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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59:16

本篇最後由 xuale 於 2021-7-19 03:2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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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南無袈裟理科佛,原名陸恪,原來是磨鐵中文網簽約作者,現在貌似更換中,男性。一身落魄,半生蹉跎,杯酒難明歲月,仰頭飲盡這燈火繁華,歎一聲:莫等閒,莫等閒,少年不負白頭翁。中國著名懸疑作家,巫蠱文化風潮的研究者和領頭人。2012年磨鐵中文網「最佳作者」、「最暢銷作品」獲得者,2013年網絡十大作品獲獎人,代表作《苗疆蠱事》於2012年11月9日發表於天涯「蓮蓬鬼話」連載至今。獲得5000萬超人氣點擊量,30萬的瘋狂回覆數,在天涯歷年總榜中,回覆數位列第一,點擊量名列第四,長期佔據百度小說搜索風雲榜前列,引發百萬讀者閱讀狂潮!

作者君出身苗疆,長於苗寨,自小喜讀書,縣誌雜物、道佛經卷或者街邊擺攤的九宮卦演,自謂飽讀雜書,長大之後開始闖社會,輾轉南方各省,看慣世情,吃盡苦頭。

平日裡喜歡讀書,看美劇、下圍棋。無意間成就苗疆蠱事,一朝成名天下知,卻兢兢業業,堪稱業界良心。


【小說類型】:靈異鬼怪

【內容簡介】:
  農曆五月初五,鬼臉蝴蝶、大灰蛾子、白粉蝶、赤蛺蝶各一對,捉馬蜂、毒蜂、蠶蟲、毒蛇、蜈蚣、蝦蟆六物研磨成粉,三日之後用開水淋殺,加女子頭髮、指甲和經血毒菌、曼陀羅花等植物,研成粉末,即成蠱毒。
  若女子為情所傷,下於負心人之身,則成蠱胎,受蠱者不但最終會腸穿肚爛,渾身長蟲,而且還會……
  我,即是那個「負心人」!


【其他作品】:

神恩眷顧者》非苗疆系列

苗疆系列:發表順序(1234)故事內容發生時間順序(abcd)
1. b. 苗疆蠱事》https://www.jkforum.net/thread-8363222-1-1.html
2. a. 苗疆道事》https://www.jkforum.net/thread-8363241-1-1.html
3. c. 捉蠱記》https://www.jkforum.net/thread-8363245-1-1.html
4. d. 苗疆蠱事II》 https://www.jkforum.net/thread-8363232-1-1.html
夜行者:平妖二十年》https://www.jkforum.net/thread-8308824-1-1.html

《天師密碼》是南無袈裟理科佛新出的一本小說
天師密碼https://www.jkforum.net/thread-11280248-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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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59:54

第一卷:心懷詭胎

第一章 寺廟

近年來隨著國民收入增加,很多人都有了去旅遊的想法,不過新聞裡也爆出許多關於旅行團的負面報導,比如「女遊客不願騎馬被毆打3分鐘」、「貴州西江千戶苗寨景點觀眾打架」,還有「九零後情侶曼谷失蹤,女友被賣入妓寨」、「赴韓旅遊成新時尚,謹防快速整容變鬼陷阱」等等。

乍一聽,好多人連門都不敢出了,覺得外面太危險,還是家裡最安全,其實如果正確引導的話,出去看看世界,開闊一下眼界,還是很好的。

當然提醒大家一點,那就是出門在外,即便是遇到不合理、不妥當的事情,也不要當面頂撞,最好的辦法就是留下證據,等有關部門來處理,如果不然,很有可能就會麻煩纏身。

也有人覺得邪不勝正,理直氣壯怕什麼?那麼我這裡跟你講一個小經歷,看完之後,你或許會有別的想法。

事情得從我們公司的一次旅遊說起,本來我是不想去的,那段時間肚子一直不太舒服,一開始只以為是拉肚子,後來腫痛,去醫務室開了幾服藥,準備趁著假期休養呢,但禁不住同宿舍好友阿貴的勸,最終還是抹不開臉皮,就跟著一起去了。

結果公司報的旅行團,是最低價的那種,兩天一夜的行程裡,吃得是蘿蔔青菜豆腐,住的是兩人一間的小旅館,簡直讓人崩潰。

說到景點,除了不要錢的爬山之外,實在是沒什麼好講的。

當然,這裡說一句,不吹不黑,位於湘粵邊境的莽山有著「第二西雙版納」和「南國天然樹木園」之稱,那兒的溫泉旅館和漂流都不錯,如果有錢,自然是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整個行程下來特別沒意思,而且還有一點特別讓人討厭,就是導遊不斷地帶我們去當地的紀念品店買東西。

當地其實沒什麼好買的,那些玉器店說是從雲南運過來的翡翠啊寶石,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A貨,所以買的人沒幾個,一路上導遊就板著個臉,跟家裡死了人一樣。

不過礙於公司的協議,他也不好翻臉,只是總講一些風涼話,難聽得很。

爬到莽山裡面的一段路程時,一直沒好臉色的導遊突然又有勁了,把我們拉到了一個破廟前,帶我們進去參觀了一番。

導遊講得天花亂墜,其實這廟真沒什麼好看的,並不算大,還破破爛爛,裡面黑漆漆的,沒什麼香火的樣子。

正中是一個被香火熏得黑不拉幾的泥土像,不知道是哪路神仙鬼怪,眼睛的地方油黑漆亮,抹的油好像有些不一樣,給人感覺怪怪的。

我看了兩眼,覺得心裡莫名一陣慌,趕忙拜了拜,就出去了。

結果一出來,導遊又帶著我們到旁邊的棚子裡,那是一個賣佛像、掛墜、手鏈的地方,幾個中年婦女看著攤子,導遊跟我們講,這裡面的東西都是廟裡住持開過光的,可以保平安,還有十塊錢一把的香火,很便宜,讓我們買點去上香。

我聽了覺得搞笑,剛才那廟中間擺著的,根本就不是佛像,怎麼又出來住持呢?

我當時有點尿急,去上了個廁所,結果回來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在吵架,一堆人圍成一團,我擠不進去,只好抓住一樓產線的組長王磊,問怎麼回事。

王磊告訴我,說是品質部的馬全蛋跟人吵了起來,說這些都是騙人的,一開始是和導遊吵,到後來,不知道哪裡冒出一個穿黑袍子的男人,和尚不像和尚,道士不像道士,兩個人就掐起了架來。

我一開始還想湊上前去,但一聽說是馬全蛋,就沒有管了。

品質部的馬全蛋,他姐姐是我們公司二老闆的小情兒,這傢夥平日裡囂張慣了,人緣很差,願意幫他的人少。

吵架並沒有持續多久,過了一會兒,兩邊都給拉開了,那個古怪的男人臨走前還發下話,說誰要是不敬神,就不要怪神不客氣。

他氣沖沖地離開,卻把導遊給嚇到了,慌忙過來動員,說剛才衝撞了人家,得趕緊買點東西賠罪,要不然沖了靈,怪罪下來,可不得了。

我聽到這話兒就想笑,怎麼看那個穿黑袍子的傢夥都像是托,不知道是從這附近哪個村子裡找來的臨時演員。

不過那導遊一張嘴還真的是有點兒厲害,好多人都被他說得心裡毛毛的,再說那香五塊十塊的也不貴,紀念品差了點,不過二三十保個平安,也挺劃算,所以大家都懶得計較,就都陸陸續續買了一些。

阿貴問我要不要買,我一掏兜,才發現中午在酒店換了一身運動服爬山,根本就沒帶錢,問他有沒有錢,他也搖頭。

他穿著一個大褲衩,比我更加沒有兜。

我又去找關係比較熟的王磊借錢,結果他不但沒帶,還不屑地說怕個毛線,花錢求平安,我們又沒錢,哪個來害我們?再說了,這麼多人都買了,少我們幾個,也沒啥事的。

我一想也在理,就沒有多想了。

回來後的幾天,這一次旅遊不斷地被人吐槽,簡直可以說是一場噩夢般的回憶。

然而對於我來說,卻僅僅只是噩夢的開始。

也許是爬山耗費了太多體力的緣故,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感覺極為疲倦,上班也打不起精神來。

又過了兩天,和我住同一宿舍的阿貴突然發起了高燒,胡言亂語不說,而且還嘔吐,吐著吐著,就把血都嘔了出來。我原本還抱著同情的態度幫忙收拾,結果弄著弄著,自己也是暈頭轉向了,搞得第二天都上不了班。

我記得第二天自己是坐120救護車去住的醫院,一到了醫院才知道,被送來的不只有我和阿貴,還有公司裡的另外三個同事,包括王磊,他也是上吐下瀉,被人用擔架給直接弄過來的。

我當天燒得頭昏腦漲,就記得自己不停地驗血、吊鹽水和洗胃,痛苦得彷彿要死去。

其他幾個人跟我差不了多少,基本上都癱了。

一個公司裡有這麼多人同時出事,上面自然有反應,第一懷疑的就是飯堂,不過很快就排查出並非是食物中毒,而是病毒性高燒。不過醫院用了各種特效藥,都不能止燒。

這個時候,負責公司後勤和行政的二老闆帶人過來看我們,表達了一下公司的慰問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我們是個德資公司,做高鐵連接管的,幾百號人,大老闆是德國人,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語言又不通,所以二老闆才是我們眼中最大的角色,他能夠來瞧我們,實在是難得。

不過沒等我開口,同病房的王磊卻是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說這傢夥肯定是來看他那便宜小舅子的。

我一問,才知道馬全蛋那傢夥也住院了,不過人家命好,住的是單間,不像我、王磊和阿貴一樣,命苦,三個人擠在一間病房裡。

說到馬全蛋,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阿貴突然提了一句:「你們發現一件事沒有,住院的這些人,在莽山那破廟邊,是不是都沒花錢啊?」

阿貴的話語說得我眉頭一跳,仔細想想,還真的是。

我臉色頓時嚇得有些白,旁邊的王磊卻說道:「屁啦,要照你這麼講,當時沒花錢的,總共十來個,為什麼我們住院的,就只有這幾人呢?」

阿貴「哦」了一聲,也不反對,埋頭繼續睡覺,我則是越想越怕。

從小受我母親影響,我整個人就特別迷信,子不語怪力亂神,鬼知道是不是有什麼髒東西存在啊?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渾身發熱,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騎在我的腦袋上一樣,昏昏沈沈的,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當天我翻來覆去地做惡夢,夢到自己回到了那小破廟,看著那廟中神像凶神惡煞的臉,還有那個被我當做托兒的黑袍人臨走前陰冷的笑,止不住地打哆嗦。

那夢翻來倒去,我甚至還夢到穿黑袍子的人是我自己,眯著眼,陰冷地瞧著那些不花錢的傢夥。

結果我半夜醒來,發現自己居然就尿床了。病床裡面所有的燈都關著了,黑乎乎的,我在靠窗一側的病房,床單裡全部都是尿騷味。

這讓我有點兒難為情,挺大一老爺們兒,居然還尿床,這簡直丟臉到了極點。

我按了一下護士鈴,半天沒有反應,床上儘是臭烘烘的尿騷,也待不住,就爬下了床來,準備床單放到衛生間去,然後去護士站要一床新的。

我怕被王磊和阿貴兩人嘲笑,就躡手躡腳地走,結果走了兩步,我就感覺有些不對勁,瞧見窗子邊有一個模糊的人影。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昨天在道事番外季中唱了一首歌,歌的名字叫做《捉鬼記》,新書則叫做《捉蠱記》。

今天是七月十五,民間的鬼節,也是道家的中元節,還是佛教的盂蘭盆節,同時還是某人的生日,希望大家能夠喜歡,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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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5:00:19


第二章 跳樓

我本來就是做惡夢醒來的,那人嚇了我一大跳,不過仔細一看,原來是阿貴那傢夥沒睡,站在窗檯邊往外望呢。

阿貴既然沒有睡,我也不好瞞他,低聲問他在幹嘛,那傢夥好像沒聽到一樣,直愣愣地站著,也不說話。

他連頭都沒有回。

我褲襠裡一大泡尿,實在是沒有心情多聊,他不理我,我也就走到了衛生間,燈也沒亮,估計是保險絲燒了,我摸黑把病號褲給脫了,又把床單放在水桶裡,想到沒有帶備用的褲子,總不能穿著條短褲去找護士吧?

