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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5-31 10:01:03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2-5-31 10:30 編輯

作者:淺草茉莉
書名:闇帝的眷寵.卷二

【內容簡介】
「一、二、三、四……啊──」
她一覺醒來被丟在一個鬼地方已經夠恐怖了
為什麼她身邊還有九顆人頭跟她「深情」互望?!
而且周圍還有一堆食人乞子等著她斷氣好「享用」她,
這該不會又是她家的爺想出的?蟲新花招吧?
原以為人間地獄再慘也不過就這樣,
誰知上一刻才昏倒在鬼地方,
這一刻人又待在冰桶中,「進階」換了一個新的試煉場,
小嘴兒還被他緊啾住在……吸血?!
媽呀,這僵屍遊戲她可不可以棄權不玩?
可他不是想玩死她嗎?怎麼他眼中全是緊張與不舍咧?
不料她的心臟已虛弱到要見閻王了,
安樂公主還在這時跑來亂,硬是要向他求婚,
而他也當真穿上大紅喜服成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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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5-31 10:01:32

【楔子】

  聽說她是闇帝最最最寵愛的一隻小蟲子。

  聽說闇帝為了她,一怒為紅顏的將武則天逼退,把天下一夕之間還給了大唐李家。

  只是,這只極盡受寵的小蟲子,人隨主子到了長安之後一切都變了!

  繁華的長安城成了人間煉獄,更慘的是,她找不到主子了,她怎麼也找不到那雙時時如鷹隼般緊盯著她的寵溺雙眸,她的爺不見了!
引言 使用道具
cve1130
侯爵 | 2012-5-31 10:01:53

【第一章】

  今日的公孫府邸如往常一般,眾大小官員一下朝就往這�來「請示」。

  三品官以下,候在議事堂外等候指示,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員得以入內見到公孫謀的金面。

  「公孫大人,皇上請示,由則天先皇訂下的告密銅匭制度,是否還要繼續依循?」刑部尚書謹慎的問。

  自從武則天退位後接著抑鬱駕崩,就由三子廬陵王李顯繼位,即為唐中宗,新帝即位後依然事事先請示過「闇帝」公孫謀方敢有所作為,誰教這公孫謀左手能覆地,右手能遮天,他的權勢就連史官都不敢多言多書,因為若論及非議之處,怕會觸怒他,但若對他歌功頌德他又不屑一顧,所以史官們乾脆於史錄上為他空下一筆,就等日後他興起再填上自己的功過事蹟。

  此刻就見公孫謀依舊一身精緻的淡紫長袍錦衣,腰間懸系著一隻鈴鐺形狀的墜腰飾,手持著名貴的孔雀羽扇,輕懶的坐臥於議事堂的主位上,他那風雅清雋的模樣,實在很難讓人看出來他實則是一個陰邪、孤傲、難以取悅之人。

  「廢?自從則天先帝在各處設置銅匭接受密告以來,讓不少心懷不軌的亂臣賊子、貪贓汙吏,全栽在這上頭,所以這告密銅匭真可說是個治國的好東西啊!」他邪俊的臉龐露出一臉的冷嘲。

  「是啊,是啊,這個銅匭乃是則天陛下治國的寶貝,不能廢,不能廢!」

  「小臣也贊成不能廢,皇上剛登基,政情仍不穩,這銅匭可以幫助陛下明察秋毫,分辨忠奸,還是不要廢的好。」

  眾人揣摩上意,紛紛附和的說。

  公孫謀瞳眸輕闔,輕搖羽扇。「嗯,既然列位大臣都說不要廢,那你們就轉告皇上,本官的意思是——」

  他的聲音倏地消失,瞳眸大睜,其實不只他,所有人像是嘴巴瞬間含了顆雞蛋般瞠目張嘴。

  哎呀,傳言……不假,公孫謀的小蟲子又來「輕薄」大人了!

  眾人目瞪口呆的瞧著眼前的畫面,不知何時由內堂奔出一名小丫頭,她竟膽大妄為的在肅穆的議事堂上,二話不說地公然吻上公孫謀,照理他該將這名大膽犯上的丫頭推離並責打轟出才是,卻見公孫謀在眾目睽睽之下先是訝異,接著竟渾然忘我的享受起美人恩了,眾大臣傻愣一旁,卻無人敢出聲稍有非議,儘管這實在是……實在是極為不成體統啊!

  當下眾人暗忖,公孫謀再怎麼寵溺一個丫頭,也不能任其在議事堂上「胡作非為」,可這話,無人敢多言,就怕觸怒正在享受的公孫謀,若惹惱了他,大家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等了好半晌,這丫頭總算紅著臉的「放過」大人,低著首將臉埋進他的胸口,怎麼也不敢瞧上諸位大臣吃驚的臉龐。

  他意猶未盡的撫上唇角,這上頭還留有她的溫度呢。「你又想多事了?」他心知這個吻的意思。

  「廢了銅匭吧,這是個壞東西!」鴛純水悶在他懷�說。

  他挑眉。「說說這東西如何的壞法?」又與他唱反調!

  「這還用說,告密銅匭這東西縱然揭發了許多亂臣賊子的陰謀,卻也成為惡賊陷害忠良的工具,不少忠貞之士遭到汙蔑因而死無葬身之地,如今整個天下充斥在告密的恐怖當中,使得人人自危,大夥為了明哲保身,誰還敢效忠朝廷?」

  「此言差矣,事有一體兩面,凡事有好便有壞,依本官看來這東西能揭發奸佞,使其不敢輕舉妄動,這等好處可是大大勝過些許無辜忠臣被陷的小小缺點。」

  「小小缺點?」她不敢相信耳�聽到的,顧不得臉紅羞怯,擡首怒視自家主子。「爺,您這唯恐天下不亂的毛病又犯了嗎?怎能說出這種話!我不管,我要您廢了這銅匭!」她蠻橫的要求。

  眾人吃驚,這……這丫頭竟敢指責公孫謀唯恐天下不亂?這話眾人藏在心�可沒人敢當著他的面說出口,這小丫頭不要命了?!

  更甚者,她竟敢命令公孫謀,她到底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啊?

  這下公孫謀應該會嚴懲她了吧?

  就見他臉色有些許的難看。「不許胡鬧!」

  「您忘了交易?我可是已經付了交易金,您不能不依我。」她杏眼圓睜的瞪著他,一副不肯妥協的模樣。

  交易?果真有交易!傳言不假!傳言不假!傳言公孫謀與這丫頭有過交易,只要這丫頭主動「輕薄」他一次,那麼他就依她行事一次,這事果真不是空穴來風,由這丫頭親口說出,這還有假嗎?

  各大臣等著看公孫謀如何回應。

  「這事乃治國之策,豈容你這小丫頭胡鬧!」他沈著臉說。

  是嘛,公孫謀畢竟是公孫謀,怎會對一個丫頭臣服,想必傳言還需修正,眾人暗忖。

  「這麼說來,爺是想廢了交易嘍?」她氣呼呼的離開他的懷抱。

  眾人藉機瞧了瞧到底是什麼樣的丫頭能讓公孫謀幾度縱容,甚至為她一怒逼退武則天,恢復了大唐天下,如今幾十雙眼睛全鎖向她,見她圓臉嬌俏,肌膚細嫩如雪,活脫脫是個清麗俏佳人,只可惜身形稍嫌單薄,不夠豐盈,嚴格來說實在構不上當代絕色的美名。

  再長些肉就好多了,眾人神色有些惋惜。

  公孫謀瞥向她,不發一語,這丫頭又想做什麼?

  「好,既然爺不肯信守承諾,那以後休想我再對爺這般……嗯哼!」

  這聲「嗯哼」曖昧得令眾人心知肚明,如果公孫謀不依,小佳人就要翻臉不肯讓他再有享美人恩的機會了。

  「你敢威脅本官?」他的怒氣立即勃發而起。

  「哼!」鴛純水不置可否的別過頭去。

  「你敢!」他怒而拍桌,名貴的孔雀羽扇也因而折斷了幾根珍貴的羽毛。

  瞧見他勃然大怒,一時間整個議事堂一片鴉雀無聲,公孫謀難得將憤怒的情緒公然表現出來,眾人大氣不敢喘一聲,就怕受到波及。

  這丫頭也太過托大了吧,公孫謀是什麼人?要什麼美女沒有,她竟敢拿這事威脅他,不長眼了嘛!想必待會他就會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攆出去,不然以他喜怒無常的性子,也許會殺了這恃寵而驕的丫頭也不一定。

  眾人深信公孫謀雖可以為了這丫頭改朝換代,但不表示可以任她爬上頭頂撒野,他極有可能讓她在下一瞬間成為王朝祭靈。

  這會見她杏眼含煙,鼻子抽了幾下。「是爺不肯遵循交易的承諾,卻對我拍桌發怒,爺沒有道理!」她委屈極了。

  瞪著她就要滾下的眼淚,他臉色比之方才還要陰沈。

  「你膽子不小!」

  「爺若執意不廢銅匭,那麼我為了那些枉死的忠貞之士,只得為爺多積些福,再也不想與爺有太多的親匿……」鴛純水越說越小聲,臉龐也不自然的酡紅起來,這種話實在不適合在這種場合說,但不說只怕這傢夥不肯妥協。

  他呼吸加沈,雙目陰鷙,嘴角卻隱隱含笑,這笑�藏險的模樣,讓眾人一見就知道他動了殺念,在大家以為這丫頭該死之際,他卻緩緩的落坐,朝她瞄上一眼,就見那丫頭嘟著小嘴自然的就往他腿上坐下,他臉色一緩,撫上她細緻臉龐。「誰說本官不遵守交易的,交易就是交易,既然收了交易金,本官豈有反悔之理,這告密銅匭你想廢就廢了吧,至多讓本官以後少了些看亂子的樂趣罷了,但若毀了與你這條小蟲子的交易,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她聞言立即蹭進他懷�抱著,眉彎眼笑好不開心。

  眾人則是一臉驚愕,公孫謀妥協了,而且還是妥協在一個丫頭的「淫威」之下?

  傳言不假,傳言不假啊!

  她果真是公孫謀的心頭肉,這只蟲子真可說是當今天下最最最為貴重的一隻蟲子了,眾人記上了心頭,完美的公孫謀終於有弱點了……

  -----

  眾人皆知,公孫府邸有一個媲美皇宮內院的後宮,�頭的佳麗近千人,個個美若天仙,府�以人、妾、姬、侍、婢等來區分身分階級,而這所有美眷目前全歸公孫府�的一名丫頭掌管,雖說她只是一名小丫頭,既無名也無份,但眾美眷都知道這身分、地位皆在她們之下的丫頭,才是真正掌有實權的人。

  「水妹妹,你好久沒到後宮坐坐了,姊姊我可是時常惦念著你可有長胖些?」元美姬一見鴛純水出現在後宮,立即高興的拉著她的手審視一番。

  「胖些了,元姊姊沒瞧見我的臉變圓了些。」她笑嘻嘻的說。

  「是啊,好像比前一陣子圓潤了些呢。」元美姬捧著她的臉驚喜得很。

  「哼,有大人的疼愛當然能夠圓潤長肉嘍,哪像咱們幾個,標準的深宮棄婦,爹不疼娘不愛的,就算消瘦也沒人心疼。」一旁的安美人不是滋味的撇著嘴。

  「就是啊,有人霸著大人不放,不讓大人再踏上這後宮一步,咱們這兒才會這麼的冷清,宛如冷宮。」煙美人乾脆咬牙切齒起來。

  「你們別胡說了,大人不上後宮是咱們的錯,伺候不了大人,怎能怪水妹妹霸著大人下放?」元美姬為鴛純水護衛道。

  「咱們有什麼錯!要不是這丫頭,大人會對咱們不聞不問嗎?」煙美人一臉的惱怒。

  「說起這事,水妹妹你已是大人的女人了,是不?」安美人突然怒問。

  「我……」鴛純水紅著臉不知如何應答。

  「別給我裝蒜,大人早就要了你,這事整個公孫府都知道了,你還有什麼好裝的。」安美人怒瞪著她,恨極了這樣一個瘦小丫頭竟然能上得了大人的床!

  鴛純水臉更紅了。

  「哼,你有本事勾引主子上床,是你的能耐,我也無話可說,可既然同為大人的美眷,為何獨獨你不須住進後宮,還得以在前廳抛頭露面的時時誘惑大人,這也難怪大人從此無心上咱們這來關心咱們的死活了。」安美人雙目佈滿不平。

  公孫府規定,凡是公孫謀的女人一律得住進後宮,未經大人允許不得擅自到前廳去,違者將被驅逐出後宮,可這丫頭為何偏偏得以特例,明明已經是大人的女人了,卻可以不受規定的在前廳進進出出,隨時與大人朝夕相處,這也難怪能得到大人的獨寵,思及此,安美人便憤憤難平,對這丫頭,更恨上心頭了。

  「沒錯,大人會對咱們這麼冷淡,全是這丫頭從中作梗的結果!」煙美人也氣憤的逼視窘迫不已的鴛純水。

  「你們別太過分,這是大人的恩典,你們又何必遷怒於水妹妹。」元美姬護著鴛純水說。

  「說得好,就是恩典,我倒要瞧瞧這丫頭能得意多久?」安美人竟然露出惡笑。

  「就是啊,別以為大人現在寵愛她,她恐怕連自己的小命就要不保了還不知道。」煙美人更是一臉的陰寒。

  「什麼意思?」鴛純水聞言,心驚不解。

  「什麼意思?這事整個後宮都知道,只要被大人過度寵愛的女人,要不了多久就會突然消失,我想你應該也不例外吧。」煙美人衝著她陰笑說。

  「真有這回事?」鴛純水更驚愕了。

  「不信你可以問問元美姬,她應該也有所聽聞才是。」安美人冷笑以對。

  鴛純水立即看向元美姬,就見她臉色變了變。

  「確實……有這回事,後宮�原本先後還有五位美人,這五位美人都在伺候大人一陣子後就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因為這幾位美人都曾經極受大人的寵愛,人人都說是極有可能成為公孫夫人的人選,可是竟然都先後消失了。

  「事後大人居然連找都沒找,甚至連問上一聲都沒有,因此大夥就猜測,這幾位美人的下場應該跟大人有關係,所謂伴君如伴虎,越是接近虎須越是接近死亡,大人喜怒無常,今日寵著愛著,下一刻不再眷戀就連屍骨恐怕都無從下葬。」元美姬說著全身都哆嗦了起來。

  「啊!」鴛純水震驚不已。「這些人都是大人殺的?」

  「絕對錯不了,雖然沒有人膽敢去問人人這事,可是種種跡象顯示這事與大人脫不了干係,所以你小心了,相信這第六個消失的人就是你,鴛純水!」安美人故意恫赫的說。

  鴛純水臉色慘白嚇人。

  「你們夠了,不會的,大人不會這麼對水妹妹的,我瞧得出來,大人對水妹妹是特別的,你們別再嚇唬人了。」元美姬趕緊說。

  「越『特別』的人通常死得越快,所以是不是嚇唬人的,再過不久就知道了不是嗎?」煙美人言下之意就是等鴛純水也出事後就可以證明一切了。

  鴛純水思緒開始飄忽起來,那傢夥變態得很,而且玩殘人家的手段她也領教過,只是如今的他……還會這麼對她嗎?

  會嗎……

  「水妹妹,你別聽她們胡說,你還是說說你來後宮所謂何事?」為了不讓她再受驚嚇,元美姬忙轉移話題。

  「我……」她強自定定神後才有辦法開口,「我只是來通知你們,大人要上長安待一陣子——」

  「大人要離開洛陽,什麼時候?」不等她說完,煙美人就已經急問了。

  「七天後。」

  「七天後?那大人有說要帶咱們同行嗎?」安美人趕緊問。

  「……沒有。」在眾女期待逼視的眼神下,她困難的輕搖了一下首。

  「沒有?那誰伺候大人……你,又是你,你一定跟去了是不?!」安美人怒問。

  「我……」她幾乎不敢答聲,明知這趟通知她們一定會惹眾怒,但是她又不忍心不說一聲就和爺離開,這才硬著頭皮來和她們打聲招呼,但就如預料,她果然成為眾矢之的了。

  「你這賤丫頭,為了獨佔大人居然說服大人拋下咱們,帶著你遠走長安,你實在太可惡了!」

  煙美人揪著她大怒,安美人也趕上來扯住她的手腕,兇神惡煞的模樣似要拆了她的骨。

  「我沒有要大人拋下你們,我沒有……」她慌亂的猛搖首。

  天啊,這兩個女人要吃了她不成?!

  -----

  公孫謀冷凝的眼眸覆上了層陰森,雙手負背,手中的羽扇輕輕敲打著背腰。

  一轉身,瞳眸瞟向失神的人,這丫頭從晚膳開始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到了這會的就寢時刻,她索性出現了失神狀態,這丫頭有心事!

  「小水兒。」他徐徐的在床沿坐下。

  兀自失神的鴛純水,依然渾然未覺某人已經迸出了不耐煩的怒火。

  見她恍若未聞,他的聲音再多了抹厲色。「水兒!」

  「嗄?什、什麼事?」她總算聽到聲音了,嚇得忽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你知道回神啦?」他不滿的冷嗤。

  「爺,我怎麼了嗎?」她撫著受驚的心兒問。

  「怎麼了?這是本官正想問的事。」他瞪著她。

  「我?」哎呀,她想事情想得出神,八成又讓受不得人冷落的爺不高興了。

  「說吧,什麼事困擾了你整晚?」他走向她。

  「我……」她又一副不安的模樣低下首了。

  他見了蹙起眉,伸手想觸碰她。「小水兒?」

  但手才伸出她已然如驚弓之鳥般彈開,他先是驚愕,接著一股怒氣油然而生,她避開他,她怕他?!

  發覺自己的舉動讓他變了神色,鴛純水更加局促的縮了縮身子。

  森眸倏眯,這丫頭對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甚至可以說放肆得很,可這會是怎麼回事?

  依舊頓在空中的手直接挑起她受驚的下顎,逼她直視他的黑眸。「說,發生什麼事了?」他更篤定她有心事。

  「爺……我沒……沒事。」

  「不許隱瞞!」無法容忍由她臉上看到懼色,他嚴峻的臉龐,有著令人發顫的冷酷。

  見到他犀目透凜,她一咬牙,這才紅了眼眶的說:「爺,我聽聞後宮曾先後有五位美人失蹤,大人可還記得這件事?」

  他劍眉輕挑,原來是這回事!「你聽到了什麼?」他鬆開她的下顎,逕自撩袍坐下。

  「爺……這幾個美人的失蹤與您有關嗎?」鴛純水咽了咽唾沫。

  「你真正想問的是這幾個人是不是本官殺的?」他冷睨她,目光儘是殘色。

  她泛起一陣心驚。「是您殺了她們?!」

  公孫謀笑得燦爛陰邪。「沒錯,是本宮要了她們的命的。」

  「為什麼?」他竟然毫不隱瞞的承認了,她大驚失色,俏臉煞白。

  「不為什麼,因為她們的時候到了。」

  「時候到了?她……她們不都是曾經極受您寵愛的美眷,您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們?」她震驚得無以復加。

  「本官從不讓人有機會成為本官的弱點,所以說時候到了。」他說得理所當然。

  「……您是說,這些人在受到您的寵愛後,您擔心別人會有機會拿這些人來要脅您?」

  「也是,也不是。」他淡漠的迎視她。「這些人根本不足以成為本官的弱點。」

  「那又為什麼要殺人?」

  「原因很簡單,只是本官不喜歡讓人誤以為我有弱點,所以在旁人有機會動手前就先了結這一切。」他說得輕描淡寫。

  她聽得心驚膽跳,捂著心簡直不敢相信他所說的話竟是如此的寡絕。「可是她們都是您寵愛過的人,難道您對她們沒有一絲情份?」說殺就殺?

  他冷笑睥睨。「所謂寵愛不過是於床第間多些歡愛接觸,其餘不值一提!」

  鴛純水跌坐一旁,忽而想起自身處境……不過是床笫間多些歡愛接觸,其餘不值一提!

  知道她的想法,一抹情緒掠過他的眉宇,他起身走向她,撩起她散於額前的一繒發絲。「小水兒,你害怕自己也會得到一樣的下場?」

  她睜著大眼,眼�佈滿恐懼。

  不滿的扯動嘴角,公孫謀將她打橫抱起,她驚懼的掙扎了一下,但就在他鬼見愁的眼眸下又乖乖的不敢亂動了。

  將她抱在懷�,重新坐上床沿,他歎了一聲,發覺自己十分不喜歡看見她眼底的排斥。「唉,你這丫頭難道還不明白,在本官意識到你對本官的威脅時,你早已成了本宮致命的弱點,本官再也來不及防患未然了。」

  鴛純水不解的顱著他。「您是說……您來不及殺我嗎?」身子在他懷�竟不由得顫抖著。

  他怏怏不快的板起臉來。「是啊,來不及了,更糟的是,你這弱點已攪得人盡皆知,宣傳得本官心甘情願哪!」

  「啊!」

  他愛戀的撫描著她的眼窩。「本官在朝多年,仇家有如過江之鯽,你是多年來本官唯一的心頭肉,所以本官不容你有一絲的差池,記住,你不是其他的女人,本官對你的寵愛無人能理解,就連本官自己都難以解釋,有時本官也會疑惑,你能吸引本官多久,多久後本官會厭倦你?除了為你改朝換代這事外,對你的這份寵愛到底還能夠深到什麼程度?」

  「爺……」在他無垠的眸�,她見到了懊惱,這傢夥對她是極寵的,但他也無情得十分可惡,對於不是他所鍾愛的人絕對是寡情以對。「……如果有一天,您厭倦了我,也一樣會殺我嗎?」

  他摩挲著她的紅唇,斂著眉目。「本官懷疑會有那麼一天嗎?」他低首迷戀地吻向她的唇窩。「因為本官此刻是如此的眷戀著你……難以自拔啊!」

  在他極力的挑逗下,她身子起了陣陣哆嗦,讓這樣冷冽的傢夥愛上,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而自己早已淪陷的心,如果發現他終究厭了自己,她又該如何自處?

  是被殺還是自殺?或是……

  她的心第一次在不安中回應著他的索愛,滋味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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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5-31 10:02:15

【第二章】

 白雲纏繞著藍天。

  「我說小姐您就別庸人自擾了,照我瞧來,大人對您的迷戀會直至天荒地老的。」袁妞一面幫鴛純水收拾著前往長安的衣物,一面說。

  「我是庸人自擾嗎?」她半倚著木椅,手支苦下顎。

  「當然,大人瞧您的目光已到了無視旁人的地步,再說您也不想想,大人為了您拒絕安樂公主的求親,還騙了皇上的血滴子來為您治療心絞症,更恐怖的是,他為了奪回您竟然流放武三思,逼退則天先皇,甚至讓先皇含恨而終,這種種的恩典,若不是摯愛,又怎能做得到?所以我說您想太多了,大人不會有厭倦您的一天。」

  鴛純水不以為然的搖首。「你不知道,這傢夥有多狠心,在女人成為他的弱點以前他都會先殺了她,我擔心——」

  袁妞哈哈大笑。「您擔心大人有一天也會殺了您?」

  「我……」她屏住呼吸。

  「我說您這不是杞人憂天是什麼?」

  「……」

  「您知道大人現在在做什麼嗎?」瞧見小姐依舊不安的神情,袁妞突然轉而笑問。

  「做什麼?」

  「大人現在正在為您拆屋搬床。」

  「搬床?你是說那頂則天先皇禦賜的檀木璧玉床?」

  「沒錯。」

  「他拆那張床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不就因為某人睡了那張床可以舒眠清血脈,大人這才決定將那張極其珍貴的床一塊搬往長安讓您睡個安穩。」

  「天啊,那張床少說超過百斤,此行長安路途遙遠,大人這麼做要耗費多少人力啊?」鴛純水大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要是您有需要,莫說拆屋搬床至長安,就算要人將床搬至吐魯番,我想大人眉頭也不會皺上一下的要人照辦。」

  「不成,這傢夥太胡鬧了,我去阻止他。」她轉身要找人去。

  袁妞一把拉住她。「小姐,您就別去了,因為去了也是白去,大人對您的身子可是小心調理,就怕這心絞症又復發,所以您說這張床他能不帶著嗎?」

  「可是太勞師動眾了——」

  袁妞翻白眼對著她歎氣。「其實袁妞真正要說的事,難道小姐您還是不明白嗎?」

  「明白什麼?」她一臉的不解。

  「小姐,人人對您的疼愛已經到了變態的地步,您說這男人將來忍心動您一根寒毛嗎?就算將來大人真的厭倦您了,可您已曾受了大人的極寵,這樣的際遇是多少女人求也求不來的,再說,您覺得現在不幸福嗎?何必要讓過度的陰影來破壞眼前的一切。」

  事實上,此刻的鴛純水幸福極了,那傢夥除了脾氣陰邪了些,其餘對她的照顧簡直是無微不至,像是可以永無止境的呵護。

  但她多麼希望真能永無止境哪……

  「唉,我的大小姐,大人這人的確是難以捉摸,但是大人對您所做的一切卻再明瞭不過,大人是愛您的,起碼此時此刻是如此!」

  「此時此刻?」

  「是啊,您不覺得這就已經比別人幸運上很多倍了嗎?」

  鴛純水又沈默了。

  -----

  玄武山大街上往來的行人熙熙攘攘,一頂六人暖轎讓人擡著小心登上了城中著名的長橋「鴻景橋」,此橋長有百呎,橋身狹長,僅容一轎通行,若同時有兩轎要過橋,另一轎勢必暫讓一旁,讓一轎先行通過才行。

  暖轎順利走完長橋,才到橋頭,忽然傳來一聲大喝,「是誰?誰該死的擋了我家大人的路?還不快閃一旁讓我家大人通過。」來人氣焰囂張,背後是一頂華麗的八人大轎。

  站在暖轎旁的袁妞瞧了有氣,立刻回嘴,「什麼嘛,咱們都到橋頭了,該讓路的是你們!」

  「大膽丫頭,你說這是什麼話!你可知轎�坐的是何許人也,敢叫咱們讓路,你不想活了!」轎夫一臉兇神惡煞。

  「你家大人是誰?」袁妞皺起眉來。

  「哼,告訴你,我家大人正是新上任的新科狀元伊居政,伊大人,見到我們大人你家王子不下轎屈腰下跪就算了,竟然還敢擋路,瞧來你家主子是命不長了!」轎夫不可一世的說。

  「你好大的膽子敢咒我家主子命不長,我看,不想活的人是你們!」小姐的這條命大人可是最寶貝了,敢詛咒小姐,瞧來要沒命的人不知是誰!哼!

  「大瞻!是哪個渾丫頭敢說本官不想活了?」轎�突然傳出暴怒聲。「還不給本官掌嘴!」

  轎夫得令,立即挽起袖子一臉得意的要動手。

  「住手!」坐在暖轎內的鴛純水聞聲趕緊下轎攔阻。

  轎夫見下轎的不過是一名小姑娘,仗著有大官倚靠,態度更加囂張。

  「你沒聽到大人的吩咐嗎?這渾丫頭說話不知輕重,是她自己討打,你最好別妨礙我教訓人,不然連你也惹惱我家大人,有你罪受的!」說完轎夫揚起掌就要朝袁妞落下。

  「不行,不許你對袁妞動粗,這麼著,咱們讓路,這就讓路,求你們家大人別生氣!」鴛純水拉過袁妞護在身後不讓轎夫動手。

  「你!這我可作不了主,要我們大人同意才成。」轎夫狐假虎威的說。

  「求小兄弟行行好,替袁妞向你們家主子求情。」鴛純水趕緊低聲要求。

  身後的袁妞氣呼呼的要抗議,但硬是讓鴛純水給攔下,袁妞氣得別過臉龐,明明是這些人無禮在先,小姐何必低聲下氣?!

