家啊?」

  松鼠的眼睛轉了轉。

  她眨了眨淚水,「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愛好愛震棠,可是現在我好像應該要放手了,可是我又捨不得放手……」

  不顧松鼠的反對,辜婉寧緊緊抱住牠,「我好想回家,好想回去求震棠不要不要我,可是我怕聽到任何會讓我傷心的答案……」

  「妳應該給我解釋的機會。」有人響應了她。

  「解釋?他從來都不曾解釋過……」辜婉寧真以為松鼠在跟她對話。

  「我一看見妳,就急著要跟妳解釋。」

  「是嗎?我以為他是想趕我走……」她終於發現不對勁了,「小松鼠,是你在跟我說話嗎?」

  「妳這個笨蛋,是我!」向震棠狼狽的大吼著。

  辜婉寧嚇了一大跳,連松鼠都丟開了,「震棠……」

  「以前從來不跟妳解釋,是我的錯,我自私的認為妳理應信任我,這是我的錯,我跟妳道歉。」深吸一口氣,怕眼底的怒火會燒著眼前的妻子,「但是現在我想跟妳解釋,妳卻跑走了,該死的妳……」

  他一把抱緊她,想感受她的存在,平息一下午的慌亂。「徒腳」跑了半個波士頓,卻找不到她人,而他派出的下屬也找不到,他的心快要被慌亂炸掉了。

  在這裡,原來在這裡……

  「震棠,你怎麼……你的腳……」辜婉寧看他全身上下邋遢得可以,竟然沒穿鞋子,只穿著襪子,白色的襪子上有斑斑血痕。

  「托妳的福!」向震棠輕哼著,動作卻輕輕柔柔的。

  「妳認為一個發了瘋急著要找回妻子的男人,有時間去注意自己的外表嗎?」

  「可是……你的腳……」襪子上的血,真的讓她嚇了一跳。

  「我走了好遠,皮鞋壞掉了,我就把它給扔了!」

  「那你應該先去換一雙鞋子啊!」他就這樣穿著襪子在大街上找她?

  「我哪有那個時間?我只想著要找到妳……」尖銳的石頭扎進腳中,都沒有看著妻子離開來得痛。

  「你瘋了……」喜悅的哭泣。

  「對,我瘋了!所以我求妳,不要離開我這個發了瘋的丈夫!」

  「我不離開你了!就算我下次再撞見,也絕不離開你了!」

  他歎口氣,「說到底,妳還是不相信我!」抱起她,不顧腳上的疼痛,「跟我回家吧!我把事情全都解釋給妳聽,還有證人在場喔!」

  「你的腳……」

  「我辦公室裡還有鞋子,我先回去穿上,然後,」他凝視著她,「我帶妳回家。」

  把一切都解釋清楚。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車子穩穩的停在向家大宅前,向震棠看了眼一直低著頭的辜婉寧,心裡不禁覺得好笑。

  「下車吧!家裡有人在等著我們呢!」

  辜婉寧看了看向震棠換上新鞋子的腳,「還疼嗎?」

  剛才她在他的辦公室裡幫他上藥,還挑掉了他腳掌上紮著的石子跟碎玻璃。雖然極力忍著痛,說他是個男人,沒有痛的感覺,但是他咬著牙、冒著冷汗的樣子還是讓她感到難過。

  「下午看到妳跑開,我才是真正經歷了一次最劇烈的痛,相較之下,皮肉之傷根本算不了什麼!」

  「別再離開我了!」他吻了吻她的眉眼,「給我解釋的機會。」

  「你以前從來不對我解釋啊!」辜婉寧說得好委屈。

  「那是我的錯,以後遇到任何緋聞,我都會主動跟妳解釋。」他承諾著。

  「我知道了!」

  兩人下了車。向震棠踉蹌了一下,腳底的痛楚開始蔓延。

  「震棠……」她扶住他高大的身軀。

  「我沒事!」他在說謊,他可以感覺到他的腳似乎浸在一片濕潤中。

  在辜婉寧擔心的眼神中,兩人一起進了門。

  枯坐了一晚的向震平,看見主角終於進門,一張臉像是遇到特赦一般,趕緊衝到辜婉寧面前。

  「嫂子!」

  「震平,對不起,給你們惹麻煩了!」

  向震平嚇得趕快搖頭,「不敢!不敢!嫂子回來真是太好了,我跟溫迪都快被大哥罵死了。」

  「對不起……」

  「向震平,你說夠了沒有?你自己辦事不力,連我老婆都留不住,當然該罵。」向震棠轉向妻子,一張臉色瞬間轉成溫柔,「婉寧,妳不要理他。」

  「震棠,別這樣……」她拍拍他的胸口。

  「好了!別跟這小子浪費時間了!裡面有個人還有話要說。」

  帶著妻子走進室內,辜婉寧一眼就瞧見那個美得不可言喻的金髮尤物,她高挑的身段,豐腴的身材,會讓所有女人自慚形穢。

  特別是一直沒自信的辜婉寧。

  她的身子顫抖了一下,眼底一片苦澀,而這些情緒,向震棠都看見了。

  「她是伊芙,就是下午妳在我辦公室裡看見的。」

  「我知道。」她難過的點點頭,「我都知道。」

  突然間,辜婉寧回想起下午看見那親密的一幕,俊帥的東方男子擁吻著艷麗的西方女子,原來,這才是所謂的天作之合。

  相較之下,她辜婉寧可就真的像醜小鴨了。

  向震棠凝視著妻子的眼,發誓今晚絕對要剷除妻子所有的誤會。

  「婉寧,伊芙她是個演員。她……真的不是我的情婦啊!」

  「我相信你啊!」辜婉寧雲淡風輕的說著,想起丈夫那天清晨在電話裡的承認。

  如果那天要承認,為何今天還要找人來否認呢?

  「該死!不要再說謊了,妳其實並不相信我,是不是?」

  「我……」

  「拜託!」伊芙終於說話了,「雅各布,你讓我來說啦!你們男人嘴就是笨,明明簡單說就能解決的事情,就是不肯明講。」

  伊芙像個孩子般的跳到辜婉寧面前,「嫂子!我叫作伊芙,我跟妳談談好嗎?」

  嫂子?她怎麼叫她嫂子?

  雖然疑惑,但也無法抵抗伊芙那純真的笑容,「好啊!」

  兩個女人在沙發上坐下,伊芙看著辜婉寧就是一陣讚歎,「嫂子,我真羨慕你們東方人,皮膚看起來就是這麼白皙,不像我,出個外景就曬黑了。妳可不可以告訴我,妳是怎麼保養的啊……」

  「伊芙?羅蘭,妳要是再岔開話題,妳就給我滾回好萊塢!」向震棠一陣咆哮。

  伊芙吐了吐舌頭,「真兇!不知道嫂子是怎麼容忍你的!」

  「妳馬上滾--」

  「好啦!讓我跟嫂子說完……」

  「等一下!妳……為什麼要叫我嫂子啊?」辜婉寧不想理那震天怒吼,只想問出心裡最大的疑惑。

  伊芙笑了笑,「對啊!這就是重點了!其實我應該稱呼妳表嫂才對。」

  「表嫂?」

  「對啊!」伊芙伸出手指頭指了指那兩個男人,「這個沙文主義者,還有這個呆子,是我的大表哥和小表哥……」

  「喂喂喂!妳說誰是呆子啊?」向震平先發難。

  「歡迎對號入座囉!」

  「你們是表兄妹?」

  「表哥的母親是我父親的姊姊,只是因為姑姑嫁給了東方人,爺爺不接受,所以被趕出家門,一直到爺爺過世後,兩家才再有接觸。不過那是二十年後的事了,所以很少人會知道,向家與羅蘭家族是有關係的。」

  辜婉寧震驚得說不出來,更讓她感到不安的,是心裡那股羞愧的情緒。

  「其實我七年前就想來參加妳和表哥的婚禮了,只是那時我在念大學,趕不過來。畢業以後想來看妳,表哥卻擋著我不讓我過來……」

  「為什麼呢?震棠,你為什麼不讓她來見我呢?」

  向震棠撇撇唇,「這丫頭太古靈精怪了!腦袋裡餿主意一堆,我怕讓她來見妳,以後她會習慣來煩妳!」

  「表哥,你這樣說太過分了吧!」伊芙氣得站了起來。

  「我有說錯嗎?」

  「那……為什麼會有照片拍到你們在……接吻呢?」

  伊芙趕緊坐下來,握住辜婉寧的手,「表嫂,這點我一定要跟妳道歉!那張照片是我的錯!那是『借位』啦!因為我跟我男朋友吵架,才拜託表哥假裝跟我傳出緋聞,要氣死我男朋友……」