這半夜三更的,我這麼搞,保不準就給人當流氓給揍了。

想到這裡,我出門就想去找同事送來的行李包,結果剛剛一走出衛生間,那病房的燈突然一下就亮了,緊接著阿貴也扭過了頭來。

那是一張慘白、慘白的臉,上面的肌肉全部繃得僵直,雙眼直勾勾的,也許是做了一整宿噩夢的緣故,在燈亮起來的那一剎那,我總感覺此時的阿貴跟莽山的黑袍人,那臉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眼睛……

對,特別是眼睛,給人的感覺不寒而慄……

我嚇得渾身僵直,站立在原地,而就在這個時候,燈突然就滅了下去,屋子裡一片黑乎乎的,我慌忙推開門,結果剛出來,腦殼莫名生疼,天旋地轉的,不知道怎麼就給絆倒了。

趴在地上的時候,我回頭望了一下,卻沒有看見窗子邊的阿貴。

當時的我害怕極了,卻根本沒有想到,那是我最後一次瞧見,活著的阿貴。

阿貴死了。

從六樓摔下去的他腦袋朝下,硬生生地撞到了住院樓下面的花壇上面,摔得稀巴爛,腦漿子都灑落一地,模樣十分淒慘。

這是我聽別人說的,當時的我已經癱在了地上,渾身汗出如漿,好像已經快要掛掉了一樣。

我是幾個小時之後甦醒的,聽護士講,說她們在值班,聽到我病房門口有動靜,就趕緊過來扶我,把我扶到床上的時候,才發現少了一個病人,四處找都找不到,結果有個值班護士往窗外看了一眼,瞧見路燈下面,有一個黑影,歪歪斜斜地趴在花壇邊。

我醒來的時候,醫院已經報案了,護士見我醒過來之後,就叫了警察過來對我問詢。

至於王磊,他已經問過了。

來的一共是兩個警察,一個年輕女警,長得有點兒像杏樹紗奈,不過沒有那麼甜美,板著臉,看著有點兒凶;至於另外一個,則是個快五十多歲的老警察,過來坐在我的床頭,操著一口白話,態度一點也不好。

看來發生在這三更半夜的人命案,讓他著實有點兒惱火。

我在病房裡面沒有見到王磊,估計是被迴避了,那養眼的年輕女警察是負責記錄的,而老警察則說了一段開場白之後,就問起了我之前發生的事情。

儘管心裡面還在想著之前的事情,我整個人都驚嚇不已,不過瞧見對方的制服,我心裡就安了一點兒,把事情的經過,跟他們講了一遍。

這事兒回憶起來,真的不是一件好事,我講完了,兩個警察大眼瞪小眼,好半天兒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老警察問道:「你確定你剛才講的,都是真的?」

我滿腹怨言地說道:「我有必要說假話麼?」

老警察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他瞧了那女警察一眼,女警察見狀,清了清嗓子說道:「王明,你老實交代,不要偷奸耍滑!」

聽到這話兒,我一瞬間就來火了。

要是那一臉死相的老警察,我或許就忍了,但這女警察一看就剛剛畢業,比我還小幾歲,而且我好歹也是受害人,用這種口氣,實在讓人不爽,我也板著臉說道:「什麼意思,你是說我講的,都是假話?」

那女警察指著周圍說道:「你剛才講自己是半夜尿床醒過來的,那我告訴你,你的床鋪好好的,而衛生間裡,根本就沒有被尿過的被子,連你的褲子,都沒有任何尿的痕跡;另外,據另一個當事人王磊交代,說你半夜直挺挺地起來,就朝著窗戶那邊過去,他叫了你一聲,你根本沒有應他,就一直在窗子邊站著……」

聽到對方的話,我的冷汗一瞬間就流了下來。

王磊說的那人,到底是我,還是阿貴啊?

我起床就往衛生間走去了,怎麼可能站在窗檯邊,一動也不動呢?要是這樣,那跳下去的,豈不就是我了?

那怎麼死的是阿貴呢?

我心中莫名一陣驚慌,說道:「要照你這麼說,我怎麼又沒跳呢?」

那女警察似笑非笑地望著我:「這就是我們想問你的問題了。」

我雙眼一翻,坐直起來,就大聲吼道:「媽的,你們是不是還懷疑阿貴是我給推下去的啊?」

那老警察什麼人沒見過,瞧見我一陣惱怒,他也一下子站了起來,衝著我喊道:「叫什麼叫?在事情沒有弄清楚前,誰都有嫌疑。你別鬧情緒,要不然我們就不是在這裡談話了!」

我本來就是個慫人,被警察叔叔這麼一喝罵,頓時就萎了,坐回了去,把所有的話語都咽到了肚子裡。

兩警察目光交流一下子,又問了我幾句關於阿貴的問題,說他家裡的情況,經濟問題,是否有債務,又或者有什麼感情問題之類的,試圖找到他「自殺」的動機。

我看他們這麼問,頓時就感覺一陣滑稽。

阿貴會自殺麼?

肯定不會,這傢夥向來就開朗樂觀,老家在貴州省晉平縣,家裡雖然窮,但是充滿希望。

他還有一個妹妹,在讀大學,他大部分工資都在供自己的妹妹讀書,有這麼一負擔,他怎麼可能想不開去自殺?

警察瞭解完畢之後,便把記錄拿給我簽字,我大約地瞄了一眼,發現字跡挺清秀的,下意識地瞄了女警察一眼,覺得真是越看越好看,結果那妞兒竟瞪了我一眼:「看清楚點,沒有出入就把名給簽了。」

說實話,我對這女警察很有好感,畢竟她是一美女,而我則是一個血氣方剛又沒有女朋友的年輕人,不過被她這麼一喝,頓時就覺得一瓢冰水淋到頭上來,心一下子醒了。

也對,人家是穿著制服的警察姐姐,咱是誰?

一臭吊絲,要錢沒錢,要房沒房,拿什麼東西去期盼那些摸不到邊兒的事情?

一直到警察離開,我都還陷入這種深深的失落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面前出現了一個人來,在阿貴剛剛跳樓的這當口,我頓時就給嚇得一陣哆嗦,仔細一看,卻是剛才被帶出去迴避的王磊。

瞧見他,我想起之前警察說起的事情來,一把抓住他,問道:「你剛才沒說謊?」

王磊是小心翼翼接近我的,結果我一把抓住他,把他給嚇得直哆嗦,使勁往後退,我有點兒搞不明白,問他道:「王磊,你龜兒子到底幹嘛啊,什麼情況?」

王磊瞧見我的臉色,彷彿鬆了一口氣一般,拉了個板凳過來,坐在我床頭,喘著氣說道:「阿明,說實話,我之前被你給嚇到了——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凶……」

我詫異,什麼叫做嚇到了?

王磊知道我就是這樣的反應,便跟我講起了昨夜發生的事情,說法跟警察講得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我本來要跳下去的,結果門口好像有人在叫我,就沒跳成,沒想到我剛剛走到門口,阿貴反倒是一出溜就跳了下去。

王磊的話語,說得我一頭冷汗。

這大清早的,窗外還有陽光射進來,然而我卻是渾身冰冷。

昨天我經歷的那一切,難道真的是夢?

真的,還是假的?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新書《捉蠱記》,這是一個在苗疆大架構之下的故事,會有許多你們熟悉的人物,也會有許多你們不熟悉的人物,是一個不再嚴肅、不再高大上的故事,而是小人物的世俗經歷,不過在這裡,你們會看到你們喜歡的東西,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解構苗疆世界,也會發現,哦,一直神秘無比的南海劍魔、小觀音這些人,居然是這樣子的啊……

大家別急,平心靜氣,且聽我慢慢道來。

感謝今天過來捧場的各位道友,山水重相逢,我們繼續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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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5:00:40


第三章 床下血印

我有點兒糊塗了,再一次想起了阿貴昨天跟我們講起的事情來——我們,是不是在莽山那個破廟裡得罪了人,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要不然,我昨天瞧見阿貴的時候,怎麼會感覺他跟那穿黑袍子的傢夥,眼神一模一樣?

王磊跟我,兩人大眼瞪小眼,過了老半天,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不會吧,阿貴那個人迷信,說不定是在自我催眠呢?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看了他一眼,想要反駁,但是腦袋燒得一塌糊塗,實在是沒有什麼精神,昏昏沈沈,就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到了天黑,其間迷迷糊糊地被掛吊水之類的,都沒有清醒過來,到了傍晚的時候,我被那個胖乎乎的護士給叫醒了過來,告訴我一天沒吃飯了,好歹也得吃一點,問要不要幫我叫份外賣。

我點頭,草草吃過了晚飯之後,渾身痠疼,不過睡了一天也待不住,勉強爬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就跑到了窗子邊。

我先是看了一眼樓下的花壇,那兒已經被清理過了。

我瞧不見阿貴的遺體,只看見一塊黑乎乎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血跡。

說到血跡,窗檯這裡也有一塊,拇指大,我瞧了一眼,好像黑色的血跡下面,覆蓋著一種扭扭曲曲的圖案,不知道是什麼,看著就有些奇怪。

我看了一會兒,腦子裡又浮現起了昨夜阿貴跳樓時,回頭瞧我的那一眼。

我自己把自己嚇得一陣哆嗦,越想越害怕,於是去護士站,找護士幫我換一間房,不然我就不住這裡了,出院得了。

護士站幾個小護士被昨天病人跳樓的事件給折騰得心情不好,我這麼一鬧,她們也沒有什麼好脾氣,跟我解釋了一大堆理由,就是不給我換房。

我在護士站跟她們吵了好久,最後搞得自己頭暈腦脹,被人扶回了病房。

換不了房,我讓人幫我檢查了病房裡的每一個燈,確保都是亮著的,而且還千叮嚀萬囑咐,說一個燈都不要關,護士們被我折騰得沒有辦法,不得不答應我這個要求。

那些人走了之後,我又跟王磊講,今天晚上,我們得值班,一個人上半夜,一個人下半夜,可千萬不要出事。

王磊瞧我緊張兮兮的樣子,被弄得沒有辦法,只有答應,說讓我值上半夜。

我睡了一天,按理說應該很有精神,結果睜著眼睛,沒多一會兒就又有些昏昏沈沈了,就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頭上一樣。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渾身發冷,人頓時一陣激靈,坐起來一看,瞧見房間裡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到;又過了一會兒,我的眼睛有點兒適應黑暗了,突然發現,那窗子邊,居然又站著了一個人。

我的心給嚇得一下子就提了起來,睜眼瞧去,卻見那人也回過了頭來,朝著我慘然笑了一下。

這個人,是王磊。

那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王磊……

飛!

當王磊縱身從那窗檯上跳下去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懵住了,不能說話,不能動彈,腦海裡全部都是他臨走前的那一雙眼睛。

眼神裡,有著一種讓人說不出來的味道,好像是嘲笑,又好像是譏諷。

它像一支箭,刺入了我的內心之中。

疼!

過了好一會兒,我這才反應過來,一邊瘋狂地拍著床頭的護士鈴,一邊歇斯底里地大聲叫喊著:「來人啊,有人跳樓了!來人啊……」

我後來聽人回憶,說我當時就好像瘋了一樣,整個人都從床上直挺挺地摔下來,一邊扭動,一邊口吐白沫。

事實上,我確實給嚇到了。

一連兩晚,我親眼看到兩個人,從這窗戶上跳了下去,擱誰能受得了?

而且王磊在跳樓之前,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張了張嘴巴。

我事後仔細琢磨了一下,感覺好像是這一句「不要急,你反正也是要死的……」

我整個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而到了後來,我覺得天旋地也轉,房間裡面的燈不知道怎麼回事就亮了起來,好多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在我身邊轉來轉去,轉得我腦仁兒發暈。

有人拍打我的臉,這些我都知道,但就是說不出話兒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漸漸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個嬌豔欲滴的美女,紅唇欲吻,弄得人心癢癢的。

我下意識地想要噘嘴上去,結果聽到女警察的聲音傳來:「病人好像醒了。」

我這才回過神來,原來又是警察到了。

問詢我的,依舊是那兩個警察,依舊都板著一張臉,好像我欠他們錢一樣,不過這個時候的我心裡面卻充滿了一種怨恨,倒也不怕他們。

為什麼?

我昨天的時候,就告訴過他們,這裡面有古怪,結果都不當一回事兒,把阿貴的死往自殺那邊靠,這樣省事是省事了,可他有想過我們這些還活著的、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的人沒?

屁民也有怒火,我不冷不熱地把剛才的事情闡述完了之後,那老警察有些不滿地對我說道:「你同事死了,你好像一點兒也不悲傷嘛……」

我牙齒一咬,瞪他一眼道:「他本來是可以不用死的,昨天我說要換病房的,要是換了,就沒事了!」

老警察看了一眼身旁的女警,女警察點頭說道:「他昨天是有要求醫院換房,不過院方又沒有空的病房,就沒有準。」

老警察饒有興趣地問道:「你為什麼要換病房呢?」

我跟他講,說這病房陰氣森森的,搞得我很不舒服,我感覺有人要害我……

老警察問我理由,我就將之前跟阿貴、王磊幾個人議論的事情講了出來,女警察聽到了,皺著眉頭,撇嘴說「迷信」,反倒是態度一直不好的老警察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問我有沒有什麼證據。

我搖頭,說不知道,就是感覺。

斷案子自然不能靠感覺,不過那個老警察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樣,在病房裡轉了幾圈,一會兒在衛生間鼓搗一下,一會兒又跑到窗檯邊打量,不知道想要做什麼。

到了最後,他居然蹲在地上,將頭伸到王磊那病床下面去瞧。

我躺在床上,從我的角度看,他頭探下去瞧的時候,身子明顯地僵直了一下,好像是看到了什麼古怪的東西。

老警察叫女警察拿手機過來,用閃光燈拍了一張照片,兩人看了一眼,臉色都有些發白,女警問老警察這是誰搞上去的,老警察搖頭不說,又過來瞧以前阿貴的病床。

他們又拍了一張照。

完了他們就來到了我的床前,老警察的頭就往下面探。

兩人的行為弄得我有點兒心慌,問到底怎麼了,從床下爬起來的老警察搖了搖頭,說沒有。

完了他拿出手機來,給我看到:「在那兩張床的背面,都有看到這麼一個圖案,你瞧一瞧,看看眼熟不?」

我瞪著眼睛瞧,看見那圖案很不規則,有點兒像是小孩子胡亂的塗鴉,不過在中心處,卻對稱著一雙黑點,很像是一對眼睛。

這圖案鮮紅鮮紅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畫上去的。

我搖頭,說不知道,老警察也沒有任何意外,吩咐女警察回局裡面,去找人過來化驗。

我瞧見兩人有要走的意思,慌忙拉住那老警察的手,說別走啊,你們走了,我怎麼辦?