  轎夫這才裝模作樣的問主子。「大人,這丫頭的主人說要讓路了,求您別罰人了。」

  「哼!」轎內只傳來一聲不屑的冷哼聲。

  顯然他家大人還是很不高興,轎夫撇撇嘴,回頭對她們說:「早知道規矩讓路不就沒事了,非要惹得我家大人動怒,這下我也沒轍,這丫頭的嘴是非掌不可了。」

  「不成,你們不能打人!」鴛純水不肯讓袁妞受委屈。

  「怎麼不成?我家人人可是當朝的狀元,打一個放肆的丫頭算什麼,再說任何人見了我家大人莫不行禮叩首,偏偏你們這麼不懂規矩,不然這麼著,你們不妨跪下認錯,說不定我家大人會網開一面的饒了這丫頭。」轎夫有意羞辱,故意刁難。

  「跪下?這怎麼成,你家大人了不起,我家小姐也不是——」袁妞氣不過大怒。

  「袁妞,算了,咱們息事寧人,跪就跪,這種事別扯上爺,少給他帶來麻煩。」鴛純水立即阻止。

  「可是——」

  「住口,跪下!」說完鴛純水已經主動當街跪地了。

  可惡!見主子都跪下了,袁妞哪敢再多話,趕緊跟著跪下,轎夫這才滿意的向他的主子稟報。

  轎內的人不過又哼了一聲,算是不計較了,八人的轎子又重新擡起,大搖大擺的將鴛純水的轎子擠到一旁去,大轎約走了一小段落後,轎�的人鄙夷地掀開轎簾,向後不經意的瞄上一眼,這一眼卻讓他霎時血液倒流,那轎徽……

  「慢著!」他猛地驚慌大喝。

  轎夫奇怪,立即上前詢問:「大人,莫非您覺得不甘心,還是要嚴懲那丫頭?要小的再去將人押來嗎?」

  「住口!」不等轎子停穩,他驚慌失措的跳下轎,連官帽都不小心教轎門給撞落一旁,他無暇顧及,心下只念著——不要是「她」,不要是「她」!

  睜大眼瞧見那跪地的人正要上轎,隨著她上轎的動作,腰際上那象徵某人的環佩鈴鐺,叮噹作響,他當下驚得魂飛魄散,完了,真的完了,他這下死定了!

  趕緊提氣狂奔,一路跌跌撞撞、狼狽至極的要衝上前請罪,可人還沒趕上,鴛純水已經上轎,轎夫似乎是故意一般,竟走得比平常還快,轉眼已消失在橋頭。

  伊居政猶如三魂七魄被抽離,當場軟下腳跌坐地上。

  身後的轎夫一路追來,看見主子的驚恐模樣,不由得急問:「大人,您怎麼了?」

  他回神,瞧見那該死的轎夫,立即氣急敗壞的吼道:「你這瞎了眼的狗奴才,本官會被你害死!」

  「大……大人……何出此言?」轎夫心驚不解。

  「混帳,你可知方才那是誰的轎子?」

  「小……小的不知,不過那轎子不及大人的八人大轎華麗,想必轎�的人物,地位絕不會高過您才是。」轎夫自以為是的說。

  「蠢蛋,本官說你瞎了眼一點都沒說錯,那是公孫府上的轎子啊!」他幾乎想殺人了。

  「公孫府……啊!莫非大人指的是公孫謀,公孫大人府上的轎子?!」轎夫不禁也綠了臉。

  「廢話,整個京師有幾個公孫府,而你這該死的奴才,誰不好得罪,竟惹上公孫謀最心愛的小蟲子,你、你,該死!」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人也不住又軟下。

  「公孫大人最心愛的小蟲子……那不就是全京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鴛純水,鴛姑娘?!」轎夫嚇得差點沒有口吐白沫,這回癱得比他的主子還徹底,因為誰都知道公孫謀開罪不得,而他的小蟲子更是碰不得……不長眼者,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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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長安的隊伍全由皇城侍衛組成,一行數百人,浩浩蕩蕩的全為護衛著一頂裹著紫金絲綢,轎簾串著昂貴七彩金珠的轎子。

  而此刻轎內的男人正兩眼罩著火焰,睨向一臉不得已又無奈的小女人身上。

  「你說她們都來了,是怎麼回事?」公孫謀的聲音緊繃,透著壓迫人的怒意。

  「也不是全部,只是應後宮的要求,讓包括安美人、煙美人以及元美姬等十個美眷跟來罷了。」鴛純水陪笑的說,直到隊伍行走了三天,她才敢告訴他這件事。

  「你好大的膽子!」這丫頭竟學會了先斬後奏。

  「呵呵……爺,您放心,這些美眷都跟在隊伍後頭,所以不會拖累大人的行程的。」她乾笑著解釋。

  「哼,人就在後頭跟著,這事居然無人告訴本官,竟連尚湧也沒敢稟報,小水兒啊,你可是越來越懂得在本官的眼皮底下攪和了,這會甚至攪和得連本官後院起火都不自覺啊!」他雙眸閃著火苗。

  「爺,這不關尚湧的事,是我逼他不許說的,也是我堅持要帶著煙美人她們同行的,您可別胡亂遷怒。」她忙說。爺有遷怒的習慣,自己可不能害了尚湧。

  「難道這兩個女人又威脅你了?」公孫謀犀視。安、煙兩個女人,上回竟敢挾袁妞要脅小水兒將他騙去後宮,後來在她的和平交易下,他未嚴懲兩人,莫非她們還敢作怪?!

  「沒……沒有,沒有這回事!」她嚇了一跳,緊張的否認。

  爺還真精明!

  她答得過快,令他懾人的目光眯了起來。「沒有?哼,來人啊!」

  「慢著,爺喚人想做什麼?」鴛純水驚慌的問。

  「這兩個女人還敢在本官面前耍手段,該死!」

  「啊!爺,我不說了嗎,她們沒有威脅我,是我自願要帶她們來的——」

  「尚湧!」他根本不甩她說什麼,逕自高聲再喚。

  「大人。」這回轎外的尚湧立即應聲。

  「去把——」

  「尚湧!不許去!」

  情急之下,她大吼出聲,這吼聲可嚇壞了轎外包括尚湧等一干侍衛,更惹得公孫謀的目光瞪向她。

  她這才知道自己有多造次,咬咬唇,小臉一垮。「爺,是您自己說後宮歸我掌理,如今我不過是帶著幾個女眷隨行,您就發怒要辦人,我問您,您這不是要我難堪嗎,以後這後宮誰還肯聽我的話?」她乾脆轉過身,低下首,接著就傳來疑似委屈啜泣的聲音。

  他黑眸又眯起,清楚知道這丫頭在作戲,目的就是要他別辦人。

  「大人?」轎外的尚湧久久未聞有聲響,小心詢問。

  公孫謀瞧見她緊張僵硬的小膀子,故意抖動「啜泣」得更凶,他拉下臉,喟歎一聲,暗惱拿這丫頭沒轍。「沒事,你退下吧。」他朝著轎外吩咐。

  尚湧這才退下。

  這丫頭到底讓他吃了什麼藥?居然能讓他百依百順,甚至生平第一次有種「有志不能伸」的惡劣感覺。

  他越想越懊惱,忽然發現一雙小手暖暖的摸上他的膀子,又是這招,敲敲敲、捏捏捏,小手手勁恰到好處,這轎子密閉,時時聞著她身上飄來的幽香,他闔上眼,好吧,這藥他甘願咽下了,誰教這是他的小水兒、小蟲子,身為主子哪有不縱容的道理。

  忽地,他伸出掌覆住她揉捏的小手,輕輕一扯,將人扯入懷中,人兒驚呼一聲,見他眼神綻亮,這神色傳達的意圖,她再清楚不過,當下酡紅了雙頰,羞答答地不敢瞧他,這可愛的模樣,擾得他想就地「侵犯」。

  才俯下首,就傳來轎外尚湧殺風景的稟報聲。

  「什麼事?」興致被擾,公孫謀的聲音不由得多了惱怒。

  尚湧心驚,糟了,自己該不會又挑了不該攪局的時候稟報吧?

  額際緩緩流下一道冷汗。「大……大人,伊居政帶著您要的『東西』趕來了。」他悄悄地咽下一口口水。

  「這傢夥來得還真巧,巧到一再觸怒本官!」他不悅的悶哼。

  轎外的尚湧著實為這位新科狀元的命運捏把冷汗。

  這小子十足倒楣啊!

  「咦?爺,尹居政大人找您做什麼?」她卡在他懷�,雖動彈不得,但聽聞伊居政找上門,也不禁兀自心驚起來,該不會是那日長橋上的事教他知道了吧?

  「不是聽尚湧說了,他送東西來。」他四兩撥千金的回答。

  「送什麼東西來?」鴛純水紅潮退去,蹙著眉問。

  他不喜瞧見教他挑起的春潮又消退,心下甚為不快。「這傢夥送禮來的,還是……你以為他找本官所為何事?」他眸光犀利的反問。

  「我……我怎會知道伊大人找您為了何事?」她一臉心虛的低首,胡亂把玩著她送他的鈴鐺狀墜腰飾。

  「真的不知道?不猜猜?」他有意逗問。

  「有什麼好猜的,不猜了!」不擅說謊,被問急了她索性埋進他懷�,不想吭聲。

  公孫謀見了好笑,一手摟著她,逕自朝著外頭道:「要那小子在後頭跟著,等到咱們在行宮落腳時,本官再見他。」

  「是,大人。」尚湧領命退下。

  大人的樂子來了,這會定是想避開姑娘,好在晚上好好的享樂吧!

  想來他家大人還真是變態呀!

  尚湧離去後,她自公孫謀的懷中仰起小腦袋瓜子,瞧見他的粲笑,她忽有脊髓發寒的感覺,他在隱隱興奮個什麼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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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盒子�有那不長眼轎夫的頭,以及當日另外七個轎夫的頭顱,一共是八顆該死的腦袋,請大人點收。」紫陽行宮的偏廳內,伊居政抖著身子跪趴在地上,將一隻大木盒恭送至公孫謀跟前。

  公孫謀瞧都沒有瞧他一眼,連木盒也沒要人收下,逕自轉著首問向身旁的人,「尚湧,本官不是吩咐要九顆頭顱,怎麼少了一顆?難道是你沒確實傳達清楚?」

  趴跪在地上的人立即嚇得魂不附體,尚湧掩嘴偷笑。

  「大人,屬下已確實傳達過了。」記得那日若不是大人臨時交辦要務,他才沒法隨身保護姑娘上街買東西,若非如此,這新科狀元也不會瞎了眼的開罪某人。

  「是嗎?那是你沒有將本官的交代辦妥嘍?」他冷眼瞧向皮皮剉到失控的人。

  「大人饒命啊,大人!」尹居政幾乎要哭出聲來了。

  「饒命?怎麼饒?留下命,但是少了雙腿、眼珠子、耳朵以及牙齒……啊,不如本官要人將你的人皮剝下,但是下令定要保全你的狗命,你說這可好?」他神情凝重的考量。

  尹居政登時面色慘澹,尚湧忍著笑,主子沒別的樂趣,總喜歡在殺人前玩著嚇破人膽的遊戲,瞧這尹居政果真被玩殘的血色盡失。

  「大人……」他已然要尿褲子了。「大人,小臣有眼無珠,無心之過啊!」

  「你可知本官三十年來才有機會養這麼一隻小蟲子,極其珍貴,她的一雙膝蓋是用來跪坐躺息的,哪容得光天化日之下當街屈膝,嘖嘖!這事怎麼可能發生呢?」公孫謀搖著首,啜著茶,一臉的不可思議。

  「小……小臣糊塗,糊塗啊!」尹居政上下牙關猛抖得一塌糊塗。

  「哼,你有命受我家小水兒一跪,可不是一句糊塗就能了結的。」他笑得越發森冷。

  人人都知道陰殘的公孫謀不笑則矣,一笑必有橫屍。

  原本以為親自捧著八顆腦袋獻上告罪,還圖著一線希望就盼這公孫謀能網開一面,哪知結果還是一樣,他非死不可。

  尹居政魂魄飄失就等著受死。

  「尚湧。」

  來了,尹居政緊閉上眼,就盼公孫謀能讓他死得痛快些。

  就聽到一聲抽刀的聲音,下一刻他感到脖子一陣涼颼颼,再下一刻他以為就要身首異處了卻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音。

  「等等。」

  他猛地睜眼,看到鴛純水雙手張著護在他身前。

  「小水兒,你又來胡鬧?」乍見她,公孫謀沈下臉來,好不容易有血腥可觀,偏偏這丫頭又來鬧場。

  「爺,我就知道您對尹大人沒安好心,我若沒有跟來,還不知胡鬧的人是誰!」她氣呼呼的說。

  「你說什麼?」他淡眼瞪人。敢說他胡鬧?

  「爺對水兒的愛護,水兒十分清楚,但是要殺人就絕對不可以。」

  「不可以嗎?」他微微瞄向伊居政帶來的木盒。

  她狐疑的也瞪向木盒,伸手想掀開它。

  「尚湧!」他立刻低喚。

  尚湧壓住木盒蓋子不讓她看見�頭的血腥。

  「這是什麼?爺為何不讓我看?」她更加疑心了。

  「�頭是尹居政帶來的狗肉,要讓本官下酒用的,腥得很,你還是別瞧的好。」

  「是嗎?爺吃狗肉?!」鴛純水吃驚的擰眉,人也跟著倒退一步。

  「嗯,狗肉有狗肉的腥香,有時嘗嘗腥臭,會讓本官精神振作啊!」他笑得邪佞陰狠。

  這話聽在尹居政耳�令他直打哆嗉,把人肉當狗肉,他果真陰殘得很。

  「爺,您的癖好真教人受不了。」她當他真的喜歡吃狗肉,忍不住數落。

  「既然你撞見了,正好為自己報仇,這小子就交由你處置吧。」他竟大發慈悲的說,眼角朝尚湧使了個眼色,要他將木盒帶走,免得她不小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真交由我處置?」她一高興也就沒注意到尚湧已經悄悄將木盒運走了,兀自雙瞳烏亮不已,只是高興之餘不免懷疑他這回為何這麼好說話?「您沒騙我?」

  他起身寵愛的撫著她的烏溜長髮。「本官的話你不信?」

  她這才漾出笑靨。「那好,爺就讓他罰跪好了,跪到天亮,以懲他當日欺人太甚。」小小懲戒也好,這樣這位大人以後就不會仗勢欺人了。

  凝望著漾著欣悅笑容的她,公孫謀一口應允,「好,就依你。」手改攬上她的腰,直接將人帶出廳外,不再搭理依舊跪地的人。

  莫名撿回一條命,伊居政簡直欣喜若狂,跪在地上雙手不住合十,感謝老天爺保佑,這感恩之詞禱念直至天明,但當雞鳴的第一聲啼起,他愕然發現不知何時自己胸前已被插進一把利刃,瞪著利刃的主人,他不敢相信的問:「大……人不是……答應要放過……我了嗎?」

  尚湧搖著首,一臉惋惜。「大人是答應姑娘讓你跪罰至天明,如今雞鳴已啼,你該上路了。」

  「啊!」他睜著眼,一翻,登時過氣了。

  -----

  至天明之前,鴛純水不知是第幾次被搖醒了,公孫謀平日就精力過人,今夜似乎精力更旺盛了。

  也不知為了何事,他今晚有種發了魔的亢奮快戚,折磨得她一次又一次的在他懷�痙攣,雖然他總是等她攀上顛峰後才容許自己釋放,可這一夜多次的歡愉說好聽是激情,說穿了根本就是縱欲!

  從前她以為他是冷性之人,才會對後宮佳麗冷淡以對,如今經過他長期的「摧殘」後,她再也不敢對他有所誤解了,因為這男人簡直貪得無饜,永遠欲求不滿!

  半炷香後,她又再次癱軟下來,全身香汗淋漓,而身旁的男人依然星火欲目,撫著她赤裸的身子,猶不知滿足。

  「爺,您可知天快亮了?」她咬著唇微喘的問。若再任他這麼予取予求下去,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命活著見到清晨的太陽?

  「你累了?」他慈悲的問。

  「爺可知這是今晚的第幾回了?」

  「第五回。」他笑答,模樣像只慵懶舔舌的野豹。

  「既然知道已是第五回,爺是否該保重身子?」她咬牙切齒的暗示。

  「說得是,為了顧全身子,等休息一會,再來個三回,湊成八的吉數便成。」

  「嗄!」她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他忍不住笑開,這丫頭是世上唯一能讓他綻放笑靨卻不會喪命的人,因為只有對著她,他的笑才是無害的。

  「小水兒,你可知本官有多眷著你這身子?」

  「什麼?您只眷著我的身子?」她香汗一抹,不禁變色。

  公孫謀低笑一聲。「你這身子之於本官有兩種意義,這肉體層面絕對可以滿足本官的欲望,至於另一個意義,自然是本官視你如寶,愛入心坎,若非如此,這第一個層面也全無意義了,而且,本官近來從你身上發現了另一項趣事。」

  「什麼趣事?」對於他說的話,她一向覺得花花霧霧,似懂非懂,但不懂沒有關係,有一點她可以確定,這男人的心眼,永遠在使著壞,對她有愛,必有算計,可真是難以捉摸,可惡至極!

  「本官發覺你可以經常、不經意的為本官帶來意外的樂子。」

  「咦?」鴛純水不解的趴上他的胸膛,睜著水汪汪的大眼望著他。

  他愛憐的輕撫她的髮絲,一臉的感歎。「唉,人人避本官如蛇蠍,惶恐得不敢有些許造次,更遑論冒犯本官,這感覺無趣極了,本官就像一隻生活乏味的白虎,苦於找不到獵物能夠讓本官名正言順的活逮殺戮,你說,少了這玩殘人的樂趣,生活還能有什麼驚喜?」

  她聽得起了雞皮疙瘩,他的變態還真是淋漓盡致啊!

  「可這與我有什麼關係?」為何他會說能由她身上找到樂子?

  公孫謀一臉算計的朝她展顏。「你可知別人要冒犯你的機會可要比冒犯本官的機會高多了。」

  「咦?」什麼意思?

  他挑起她的下顎,定睛笑望她。「小水兒,天下盡知你是本官的至寶,卻沒幾個人見過你,往往是在冒犯過你後方知鑄成大錯,可惜,為時已晚……」他笑得惡質,教人毛骨悚然。

  她瞧著他邪惡的神色,頓時明白他所言。「可惡,爺是要我四處去惹事,好讓人家找我麻煩,然後您就有樂子可尋,最好整得對方死去活來好滿足您惡劣的頑性……慢著,人人,您今天特別獸性,該不會對那伊大人怎麼了吧?」她突然驚想起的急問。

  他的瞳眸猶如夜星般閃亮著。「不就是如你所求,讓他罰跪到天明。」

  「那就好。」鴛純水呼了口氣。「等等,您這回為何這麼好說話?」她不禁再次疑心起來。

  「本官向來對你的要求少有駁回,不是嗎?」

  「是沒錯啦……可是您性子如此刁鑽,又如您所說好不容易逮到新樂子,您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她越想越不對勁。

  他眼光閃爍著詭笑。「是啊……本官怎麼可能放過他,但本官答應了你的事並沒有食言。」

  見他仍堅持沒有違背答應過她的事,她只得按捺下疑心的抿著唇。

  「好了,後天就可以抵達長安了,你該開心點。」公孫謀有意轉移話題的說。

  「後天就到啦!」她眼兒一亮,果真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是啊,長安的繁榮比之洛陽有過之而無不及,那�的新鮮玩意保管讓你目不暇給。」

  「真的!」她一臉興奮。

  這丫頭還真容易取悅啊!「本官可是如約帶你來長安了,你說,該如何回報本官呢?」他這人只會算計別人,自己可是從來不吃虧的。

  見他的眼神幽深中帶著索討,她哪會不知道他的獸性又起,才想逃,他一手扣住她不安分的腰肢,霸道的唇已舔上她滑嫩的舌頭,這一夜她別想睡了。
引言 使用道具
cve1130
侯爵 | 2012-5-31 10:02:38

【第三章】

  這是哪裡?

  鴛純水由晦暗冷肅的空氣中醒來。

  怎麼她一覺醒來人不是在繁榮的長安,而是在一處混雜著血腥臭味的地方驚醒?

  爺呢?一直睡在她身旁的人呢?他去哪兒了?

  在惡臭的空氣中,她茫然坐起,望著四周陌生的環境,發現有幾道帶著警戒威脅的眼神向她投來,這些人衣衫襤褸,模樣狼狽,一瞧既像乞子也像陰鬼,心驚的再放眼望去,四周竟是滿滿的骯髒鬼乞子,而前方就有兩個鬼乞子正在為一隻死了的野狗打架,接著兩人各拿著巨石將對方打死,見到這一幕她已夠心驚膽跳了,沒想到眾鬼乞子在見到兩人頭破血流的死去後,竟爭相啃起他們的肉來,她驚愕得倒抽一口氣,久久無法呼吸。

  這……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長安嗎?這兒不是很繁榮富裕嗎?怎麼像是人間煉獄,殺戮戰場?!

  鴛純水驚恐不已,臉色慘白的急急想離開,她要去找爺,他人呢?

  才慌亂起身就教一隻木盒絆倒。

  她倒趴在地上驚愕的看見木盒的蓋子已被她踢開,一顆顆血淋淋的人頭咚咚落地,她愀然變色。

  「啊——」鴛純水忍不住捂住雙眼驚聲尖叫起來,連眼淚都驚嚇得一起飆出,好半晌才敢再擡起首來,但一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雙佈滿恨意的瞠目大眼,這雙恨眼像是在瞪視她,她認出這是伊居政的腦袋,驚得急忙撥開人頭,急喘一聲的將視線迅速轉離,又是另一顆頭顱!

  是那轎夫!數顆血肉模糊腐爛的頭攤在眼前,是那些轎夫的頭顱,個個血淋恐怖,她作惡的當場就嘔吐了起來。

  她怎麼會在這�?這些頭顱又是怎麼一回事?她不敢想,也不知如何去想,按住自己的額頭,深深地勻息,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全身卻抖縮得不像話。

  忽然幾個乞子似乎對她產生了興趣,紛紛一臉貪婪的朝她走來,全都伸出只剩骨架的烏黑細爪……

  「你們想做什麼?!」她驚懼的連連退步,但下一刻她已教一群吃人的鬼乞子給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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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城�的幽靜巷內。

  「我家主人交代的事情辦妥了?」蒙面女人問。

  「都依照吩咐辦妥了。」另一女人答。

  「很好,主子說了,這是對你的賞賜。」蒙面女人丟了一隻包袱出來。

  女人接過包袱,面色扭曲難看。「我不要賞,我只要一個男人。」

  蒙面女人大笑。「哼,少了那丫頭,你要的男人還能不回到你身邊嗎?除非你真的一點吸引力也沒有。」她的眼神多了絲睥睨。

  「胡說,我的美色也曾令那男人讚賞過的。」女人驕傲的說。

  「那就得了,不是嗎?」蒙面女人雙眼透著冷嘲,轉身要走。蠢貨!

  「等等。」女人心急的將人喚住。

  「又怎麼了?」蒙面女人不耐的轉回身來。

  「你主子……有沒有交代……倘若事蹟敗露該如何救我脫險?」

  「救你脫險?」蒙面女人揚高音調,仿佛她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

  「你這什麼意思?你們當然要幫我才是啊!」

  蒙面女人搖著首。「嘖嘖,你真是蠢得可以,你家男人是誰?誰能從他的手中保下任何人,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好個沒腦袋的女人!

  「你!你們想撒手不管?」

  「主子說了,這事辦成了將給你金銀珠寶,至於事後若出了什麼風險,她可沒義務也沒能力再幫你什麼了。」

  「什麼?!當初你們要我幫忙時可不是這麼說的,你們說會保我安全的。」

  「嘿嘿……你說錯了,你這是在幫自己除掉情敵,又怎能說是幫我們的忙,說穿了咱們是一起合作,事成了風險也將各自承擔才是。」

  「你們!」

  「好啦,做都做了,你好自為之吧。記住,這將是咱們最後一次見面,今後你不會再有機會見到我了。」蒙面女人不屑的要走人。

  「不許走,除非告訴我你家主子究竟是誰?」

  「你想拖我家主子下水?」

  「我若出事她也別想脫身。」

  「哼,主子早防著這一點,你不可能知道她的真實身分,因為她的身分是你這種低下的賤人不配知道的!」蒙面女人不可一世的甩下她,狂笑囂張的離去。

  知道被利用了,女人驚慌的跌坐地上,只能祈禱著不要有東窗事發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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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城屬於雍州治所,以中央的朱雀大街為界,東半部為萬年縣,西半部為長安縣,所以長安人習慣將東市稱為萬年,西市稱為長安。

  而兩縣的交錯點,位於朱雀大街上的首戶就是公孫府邸的所在了。

  這座坐落於長安最精華的地段上,占地百畝的豪邸�,此刻氣氛卻陰駭嚇人。

  公孫謀一張俊美到已接近邪肆的臉龐上,狠戾的氣息不斷散發而出,大廳�正跪了一地驚恐萬分的人。

  就見他掌心僵直的握著一隻環佩鈴鐺,已過了半炷香的時辰卻仍未吭一聲氣,一地的皇城侍衛個個互顱發顫。

  「尚湧,你說這信上是怎麼說的?」他終於開了金口。

  尚湧屏著息,連覷一眼主子的眼光都沒有勇氣。「回大人,信上說……這、這是……遺物。」說完他幾乎已軟下身,整個人乏力得就像自己即將喪命一般。

  環佩鈴鐺是大人的傳家信物,早就送給了姑娘隨身佩掛著,如今東西被當成遺物送回,而人卻……

  這回主子恐怕……

  尚湧簡直不敢想像這後果!

  過了好半晌,一聲巨響傳來,公孫謀竟然空手擊碎了一張上等檀木桌。

  「大人,沒有保護好姑娘,屬下們該死!」眾人驚得將頭伏得更低,不禁齊聲說。

  聽說主子是一介書生,眾人第一次瞧見號稱「文人」的大人,居然在狂怒之餘顯露隱藏多年的上乘內功,眾人噤若寒蟬,冷汗一滴接過一滴的即將汗流成河。

  「說!這事是怎麼發生的?」他暴怒,緊繃的氣息彌漫壓迫。

  侍衛們被他的吼聲嚇得倒抽一口氣。昨夜初抵長安尚未抵達府邸之際,長安督統攜來皇旨,說有要事相商,務必請大人移駕,大人等安頓好轎�仍在休憩的姑娘後,才出轎至督統府邸虛應皇旨,可大人才離開不到一刻,轎子卻突然起了莫名大火。

  「回……回大人,屬下們一發現轎子起火,就立即滅火,因此轎身並未嚴重毀損,可是應該還睡臥在轎�的姑娘居然失蹤了,屬下們已經遍尋四周數遍了,還是該死的沒有發現姑娘蹤跡,今早竟發現在大廳上出現了這封信以及姑娘的環佩鈴鐺,屬下奉命保護姑娘安危,卻沒有盡到保護之責,有負大人所托,請大人……賜罪。」尚湧啞著嗓子請罪。

  「你是該死!」他狠狠的刮下一掌,尚湧跟在他身邊多年,他從未對尚湧動過手,這回狠刮下這耳光子,顯然已是怒火中燒,氣急敗壞。

  尚湧受了這一掌,半邊臉頰立即腫青,嘴角甚至滲出血來,可見這力道有多大,但他連氣也不敢吭啊!