  這是讓她最歉疚的地方。

  「『借位』?」她愣住了。

  「對啊!就是那種看起來在接吻,其實嘴根本沒有碰到的障眼法啦!」

  「妳還說妳這丫頭不恐怖,這種方法妳也想得出來!」差點毀了他的婚姻。

  「我又不是故意的!」

  辜婉寧沒有興趣理會這樣的爭吵,只是愣在這突如其來的真實裡,不知如何是好。說真實,又太虛幻。

  或許是鬆了口氣,或許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幸運,辜婉寧的淚水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現場的兩男一女都嚇壞了,向震棠趕緊坐到她身旁,一把抱住了她。

  向震平以為辜婉寧還不相信,「嫂子,這丫頭說的都是真的啦!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我可以作證喔!」

  「不是!不是!」辜婉寧收起淚水,「我只是覺得好羞愧,覺得自己鬧了一個大笑話,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是妳的錯,事情一發生,我就應該馬上跟妳解釋的……」

  「就是!」伊芙應和,「當初報導一出來,我就告訴過表哥,應該馬上跟嫂子解釋,結果他還說不用,說什麼妳一定會相信他……」

  「妳說夠了沒有?」凶歸凶,可伊芙真是說對了他的錯誤。

  「別……別這麼凶!」辜婉寧拍拍丈夫的手,轉向伊芙,伸出雙臂,「很高興認識妳!」

  伊芙笑得好開心的與辜婉寧擁抱,「嫂子!表哥說的沒錯,妳真的是好溫柔!」

  向震棠站了起來,「好了!解釋完了!把老婆還給我,你們可以滾回去了!」

  他的腳底傳來一陣刺痛。

  「我才不要呢!」伊芙哭喪著臉,「嫂子,教教我吧!妳是用什麼方法才會讓表哥這麼在乎妳的?我那口子每次約會都是我一個人在說話,他都不理我……」

  「那是你家的事,震平,把她送回去!」腳底的痛楚讓他冷汗再度流了出來。

  「你過河拆橋啊!」

  「震棠,一起聊聊天沒有關係……」

  向震棠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著,「我的腳又開始流血了!」

  辜婉寧慌得站了起來,拉著丈夫就想往房內沖,「伊芙、震平,我們改天再聊,今天晚上真是抱歉!」說完,夫妻倆就匆匆離去。

  「大哥跟嫂子怎麼走得這麼快啊?」

  「笨蛋!」伊芙笑裡別有深意,「當然是『性』致勃勃啊!」

  兩人不懷好意的笑著。

  可惜他們猜錯了。

  在房內,辜婉寧幫丈夫清傷口、換紗布,而向震棠閉著眼睛,忍受著痛楚。

  「好了!」辜婉寧站起身,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些什麼,但又嚥了回去。

  柯娜呢?伊芙解釋過了,那柯娜呢?

  這些遺留的欲語,全都收進向震棠緩緩睜開的眼中。

  別急啊!一個一個慢慢來吧!

第八章

  悠閒的週日上午,一切如同以往。

  唯一不同的,是家裡突然多出一個人來。

  辜婉寧坐在梳妝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保養乳液,眼神卻一直瞥往浴室的方向。

  浴室裡,剛剛游泳完的向震棠正洗著澡。

  對辜婉寧而言,多出來的這個人正是她的丈夫。

  不能怪她感到驚訝。對震棠而言,週日只是一周七天裡的一個普通的工作天,

  辜婉寧搖搖頭,「這不一樣!以前的假日,你總是選擇繼續工作,可是今天你卻待在家裡……」

  「以後假日我一定陪著妳,不只假日,以後不管工作到多晚,我都會回家陪妳入睡!」粗壯的手臂溫柔的將妻子的螓首壓在胸前,「過去真的很抱歉,我太忽略妳了……」

  「不要再這樣說了!過去我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只要你以後記得陪我,而且……」她的嗓音變得很擔憂,「天天工作,沒有休息,這樣對身體也不好啊!」

  擔憂他的身體,擔憂他過得好不好,已經變成她生命裡唯一的目標。

  辜婉寧突然正襟危坐了起來,跪在向震棠的身旁,而向震棠也坐了起來。

  「老公,我知道你熱愛工作,可是不要再加班得這麼晚,也不要常常忘記用餐,這樣對身體很不好。有更好的身體,這才能繼續衝刺事業啊!」

  這段時間,她常常到傲天去看他,這都是她的觀察。

  「我知道了!可是老婆,有件事我一定要跟妳說清楚。」他緊盯著辜婉寧的眼,「我並不熱愛工作,衝刺事業也是為了妳。我許下過誓言,要讓妳衣食無虞,要為妳建造城堡,讓妳與我一起享受榮華富貴!我的一切目標,都是為了妳……」

  辜婉寧眨去眼眶裡的淚水,「那就更應該要為我珍重了,不是嗎?」

  「好!為妳珍重!」他開闊的胸膛裡,僅容得下她。

  「震棠,我愛你!」

  愛語,將是往後唯一的語言。一切關心與在乎,都是出於此。

  「震棠,今天既然你在家,中午伊芙也要過來找我們,我做幾道菜好不好?」

  「伊芙又要過來啊?」向震棠皺了眉,卻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舒展眉頭。

  「抱歉,老婆!中午我不在家裡吃飯。」

  「你要出去啊……」失望的語氣。

  「對!我要出去,而妳要跟我出去。」

  「跟你出去?」

  「對!」他拉起她,「老婆,快換衣服吧!我帶妳去見一個朋友,她要請我們夫妻吃頓飯。」將妻子推進更衣間。

  除此之外,也解開最後一個誤會。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這裡到底是哪裡啊?」

  坐在駕駛座旁的辜婉寧,看著向震棠熟練的踩下煞車,將車停好,一張陽剛的俊臉這才看向她。

  「一個朋友的家!」

  「朋友?」辜婉寧看著車窗外那棟白色小洋房。與向家大宅相較之下小了許多,然而那雪白色的外觀卻有一股溫馨的感覺。

  跟著向震棠,兩人來到大門前。向震棠握緊辜婉寧的手,按下電鈴。

  十分鐘後,才有人來開門。開門的是位長得很柔美的女人,有著與無名相仿的金髮,可是卻沒有西方女人豪放不羈的形象,這個女人的氣質是高貴而溫婉的。

  「震棠,你真的把她帶來了?」她笑看著向震棠。

  「沒有辦法,再不帶來,我的婚姻都快沒了。」

  「你自作自受!」

  向震棠的笑容很亮眼,「我知道,柯娜!」

  辜婉寧背脊一緊,為著丈夫口中的那個名字。

  「柯……娜……」那不就是他另外一個情婦嗎?