那老警察勸我,說小哥,別相信那些沒緣沒由的事情,一切結果,都得等我們調查結束之後才知道,再說了,你床底下,不是也沒有那玩意兒麼?

我哪裡能被他忽悠,說等我床下有了,我就不在這裡了,人都到停屍房去了。

老警察勸不動我,沒辦法,就讓護士那邊安排了一下,幫我換了一個病房——畢竟一個病房連死了兩個人,而且都是不明不白跳樓死的,晦氣得很,對病人的恢復也沒有什麼幫助。

經過協調,我換到了四樓的病房,其實我更想住一樓,不過再往下就是門診了,調配不了。

我換過來的時候,在窗子邊站了很久,琢磨著我要是從這裡摔下去,不知道會不會死?

得出的結論是——要是下面有一個消防氣墊,說不定我就會不死。

要不然,唉……

我是半夜三更換的房,到了第二天清早的時候,才發現同病房裡的病友中,還有一個我們公司的人,是財務部的小張。

他是負責考勤審核的,跟我也算是點頭之交,不過在這種情況下,難免同病相憐,問起我這幾天的跳樓事件,他也嚇得直哆嗦。

我問小張這幾天有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他搖頭,說沒有。

他這麼說,我就稍微有點兒放心了。

白天中午的時候,公司又有人過來看我們,不過不是二老闆,而是行政部的,稍微關心了一下,然後就沒影了,接著就是公安局的,過來又挨個兒問了好久,又給我們檢查了一下,便沒有多講。

到了傍晚的時候,小張她姐姐、姐夫過來給他送飯。

說起這事兒的時候,他姐夫就鄒起了眉頭來,說莫不是撞邪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我」的名字叫做王明,「我」的名字叫做王明,「我」的名字叫做王明……

重要的事情得說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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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5:00:59

第四章 車禍鬼來電

小張他是江城本地人,他們這地方家家商戶都供神,初一十五都燒香,十分迷信,也篤定這世界總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特別是聽到我說起床板下面鬼畫符的事情,就更是確信了。

他們越說越害怕,結果沒等小張把雞湯喝完,他姐夫就一拍大腿,說不行,得轉院,不在這個鬼地方待著了。

到底是有錢人,說轉就轉,傍晚時候說的,結果到了晚上八點多,小張他姐姐和姐夫就過來給他搬行李,說已經辦好了轉院手術,準備開車載他去第一人民醫院看。

小張臨走的時候跟我告別,說實在不行,也轉過去得了。

我搖頭,婉言謝絕。

他是本地人,有錢,而我則是外地過來打工的,一個月本來就沒有多少工資,負擔又重,這裡是我們公司的醫保對點單位,如果去第一人民醫院,報銷不了,說不定又要花一大筆錢。

那筆錢可不是我現在能夠負擔得起的。

有錢人走,沒錢人留,世界就是這麼現實,我情緒低落,躺在床上玩手機,在網上查起莽山那破廟的消息來。

結果我這麼一弄,才發現網絡上根本就查不到任何消息。

隻言片語都沒有。

這東西弄得我很絕望,不過也有點兒不服輸,於是就不停地刷新,翻頁,一直到手機快沒電的時候,我這才在宜章吧裡面找到一個關於旅遊的帖子。

帖子的第二十三樓裡,有一個「我是老司機」的網友留言,說「莽山山腰那邊的破廟,千萬不要去,那裡是度命的地方,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被……」。

話沒有說完,有種欲言又止的味道。

我當時的心情十分複雜,反覆琢磨了好幾遍,覺得這個「我是老司機」,應該是個知情人,就抱著抓住救命稻草的想法,加了對方好友,然後在簽名欄中找到了他的電話號碼。

得到號碼之後,我忙不叠地打了過去。

對方的電話一直沒有接通,我一直鍥而不捨地打,不知道打了幾遍,終於通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粗聲粗氣的男聲來,不耐煩地說道:「喂,找誰呢?」

我一聽到這聲音,整個人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這聲音我聽過,根本就是之前旅遊時帶著我們去那破廟的導遊,那傢夥的聲音有點兒公鴨嗓,聽過的一般都忘不了。

我愣了半天,結果電話那頭「喂」了幾聲之後,罵了一句「神經病」,就把電話掛掉了。

我回過神來,又趕緊打過去,結果還沒有等對方接通,我的手機就沒有電了。

我想拿東西充電,結果才發現自己根本沒帶,前兩天我都是用王磊的充電器,他出事之後,東西肯定被人收起來了,我一時半會找不到充電器,問同病房的人,也沒有,估計只能等明天叫同事幫忙拿過來了。

打不通電話,我的心裡毛躁極了,想起那導遊明明知道那破廟有問題,還故意帶我們去,肯定是想要害人。

狗日的說不定跟阿貴和王磊的死,有很大關係。

我想把這個情況反應給警察,不過又怕他們說我胡思亂想,猶豫之間,頭疼得厲害。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病房裡突然響起了熟悉的手機鈴聲來。

噔噔噔、噔噔噔……

一開始我還沒在意,過了一會兒,發現別人都看我,這才發現,居然是我的手機在響。

咦?

我的手機,剛才不是已經沒電了麼?

我從桌子上抓起手機來,看到來電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我接過來一聽,卻是剛剛轉院的小張。

我有點兒奇怪他怎麼會打電話給我,結果電話那頭的小張,用一種很低沈地聲音說道:「王明,他們不讓我們走,說是要等你一起……」

這種聲音很陰森,我聽了一下,就感覺陰冷直接滲到了骨子裡去。

我當時的腦子有點兒迷糊,就納悶了,問「他們」是誰,「我們」又是誰啊?

小張沒有回答前面的問題,卻陰森森地說道:「我們你都不知道?就是阿貴、王磊,還有我啊……」

阿貴、王磊……

他們不是已經跳樓死了麼,怎麼說要等我?

啊!

電話那頭每念一個名字,我的腦海裡立刻就會浮現出相應的一個人影出來。

無論是阿貴,還是王磊,他們都是滿面青紫,眼神僵直,臉上的表情都是似笑非笑的,好像在譏笑一樣,而當小張說到自己的名字時,我下意識地把手機給直接扔了出去,大叫一聲,把自己給蒙在被子裡,瑟瑟發抖。

啊、啊、啊……

我無意識地叫著,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給我一點兒安全感。

過了好一會兒,我感覺到有人在抓我,於是下意識地拚命反抗,不斷蹬腳,沒想到又來了好幾個人,把我給緊緊按在床上,不得動彈。

我奮力掙紮而不得脫,睜開眼睛來,瞧見幾個黑乎乎的傢夥,死死按著我,口中噴出讓人欲嘔的臭氣。

我覺得他們好像是想要把我綁住,然後往窗子外面扔出去,於是就拚命地大喊大叫,好讓人過來救我。

結果到了最後,我只等到了一針鎮定劑。

當鎮定劑的效果起來的時候,我這才發現,把我壓著的這些人,有護士、有值班醫生,還有醫院的保安,而並不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些古裡古怪的東西……

跟我最熟的那個胖妹護士瞧見我安靜下來了,睜開眼睛打量他們呢,就拍了拍我的臉,說怎麼樣,醒了沒?

我點了點頭,吞了一下口水,然後虛弱地說道:「能幫我聯繫一下今天的那兩個警察麼,我有重要的情況要跟他們講。」

胖妹護士看我神志清醒,不鬧不吵了,就點頭說道:「行,他們好像有人在這裡值班,你在這裡別亂動,我去幫你叫啊……」

她說是這麼說,卻留下了兩個保安在這裡看著我,不讓我亂動。

我這邊平靜了,病房就散了一些人,病房裡另外一個病友抓住值班醫生,問能不能換一個病房?

這幾天的跳樓事件弄得整個住院部都人心惶惶的,我又弄出這麼一出事兒來,他自然驚慌得很,不敢再跟我一個房間,免得觸了晦氣。

醫院的幾個人商量了一下,覺得這樣也不是辦法,於是就給那人調了房間。

就在那病友換房的時候,門被推開,留守在醫院的,居然是那個女警察,她皺著眉頭走了進來,對我說道:「怎麼回事?」

我顧不得她的態度,把剛才我上網查到的情報,還有接到小張電話的事情,跟她講了一遍。

女警察聽到小張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有點兒詫異,問我大概是幾點鐘的事。

我說就在剛才,就剛才……

女警察拾起我丟在地上的電話,手機碎屏了,按了幾下,似笑非笑地說道:「你手機都沒電關機了,居然還能夠接到電話?就算是小米的手機,應該也沒有這種功能吧?」

我費力跟她解釋,結果這女人就是不信,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電話響了。

女警察沒有再跟我多扯,而是摸出了電話來接聽。

我看了一眼,哦,最新的蘋果,真有錢。

那電話不知道是誰打來的,女警察一開始還十分輕鬆,結果過了一會兒,臉色就變得嚴肅起來,說了幾句話之後,她掛掉,舔了舔嘴唇,然後轉過頭來問我道:「剛才,真的是小張打電話過來了?」

我急於證明自己的清白,使勁點頭說道:「真的,就在剛才,不信等我手機充好電,能開機了,你看通話記錄就是了。」

女警察點頭,讓旁邊的保安去幫忙去找一個安卓的充電器來,然後想了一下,才跟我說道:「這裡跟你通報一個不好的消息——你們公司財務部的張斗剛,在轉院的過程中,於石灣路和情侶路的交叉口遭遇了車禍,當場死亡了……」

啊?

我的後背一下子就挺得筆直,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腦子才稍微清醒一點,結結巴巴地問道:「是、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女警察看了我一眼,一字一句地說道:「就在大約一個小時之前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新書新氣象,為了照顧新讀者,大家暫且忍耐一下,先別放出苗疆的那些大拿,等等小佛……把這鍋粥給熬好,才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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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5:01:16


第五章 我也不是我

我腦子轟的一下就炸了,下意識地往後面躲去。

小張先前說他跟阿貴、王磊在一起,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在說笑呢,現在才明白,他所謂的「在一起」,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那這麼說,他們不走,在等我,意思是我也逃不了這死亡的命運麼?

黃泉路上一起走,這是準備找我打麻將麼?

我腦子亂糟糟的,不過終於確定了這幾天來一直在反覆想著的問題,一臉驚慌地對女警察說道:「鬼,一定是有鬼!我跟你講,我們就是因為在莽山那破廟撞到的鬼;對,那個穿黑袍子的傢夥,一定給我們下了詛咒、降頭,每個沒有花錢買平安的人,都要遭殃的——嗚嗚,他們都在下面等著我呢……」

女警察瞧見我驚慌失措、語無倫次的無助樣子,雙手伸出,緊緊按住我的肩膀。

她一雙明亮的眼睛認真地盯著我,對我說道:「王明,放輕鬆,別擔心,一切有我!我會一直在這裡的,你別擔心!」

我被打了微量鎮定劑,再加上重病纏身,根本沒有什麼力氣反抗,而且我好久沒有跟女孩子靠得這麼近了,對方的臉都幾乎貼到我眼前來,柔柔的呼吸噴下來,加上那女人洗髮水還是香水的味道,搞得我整個人都酥了。

被這一打岔,我稍微沒有那麼恐慌,平復了一下心情,對她說道:「你來幫我看一下,我床下面,是不是有那東西?」

女警察一聽,趕忙彎腰下去看。

我側躺著,瞄了一眼,發現她還是蠻有料的,而就在我看得心慌慌的時候,那女警察突然抬起頭來,一臉古怪地對我說道:「今天有人爬到床下沒有?」

我一聽,頓時就直哆嗦,說床下面是不是真的有那血印子?