  畢竟犯下如此大的失誤,莫說挨這一耳光子,恐怕自己小命就要不保了!

  「哼,不過能在你眼皮底下縱火劫人,此事必有密謀,本官要你查清楚後再來請罪!」公孫謀怒濤洶湧雖難以平息,但是清晰的頭腦依然快速的轉動著。

  「大人……」竟能暫時保下命來,尚湧幾近剝了一層皮。

  「還有,查清楚,這封信以及環佩鈴鐺是誰送來的!」

  「是,大人。」他趕緊應聲。

  「去,翻遍整個長安也要把人給本官找出來,本官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緊握手中的環佩鈴鐺,雙手微微發顫,她不會死的,他的小蟲子曾幾次在他手�逃生,如此命大,又怎可能死在他人手�,不會的,他也不容許!

  懾人的黑瞳寒氣在瞬間凝聚,他淩厲的仰頭縱笑出聲,這狂笑的模樣,駭得眾人驚悚膽寒、魂飛魄散!

  小水兒你若拋下本官,縱使追到阿鼻地獄本官也要將你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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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風颼颼,烏煙瘴氣,遠處的哀嚎聲,忽遠忽近,不斷傳進鴛純水的耳�,她不想聽卻無處可躲,只能任由那恐怖淒厲的聲音不斷刺激著她的耳膜。

  「這是長安城外的鬼窟。」當她全身值錢的東西全被剝光,只留下一件無法祛寒的單衣後,終於有人願意對她說話了。

  只可惜說話的人盡對她涎著口水,不知是看上她的美色還是垂涎她可以果腹的血肉軀殼?

  「你想離開嗎?」說話人的汙嘴上缺了兩顆門牙。

  「想……」她極小聲的應聲,表情驚恐。

  「凡是進到這�來的人是出不去的。」他猥瑣的瞄著她,神情越來越詭異。

  「為……什麼出不去?」她心驚的咽著唾沫。

  「因為這�住著的都是被朝廷趕出,不要的人渣,到了這�形同坐牢,讓人自生自滅,好早死早超生!」他終於在缺門牙的地方滴下一滴褐色噁心的口水。

  她忍著作嘔,畏縮的閃躲至一旁,連看也不敢再看他一眼,就怕他不知何時會撲向自己。

  幸虧那人只是不斷的窺視她,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她不禁微微鬆了一口氣。

  低著首胡亂的猜想,但她怎麼也想不通,前一刻她還暖暖的睡在爺的懷�,為何下一刻她卻處在這人間地獄?

  怎麼也想不通、說不通……

  轉過身瞪著伴隨她多日的人頭,她已不再這麼樣的害怕了,但忽然想起——

  「本官答應了你的事並沒有食言。」

  他食言了!他欺騙了她,還不只如此,他不僅殺了伊居政,連其他八個轎夫也一概死於非命,他竟殘佞到這個地步……

  鴛純水十分氣憤。

  也疑惑起這些人頭為何會和她一起「葬」在此處。

  是誰所為?

  是……他嗎?

  難道他又想玩殘她?!

  不,他不會再這麼對她的?他是愛她的不是嗎?

  「本官從不讓人有機會成為本官的弱點。」

  「你旱已成了本官致命的弱點!」

  腦海�不由得想起他的話,天啊!他終於不習慣有弱點了嗎?

  「這些人根本不足以成為本官的弱點,只是本官不喜歡讓人誤以為本官有弱點,所以在旁人有機會動手前就先了結這一切。」

  他要殺了她嗎?他要她消失嗎?

  她驚慌起來。

  「所謂寵愛不過是於床第間多些歡愛接觸,其餘不值一提!」

  「不!我不信,大人不會對我如此絕情的!」

  她不由得哭喊,氾濫的淚水滾滾流下,這傢夥是變態了些,但這些日子對她的眷愛,決計不會是假,因為他從不費心對女人虛情的,若不愛,他半點恩寵也不會給,所以這是個誤會,她不相信公孫謀說變就變,轉身就將她推進這地獄�讓她自生自滅。

  不會的,她不自覺的伸手摸向腰間——

  沒有?怎麼會沒有,他給她的環佩鈴鐺怎麼不見了?!

  她慌張的在身上四處摸索,莫非被那群乞子搶走了?不行,這是他送她的定情之物,她得找回來,不然將來這任性的傢夥知道弄丟了此物,必然勃然大怒,他容不得她拿下此物的。

  才慌忙起身搜尋,匆地她愕然的僵住了。

  不對,她想起自己醒來總會習慣的翻身,然後聽見腰際傳來扯動的鈴響聲,但當她乍醒時並沒有聽見此物的叮噹聲。

  所以這東西一開始就已經不在她身上了!

  她陡然發怔。那麼……是他取走了嗎?

  這表示什麼?

  表示……他……決心……除去她這個……弱點了嗎?

  雙腿一軟,當下跪地,心猶如被撕裂一般的劇痛起來,連象徵愛情的環佩鈴鐺都不在了,她還能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誤會嗎?

  哽咽著用力捂住嘴,卻忍不住她想痛哭嘶吼的衝動,她被拋棄了,被她以為疼愛自己的男人狠絕的拋棄了,她的心肺被千刀萬剮成千萬片,揪著心,泣不成聲啊!

  她終於、終於得到這下場了!

  仰起頭,望著滿天陰霾,什麼天長地久,她怎能有這麼可笑的企盼,多麼可恨啊!

  「公孫謀,我恨你!」

  一聲雷下,瞬間傾盆大雨,雨聲之大,似乎再也聽不見她的嘶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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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案前,公孫謀滿眼血絲,頭髮淩亂,似乎已多日未眠,數日來他環佩鈴鐺不離手,盯著此物面色陰沈,驀地,一陣心悸,他皺著眉,扶著桌案低下身,黑暗的鷹眸猝然發炯,屏息的等待這陣莫名的心痛逸去,心下起了晦澀的預感,莫非小水兒出事了?!

  心悸得更盛了,這沒由來的心悸讓他愀然再變色。

  還是她真的死了,瞪著手中的環佩鈴鐺,它真的如信上所寫,成了遺物?!

  「尚湧!」他拍桌轉身疾呼。

  「大人!」尚湧聞訊急入。

  「九日了,如何?」他煞白了臉,劈頭就問。

  尚湧咬著牙。「回大人,整個長安城都翻遍了,仍不見姑娘蹤跡。」大人已多日未曾沾到床緣了,日日夜夜只逼問著一件事,那陰殘的眼神因為鴛純水的失蹤已抹上了恐怖的驚狂。

  尚湧驚覺,那向來八方不動的大人,已然變得焦躁入魔,若再找不到人,他怕他家大人會因而發狂的遷怒眾人,掀起血腥大屠殺。

  「你確定無一處遺漏?」他犀瞳透凜,瞬間捏碎一隻茶杯。

  「……只除了一個地方,號稱長安死瘤的鬼窟。」

  「那還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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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號稱長安死瘤的鬼窟,今天來了一位衣著貴重之人,他不僅讓整個鬼窟起了重大騷動,也驚嚇得圍在鴛純水身邊等著她斷氣好食肉的眾鬼乞子們,開始四處竄逃,這些鬼乞子們逃得遠遠的,就算余光也無人敢瞟向這尊貴的人身上,就怕犯了大不敬,讓他們這群鬼乞子連作鬼也不成。

  但這連鬼乞子也驚怕之人,此刻卻全身隱隱發顫,冷汗直流,生平第一次他也有膽戰心驚的時刻。

  這丫頭……

  公孫謀雙手發抖簡直不敢置信!

  找到他的小蟲子他該是歡喜的,可是他卻笑不出來,因為她雖沒死,可竟然是衣衫襤褸,氣息微弱的躺在一堆死人骨堆�,等著被人分食。

  他臉色發青的緩緩低下身來,瞧見她緊閉雙眼,原本圓潤的雙頰凹陷了,臉上儘是泛著驚恐與不安,這落魄的模樣讓他的心絞痛難忍。

  心中的怒意逐漸攀升,再攀升,終於到了即將爆發的邊緣,但見她蠕動了一下,「水兒。」他立即忍住盛怒低喚。

  她似乎未聞,雙眼依舊緊閉,他忍著激動將她扶起。

  被人移動,她以為又是那群鬼乞子來探她的死活,「我……我還沒死……再等一下下……明天,不……今晚我也許就斷氣了……到時你們再來食我的肉充饑……」她搖搖手,下意識的說著令人心酸的話。

  他臉色緊繃,異常駭人。「水兒,是我,本官來救你了,你死不了的。」他靠向她耳際輕柔的說。

  「不……我想死……好想死哪……」她囈語著。

  「不允,若本官不允,你決計死不了!」

  這聲音好熟悉,尤其這霸道蠻橫的語調好像某人……

  勉強睜開眼,模糊的視線對上了一雙鷹眼。「你是?」她意識不清,不知是幻是夢。

  「小水兒……」他全身發寒的將她緊緊扣入懷中,這失而復得的情緒難以平復。

  努力意識到抱著她的人是誰後,莫名的兩行淚潸然而下,鴛純水雙拳緊握。「滾,我不要見到你!」她幽憤淒怒的推開他。

  他一怔。「你怪本官來得太晚嗎?」他顫巍巍的問。

  「你不需再對我虛情假意了,我不過是你的鬥蟲,有幸成為你的弱點,已經該滿足了,就讓我克死此地,我不會再受你欺騙了!」她忿恨的說。

  「騙?你在說什麼?」他聲音乾枯。好不容易找到她,她竟推拒他於千里之外,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恨你,你這可惡的惡魔……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她兩眼渙散,多日饑寒交迫令她的意識越來越不清,只知道她恨他,他如此對她,她將恨他至天荒地老。

  「水兒?」公孫謙心驚,這丫頭不想見他,不要跟他走,竟不要他!

  他愕然的冷冽了俊顏。

  「瞧見我身邊綁著的人頭沒有……」

  他這才訝然的發現她腰間綁了幾顆駭人的頭顱,斂下眉目,一旁的尚湧也見到了身旁那原本裝著死人頭的木盒。

  「大人!」

  這木盒裝的是誰的人頭他自然知道,於是他冷下臉來。「這些人頭怎麼會在這�?」幽深的瞳眸閃著火光。

  「你問我嗎……這些人頭從我來這的第一天就一直跟著我了,我將他們綁在腰上,好讓自己記住去恨一個人,到死都要恨一個人,一個絕情陰狠的人!」

  他目光清寒懾人。「你因為本官殺了這些人而生氣,所以不肯跟本官走?」

  見她不穩的要倒下,他想伸手扶她,卻被她厲色的拍掉手。

  「不,我不過是想明白了,你公孫謀寵我不過當我是你另一個樂子,無趣了、乏味了,丟棄也是應該的……我不再有資格成為你的弱點……」她越說越無力,最後不支的垂下首來,人一晃,直直倒進他已張開的雙臂。

  -----

  此刻正有一個女人擲著杯子,摔著碗筷。

  「這該死的丫頭,竟被找回來了!」她怒不可遏,也驚懼得不敢相信。這丫頭竟如此命大,就連在鬼窟這種鬼地方待上十天,都沒能要了她的命,早知道當初就一刀殺了她,也別用心的要她吃完苦頭再死,這下悔恨都來不及了。

  如今她寒毛直豎,心下惴惴不安,這提心吊膽的日子就要來了,倘若這事一路被追究下來,思及大人冷絕的模樣……

  她打了個哆嗦,不敢想!

  -----

  無垠深夜,公孫謀微顫地摩挲著鴛純水發著不自然紅光、形銷骨立的臉頰。

  這丫頭終於回到他的身邊了,他緊握的雙拳頭一次因為激動而無法放下鬆開。

  幸虧她回來了,否則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危險,他的心智即將失控,再差一天,也許半天,他就會下令屠殺長安,以告慰水兒的「在天之靈」了!

  經歷這次的失去,他終於知道小水兒是他遺失不起的,一向冷情只想玩殘天下的他,因為這瓢並州來的純純之水把他給困住了,他再也不能在純水之外遨遊,因為少了這瓢水他連呼吸都不成,他心下駭然,卻無計可施啊!

  他對她的心境如此,可她……

  思索著她在鬼窟時說的話,他胸臆中忽地怏怏不快,這丫頭為何會說出那些話?

  她恨他,她竟恨他呢!

  他可是無法容忍她會恨他這事。

  「大人,大夫來了。」尚湧上前小聲稟報。瞧見坐於床邊的主子,臉色千變萬化,陰晴不定,伺侯大人多年,他不曾在大人臉上看見如此多變的表情,姑娘都平安回來了,大人在煩惱什麼?

  「讓他進來。」他收神吩咐。

  尚湧立即去將人領進來。

  這位是姑娘的專屬大夫,這回由洛陽來長安,大人就囑咐他一路跟來,防的就是怕路上姑娘身子有所不適,只是沒想到,這回何只不適,還險些喪命。

  大夫小心繞過床前的公孫謀,仔細的為床上的人聽脈看診。

  半晌後。

  「兩天過去了,她為何還不清醒?」公孫謀沈著臉問。

  大夫十足小心,躬身回答,「回人人,鴛姑娘這回是受了極度驚嚇,又因饑寒交迫多日而引起高燒,所以這才會遲遲未能清醒。」

  他親眼見過公孫謀因找不到鴛純水而神情狂逆,深知如今人找回來了,如果醫治不當讓人死在他手上,自己絕對會陪葬,而且死無全屍,因此答起話來特別謹慎,但再謹慎姑娘她……

  唉!

  「那高燒會一直持續下去嗎?」公孫謀再問。

  「小人……」

  「為何說話吞吞吐吐?」俊顏略顯不耐的質問。

  「因為……姑娘似乎沒有求生意志。」大夫終於說出口了。

  「什麼?!」他倏然起身,劍眉怒揚。

  「大人……」大夫立即驚得跪地。

  「你給本官說清楚,這丫頭為何沒有求生意志?」

  「稟……大人,一般來講,依姑娘的病情早該退燒了,但是她似乎處在惡夢當中,意識�並不想醒來,甚至……」

  「甚至什麼?」他疾問。

  「甚至……對湯藥產生排斥,不願飲藥除熱,就算勉強灌入,身子也不願意吸收……」

  「混帳,你治不好她竟對本官說些渾話搪塞!」公孫謀勃然大怒。

  「大人息怒,小人句句實話啊!」大夫忙叩首道。

  「實話?」他倏地眯起眼,人也冷靜了下來。「你是說這丫頭想死?」

  「小的……不敢直言……只是、只是猜測。」大夫低首拭汗,就怕再多言觸怒他提早引來殺身之禍。

  「……」犀利的眼眸改盯向床上的人兒。

  她想死?她居然想死!

  只因為他殺了伊居政?

  還是責怪他救她救遲了?

  瞧見她睡夢中仍緊擰著眉心,她還處在惡夢中,忽地一句囈語,「恨你……」

  他的臉色不由得凜冽起來。

  什麼事會讓女人生恨?

  聰敏如他,露出冷酷笑痕,這丫頭真不聰明!

  她竟懷疑他的愛!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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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1 10:03:05

【第四章】

  「水兒,醒來,本官要你醒來!」公孫謀怒極。

  這丫頭睡了四天,也連著高燒四天,再這麼下去,她真會「求仁得仁、求死得死」,偏偏這是他最不允許的事。

  「醒來,你不是懷疑本官要殺了你嗎?你醒來看看,這會究竟是誰在殺誰?」他朝著不肯醒來的人怒問。

  一旁的尚湧與袁妞兩人幾乎紅了眼眶,大人說的沒錯,她再不醒來,大人即將要被自己的怒火狂燒而死。

  原本以為找回小姐,一切就會沒事了,哪知小姐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就是不肯醒來,急得大人已幡然變色卻無法可想。

  袁妞暗自心急不已。

  「你當真要與本官嘔氣?」他撩過衣袂坐向她的床沿,怒極反笑。

  鴛純水仍然不言不動,全身火紅高熱不退。

  「好,既然你不願意自己醒來,就讓本官親自將你喚醒!」他一臉怒濤洶湧。「去,去為本官備上一大桶的冰水來。」他充滿戾氣的轉身吩咐。

  「冰水?」袁妞驚愕。要冰桶做什麼?

  「去!」他不耐煩的催促,整個人暴躁異常。

  她不敢耽擱,迅速命人扛來浴桶,在桶內置滿冰寒的冰水。

  「你們都下去吧。」他一擺手要大家退下。

  眾人哪敢多問,紛紛退下。

  他寒戾的眉宇露出焦慮,竟抱著鴛純水一起步入冰得駭人的冰水之中。

  冰水凍得人寒徹心骨,他眉頭也沒皺一下,低首見懷中的人兒依然沒有動靜,他面色一凜,發狠的將自己與她一起沈入桶內,他閉著氣狠命瞪著她到底肯不肯醒來,他在逼她,用最狠絕的方式逼她。

  醒來吧,本官的小水兒,你醒來吧!他與她同苦,如果她有知覺該知道他的決心才是。

  寒意蝕骨,不知是感受到瀕死的刺激,還是察覺到他同苦的決心,她嗆出水來,在水中勉強睜開渙散的雙眼,無法呼吸,她痛苦的嗆咳個不停。

  「你醒了!」他驚喜,立即抱著她浮出水面。

  「咳咳……」一出水面,她猛吸了一口氣。

  「小水兒!」見她有了意識,公孫謀激動得埋進她的頸窩,久久不能自己。她總算醒了!

  「你……」醒來驚覺自己竟然處在冰水之中,而抱著她的人正是她極不願意再見到的人,她用盡力氣,奮力的要推離他。

  「別推離本官,本官不會放手的。」他紋風不動的悶在她的頸窩說。早知道她醒來後會有此反應。

  「你!」她大病未愈,依舊乏力,只能氣結虛弱的任他抱住。

  「小水兒,你聽本官說——」

  「我不聽!」無法掙脫他,她恨極的撇過臉。

  他犀瞳盯鎖,面容轉陰,驀地揪住她的下顎,俯首咬上她的紫唇,她一陣劇痛,竟嘗到了血味,這傢夥居然咬她!

  咬上她的唇後,他嗜血殘忍的吸吮她流出的腥血。

  「你!」劇痛讓她掄拳,更加憤怒的要推開他。

  寒水中他鎖住她的身子,硬是吮得彼此滿口鮮血,紅血甚至滴染了水面,他依舊不甘休,強硬的伸進她的口�,激烈的冰水混著血味,在彼此的口舌中翻攪,就連她無助憤怒的聲音也被吻得破碎,只能藉由他口舌喘息間斷斷續續的咒駡著,直至她的反抗成了無力的低吟後他方才甘休。

  「你……」她孱弱的身子幾乎吃不住的喘息不已。

  他狠狠的瞪視她。「本官沒有負你,這是對你不信任的懲罰!」

  鴛純水聞言呆愕。「你沒有負我?」

  他陰霾的怒視。「你以為本官要殺你?你以為本官口膩了你?你以為自己的命運就像那幾位消失的美人一樣,是嗎?」

  「不是嗎?不是你將我丟在那鬼地方,要我自生自滅的嗎?」她含淚質問。

  「當然不是!」

  「若不是又有誰能夠在你公孫謀的手中將我帶走丟棄?」

  「問得好,到底是誰膽大包天的敢將本官的小蟲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劫走,本官也很好奇,這事本官將會徹查到底,絕不允許再有下回!」他怒不可遏。

  「下回?」她驚恐的眼眸縮了縮。

  見她如此,公孫謀惱怒不已。「水兒別怕,本官不容你再出錯的。」他低聲安慰。

  「真不是你?」昏沈中她依舊半信半疑。

  「唉,你可還記得『推背圖』嗎?」他突然問。

  「『推背圖』?」

  「那預言圖早就道盡了你是本官的宿命剋星,為了你,本官不借毀國滅家,這是宿命,宿命啊,本官已不再懷疑自己對你的眷戀有多深了。」他深情的表白,因為再不說,他怕這丫頭死腦筋,她不想活的招數可要嚇壞他了。

  「啊……」意外聽見他不再保留的言詞,她傻傻的不知如何反應。

  「傻丫頭,還不信嗎?你說,本官若對你可以無情,又怎麼能夠見不得你受一點苦?」

  是啊,這傢夥對她始終如一的溺愛,自己對他誤解了嗎?她此刻又回到他身邊了,他救她回來了,若要她死又怎麼會救她?「你……」

  「本官沒有負你!」他沈著臉再次申明。

  「爺!」她淚光盈盈,淚珠不住委屈而下,主動撲向他,她哭得涕淚交加,既然信了他,所有受到的驚恐懼怕也就不再硬撐,一古腦的全賴著他傾泄而出。

  公孫謀心疼的撫抱著她,他的小蟲子受了苦,他的自責無法言喻,悔恨自己怎能護不住她,隱隱發顫的雙手,透露出他熊熊的怒火,他差點失去這丫頭,差點就失去她啊!

  未免驚嚇到她,他努力平復怒潮,忽然察覺到懷中的她抖了一下。「冷嗎?」起身將她抱出浴桶.

  「冷,為什麼我們會一起在這冰水之中?」她抹去淚水奇怪的問。

  他斂眉淺笑。「你高燒不退,又執意求死,本官是在為你降體溫,順道喚醒你。」

  她紅著臉任由他將她身上濕透的衣物褪下,再將她密裹進暖被中,然後他一臉擔憂的以手覆著她的額,確定她已退了高熱,一抹放心的笑容這才揚起。

  「降溫、喚醒?既然如此您又何必自己也下水?您不冷嗎?」她不解的問。

  「本官只是要讓你知道,你我同苦,再也不許你輕易撇下本官自己求死!」他臉色嚴峻異常的說。

  「您……」鴛純水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本官要你的承諾。」他正色要求。再不許她輕易求死!

  她才收起的眼淚又要氾濫。「好,我答應您……不過,您用的方法也太絕了,若我不醒,你豈不要淹死我?」她有些埋怨的瞪著他。

  他哈哈大笑。「這回有本官陪你一道死,黃泉路上依然能護著你,你怕什麼?」

  「您打算與我一道死?」她淚眼已然婆娑,誰說他無情,這傢夥分明是至情至性人!

  「本官不能任由自己被你丟下呀!」公孫謀取來暖爐上熱燙的清湯,這清湯是他命人一直熱著的,就怕她夜半突然醒來需要解饑進食,他親自喂了她幾口暖胃補充體力,然後脫下自己的衣物,赤裸的與她一起裹進被窩中繼續為她取暖。

  一觸及他的身子,她立即縮進他的懷中嚶嚶啜泣,懊悔自己誤會了他。「爺,對不起,我不該懷疑您負了我。」她十分內疚。

  緊擁著她取暖,他不再多言,他對她總是特別「寬宏大量」的,沒辦法,宿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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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您的唇?」一早袁妞照例端著熱水來到鴛純水的房�要為她梳洗,才踏入門檻就驚喜的發現小姐已經清醒了,連衣物也換過了,再見早就端坐在一旁喝茶的大人,袁妞驚訝不已,昨日大人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將小姐給喚醒的啊?

  正好奇不已時,竟瞧見了小姐的紅唇上有道頗深的傷痕,幸虧傷口上的血已經止住了,不過,這傷到底是怎麼弄的啊?

  「沒什麼,不怎麼疼了。」想起昨夜他的惡行,鴛純水火紅了臉不敢瞧人。

  「怎麼可能不疼,想用出這傷口,力道定是不輕,大人,是不是哪個奴才沒伺候好小姐,這才會……」袁妞轉過頭在瞧見大人後倏然住了口。

  怎麼連大人的嘴也是腫的?

  這兩人……昨夜該不會是用「嘴打架」吧?

  就見正在品茗的公孫謀,嘴角浮現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意,瞟向床上臉已紅得不像話的人身上。「這傷不是奴才伺候不好,是主子不乖,活該討的罰。」

  「罰?」在瞧見兩人的互動後,袁妞立即會意,原來是這麼個「罰」法啊?大人還真火爆!想必是一怒之下將小姐給咬醒的?

  她不禁也瞄向小姐,見小姐真是羞到不行,只差沒想再次躲進被窩�不想見人,她忍不住掩嘴偷笑。

  不過,若真是如此,大人咬得好,終於讓小姐清醒了,而且瞧這模樣,似乎連誤會都冰釋了,否則先前一心求死的小姐,哪能這麼羞答答的醒來見人?

  「大人。」門外尚湧求見。

  一聽到尚湧的聲音,他臉色沈了沈。「到前廳候著,本官隨後就到。」

  「是。」尚湧立即聽命而去。

  他起身,笑意綿綿的走向鴛純水,仔細端詳著她極為消瘦虛弱的面容,笑容猛地變得陰沈。

  「爺,您怎麼了?」她不解的問。

  「沒什麼。」只是算計著一些事……

  「是嗎?」任她如何愚鈍,相處久了也已經越來越可以分辨出他的笑容是喜是凶,而方才的笑可說是由喜轉凶?他怎麼了嗎?

  「本官至前廳與尚湧議事,你就先休息吧。」他漠然交代。

  他果然不肯說,鴛純水有些喪氣。

  公孫謀轉身離去,跨出門檻前回頭對著袁妞又補上幾句,「她唇上的傷痕別上藥,讓它自然痊癒,好得越慢,你家小姐就越記得清楚對本官的承諾!」說完才快步離去。

  「承諾?小姐,您給了大人什麼承諾?」袁妞忍不住好奇的問。

  「沒什麼啦……只是他要我不許撇下他求死。」她先是紅著臉低低的說,接著又氣憤了起來。「不過他也真是狠,竟然不許我上藥,想懲罰我,這法子也未免太不憐香惜玉了吧!」她不自覺的抿起嘴來。「哎呀,還真痛。」這才發覺輕輕一扯動,竟讓她痛得齜牙咧嘴的。

  「小姐,很痛嗎?」袁妞緊張的問。

  「當然。」她小臉都痛糾在一起了。「快去拿藥來吧!」她痛得吩咐。

  哪知袁妞搖搖首。「不成,大人交代不許上藥。」

  「什麼?你聽他的?」鴛純水一臉愕然。

  「當然,這�是公孫府,袁妞當然得聽大人的。」她笑嘻嘻的說。

  「你這個見風轉舵的丫頭!」鴛純水氣惱的說。

  「才不是呢,大人在罰您,我也覺得該罰,因為您實在太不應該了。」她忍不住數落自家小姐。

  「我怎麼了?」

  「您可知道自從您失蹤後整個公孫府,不,整個長安變得有多恐怖,大人言明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為了將您找回來,幾乎命人翻遍整個長安城,連皇城內殿大人都直闖進去將其攪得天翻地覆,整個長安城風聲鶴唳、人心惶惶,就連人在洛陽的皇上都得到消息,幾次派人來問公孫府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竟讓整個長安幾乎要被搗碎。」

  「他真這麼做?他瘋了不成?」鴛純水驚訝的脫口而出。

  「沒錯,大人就要瘋了,如果再找不到您,連尚大人都說,長安城要變天了,甚至要我若見情勢不對就先行逃脫,因為說不定大人想殺人祭天了。」

  「啊!」她驚得捂住嘴。

  這傢夥竟是這麼的恐怖?!