  辜婉寧垂下頭,首先沖上心頭的是難堪的感覺。被丈夫牽住的手讓她掙不開,一時間,她不知道丈夫的目的究竟為何,她只想逃開。

  「婉寧?婉寧!」向震棠歎口氣,「妳又來了,又要逃開嗎?又要不聽我的解釋就逃開嗎?」

  「讓我來吧!震棠,這種事情女人比較懂!」

  柯娜牽過辜婉寧的手,「婉寧?我可以這樣稱呼妳嗎?」

  再度被那張溫柔的笑靨給征服,辜婉寧只得點點頭。

  「先進來吧!」柯娜牽著辜婉寧走進室內,「抱歉,我走得慢。」

  看著柯娜腳上打的石膏,辜婉寧不由自主的反過來扶住她,「妳……沒事吧!」

  「還算好!如果那場車禍沒撞死我,只是讓我骨折,那應該還算好!」

  向震棠站在柯娜身後,「需要我幫妳嗎?」

  「讓我自己來吧!傷了兩個多月,你不會瞭解我有多迫切想『自己』走!」

  辜婉寧似乎弄懂了一些事。柯娜受了傷,所以之後陪同向震棠出席社交場合的不再是柯娜,而是伊芙。

  「婉寧,妳猜對了!」柯娜笑著,眼神凝視著若有所思的辜婉寧。

  「我……」

  「震棠說的沒錯。妳是個沒有心機的小女人,都寫在臉上了。」

  柯娜想了想,想著該怎麼解釋。

  「其實我根本沒有必要解釋這一切,畢竟我不是沒有提醒過震棠……」

  「柯娜,不要再批判我了!我認錯了,請妳趕緊跟我老婆解釋吧!」他不想再看見妻子眼底的傷痛了。

  柯娜點點頭,「婉寧,妳記得包德嗎?」

  「包德?」辜婉寧的臉轉向丈夫,「那不是你念哈佛的同學嗎?」

  柯娜接過話,「對!就是那個包德!他……他是我的丈夫!」

  「可是震棠說包德已經死了……」辜婉寧掩住自己的嘴,「對不起!」

  柯娜搖搖頭,「沒關係!我坦然接受他的死亡,上帝帶走了他的身體,卻帶不走他在我心裡留下的痕跡。

  「四年前,包德到歐洲談生意,卻因為墜機而身亡。震棠是包德的上司,所以他對我很照顧。有一次,他請求我陪同他出席社交場合,我問他為什麼不帶妳去,他告訴我……」

  「他不想讓我被污染……」辜婉寧接了話。

  柯娜點點頭,「以前我覺得這個理由很可笑,可是見過妳之後,我也贊成了震棠的決定……」

  「因為妳老公很照顧我的丈夫,也很照顧我,所以我懷著報恩的心,答應他的請求。這四年來,我與震棠的接觸,也只有那一次次的共同出席宴會。我從未讓他進過我的房子,這次因為有妳的陪伴,我才讓他進來的喔!」

  辜婉寧震驚得不能自己,心裡又是喜悅,又是激動。

  「妳……妳難道沒有動心過嗎?震棠這麼好……」

  柯娜不以為然的笑笑,「婉寧,妳也深愛過,深深的愛過一個男人之後,女人的心都已經滿了,再也塞不下了。更何況在我眼中,妳老公脾氣又大,個性又怪,他並沒有妳說的那麼好……」

  「哪有?震棠很好,真的很好……」

  向震棠蹲在辜婉寧面前,「婉寧,只要妳說我好,那就夠了,其它人是不是這樣認為,我一點也不在乎。」

  「真好聽!」柯娜訕訕的說著,「可我還是要說,你真會替我找麻煩,如果當初你照我說的,跟婉寧解釋清楚,就不會有這麼多問題了。所以我說,你真的很笨。」

  抱緊妻子,向震棠一臉苦笑,「柯娜,好歹我對妳這麼照顧,把包德在公司享的股利都轉給妳了,妳還這麼損我。」

  「這麼傷害女人,還怕我損嗎?」

  辜婉寧握住柯娜的手,「不要責備震棠,都是因為我太笨,才會看不清楚真相……」

  「柯娜……我好抱歉,要妳這樣掀開傷口來解開我心裡的誤會。其實對於包德的死,妳的心裡還是很痛吧?」

  柯娜頓了頓,發現自己的心顫抖著,「痛啊!怎麼不痛?可是每每痛得不能自己時,那些甜美的回憶又支撐著我……」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婉寧,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的!這麼多年來,也只有妳看出我的偽裝。」

  「會的,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兩個女人擁抱著。

  「既然把我當朋友,那就聽我一句勸,珍惜現在所擁有的,包括任何的誤會,就是因為愛得深才會有誤會。」

  辜婉寧感激地道:「柯娜,謝謝妳!」

  向震棠將妻子擁進懷裡,「柯娜,我真是受教了。」

  柯娜仰起頭,想揩去眼中的淚水。

  她祝福眼前這對夫妻的愛能夠長長久久。

  因為她知道,不論是愛情、誤會,還是對婚姻的絕望,都不再是她能夠品嚐到的滋味了。

  她唯一擁有的只剩下回憶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夜幕低垂,向震棠與辜婉寧揮別了柯娜。

  坐上車,辜婉寧還是一臉依依不捨。

  向震棠知道妻子的情緒。這一個下午她過得很快樂,她與柯娜相談甚歡,而柯娜小提琴家的身份,更是讓喜好小提琴的辜婉寧纏著柯娜請教琴藝。

  她們甚至相約要一起到附近的醫院為臨終病人演奏樂曲。

  向震棠突然感到很歉疚。辜婉寧來到波士頓七年了,她是如此的孤單,沒有一個知心的朋友。

  他握住她的手,「以後如果想來找柯娜,讓寇德開車送妳來。」

  「我真的可以常來找柯娜嗎?」

  「當然。我就知道妳會喜歡上柯娜的,她是一個很有智能、很特殊的女人……」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沒有喜歡上她……」

  向震棠愣了愣,搖搖頭失笑道:「沒人有辦法去奪取一個女人愛著別的男人的心,更何況……」他的額頭貼著她的,「我的心裡塞滿了妳,再無空間去容納別的女人了,妳知道嗎?」

  辜婉寧咬咬唇,盡量逼自己不要流出淚水。

  她看著向震棠,「可是你當初為什麼要承認?」

  這是她心裡的傷痛,他們結婚紀念日隔天清晨,在她打給他的電話裡,得到了心碎的答案。

  「承認?我什麼時候承認了?」

  「就是那天啊!我們結婚紀念日隔天,我打電話給你……」

  「我怎麼可能……」向震棠愣住,終於知道辜婉寧指的是什麼。

  「婉寧,妳當那是承認嗎?」笑了笑,終於懂她在憂愁什麼。

  「不是嗎?」

  「當然不是!那是我在生氣,絕不是承認。」

  「生氣?」

  向震棠點了頭,「我在氣我自己,氣我放任妳胡思亂想,而不跟妳解釋。」他許下誓言,「婉寧,往後如果遇到這種事,我一定會主動跟妳解釋,我會努力取得妳的信任。」

  「我已經給你全部的信任了。」辜婉寧小聲的說著。

  「好珍貴的信任!」向震棠發動車子,駛離柯娜家的車庫,「既然如此,我要更努力的澄清一切緋聞,不讓妳再受到傷害。」

  一雙俊瞳看了看低著頭的妻子,向震棠的嘴角勾起一抹別有用意的笑。

  似乎是談談「那件事」的時候了。

  「所以,婉寧,我要跟妳談談最近報紙上所說的事情。」

  「什麼事情啊?」辜婉寧還暈陶陶的。

  「最近新聞說我又有了新的情婦,甚至為了這個情婦,出手痛毆羅克斯企業的財務經理,而這個情婦叫作……」

  「我……」辜婉寧嚇得冷汗都冒出來了。

  老天!震棠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雖然他說的情婦就是指她,可是她躲藏了十多天,還沒有心理準備用無名的身份去面對他啊!

  「妳知道那個『情婦』叫什麼名字嗎?」向震棠的嗓音力持平穩,胸腔一陣陣的悸動卻醞釀著笑意。

  「我不……」

  「她叫無名。婉寧,妳相信她跟我的事嗎?」

  「我……」避開向震棠探索的眼神,辜婉寧看向窗外。

  「報紙上甚至說我『衝冠一怒為紅顏』,為了無名要收購羅克斯企業,妳相信嗎?」

  辜婉寧頭一轉,「震棠,我……」

  「妳怎麼了?」

  「我……肚子餓了,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向震棠笑了笑。

  想避開話題?可以啊!