女警察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我頓時就絕望了,感覺整個天花板都黑壓壓地朝我塌了下來。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幾乎是帶著哭腔跟她道:「這兒真的有鬼,你帶我走吧,我還年輕,老婆都沒有討……」

那女警察白了我一眼,說別怕,今天晚上,我跟你住在一起,到時候有什麼事情,我來應付就是了。

這女孩子剛從學校畢業,什麼都不曉得,我哪裡敢把性命託付給她,慌忙說道:「這可不行,要萬一到時候出事兒,你可是一溜煙跑了,我呢,躺在這裡等死?」

女警察眉毛一挑,對我說道:「要真的照你說的那樣,搬走又有什麼用?張斗剛倒是搬走了,還不是死了麼?」

她一句話說得我特別絕望,一下子躺倒在床上,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大概是感覺剛才那一句話太過於悲觀了,搞得氣氛尷尬,女警察抿著嘴,衝我勉強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你別害怕,這種事情呢,不一定是真的,指不定是誰在故弄玄虛呢,你要是真害怕了,那就上了他的當……」

我躺在床上,手腳無力,看了對方一眼,問道:「請問您貴姓?」

女警察大大方方地說道:「姓林,我叫林雪。」

我伸出手,說道:「林警官,借你電話用一下好麼?」

林警官也不問,把手機遞給了我,我接過來,給老家撥通了一個電話,跟我父親聊了幾句,然後又問起我小弟的情況。

說了一會兒之後,我有點兒控制不住心裡面的情緒,抽噎著讓我父親注意身體,煙別抽多了,不行就再找個老伴啥的……

我父親聽到我情緒不對,問我出了什麼事,我搖頭,沒有講,匆匆掛了電話。

打完電話之後,我把手機還給了林警官,讓她幫我把背包拿過來,從夾縫裡掏出兩張銀行卡,鄭重其事地問她道:「林警官,林雪,你說我能相信你麼?」

林警官瞧我一臉嚴肅的樣子,給嚇到了,看了我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我把兩張銀行卡給她,然後說道:「我這裡有兩張銀行卡,工行的這張有兩萬四,交通銀行的那張有三萬九,密碼都是******,你幫我拿著,我要是死了,拜託你幫我交給我父親。他下崗了,我弟又還在讀高中,缺錢……」

林警官嚇得連忙擺起雙手,對我說道:「你別一副臨終託孤的樣子啊,就算是說遺囑,也不是對我說啊?」

我指著自己,苦笑道:「你既然說可以相信你,就幫我收著。至於我,動都動不得,誰知道今天晚上會發生什麼事啊,到時候,跑都跑不掉。」

林警官想要安慰一下我,不過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我指著剛剛搬走的小張床位說道:「林警官,麻煩你幫我看一下,小張的床下面,是不是也有一個血印子?」

經我提醒,林警官這才想起來,接過我手中的銀行卡,揣兜裡,然後彎腰去看。

果然也有一個。

催命符!

林警官咧了咧嘴,不知道是該哭好,還是該笑好,而我反正是交代完了後事,就乾脆躺在床上,不再多想。

這會兒保安找到充電器過來了,給我的手機沖上電,打開的時候,發現屏幕全部都花了,根本看不到任何內容,想要知道到底有沒有人給我打電話,那人是誰,這個都得把它修好才能知道。

經過剛才的事情,林警官也不敢一個人待在這裡,讓醫院兩個保安也守在房間裡,她也打了電話回去,叫人過來支援。

等人的過程中,林警官試圖跟我聊天,問我邏輯思維很清楚啊,是不是以前學過?

美女找我聊天,若是擱在平時,我早就屁顛屁顛湊上去了,不過現在實在沒心情,勉強聊了幾句,沒想到那女孩子倒很健談,噼裡啪啦跟我說了一大堆,說得我腦殼發暈。

不知不覺間,我突然瞧見林警官的脖子上面,竟然有一條黑斑紋的綠色毒蛇掛在那兒。

那毒蛇通體碧綠,有黑色的斑紋,差不多有一米多長,烙鐵頭一般的腦袋高高昂起,一對紅眼珠子死盯著我,信子吐一下,冰冰涼的……

瞧見這個,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下意識地舉起雙手,朝著那條蛇掐去……

掐死它,掐死它!

死!

我滿腦子都是這種想法,卻忘了自己從小就怕蛇這件事情,而且那綠色似乎也根本不懂得反抗,被我一把掐著,只是拚命掙紮,就是不張嘴咬我。

我手臂上不知道為什麼,勁兒從來沒有這般的足。

眼看就要掐死那條綠蛇了,突然間,我感覺腦殼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見了。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我瞧見先前還跟我聊得挺熱乎的林警官一臉防備地看著我,而旁邊兩個保安,像護花使者一樣,虎視眈眈地瞪著我。

我頭疼,後腦勺好像開了口子,試圖伸手去摸一下,結果發現自己的雙手給綁了起來。

不但是手,我整個人都給結結實實地綁在了病床上,連翻身都沒有辦法。

突如其來的情況讓我莫名其妙,掙紮了一下,沒有效果,我皺著眉頭問道:「怎麼回事,你們想幹什麼?」

林警官皺著眉頭不說話,而旁邊的一個醫院保安則恨恨說道:「給你打了鎮定劑都不老實,還有臉問我們想幹什麼?剛才要不是我們,你差點就將人家林警官給掐死了!」

我……掐了林警官?

我下意識地朝著林警官看了過去,發現她光潔的脖子上,還真的有紅色的掐印,又想起先前發生的一幕,後背頓時就有冷汗冒了出來,苦笑著說道:「慘了,慘了,我就知道自己逃不過,果真來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林警官盯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說道:「你的意思,是你剛才中邪了?」

我苦笑著說道:「你這不是廢話麼?我好端端的,掐你幹嘛?再說了,我剛才可是打了鎮定劑,要不是中邪,哪裡有力氣來掐你?」

旁邊一個保安冷笑道:「那可說不準,指不定你瞧人家林警官長得漂亮,色心大發呢?」

我看了那猥瑣的保安一眼,懶得反駁,而是盯著林警官的眼睛說道:「林警官,不要忘記我託付給你的事情,我家窮,我弟弟成績那麼好,一定能夠考上大學的。那錢,是拿來給他讀書的。」

林警官舔了舔嘴唇,安慰我道:「你也別那麼悲觀嘛……」

我閉上了眼睛,已經聽不進任何安慰的話語。

時間慢慢推移,林警官又來了兩個同事,就在病房裡面蹲守著,我也是放棄了希望,閉眼等死。結果一夜過去了,到了天亮,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當看到第一縷陽光射入房間裡面來的時候,我有一種再世為人的幸福感。

我真的,逃過一劫了麼?

我欣喜地想著,然而林警官的一個電話,卻將我所有的希望都給擊碎了。

又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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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5:01:33

第六章 夜探停屍房

又有人死了,死的依舊是我們的同事。

那人不住院,她那次旅遊回來之後,因為家中有急事,於是就請假回老家了,可沒想到回家沒兩天就病倒了,而就在剛才,她家裡的親人打電話過來公司,告訴了公司這個事情。

那同事死了,就在昨天,在自己個兒的房樑上吊死的,等家人發現的時候,舌頭都足足有半尺長了。

這好端端的,也沒受氣,毫無預兆地就上吊自殺了,叫人如何釋懷?

她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只知道悲慟啼哭,什麼也做不了,不過她家裡有個二舅,卻是個高人,慫恿說這事兒莫不是跟公司有關係,說不定就是在公司受的氣?

不管怎麼說,找公司鬧一鬧,或許能夠鬧點三瓜兩棗來,也算是有點兒補償。

消息就這麼傳到了公司來,而警方這邊也是第一時間知道了。

林警官想起先前我給她說起的事情,舔了舔飽滿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對我說道:「那個啥,她有沒有花過錢?」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臉有點兒僵硬,說道:「她那天穿著裙子,沒帶包包,估計是沒花錢……」

此時此刻,我是真的後悔了,當初我即便是沒有帶錢,就算是借,把那賣命錢給花出去,如今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何必像現在一樣,日復一日地每天都在這裡等死呢?

只是,誰能想到這世間居然會有這麼離奇的事情呢?

林警官似乎相信了我關於莽山破廟的推斷,這對於一連串的死亡案件來說,雖然蹊蹺,但無疑也是一種動機推論,她匆匆忙忙地去找上面溝通了,而留下我一人,在那病床上懊惱不已。

大概到了中午的時候,林警官灰頭土臉地回到了病房來。

我滿懷希望地看向她,問她有沒有找人去莽山那邊查一查那破廟,是不是真的是他們在搗鬼?又或者把那狗日的導遊找到,問一問清楚?

林警官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才告訴我,她把這事情給上級報告了,結果挨了好一頓批。

上面不但沒有把這情況當做一回事兒,而且還批評了她不成熟,居然相信這種神神鬼鬼的玩意。

總而言之,儘管林警官相信我的話語,但是沒有上面的支持,她也幫不了我什麼。

聽到這個消息,我陷入了絕望。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心情,林警官安慰我,說你別急啊,你放心,雖然上面沒有認可這件事情,不過我又不是不管你,實話告訴你,我有一個朋友,懂這些東西,我已經打電話給他,把情況說明了,他說會盡快趕過來的。

我疑惑,問是個什麼樣的朋友?

林警官沒有多說,只是告訴我,說你放心,那個人很懂的,他的師父叫做歐陽指間,是江門那一帶很有名的大師,好多地方做法事,都有叫他呢。

我沒聽過什麼歐陽大師,也不知道林警官說的這個人到底靠不靠譜,不過瞧見她這般積極,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感激。

非親非故的,人家這麼上心,我怎麼可能不感動?

不過,我醜話可得說在前頭——那人要錢的話,我可請不起……

林警官聽到我說起這話兒,忍不住就笑了,說你放心,他肯過來,絕對不是為了錢。

不是為了錢,難道是……

我看了一下穿著制服依舊嬌媚的林警官,若有所悟。

那人是下午五點到的,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他之所以會過來,還真的不是為了錢,沖的就是這個讓人看一眼就有些心癢癢的林警官,在我的病床前,那傢夥完全沒有高人風範,勢利眼得要死,把我們其他人完全就當做了空氣,視而不見。

我瞧著這個二十七八歲、一臉油滑的傢夥,實在不覺得對方有什麼本事。

在我一臉的懷疑之中,林警官跟我介紹起這個男人來,說叫做羅平,是江門玄學大師歐陽指間的弟子,目前在東莞一家事務所就職,是專門趕過來幫忙的。

我儘管不太相信對方,不過還是伸出手來相握。

不過那傢夥卻十分傲慢,根本就不與我握手,甚至連林警官介紹起我的時候,都心不在焉,而是待她說完之後,笑嘻嘻地邀請林警官一起共進晚餐,說過來的時候,看見一家西餐廳很不錯……

我當時幾乎想把鹽水瓶往那傢夥的臉上砸去了。

這尼瑪是人話麼?

不過好在林警官這個人還是懂得是非輕重的,有點兒不滿地對那羅平說起,在這件案子了結之前,她沒有別的心思。

這一句話說完,那羅平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我,然後用一種絕對自信的語氣說道:「你,叫做王明對吧?嗯,你的事情,我基本上都聽雪兒跟我說過了,問題不大,是很簡單的聚鬼咒,破掉雖然不易,但如果能找到原因,還是很容易就解決了……」

聚鬼咒?

我掙紮著爬了起來,而羅平則看了一眼林警官,自信滿滿地解釋道:「聚鬼咒呢,其實是穢跡金剛的一種,囊括了降頭巫術、蠱毒陰崇等物的總稱,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這人搖頭晃腦,說了一大堆,聽到我腦仁兒發疼。

我望了林警官一眼,發現她也聽得一頭霧水。

這傢夥說得似是而非,表面上顯得很專業,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聽得懂,我疑惑地看了林警官一眼,不知道她從哪兒找來這麼一個不靠譜的貨色,而林警官則也顯得有些抱歉,朝著我點了點頭,嘆氣道:「行吧,羅平,你回去吧。」

羅平瞧見我們不信任的模樣,嘴角突然掛起了一道冷笑來,豁然起身,指著我說道:「你們是不是都不相信我?」

我撇了一下嘴,然後說道:「沒有……」

話是這麼說,不過意思卻很勉強了,羅平卻從懷裡掏出了一面鏡子來,對著我說道:「你看一看自己,到底什麼模樣吧!」

他手中是一塊磨得透亮的銅鏡,正面光潔,黃幽幽的,我下意識地瞅了一眼,瞧見鏡子裡面的我臉色僵直,滿臉青紫,嘴唇烏黑,黑眼圈弄得自己好像是大熊貓一樣,眼角還有鮮血流了出來……

我嚇得大叫一聲,差點兒滾落下了床,羅平伸手,一把將我給按住,冷靜地說道:「你再看!」

這時我又看了過去,卻瞧見那鏡子裡面的我,除了表情驚恐之外,再無異常。

前後兩眼,冰火九重天,我這個時候打消了所有的疑慮,一把抓住羅平的手,緊張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羅、羅大師?」

羅平得意地說道:「剛才給你看的,是你的炁場本相,從這裡來看,你印堂發黑,黑霧縈繞,煞氣凝於人中,死不過是這幾天的事情。不過這事兒並非不可以解——為什麼呢?你要曉得,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有命數的,此乃天定,若是有人想要讓你提前死去,又不想沾了因果,就得篡改氣機,借別的東西來消磨你。簡單的說,有人佈局,就有人解局,只要這局解了,事情就平了,你也就沒事了。」

我聽得一陣激動,慌忙問道:「那這局怎麼解?」

羅平不再看我,而是轉頭過去,對著林警官笑道:「雪兒,事情倒是不難,不過弄完這些,回頭你賞個臉,讓我請你吃一頓飯咯?」

林警官雖然對於羅平叫自己「雪兒」這件事情,有點兒像是吞了蒼蠅一般難受,不過卻不想耽誤工作,勉強擠出笑容,說要是能夠把這事兒平了,別說是你請我吃飯,就算是讓我請你,也是沒問題的。

羅平嘿嘿一笑,對林警官說道:「那我們就說定了哦!」

我躺在病床上,看到那羅平對著林警官獻慇勤,然後根本都沒有理會我,多少有些不滿,不過也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表達什麼,只是低頭,裝作沒看見。

此時此刻,我別無所求,只希望這件事情,能夠趕緊過去,讓我恢復平靜的生活。

儘管對我的態度不冷不熱,但羅平剛才露出的一手,還是讓我有一種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覺,滿心期待著他能夠弄點實際點的東西出來,沒想到他在病房裡轉了幾圈,又仔細研究過了病床下面的催命符之後,居然說想去停屍房看一下。

不談小張,阿貴和王磊的屍體在經過法醫鑑定之後,都就近存放在了醫院的停屍房裡,等待著家屬過來處理。

羅平想要去看一眼那兩具屍體,而且還要求我跟著他一起去。

這事兒讓我渾身發涼,不過既然認定了羅平是唯一能夠結局的人,那麼在這黑夜降臨的時候,我是肯定不會離開他左右的。

一番猶豫之後,我、林警官和羅平三人,摸到了位於地下室的停屍房。

因為有林警官的證件,看守停屍房的大爺倒沒有怎麼為難我們,爽快的放行,而很快我們就找到了冷藏櫃裡的阿貴來。

我第一次瞧見死去的阿貴,腦殼都掉了半邊,一臉青紫。

我強行控制著緊張到了極點的心情,然而還沒有等我們去找到王磊,停屍房裡的燈,毫無預兆,一下子就滅了。

所有的燈,在一瞬間滅掉!