  「所以說,如果您還誤會是大人對您下的手就太不應該了!」

  「我……」原來他是這麼的在乎她。

  「哼,只要想到大人好不容易救回您,大夥才鬆了一口氣,哪知您卻還一心求死,惹得眾人又開始提心吊膽,生怕您萬一真有個不測,這豈不是又要天下大亂了?所以我拜託您了小姐,好好顧好您這身子,別再出差池了,否則大夥可都得跟著倒楣受苦!」袁妞索性苦著臉求她。

  「你!」她尷尬得不知說什麼才好。「對不起啦!我不知道他遷怒的惡習,其惡劣的程度已經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她咬著牙,一臉的歉意。

  「知道就好,所以您這唇傷,就如大人交代,別治的好,留點教訓。」

  她氣眯了眼。「你——」

  「哎呀,我說水妹妹,你總算清醒了,咱們後宮幾位姊妹可是擔心死你了。」煙美人人未到,聲先到。

  「幸虧你醒來了,不然安姊姊我又要去燒香拜佛為你求平安了。」連安美人也來了。

  鴛純水主仆兩人眉頭一皺,這下又不得安寧了。

  -----

  「查到了?」公孫謀坐定前廳後冷佞的問。

  「回大人,有消息了。」尚湧戰戰兢兢的回答。

  「說。」如今水兒已平安找回,是開始「處理善後」的時候了。

  「大人,屬下清查過了,姑娘失蹤之際乘坐的是大人的轎子,這頂轎子無故起火,必是人為縱火,而能夠接近大人的轎子只有少數幾個人,但這些人皆對大人忠心耿耿,不可能縱火,所以唯一可能的是,有機會接近轎子,但不是大人心腹的人,這才能讓守衛大人的侍衛們卸下戒心,讓意外有機會發生。」為了將功贖罪,尚湧廢寢忘食的查。

  「嗯,然後呢?」他雙指敲著桌面,靜聽著。

  「屬下查過了,當晚大人離轎時,有一個人曾經要守衛拿一籠熱包子給姑娘品嘗,包子才被送進轎子不久,轎子就起火了。」

  「喔?你是說這籠包子藏著火引?」

  「嗯,屬下已在起火現場找到那放著包子的籠子,證明有火藥反應,另外,公孫府戒備森嚴,那信連同姑娘的環佩鈴鐺竟能公然出現在咱們的大廳上,這事不尋常,再加上伊居政他們的頭顱是屬下親自埋土的,除了親信知道所埋何處,其餘不可能走漏消息,甚至被挖出拿來驚嚇姑娘,因此這個與姑娘有仇,又有機會探知大人點滴的人,屬下猜測除了府上的人無人有機會做到這些事。」

  「嗯,所以你認為本官可能養了一隻毒蛇在府�嘍?」他目光變得兇殘,嘴角卻撩起一彎笑。

  「屬下斗膽稟報,大人確實養了一條毒蛇了。」尚湧見了不禁打起寒顫。

  「很好,不過,尚湧,你遺漏了一件事。」他起身看向窗櫺外,瞧見天際陰雨綿綿,這天該讓它轉晴了嗎?但是他還沒這個心思啊,他希望這天再陰寒些呢……

  遺漏了一件事?「屬下疏失,還請大人指示。」

  「你可記得本宮是為何事離轎的?」

  「是皇上來旨,您這才出轎……大人的意思是,皇上他……」尚湧猛然心驚。

  他將視線由窗櫺外調回。「不,本官認為他沒有那個膽。」他不屑的撇嘴。

  「沒有?那……」尚湧弄糊塗了。

  公孫謀冷笑。「有這個膽子的人另有其人。」

  「大人,您已經知道是誰了嗎?」大人心思縝密、洞察先機,少有陰謀瞞得過他,想必這回大人已經心�有數了。

  公孫謀冷哼一聲。「本官還想多瞧些熱鬧,這事暫且先不提,先說吧,本官養的這條毒蛇究竟是誰?」

  多瞧些熱鬧?大人的心思真難以捉摸!「回大人,是安美人。」

  「是她呀!」他雙眸瞬間射出了寒霜,須臾後,他呵呵縱笑。

  尚湧見狀,該怎麼做已了然於心。「大人,屬下這就去殺了她。」

  「慢!」他揚聲。

  「大人?」尚湧停下腳步,大人這暢笑意思不就是要開殺戒嗎?

  「哼,這該死的女人,本官怎可能放過她,只是水兒才剛醒來,若得知這一切是安美人所為,恐將再刺激到她,這回咱們可得費點功夫了。」

  「是,大人。」尚湧應聲。姑娘經過伊居政頭顱的刺激後,大人處事明顯變得更加小心翼翼了,似乎再也不敢放任自己做出會刺激到她的事。

  尚湧轉身要去小心處理這事時,正巧一名羽林小將有事上前稟報。

  聽完後,他臉色微變,立即向主子稟道:「大人,安美人這會正在姑娘房�,她該不會又想藉機——」

  他話還沒說完,公孫謀已經拍案起身。

  「這條毒蛇好大的膽子,一次不成,這回還敢來動本官的小蟲子,她還真是蠢哪!」提早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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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水妹妹啊,你這身子可得養好,瞧你消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男人抱起來可要不舒服喔!」煙美人嫌棄的盯著鴛純水乾扁的身子嘖嘖的搖頭。

  「很醜嗎?」鴛純水撫著自己的雙頰緊張的問。

  「呃……還好啦!」煙美人勉強揮揮手,表情有些幸災樂禍。

  鴛純水瞧了心下更加在意。

  「哎呀,聽說你有心絞症,養身要緊,瘦一點、難看一點無所謂,可別惹得舊疾又復發了。」煙美人假笑道。

  「哼,我瞧水妹妹這身子骨好得很,連在鬼窟這鬼地方受了這麼大的驚嚇,還能活著回來,可真是命大,咱們與大人都白為她操心了。」一旁的安美人說得酸。

  「安美人,你怎能這麼說,小姐這回可是九死一生才能活著回來,您若不希望她回來儘管別來探望,咱們小姐也不希罕你的虛情假意!」袁妞不高興的道。這兩個女人真討厭,尤其是安美人又比煙美人說話更加苛刻。

  「你說這話是什麼話,我虛情假意?是,我是虛情假意,但是在鬼窟這地方待了這麼長的時間,你家小姐還有臉回來,還真是教人感到不知廉恥!」

  「你說這是什麼意思?」鴛純水擰眉。

  「少裝了,我聽說鬼窟那鬼地方是一個人間煉獄,�頭住著各種吃人肉的惡鬼,除此之外,想必也住著色鬼才是,據說你被大人救回時衣衫不整,說不定,哼哼,你早已不貞潔了!」安美人惡毒的說。

  鴛純水聞言,臉色慘澹。

  「安美人,你別胡說汙辱我家小姐的清白!」袁妞見狀,立即怒斥。

  「是不是還是清白的,你家小姐心�最清楚。」

  「你!」袁妞氣結。

  「如果我是水妹妹,我會自我了斷,省得讓大人蒙羞。」安美人有意逼死鴛純水。

  「你胡說什麼?!」

  袁妞氣青了臉,而鴛純水也已經愀然變色了。

  「哼,大人是什麼人,他的女人必然是要冰清玉潔的女子,而你家主子在鬼窟這種鬼地方待過,不管如何,她的貞潔已受到質疑,既然名聲受損,就沒資格再繼續待在大人身邊,唯一出路就是以死謝罪!」鬼窟弄不死這丫頭,那就用輿論逼她自慚形穢的以死明志吧!

  「啊!」鴛純水果然一副震驚的模樣。

  安美人得意不已。「不過水妹妹不用在意我說的話,因為水妹妹不是我,不需要剛烈的一定要尋死。」她諷刺的激人。

  「本官的小水兒當然不像你,她清白得如一朵小雛菊,本官可以證明。」公孫謀翩然到臨。

  「大人!」乍見他出現,安美人驚懾得趕緊低下首與煙美人一起低身問安。

  他逕自在慘白雙頰的鴛純水床邊坐下,連瞧也沒有瞧兩人一眼,讓兩人屈膝的身子尷尬的不知要如何起身,只能咬牙采著半蹲的姿勢抖著身子。

  「爺。」鴛純水見狀朝他扯了扯衣袖。

  他這才斂眉應了一聲,讓兩人起身站好。

  「大人,咱們是來探望水妹妹的,希望她早日康復。」一見公孫謀,煙美人馬上乖巧的說,企圖讓他能對她們和顏悅色一些。

  「哼,是來探望,還是來逼死的?」他冷瞟向安美人。

  安美人心驚。「大……大人,我不過是把聽到的事……轉告水妹妹罷了。」她急忙說。沒想到說這話時竟教大人給親耳聽到,這下麻煩了!

  「喔?外頭有這些傳聞,本官怎麼都不知道?」他睨問。

  「我……這個……」安美人心虛得說不出話來。

  他見了模樣越發森冷。「天下皆知,本官好潔,容不得一粒汙泥上身,倘若認定水兒不潔,你說還需要她尋死明志嗎?本官第一個就親手了結了她!」他面露凶光,一臉戾色。

  她嚇得倒退一步。

  「所以說這話之人,你不妨告訴本官是誰,本官要親自摘了她的腦袋!」

  她「咚」的一聲已然撫胸跌地。

  「安美人,你怎麼了?大人說的是傳惡言之人又不是在說你,你怎麼這模樣?」跟著來的尚湧故意笑問。

  「是啊,安姊姊,你臉色怎麼變得這麼難看?」不知怎麼回事的煙美人,覺得莫名其妙的問。

  「我……我不過是不……不小心跌倒了,嚇了一跳而已。」安美人趕緊狼狽的爬起。

  「是嗎?」瞧著她倉皇的神色,尚湧忍著笑。

  安美人縮著膀子不敢瞧人。

  「哼,總之,本官不想再聽到這種有損本官清譽的傳言,這事本官再聽一句就殺一人!」公孫謀發狠的恫赫,嚇得在場所有人噤若寒蟬。

  「爺,人嘴兩張皮,好壞由人說,您又何必——」鴛純水神情低落的阻止他發怒。

  「住口,莫非你信了這些謬傳?」

  「我……」她低首,但臉上的神色已經讓人知道,她確實受到影響了。

  他惱怒的冷瞪向安美人,心中記下待會要多交代尚湧一件事。

  「水兒,你是不是清白的,本官最清楚不過了,因為你這丫頭除了本官能碰,若他人碰了你,以你的傻性子早已在第一時間就羞憤自盡了不是嗎?」

  「是啊……」鴛純水咬唇頷首。她確定自己是清白的,否則早就如他所說的已咬舌自盡了。「可是……您不懷疑我嗎?」她還是黯淡的問。

  「懷疑?懷疑什麼?本官愛你逾�,除了信你還是信你,別人要是不信,就殺了不信之人,留下相信之人,那麼這天下就再沒謬言,你就不再受影響不是嗎?」他說得倡狂駭人。

  「您這任性狂妄的傢夥!」她雖噘著嘴罵,但眼眶卻忍不住泛紅,十分感激他相信自己。

  「怎麼又哭了?莫非名字�有水,所以淚水特別多?」他輕哄摟向她,讓她破涕為笑,接著伸出手朝袁妞取來絲絹,輕柔的為她拭去眼角的水珠,柔情心疼的神情讓床旁的兩個女人幾乎嫉妒到要瘋狂。

  為何大人僅將視線投注在一個女人身上,而偏偏這個女人,雖有姿色卻骨瘦如柴,論條件,她倆豐盈無骨,更應該能夠取悅他才是,為何大人卻不曾對她們另眼相待過,為什麼?!

  兩人握緊拳頭,極度不甘心,尤其是安美人,她已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了,有機會,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要弄死那該死的賤丫頭!

  她忿恨的表情一點不漏的納進公孫謀閃著精光的眸�,他將鴛純水小心鎖進懷�舒服安置後,開口道:「對了,安美人,本官正好有事找你。」

  「大人找我?」大人竟會想到她,她驀地驚喜萬分,十分期待的趨前詢問。

  「思,你娘家捎來消息,要你回鄉一趟,說是你遠親過世了。」

  「喔?可是府�規定,一旦進府就不許再回娘家的不是嗎?」大人因為姬妾眾多,生怕眾女回家後與娘家過於親密,讓娘家人過於倚仗權勢,帶來麻煩,因此若無批準,不準女眷私自會親。

  「是沒錯,所以本官只是傳達你有這事,但沒本官允許不準你私自回鄉奔喪。」

  「是,我知道了。」她乖巧的說。管他誰死了,其實她一點也不關心,只想抓住大人的心,好在這公孫府過著優渥的日子。

  「等等,您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人家家�人出事了,您卻不讓人回去奔喪,這說不過去,太過分了!」鴛純水立即憤憤不平的道。

  他忍住笑,就知道這丫頭會仗義直言。「過分嗎?我瞧安美人一點也沒有想回鄉的意思,你又何必枉作好人?」他故意說。

  「怎麼可能,任何人家�出了事,定會心急如焚的想趕回鄉瞧瞧,這是人之常情,安美人,你說是不是?」她自以為是的問向安美人。

  「我……」這時候若說不是,不是顯得自己無情了嗎?

  「安美人,你想回去嗎?」公孫謀用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問。

  「這個……任憑大人作主。」儘管氣鴛純水多事,但又不能表現出來,安美人只得這麼回答,就盼大人能夠堅持說不。

  他淡然應聲。「既然如此……瞧在水兒說情的份上,你就由尚湧領著,回鄉一趟吧。」他恩典的說。

  「啊?」

  她的不願意清楚的寫在臉上,但又不能再多說什麼,只得惱瞪向多事的鴛純水,鴛純水有些吃驚不解,難道家�有人過世,她真不想回去奔喪?

  「你即刻就上路吧!」他不耐煩的揮手趕人。

  安美人這才不情不願的跟著尚湧退下。

  「尚湧。」在他領人走前,公孫謀補充交代,「既是毒蛇,未免危害生靈,放生前最好先拔除毒牙,你明白嗎?」

  嘴碎無德,無了牙,正好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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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夜,鬼窟�出現了一個女人,披頭散髮、衣不蔽體,最慘的是滿嘴是血,張口無齒。

  驚恐的瞧著四方向她湧來的鬼乞子,她驚聲尖叫,可惜連舌頭都斷了半截,這聲音淒厲怪異,只是刺激更多的鬼乞子朝她伸出魔爪,轉眼間她身上連僅剩下遮蓋的衣布都蕩然無存,下一刻,在她淒絕的嘶叫聲中已少了一腿,骨肉全進了食人的鬼乞子腹中……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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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1 10:03:33

【第五章】

  「啊!」黎明前房�傳來女人的驚叫。

  「大人?」聽聞尖叫聲,尚湧第一時間趕來,但因為是大人的寢房,他不敢擅闖,只得心急的在門外低喚請示。

  公孫謀也由睡夢中驚醒,臉色微變的翻身瞧見原本在他懷�安睡的小女人,不知何時已溜下了床,正對著銅鏡露出驚恐懊惱的表情。

  一見他醒來,鴛純水立即想取來長袍裹上自己赤裸的身子,可惜身子太虛,七手八腳就是穿不好衣服,還弄得自己氣喘籲籲的蹲下身來,似乎爬不起來了。

  瞧著她莫名其妙的行為,他不悅的蹙眉。「尚湧,沒事,下去吧!」他遣走尚湧,赤腳步下床「救人」。

  「怎麼了?」

  「我……」她驚慌的不讓他抱。

  感受到她傳來的拒絕,他登時變臉。「你又搞什麼鬼?」難道她又開始排拒他了?

  發覺他的怒意,她急得幾乎要哭了,絞著手,蹲在地上更不敢起身。

  他眯起炯瞳。「這回你最好對本官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的耐性用罄,轉眼就要幡然變色。

  「我的身子……變得好醜。」鴛純水淚盈於睫,終於懊惱的說出口。

  「好醜?」他愕然瞪著她。

  「嗯……我瘦成一堆排骨,而您先前為我換衣物時全看盡了我的醜態,我……」她捂著臉道。夜半她突然不安的醒來,思及煙美人說的話,也驚覺自己的手指竟然真的瘦得見骨,心驚之餘吃力的爬下床,對著銅鏡後她終於克制不住的驚叫起來。

  他拱眉。「是瘦了點。」

  「您果然……」原本已經夠自卑的清瘦身材,如今更加骨瘦如柴,與時下圓潤的美姑娘相比,實在見不得人,果然爺見了嫌棄?天啊!自己怎麼會這麼醜,她再也不敢在他面前解下衣衫了!

  公孫謀頑黠一笑。

  鬧彆扭,原來這就是女孩子在鬧彆扭?他神態輕懶起來,長這麼大,閱女無數,可沒人敢當著他的面鬧彆扭呢,新鮮興味的盯著她。「女為悅己者容,本官的小水兒就連大病未愈,拖著身子也擔心自己不好看,討不了男人的歡心?」他取笑她。

  聽到這話,她臉兒更窘紅了。「誰說的,我只是不希望讓您看見我這麼不堪的一面。」她嘟著嘴反駁。

  「喔,可是本官見都見了,你說該怎麼辦才好?」他有意逗弄她。

  鴛純水一咬牙,氣惱的瞪著他。「爺嫌棄嗎?」

  他一派悠閒的瞟向她。「你說呢?」

  「又來了,您老喜歡將問題反問回來!」她惱得將臉埋進臂彎�,不看他。

  他哈哈大笑,他的小蟲子鬧起彆扭來真是可愛極了,走向她,也蹲下身,硬是托起她不馴服的下顎。「小水兒,在本官看來,你變得再醜都不須擔心,本官永遠都不會嫌棄你的,因為本官是用心在你的心上,你這身子不過是附加價值,只要身子�的人是你,不管身子如何轉變,都能讓本官興奮難當的。」他輕拉著她的手誘惑的讓她覆上他岸偉的身下。

  鴛純水倒抽一口氣,俏臉立即轉為深紅滾燙。「爺,您!」他竟然已經有了反應。

  他低笑。「你還擔心嗎?」

  小手感受到他蠢蠢的勃發,趕緊羞赧地將手抽離。「我……我知道了,爺還是趕緊上床吧,小心著涼了。」她越說越小聲,最後幾乎如蚊鳴。

  「與本官在一起也有兩年餘了吧,你還害羞?」他逗問。

  「爺!」

  「哈哈哈!」他愛極了她這羞怒模樣,一把抱起她就往床上帶,身子跟著壓在她身上,一隻手由她腰間一路撫至她胸前敞開的柔軟。

  「爺,您……」睜著大眼,鴛純水以為他現在就想要了自己。

  他澄澈深邃的眸鎖視著她的嬌靨。「本官還沒變態到要摧殘你這病身子,因為說不準還沒達到高潮,你就在本官懷�暈死過去。」他邪魅的揶揄。

  「您!」這傢夥嘴真壞!

  「咦?這是?」瞧見他不知何時取來她「遺失」的環佩鈴鐺又重新為她系上。

  「物歸原主。」公孫謀抓起鈴鐺,置於耳側,讓其叮噹作響。

  真奇妙,這玩意只要一系在她的身上,鈴聲就特別響亮悅耳,他這才驚覺,原來他戴在身上多年的東西,只是在為這丫頭保存著,她才是它真正的主人哪!

  「這環佩鈴鐺怎麼會在您這?」她驚訝的問,當日她被人丟在鬼窟時就已發現此物遺失了,怎麼結果竟是在他身上?

  「你失蹤後有人送來的。」柔情不見,他面目倏地轉沈。

  「誰?是誰送來的?」她驚問。

  公孫謀抿唇不語。

  -----

  公孫府的大廳中。

  一道拔塵俊逸的身影持著孔雀羽扇,緩緩踱入。

  焦急候在廳堂內的兩人立即起身相迎。

  「公孫大人,您總算願意見客了。」安國相王李旦欣喜的道,身後是他的兒子臨淄郡王李隆基。

  公孫謀清睿的眉宇淡漠的挑了挑。「水兒無事,本官自然有心情了。」他從不隱藏心情轉折是為了一個女人。

  事實上他也無須隱藏,因為天下已皆知前一陣子公孫府遺失了什麼,還因此造成了長安的大地震呢!

  李旦乾笑。

  「敢問鴛姑娘身子骨可都康復了?」李隆基趕緊禮貌的問。

  「蒙臨淄郡王關心,水兒逐漸恢復中。」

  「那就好。」李旦也陪笑。

  「相王過府,急找本官所為何事?」

  李旦為武則天的第四子,在武則天把政期間,也曾短暫登上過皇位,不過還是被母親因私利給趕下帝位,為人倒沒有什麼野心,個性還挺懦弱的,倒是他的兒子李隆基,年紀輕輕,為人還有點意思,是個聰明人,只是他與他們素來少有交往,這回相王攜子幾次過府求見,應當事情十分棘手吧。

  「公孫大人,救命啊!」李旦這時才露出憂心膽怯的模樣。

  「嗯?」公孫謀擰眉。

  「大人,您這回來長安可是為了要將京都由洛陽再移回長安之事而做準備?」李隆基心急的問。

  大唐歷代建都於長安,因為武則天的關係這才移都至洛陽,如今武則天已死,自然就有人想還都長安,而公孫謀似乎也有這個意思這麼做。

  「皇上告訴你們的?」他淡問。

  「不是,是韋皇后告訴父王的。」李隆基道。

  「是她呀?」他的表情更加玩味了。這女人野心不小啊?

  「韋皇后告訴本王,您有意還都長安,本王聽從皇命長期留滯在長安,您若要還朝長安,本王勢必又會被離放——」李旦急急的又說。他因為曾經登過皇位,皇上十分忌諱於他,幾次陰謀想害死他,都教他命大躲過,如今似乎危機又來了啊!

  公孫謀揚扇,要他先住口。「你的意思本官清楚,韋皇后是否派人告訴你們,因為要還都,所以要你們先行避駕,有意將你們流放至天邊?」原來如此。

  「是啊,咱們心知肚明,這一走,勢必無命再歸哪!」李旦哭喪著臉。

  「你想本官保你們?」他冷聲問。

  「求您了啦!」李旦幾乎要跪下了。普天之下除了此人,再無人救得了他們。

  公孫謀雙眼閃著詭譎之光。「韋皇后總想和則天先皇一樣,嘗嘗做皇帝的滋味,而皇上為愚暗之主,政權已漸漸掌握在韋皇后手上,可這韋皇后並沒有多少才能,她和女兒安樂公主狼狽為奸,想奪權把持朝政,嘖嘖,有趣啊!」

  「啊!」李隆基大驚,這種話天下間也只有公孫謀敢如此張狂明白的說出口。

  「想想,本官說的話,句句可都是殺頭之罪啊,哈哈哈!」他快意暢笑。

  「公孫大人……」這笑聲讓李旦父子的臉色大變,公孫謀果然無意幫助他們,這喜看天下崩離的男人,根本想見他們死!

  「回去吧,你們該已經知道本官的心意了。」他收起笑臉的說。

  李旦父子只好無言黯然離去。

  -----

  「小姐,這盅冬瓜蛤蠣湯,清肺退燥,您多喝兩口吧。」袁妞伺候著鴛純水用餐。

  「嗯,給我盛一碗,還有那羊肉饃饃也給我一塊。」鴛純水胃口奇佳的道。

  「好。」見她食欲好,袁妞樂於將所有好食全端至她面前。

  「水兒,你近來胃口不錯啊!」一旁陪膳的公孫謀十足滿意的頷首。

  「何只不錯,小姐近來食量大增,身子也大為恢復,相信再過一陣子就能恢復從前的體態,甚至如願多長些肉與其他豐滿姑娘較勁了。」袁妞開心的說。她一直嫌小姐過於清瘦,站出去總是不夠份量,這會如果能夠順利增胖,不僅大人有面子,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很有成就感。

  「是嗎?」他淺笑的目光中有些審視。「為何突然食欲變得這麼好?」

  「喔,回大人,這可都要歸功於臨淄郡王,他聽聞小姐食欲不振,身子恢復得慢,特命人送來潞州蠶梅,這玩意吃起來酸酸甜甜的,大為促進小姐的食欲,讓她吃什麼東西都覺得好吃,所以也就食欲大開了。」

  「李隆基?」公孫謀冷笑。「這兒子果然比老子聰明啊!」他哼聲說。

  「聰明?爺這是什麼意思?」鴛純水不解的問。

  「沒什麼。」他無意多說,淡漠的仰首飲了一口名釀。

  她微微蹙眉,這傢夥老是神機簡語的讓她一頭霧水,她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對了,爺,聽說這臨淄郡王目前正出任潞州別駕,最近剛回長安,而他爹安國相王李旦人也一直居住在長安不是嗎?改天咱們登門去謝謝他們送來這好東西,又讓我有了好食欲,您說這可好?」向來禮貌周全的鴛純水果然要求了。

  他頓了一下,放下酒杯後含笑以對。「好。」他能說不嗎?

  這李隆基,他可要再多加留意了。

  -----

  長安廣分為東、西二市,這兩市是手工業和商業店肆的集中地。東市內有兩百二十行,四方珍奇皆所積集;西市內遍佈經營珠寶、香料的胡商和番客,熱鬧繁華的程度達到塞街斥市。

  今日的東市來了一頂名貴的轎子,下轎之人衣著貴重,紫色的袍衣繡飾以象徵高位的鳳馳,一手持著孔雀羽扇,另一手則……不太體統的被一名廣袖翩翩、環佩鈴鐺的姑娘拉著走。

  在唐朝仕女地位雖已頗為提高,但大官之間,對女人仍保有強烈的男尊女卑之觀,行走於路上少有人會牽著女人招搖過市,更何況是反教女人拉著過街,但今天令眾人訝異的是,這自恃甚高、位高權重的闇帝竟然無視威儀的將女人攬在身邊,亦步亦趨。

  這……唉,其實也沒什麼好訝異的,因為眾人只要看清拉他手的是何人,也就見怪不怪了。

  站在他身旁的正是已經名噪天下的並州純水,鴛純水,試問,只要是她,誰又敢說闇帝的舉止有何「失常」?

  因為只要扯上她,這不正常就是正常啊!

  眾人只能興味又好奇的遠觀注意著這對天朝名人,今日有幸兩人一同光臨東市,不知所為何事?

  「爺,您瞧,這是著名的『天律名琴』嗎?」鴛純水在一間古樂鋪子前停了下來,拉著身旁的男人興奮的問。

  男子氣質清逸中帶著邪逆,但此刻目光卻顯得寵溺。「是啊,喜歡就進去瞧瞧吧。」

  摟著腰肢,他將她帶進鋪�。

  此舉讓眾人猜測,原來公孫大人是專程帶著愛妾上街來遊樂的。

  鋪主一見這對尊貴之人進鋪,登時喜上眉梢,立即由內堂衝出相迎。「大人光臨,小鋪真是蓬華生輝,蓬華生輝啊!」想不到今日能得幸見到這位大人物,他要發了,卯足勁,大力討好。

  可惜只得公孫謀冷冷一瞥,但他已心滿意足,大人今天心情不錯,這才賞他一眼,深知若是一般時候,可是連這一眼都不可得啊。

  他更加欣喜的伺候著。

  「你是鋪主嗎?」鴛純水禮貌笑問。

  「是是是,小的正是鋪主。」他忙哈腰應聲。

  「那琴可否讓我瞧瞧?」她指著架上的天律名琴。

  「行,當然行。」他趕緊取來名琴恭謹的呈上。

  「哇,爺,這琴真美。」她撫著優美的琴身,愛不釋手。

  「喜歡就帶走吧。」公孫謀見她開心,心下也柔軟起來。

  「嗯,鋪主,請問這需要多少錢?」她笑著問。

  「姑娘好眼力,這天律名琴已是百年古琴,價值不菲,需要一千六百兩銀子。」

  「什麼,一千六百兩銀子,這麼貴?!」她吃驚的放下名琴。

  「姑娘,這……」鋪主小心的看向公孫謀,別連大人也嫌貴,對他心生不滿,這可就不妙了。

  「爺,這太貴了,我不買了,咱們走吧!」她一聽東西要千兩多,立即拉了人要走。

  公孫謀沒多說什麼,只朝身後的尚湧看上一眼,尚湧便知大人的意思了。

  就這樣,她拉著他在街市�東逛西逛,相中東西必定停下腳步詢問一番,東西便宜合理她便帶走,認為太貴的她就放下,但是不知為什麼,她真正指名要買的東西不過三、四樣,為何尚湧身後幫忙拿東西的幾位侍從手上,已捧滿了十七、八樣包裝精美的東西?