  「我先送妳回家,等會我還要出門。」

  車子很快回到向家大宅前,辜婉寧下了車,目送向震棠把車開走。

  就在她轉過身時,皮包裡的手機響了。

  辜婉寧拿出手機,有點驚訝。

  是無名的手機。

  「喂!我是無名。」

  「我的情婦,我以為妳選擇就此消失不見。」

  「最近有點事。」聲音裡有著慌亂,她還無法平復情緒。

  「忙到可以忘了妳的情人?」

  隔著電話,她笑了笑。

  「今天晚上有空嗎?」

  「我一直都有空,就怕忙的是你。」她語調一轉,「好好的週日,不用陪你妻子嗎?」

  「剛剛才送她回家,剩下的時間全是妳的。」

  「那真是謝謝你的恩賜了!」

  「不客氣。七點半,我過去接妳。」

  她趕緊搖搖頭,「不用了,約個地方見吧!就在波士頓公園。」開玩笑,真要讓他過來接,一切不都揭曉了。

  「那好吧!就在那裡等妳。」他笑了笑,「別再穿整套晚禮服了,我沒有要帶妳去這麼高級的地方。」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急駛在公路上的休旅車,無名真不知道向震棠的腦袋裡在想什麼。

  七點半在波士頓公園坐上這一輛寬闊舒適的車子,向震棠就一直往北開去,途中她不管怎麼問,他都不曾正面回答她。

  「我再問你一次,我們究竟要去哪裡?如果你還是不肯回答我,我就只好跳車了。」

  向震棠瞥了她一眼,「跳車?在高速公路上?」

  「必要時我會這樣做。」

  向震棠搖搖頭,「再五分鐘,等車子再走五分鐘,我就告訴妳。」

  「五分鐘?現在說跟五分鐘後說有什麼不同?」無名嚥了嚥口水,車速越來越快了。

  他將油門踩到底,「當然有差。」五分鐘後,他們就走了四小時了,而目的地也就快到了。

  高速使得窗外的視野變得很模糊,無名的身體漸漸僵硬了起來。她的眼珠不敢轉動,一口梗在咽喉中的唾沫也不敢吞下去。

  「震棠……」

  「再一分鐘!」向震棠專注在眼前的道路,沒有絲毫分心。

  「震棠……」

  在無名淚水奔騰前,向震棠的車速終於放慢。車子正駛下高速公路,往路的盡頭駛去。

  速度更慢了,不一會兒,車子終於停了下來,停在一間小木屋前。

  向震棠扯開安全帶,熄掉引擎,轉頭面向無名時,看見她噙著眼淚發抖的樣子。

  「妳……」向震棠被她蒼白的臉色嚇到了。

  無名看向他,淚水洶湧而出,「你開得好快……好恐怖……」

  向震棠懊惱得不能自己,伸出手臂把她圈進懷裡,「對不起!這裡是水晶湖,我安排了三天的假期,要帶著妳來度假。因為怕抵達時晚了,我才會加足速度趕過來……」

  無名吸了吸鼻子,「不要……再開這麼快了,好危險……」

  「遵命!以後絕對不會了!下車吧!這裡真的很美,妳會喜歡的。」

  無名低頭看看自己,「我……我腳沒力氣了。」

  向震棠笑笑。他先下了車,繞過來打開另一邊車門,抱出了無名。

  無名一見到這景致,驚訝的差點要呼喊出聲。

  「好漂亮!」即便已是深夜,水晶湖依舊閃爍著精光。

  「就知道妳會喜歡!」向震棠指向另一邊,「再看看這間小木屋,這三天我們就住在這裡。」

  低下頭,吻了吻懷裡佳人的眼眉,「夜深了,先早點休息吧!」

  抱著無名進了木屋,將她安置在大床上,為她蓋上被子。

  「我去把車上的東西拿進來,妳先休息。」

  看著男人離去的身影,無名坐起身子。

  壓住胸腔裡的跳動,那不是興奮,而是煩躁。

  她後悔了,後悔讓無名出現了。

  柯娜與伊芙不再是問題,現在最大的問題,竟是辜婉寧自己創造出來的虛構女人「無名」。

  突然間,她害怕看見向震棠對無名的溫柔,更害怕聽見他給無名的愛語。

  該怎麼收手?

  她,該怎麼辦?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25 14:54:03

第九章

  對情人而言,三天的相處實在太短暫。

  水晶湖很美,小木屋的氣氛很清幽,可惜這些都不是無名眼底的讚歎。她眼底只藏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無名靜坐在一旁,看著向震棠揮汗如雨的與烤肉爐裡的炭火奮戰。

  「早知道,我就準備瓦斯烤爐了,也不用在這裡被炭火熏得全身不舒服。」向震棠笑說著,臉上沾著一些炭灰。

  無名來到他身旁,拿毛巾幫他擦臉,「別心急,反正我還不是很餓。」

  「妳還不餓?我可餓死了,一大早就跟妳去叢林探險,回來後連早餐都沒吃,又釣了兩個鐘頭的魚,我餓到差點要把魚餌吃掉。」

  無名笑了笑,兩個人一起蹲在爐火前揚著風。終於,火生了起來。

  向震棠將所有的豬肉、牛肉、包著錫箔紙的玉蜀黍,還有早上釣到的魚,統統放上烤架。然後,轉過身,將無名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說好這一次出來,所有的吃喝都讓我來打點的,妳坐著等就好。」

  「我是很想讓你打點啊!可是你這個大男人果然是什麼都行,唯獨下廚不行。你自己說嘛!這三天來每一餐幾乎都要等上兩、三個鐘頭才吃得到閣下的大作……」

  向震棠急紅了臉,「我……今天不會了啦!」

  「看來你老婆還真的是什麼都幫你打點好,而你只要專心做你的大男人就可以了……」

  「是啊!婉寧是個好女人、好妻子,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我最愛的女人。」

  無名低下頭,想要掩飾她的害羞。

  「妳……妳不嫉妒嗎?」向震棠隔著蒸騰的熱氣,凝視著無名。

  「嫉妒?嫉妒什麼?」

  「我在妳面前說我愛我的妻子,而妳身為我的情婦,妳不會嫉妒?」

  無名愣了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無名,我覺得妳怪怪的,最近只要我一提到我的妻子,妳就是一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的樣子。」

  無名在心裡暗叫苦。

  天知道,震棠為什麼突然這麼咄咄逼人?他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金髮和臉龐,看看那些彩妝還在不在。這些天她都得躲起來裝扮自己,以免被向震棠識破。

  「我……我沒什麼好嫉妒的啊!你愛你的妻子,那……很好啊!」

  向震棠挑挑眉。

  沒有心機的小女人,什麼都寫在臉上了。

  「是沒什麼好嫉妒的。我愛我的妻子,但妳依舊可以待在我身旁做我的情婦。」

  「那你要怎麼跟你的妻子解釋呢?你不是說最近幾天你才讓你的妻子相信伊芙與柯娜不是你的情婦嗎?」

  「為什麼要解釋?」向震棠來到她面前,將她拉進懷裡,「我愛她,我也喜歡妳,兩個我都不會放手。」

  無名的臉色有點蒼白。

  「你有可能會愛上我嗎?」

  他吻了吻她的唇,「有可能。如果我愛上了妳,我會通知妳的。」

  笑意充滿向震棠英俊的眼,他太高興了,以至於他沒有發現懷中女子的慘淡。

  慘淡的心,無止境的墜落。

  這很可笑,無名嫉妒著無名,或許該說,辜婉寧嫉妒著無名,儘管她們是同一人。

  就算無名是自己假扮的,她依舊痛苦於自己的丈夫說愛無名。

  她掘了墳,正要掩埋自己。

  「無名,肉可能還要一點時間才會烤好,現在讓我們做點別的事。」

  「什麼事?」儘管意興闌珊,她依舊發現向震棠眼底的熱情。

  他退開幾步,對著無名欠身,「無名小姐,我可以請妳跳支舞嗎?」

  「跳舞?可是這裡沒有音樂啊!」她笑著,把手伸給他,暫時忘掉心中的複雜情緒。

  他勾住了她的腰,握住她的手,「我來唱歌,跟著我的腳步,我們隨意起舞。」

  醇厚的嗓音唱出醉人的情歌,跟隨著戀人的腳步,來回舞動的身體陷入無邊無際的愛戀。

  淚水與愛語,是她唯一給得出的語言。

  腳步停住,緊緊貼緊他的胸膛,不在意淚水已將他的上衣沾濕。

  「震棠……震棠……我愛你……」

  收緊雙臂,為她圈出寬廣的天地,唱出最後一句。「等待妳……」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休旅車平穩的停在波士頓公園外,三天的假期結束了。

  「真的不要我送妳回家?」

  她趕緊搖搖頭,「不用了,你還是趕快回公司吧!蹺班三天,你不怕公司倒了?」

  「我沒有蹺班,我是正大光明的請假。」

  「是!請假!」眼光轉柔,貼近駕駛座上的男人,「謝謝你的歌、你的舞,我很喜歡。」

  「我還以為我是破鑼嗓子,唱起歌來會嚇死人。」

  「不!你唱歌很好聽,特別是為我而唱的。」

  「妳喜歡就好,以後我再唱給妳聽。」

  無名獻上她的唇,「我愛你。」

  接過那份熱情,向震棠火熱的回應,「我也……」

  她摀住了他的嘴,「別說!什麼都別說,我下車了,再見。」

  匆忙的下了車,隔著車窗對他揮手,而他只是挑挑眉,開著車離去。

  目送車子離去,她突然間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情緒。

  如果她剛剛沒有制止他,他會對無名說愛嗎?