黑暗瞬間來臨。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在碰到停電的時候,你們是否想過,其實並不是保險絲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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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1-7 05:01:55


第七章 等你很久了

在燈滅掉的那一瞬間,我下意識地往停屍房的門口跑去,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原本順暢的通道上,突然就多了一樣東西,我慌不擇路地往回退,直接就撞了上去。

哐啷!

我不知道撞到了什麼,膝蓋一陣劇痛,直接就滾倒在地。

地板上面是冰涼的地磚,我趴在上面,感覺一陣寒冷,旁邊傳來了林警官的驚叫聲,於是趕忙朝著對方靠近過去,好不容易摸到對方,結果對方一個擒拿手,猛地一下,將我給直接按倒在了地上,一拳頭就衝著我腦袋奔來。

別看那林警官長得不錯,但下手卻挺黑的,一記勾拳直接衝著我的面門過來,嚇得我趕忙大聲喊,提醒她別誤傷。

那拳頭在我眼皮子面前停下了,緊接著我瞧見了光,是林警官掏出了手機來照亮。

確定人是我,林警官瞪了我一眼,不滿地問我摸什麼呢,是不是想趁著黑耍流氓呢?我一陣無語,說鬼才想跟你耍流氓啊,我剛才往門口跑,結果撞到了個東西,聽到你喊,就找你來了——這燈是怎麼熄了?

林警官也有些緊張,順著問道:「對呀,這燈怎麼熄了,保險絲燒壞了?」

手機陰冷的燈光下,我瞧見對方的臉有些僵冷,可能是太緊張的緣故,我腦子有點兒短路,沒一會兒回過神來,藉著燈光四處望了一下,然後小聲說道:「林警官,羅平呢?」

羅平?

林警官這時方才回想起來,拿著手機左右一看,剛才還在我們身邊的羅平,此刻居然人影無蹤,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我或許還不會太過於緊張,但是在這裡,意義就根本不同了。

這是哪裡?

停屍房!

有的人,一輩子估計也就來過一次,而且還是閉眼睛之後,這個地方每天都有人進來,也有人被送出去,進來的都是剛剛閉氣的,而出去的,下一站則都是火葬場。

這樣的地方,陰氣是最為充足的,就算是不信鬼神的,也都覺得晦氣。

我到底是抽了哪門子瘋,居然陪那神經病過來發瘋?

林警官喊了羅平幾聲,一點兒回音都沒有,我下意識地藉著這燈光朝著門口那邊瞄去,瞧見剛才我撞到的東西,居然是一張推床,上面還直挺挺地躺著一人,也不知道是怎麼滑到這過道上來的。

我看得直打哆嗦,感覺剛才撞到的腰間有些潮濕,低頭一看,瞧見衣服上居然有暗黃色的黏液,還有血跡在旁邊。

我剛才到底撞到了什麼?

羅平消失不見,我不敢在這裡待著了,想要離開停屍房,結果袖子被林警官一下抓住,一臉嚴肅地對我說道:「別慌,羅平不見了,等他一起走。」

我想起這幾日來的遭遇,哪裡待得住,苦笑著說道:「等他?只怕老命都得丟了啊……」

林警官瞥了我一眼,有些不屑地說道:「王明,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啊?」

儘管知道對方是激將法,不過被美女瞧不起,我到底還是有些火氣了,一咬牙,說道:「我是不是男人不重要,關鍵是你請的這人靠不靠譜?說來停屍房找原因,結果一下子人就不見了,他能去哪裡?莫非躺在這床上?這……」

我指了一下擋在過道的床,下意識地停住了話語。

也對啊,羅平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這床又是如此突兀地擋在了出門的過道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林警官也想到了,衝我說道:「你去掀一下那個白布,看看誰躺在那裡!」

誰躺在那裡?

這停屍房裡,除了死人,還有誰會願意躺在那放過無數死人的床上啊?

難不成真的是羅平?

我心中忐忑,不敢上前,而是望向穿著制服的林警官,哆嗦地說道:「你是警察,為什麼不是你過去?」

林警官下意識地抱住胸口,衝我瞪了一眼:「人家也是女孩子嘛……」

林警官一直表現得很強勢,又加上職業的緣故,讓我有種她一定很厲害的感覺,而她適當地流露出一點兒軟弱,頓時讓我勇氣大發,強行按捺住心中的恐懼,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去,伸出手,過了好久,終於摸到了那張慘白慘白的床單。

在林警官的注視下,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猛地揭了開來。

當白色床單完全揭開的時候,露出了一張慘白而沒有血色的臉孔來,瞧見對方那高高的鼻樑,我頓時就是一哆嗦。

羅平!

這個人,居然還真的就是羅平。

剛才還活蹦亂跳,口口聲聲幫我搞定一切的羅平,這傢夥居然一轉眼間,就躺在了平日裡堆放屍體的推床上面,而且瞧他這模樣,好像已經死了一般。

我多少還是有一些不敢相信,神使鬼差地伸出手指,在對方的鼻子下面探了一下。

靜!

冷冰冰,我的手指上面,沒有感受到一點兒鼻息,甚至連一點兒溫度都沒有。

哎呀媽呀,死人?

我向後退了兩步,想起剛才自己撞到了這床,衣服上面還留著痕跡呢,看著好像死了很久的一樣,而剛才羅平卻是分明跟我們在講話聊天呢,到底怎麼回事?

我回頭看了林警官一眼,她也是嚇得不輕,不過卻強忍著心中的恐懼,上前過來,在羅平的身上檢查了一番。

死了好幾天。

她應該是在學校有學過法醫課程,回頭過來跟我說,我苦著臉說道:「林警官,你跟著羅平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啊,怎麼請了一個死人過來給我破邪?」

林警官的小臉也嚇得慘白,對我說道:「不知道啊,他就是我一相親對象,我也不是很瞭解……」

我來不及埋怨她,甚至都不想弄清楚這裡面的來龍去脈,趕忙對她說道:「別管這裡面的事情了,我們趕緊離開這裡,要不然,說不定回頭我們兩個也躺進櫃子裡面去了。」

林警官是警察沒錯,不過她也是個正常的女孩子。

若是碰到歹徒,她或許還可以憑藉著在警校裡面學到的擒拿來對付,但是碰到這些東西,她未必比我強上多少,聽到我的建議,慌忙點頭。

達成了共識,我們兩個人就小心翼翼地繞過推床,朝著停屍房的門口走去。

這停屍房位於醫院的地下室處,為了維持低溫,所以設計上十分狹窄,從一排排的低溫櫃過來,到門口那兒是一條狹長的通道,出口是一個鐵門,給人一種保險櫃的感覺。

我們兩人繞過那推床,幾乎跑一般地到達了鐵門口,伸手去拉,結果讓我渾身寒毛直豎的事情發生了。

那停屍房的鐵門,被人從外面鎖住了。

我被恐懼給控制著,瘋狂地拉了幾下,還是沒有打開,而林警官則想起了守停屍房門口的大爺,一邊拍打,一邊用顫抖的聲音喊起對方。

門外一片寂靜,什麼動靜都沒有。

我們兩個瘋狂地拍打、喊叫、求救,過了幾分鐘,突然間我和林警官幾乎都同時停下了這瘋狂的舉動來。

我們側耳傾聽。

門外突然傳來了一絲動靜,一開始還沒有覺得,等我們靜下來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人好像在拖著沈重的腳步,一點一點地往這裡移動,然後有一種類似於野獸般的聲音,從那人的喉嚨裡面發出了。

這聲音在此時此刻,當真是讓人毛骨悚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敢賭一百塊錢,這絕對不是看守停屍房的大爺所發出來的。

我和林警官互相看了一眼,下意識地用後背靠著鐵門,朝著黑漆漆的停屍房望了過去,瞧見緊急通道燈發出的微微綠光,兩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不知道為什麼,我下意識地就拉起了林警官的手。

她的手有點兒冷,不過卻能夠讓人感受到活人的溫度,而被我牽著手的林警官也並沒有把我給推開,而是用更加緊的力度,將我的手掌給緊緊抓著,彷彿害怕失去一般。

絕境中,兩個人相互依偎,溫暖對方。

在這個時候,我的心中,突然湧起了一點兒幸福來。

倘若是往日,像我這樣的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辦法牽起林警官的手,因為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而此時此刻,她與我離得是如此的近,似乎只要我一伸手,便能夠將她擁入懷中。

當然,我終究還是不敢對一位警察姐姐耍流氓。

就在我牽起林警官的手時,突然間,我聽到黑乎乎的停屍房裡面,似乎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呼喊:「老王、老王……」

有人在叫我名字?

這聲音很小,幾乎聽不見,所以我確定不了是誰在叫我,但過了沒一會兒,我感覺耳朵邊癢癢的,阿貴的聲音從耳畔傳來了:「老王,上路了,我們等你好久了,快點走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高手出場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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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5:02:12

第八章 門房詭異,神秘砸門聲

我猛一扭頭,差點就叫了出來,卻瞧見林警官一把摀住了我的嘴巴,然後在我的耳邊說道:「不要答應,不要出聲,羅平剛才交代過,誰喊我們名字,都不能應!」

羅平交代過,我怎麼不知道呢?

我的心臟不停起伏,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們背後的鐵門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敲擊聲。

砰!

因為背靠著鐵門,所以我能夠感受到那鐵門上面傳來的巨大力道,就好像砸門的不是人,而是一頭野熊一樣。

砰、砰、砰……

巨大的砸門聲在寂靜的停屍房裡不停迴響,我一開始試圖抵住那鐵門,然後詢問門外面到底是誰,結果對方不但不予以任何回應,而且砸得更凶了,我感覺到後背一陣劇痛,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回過頭來,藉著門上那綠幽幽的緊急通道標誌一看,瞧見這鐵門上面,居然出現了幾個凹凸不平的拳印子。

門外的那個傢夥,居然用拳頭,硬生生地把鐵門砸成了這個模樣?

那人真的是看門大爺麼?

我的心裡一陣拔涼,看了林警官一眼,她也是嘴唇發白,問我該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

我都快要哭了,頭又開始痛了起來,天旋地轉一陣發暈,感覺渾身發軟,不過在林警官的面前,我又強行撐了起來,看了一眼那搖搖欲墜的鐵門,對她說道:「我肯定是逃不脫了,一會兒那東西如果撲進來,我就抱住它,你趁機逃掉。」

說出這麼大義凜然的話語來,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

不過美女當前,男人雄性的尊嚴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的,說出的話、潑出的水,我也不管這些,低伏著身子,隨時準備出動。

沒想到我好不容易鼓起這樣的勇氣來,那傢夥敲了一陣門,到了最後,卻是慢慢地沒有了動靜。

再接著,我們聽到一陣拖著沈重身子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儘管不知道到底因為什麼事情,但是我和林警官都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而就在這個時候,林警官皺著好看的秀眉,對我說道:「王明,你有沒有聽到笛子聲?」

笛子聲?

這停屍房裡,哪來的笛子聲?