  「爺,我有買這麼多東西嗎?」在東市著名的酒樓午膳時,她不禁奇怪的問。

  「沒有。」

  「那為什麼尚湧的手下扛了這麼多東西?」

  「那是本官買的。」他淡然回答。

  「您買的?何時?我怎麼不記得您有開口要過什麼東西?」她更加奇怪了。

  「本官買東西何須開口。」他笑說。

  「咦?真神,買東西不必開口,這怎麼可能?您又在唬弄我了!」她不滿的怒視。

  他寵愛的……無視她的怒意。

  鴛純水無奈的收回視線。「罷了,您就是這麼令人難搞,對了,咱們什麼時候上安國相王府去謝這蠶梅之禮?」她突然想起的說。

  他抿了下嘴。「不用去了,本官已經代你謝過了。」

  「謝過了?何時?我怎麼都不知道。」她一臉訝異。

  「李隆基本官已經將他由潞州調回長安了,他老子李旦也無須流放了。」

  「欸?這什麼意思?這算是謝禮?」

  「幾顆蠶梅換幾條命,這禮難道還不夠大?」公孫謀冷哼。

  她越發糊塗了,怎麼他說的話她一句也聽不懂?「爺,總之您的意思是,這禮您已代我謝過,要我別再放在心上了,是這樣的嗎?」她只能這麼問。

  公孫謀瞪了她一眼。「沒錯。」

  她吐了吐小舌頭。爺真是怪,難道自己無意間又壞了他什麼樂子不成?

  乾脆安靜的吃著她最喜愛的脆肉,這道菜是羊肉用細火慢炸而成,肉質十分酥脆,因而稱為脆肉。

  不一會,尚湧向他俯身稟報些事,他臉色多了些不耐。「知道了,另辟一張桌子讓她候著,別打攪水兒用餐,本官這就移駕。」

  「是。」尚湧領命而去。

  「爺,誰找您?」她忍不住放下筷子問。

  「安樂公主。」

  「是她?她找您做什麼?」一提到這位公主,她不禁打哆嗦,想當初這位公主可是讓她吃盡苦頭的淩虐她,可她人不是在洛陽嗎,怎麼也來長安了?

  「還不是為了……你以為她又想纏著本官娶她?你緊張嗎?」他眼神一轉,故意逗弄起她來。

  「您!」鴛純水紅著臉,一臉的惱。

  他的笑容擴得更大。「別胡思亂想,你先用膳,本官去應付一下,一會就回來。」

  他起身移向酒樓另一端的包廂內,留下她食不知味、惴惴不安的瞪著他的背影瞧。

  這位公主千里迢迢追來長安,又想做什麼?

  -----

  「公主真是神通廣大,連本官的行蹤您都有辦法得知?」公孫謀一落坐後就冷嘲的斜睨。

  「這麼久不見,難道大人都沒有想起過本公主嗎?」安樂公主哪管他疏冷的態度,逕自厚顏的問。

  「沒有。」他直截了當的回答。

  「你!」她氣結,早知道答案是如此,她仍忍不住光火。

  「公主如果此番來找本官是要說這些無聊事,那恕本官無禮了,水兒還等著本官用膳,本官就不久留了。」他起身要走。

  「等等,不許走。」她心急的拉住他,好不容易把他從鴛純水身邊拉來,怎能讓他這麼快就又回到那丫頭身邊。

  公孫謀冷瞅著她拉著自己不放的手。「公主還有話要說?」

  「呃……對,本公主話還沒說完,請人人再留一會。」為了留下人,她只得低聲下氣的說。

  他挑了挑眉,這才又坐下,她欣喜,將手收回。「大人,安樂好久沒見到您了,有很多話想對您說。」她露出一臉的傾慕。

  「喔?可惜本官沒有這麼多時間聽你說呢。」他冷冷回絕。

  安樂公主臉色一變。「大人,安樂現在已不是一般的公主了,是當朝皇上的愛女,母后甚至說我將來也可以繼承天下,成為繼則天先皇后的另一位女皇帝。」她驕傲得意的道。

  「是嗎?」他聽得興趣缺缺,搖著羽扇注意著遠桌獨自用膳的小女人的一舉一動,瞧她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菜,目光頻頻向他這兒望來,似乎挺不安於他與公主相處這件事,他將表情隱藏在羽扇之下,但眼角似乎隱隱的露出笑痕。

  瞧來瞧去,他還是對自家小蟲子感到興趣。

  沿著他的視線望去,她不禁大為惱火,難道連這麼一點注意力公孫謀都不肯給她!

  「大人!」硬是要喚回他的注意力。

  他不悅的皺眉,耐性將盡。「公主有什麼話一次說足,別再繞圈子了!」他不耐煩的說。

  「你!好,本公主就一次說了,大人娶我吧,只要娶了我,這李家天下也是大人的了,將來您管起朝政來,就更加名正言順,不會再有人說您竊了朝政,把玩李武兩家人的天下。」她終於說明來意。

  放下羽扇,公孫謀的目光清冷了起來。「公主還不死心,還想自己跳進本官手中,讓本官玩弄操控?」記得先前他由她身上騙取血滴子讓水兒服下後,就曾大大恫嚇過她,嚇得她不敢再提想嫁進公孫府的事,怎麼事隔沒多久,這女人又想找死了?

  「我……」她也想起他曾說過要玩死她的話,臉色不禁慘白,但還是硬咬著牙道:「我不怕,安樂甘願成為您玩樂的蟲子。」

  他倏眯起俊眸。「你可能忘了,本官的蟲子這世上只有一條,旁人可能代替不了,也沒資格稱作蟲子!」

  敢情她連蟲子都不夠格?驕蠻如她當下要翻臉了,但是目光一對上他殘佞的雙眸,這火氣又硬是按捺下來。「安樂願意與鴛純水一起伺候您,不分大小。」她退一步委屈的說。

  微睜開眼,半晌後,公孫謀嘴角微揚。「你母親韋皇后教你這麼說的?」他了然的問,推測連韋皇后也來到長安了。

  「您怎麼知道?」

  「哼,公主目中無人、驕蠻無禮,若無人指點,怎可能願意屈就。」

  她再次氣得跳腳。「大人,就算是母后教的又如何,本公主願意屈就,只要您肯助母后登基,將來天下就是咱們的了。」她誘之以利。

  「天下?」扯了扯嘴角,他一臉的不屑一顧。「公主可能忘了,這天下是本官給你父皇的,你說,若本官想取回來,你父皇能不給嗎?你母后又能做得了效法則天先皇的春秋大夢嗎?」

  公樂公主漲紅了臉。「……儘管您說的都沒錯,但是您畢竟不是李家人,就算取得天下也是名不正、言不順,會遭天下人唾棄的。」她握拳說。

  「你說這話就更好笑了,本官是什麼人?曾幾何時擔心過天下人的想法?你以此威脅本官,本官只能說,你與你母親一樣真是天真到蠢啊!」

  「你……」遭到羞辱,不,是自取其辱,她氣憤得張口說不出話來。

  「哼!」他已懶得再多言,起身拂袖而去。

  -----

  「就是她,就是她!」

  「她就是公孫大人的愛妾鴛純水?」

  公孫謀離桌後,鴛純水食著碗�的東西,忽然發現有不少人對著她指指點點,這會一對姊妹就站在不遠處,公然小聲討論起來,但是所有話語還是一句不漏的被她聽進耳�。

  「妹妹,不是的,聽說公孫大人雖然寵她,但是她還不過是個小婢,連姬妾都稱不上,對外大夥還是稱呼她姑娘,這公孫大人似乎還無意要將她扶正。」

  「喔,莫非大人另有打算,想將正位留給某人?」

  「天知道,說不定大人想娶個姓李的人,最好還是個公主,這樣就能名正言順的掌理天下。」

  「有可能,公孫大人的心思機巧多變,搞不好真有此打算。」

  「嗯,兒女私情還是不及天下為重,就可憐了鴛姑娘要委屈一下,無名無份的過日子了……」姊妹倆說得口沬橫飛,末了還同情起鴛純水來。

  「姑娘,我去趕人。」尚湧瞧見鴛純水表情不對,連碗筷都放下了,暗惱的道。

  這些人見主子不在,就膽子大了的往姑娘這兒望來,這也罷了,但她們竟還敢嘴碎的胡說些話,影響了姑娘用膳的心情,大人要知道不發火才怪!

  「不必,隨她們說去,我別聽就是了。」她勉強的笑。

  「可是——」

  「無妨的,別又多事了。」她阻止尚湧,生怕待會驚動到某人,事情又大條了。

  「是。」見她堅持,他只好退下。

  「姊姊,你說,如果一個女人無名無份的跟著一個男人,這豈不很沒有保障?」

  那對姊妹又繼續說。

  「是啊,只有傻女人才會不計較名分的。」

  「但是這姑娘受到天下第一人的極寵啊,這還不夠嗎?」

  「……就看人家怎麼想嘍。」

  鴛純水驀地胸口有些急促,微喘,臉色也變了。

  「姑娘,您怎麼了?」尚湧發現後大驚失色。

  「我……」

  「怎麼了?」公孫謀適時回來。

  「大人,姑娘她……」尚湧緊張不已。

  「我沒事,只是方才吃東西時有些噎到微喘罷了。」她恢復後趕緊解釋。

  「喘?」見她面容微微泛白,公孫謀劍眉高揚。

  尚湧心驚轉身,那對碎嘴的姊妹花已然不見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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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1 10:03:50

【第六章】

  室內岑寂。

  「說吧,一切可正常?」公孫謀雙手負背的問。

  「大人,鴛姑娘出現胸悶現象,小人擔心……」大夫緊繃著身子躬身。

  「擔心什麼?」

  「擔心姑娘的心絞症有復發的跡象。」

  「不是服用過血滴子了?」他眉峰深糾。

  「沒錯,血滴子是具有神效,也確實曾經治好姑娘的病,只可惜姑娘經過鬼窟的大劫後,可能……」

  「可能什麼?一次說清楚!」他面目可怕,人也嚴峻了起來。

  「小人……要說的是,以姑娘的身子以後恐怕不適合……」

  他鐵青了臉,緊握腰際的墜飾,旋過身,快步而去。

  -----

  鴛純水在睡夢中被一股力道驚醒,痛!

  是誰緊緊扣住她的腰,緊得她幾乎不能喘息?

  睜眼轉首才發現是身旁的男人用力環抱住她,似乎怕她消失般的將她緊緊扣在懷�。

  忍不住藉由窗櫺外頭射進來的月光靜靜的盯著他。

  睡眠中的他看似無害,但她清楚得很,這男人清醒的時候比任何人都危險,但這危險的男人卻永遠不可能傷害她,這點她再也不會懷疑。

  只是,這傢夥似乎……

  自從她由鬼窟回來後,她受驚的身心已逐漸恢復,可他卻像是有什麼事令他極度不快,眉心始終深鎖不展,而這份憂心只有在他睡眠時才會稍稍顯露出來。

  她伸出小手柔柔的撫平他深鎖的眉頭,為何近來他如此的不安?

  她想得出神,忽地一隻大掌覆上她揉撫的手,她嚇了一跳,發現他竟醒了。「爺?」

  「你睡不著?」

  鴛純水瞪著他。「才不是呢,也不知是誰半夜將人摟得差點透不過氣來?」她抱怨。

  「是本官弄醒你的?」

  「哼!」她故意噘嘴。

  公孫謀先是皺眉,接著唇畔泛起笑。「那可真對不住了。」他耍起無賴來。

  「您!」

  他一把抱住她。「想必是因為本官在睡夢中也想要你吧。」他變得一臉邪魅。

  「喂——」她才張口要抗議,小嘴已經教人給堵住,接著她就接受了他一次輕狂的洗禮。

  當她高潮嬌喘的躺進他懷�時,她發現他極為小心的注視著她的一切反應。他最近每次與她歡好,都特別輕柔,不再像從前那般張狂,而且也沒有再像從前一樣索求無度。

  這傢夥變了。

  他在小心什麼?

  「爺,我——」

  「你身子不舒服嗎?」她才說了幾個字,他就緊張的問。

  「我沒有。」她馬上擰眉回答。

  他似乎鬆了一口氣。

  她見狀驚覺的問:「爺,您在擔心我嗎?是不是大夫對您說了什麼?」

  「沒有,大夫只是說,你在鬼窟受的驚嚇不輕,以後要多注意。」公孫謀淡淡的帶過。

  「就這樣?」她懷疑的問。

  「不然你希望大夫將你說得很嚴重?」

  「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您有心事,若不是為了我的事,那爺您告訴我,您最近在煩些什麼?」她終於忍不住的問。

  「你看得出本官有煩惱?」

  「當然,爺總是驕矜異常,若有心事,只會在夢中不經意的顯露,只要用心注意就會發覺。」

  「原來本官養了一隻會察言觀色的蟲子。」他笑說,內心頗為訝異她對他的觀察入微,這丫頭越來越瞭解他了,恐怕她也是這世上唯一知道他最多的人了。

  「爺,您說嘛,到底什麼事煩著您,如果可以,我幫您分擔分擔。」她一臉笑嘻嘻。

  「本官煩惱的事你能解決?」他笑睨她。

  鴛純水不滿的一咬唇。「哼,您儘管笑我好了,我知道爺的事都是國家大事,我可幫不了什麼忙——」

  「不,有個忙,你可以幫。」他打斷她的話說。

  她聞言一喜。「什麼忙?」

  「每天早睡早起,三餐定時,時時養身滋補。」

  「這算什麼忙?」她不禁火大,這傢夥又在戲弄她!

  他斂眉。「小水兒,相信本官,只要你做得到這些,可是幫了本官大忙了。」

  瞧見他一臉正經,她想從他多變的黑眸中察覺一絲額外的思路,但精明的他沒有多透露絲微的訊息。

  「爺好怪!」她下了結論。

  「怎麼說?」

  「爺從不將心�真正的想法告訴別人嗎?」

  公孫謀定睛的望著她。「本官告訴你了,只是你不信罷了。」

  「……」瞪著他,她簡直無言以對。

  歎了口氣,他又重新摟上她。「我說小水兒,你就別嘔氣了,生氣對你的身子不好,本官不許的。」

  她無奈的在他溫暖的懷�歎息,對著這蠻橫的男人還真不知該說些什麼。

  「小水兒,這長安你可還住得慣?」  他忽然問。

  「慣,除了乍到時的鬼窟令我受驚外,其餘的我滿意極了。」身子轉好後,他就四處帶她參觀遊玩,讓她對長安的印象極好。

  「那就好,過兩天咱們成完親就先回洛陽,等過一陣子正式還都長安時咱們再回來——」

  「等等,您說什麼?」她突然緊張的問。

  「本官說過幾天回洛陽。」他露齒笑說。

  「不是,您說——」

  「過一陣子還都長安?」他又故意打斷她。

  「你!」她心急的掄拳槌他。「您說咱們成完親?這是怎麼一回事?」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成親是天經地義的事不是嗎?」他笑瞅著她。「難道跟著本官這麼久了,你不想嫁?」他一臉戲謔。

  鴛純水滿臉臊紅。「不是的……我……我只是訝異您為什麼突然這麼做。」她有些懊惱的又低下首繼續說:「是不是尚湧對您說了些什麼?」想起那日酒樓�的姊妹對話,一定是尚湧將此事告訴他了,他才會有了想娶她的念頭。

  「尚湧是對本官說了些事。」他承認。

  「那麼那對姊妹……」

  他不悅的瞟了她一眼。「放心,就算本官想找那對嘴碎的姊妹算帳也沒辦法,因為尚湧說那對姊妹花當日就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

  「您真想對人不利?」她氣壞了。

  見她情緒高揚,公孫謀立即警惕的說:「你別氣,本官根本沒那意思,事實上本官還要感謝那對姊妹花讓本官想起該做的事。」

  「該做的事?」

  他咧嘴一笑。「她們讓本官想起,似乎該成親了。」

  「您說您忘了成親這回事?爺,其實……您若不想成親不必勉強的,我不會逼您的,而且那日我也不是因為那對姊妹所說的話而引起身子不舒服,您不必為了安撫我而作這個決定。」想起那日在酒樓�她不過是稍微不適,他就緊張的立即找來大夫,一副她受了刺激的模樣,讓她在大夫面前頗為尷尬。

  他瞪著她。「錯了,本官可不是因為這樣而娶你,本官原本抱著終身不娶的主意,但意外遇見你,動了真情,但也從來沒想遇成親這回事,不過經過那對姊妹的提點,竟然讓本官起了想迎娶你的強烈念頭、因為唯有如此,你才是真真正正屬於本官的,旁人再無機會染指。」他竟如是說。

  「爺,是這樣的嗎……」他是真心想娶她!

  她感動的撲進他懷�,說她不希望當公孫夫人是騙人的,她只是不想逼他做承諾,雙頰磨蹭著他的胸膛,她幸福得好想哭喔。

  「你還不嫁嗎?」他笑問。

  「您不娶我就跟您拚了!」

  -----

  自從公孫謀宣佈七日後迎娶鴛純水為妻,整個長安猶如天子迎後一般,各處開始大肆慶祝。

  身為喜府的公孫府更是熱鬧非凡,提前來祝賀的大小官員,一個接一個的絡繹不絕,只怕沒將公孫府邸的門檻給踩破了。

  這群人明白得很,公孫謀娶親非同小可,可得慎重以對,馬虎不得,如今天下掌握在他手中,說不準這闇帝哪天心血來潮想親身做做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屆時這可就真成了帝王迎後的婚宴了。

  此時他雖還不是皇帝,但是這場婚禮聽說也將辦得與皇帝成親的規模差不多。

  在離大婚日子不遠的前三天,眾多賀客當中來了一個特殊的人。

  大廳的氣氛有些怪異。

  「爺您說她是?」鴛純水被人請到大廳後,發現廳上有不少人,除了全是各界趕來的賀客外,她注意到眼前有名怪異的老婦。

  「她是本官的母親。」公孫謀冷冷的介紹。

  「爺的母親?」她有些訝異,從沒聽大人提過他有其他親人,這會竟冒出了母親來?

  「嗯,咱們大婚在即,本官將母親請來主婚。」他說得簡單。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我爹娘遠在並州來不及趕來長安,如果有爺的母親坐鎮那就太好了。」她開心的笑開,還主動熱忱的拉起老婦,「娘,我是水兒,以後會好好孝敬您的。」既然是爺的母親她當然要好好盡孝,以恪盡為人媳婦之道。

  「我……好的……」相較於她熱切的笑臉,老婦顯得有些膽怯心驚,小心的瞄向一臉冷漠的公孫謀後,她才敢勉強發出乾笑聲,以示熱絡。

  「娘,喝茶。」鴛純水謹慎乖巧的親自為老婦奉上熱茶,就怕她不喜歡自己這個媳婦。

  哪知老婦連接都不敢接,原本坐下的身子還忙起身。「不敢……不用了,我是說不用了,我不渴。」

  鴛純水被她的反應弄到有些尷尬,只得將熱茶轉給一旁的袁妞要她收起,才又轉身問:「娘,怎麼從前都沒見您過府,您住哪呀?」她打算要拉近婆媳距離,與老婦話家常。

  「這個嘛……」老婦又看向公孫謀。

  他這才代為說:「母親她長期住在離長安百里的寺廟�,成天吃齋念佛,少理世事,這回要不是本官要成親,她也不會出廟的。」

  「喔,這樣啊,那我就不能好好孝敬您了。」鴛純水有點失望。

  老婦則是露出一臉奇怪的笑容。

  「那娘這次回來可以待多久?」她再問。

  「她過幾天就走了。」他冷冷的替老婦回答。

  「爺,怎麼您母親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您的表情好像不太開心?這會還有趕人的意味?!」她立即不滿的問道。

  「本官知道了。」他攏緊了眉頭。「聽見了?那你就多待幾天吧。」他竟然轉過頭對老婦交代。

  「是……」老婦惶恐的趕忙囁嚅稱是。

  鴛純水見了更加氣憤。「爺,您這是——」

  「你又惱了?」見她上火,他就只有歎氣的份。

  向老婦使了個眼色,老婦立刻會意的起身衝著她笑道:「姑……呃……水兒,我也很想多住幾天,可惜廟�過幾天有法會要舉行,我得回去幫忙,所以不能久待,你們大婚之後我就得離開。」

  「是嗎?」她難掩失望。

  「呃……過些日子,說不定我會到洛陽去探望你們的。」接收封某人傳來的訊息,老婦又道。

  「真的嗎?」鴛純水這才又展顏。

  「嗯……」老婦乾笑著,拭著汗,就不知這樣的應對人人滿意與否?

  -----

  「哼!可惡!公孫謀真要娶親了!」宮內,安樂公主大發脾氣,將宮殿�的磁器全摔個稀爛,嚇得伺候的宮女雞飛狗跳,四處竄逃,就怕成為被花瓶磁缽擊中的目標。

  「安樂!」韋皇后見狀,無奈的強奪下她正準備要摔下的銅鏡,將奪下的銅鏡交給宮女後,強拉著愛女在一旁坐下。「你聽母后說,公孫謀不識擡舉,舍你娶那賤丫頭,他早晚要後悔的,你又何必自己在這�生悶氣,徒讓人看笑話!」她勸說。

  「可是那公孫謀欺人太甚,我幾日前才去向他提親,他沒隔幾日就宣佈迎娶那賤丫頭,這分明是給我難看嘛!」安樂公主恨極的說。

  「你放心好了,這仇母后早晚會替你報的。」

  「還說呢,上回——」

  「噓!」韋皇后即時捂住她的嘴不讓她說出。「小心隔牆有耳。」她提醒。

  事實上這整個皇宮都有公孫謀的眼線,他的勢力幾乎已到了無遠弗屆的地步,正因如此,她更要小心翼翼的行事。

  「怕什麼,現在這天下是父皇的,父皇又唯母后是從,這公孫謀再狠,我就不信他真能拿咱們如何?」

  「你這丫頭真是不懂事,就算天下是你父皇的,但是你父皇現在有名無實,所以母后才會要你再去攏絡公孫謀,哪知你又將事情弄砸了,這下咱們想坐大,又得等待時機了。」韋皇后煩躁的數落。

  「我……我也是氣不過嘛,我哪點比不上鴛純水那賤人,為何公孫謀就是看不上我?」安樂公主氣惱的說。

  「誰說你比不上她了,你可是未來的皇儲,誰能跟你比?」

  「母后,你說,咱們真有可能像皇奶奶武則天一樣成為一呼百諾的女皇嗎?」

  「廢話,你母后的才能不下於武則天,沒有道理無法稱帝,只是時機未到,倘若公孫謀肯幫咱們,就萬無一失了,只可惜天下沒有人可以駕馭得了他!」韋皇后恨恨的扼腕。

  「誰說沒有人可以駕馭得了他,我不得不承認,鴛純水那賤人正是他的剋星。」安樂公主踢著桌腳,不情不願的承認。

  「說的是……」韋皇后咬緊下唇,雙手搓揉,心中有了另一番算計。

  -----

  公孫謀的大婚熱熱鬧鬧的展開了,上至皇帝下至百姓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幾乎都是「熱烈」的同歡,因為在公孫謀面前,就算再不滿也得擠出笑容啊!

  當夜,月色如皎,鴛純水終於成為公孫夫人,當公孫謀拉下妻子的頂頭紅巾時,她幽澄的眼睛正好對上他精亮的黑眸,她著迷地望著他夜修羅般的臉龐,此刻的他竟笑得淡淡柔柔,直透她慌亂的心。

  天啊,從今以後,這男人就真真正正成為她的丈夫了。

  對於這個新身分,她又喜又慌,不知自己是否能適應好公孫夫人這個新角色。

  瞧見她多變不安的神情,他瞧得入神,最後忍不住向她湊去,柔情似水地吻住屬於他的甜唇……

  今晚的公孫謀似乎比前一陣子稍狂野了些,也放縱了些,也許是因為今日是兩人正式成為夫妻的日子,他特別高興,所以情動的比之平日還要難以克制。

  她在高點得到釋放後,整個人癱軟下來,但是隨之輕輕撫上胸口。

  「怎麼了?」他立即緊張的問,表情甚至有些懊悔。

  鴛純水覺得他反應過度,又說不上來近來他為何會對她的身子如此的緊張,「沒事,只是有點悶。」會不會她的身子其實又出了毛病,而他沒有告訴她罷了?她不禁狐疑起來。

  「悶?只是……悶?」他小心的問。

  「嗯,您別擔心,我自服血滴子後沒有再有任何的不適,就連上回的『鬼窟之旅』也沒發作,所以您放心,沒事的。」她把鬼窟的恐怖經歷拿出來說笑,想證明自己真的沒事.

  他收起緊張的神色勉強笑了笑。「是啊,血滴子具有神效,一切都會沒事的。」他說這話的表情刻意淡漠,也不知在安慰她還是在說給自己聽。

  鴛純水笑了笑。「爺,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但我想起了我這身子,還有些感觸呢。」

  「什麼感觸?」見她有說有笑,他也跟著放輕鬆了。

  「爺,其實我作夢都沒想過,有一天能成為人人稱羨的公孫夫人,當初爹把我送給還是太子的皇上時,我在轎子�緊張得突然發病,是您救了我,我還因而得以進入公孫府,甚至得到您的寵愛,這過程的轉折,讓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今天的結果。」世事多變,果真不假。

  她有些驚歎自己的際遇。

  「是啊,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將你由皇上那要來,更不可思議的是,還瘋狂的戀上了你!」他也覺得這緣分真奇妙,不禁想起《推背圖》的預言來,一切只能說是天定的,儘管聰明狡黠如他,也難以改變天數的糾葛。

  「嗯,可惜爹娘今天不能來看女兒出嫁,其實我多少有些遺憾呢!」她呐呐的說。

  他撫著她的臉頰。「我答應你,過些日子親自帶你回並州省親,你說這可好?」

  「真的?」她驚喜大大的展笑。

  「嗯。」公孫謀含笑頷首。看來這丫頭是真的很思念家人。

  「對了,爺,提到我爹娘,您母親見咱們拜完堂就匆匆離去,這是怎麼回事?她老人家好像很懼怕您耶?你們不親嗎?」她提出老早就想問的疑惑。

  提起這個「母親」,他臉色微微沈下。「事實上,那女人根本不是我的親娘。」

  「什麼?!」

  -----

  長安城外百里。

  一座百年古刹矗立其中。

  「據聞你就是公孫謀的母親?」來人蒙著面問。

  「沒錯。」老婦蹺著二郎腿,啃著瓜子回答。

  「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

  「因為他的親娘另有其人。」

  「哼,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才是他的親娘。」來人脫下面罩。

  老婦一見,「咚」的一聲,立即跪地。

  -----

  「皇后,公主,水兒給兩位問安了。」鴛純水怯怯的行下大禮。

  今天一早韋皇后與安樂公主竟然出現在公孫府,而且是趁公孫謀外出辦事時來的。

  鴛純水有些心驚,她對安樂公主的驕蠻可說是心有餘悸,這位公主為了爭風吃醋,曾經將她整得死去活來,令她能避就避、能閃就閃,就怕這位嬌嬌公主又拿她開刀,況且這回連韋皇后都來了,該不會她又要倒楣了吧?