  真可笑,這不正是她一開始的目的嗎?

  可是現在,她竟是如此膽怯,害怕真從他口中聽見愛和承諾。

  因為那不是真的給她的,是給另一個女人。

  突然間,一陣鈴聲從皮包裡響起。

  「喂!我是辜婉寧。」

  「嫂子!我是震平啦!」

  「震平?找我有事嗎?」

  向震平的聲音顯得急促又慌張,還帶著一點小心翼翼,「嫂子啊!妳……現在心情怎麼樣?」

  「為什麼這樣問?我心情很好啊!」

  「真的很好?我好怕妳失蹤這三天,會想不開……」

  辜婉寧失笑,「我為什麼會想不開啊?」

  「這……」

  「震平,到底是什麼事讓你吞吞吐吐的?」

  「我……」

  話筒另一邊傳來年輕女子的怒吼,「笨蛋,這種事情還能騙嫂子嗎?讓我來說……」

  換上另一個人跟辜婉寧通話。

  「嫂子,我是伊芙啦!」

  「伊芙,妳跟震平到底是在說什麼啊?」

  「嫂子,妳千萬不要想不開,這種事情不是女人的錯,是男人的錯。就算雅各布是我的表哥,這一次我一定會幫妳教訓他。」

  「伊芙,到底怎麼了,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嫂子,妳還不知道嗎?表哥這三天跟他的情婦跑去度假,這幾天報紙都在說這件事,聽說那個女人叫什麼『無名』的,那女人哪會有嫂子好?表哥真是腦袋有問題……」

  辜婉寧一臉苦笑,這可真是尷尬,她該怎麼解釋,所謂的無名根本就是她自己。

  「伊芙,這……沒有關係……」

  「什麼沒有關係。關係可大了,嫂子妳放心,我一定會幫妳討回公道!氣死我了!」

  電話掛斷了。

  「老天啊!這也太複雜了……」

  感歎還沒完,電話又響了,而這次是柯娜。

  「婉寧,妳現在心情怎麼樣?」

  「我……」

  「震棠他……我一直以為他很專情,可是沒想到他……」

  「不是的……」

  「妳真是好,還想替妳丈夫解釋。妳放心,妳這麼善良,震棠終究會醒悟,終究會回到妳身邊的。」

  柯娜絮絮叨叨了五分鐘才掛斷電話。相同的,她也打算找向震棠「談談」。

  天啊!殺了她吧!

  面對這麼混亂的局面,或許她該快刀斬亂麻了。

  更何況,如果等到震棠說愛上了無名,一切就更來不及了。

  在這一切發生前,她得有所動作。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約了個時間,辜婉寧和這整起事件的計劃者蘭特見了面。

  拿出那支屬於無名的手機,蘭特一看就知道辜婉寧的用意。

  「妳已經決定了嗎?」

  辜婉寧笑了笑,「我已經決定了。我與震棠已經回到從前,實在不需要多一個無名來介入了。」

  「你們把所有疑惑、所有心結都解開了嗎?」

  「解開了!這四年來的疏離,以及我流產後的自怨自艾,都只是缺乏溝通所造成的結果。我有錯,震棠也有錯,我們都以為在為對方著想,其實我們都在不自覺間傷害了對方。」

  蘭特點點頭,「看來妳真是獲益良多。」

  「從現在開始,我們會以全新的想法來看待我們的婚姻,互相關心、互相協助與……」辜婉寧甜美的笑了笑,「互相信任。」

  「既然這樣,那妳幹嘛急著要讓無名消失掉?」

  辜婉寧略微不安的挪動身體,「我害怕,如果震棠真的愛上了無名,那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啊?那個無名也是妳啊!」

  「不是!辜婉寧是溫柔婉約的,可是無名卻是大方熱情的,對震棠而言,這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蘭特搖搖頭,「在我看來,溫柔婉約和大方熱情都是妳的一部分。妳有沒有想過,若不是妳有大方熱情的因子,我有辦法把妳調教成現在的無名嗎?」

  「不,我還是得讓無名消失。妳知道嗎?在震棠面前我越來越演不下去了,我總覺得震棠看著無名的眼神越來越熱情……」

  「說穿了,妳就是在嫉妒無名。天啊!竟然有人會嫉妒自己?」

  辜婉寧垂著頭,想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

  「如果震棠他真的愛上無名,妳該怎麼辦?」

  辜婉寧猛地抬起頭,滿眼儘是不知所措。

  「老實說,我……不知道。」

  雖說不知道,但是想到自己的丈夫可能會愛上另一個女人,她的心就揪住了,也無暇去想那個女人正是自己。

  鈴聲大作,辜婉寧自己的手機響了。

  接起電話,對方卻傳來幾乎讓她全身癱軟的消息。

  「在哪裡?不,震平,告訴我,我會鎮靜下來,在哪裡?」顫抖的嗓音配合奔騰的淚水,嚇得蘭特也站了起來。

  「潔西卡,發生什麼事了?」

  辜婉寧收起手機,「有人拿刀刺殺震棠,震棠傷重正在動手術,我要趕去醫院。」

  蘭特握住她的手,「妳現在有辦法開車嗎?讓我送妳過去吧!在哪間醫院?」

  在蘭特的安撫下,辜婉寧深吸了一口氣,用幾近破碎的嗓音說出醫院名。

  「聖若望醫院!」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在蘭特的陪伴下,兩人終於來到醫院。

  雖然辜婉寧努力的壓制自己幾乎要崩潰的情緒,但是任旁人都看得出她內心的慌亂與痛楚。

  蘭特握緊她的手,趕到櫃檯旁邊,「抱歉,請問這裡是不是有位向震棠先生?」

  「妳們是他的家屬嗎?」護士有點戒備。

  「我是他的妻子!」辜婉寧啞聲說著。

  「他現在正在動手術,你們上二樓就可以看見手術室了。」

  幾乎是用沖的,辜婉寧一上二樓就看見向震平。

  「震平!」

  「嫂子!妳來了!」

  她握緊他的手,「震棠現在怎麼樣?」

  「大哥還在動手術,我也不知道狀況怎麼樣。」向震平一臉疲憊。

  「震棠……傷得重不重?」害怕失去,害怕在一切豁然開朗之後會失去。

  向震平痛苦的點點頭,「那個渾帳對著大哥的腹部狠刺了三刀!」

  辜婉寧哭倒在地,「震棠……我的震棠……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上次大哥參加羅克斯總裁女兒的生日宴會,因為大哥的女伴被羅克斯企業的財務經理騷擾,大哥就要求羅克斯總裁辭去那名財務經理,結果那個渾帳對大哥記恨在心……」

  辜婉寧聽了之後,心裡狠狠的責怪起自己。

  如果不是她扮成無名,陪著震棠出席那場宴會,震棠就不會遭遇這種事。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向震乎蹲了下來,「嫂子,不要自責。其實我也有錯,前幾天為大哥情婦的事,跟大哥吵了一架,這幾天還在跟他賭氣。如果我跟著他,就不會讓那個渾帳得逞了!」

  想起歹徒刺殺大哥的畫面,就讓他的心痛得可以。

  這一次,他不會再阻止大哥並購羅克斯企業,相反的,他還會幫他的忙。

  扶起辜婉寧,向震平與蘭特陪著她一起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

  辜婉寧一雙失神的眼緊盯著手術室門口旁邊的紅燈,走廊上來來去去的警察,向震平召喚來的保全人員擋住了蠢蠢欲動的記者,然而這些都無法吸引辜婉寧的注意。

  唯一掛在她心上的,只有丈夫的安危。

  兩個鐘頭過去,紅燈依舊亮著,手術室的門並沒有打開。

  「嫂子,妳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我來等就可以了……」他怕,拖得越久越怕,怕嫂子會挺不住任何不幸的消息。

  「我不要,我要陪震棠,他還在裡面奮戰,我答應過他,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他的。」

  為我奮戰啊!震棠!