我豎著耳朵,仔細聽了一下,沒有聽到笛子聲,不過卻聽到了阿貴那一會兒遠、一會兒近的聲音。

我嚇得直哆嗦,拚命地搖了搖頭,再一聽,又什麼都沒有聽到了。

門外的那人離開了,整個停屍房又陷入一陣死寂之中。

我們出不去,又進不得,堵在門口慌得要死,我看了一眼林警官緊緊拽在手中的蘋果手機,心中突然一動,對她說道:「林警官,你不是有同事在醫院裡麼,打電話給他們,讓他們過來接我們啊?」

被我一提醒,林警官恍然大悟一般地拿起了電話來,在通訊錄裡面找了一個人的名字,然後撥打過去。

我緊張地盯著那手機,指望著有人接通,然後趕緊過來對我們救援。

然而似乎是地下室的緣故,林警官換了好幾個號碼,都沒有打通,寂靜的房間裡,電話那頭傳來了沙沙的電流聲,讓人感覺好像有東西在心裡面撓一樣,十分不舒服。

就在我們都要放棄了的時候,電話突然通了。

我不知道林警官打給了誰,不過電話一通,她立刻用最快的速度使勁喊道:「艾因、艾隊,我現在在醫院的停屍房,我們被堵在這裡面了,外面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像野獸,好可怕……喂,艾隊你聽到沒有,多帶幾個同志過來,過來接我們啊……」

長長的一段話,林警官帶著哭腔,幾乎用一口氣說完,然而她講到後面的時候,電話那頭卻沒有人回話,而是傳來了一陣詭異的笑聲。

該怎麼形容這笑聲呢?

就好像一個老婦人既壓抑又痛苦的笑聲,有點沙啞,又有點尖銳,讓人腦子「嗡」的一下,好像有錐子紮到一樣疼。

林警官嚇得一陣哆嗦,而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那頭傳來了幾個男人嗚嗚的哭聲,緊接著有一個憋屈的男聲說道:「王明啊,你快點過來吧——你不來,我們都轉不了生了……」

這個聲音……是昨天剛出過車禍死亡了的小張!

另外兩個嗚嗚的聲音,我也聽出來了,絕對就是阿貴和王磊,聽到這三個都已經死去的人,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來,我頓時就是一陣哆嗦,而林警官瞧見我的表情,也明白了過來,嚇得手一抖,直接將電話給甩向了前方去。

還在通話的手機,在黑乎乎的停屍房裡劃過一條亮線,飛進了深處去。

我的目光下意識地順著手機往前看,結果不看不要緊,一看過去,卻瞧見有兩個人影,出現在了原本空無一人的停屍房裡。

手機從兩個黑影的中間飛了過去,屏幕的亮光正好將他們的臉給照亮。

那是兩張我異常熟悉而又無比陌生的臉。

說熟悉,是因為我曾經跟他們朝夕相處超過兩年時光;而說到陌生,是因為兩個人的臉幾乎都殘破不已,其中有一人的腦袋都不完整,猙獰可怖,實在是讓人恐懼。

阿貴、王磊!

這兩個前兩天還在跟我吹牛打屁的同事,十幾分鐘之前還躺在停屍櫃中,而此時此刻,卻是爬了起來,在我們不遠處站著。

我確定自己現在完全清醒,而旁邊的林警官也是瞧得清清楚楚,並且在瞬間就發出了尖厲到了極點的叫聲來。

啊……

我本來都幾乎要嚇尿了,但是林警官的叫聲,卻讓我多少生出了一點兒男性逞強的心理來,我不確定這兩個以前的同事在死後,是否會跟我念舊情,卻知道當下唯一的一條生路,那就是逃。

逃!

往哪裡逃呢?我也是急中生智,想起剛才那幾乎被撞碎的鐵門,鼓起勇氣來,使勁兒一拽。

一開始那鐵門還是結結實實地鑲嵌在門框裡,結果我也是瘋狂了,使勁兒拽,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猛然拽了一下,突然聽到一聲「哐啷」的聲音,那鐵門居然就開了。

被撞得都快變形了的鐵門被拉出一道裂縫來,走廊裡的燈光就透了進來。

我心裡幾乎興奮得想要大叫,猛然一拉,將門給大開,然後推著林警官往外走,也顧不得後面的阿貴和王磊到底會不會跟過來。

我們兩個人像受驚的小兔子,快步疾奔,很快就衝到了停屍房的門崗房間那兒,想再往前走,突然就聽到轉角處傳來了粗重的喘息聲。

這聲音跟先前在門外砸門的,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砸門的那個傢夥並沒有離開,而是在地下室的出口處等著我們呢。

前有狼,後有虎,我的腦子一片空白,而這個時候,林警官一把拽著我,往那停屍房前的門崗間裡面鑽了進去。

這門崗間是從地下室通道進入停屍房的必經之路,每一個人進入,都需要在這裡辦過手續,守在這裡的是一個老大爺,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還在這裡墨跡了好一會兒,要不是林警官的警官證,說不定還進不去。

畢竟這停屍房,是醫院能夠跟手術室堪比的重要地方。

滿心恐慌的我被林警官一把拽進來,一開始還有點弄不清狀況,而當她把門給緊緊關著的時候,我才聽到有電視節目的聲音。

我抬頭一看,一老彩電上面正播放著江蘇衛視的《非誠勿擾》,而電視機面前,則坐著一老頭。

這老頭,就是看守停屍房的門房大爺。

老爺子耳朵聾,門外發生的事情根本就聽不到,正樂呵呵地看電視呢,瞧見我們衝進來,有些詫異地看著我們,大聲喊道:「林警官啊,你們完事了麼?」

林警官手忙腳亂地把房門給鎖住,這才來得及回答門房大爺的話:「大爺,剛才什麼人在敲門,你知道麼?」

門房老頭睜大眼睛看著我們,裂開豁牙嘴笑:「你們說啥子呢?」

他這一說話,我們就聽到過道上有聲音傳了過來,林警官趕忙揮手,不讓他說話,並且想要伸手去關電視,結果門房大爺一把攔住,指著電視屏幕地說道:「這個小夥子挺好,我看他最終中意哪個姑娘,你們莫搗亂。」

我看門房大爺不急不慢的,過道上的聲音更加近了,想起這裡除了門之外,在牆上還開了一個鐵窗,有人進出都能夠看得到,慌忙去關窗。

結果我剛剛一沖到那窗子邊,就感覺有一個黑影子從那邊緩慢走來,出現在窗前。

是阿貴!

一臉青紫屍斑的阿貴出現在窗口,歪著腦袋,眼睛裡面冒出黃紅相間的漿液來,嘴巴的牙齒往外凸,一下子好像變長了好幾寸……

瞧見這張臉,我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門房大爺別看這耳聾,反應速度卻很快,三兩步衝到那窗口,猛地拉了一下閘頭,窗戶立刻落下一道柵欄,將那兒給封住。

我瞧見這門房大爺手腳利落,頓時就激動不已,拉著他的手喊道:「大爺,你還懂這個?」

門房大爺回過頭來,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側面的一個關公像面前,拜了幾下,方才說道:「老子整天跟死人打交道,不弄點防身的,怎麼行?你們放心,這地方我專門找人佈置過了,什麼東西都進不來的……」

他的話音還未落,突然間,門崗間的門那兒,就傳來了一陣重重的砸門聲。

砰!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砰砰砰,開門啦,去開一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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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5:02:43

第九章 最後一個人

跟停屍房的鐵門不一樣,門崗間這兒的,是木門。

堵在通道口的那個傢夥,連停屍房的鐵門都差點撞得稀爛,這木門可不得一撞就要破了啊?

我心中恐懼得快要瘋掉,而沒想到那木門響了兩聲,居然就停了下來,這情況讓我詫異不已,而那拜完關二爺的那門房老頭則咧嘴笑了起來,指著那木門說道:「看來我去普陀寺求來的靈符還真管用,髒東西怕了!」

我臉色發青,看了林警官一眼,發現她緊緊地盯著那門房老頭,不停地打哆嗦。

我不知道她這是怎麼回事,下意識地靠近了林警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掌,在她耳邊低聲問道:「怎麼了?」

林警官一把抓著我的肩膀,嘴唇幾乎貼著我的耳垂,哆嗦地低聲說道:「這大爺,剛才穿的可不是白衣服……」

她一是緊張,二來又害怕對方聽到,所以跟我貼得非常近。

林警官口鼻間熱乎乎的氣息噴在我的耳朵邊,又有頭髮垂落在我臉上,弄得我整個人都癢癢的,正心猿意馬的時候,聽到這話,我才感覺到後背一陣發涼。

對!

剛才我們過來交涉的時候,這門房大爺穿著一件厚夾克,而此刻他穿的衣服,就好像是死人躺在棺材裡面的時候,穿的那種壽衣。

當林警官看出了這一點差錯的時候,我很快就發現這門崗間另外的不對勁兒來。

跟停屍房一樣,這門崗間不知道為什麼,溫度一樣很低,我們剛才被嚇得一身的汗,進了這裡來,結果感覺渾身發涼,而在屋子的角落處,居然能夠瞧見燒到一半的紙錢,最讓人覺得不對勁的,恰恰是正中間的那台老實彩色電視機。

我剛才只是來得及瞟了一眼,這回仔細打量,發現鏡頭閃過,那二十四個女嘉賓,每個人的嘴唇都塗得紅彤彤。

就好像每個人,都剛剛喝過血一樣。

電視裡面的人,乍一看還行,仔細一打量,發現每一個人的臉都是扭曲的,眼神裡面充滿了凶戾和仇恨。

那種仇恨,就好像恨不得從電視裡面爬出來,捅我好幾刀一樣。

門外停止了敲打聲,不過我卻能夠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門口等待著,有一種含糊的吞嚥聲,呼嚕呼嚕的,讓人聽得渾身發麻。

不過我的精力已經不再集中在外面的過道,而是瞧向了面前的這個門房老頭來。

他依舊是一副耳聾聽不懂的意思,跪在地上唸唸有詞一番,然後扶著牆爬了起來,衝著我們說道:「你們到底是惹了什麼東西,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站在林警官的面前,緊緊抓著她的手,然後問門房老頭道:「大爺,你這裡有沒有座機,我們要打個電話。」

聽到我的提問,門房大爺的眼神一飄,不過立即回答道:「沒有!」

說是這麼說,我卻順著他飄動的眼神,瞧見了在電視櫃的一個角落裡,有一部紅色的座機,正躺在半開的鐵盒子裡面,也顧不得上許多,下意識地指著那兒問道:「那又是什麼呢?」

門房大爺有些慌亂地說道:「那、那個啊,壞了,那電話壞了,你們別亂動!」

他越緊張,我越是疑心,硬咬著牙,擠上前去,笑嘻嘻地說道:「我們打個電話,叫人來,來人多了,陽氣重,那些古裡古怪的髒東西,就都沒有了。」

我想去拿那電話,門房大爺卻一把抱住我,死活不讓,旁邊的林警官也覺察出了不對勁來,趁著他去攔著我,自個兒就跑了過去。

沒想到她的手剛剛一摸到電話,那門房大爺卻一聲大吼道:「姑娘,別!你要是拿起那電話,我們可都得死了!」

林警官嚇得一哆嗦,手就慢了一點,我怕這門房大爺鬧什麼幺蛾子,一把按住他,催促道:「林警官,趕緊打電話給你的同事,讓他們趕緊過來,要不然,我們今天夜晚,可就都栽在這裡了!」

聽到我出言催,林警官毫不猶豫地一把提起電話,另外一隻手去按號碼。

就在她提起的那一刻,剛才還奮力掙紮的門房大爺突然大叫一聲,居然放棄了所有的抵抗,癱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死了,死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咋這麼莽撞啊?哎呀……」

我看他哭嚎不似作偽,挺老的一大爺,哭得鼻涕口水一起出來,心中一下子就感覺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一樣。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瞧見拿起電話的林警官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僵直。

什麼叫做僵直?

就是臉在一瞬間就板了起來,就好像剛從冰箱冷凍櫃裡面拿出來的肉一樣,上面似乎還有冰霜,讓人看得很彆扭,怎麼瞧都不對勁兒。

跟我一樣,門房大爺也是一直在注視著那頭,瞧見林警官這副模樣,頓時就哀嘆道:「你攔著我幹嘛?你知道那電話是打到哪裡去的麼?明明躲在這裡什麼都沒事,你們為什麼偏偏要去找死?現在好了吧,舒心了吧?」

他說著話,而林警官則渾身僵立在原地,臉色越來越黑,我感覺不對勁,也知道這老頭兒有點門道,忙問該怎麼辦?

老頭瞧了林警官幾眼,突然問我道:「靚仔,你還是童子不?」

童子?

呃,是不是處男的意思?我腦子有點打結,反應過來的時候,猛搖頭,門房大爺眼睛一瞪,破口大罵道:「撲街仔,年紀輕輕的,居然就不是童子之身了,人心不古啊!想活命的話,滾開點。」

老爺子將我給踹開,伸手去解褲帶。

他穿的是死人下葬時的那種壽衣,用一根紅腰帶捆著的,一解開來,也顧不得我在旁邊,直接掏出那話兒來,照著我們周圍,撒了一泡又騷又腥的尿。

他年紀大了,尿頻尿急尿不多,一會兒就完事了。

門房大爺急得抖了抖,還是不夠,然後指著地上沾滿尿漬的紅腰帶,對我說道:「拿著這個,去套住那女娃子的脖子,快點!」

我剛才還在懷疑這老頭兒,心裡對這被尿澆過的紅腰帶多少也有些牴觸,下意識地拒絕:「大爺,你的尿管用?」

這門房大爺都六十多歲了,難道還是童子不成?