  她不禁輕顫了起來。

  但就見韋皇后一臉的慈愛,更恐怖的是安樂公主居然衝著她笑眯了眼?

  怎麼一回事?這兩人吃錯藥了?

  「快快起來,公孫夫人哪需要多禮,這可讓本宮難受了。」韋皇后持續假笑著。

  鴛純水尷尬的起身。「多謝皇后恩典。」她小心的應對。

  「我說水兒啊,今日本宮與安樂是特意來恭賀你與公孫大人的成婚之喜的,雖然有些遲了,但你該不會責怪本宮才是。」韋皇后擠笑擠出一堆皺紋來,連對鴛純水的稱呼都刻意拉近的喚她一聲水兒了。

  「怎麼會,水兒在此謝過皇后與公主的恩典。」她緊張的又想跪叩謝恩。

  安樂公主在韋皇后的眼神示意下,努力僵笑著阻止,「得了,公孫夫人不必多禮。」這聲公孫夫人叫得安樂公主自己都起了雞皮疙瘩。

  鴛純水這才沒有跪下,但是眼神望向兩位,接下來無話可說的場面,頓時讓氣氛有些僵硬,韋皇后與安樂公主兩人目光相互對上,為了打破這冷凝的場面,韋皇后又趕緊說:「其實本宮來此除了祝賀新婚之外,還有另一件事。」

  「有什麼事還請皇后指點。」鴛純水一臉的惶恐。

  「指點不敢當,只不過本宮見你乖巧,回洛陽後有意常召你進宮聚聚,不知你意下如何?」

  「進宮啊……」鴛純水謹慎的擡首,這對母女不是討厭死她了,怎麼會想與她聚聚?

  「是啊,這安樂野得很,老喜歡往宮外跑,皇上又忙著國事,我在宮�實在無趣得緊,若你有空肯來陪陪我這個老太婆打發時間,那就太感激了。」見她模樣遲疑,韋皇后又說,笑容異常熱切。

  「這個嘛……我得問問大人的意思,他不喜歡我亂跑的。」這時候她不禁感激起自己的男人,權重勢大,可以拿來當擋箭牌也沒有人敢說什麼。

  她們母女倆果真微變了臉色。

  「既然如此,那本宮以後只好常上公孫府坐坐了,我想公孫大人不至於不歡迎吧?」韋皇后故意問。

  「當……當然,皇后駕臨,大人一定歡迎的。」鴛純水趕緊回話。問題是,那傢夥真的會歡迎嗎?她心�打著問號。

  這對話完畢,雙方又是一陣沈寂,簡直是無話可說嘛!

  「……敢問皇后與公主……還有事?」她終於忍不住尷尬的問。

  兩人臉色有些難看,這諂媚討好的第一步還真不容易。

  「有,聽說你前一陣子受到驚嚇,母后交代我攜來宮�的千年人參,說是要給你補補身用的。」安樂公主由宮女手中拿來人參後,皮笑肉不笑的轉交給她。

  只是東西送出,雙方又無話可說了,韋皇后終於撐不住,這才起身道:「時候不早了,咱們明天再來好了。」說完由宮女攙扶著就匆匆走人。

  明天又來?

  鴛純水張著嘴,不會吧!

  瞪著手中珍貴的千年人參,她心想這對母女究竟來幹麼的?

  -----

  又來了!

  鴛純水頭痛不已,這對母女已連著三天出現在公孫府了,每天來府尷尬的對望,又尷尬的離去,不過今天似乎有備而來,居然帶來一隊醒獅團,說是要表演給她看,問題是,又不是過年,也不是大拜拜,這醒獅的鑼鼓聲吵得她耳朵都要裂了,根本哭笑不得,她們到底想做什麼啊?

  「這個……請問皇后與公王,你們……有什麼事要對我說嗎?」她受不了的問。

  她這一問反倒讓兩人乾笑得不知如何回答。

  「哪有什麼事,你……你就像是本宮的乾女兒,本宮來與乾女兒多親近,哪有什麼話多說的?」韋皇后越笑越僵。

  「乾女兒?」

  「對,提到乾女兒,本宮想既然與你這麼投緣,乾脆認你做乾女兒好了,你說這可好?」她怎麼沒想到,打鐵趁熱,只要認了這丫頭做乾女兒,那滑溜詭譎的男人不從才怪!韋皇后登時堆滿笑容。

  「乾女兒?!這恐怕不——」

  鴛純水被她突來的提議嚇了一跳,連安樂公主都驚訝得不小心露出怒色。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咱們今天就來個母女相認了。」韋皇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忙忙要成事。

  「皇后好大的興致居然要認起乾女兒來,本官的小水兒可真要受寵若驚了。」公孫謀乍然現身。

  一見自家男人回來,鴛純水籲了一口氣,只要他在她就不用花腦筋應付這兩個人了,她趕到他身邊,讓他一把摟在懷�,安樂公主瞧在眼�,雙眼不住冒火,卻有氣不敢發。

  「公孫大人今天回來得早了一點喔?」韋皇后趕緊起身陪笑。真要命,這男人一出現這事可不好辦了。

  母女倆盤算著是否該溜了。

  「不早,怎比得了皇后以及公主天天趕早來我公孫府報到。」他似笑非笑的說,拉著妻子坐上主位,連韋皇后都不放在眼�。

  韋皇后惱在心底,卻滿臉的笑。「本宮不過是人在長安,有點無聊所以——」

  「所以上本官這來騙個乾女兒?」他不客氣的譏諷。

  「呃……怎會是騙,本宮是真心的。」她慌忙搖手。

  「是真心要拉攏本官,有心的找上本官的弱點,是吧?」他一語道破她的心機。

  「您怎能這麼說,本宮是真的寂寞所以才想要認個女兒作陪。」她還死咬著不承認。

  「喔?皇后成天顧著結黨營私,甚至與皇上搶著議事,這回來到長安,還不是為了四處攏絡人心,為還都長安來經營勢力,有這麼多事要做,皇后又怎麼會寂寞呢?」他嘲諷的說。

  「你!」

  「本官可沒說錯,你韋皇后與女兒兩人在朝野玩了不少手段哪,不少人向本官這來參了又參,皇后,你說本官這是胡說嗎?」他邊說邊把玩著小娘子的嫩手,好細緻的一雙手,他瞧了歡喜呢。

  韋皇后臉色大變。「這……該是誤會吧,公孫大人千萬別聽信。」

  放下娘子的手,公孫謀不顧旁人的改而審視起她的臉蛋,嗯,她今天氣色不錯,只要這兩隻吵人的烏鴉不再來煩,氣色應該會更佳。「本官也不想聽信,只是人言可畏呀!」

  「大……大人,您——」她幾乎要跪下自清自保了。

  「欸,皇后別緊張,本官這會沒空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倒是你,真正該要緊張的對象是皇上吧。」

  「皇上?他不是好端端的待在洛陽,出了什麼事嗎?」她驀地心驚的問。

  「你還不知道嗎?本官得到消息,皇后才離開,皇上就將李昭儀冊封為李貴妃,還終日與李貴妃躲在寢殿�恩愛,聽說連早朝也不去了,這足不出殿整整有七日了,本官想,皇后再不回去『主持大局』,怕是連皇后的寶座都要換人了。」

  「什麼?!有這件事!」韋皇后愀然變色。

  「本官以為皇后知道,原來還被蒙在鼓�啊!」他散漫不經的說著。

  韋皇后用力喘息了兩下。「安樂,咱們走,立即回洛陽去!」她已等不及要奔回去鞏固地盤了。

  「母后,可是您不是要……」拉攏那賤丫頭嗎?安樂公主暗示的問。事情未成能走嗎?

  韋皇后用力瞪了她一眼。「這時候還管得了這麼多嗎?」連皇后之位都不保了,還拉攏這丫頭何用!

  氣急敗壞的拉著女兒就走,著急的程度從連向公孫謀告辭都來不及就可見一斑。

  討人厭的兩隻烏鴉一走,公孫謀立即將小蟲子抱到腿上,細細的再次把玩起她的嫩手,還是他的小蟲子賞心悅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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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1 10:04:50

【第七章】

 處理完長安的事,公孫謀攜著新婚娘子回到了洛陽。

  「純雪?!真的是你!」才踏進公孫府,鴛純水就見到一個意外的客人,立即吃驚的睜大子杏眼。

  「大姊,我來探望你了。」鴛純雪道。

  她與鴛純水差兩歲,生得與鴛純水十分相似,都有一雙勾人大眼,臉蛋也偏圓,只是這妹妹的體態比之姊姊要豐盈許多,身材傲人,是當下眾多男人垂涎的類型。

  「見到你真好,就你一個人來嗎?」她的眼睛期待的在大廳�梭巡其他人影。

  「別找了,就我一個人來,爹娘以及純火拼不知道我來找你。」鴛純雪冷冷的說。

  她聞言收起驚喜。「你怎麼自己來了?」她忍不住奇怪的問。莫非純雪又跟爹娘鬧彆扭了?這是離家出走?

  「怎麼,你不歡迎我?」鴛純雪馬上板下臉來,她的性子比姊姊老沈多了,脾氣也較為驕縱。

  「不……怎麼會,我怎麼會不歡迎你,你是我最疼愛的妹妹啊!」知道她心眼小,鴛純水趕緊說。

  「哼,我以為你嫁給公孫大人後,就瞧不起娘家人了!」

  鴛純水尷尬的變了變臉。「怎麼可能,我一直很想念你們的。」

  「那就好,你已經是這宅子的女主人了,我打算在你這住上一段時間,你不會反對吧?」

  「不會,當然不會。」她馬上點頭。「不過我得通知爹娘一聲,免得他們擔心。」她更加確定妹妹是離家出走了。

  鴛純雪瞪了姊姊一眼,「隨便你!」顯然很不高興。

  她無奈的歎氣,她從小就對這任性的妹妹沒轍。

  「水兒。」難得被晾在一旁的公孫謀,終於開口提醒妻子自己的存在,說實在的,他此刻也老大不爽呢!

  「爺。」她這才發現到冷落了夫君許久,甚至還沒對他介紹自己的親妹妹。她走到他跟前,嬌笑的勾過他的臂膀。「爺,這是我妹妹,純雪。」她轉過身又朝妹妹道:「純雪,快見過大人。」

  鴛純雪眼睛發亮的注意到,原來端坐一旁一身懾光的人就是公孫謀,其實他一進門她就發現了這俊逸非凡的男人,只是姊姊第一時間只顧著對她問東問西而沒有介紹這男人的身分,所以她才沒想到他就是威震朝野的闇帝公孫謀。

  「純雪見過姊夫。」她緩緩低身行禮,表情含嬌帶羞。

  只見公孫謀一手接過鴛純水遞來的香茗,眼神涼涼掃過她。「嗯。」他冷淡的應了一聲。

  她心�不甚舒服,這麼冷淡?「姊夫,我在並州的時候就聽聞過您的——」她有意討好的再說著。

  「小水兒,今年的春茶味道不錯,你也嘗嘗。」他無視於她的存在,逕自親匿的將喝過的香茗端至妻子唇邊要她也嘗。

  瞧見妹妹的面色難堪,鴛純水有些不自在的瞪著公孫謀,接過他的茶沒有喝,直接往旁邊擱。「爺!」

  他哪不知她的意思,這才輕懶的朝鴛純雪道:「你遠道而來,早些休息吧。」這已算是他給足了妻子面子所說的最好的話。

  「……是。」鴛純雪氣惱不已,卻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只是這男人竟如此對她,她心有不甘!

  -----

  「爺,您怎麼可以對純雪這麼冷淡,這可是很失禮的。」寢房�鴛純水不住抱怨。

  公孫謀不吭聲,她更惱了「爺!」

  「哼!」他終於悶哼了一聲。

  鴛純水蹙眉問:「爺,莫非您在不高興什麼?」她忽有所悟。

  他只是逕自撩袍在床沿坐下,還是不吭聲,而且表情冷滯。

  她更確定有事惹到他了。「我說爺,您難道是怪我沒先問過您就私自允純雪住下?」她猜測的問。

  這傢夥的小心眼可是比她的妹妹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是女主人,是我公孫謀的夫人,留個人住下我有什麼好責怪的。」

  「那……您到底在不高興什麼?」她無奈的問。

  「哼,你在家�都這麼受家人欺淩的?」他瞅著她問。

  「欺淩?沒有啊,在家�誰會欺淩我?」她忙否認,並且奇怪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是嗎?」公孫謀冷笑著,深峻的黑眸閃著幾簇怒火。

  這鴛漢生當初為了私心,賣女求榮,如今又來了個敢對他妻子頤指氣使的妹妹,若說這一家子是真心對過水兒,打死他也不信!

  「爺,我知道了,您是見到純雪比較任性,才會認為家人對我不好,其實純雪除了脾氣驕縱些外,心地還不算太差,對我這個姊姊也還算尊重,瞧這會離家出走,還知道來找我,證明她沒把我當外人。」她喜孜孜的說。

  他轉過身斂下眼瞼,這傻丫頭,有個有權有勢的姊夫,出了事還能不來投靠嗎?偏偏只有這笨丫頭以為人家到來是因為親情使然!

  「哎呀,爺,總之來者是客,您可否就瞧在我的面子上多些寬容?」她撒著嬌說。

  「我還不夠寬容?若非瞧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

  「爺!」她已驟然變臉了。

  「哼!」這丫頭越來越大膽了,老是對他大呼小叫。

  他不悅的別過臉。

  這任性的男人,還真令人頭痛,鴛純水扁扁紅唇。「對不起嘛,人家只是心急,就怕您將我唯一的妹妹給趕走,萬一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向爹娘交代?」她扯著他的衣袖,一臉的委屈。

  他怏怏不快的歎氣。「知道了,只要她不惹事,我不會趕人的。」

  「不會的,純雪很有分寸,她不會惹事的。」她歡天喜地的打包票。

  最好是這樣!「來,我讓你見一樣東西。」其實只要見到她開心的笑靨,就能稍稍控制住他心中那股子想要作惡的邪性。

  「什麼東西?」她好奇的讓他領到圓桌前,桌上置了一物被紅布遮蓋著。咦?她方才怎麼沒發覺屋�多了個東西?

  「掀開看看。」公孫謀笑著催促。

  她聽從。「啊!這不是那日在長安東市見到的天律名琴嗎?」她滿臉的驚喜訝異。「它怎麼會在這�?」

  「你看上眼的東西自然在這�。」瞧見他想要見到的表情後,他滿意的找個舒適的位子坐下,長指倚著顱側理所當然的說。

  「可是我並沒有買啊!」

  「你是沒有買,但我買了。」他挑著眉。

  「您買的?!」她原本杏眼圓睜的眼兒一時間又給眯上。「難怪那日尚湧他們身上的東西會越來越多,您真是的!」

  他逕自換個手托顱。「怎麼著?」他逗上她了。

  「你——啊!那銀珠發簪您也買了?」她忽而想起的驚問。

  「買了,交給袁妞擱在你珠寶盒�了。」

  「買了!那可是價值九百兩的簪子哪!」

  「那又如何?」

  又如何?不過是一支簪子,就可以抵一個督統半年的薪俸,他居然說又如何?!「那、那號稱天籟的長律歌本呢?」

  「買了。」

  很好,七百兩沒了。

  「對了,那件我不過摸了幾把的長絲裙,您該不會——」不會吧,她才摸了幾把根本沒有意思要買……

  「該在你衣櫃�吧,過兩天要袁妞伺候你穿上讓我瞧瞧。」

  「啊!」那件裙子裙擺鑲有金箔,少說兩千兩銀子,她當時嚇得當場將東西直接丟還給店主後人就走了,想不到這傢夥竟然回頭要人又買下!

  她驚嚇的搖著頭。『那……那蘭麝香囊呢?」

  「這小東西……應該買了吧,回頭你自己問問尚湧。」他略微不耐煩的說。

  「天啊!您買了一個價值百兩的香囊做什麼,還說是個小東西?!」百兩她自己都可以做上千個香囊了。

  公孫謀聳聳肩。「我怎會知道,是你看中意的不是嗎?」他反倒責問起她。

  「……」她簡直無語問蒼天。

  「喔,我忘了告訴你,我還為你買了艘遊船,過一陣子還都長安時,閑來無事你可以帶著袁妞坐船遊湖。」附庸風雅的事,這丫頭是該學習學習了。

  -----

  鴛純雪瞪著這華麗的府邸,如雲的奴僕,氣勢直比宮廷,而這一切如今是屬於姊姊的了。

  不公平,真是不公平!

  當初爹將姊姊送到洛陽時,就是要讓她找個靠山好幫助家�人過更好的日子,想不到姊姊真的沒有辜負爹的期望,果然找了個靠山,而這靠山可不是一般的靠山,他是堅硬如石不可一世的人物,但可恨的是,姊姊只顧著自己享受,竟然一點也沒有幫助到家�,想爹自從兩年多前升了一次小官後就再也沒有消息,甚至還被限制二十年內不許踏進京都一步。

  而姊姊倒好,一路由小婢爬升到如今的公孫夫人,她還真料想不到姊姊竟有這麼好的手腕,能抓得住公孫謀的心,說不定有朝一日還能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

  但,既然姊姊行,她為什麼不行!

  放眼望去,這天下除了公孫謀再無人配得上她,憑什麼所有的好處都教姊姊一個人占盡,她鴛純雪與姊姊是同一個爹娘所生,相信她的魅力絕對不輸給姊姊,甚至比她更有手段。

  不斷思及公孫謀那多變陰邪的氣質,她深深受到吸引,姊姊行,為什麼她不行?

  -----

  時值仲夏,洛陽天氣煩悶。

  大廳上公孫謀倚著長椅,半垂著眼瞼假寐,身旁站著幾個玲瓏仕女小心翼翼的為其扇著涼風解暑。

  一條不請自來的軟綢帕子悄悄為他拭著臉上微微涔出的薄汗,身旁其他仕女一臉訝異。這丫頭好大的膽子,竟敢擅自觸碰大人的身子?!

  公孫謀沒有睜眼,任由她的手在他的臉上放肆,手的主人見他沒有喝止,定了定心,咬著牙挑逗的將帕子一路抹至頸項,眼看就要深入他微敞的胸瞠……

  「你膽子不小?」他還是沒睜眼,只是聲音透著冰寒。

  鴛純雪嚇了一跳,挑逗的帕子頓時僵在他身上不敢再動。

  「你可知妄意接觸本官身子的人下場如何?」

  她慘白了臉,聯手都抖了。

  「本官會將人的手指給一根根剁下,醃製成鹹爪,然後喂進本官愛犬的腹中。」

  她毛骨悚然地哆嗦一下,這才急於想縮回手,可惜某人比她快一步,一把攫住她,黝黑的雙眸緩緩犀利的睜開。「想逃?」

  「姊夫,我不過是想幫您拭汗,不知您有這規矩,純雪下次不敢了。」她抖著聲說。

  帶著濃濃的邪氣,他的嘴角悠悠上揚,身旁的護衛見狀立即拔出利刃。

  鴛純雪嚇得花容失色。「姊夫饒命啊!」

  哪知他的笑容更加高展。「記得剁的時候先將骨頭敲碎,本官不想愛犬噎著了。」他張口吩咐。

  「什麼?!」好個殘佞的人,她嚇破膽,連眼淚都忘了流。

  護衛應聲,抓過她的手掌,強迫她將五指攤平在地上,就要當場行刑剁指。

  「大人,夫人帶了碗羊羹來請您嘗嘗了。」

  遠處突然傳來尚湧警告的聲音。

  公孫謀臉色一整,朝護衛使了個眼色,護衛訓練有術,十分機靈,收起利刃,同時以最快的速度將嚇癱軟在地上的鴛純雪抓起,丟上椅子,下一刻鴛純水已經端著一碗羊羹進來了。

  「爺,您嘗嘗……咦,純雪,你也在啊,不過我只端來一碗羊羹,不然這碗先給你好了,爺的那份我回頭再端。」鴛純水沒有發現異狀,見到妹妹也在廳�,逕自說。

  她甚至沒有注意到她將那碗羊羹端到鴛純雪跟前時,某人臉色有多難看。

  哼,敢將他的東西讓人,這丫頭還要再教育!

  「咦?純雪,你怎麼了,怎麼在發抖?很冷嗎?可這會大熱天的,你是怎麼回事?」她終於注意到妹妹的不對勁。

  「我……」鴛純雪驚恐的看著公孫謀,手指不住發顫。「他……」盜出冷汗想要開口說出他的惡行,卻在對上他鬼寒的目光後,一句也說不出口。

  他是魔鬼吧!

  「怎麼了?爺對你做了什麼嗎?」見到她怪異的模樣,鴛純水不禁起了疑心。

  「沒……沒有……」又見到他警告的輕笑,鴛純雪兀自驚恐喘息,除了否認,她不敢多說一個字。

  「喔?」

  「我說小水兒,本官瞧她是受寒了,回頭吩咐廚子為她多煮些姜湯祛寒。」他難得「好心」的建議。

  「嗯,爺說的對,大熱天的會發抖,不是受寒是什麼?是該多喝些熱品了。」她想想有理。

  「來人,要廚子立即端來老姜湯,要越濃越好,這才能真正驅寒祛病。」他吩咐。天熱上火,如果再加上這碗姜湯該能讓她更加火燒腸旺吧,他對著鴛純雪揚著惡笑,驚得她差點滑下座椅。

  「爺,您真貼心。」昨晚的數落果然有效,瞧,他這會比較有點為人姊夫的熱情了。

  公孫謀皮笑肉不笑的虛應著。

  「對了,既然姜湯還沒來,純雪,這碗羊羹是我剛做的,你先喝吧。」她再次將羊羹往妹妹面前推。

  鴛純雪慌得接手,卻怎麼也不敢食下肚,因為她發現某人盯著她手中這碗羊羹的神情淡漠中含著淺笑……她手一抖,羊羹落地,這下他嘴角沒有再揚起,真的淡漠得平靜無波了。

  -----

  「純雪,可以告訴我你為何要離家嗎?」午膳過後,鴛純水攜著袁妞來到妹妹的房�,想探知一點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非要離家出走不可。

  「沒什麼好說的!」她驕蠻的轉過首去。

  「純雪!」鴛純水無奈的瞪著妹妹。

  「還是你想趕我走?」她索性惡臉相向。

  「怎麼可能,我只是關心你,擔心你發生了什麼事?」

  「擔心我?你現在是高高在上的公孫夫人了,還有心思擔心我嗎?」鴛純雪冷眼諷道。

  「你!你怎麼越說越不像話了。」鴛純水不得已拿出姊姊的威嚴來。

  「得了吧你,少在我面前裝腔作勢了。」她不屑的撇嘴。

  「二小姐,你太過分了!」身後的袁妞看不下去的說。這二小姐從小就喜歡欺負人,這會連小姐出嫁了,她還來這兒擺臉色讓人難受。

  「我怎麼過分了?她自從來洛陽後,就開始身嬌肉貴了起來,可有一刻想起我這遠在並州受苦的小妹?」她咄咄質問。

  「純雪,你在並州過得不好嗎?」鴛純水這才驚覺家�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哼,怎麼好也沒有你來得好,過得跟皇太后一樣的日子!」她一臉的嫉妒。

  「我有這際遇也是不少姻緣天定,再加上發生了一些事,我和大人才有今天的美滿的。」原來純雪是嫉妒她過得幸福。

  「好個姻緣天定,你有個好姻緣,可有想過妹妹的幸福在哪裡?」

  「你想嫁人了?」鴛純水訝異的看著她。

  「我已經十八了,不能嫁嗎?」

  「啊,我都忘了你已經不小了,是該找個夫家了.」記得兩年多前離家時,純雪的臉蛋還帶著稚氣,如今稚氣已脫,已然是個標致的大姑娘了。「這麼著,我要爺幫你留意,只要他說好的對象應該不會太差——」

  「不必了!」她冷冷的打斷姊姊的話。

  「不必了?你不是說想嫁人了嗎?」鴛純水實在摸不著頭緒,純雪這丫頭到底在想什麼?

  「你連爹的前程都幫不了,有什麼能力說大話要大人幫我物色好對象?」她嘲諷的說。

  「原來你是怪我沒能幫上爹的忙。」提起這事就真教鴛純水內疚得低下首來,其實她並不是不想要求夫君提攜一下爹,但是這種厚臉皮的事她實在說不出口,心想只要爹在並州好好做,有了政績爺自然會注意到他,也會給他機會才是,這會瞧來,家�人似乎不能明白她的苦心,而妹妹為此責怪起她來,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為自己辯解。

  「你只顧著自己享樂,從沒想過爹的期盼,真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鴛純雪說得極其苛刻。

  「我……」

  她難堪的歎氣,讓一旁的袁妞看了著急有氣。

  「我問你,你心�還有沒有爹娘,有沒有我這個妹妹?」

  「當然有,這還用問。」鴛純水趕忙說。

  「那好,若我要你做一些事補償,你可願意?」她逼問。

  「好,當然好,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會盡力去做。」鴛純水馬上點頭。

  妹妹肯給自己機會,她打定主意,一定要盡力達成以彌補對家人的虧欠。

  鴛純雪冷笑。「我只要求你做一件事。」

  「好,你說,什麼事?」

  「將你的男人讓給我!」

  「什麼?!」

  -----

  鴛純水這幾日身子明顯的出狀況了。

  她時時皺著眉頭,臉色比之從前稍頭蒼白。

  這事令公孫謀勃然大怒。

  「怎麼回事?你心痛嗎?」他如大夫問診般疾問。

  「嗯。」躺在床上,她失神的應著,根本沒聽清楚他問些什麼。

  他臉色發青。「會喘不過氣來嗎?」他再問。

  「有時會。」她幽幽的歎氣。

  公孫謀拉下臉來。「發燒了嗎?」

  「沒有……不過,心酸酸的。」她眼眶泛紅。

  「心酸酸的?」新的症狀?「還有呢?」

  「夜不成眠。」

  「這我知道!」這幾日他抱著她入睡,發現她時常睜眼到天明。

  為這事他已是暗自焦急好幾天了。

  「爺,做人真難。」鴛純水忽然冒出這句話。

  「怎麼說?」他精明的盯著她。

  「……沒什麼。」她悶悶的滑進被�,似乎疲累得不想說話。

  他見了簡直要抓狂。「大夫呢?人到了沒有?」他朝外怒吼。

  尚湧立即吃驚入內。「大人,大夫今早才來過。」他小心提醒。

  公孫謀瞪了尚湧一會。「下去吧!」看來他真是慌了,連大夫早上才剛來過他都忘記了,想起大夫怎麼說來著?

  「夫人的心情似乎欠佳,可能有什麼心事困擾著她,這才影響她的身子,長期下去,好不容易調養適當的身子,恐怕又會起變化了……」

  他驀然靜下來,炯炯的雙眸灼灼的鎖視床上的人兒。

  放下手中的羽扇,一步一步的移向她,到了床前停下,審視著被窩�輕顫的身形,半晌後,他終於皺著眉頭一把拉開被子。

  「說,為什麼哭?」瞪著滿臉盈盈淚痕的人,他氣得可以。

  這丫頭受了什麼委屈?竟然需要窩著哭泣?