  又過了兩個鐘頭,就在辜婉寧幾乎以為自己要昏過去時,滅去的紅燈讓她精神一振。

  門一打開,辜婉寧率先衝上前去問醫護人員。

  「對不起,醫生,我丈夫他……」

  「刀刺得深,但是沒有傷及內臟,這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但是失血過多,需要好好修養,我們縫合了他的傷口,他身體強健,應該可以很快復元。」

  「那他算是沒事嗎?」

  醫生笑了笑,「是的,他沒事了。」

  「感謝上帝!」辜婉寧深切的禱告,「我可以看看他嗎?」

  「等一下就會轉到加護病房,妳可以去看看他。請家屬到櫃檯幫他辦理住院。」

  向震平按住辜婉寧的肩,「嫂子,妳去看看大哥吧!住院的事情我來辦。」

  半個鐘頭後,辜婉寧在加護病房裡見到了向震棠。

  過去,她把丈夫當作了天,而向震棠確實能為她撐起一切,她記得他強健的臂膀,記得他寬闊的胸膛,充滿了力氣。

  可是現在,向震棠蒼白的臉色、虛弱的氣息,在在告訴辜婉寧,她倚靠的丈夫在幾個鐘頭前差點棄她而去。

  輕輕撫摸他的唇,淚水一併灑了出來。

  「謝謝你,震棠,謝謝你為我奮戰,為我留了下來,我愛你!」

  辜婉寧倒了一杯水,拿起一根棉花棒,沾了水,潤濕向震棠乾裂的唇。

  像是感受到那股濕潤,向震棠竟然張開了眼。

  「震棠……你醒了?」

  她以為他會昏睡很久,沒想到剛動完手術,他就清醒了。

  可是辜婉寧猜錯了,向震棠不是清醒,他像是作夢般的囈語著。

  「我沒死……」

  「你不會死的!你答應過要陪我一輩子的……」

  「妳是……」向震棠帶著虛弱卻深情的笑容看著辜婉寧。

  「我是你的妻子啊!」她終於發現他恍惚的神態,那個樣子好可愛。

  向震棠說話的聲音變得更小,「妳是……無名。」

  辜婉寧震了震,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的丈夫在傷重時,想到的竟是別的女人?

  「我……是無名,也是你的妻子。」

  向震棠的眼睛快要閉了起來,「無名,我愛妳……」

  辜婉寧向後退了好幾大步,一張臉上佈滿不可思議與痛苦。

  他說他愛無名?

  他真的愛上了無名,愛上了別的女人?

  老天啊!她該怎麼面對他?

  她的丈夫愛上一個不存在的女人,想必他是深深的愛上了,否則怎麼會在傷重時還堅持說出愛語?

  嫉妒、痛楚、不安與惶恐瞬間淹沒了她。

  她該怎麼辦?

  她該怎麼做?

  她到底把自己推到什麼境地去了?

  慌亂的淚水宣洩不停,辜婉寧轉頭奪門而出。

  然而奔出門的她,卻沒有聽見向震棠昏睡前的話。

  「無名,就是婉寧,是我的妻子,我愛妳……」

第十章

  台灣台北

  辜家位於士林的房子,說大不大,但有著辜家書香門第的寧靜氣質。

  辜婉寧躲在房間裡,一直看著門口。

  敲門聲響起,辜母探頭進來,「婉寧,快出來吃早餐吧!妳爸爸出門去了。」

  辜婉寧苦笑一番,跟著母親出了房門。

  她知道當年她父親一直反對她嫁給向震棠,所以這麼多年來她待在美國不敢回家,只有偶爾跟兩個哥哥和嫂嫂聯絡。

  然而就算聯絡,她也絕對不敢透露自己婚姻的窘境,而他們也一直以為她過得很幸福,也就沒有去找她了。

  沒想到在七年後,辜婉寧竟然連說一聲也沒有就跑了回來,所有人都嚇了好大一跳,除了辜婉寧的父親。

  辜婉寧接過母親遞來的筷子,「媽,爸是不是很恨我啊?」

  「妳這個傻孩子,怎麼會這樣想?父女是血緣天性,他不可能恨妳的。」

  「可是……爸看我的眼神好像很生氣……」

  「我承認,他不太能諒解妳,但是與其說生氣,不如說他很在意妳的幸福。」辜母把話說得小聲,「這七年來,只要妳一跟妳兩個哥哥聯絡,他就會把他們叫進房內『懇談』一番喔!」

  辜婉寧胸口一熱。

  辜母凝視她一會,有點不自然的開了口,「除此之外,妳回來的這幾天,他還一直逼著我要問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妳突然跑回來?」

  辜婉寧淚水盈眶道:「媽,我真的很不孝,對不對?」

  辜母把心愛的女兒抱在懷裡,「我一點也不覺得妳不孝順,相反的,只要妳過得幸福,對我和妳爸爸而言,妳就盡孝了,至少妳不再讓我們為妳煩惱。」

  「孩子,告訴媽,為什麼會突然跑回台灣?」

  辜婉寧噙著淚,心裡又糟又亂。

  真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近乎落荒而逃的行為。

  震棠動完手術,住院七天,而這七天她一直在醫院陪他,一直到醫生宣佈他可以出院了,就在震棠回到家的當天晚上,她就跑回了台灣。

  他說他愛無名,除了自己又嫉又妒之外,更不知道該怎麼跟丈夫解釋,根本沒有無名這個人。

  怎麼辦?叫震棠收回已經付出的感情嗎?

  她深切的痛恨起自己,痛恨趄自己當初想要藉由假扮成他的情婦來奪回他的注意的想法。

  見辜婉寧不語,辜母嚥了嚥口水,「婉寧,震棠真的有一個叫『無名』的情婦嗎?」

  辜婉寧嚇一大跳,「媽,妳從哪裡知道這件事的?」

  「妳父親知道震棠是名人,一定會有媒體報導他的消息,他想藉此知道關於你們夫妻的一切,就托人從波士頓訂了幾份報紙雜誌,寄回台灣來。」

  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真是好事不出門,糗事傳千里。

  「女兒,妳還沒告訴我,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辜婉寧極其為難的點點頭。

  辜母既心疼又氣憤的抱緊她,「孩子,我苦命的孩子。這七年妳過得根本就不好,是不是?」

  辜婉寧趕緊搖搖頭,「媽,我……」被打斷了。

  「為什麼每次聯絡都不說,還要裝作很幸福的樣子?」

  「不是的,媽……」

  「這個震棠也太過分了,他當初答應我會好好的照顧妳,給妳車福,沒想到他竟然養了情婦,他到底把妳置於何地?」

  看母親哭得老淚縱橫的,辜婉寧真是陪哭也不是,想解釋又頻頻被打斷。

  「孩子,妳以後要怎麼辦?」

  咬了咬唇,這的確是她現在面臨的問題,但是卻不如辜母想的那樣。

  不知該如何跟震棠解釋,心裡也有點氣震棠真的愛上別的女人,所以她跑回台灣,以為可以釐清思緒,想出解決的辦法。

  可是,濃重的思念佔滿她的心,擔心震棠的休養狀況更讓她夜夜都睡不安穩,吃也吃不好。

  她終於不得不承認,逃回台灣根本是個錯誤的決定。

  可是,回來都回來了,還能怎麼樣?

  等震棠來找她啊?

  辜婉寧為這個念頭震驚不已。

  原來自己跟一些被寵壞的女人一樣,自己做錯事,還想要丈夫先低頭。

  「媽,我想讓自己冷靜幾天,可不可以先讓我住在這裡一陣子?」

  「孩子啊!媽覺得妳還是應該跟震棠談一談,逃避不是辦法……」

  辜母的話,被一陣急促的男性嗓音打斷了。

  母女倆往聲音方向看去,原來是辜父。

  「老太婆,妳囉唆個什麼勁?孩子想住,就讓她住下來,有什麼關係?」

  辜母看了看丈夫一臉的不好意思,笑了笑,「既然一家之主都決定了,那我也沒話可說了。女兒,還不去跟妳那『終於想通』的老爸表示表示?」

  辜婉寧顫巍巍的來到父親跟前,看著父親一臉的皺紋,眼淚不禁流了出來。

  七年的光陰啊!

  「爸,對不起!對不起……」

  辜父輕輕抱住了鍾愛的女兒,「住下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辜婉寧輕輕的點了頭。

  原來,回來台灣並不是沒有收穫的。

  她找回了以為失去的親情。

  就剩下愛情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她怎麼會以為,住在家裡就能得到她想要的冷靜?