大爺沒有理我這疑問,而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不敢嘲笑他,慌忙撿起地上的紅腰帶,衝到了林警官的跟前來。

我舉起手,剛剛要將那玩意套在她的脖子上,結果沒想到脖子前卻是多出了一雙手來。

是林警官,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就放開了話筒,雙手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她雖然看著嬌嫩,但到底是警察,手有勁兒,雙手一合攏,我一下子就雙眼翻白,差不多都快要閉過氣去,手忙腳亂間,我將紅腰帶往林警官的脖子上送,結果沒弄好,反而摸到了對方的胸口。

哎呀,好大……

我說的是力氣很大,林警官一把就將我給推倒在地,我的後腦重重地挨在了水泥地上,砰的撞了一下,疼得我直抽冷氣。

不過就是這疼,讓我反而清醒過來,明白我倘若不反抗,恐怕就真的要跟阿貴、王磊和小張他們一起去了。

誰願意死?

我有太多掛念,自然不願,硬咬著牙,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沾滿了門房大爺尿騷味兒的紅腰帶擠到了林警官的臉上來,她好像很不喜歡這味道,頭往後面仰了一下,然後將我給猛然推開了。

我在地上滑行了幾米,重重地撞在了電視櫃上面,上面的電視一陣搖晃,緊接著朝下面掉了下來。

我躲避不及,只有將身子蜷縮著。

那電視機從桌子上掉了下來,重重地砸在了我的旁邊,冒出一大串的火花來,我的腰間被磕到了,透心疼,而就在我吸涼氣的時候,卻瞧見林警官甩開了那紅腰帶,然後跑到了門邊去。

我剛剛被那電視機砸到,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而站在尿圈裡面的門房大爺瞧見她要去開門,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大叫一聲,衝過去阻止。

我以為這門房大爺是什麼世外高人,結果被林警官手一揮,也跟著滾落在地上去。

再然後老頭子「啊」的一聲叫喚,不知道碰到了什麼,卻是暈了過去。

他暈了倒是一了百了,我可還清醒著呢,將那屏幕碎了一地的電視機推開,勉強站了起來,瞧見林警官已經將門給打開了。

有一個人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我朝著門口望了過去,結果瞧了一眼,卻忍不住大聲地叫了出來:「怎麼是你?」

來人倘若是剛才瞧見的阿貴或者王磊,早就有心理準備的我肯定不會這樣,問題是這回進來的人,是一個讓我根本就沒有想到的傢夥。

馬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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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5:03:28


第十章 羅平復生

馬全蛋這個傢夥雖然也住了院,不過因為他跟二老闆私下的關係,一直都住在醫院的高級病房裡,是單間,跟我們根本沒有交集,所以我沒想到他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我朝著他望過去的時候,那傢夥也低頭朝我看來。

他跟正常人幾乎沒有什麼區別,唯一不同的,是那一對眼睛,如同老鼠一般,歹毒、凶悍,彷彿隨時隨刻都會上來咬你一口般。

難道,剛才在停屍房外面砸鐵門的傢夥,就是他?

馬全蛋的出現讓我萬萬沒有想到,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結果一下子就靠住了牆。

走進門崗房的馬全蛋居然衝著我笑了一笑,然後說道:「你往哪裡跑?」

這聲音沙啞極了,好像是砂紙摩擦玻璃發出來的聲音,難聽得很,而且我一聽,便知道這根本就不是馬全蛋的聲音。

也就是說,他跟林警官一樣,都是中邪了!

我下意識地瞄了一下馬全蛋的手,發現他的雙手鮮血淋漓,居然都露出了白森森的拳骨來,讓我更加確定了他就是剛才在停屍房門外砸門的傢夥。

瞧見我沒有回話,馬全蛋又走近了一步,衝著我陰森森地說道:「你以為你能夠逃得掉麼?」

那傢夥堵在門口,我自然是逃不了的,想起他剛才硬生生將一鐵門砸成破爛的勁兒,我就知道自己再怎麼反抗,都逃脫不了,想到這裡,我反而釋然了,緊張感消減許多,衝著他問道:「你為什麼要害我?」

馬全蛋似笑非笑地說道:「你說呢?」

我感覺自己的膝蓋一陣軟,勉強扶牆而立,對他說道:「大師,我知道錯了,上次我是真的沒帶錢,你要是放過我,回頭我就算是傾家蕩產,也給您廟裡燒幾柱高香!」

馬全蛋冷笑了一下,幽幽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他這一句話,算是承認了。

我幾乎想要跪下來,求對方放過自己,不過想起自家床下已經被畫下了催命符,而且對方也是肯下死手的主兒,心黑手狠,估計不吃軟的,就哀求道:「大師,你多少也畫個道出來,給人一條活路啊?」

馬全蛋凝望了我好一會兒,搖頭說道:「我之前是走了眼,沒瞧出你的蹊蹺來,這回被我撞見了,怎麼可能讓你好活?」

眼看著對方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我知道求饒無用,一伸手,將門房大爺喝茶用的保溫壺一把拽來,朝著對方的腦袋就砸了過去。

塑料保溫壺在馬全蛋的腦袋上狠狠一砸,裡面的保溫瓶立刻破碎,開水流了對方一身。

我想要趁亂,奪路而逃,卻被對方一把給抓住。

他的手好冷,就像冰塊一樣,我給揪住脖子,使勁掙紮,結果被一把摔在了地上,背部跟剛剛電視屏幕碎開的玻璃渣子親密接觸,一陣劇痛冒出,而馬全蛋則喋喋怪笑,一下子就壓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口鼻噴著讓人作嘔的酸臭之氣,喃喃說道:「鬼母冥魂,你可是個寶貝疙瘩啊……」

馬全蛋口中流出黑色的口涎來,滴滴答答地落了我一臉,我奮力掙紮,結果給死死按住,脖子上也被一隻手給捏著,動彈不得。

幾秒鐘之後,我感覺自己肺部一陣撕裂的痛,一點兒氣息都呼不進來,大腦供氧不足,眼睛直往上面翻。

我要死了麼?

想到這裡,我就只想哭。

早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我當天就算是借,也要把那點買路錢給花了。

若是如此,我又怎麼可能落得這副田地?

由於供氧不足,我的視線一片模糊,就在我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的時候,突然間,掐在我脖子上面的手,似乎輕了一點。

而很快,我再也感受不到那手上傳來的力量。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睜開眼睛來,卻瞧見剛才還死死掐著我的馬全蛋,此刻他的整張臉上,居然被橫七豎八、十來根紅線給纏著,就像漁網一樣,把他整個人都給繃得緊緊。

被那紅線捆著的馬全蛋面部表情有點兒扭曲,而紅線之上,居然有陣陣青煙冒出。

這場面,有點兒像是在蒸桑拿。

這死裡逃生,讓我都有點兒迷糊,不過很快就發現了,這馬全蛋之所以沒有掐死我,並不是因為半途發了善心,而是因為他身後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我本來以為已經死掉了的傢夥。

羅平。

這個傢夥身上還披著停屍房的白色床單,不過臉上卻再沒有了噁心的屍斑,而是紅光滿面,雙手之上掛著兩把紅線,口中唸唸有詞。

這個傢夥不但沒有死,而且還用那神奇的紅線牽制住了馬全蛋?

我看得莫名其妙,感覺腦子有些不夠用,而騎在我身上的馬全蛋似乎並不甘願束手就擒,拚命地掙紮,不過卻被那紅線給套得牢牢,不管怎麼樣,都沒有掙脫開。

雙方較勁,看得激烈無比,過了幾秒鐘,羅平大喝一聲,馬全蛋身上的衣服突然全部碎裂,露出一身好肉來。

光著膀子的馬全蛋我以前在宿舍過道見過好幾次,不過這回卻瞧見他身上居然多了好多青黛色的紋身,密密麻麻,複雜極了,而在胸口的地方,則有一個我十分熟悉的東西。

這玩意無數次出現在了我的噩夢之中。

它就是我們之前在莽山附近那破廟瞧見的神像,別的不講,就那黝黑的眼珠子,當真是惟妙惟肖。

過了好一會兒,羅平猛地一站起來,口中大聲吼了一聲。

咄!

原本力氣大得驚人的馬全蛋應聲而倒,貼著我的身邊趴了下去,而羅平收完氣後,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冷冷地說了一句:「你沒事吧?」

儘管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卻能知道羅平是不會害我性命的,慌忙推開馬全蛋,站了起來,衝著他感激地笑道:「我沒事,我沒事,多謝羅大師……」

對方救我性命,我自然是感激不盡,不過面對著我的道謝,羅平卻顯得有些冷淡。

他看了一眼門口癱軟在地的林警官,然後回過頭來,一把揪住我的胸口,貼著我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說道:「小子,你給我聽好了,說實話,要不是雪兒,像你這樣的傢夥,死一萬遍我都不會瞅一眼,所以用不著謝我;還有,我警告你,剛才我見到你拉雪兒的手了,小子,收起你那點破心思,癩蛤蟆吃天鵝肉?少他媽多想……」

我原本滿感激這男人的,結果被對方一陣輕蔑的譏諷,滿腔心思都被澆滅了下來。

也對,若不是林警官在,說不定人家根本就不會搭理我。

他救了我,只不過是為了討好林警官而已。

與我何關?

想到這裡,我心灰意冷,雖然滿肚子的疑問,但是卻不敢多問半句,免得這傢夥翻了臉,搞得我灰頭土臉的。

羅平教訓完我之後,回過頭去,走到了門口,蹲下,從腰間摸出了一個白瓷瓶子,抖落出了一顆黃丸來,小心翼翼地撬開林警官的紅唇,頂了進去,然後雙手擦了擦,在林警官的臉上揉了兩下,又拍拍打打,唸唸不休。

我儘管知道這是在救人,但瞧見他對林警官的臉和肩膀摸來摸去,心中一陣醋意。

好在沒一會兒,林警官就醒了過來,瞧見羅平,下意識地往後面退了一下,這才左右打量了一番,問道:「現在什麼情況?」

羅平得意洋洋地說道:「你放心,我出手,怎麼可能沒有擺平?這幾次死人,就跟這個傢夥有關——事實上,其實是跟他身上的那個受靈紋有關,找到了要點,一切就好解決了……」

林警官扶著牆爬了起來,看到我,問我的情況,我告訴她我沒事兒,然後她又問起羅平整件事情的經過。

羅平這時才將剛才的一切,跟我們講了起來。

他之所以帶著我們到這停屍房來,其實是在引蛇出洞。

一進停屍房,他就通過避息術撞死,避開對方的感知,然後把我們當做誘餌,引出一直藏在暗處的種種古怪,最後站出來,一網打盡。

通過兩人的交談,我發現一個情況。

其實林警官是知道羅平一部分計畫的,所以這裡面我是最白癡的一個,全程心驚膽顫,差一點兒就死掉。

想到這裡,我的心中更加不舒服。

不過別人畢竟救了我,我實在不敢流露出任何情緒來,而還有很多細節,羅平根本就懶得跟我們解釋,只是告訴我們,事情基本上接近了,至於如何調查莽山那邊的事情,這個就要等林警官他們上面的考量了。

沒多一會兒,停屍房湧進了十來個人,我被人抬著離開,臨走前,瞧見那林警官跟羅平談笑風生,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

一切都結束了麼?

我不知道後面的事情,但是過了兩天,發現自己的病情開始好轉,高燒漸退,人也精神了一下,病床下面再也沒有那亂七八糟的血色催命符……

一切都開始好轉,然而就在我準備出院的頭一天,醫生給我做完全身檢查之後,把我單獨叫到了辦公室來。

他一臉嚴肅地問我,說家人有沒有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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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5:03:50

第十一章 阿晴

家人有沒有在附近?

一聽到這個問題,我的心裡當時就是咯噔一下,感覺有些不妙了——這節奏,根據電視劇上面的情節來看,難不成我是得了不治之症?

要不然醫生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地說出這樣的話兒來啊?

我心情變得有些凝重了,不過還是把我現在的情況跟他講了清楚,當知道我孤身一人在這邊打工,家人都在老家的時候,醫生猶豫了一下,還是拿過來一張片子,遞到了我的面前來。

我接過來,是一張鐳射光的片子,黑乎乎的,我也瞧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過來。

醫生拿著筆,給我點了一下腹部處的一個黑影,對我說道:「在這裡,有一團陰影,我查過你的病歷,以前並沒有什麼病史,正常很難甄別,需要做進行深入的檢查,但我們醫院條件有限,可能需要轉院。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家人在身邊,能去市人民醫院,或者去廣州那邊看一看,是最好的……」

我瞧見醫生欲言又止的模樣,腦子一轉,小心翼翼地說道:「醫生,你說這玩意,不會是腫瘤吧?」

醫生眼睛一亮,不過很快就收斂了,搖頭說道:「在沒有檢查結果之前,任何醫生都不會作這種沒有根據的猜測,不過也不能排除這樣的可能性——你最近有沒有感到身體有什麼異常?」

我想起去莽山旅遊之前,肚子就一直有點兒不舒服,便跟他談起。

醫生點頭,說你之前的病,基本上好得差不多,可以出院了,至於這個片子上面的陰影呢,我建議你還是去大醫院看一下,你還年輕,要用於面對,不管是什麼,早點知道,總比晚知道要強得多……

從醫生辦公室回來,坐在病床上,我從夾子裡把那片子拿出,反覆地盯著那團陰影看。

它位於我腹部的左下方,只有拳頭大,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它的形狀,有點兒像是一個蜷縮著的小嬰兒,特別是腦袋那部分,有鼻子有眼睛兒的,越看就越覺得神似。

難不成我懷了一個娃娃?