  「我……」乍見他的怒容,她鼻子一抽,眼淚給嚇得縮回去了。「我沒有哭,我哪有哭?」她慌張的拚命拭臉,企圖將餘淚拭掉。

  他見了更氣,倏眯了眼,緩緩的托起她受驚的下顎,由上而下的俯視著她,強忍著想殺人的衝動,幾個深呼吸後再度開口。「小水兒?」他低低的喚著,聲音�有著一種威脅的意味。

  「我……真的沒有哭——」

  「我不是瞎子,你有沒有哭我一清二楚,我是要問你,發生什麼事了?」他緩緩的說著,威脅感越來越重了。

  但她仍是矢口否認,「沒事,一點事也沒有!」

  「沒有嗎?」他笑得異常詭異。

  「嗯。」鴛純水點頭如搗蒜。

  「那好,沒事就真的太好了。」他笑了。

  見他笑了,她想要放下心來,但說不出為什麼,怎麼會有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由腳底爬起,直接涼颼到背脊?

  哦∼真冷!

  -----

  「元姊姊你怎麼來了?」見到元美姬,鴛純水有些驚喜。

  「聽說你不舒服是嗎?」元美姬坐到她床邊問。

  「嗯,還好啦,只是沒什麼精神。」她淡淡的說,不想讓人過於擔心。

  「還說呢,你的身子又單薄了不少,沒吃什麼東西嗎?」

  「嘿嘿……最近沒什麼胃口。」這回連蠶梅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了。

  「怎麼回事?」元美姬極為關心的問。

  「……沒事。」

  「瞧你這樣子就是有事,你只要心�有事就全藏不住的表現出來了。」元美姬無奈的點明。

  「這麼明顯?」

  「是啊。」她搖著首,狀似非常擔心。

  「……元姊姊,你寂寞嗎?」鴛純水忽然問。

  「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元美姬警惕的看了她一眼。

  「沒什麼,只是想知道大人對我這般獨寵,完全冷落了你們,你……」

  「你擔心我會吃味?或者像煙美人一樣惱恨於你?」元美姬急急看著她。

  「別誤會,我只是想知道元姊姊有因此而傷心失落過嗎?」明知也是自己的男人,但他卻在別的女人身邊,這種滋味肯定不好受……

  元美姬盯著她毫無心機的臉龐,這才放下戒心的道:「說不傷心失落是騙人的,但我也知道大人當初會要我們不過是求身體上一時的紓解,他一開始就表明對後宮的女人沒有一絲情分,是我們這群女人為了自己、為了家族,死命要巴著他不放,就算寂寞老死在後宮,也是自找的。」

  鴛純水心下又發酸了。「那你有想過要離開嗎?」

  「離開?你該不會真想趕我們走?」元美姬倏地心驚的問。

  她現在是公孫夫人了,大有權力遣散她們,再說大人又只寵倖她一人,其餘人大人全視為廢物花瓶,她若要清除,大人應該一個字也不會反對的。

  「沒有,你別緊張,我沒那個意思!」見她驚慌,鴛純水忙澄清。

  元美姬這才籲了一口氣,搖搖頭回答她剛才的問題。「我就算想走也不能走。」

  「為什麼呢?」她這次問得比較小心,就怕又去驚嚇到元美姬。

  「為了我爹我不能走,因為我只要一離開公孫府,爹就會遭到眾人嘲笑,說是千方百計將女兒送進公孫府,竟不受寵的被趕出來,這屈辱比叫我或我爹去死還難受,所以我怎麼也不能離開,為的就是要替我爹留下最後這麼一點尊嚴。」

  「啊!」鴛純水心�為她難過得不得了,雖然她早知道後宮大部分女人的狀況,但是親自聽聞之後總是特別的心酸。

  唉,她更煩了!

  後宮的女人,自己的妹妹,唉,胸口也似乎真的隱隱作痛,身子也開始發熱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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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1 10:05:17

【第八章】

  公孫謀千愁萬懼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大夫正式向他宣佈鴛純水的心絞症真的復發了!

  整個公孫府瞬間籠罩在一股恐怖的陰霾氣氛之中,因為他們的主子已經到了稍有不如意就「笑」的地步,而且上至皇帝下至一個微不足道的奴役,也都人人自危,據說大人上朝,今天已經砍了三個不知輕重的小官的頭,這還只是今天,昨天與大前天已傳來消息,一個尚書被貶,四個三品官員被誅,連皇上一句話不小心說得不中聽,在朝堂之上都當場被斥責。

  這下眾人抱著腦袋做事,心驚膽戰的就怕成了下一個枉死鬼魂。

  此刻剛下朝的公孫謀,由人伺候著脫下朝服後就直接探向臥床的嬌妻。

  「爺,您回來了。」見著他,鴛純水仍是懶懶的模樣。

  「嗯,今天有感覺好些了嗎?」他關心的問。

  「還好,對了爺,我是不是心絞症又復發了啊?為什麼我的胸口又犯疼了?」她懷疑的瞅著他。

  「沒有,這只是你近來胃口不佳所引發的症狀,多吃點東西就好了。」他輕哄著。沒將病情告訴她,怕她自己更擔憂起來。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她虛弱的笑著。

  他見了心疼,脫下鞋上床摟著她。「我說小水兒啊,你近來都在想些什麼?以我來說,可都想著怎麼樣讓你精神好轉,等著帶你還都長安。」他循循誘問。

  「長安,嗯,我是挺喜歡那地方的。」她想起長安的美食與市集。

  「那你呢,你近來都想些什麼呢?」他狀似不經意的追問。

  「我呀,我想著怎麼樣讓大家都好啊。」她淡淡的說。

  「大家?指的是誰呢?」他小心探問。

  「不就是咱們身邊的人。」鴛純水唉聲嘆氣的說。

  他徐徐斂下眼瞼。「身邊的人啊……」

  「是啊。」

  「那你希望大家如何的好呢?」

  「就是……沒什麼。」到了緊要關頭她又闔上嘴了。

  公孫謀深沈的吸進一口氣。

  當晚洛陽城臨時宵禁,擅自外出者一律關進大牢,隔日計算,一共關進三千兩百一十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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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鴛純水病情突然加劇了!

  在鳳閣議事的公孫謀得到消息後立即趕回,就見大夫緊急為她施針救命,她慘白的臉這才逐漸恢復血色。

  她的小命被救回後,公孫謀緊握浮著青筋的拳頭回到書房,暴怒的大手一掃,將桌案上的紙筆硯墨全給掃了一地。

  跟在他身後的尚湧心驚膽寒的退了一步。

  大人終將抓狂了!

  「說,這次為什麼病情會突然加劇?」

  「屬……屬下……也不知道。」

  「混帳東西!」他又遷怒了。

  「大人……」尚湧戰兢著跪下,平常就喜歡遷怒的大人這會怎能不拿旁人宣洩火氣?他驚恐於自己的命運,不知能否平安渡過今晚?

  公孫謀反身手一揮,連桌子都翻了。

  尚湧見了趕緊閉上眼睛不敢呼吸。

  接著久久沒有動靜,他才又膽戰的睜眼偷瞄大人的反應。

  就見大人似乎靜下心來沈思了。

  公孫謀以手負背,闔著眼暗忖,以他的精明這回居然猜不透那丫頭的心事,還讓事情演變得不可收拾,手中的羽扇幾乎要被握斷了。

  「說,在水兒發病前,可曾發生什麼事?」

  「回大人,就只有純雪姑娘進過夫人的房間,對了,就是她離開不久後,夫人的情況才轉劇的。」尚湧突然想起的說。

  「是她?她們說了些什麼?」

  「屬下不知道……因為夫人把我支開了。」尚湧硬著頭皮回答,大人要他全天候守著夫人,但是有些事夫人不讓他知道,他也不好違逆。

  「喔?」支開尚湧?公孫謀目光轉為犀利。「當時房�還有什麼人?」

  「袁妞。」

  「帶她來。」

  「是。」

  尚湧轉身要去領人,才走到一半,袁妞已經自己哭哭啼啼的走進來了,乍看書房滿地的混亂,也有點吃驚,大人已經發過一回火了嗎?她哆嗦著。

  「大人。」她一進來就哭著跪地。

  「嗯?」公孫謀瞪著她,心底多少有了些譜。

  「是我害了小姐,嗚嗚……」她哭得傷心。

  尚湧吃驚心急。「你在胡說什麼?夫人的病怎麼會跟你有關,到底出什麼事快一五一十的對大人報告,大人會定奪的。」

  他因為被派去保護夫人,因而與袁妞多有接觸,兩人頗有好感,也談得來,他可不想看到她闖了什麼禍,這才會這麼著急。

  「我……」她一害怕哭得更凶了。

  公孫謀耐性不多,當下兩眼冷冽起來。「不許哭!」

  這一喝,果然嚇得她哭不出來了。

  「先說,水兒為什麼會突然發病?還這麼嚴重?」他知道心絞症這病平時還好,唯有受到刺激時才會有危險,所以他才會在平時就小心不做出任何會使她情緒波動過劇的事。

  「這個……」袁妞又想哭了,但在瞧見主子嚴厲的臉龐,她硬是忍住淚水繼續說:「這都是二小姐害的!」她表情變得氣憤。

  「怎麼說?」他凝重了面容。

  「我……原本答應小姐不準對大人說出半個字的,但是小姐都已經變成這模樣了,我再不說,怕小姐就要被二小姐逼死了!」

  「逼死?」這句話可讓他起了狂濤。「怎麼個逼死法?」

  「今天二小姐進了小姐的寢房,又逼問小姐何時補償小姐答應她的事,所以小姐這才會心急煩悶的又引起急症。」

  「水兒答應了她什麼事?」他沈聲再問。

  「二小姐逼小姐要將您讓給她……」

  好個鴛純雪!他魔煞的笑開了。

  那笑容無比的燦爛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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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風亭中。

  公孫謀見妻子稍有起色,摟抱著她上了庭院。

  「你說你要回去了?」她驚訝的看向妹妹。

  「對……」鴛純雪膽戰心驚的瞧向摟抱著妻子吹風的男人。

  「為什麼,你不是想——」鴛純水想起某人在場,倏地住了口。

  明白她的意思,鴛純雪難堪的咬牙。「我是因為——」擡頭望見男人陰森的臉龐。


    「你想本官成為你的男人嗎?」

    「想,我將比姊姊更能伺候您。」

    「是嗎?你可知本官後宮的美眷有近千嗎?」

    「這麼多人?」

    「別說你姊姊了,若你進府,你想你爭得贏這麼多人嗎?」

    「啊!」


  「你是因為什麼?」見妹妹突然無語,鴛純水追問。

  「我是因為想家了,所以要回去了。」

  「真的嗎?你不是堅持不走?」鴛純水更訝異了。


    「沒關係,我願意與眾人共夫!」

    「喔?可惜本官聽說你在並州闖了禍,所以才來投靠你姊姊的。」

    「我……我哪有闖什麼禍?」

    「沒有嗎?本官怎麼得到報告,你在並州未婚就與人通姦,醜事被揚,你這才羞憤離鄉。」

    「我……」

    「眾人皆知,本官好潔,對殘花敗柳、淫賤無德的女子沒有興趣!」

    「你!」


  「我想通了,不屬於我的東西強求也沒有用。」鴛純雪咬牙切齒的說。

  「……若真是如此就太好了。」鴛純水鬆了好大一口氣,壓力一除,精神便大振,但不一會她又黯淡下小臉來。「可是……爹的事你還怪我嗎?」

  鴛純雪白著臉。「爹的事讓爹自己去對你抱怨,我懶得管!」她撇嘴。

  「這樣啊。」見妹妹神色難看,鴛純水一心急就咳了起來。

  公孫謀的臉色登時比任何人都陰沈。

  鴛純雪身子不住抖顫冷寒了一下。


    「您會接受我的,除非您想見到我姊姊不快活!」

    「哼,她現在就很不快活吧?而且就在你來之後!」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既然身為姊姊,就有為妹妹犧牲的義務。」

    「是嗎?若你非要本官接受你,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嗎?!」

    「嗯,本官喜歡像你姊姊一樣有心症的女人。」

    「您是說要我像姊姊一樣也有病?」

    「沒錯,本官變態得很,特別喜歡看見女人捧心,覺得特別有風情。」

    「你!可惜我沒病!」

    「那沒關係,本官自然有辦法嚇得你得病。」

    「啊!」

    「想你姊姊剛開始時也是教本官將她原本輕微的病症給嚇得成了重症的。」

    「您……您當真病態?!」

    「哈哈哈——」


  「純雪,若你不想回去,姊姊也不會趕你的,任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鴛純水還是不安的說。

  「你不趕我?」瞄見姊姊身後男人那魔魅的眸光流轉著,她絞緊衣袖恨恨的表示,「不用了,我不想打攪姊姊的生活。」


    「還不走?」

    「我不會走的,若您不接受我,我就請姊姊為我作主,您若硬要趕我走,又或者想像上回一樣對我不利,姊姊要知道了,她不會原諒您的,因為我可是她唯一的寶貝妹妹。」

    「喔?你以為礙著你姊姊,本官就對你沒轍了?」

    「除非您想讓我姊姊恨您,甚至再氣出急症來,然後一舉病發身亡。」

    「看來你已經很瞭解本官忌諱的是什麼了,既然你這麼瞭解本官對你姊姊是如此的小心呵護,自然知道本官不會明著做出任何會令她不舒服的事。」

    「明著?」

    「她知道的事自然是明著的,至於她不知道的事,可不表示本官不會做。」

    「什麼意思?」

    「想知道我家水兒不知道的事嗎?好,本官就告訴你,希望你聽了能夠參考參考,不要嚇破膽了。」

    「您少恫嚇我了,我不是被嚇人的!」

    「不是就最好嘍,聽著,有一斷獄官狗眼不識本官的寶貝,打了水兒一頓,本官依了水兒的請求當場饒了他的狗命,但後來她夜�發了燒,你說本官怎麼著?本官命人要他當夜懸樑自盡。

    「還有,那今年的新科狀元伊居政,才高八斗,可惜不長眼,讓我的小蟲子跪地讓路,嘖嘖,這像話嗎?本官一聲令下,割了那蠢東西的頭,連同當日擡轎的人一共九個,這九顆頭顱就裝在一個木盒�,血淋淋的給送來本官跟前。」

    「嘔嘔……」

    「想吐嗎?這沒什麼的,其實這事讓本官也是懊悔得很,因為這九顆頭顱事後被人挖出,成為驚嚇水兒的道具,早知道本官就先命人將頭顱擊成爛泥,直接喂了狗,也就不會發生小水兒受驚的意外了。」

    「你你你……」

    「本官怎麼著?這之後本官可就生氣了,那挖出頭顱的人正是本官後宮�的美人,這爭風吃醋該死的美人,竟敢將本官的寶貝棄置鬼窟,任她饑寒交迫受盡驚嚇,本官怎可能放過她?可是礙於水兒的心地善良,又不能再受刺激,你說本官該怎麼做才好呢?」

    「怎、怎麼做……」

    「本官記仇,容不得一顆小沙子在面前作怪,因此本官要人敲碎她所有的牙齒,成了無齒之人也被送進鬼窟�去受罪,並且讓她終身待在鬼窟�持續半死不活的活著,如今,聽說她已成了不人不鬼的瘋婆子,每天在半夜�哭號著呢!」

    「這……這件事姊姊她……她不知道嗎?」

    「知道,她知道她回鄉奔喪了,而且突然發覺娘家的好,不想回來了,哈哈哈——」

    「啊!」

    「至於你嘛……」

    「您想做什麼?」

    「你逼得我的心肝寶貝舊疾復發,還差點喪命,你說,本官該怎麼做才能再天衣無縫的為心愛的寶貝報仇呢?」

    「不要啊……」


  鴛純雪還在生氣,她根本不想回去。

  鴛純水有些莫名的過意不去,好像自己對不住妹妹似的難受。「還是我要爺替你物色良婿,這樣你就可以留在這與我相伴了?」除了自家男人不能讓之外,她想再為妹妹多做點事以示補償,也感激她的肯放棄不為難,雖然她不明白妹妹為什麼突然不再逼著要自己的男人了。

  鴛純雪顯露出一絲希望,事實上她不能回去,回去只會讓並州的州民,以淫蕩無恥敗德之罪抓起來遊街羞辱,若能留在洛陽是最好的了……

  「那麼——」

  「是啊,本官可以為你物色良婿,人物定是當代之選,好比路王的世子李陳義,還是鳳閣首輔的大公子范朝資,不然今年的武狀元武天七也不錯。」公孫謀笑著熱情的為她「謀出路」。

  「大人所說的這些人,個個都是人中之龍,純雪姑娘可要好好考慮考慮。」一旁不曾出聲的尚湧也接上口了。

  鴛純水大喜。「真的耶,爺真是有心……咦,不對啊,我怎麼聽說這個世子在外胡作非為成天惹事,沒有一點作為?另外,那個鳳閣首輔的大公子也是個采花淫徒,前陣子還被官府以姦淫良家婦女之罪給關了起來,最後聽說好像還是爺您恩準放他一馬的,至於那武狀元,據聞孔武有力,曾經打死三任娘子不是嗎?」她皺著眉想起這些洛陽流傳的一些小道消息。

  鴛純雪一聽,臉色更加慘白。

  尤其不小心對上公孫謀冷笑睥睨的目光,她更是驚得猶如被野獸咬上了一般。

  「爺,您怎麼儘是介紹這樣的人給純雪,您到底有誠意沒有?」見到妹妹驚恐變色,鴛純水不禁惱怒的責問起他來。

  「水兒,這你可就誤會我了,世子會胡作非為是因為不得志,只要給機會,他還能不發憤圖強嗎?至於那範朝資,沒錯,是好色了點,但他才幹不錯,只要我多加約束,我還想提拔他為下任首輔呢,而那武狀元打死老婆之事,哼,試問,我公孫謀的小姨子,那小子敢動上一根寒毛嗎?」他好心的解釋。

  「也對,爺是不會拿純雪的幸福開玩笑的。」鴛純水聞言展笑了。

  不會才怪!

  鴛純雪的臉色更加恐怖了,這個男人想借刀殺人!


    「念在你是水兒妹妹的份上,本官可以網開一面,但是該怎麼做,可別讓本官費心哪!」

    「別怕,本官都還未真的出手,瞧你就已經抖成這模樣了,嘖嘖,真是沒用啊!」

    「我……我會……會走的。」

    「這會隨便你走不走,本官有的是耐性……且不妨告訴你,本官還鎖定幾個仇人未開刀,知道本官為什麼遲遲未對這幾個人動手嗎?因為本官還沒玩夠,等玩夠了,再一刀刀、一個個的掏心挖肺,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鴛純雪忽然軟下身子跪地,驚得六神無主,靈魂出竅。

  「天啊!純雪!你怎麼了?」鴛純水大驚失色,趕忙跳下公孫謀的懷抱,趕向她。

  鴛純雪可以想像,萬一自己真嫁給其中的某一個人,這男人別說幫她了,恐怕會想盡辦法幫著置她於死地,而屆時她都已嫁人了,只能說她遇人不淑,死於非命,神不知鬼不覺的,連姊姊也無從責怪起他。

  他是個陰狠惡毒的男人哪!

  「我……我不想嫁人了,一點都不想嫁,姊姊,我今晚就走,不,現在即刻就走!」說完她起身,像是背後有惡鬼在追趕一般,拔腿疾奔。

  鴛純水愕然。「她……怎麼了?」

  公孫謀冷笑著重新將妻子抱起。「女人心思難以捉摸,你這個妹妹長大了,有自己的主張,隨她去吧。」

  「可是……」

  「事實上,你爹捎信來要她回去了。」他再說。

  「原來如此,原來她沒有說謊,是真的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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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太好了,您的臉頰總算恢復血色,連身子也長些肉回來了。」袁妞喜孜孜的說。二小姐還真是走得好,還是大人有辦法。

  鴛純水微笑。「是啊,最近食欲也恢復不少,喔,對了,聽說臨淄郡王又送來新醃漬的蠶梅了?」她涎著口水問。

  「是啊,這個臨淄郡王還真有心,算準了小姐的用量,每隔一段時間就準時送貨來,嘻嘻。」

  「嗯,他是滿有心的,你待會也送一點去讓元姊姊嘗嘗。」

  「好……呃……不過……最近我不敢上後宮去耶!」袁妞一臉怕怕的。

  「怎麼了?」她奇怪的問。

  「最近後宮不太平靜呢……」袁妞有些吞吐。

  「什麼意思?」

  「據說後宮鬧鬼!」她縮了縮身子。

  「什麼?!」鴛純水大驚。「哪有這種事?我怎麼都不知道?」

  「……我也是最近才聽說的。」袁妞吐了吐舌頭。

  「你聽說了些什麼?」後宮居然鬧鬼,這太扯了吧?

  提起這檔子事,袁妞咽了口唾沫才敢繼續低聲的說:「小姐,我聽說後宮近來每到了晚上,就陰風陣陣傳來鬼哭神號的聲音……」

  「有這樣的事?說不定這是風聲導致?」她起了雞皮疙瘩,還是硬著頭皮道。

  「我也不知……不過不只這樣,前天煙美人的寢室居然湧進了一堆可怕的蟲子,嚇得她驚聲尖叫,還有,元美姬白天就曾撞見鬼魂飄過,嚇得她花容失色,另外在水池邊也一連三晚死了三隻黑貓,甚至有不少死老鼠在各個處所出現。」袁妞繪聲繪影的說著。

  「發生這麼多事,怎麼都沒人告訴我?」鴛純水有些生氣的拍桌。

  見小姐發怒,她趕緊囁嚅的解釋,「是大人不許我們說的,因為您前陣子身子不好,大人吩咐不要拿這事來煩您。」

  「怎能這樣,這事若不處�,出了事怎麼辦?」

  「事實上……已經出事了……」袁妞小聲的說。

  「出事了?」她更驚了。

  「因為後宮鬧鬼實在鬧得太凶,大人不管,您又病著,所以很多人都待不住,半夜受驚跑了不少人,聽說走了有一半之譜,後宮現在更冷清了,只剩下一些不想走、不甘心走或走不了的人留下。」袁妞說著現況。

  「那元姊姊呢?她也走了嗎?」她心急的問。

  「沒有,元美姬沒有走,她還留下。」

  她聽了鬆了口氣。「我想為了她爹,她大概想走也走不了吧?真可憐,她一定嚇壞了。」她為元美姬擔心不已。「袁妞,你通知尚湧準備一下,咱們今晚去探望元姊姊,順便瞧瞧後宮的狀況。」鴛純水交代。

  「什麼?您要到後宮?!」她大驚。

  「不去行嗎?我怎能放任後宮的人不管,再怎麼說她們都是大人的家眷啊。」

  「可是……萬一您受驚了我怎麼向大人交代?」袁妞極力勸阻。開玩笑,小姐要是有個閃失,大人不剝了她的皮才怪!

  「嚇不死的,我非要去瞧瞧元姊姊不可,我不放心她。」她堅持走一趟。

  「那……好吧。」袁妞皺起臉,一臉的苦相。

  -----

  「啊——」

  鴛純水才踏入後宮就聽見綿長刺耳的尖叫聲。

  「怎麼了?」她變了臉趕到出事現場,就見煙美人神情失常、披頭散髮的在園子�急奔。

  「快,快去將煙美人抓住,她這樣亂跑會出事的。」她急忙吩咐。

  身後不離身保護她的尚湧,立即縱身揪住發狂的煙美人,並且強行將煙美人帶至她跟前。

  「煙美人,你醒醒啊,出了什麼事?」她兩眼驚恐,似乎是受到了極度驚嚇後的反應。

  鴛純水搖晃了半天才將煙美人的神魂搖喚回來。

  「啊,水妹妹,是你?不得了了,有鬼,我剛才親眼見到鬼了,這鬼還掐著我的脖子要我的命!」煙美人極度驚懼的說。

  「你鎮定點,會不會看花了?」她緊張的問。

  「怎麼可能,我明明看到一個一身白衣的鬼……瞧,我脖子上也一定還有勒痕,你們瞧!」煙美人當場掀開衣領,果然看見一道細紅勒痕。

  眾人大驚失色。

  果然有鬼!

  幾個後宮�的女人在見到這痕跡之後,又悄悄轉身溜走了幾個人,這地方真不能待啊!

  「大夥別怕,咱們……咱們請大人想辦法,一定不會有事的。」鴛純水強自鎮定的安撫眾人。

  「大人?大人已經來消息了,他說這事是咱們捕風捉影,要咱們不可胡鬧,你說,大人這不是擺明要我們自生自滅了?」煙美人定神後,氣憤的說。

  「大人真這麼說?」鴛純水一臉吃驚。

  這傢夥真不管別人的死活?

  「沒錯,大人就是這麼說的。」元美姬也抖著聲走到她面前。

  「可惡!好,既然他不管,我管!」她氣惱的握緊拳頭。

  「小姐,您要怎麼管啊?」袁妞忍不住緊張的問。這鬼怪的事,小姐能管嗎?

  「我……咱們請道士來作法驅邪,只要做了法事,大夥就可以平安了。」她靈機一動。

  -----

  半個月後。

  後宮又走了一堆人,留下的僅不到二、三十人。

  「小姐,作法沒用,昨晚又傳出鬼哭聲了。」袁妞報告著。想想千人的後宮走到剩下這幾十個,可見這鬼怪鬧得有多兇惡。

  鴛純水絞著手。「那可怎麼辦?」

  「我瞧……這事一定得要請大人出面了,他若再不聞不問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出人命?」這些鬼怪不過驚嚇人罷了,至今還未傳出真有人喪命的,怎麼就說要出人命了?