  如果她真的曾經這樣以為,那可是錯得離譜了。

  幾天下來,辜家上上下下,除了辜父之外,每個人都幾乎跟她「懇談」過,兩個哥哥、嫂嫂,還有母親大人,他們都想知道究竟自己跟震棠發生什麼事了。

  就像現在,兩個哥哥一人佔據床的一邊,瞪著銅鈴大的雙眼,逼問著辜婉寧。

  辜婉寧臉上一陣苦笑,她實在沒有心情和體力去應付這樣的「拷問」。她的胸口有點悶,腹部感覺脹脹的,胃好像倒吊著一般,一直有東西要跑出來跟她見面。

  最讓她難過的是,她根本沒吃什麼,所以只是一直乾嘔。

  可是她兩個大老粗哥哥,似乎看不出來她的蒼白臉色。

  其實他們不是看不出來,而是以為她的不舒服是心理影響生理,簡單說來,他們以為她正遭逢情傷。

  「婉寧,妳老實告訴大哥,妳這趟會回來,是不是震棠那小子背叛妳?」擔任體育老師的辜家大哥,高頭大馬的外表挺嚇人的。

  「大哥……」

  真的只能苦笑,辜婉寧不敢解釋真相。

  「婉寧,告訴二哥,震棠是不是真的有情婦?」辜家二哥身材也很壯碩,擔任訓育組長的他,天天都必須跟學生展開追逐戰,體力必須過人。

  「報紙登這麼大,還能假嗎?」辜家大哥低吼著,「可惡的向震棠,他跟我發過誓要好好照顧妳,結果現在呢?如果讓我見到他,我一定要揍扁他!」

  「大哥,不要這樣,震棠對我很好!」

  「妳還要說謊嗎?」辜家二哥雙手交叉在胸前,「如果向震棠對妳很好,沒有背叛妳,為什麼七年了你們還沒有孩子?」他先人為主的認定這七年來辜婉寧根本沒過過好日子。

  「其實……四年前我懷孕過。」

  「那孩子呢?」

  辜婉寧低下頭,「流……掉了。」

  「渾帳!」兩兄弟有志一同大吼。

  一直冷靜的辜家二哥再也忍不住了,「妳還說妳過得很好,如果他對妳好,會讓妳流產?」

  辜家大哥一拳揍向牆壁,「我想殺了他,我想馬上飛到波士頓殺了他!」

  「我看應該不用飛到波士頓了!」辜母探頭進房內,「他來了!」

  「誰來了?」

  「震棠來了!」

  辜家兩兄弟的眼中染起一抹嗜血光芒,拳頭在掌中喀啦喀啦作響。

  看著這場景,辜婉寧不安了起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向震棠高大健碩的身影站定在辜家客廳裡,那股屬於男人獨尊的狂霸氣勢流竄在客廳裡,而辜父正坐在沙發上。

  「你沒有好好對待婉寧。」他的聲音冷凝,卻透露一絲激動。

  然而出乎辜父意料的,向震棠沒有反駁,只是彎腰深深的一鞠躬,「對不起!」他為四年來的疏離道歉。

  要一個驕傲的男人低頭認錯,辜父知道很困難,可是向震棠為了妻子,他做到了。

  「把這句話留給婉寧!」辜父收起冷淡的情緒,看起了報紙。

  向震棠點點頭,一絲急躁在眼中展現。

  他對辜家的印象不深,卻還記得辜婉寧的房間在什麼方位。正想轉頭看去,一陣急促的拳風對著他衝了過來。

  辜家大哥怒吼,「你去死吧!」拳頭招呼上了向震棠的臉頰。

  然而向震棠只是退後幾步,嘴角與鼻子流出濃稠的鮮血。他掩著口鼻,沒有喊痛。

  「不!大哥,不要傷害震棠!」辜婉寧哭著跑下樓,沒什麼力氣的身子途中還跌倒兩次。

  本想衝到向震棠身邊的辜婉寧,卻被辜家二哥給攔住了。

  「二哥,我拜託你放開我。」

  「婉寧,讓大哥和二哥處理這件事情。」他始終攔著她。

  衝不過去,一雙著急的眼只能膠著在向震棠身上。

  辜家大哥揪住向震棠的衣領,「你有一個名叫無名的情婦嗎?」

  向震棠看了看辜婉寧,「有。」

  辜家大哥手臂上青筋暴露,「四年前,婉寧是不是流過產?」

  一陣痛苦閃過眼眸,「對!」此語一出,眾人一片驚呼。

  辜家大哥給了弟弟一個眼神,二哥來到向震棠身後。

  「七年前,你要我幫你娶到婉寧,而我要你立一個誓言,你還記得嗎?」

  「記得!」

  「什麼誓言?」

  向震棠深情的看著辜婉寧,「用我的生命,珍愛她一生一世,不讓她受到一點委屈,如果我違背了誓言,就把生命交出來,任你們擺佈。」

  「很好,你既然還記得,就不用我再說一次了!」

  站在向震棠身後的辜家二哥,一雙手臂橫過向震棠的腋下,緊緊扣住他的肩頭,將他往門外拖去。

  「到外頭解決,我不想讓婉寧看到血腥畫面。」辜家大哥握緊拳頭。他對著室內大喊,「誰都不准出來!」隨即關上大門。

  辜婉寧孱弱的身軀顫抖著,「不要……不要傷害震棠……」

  她虛弱的模樣,讓辜父嚇了一跳,「婉寧,妳怎麼看起來這麼虛弱?」

  她沒有理他,極其艱難的打開門,一步又一步的往外走去。

  她感覺到天旋地轉,胃正扭絞著,她快要昏倒了,可是她不能昏倒啊!

  大哥和二哥都練過拳擊,會把震棠給打成重傷的。

  在哪裡,他們到底在哪裡?

  辜婉寧飄忽的身子走出家門,在陰暗的巷道內尋找著丈夫的身影,終於在離家一百公尺的一塊小空地上,看到了丈夫與兩個兄長。

  「不要……不要打他……」

  辜家二哥在身後緊緊拙住了向震棠,而辜家大哥像是發了狂一般,一拳一拳的擊往向震棠的頭,胸、腹部,而向震棠的嘴角流滿了鮮血,緊閉的雙眼代表他正承受巨大的痛苦。

  辜婉寧看到這樣的畫面,整個人像發了瘋一般,鼓起快要消失的力氣,衝上前去,握住大哥的拳頭。

  「大哥,我求你,不要再打他了,他是我的丈夫啊!」

  「婉寧,誰讓妳過來的?妳退到一邊,我會幫妳討公道……」

  辜婉寧難得有這麼大的力氣推開大哥,再扳開二哥對向震棠的箝制,一雙手緊緊環繞著丈夫的腰身,「不讓你們傷害他,絕不……」

  向震棠將睽違了好久的妻子擁進懷裡,「沒關係的,婉寧!我應該為妳這四年來的委屈受到懲罰……」

  「我沒有委屈,我好愛你……」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你的傷……天啊!他們這樣打你,你的傷口會裂的……」

  辜婉寧激動的解開向震棠的襯衫,又拉起內衣,急著要檢視縫合的傷口。

  「沒有!沒有裂,」抓住妻子的手撫摸那微微突起的痕跡,「我沒有事……天啊!婉寧,妳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

  辜婉寧的眼神已然渙散,卻堅持要知道丈夫的安危。

  「你……真的沒事……」

  「我沒事!」

  「沒事就好……」說完,辜婉寧就暈倒在向震棠的懷裡。

  身上的痛不足以擊垮他,但是辜婉寧的昏倒卻讓他幾近瘋狂。

  「婉寧--」驚嚇與擔憂讓他再無思考能力,只剩下一眼的淚水。

  一直注視著這一幕的辜家兩兄弟突然瞭解,向震棠對辜婉寧的愛依舊如此的深,深到震撼人心,或許他們真的誤會了什麼?

  辜家大哥壓著向震棠的肩,「震棠,我去開車,我們把婉寧送到醫院。」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懷孕了!」眾人驚叫。

  「對!病人可能因為心理壓力過大,恰巧碰到孕吐,食慾不振,營養不良,這才會暈到。」

  「原來如此。」

  醫生笑了笑,看著一直呆愣著的准爸爸向震棠,正想開口說話時,向震棠竟然直直的對著他鞠了個躬,「對不起,醫生,我的妻子曾經流過產,所以等我跟我的妻子談過之後,能不能跟您請教一下孕婦該注意哪些事情?」

  「這……這沒有問題,你不用這麼有禮貌……」

  「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醫生點點頭,帶著護士離開了。

  辜母看了看向震棠,「震棠,我真不敢相信婉寧會這麼有勇氣做這種事?」

  辜家大哥一陣苦笑,「我也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聽了向震棠的解釋,他們還真不敢相信,那個情婦無名就是辜婉寧。

  向震棠笑著搖搖頭,嘴角還帶著血漬,「我也不敢相信,因為一直不知道她的用意,所以我就選擇順著她,把戲演下去。」

  向震棠跟在場的辜家人鞠了躬,「抱歉,請大家在這裡等一下,讓我跟婉寧談一談,我們需要解決一些事情。」

  話一說完,眾人點點頭,向震棠就進了病房。

  一進去,就看見辜婉寧著急的坐在床邊,似乎是想要下床。

  「婉寧,妳不能下床。」向震棠急著將她安置在床上。

  她抓住他的西裝,哭著說:「你流了好多血,對不起,都是我害的。」淚水又洶湧了起來。

  「別哭了,再哭下去,小心肚子裡的寶寶也會變成愛哭鬼喔!」

  辜婉寧愣了愣,「小寶寶?」

  向震棠溫柔的撫摸她的肚子,「對!我們要做爸爸媽媽了。」

  辜婉寧呆愣著,這樣的幸福太不真實了,她真的懷了震棠的孩子嗎?

  向震棠知道她的驚喜,決定讓她好好消化這個事實。

  然而他已經決定,這一次,他會全程細心的照顧她,直到她生下孩子。

  但在這之前,他必須先把一個問題給解決掉。

  拉過一張椅子,向震棠正襟危坐的坐在辜婉寧面前。

  「婉寧,告訴我,為什麼一聲不響的跑回台灣?」

  聽到他這樣一問,糾纏她幾天的混亂思緒全都回來了。但是,她只挑其中最讓她在乎的一點開口。

  「那個無名,你說你愛她……」

  「對!我愛她……」他歎口氣,搖搖頭看著妻子的淚水。

  原來她在嫉妒無名!因為這個原因而跑回台灣!

  他抱緊她,「婉寧,聽我把話說完。我愛無名,那是因為無名就是妳!」

  張得大大的眼宣洩出震驚,「你……你怎麼知道?」

  「我是妳的丈夫,我深愛著妳。妳的外表,內在,全都深深的刻在我心裡,就算妳裝扮成別的模樣,妳眼底的害羞不會變,我沒有道理認不出來。」

  辜婉寧驚訝得差點咬了舌頭,「你是在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就在我和無名見面的第一天,在酒吧的停車場,妳勾引我的那一次。」

  她是該哭還是該笑?

  「原來,第一天你就知道了!」辜婉寧驀地抬起頭,「那你為什麼不揭穿我,為什麼還要……收我為情婦?」

  「因為我想藉由無名,認識一個全新的辜婉寧,原來我的妻子不只是溫柔婉約,也可以熱情大方,機智聰穎。我好幸運,能夠擁有這樣一個女人。」

  這一句句的深情,讓辜婉寧羞紅了臉。

  「我一直好擔心你會愛上無名,你帶她出席宴會,帶她去逛梅西與法林百貨,帶她去度假,卻不是帶我……」

  「妳為這個而難過嗎?那我老實告訴妳,在我心中,當無名跟在我身邊時,我就認定了是我的妻子跟在我身邊。妳應該看得出來,我對任何女人都敬而遠之,卻把所有深情都給無名。」

  他吻了吻她,「給無名的深情,就是給妳的。」

  辜婉寧靠進丈夫懷裡,「這樣好奇怪,辜婉寧是你的妻子,而無名是你的情婦,可是辜婉寧和無名都是我啊!」

  「這還不好?我向震棠的妻子和情婦,都給妳一個人做了,我這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全部都是妳一個人的。」

  「早在七年前,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向震棠陽剛的臉龐浮現笑意,「婉寧,我解決了妳心中的疑惑,那能否請妳解決我心中的疑惑?」

  「你說啊!」

  「為什麼想要假扮成無名接近我?」

  「因為……我們的婚姻陷入了危機,我不知道該怎麼挽救,就想到你有柯娜和伊芙兩個情婦……」

  「他們不是我的情婦。」向震棠更正。

  「我知道!我就想說,我要換個身份,假扮成另一個女人去吸引你的注意,當你的情婦。說不定到最後當你愛上了無名,我再告訴你真相,我們的婚姻就可以回到從前了。」

  向震棠哭笑不得。

  「這……很天真!」斂起笑容,他認真的說,「不過還是謝謝妳,謝謝妳有這個心!」

  她的勇氣,讓他看見自己在婚姻裡的錯誤,進而努力改正,沒有任由婚姻繼續頹敗下去。

  未來,或許還會有錯誤,但是他們將更努力減少錯誤的發生,努力的去改正已經發生的錯誤。

  門外傳來敲門聲,打擾了陷在甜蜜中的夫妻。

  是辜家兩兄弟。

  辜家大哥有點不好意思,「震棠,爸要我們來跟你道歉,剛剛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了你。」

  向震棠沒說話,倒是辜婉寧先開口了。

  「大哥、二哥,我要跟你們抗議,震棠身上還有傷,你們這樣打他,真是太過分了。」

  「我們不知道啊!還不是因為妳,要不是妳假扮成無名,我們會氣成這樣?」辜家二哥理不直、氣不壯的說著。

  辜婉寧有點不好意思,「連……你們都知道了啊?」

  再也不想理這個笨蛋妹妹了,他們轉向向震棠。

  「震棠,我們跟你道歉,你想怎麼處置我們都沒有關係!」

  「怎麼處置都可以嗎?」

  「當然!」

  「回去把身體再練壯一點,改天我會把你們給我的拳頭都還給你們!」扶著妻子躺下,向震棠好整以暇的說著。

  認栽的兩兄弟想知道確切的死期,「改天?是哪一天啊!你要說清楚啊!」

  死刑犯還可以倒數死期。等待最痛苦了!

  「慢慢等吧!」

  對著辜婉寧眨了眨眼,辜婉寧知道他的調皮心。

  「大哥、二哥,你們真的要慢慢等了!為了胎教,我不會讓震棠在我生孩子前動手的。再等半年吧!」

  「天啊!」

尾聲

  向震棠有沒有動手打辜家兩兄弟,這不是重點。

  只要知道商人絕不吃虧,這就夠了!

  而辜婉寧有沒有平安生下小孩,這個問題更無聊。

  這還容許有意外嗎?

  真正重要的是……

  「婉寧,妳在忙嗎?」

  「沒有!剛剛讓宣文、宣武睡著。」

  「那現在有空聽我說話嗎?」

  「當然有!一輩子都空給你了。」

  「這麼機靈的對話是我的妻子嗎?還是說,妳是無名?」

  「無名只會在晚上出現,別忘了,她是你的情婦。」

  「哈哈哈!」樂得大笑三聲,「好了,回歸正題,我要解釋今天報紙上說的事情。」

  「我還沒有看過報紙!」她說謊,那篇報導幾乎都背在腦中了。

  「沒關係,聽我說就好!那篇消息是雅初公主自己放的話,我已經去函各大媒體更正,等一下會開記者會說明……」

  「說明什麼?」她在笑,心裡暖洋洋的。

  「說明我向震棠已有妻子,也有了情婦,我的配偶欄填不下她雅初公主的名字!」

  「所以呢?」

  「我需要妳出席來支持我所說的話啊!」

  「你打算讓辜婉寧出席,還是無名?」

  「都來吧!無論是辜婉寧還是無名,我都深愛不已!」深情的嗓音如此柔美,「她們擁有同一個靈魂,而我愛的正是她的靈魂……」

  辜婉寧笑了。

  無名也笑了。

  她已經不在乎那不曾斷過的緋聞,只知道自己擁有向震棠的深情。

  「我會出席!」她堅定的眼神閃耀著,「說好一起奮戰的!」

  她終於站到丈夫的身邊了!

  未來,還有好長的時間,他們能彼此關懷、彼此信任、彼此協助,經營他們的婚姻。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鴆~
鄉紳 | 2011-5-24 18:54:32

是要回文才能看中間文嗎???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