  「小姐,您不知道留下來的這幾個人都是死也不願意離開公孫府的人,若後宮真的待不住,她們寧死也不會離開,我擔心她們撐不住可能會尋短。」

  「你這是在危言聳聽吧?」她撫著胸,一陣心驚。

  「小姐,我不是胡說的,就說元美姬,你是知道的,她死也不會離開這兒,但倘若再這麼鬧下去,她不崩潰自殺才怪。」

  「啊!」

  「所以小姐,您還是快去求大人想辦法吧。」

  「嗯……可是他這次居然這麼狠心,竟連問上一聲都沒有,我擔心他是真的認為這是怪力亂神,根本不信也不理,這可怎麼辦才好?」她憂心的說。

  「我說小姐啊,您擔心什麼,只要您祭出那招,哪管什麼鬼怪無稽,大人都得想辦法解決的。」袁妞曖昧的點醒她。

  鴛純水一陣臉紅。「這倒是。」
引言 使用道具
cve1130
侯爵 | 2012-5-31 10:06:03

【第九章】

  大廳之上,又有人主動獻上香吻了。

  兩片嫩唇,柔柔軟軟的當眾貼上了某人的薄唇。

  眾人見怪不怪,紛紛別過臉,就當沒見到。

  等到兩人的「狀況」解決了,眾人才開始聽著他們的對話。

  「又怎麼了?」男人回味著她的唇香問。

  「後宮鬧鬼。」

  「本官知道。」公孫謀淡漠以對。

  「解決它!」

  「怎麼解決?」他反問。

  「我不管,解決它!」這男人無所不能,沒有什麼事到他手上解決下了的,她深信。

  「……真要我出手?」

  「您收了交易金了。」

  他忽地臉色一凜。「既然要我解決,那解決的過程如何你不能干涉。」

  「不就是除鬼嘛?難道您想殺人,還是殺鬼?」她不解的問。

  「我答應你這回不殺人也不殺鬼。」他一臉詭譎。

  「也不剁人手腳,殘害無辜?」鴛純水問個清楚,這傢夥任性狡黠得很,說不定會想出什麼比鬼還可怕的事,來個以暴制暴、以鬼制鬼的法子。

  「不會。」他承諾。

  「那好,解決它!」

  -----

  「有鬼啊——」煙美人再次驚惶失措。

  夜半�她僅著單衣失聲尖叫的衝出寢房。

  幾乎是跌跌撞撞逃命的來到庭中池邊,但是身著白衣的長髮厲鬼似乎還是不放過她,伸出鬼魅的長指又想掐向她的脖子,她嚇得又傳出恐怖的尖叫聲,並且雙手死命的狂揮,就是不讓厲鬼接近她。「滾開!該死的東西,還不滾開!」

  厲鬼身子一飄,竟由她身後伸指勒向她的脖子,她頓時臉面漲紅,呼吸困難,雙手在空中不斷的揮舞著眼看就要斷氣了。

  「爺,真有鬼,您還不救人?」被強拉著躲在暗處的鴛純水心急的道。

  就見公孫謀一臉看戲的興味,竟毫無動作,她氣結,打算自己起身救人,不過她才動了一下,身子就教他給抱捆在懷�。

  「爺!」

  「別急,再等一下。」

  她氣得柳眉倒豎,想不到他是一個這麼狠心的人。「再等一下她就死了!」

  「死不了的。」他悠哉的說。

  「你!」她又想發火。

  「你不是要我解決問題?」眼看壓不住這冒火的小娘子,他斜睨的問。

  「眼見人要斷氣了,您是瞧著興奮歡喜吧,這叫解決問題?!」她不禁光火道。

  「我是在解決問題啊。」他無奈的說,只不過從中自己找點樂子罷了,這可沒什麼不對!

  「什麼?!」她幾乎要氣得跳腳了。

  公孫謀歎了口氣。「你不是答應我,過程你不干涉的?」他試著跟她「說理」。

  「過程?這是過程?」她吃驚。

  「不信,你再瞧瞧。」他眼神瞥向還在垂死掙扎的人。

  鴛純水聞言望去,見到煙美人似乎被厲鬼玩弄著,一下勒緊她的脖子,一會又鬆開讓她吸點氣息,下一刻又如貓戲鼠般將她勒住,幾次下來煙美人已嚇到虛脫。

  「救……救……命啊……」

  「我想你到地底下陪我……」鬼說話了。

  她臉色慘白。「不要啊——」她哭號著。

  「這後宮是屬於我的,你占了我的地盤,我要你還給我……」厲鬼被長髮披蓋住面容,聲音陰森恐怖分不出是男是女。

  「地……地盤?」

  「沒錯,你們這些可惡的女人,哪裡不去偏偏要搶佔我的地方,我要殺了你們!」

  「你也是『後宮』的女人?」煙美人驚問。

  「你說呢……」聲音越發陰冷。

  她嚇得猛縮一陣。「不……不管你是誰,你已經死了,死人哪有跟活人搶地盤的道理?我、我不會被你嚇走的,大、大人……是屬於我的,只要大人重新再寵倖我,我就有當上公孫夫人的一天,到時候——」

  「公孫夫人的位置不是早就被占去了嗎?」厲鬼森冷冷的問。

  「被占去又如何?大人喜新厭舊,不久也會厭膩那賤人,所以只要我熬得住,這一切就都是我的了。」她發狠的說。

  「你這麼有自信,大人厭膩了夫人之後還會看上你?」

  「會……會的,我會使盡一切手段讓大人再上我的床……只要為大人生下一子,母憑子貴,我還是有翻身的機會的。」

  「你死都不走,原來『志向』這麼遠大啊?」厲鬼諷刺的說。

  「這算什麼,反正回鄉也不過是嫁個普通人,我不甘心如此美妙的軀體去侍奉一個無用的人,我想母儀天下,我想大人專寵我一人!」

  「這志向還不夠宏大嗎?你如此執迷不悟,貪心無度,留在這世上也是禍害,不如就跟著我到陰曹地府去做皇后吧。」厲鬼又伸出雙手,這回扼緊了她的脖子,再沒有鬆開戲弄的意思。

  「啊!」

  鴛純水驚叫起身,公孫謀無奈也只得跟著現身,不過手始終緊抓著她的手腕,時時小心注意著她的脈搏起伏,若起伏過速,他隨時準備動手點她的昏穴,讓她「冷靜」下來。

  等到他們跑到煙美人的所在點,煙美人已奄奄一息的癱軟下來,這厲鬼一見公孫謀現身也鬆開手,恭謹的站立一旁等待下一個指示。

  鴛純水見狀,恍然大悟。「大人,您認識這個厲鬼?」

  他搖著羽扇,好戲正精采,中途被打斷,中間的飲恨無奈讓他不住搖首歎息。「不僅本官認識,你也認識。」

  「我也認識?」她更驚訝了。

  「尚湧。」公孫謀出聲。

  「大人。」尚湧立即拿下假髮。

  「是你!」她大為震驚,怎麼會?!

  「夫人,屬下該死!」尚湧跪下。

  「你怎麼……」她還是不敢相信。

  「是我要他扮的。」公孫謀徐徐的道。

  「為什麼?!」她不解的問,一把無明火正在生起,這頑劣的傢夥又在搞什麼鬼?

  「解決問題。」

  「扮鬼解決問題?」

  「沒錯,瞧,這整個後宮的問題已解決了泰半。」他自得的道。

  鴛純水皺著眉怒視他。「難道說……這鬧鬼之事,從頭到尾都是您一手主導的?」這後宮根本沒有鬼!

  「我不是說了,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鬼怪之說,全屬無稽!」

  「你!那為什麼要扮鬼嚇人?」她氣不過的質問。

  「因為我想遣走一些死皮賴臉、癡心妄想的蠢蛋!」

  蹲下身瞧向癱在地上仍兀自喘息不已的煙美人,他目光陰冷宛如鬼魅上身,驚得煙美人捧胸趴伏下來,連目光都不敢與他稍有相對。

  「大……大人……」想不到這鬼是大人要人扮的,她全身比剛才還要癱軟。

  「就差一步啊!」他扼腕的說。

  「大人……」

  「再差一步這後宮就又清除了一個廢人哪!」他一副頗為可惜的模樣。

  「大人真想要我的命?」煙美人抖個不停。

  「本來不想,但是現在想了。」他笑得陰殘可怖。

  想起方才狂妄貪婪的話全都進了大人耳�,她驚懼得不得了,比遭鬼襲擊還要心驚。「我我我……」

  「爺,你最好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鴛純水再也忍不住發起怒來。

  見她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公孫謀張狂的笑臉立刻收斂了不少,臉色斂了斂,悶哼一聲才說:「我要廢了這後宮!」說完掃過四周一眼,見僅剩的女眷全都聞聲驚愕的圍了上來。

  「廢了後宮?您是說真的?」鴛純水愕然。

  「沒錯,我有了你還要這後宮做什麼?無用!」

  眾女一聽全都驚慌不已。

  「爺,您真絕情,這�住的全是跟您有過情份的人呀!」她不忍眾女驚惶,生氣的說。

  「就是因為如此,所以我才網開一面——」

  「網開一面扮鬼嚇人?就算要她們離開也不需用這個方法啊?您太過分了!」

  「哼,我若不這麼做,那些個貪婪又無用的人肯走嗎?」他衣袂一擺的說。

  「你!」

  「瞧,這�不就清空了不少嗎?哈哈哈——」

  「我就知道,您想要廢後宮根本是因為日子過得太無聊,又想找些惡毒的事來搞怪,爺真是可惡得可以!」她氣壞了。

  公孫謀眼一眯。「你……別惱,我不說了。」怕她情緒波動,他硬是壓下玩樂的心思。

  「您想廢了後宮,可有想過,有些人是離不開這�的,一走她們就是死路一條。」鴛純水瞧向人群�的元美姬,見她容顏青綠,神情慌張。

  爺怎能如此枉顧他人的處境任意而為,實在太任性了!

  「你怎知我沒有為這些人想好後路?」他撇著嘴道。

  「什麼後路?」

  見樂子已經玩得差不多了,他這才抿了唇。「長公主,麻煩了!」

  長公主?

  她驚訝的看見太平公主由另一頭的樹叢�走出來。

  「公孫大人的玩性不減哪,本公主佩服佩服!」武則天的愛女,已是中年的太平公主笑著走出。

  「長公主不也趁機看了一場戲?」他冷睨。

  「是啊,本公主可要多謝大人為我減少不少負擔啊!」

  公孫謀冷笑。「這�已僅剩下到十人,全都是性情溫和,只是有苦衷歸不得的人,就交給你了。」他淡淡的說。

  「什麼意思?爺,您方才說什麼?」鴛純水大驚的追問。見到公主出現已令她吃驚,再聽到他的話,她更是一頭霧水的傻了眼。

  「我將人託付給長公主了。」

  「您怎能將人當貨物一般的——」

  「公孫夫人,本公主可不是當她們是貨物,這些人都將是本公主的乾女兒,成了皇族至親,這還委屈她們嗎?」太平公主笑說。

  「您要認她們做乾女兒?」她驀然驚喜。

  「是啊,這是你家大人要求的。」太平公主點點頭。

  「這……這真是太好了,元姊姊,你現在不用怕離開這兒會連累家人了,說不定還有機會嫁到好人家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她興奮的由人群里拉出元美姬來開心的說。

  現在問題解決了,元姊姊終於有重生的機會了。

  元美姬含著淚,一臉的驚喜。「是啊,離開公孫府,成了長公主的乾女兒,何等尊貴,我不會再被人嘲笑了。」她喜極而泣拚命抹淚。

  「元姊姊。」鴛純水一高興,抱著她也跟著哭了起來。

  公孫謀瞧了不開心,輕咳了兩聲。「水兒,你過來。」他臉色有些發沈。

  「嗯?」她沒理他,逕自抱著人哭得浙瀝嘩啦。

  他臉色又沈了兩度。「不許過度激動,還不給我過來。」

  察覺他真的動怒了,鴛純水這才極度不滿的踱步到他身邊,一到他身邊,他立刻將人緊圈住,一手悄悄握起她的手腕探脈搏。

  爺真小氣,連這也吃味!她只當他心眼小,不高興她抱著他以外的人。

  「爺,您早有安排,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要我這麼擔心個半天?」她不滿的抱怨。

  「早點告訴你這丫頭,我的計畫還能成嗎?你不一見人受驚就心軟的壞了我的事才怪!」他嗤之以鼻的說。

  「這……也是啦!」她一心軟哪還能讓他繼續這麼「胡作非為」下去,鐵定會阻止的。「只是爺您也真是的,好端端的為什麼非要趕人不可?」

  「好端端的?」他冷哼一聲。「若好端端的你前一陣子又何必不開心到患病?」他提起這事就有氣,除了那花癡鴛純雪外,這後宮竟也是她發愁的主因之一,為了除根,他能不痛下手段嗎?

  「這您也……知道?」紅著俏臉,鴛純水心虛得很。

  「哼!」想起她對他隻字不提的隱瞞,他一肚子火無處發,這才將怒氣轉移到這群女人身上,就讓她們嚇個半死的走人。

  「爺……那些離開的人怎麼辦?」想起那些先逃走的人,她有些擔心。

  「那些人原本就是一些想賴在這的人,走了自然有去路,你擔心什麼?」他啐聲說。

  「……是啊,她們該有出路的。」想想這些人不過想沾著爺的光環才賴在府�養尊處優的,如今爺不過逼她們去自立更生罷了,她何苦再為她們多費心。

  「至於這個女人嘛……」公孫謀惡笑的朝著煙美人冷瞟。

  煙美人立即起了惡寒。「大人,我……我願意到長公主府邸,十分樂意成為公主的女兒——」

  「你願意認公主為母,本官想長公主大概也不樂意吧,長公主你說是吧?」他瞧向太平公主。

  「一切但憑公孫大人拿主意。」太平公主道。

  「若照本官的意思,長公主的乾女兒太多了,也許缺一個低賤的女婢替長公主端端洗腳水什麼的,不知道這樣你是否還願意上長公主府邸?」他撫著下顎,滿臉的「恩典」。

  「女婢!」煙美人驚呼。

  「怎麼,不滿意?」他目光一凜,殺氣森森.

  她顫了一下,牙齒幾乎咬上舌頭。「不……不不,滿意,很滿意!」她驚懼之下,不滿意也得滿意,不然就是死路一條了。

  「很好!」他這才由牙縫中吐出這句話,但心下似乎不太爽快。多希望她說不滿意,這樣他就有理由再找些事做了,可惜啊,可惜!

  「公孫大人,本公主的工作已完成,這會可以走了吧?」太平公主笑著出聲。

  「嗯,多謝公主的幫忙。」他淡然的謝過。

  「哪的話,能幫得上公孫大人的忙,是本公主的榮幸。」能讓公孫謀欠上人情,這可說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日後她的日子可就安穩得多了。

  「總之多謝了。」哪裡不知太平公主的打算,只不過這人情欠得還真有些不甘哪!

  目光再次飄向愛妻,見她又去摟著元美姬,瞧來真的很高興他的安排,一顆不甘頑劣的心又漸漸暖了起來,罷了,人情欠就欠了,有機會還了便是……

  -----

  窗外忽然下起傾盆大雨,這雨來得真是詭急。

  「爺,謝謝您了。」床榻上,擁著他,鴛純水無限感激,她知道這男人為她費了不少心思在拔除她的「心病」,雖然手段不太讓人讚賞,但他就是這劣根性始終改不了,她無奈之餘也只能多看著他點,能讓他少幹點壞事,少一點是一點。

  公孫謀不發一語只是笑得詭異非凡。

  「您又想算計我?」她瞧了警惕的說。

  「我算盡天下人,唯獨你讓我無從算起。」他感歎一聲。

  「無從算起?」

  「因為我怎麼算都輸啊!」自從遇著這丫頭,他心頭的千萬珠璣就再也不能隨心所欲了,怎麼算計怎麼不如意哪!

  「呵呵,這是自然,誰教您老是使壞,壞計當然得阻止。」

  「你,唉!」

  「好啦,別抱怨了,下個月就要還都長安,搬遷是大工程,我得好好忙碌了。」搬家這事讓她很是期待,因為她平時實在太閑了,這會要遷離洛陽,一定有很多工作可做。

  他卻一臉的不悅。「這些事不用你瞎忙,自然有下人會去做,你只要乖乖做你的公孫夫人即可。」

  又不讓她插手?「敢問爺,到底什麼事是公孫夫人可以做的?」鴛純水忍不住問。

  她成天無所事事,只要稍稍做點像是提水壺的活,就活像犯了天條一般,所有人會立刻緊張的搶走她手上的工作,如果她堅持要做,不久某人就會出現斥責她的「惡行」,如果自己過於開心的在園�跑跳碰,這更是不成,一定馬上會有人去打小報告,然後某人又氣急敗壞的來對她耳提面命,說她「行為不檢」有辱門風。

  這什麼跟什麼?

  這會連搬家這等大事都不需要她這公孫夫人插手,她不禁要問,自己是廢人不成?

  「這個嘛……你可以刺繡讀書,做任何�靜開心的事。」他沈思的說。

  她眉心深蹙。「爺喜歡女人安靜?」

  他挑眉回答。「……大概吧!」

  她瞪著他。「爺真是自私,為了自己的喜好就要剝奪我的快樂,這太不講理了!」她不滿的抗議。

  「隨你怎麼講,我的話你照辦就是。」

  「爺真霸道!」

  他逕自看向別邊,不理她。

  鴛純水惱得更加怒視。「人家的心絞症好不容易斷根了,以為可以放任玩樂了,哪知嫁了人卻比生病時更加動彈不得,爺真狠心……」她不住嘀咕。

  聽在耳�,他不斷蹙眉,卻依然沈默,只讓自己的雙手悄悄握起。

  「睡了吧!」他忽然翻身躺下。

  還在碎碎抱怨的鴛純水,驀地住了嘴瞪著他的背影。

  這樣就睡了?

  爺近來很冷淡呢,幾乎都沒有碰她,多次抱著她倒頭就睡,與之前剛的熱情差太多了。

  她有些心慌起來,爺該不會是厭倦她了吧?

  還是嫌她太瘦,沒有吸引力?是這樣嗎?

  她越想越不安。

  不成,她得想想辦法……

  「爺,我想到一件公孫夫人一定可以做的事耶。」她聲音嬌嫩的說。

  察覺不對勁,他睜開黑眸,這丫頭又想做什麼?

  「爺……」她的藕臂已經悄悄環上他的腰。

  公孫謀身子微僵,故意默不吭聲。

  她蹙眉,他真的對她沒反應?這可是第一次呢!強自按捺下心慌。「爺,您不覺得咱們應該多聊一會再入睡?」

  「晚了不是嗎?」他聲音有些乾澀。

  「可是人家想與您多聊聊……」

  她的低喃像挑惑的魅藥,逐漸揚起他高亢的欲望。

  該死!

  「睡吧,明天再聊。」聲音簡直枯竭得不得了。

  「不要,現在就聊嘛……嗯哼?」她聲音輕柔到一點一點的勾走他的神智,教他失神的墜入她迷情的嗓音之下。

  他原就對這丫頭沒有抵抗力!

  該死!該死!

  「真的不要……聊嗎?」她主動啃吮他的耳垂。

  公孫謀全身一顫,烈焰的種子開始蔓燒在他滾燙的體內。

  該死!該死!該死!

  「爺……好嘛,再聊一下嘛,我保證不再說些無聊的抱怨話,咱們再聊聊嘛……」

  這丫頭哪學來的吳儂軟語?

  該死!該死!該死!真該死……

  「爺……」她嬌滴滴的嬌喚聲,幾乎瓦解他最後一絲的理智。

  忍不住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瞧見她春情蕩漾的挑情模樣,尤其她這小手竟大膽主動的拉開他的袍衫,撫上他結實的胸膛。

  「你真的想?」他倏眯起閃著簇火的俊眸,憶起她的感觸,憶起她在他身下不住喘息的模樣,他根本無法抵抗得了她的蠱惑。

  「嗯……」鴛純水嬌紅了臉蛋,美得不可思議。

  曾幾何時,這丫頭出落得更加豔麗不可方物了?

  而且居然還會主動勾引他!

  他終於忍不住俯下身去……

  忽地,在吵雜的雨聲�,一陣幾不可聞的聲響在屋樑上響起。

  這讓他帶著瑰麗色彩的臉龐霎時冷凝了起來,渾身的星火開始漸漸重新獲得控制,但俯視身下的人兒,依然陶醉的期待著,他懊惱咬牙,心一狠,起身。「我臨時有事,改日再聊吧!」大袍罩身後即大步離去。

  她滿臉愕然,爺他……

  這怎麼回事?

  莫非……他身子……有問題!

  -----

  這事一定得解決!

  想起她渴求的臉龐,他竟然無法滿足她,這簡直……簡直讓他幾欲抓狂啊!

  「小的該死!」來的不是時候,老婦驚心跪下。

  「事實上你來的正是時候!」收起情緒,他的面容已是無啥表情了。

  「嗄?」

  「夠了,說吧。」不想多談,他冷下臉來問正事。

  「是,大人,她出現了。」老婦這才恭謹的起身說。

  「嗯。」公孫謀一樣一臉的淡漠無紋。

  「您要見她嗎?」她請示。

  「還不到時候.」盯著天空狂瀉而下的驟雨,他微蹙眉頭。

  「是。」

  「不過盯緊她,別又讓她藏起來了。」

  「是的,大人。」
引言 使用道具
cve1130
侯爵 | 2012-5-31 10:06:40

【第十章】

 「大人哪,您近來還好吧?」

  書房�,一個人頭突然冒出來,鴛純水小心翼翼的奉上一碗滋補藥酒。

  正忙碌的公孫謀微微攏眉。「為何這麼問?」

  「這個……我見您日夜操勞於國事,想必——很勞累吧?」

  「嗯,還好。」以他的聰明才智,要他動腦的事沒幾件,不過這會還都長安在即,是有些事得注意的,尤其這天候不太尋常哪……

  「大人……如果太勞累的話,您就要找時間多休息。」她繼續叮嚀。

  「好。」他隨口應聲,又低下首批閱著大臣們的上疏。

  「還有,若是……呃……有什麼毛病,真的出了問題,別怕找大夫瞧瞧——」

  他握筆的手頓了一下。「瞧什麼?」他的聲音輕柔中帶著一絲隱隱的緊繃。

  「瞧瞧您……是否精力……受損?」她鼓起勇氣說。

  「精、力、受、損?」他的青筋已緩緩浮起。

  「是啊……」

  「怎麼說呢?」垂苦眸儘量淡問。

  「我瞧您似乎體力不如以往……欲望不如前,我擔心您——」

  「怎樣呢?」他依然垂著首,但雙眸已眯成恐怖的一直線,而且「啪」的一聲,筆管應聲被他折斷成兩截。

  鴛純水見狀講話開始結巴。「沒……沒什麼,您不過幾個晚上沒碰我,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是我擔心太多,沒什麼的,沒什麼的,您鐵定是太累了……這才會一時不舉,等還都長安後一切就會恢復了,您不會一直乏力下去的……不會吧?嗯……這個……呃……還是您忙吧,我就不打攪了。」她說完見情勢不對夾著尾巴逃了。

  留下滿臉鐵青的男人,很好,原來她認為他不舉!

  他公孫謀不舉!

  洛陽當晚的妓院酒樓全都勒令停業一日,既然他不舉,全洛陽想尋歡的男人當日也別想舉了!

  -----

  還都長安在即,他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洛陽竟前所未有的淹大水了!

  一時之間整個洛陽成了水鄉澤國,家園被淹,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此刻皇宮�——

  「皇上,這是不好的預兆啊,咱們才要還都長安就發生這樣的惡兆,朝野上下都在議論著,這是天將有變動之兆啊!」韋皇后緊張的嚷著。

  「別、別胡說……」中宗皇帝李顯根本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哎呀,皇上,本宮也不想胡說啊,可是——唉,算了,先不管什麼惡兆了,咱們得快走,這�已經民不聊生,眼看大水再不消退就要爆發瘧疾,不能住人了,咱們還是提早還都長安的好。」韋皇后驚慌的說。

  「是啊,父皇,不能再拖延了,再不走,咱們萬一染上病就不好了。」安樂公主也急急的催促,她可是金枝玉葉容不得染上任何惡疾的。

  「朕也想走,不過得問問愛卿的意思……」他無奈怯懦的看向一旁端坐悠然搖扇的公孫謀。

  若沒他點首,他可是不敢擅作主張貿然丟下百姓離開洛陽。

  她們怎麼忘了,誰才是主事者,安樂公主只得心急的擠笑朝公孫謀道:「公孫大人,依您的意思,咱們也得快快離開才是吧?」

  「這個嘛……」他依舊輕懶搖扇,似乎正在考慮。

  「公孫大人,您還在猶疑什麼?聽說公孫夫人身子不是很好,再不走說不定也會受到拖累,您不擔心嗎?」韋皇后聰明的抓緊他的弱點。

  他目光果然發緊,面色也稍微凝結不似方才的閒適了。「多謝皇后擔心,水兒的事本官自有安排。」

  「安排?莫非您要先送她到安全的地方,然後留下我們在這�受驚?」安樂公主立即憤怒的質問,這人對妻子寶貝得很,絕不會讓那賤人涉險的,一定早做好安排了!可惡!

  他冷瞟她。「公主未免太容易受驚了,不過淹點水,你們就打算棄百姓於不顧,急著逃之夭夭,你們這樣還有資格成為百姓景仰依賴的人嗎?」他冷嘲。

  「我們……」她被說得面紅耳赤,只能氣惱在心底。

  「好了,提早還都長安這事本官會仔細考慮,想清楚了會告訴你們。」他起身,身旁的隨扈為他取來披風披上。

  「等等,公孫大人,既然要考慮,總得告訴咱們要考慮多久,總不能教咱們遙遙無期的等死吧?」韋皇后忍不住追問。

  「腳長在皇后身上,想走本官也攔不了,等不及,你就走吧。」他說得淡漠,但銳利的目光隱隱含懾。

  她大驚,不住心悸。「不會的,沒有您允許,咱們怎麼敢任意而為。」她馬上喘息道。

  「是嗎?那就再等個幾日,等本官考慮過後再說。」說完揚長而去。

  -----

  「我不走,洛陽的百姓正在水深火熱之中,咱們怎能丟下他們不管,要走你們走,我不走!」鴛純水滿是憤怒。

  就知道!

  這就是他得「考慮」幾天的原因了。

  「水兒?」溫柔的語氣卻包含著潛在的威脅。

  「爺!」她急得跺腳。

  「你可知這會外頭正傳言將有瘧疾來襲了——」

  他的口突地被軟軟的唇給覆住了,輕柔的吸吮著,一聲歎息悄悄淹沒在他口中,唉!

  這丫頭總是正義的化身,實在與他的性子南轅北轍啊!

  但偏偏差異再大,他也得甘心被她拉著走啊!

  「爺,我付了交易金,您別忘了,瘧疾可能來龔,您更要積極的避免這種事情發生。」

  瞧見她用舌頭舔了一下唇的性感表情,他心弦緊繃了一下,尤其在多日禁欲的情況下……該死!這丫頭真知道如何對付他!

  「爺?」見他收了交易金卻沒有回應,她不滿的催促。

  「嗯。」他勉為其難應了一聲,卻暗自盤算著,怎麼花些時間「考慮」如何好好將她拐走。

  「嗯的意思是,一定會盡力救助這些災民嗎?」她不放心的追問。

  公孫謀歎了聲。「嗯,我知道了。」

  見他模樣冷淡,她立即發嗔。「哼,爺,我不管,您得答應我幫助那些被洪水害得流離失所的百姓,讓他們早日重建家園,這是您身為朝廷命官所該做的事。」

  唉!以他的性子該做的事應該是冷眼瞧著朝廷百官遇到大劫手忙腳亂的模樣,但這小蟲子這副他若袖手旁觀就要與他拚命的表情,讓他有些無奈,更有些悶啊!

  「爺,您倒說句話呀!」她扯著他。

  「這水患來得倉卒,百姓受難,我自然會有所措施來救助他們。」

  「這還差不多,您們這些官員啊,平日作威作福,百姓遇難時若還不盡上點心力,真不知百姓要朝廷何用?」她不禁抱怨。

  他聞言忽然想起有什麼樂子可做了,雙眸頓時熠熠發亮。

  「說得好,這水患肇因於朝廷官員未將洛陽水渠疏通良好,這才引發大難,來人啊!喚來所有管理京都工程的大小官員,本官要究責查辦!」他決定在救人之餘先整頓得眾百官哭天搶地再說。

  這下他答應水兒救人,自己也有樂子好玩了。

  連日的「不舉」終於有發洩的出口,總算不這麼悶了!

  -----

  爺死了!

  她被安樂公主逼去寺�削髮為尼,昔日仇家更是找上門來落井下石,但不管是被人用木魚砸到流血,或是已發疼的胸口又被人發狠的猛踹,甚至是像條狗一樣的在黑夜�被拖往法場受凍,她都不介意,因為她的身痛,心更痛。

  「爺……」如果能就這麼痛死,那真是……太好了呢……

  〈闇帝的眷寵.卷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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