我下意識地想了一下,也覺得荒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了一個人來。

來人是林警官。

她今天沒有穿警服,一身清爽的牛仔褲T恤衫,再紮著一個利落的馬尾辮,就好像是在校大學生一樣,走進這沈悶的病房裡來,讓人的心情都變得愉快許多。

林警官這次過來,是來還我銀行卡的。

上次的事情過後,她一直都在忙著,而我也在接受治療,兩個人就沒有碰過面,這一次她特地送過來,交到了我的手上之後,衝著我笑道:「這銀行卡在我手上,密碼我也知道,你就不怕我偷偷把它給取完了啊?」

我搖頭笑,說信人不疑,疑人不信;再說了,你救了我的性命,就算是花了,我也認了。

不穿警服的林警官給人的感覺就沒有之前那麼高不可攀,她一笑,露出淺淺一排白牙來,說你可不是我救的,真正要謝的,是東莞來的羅平。

我苦笑,說我倒是想謝他,不過人家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

林警官雖然不知道當天羅平對我說的話語,但是卻知道羅平的性子,勸我道:「羅平就那德性,打小就陰沈沈的,不過他倒是拜了一個好師傅,以前我還覺得都是吹出來的,這一回倒是真的親身體驗了。」

我有些詫異,說林警官你從小就認識他了麼?

林警官點頭,她告訴我,說羅平這傢夥呢,跟她是一個地方的,兩家是世交,所以小時候也見過,不過後來她家裡搬到了江城,而羅平據說讀書不行,但是對於玄學卻很感興趣,經人牽線搭橋,認識了一個師傅。

羅平那師傅很厲害,是江門一代很有名的風水大師,很多香港人都專門跑來找他平事,只可惜歐陽大師後來在東莞死了,實在可惜。

羅平一直跟著師傅學本事,而師傅死後,他輾轉深圳、惠州、廣州和東莞,最終在東莞常平一家風水事務所裡面落腳,混得還可以,挺出息的,她上回去老家過清明,家人還幫她安排相親來著。

聽完林警官的講述,我才知道兩人還有這樣的機緣,不由得嘆息了一聲,說羅平本事不錯,你們兩個在一起,也算不錯。

林警官卻搖頭,說羅平這個人本事雖有,但好大喜功,刻薄寡恩,並非良人。

其實我之前聽林警官講兩人是相親對象的時候,心裡面還挺失落的,但這評語一出,整個人就像吃了人參果一樣,全身毛孔都舒張了,舒服得很。

林警官似乎不願意多談羅平,稍微點了幾句,然後跟我講起了案情來。

現在的情況是,儘管那天羅平把馬全蛋給制住了,也算是將整個源頭給封死,但其實並沒有抓到幕後搗鬼的凶手,只不過是將其嚇走了,讓他不得為害而已。

事實上,馬全蛋第二天清醒的時候,交代自己什麼也不知道,這幾日一直都迷迷糊糊,好像有人在耳朵邊不斷說起什麼一樣。

但具體是什麼,他又說不清楚。

局裡面已經採信了我之前說的情況,也派了人員前往宜章那邊實地調查,並且也開始對那個帶我們過去的導遊進行傳訊。

然而結果並不是很理想,據過去的同事說起,莽山那邊,根本就沒有什麼破廟,而那個導遊,居然失蹤了。

而他失蹤的日期,正好是我打電話過去的那天。

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迷。

對於這種情況,剛剛參加工作的林警官也十分無奈,而現在更加麻煩的事情,還在於不敢將案情通報給社會和死者家屬,因為如果胡亂發言的話,極有可能會增加案子的難度。

她的這些話,其實之前就有警察跟我談過,讓我不要跟人隨便說起當天的事情,要不然會讓他們變得很被動,而且還有可能危及到我的生命安全。

我讀書不多,但並不傻,知道這些話兒,跟之前極力把阿貴他們往自殺那邊定性,是一個道理。

不過我最終還是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身不由己,畢竟幕後的那個傢夥到現在都還沒有被抓到,我要是想活,就不得不從警察那裡尋求到幫助。

林警官時間匆忙,來了又走,只在病房留下一絲好聞的香氣。

又過了兩天,我出院了,之前公司那邊給我傳來消息,說讓我出院之後,先歇幾天,算我帶薪事假,不要急著上班,休息好了再說。

公司之所以如此,並不是真的體恤員工,而是怕我上班之後,散播恐慌,所以讓我先迴避一段時間。

回到宿舍的時候,我發現裡面有人。

這宿舍只有兩個人住,一個是我,另外一個人則是死去的阿貴,所以我在推門的時候,多少也有些戒心,不動聲色地緩緩推門,露出了一條裂縫之後,往裡面望了過去。

我瞧見了一個穿著樸素的女孩子,正在阿貴的床鋪上整理著什麼。

看到對方的背影,我沒有再等待,而是推門而入,招呼對方的名字:「阿晴,你來了?」

這個女孩子是阿晴,阿貴的妹妹,現在在廣州師院上學,讀大二,之前來找過阿貴,我還跟著一起去吃了一頓飯,所以雙方都是認識的。

阿晴是過來處理她哥哥後事的,瞧見是我,眼圈一下子就紅了起來,抽噎著說道:「明哥,他們說我哥是自殺的,我不信,我哥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是自殺?」

我原本答應過警方的,然而面對著阿貴親妹妹的責問,所有掩飾的話語,卻都噎在了喉嚨裡。

阿晴盯著我的眼睛,問我道:「明哥,我聽說我哥跳樓的那天晚上,他跟他在同一間病房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低頭,從桌子裡面摸出一包煙來,點上,默不作聲地抽著煙。

阿晴看了我好一會兒,突然問道:「我哥,不是自殺死的,對吧?」

我原本認為說謊並不困難,然而面對著阿晴,卻實在難以開口,想了好久,方才決定跟她講起真實的情況。

儘管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我還是不得不這樣做。

阿貴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他的妹妹,我又如何能夠欺騙她呢?

不過說完之後,我還是叮囑她,說這種事情,很恐怖的,你知道就行,不要試圖去報仇啊什麼的,一切交給警方處理就是了。

阿晴聽完之後,很認真地對我道謝,然後告訴我,說她老家有個人,在這方面很厲害,她處理完哥哥的後事之後,回家去找那個人幫忙,說不定能夠找出凶手來。

我這才想起阿貴的老家,以前是苗疆地區,那個地方很早的時候,巫蠱流傳,說不定還真的有這樣的人才。

我問她找的那人叫什麼名字。

具體的阿晴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人姓陸。

大陸的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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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5:04:11

第十二章 空調

阿貴、王磊的喪事辦得很簡單,又或者說很潦草。

他們和我一樣,都是外省過來打工的,一般家裡面條件都不好,而這一回,公司那邊也自知理虧,賠付了不菲的撫卹金——有人說是二十多萬,有人說是四十多萬。

總之不管是多少萬,家屬滿意了,不鬧了,就直接送火葬場燒成了骨灰,然後帶著骨灰盒和撫卹金離開了。

至於小張,因為是交通意外,所以公司倒是省了一筆錢,意思意思就行。

阿晴臨走的時候在找過我一回,對於我沒有對她隱瞞阿貴死因一事,向我表達了感謝。

這女孩子之前來過一回,柔柔弱弱的,而且還特別害羞,而這次不知道是家裡出了變故的原因,還是讀大學長了些見識,為人處事,似乎跟很多大人相差不多了。

至少在她身上,我已經看不出太多農村孩子自卑拘束的影子。

當一切都完結之後,生活還在繼續,我又重新回到了公司,開始了日復一日的工作,至於醫生之前跟我講起了事情,則被我拋到了腦後去。

不是我不怕死,而是因為我根本就不敢去檢查。

一檢查,就得花錢,沒事兒還好,若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查出是腫瘤啥的,我肯定是廢了不說,家裡面自然也得垮了去。

母親死後,我父親就下崗了,這些年一直在街道擺個自行車攤維持生計,根本就沒有啥錢;而我還有一個弟弟,正在讀高中,再過一年就要考大學了,想一想上大學的學費,就足夠我父親頭疼的,而倘若是我再查出有啥事兒,這個家就自己垮了。

出院之後,我像一個鴕鳥,將腦袋埋在沙子裡,裝作什麼也看不見。

然而逃避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該來的,還是會來。

我平靜的生活再一次被打破,是因為新搬來的室友。

我們公司的宿舍條件很不錯,有空調、有獨立衛生間,電視、家具和網線,一應俱全,而且兩人一間,算是很不錯了,所以床位比較緊缺;不過因為阿貴的關係,出事的一個多月內,都沒有人敢調到我這裡來。

他們嫌這兒晦氣。

一直到公司新招的大學實習生過來,這些新人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就服從了後勤部門的安排。

新搬來過來的這個室友姓黃,是剛畢業的大學生,據說是中山大學的,很牛逼的樣子,過來我們公司的人事部實習,頂替的是以前小張的職位。

人事部在我們公司,算是比較重要的部門,薪水也比較高,這個小黃剛出社會,多少還有一些學生氣,為人也比較驕狂,自我感覺良好,所以對我的態度也談不上多親熱。

兩個人雖說同在一個屋簷下,但也僅僅只是點頭而已,話說得不多。

我這人有一個性格,叫做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而像小黃這種,我也不會熱臉去貼人的冷屁股。

一開始兩人還相安無事,而在第三天的夜裡,入睡之前的時候,小黃突然跟我談起了這宿舍之前的室友阿貴來,問我這人是不是在醫院跳樓自殺了啊?

我不願意在人前多談這事兒,只是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

小黃見我點頭了,確認之後,臉色馬上就變了,開始喋喋不休起來,一會兒說自己倒黴,一會兒又說後勤部的傢夥太雞賊了,明明知道這兒晦氣,還把他安排在這裡,等明兒了,他非找人算賬去。

我躺床上,被他弄得睡不著,就不耐煩地應了他一句,說你安心躺著就是了,難不成晚上阿貴還來找你不成?

聽到我這話,原本就有些膈應的小黃頓時就不干了,嚷嚷著要換宿舍。

我本來就有點兒煩他這人,聽到他這麼說,就順著說一句,說要換早換,別等到阿貴找你來了,纏上你,到時候就算是換了,也走不脫呢。

小黃似乎知道我在故意嚇他,神經病一樣跳了起來,氣呼呼地吼道:「媽的,要真的有本事,就出來給我看一看,老子活了這二十多年,還就真的沒有見過髒東西呢……」

我懶得理他,將被子蓋住頭,冷笑,想著你是沒見過,要是見過,就你這小模樣,指不定得尿褲子。

我白天工作很忙,本來就疲累,小黃那邊剛剛消停一些,我就睡了過去。

半夜裡,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間感覺身子冰涼,我以為是小黃把空調調得太低了,爬起床來,打開床頭燈,想要找空調的遙控器,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才瞧見小黃的床上,並沒有人。

這傢夥跑哪裡去了?

我正疑惑,聽到衛生間有水聲,就沒有在意,以為小黃是在蹲廁所呢,於是滿屋子找遙控器。

我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心中奇怪,來到衛生間的門口,低聲問道:「小黃,你有沒有拿空調遙控器啊,好冷,你到底調了多少度?」

憑著自覺,我感覺現在的溫度估計都調到十五六度了,室內循環的冷風不斷地吹著,弄得我一身雞皮疙瘩。

也不知道小黃在幹嘛,我喊了兩聲,裡面一點回音都沒有,只有滴滴答答的水聲傳來。

我知道這個傢夥又在耍小性子,心裡面也來氣了,懶得跟他爭吵,回到床前來躺下,想著這個傢夥若是個美女,我容忍一下也就算了,可尼瑪一糙老爺們,還這麼不懂事,真的是夠人受的。

我又不是你爹,又不是你媽,憑什麼這麼慣著你?

我腦子裡一陣胡思亂想,想著回頭我還得再嚇嚇他,把這個麻煩的傢夥給趕走最好,免得天天出現在我面前,弄得我噁心死。

想著想著,我就感覺怎麼這麼冷,我蓋了一床毛毯,都感覺那涼意從床下面滲透過來。

我翻來覆去一會兒,決定實在不行,就把空調的電源給關了算逑。

想到這裡,我又從床上爬了下來,抬頭朝著牆上掛著的空調望了過去,結果這麼一看,弄得我渾身就是一哆嗦。

牆頭上那空調,根本就沒有開。

空調開沒開,一般都是憑溫度來感覺,不過在空調的右下方那裡,會有一個綠色的指示燈,常亮表示開啟,我這裡就開了床頭燈,屋子裡有點兒昏暗,所以朝牆上一看,很容易就能夠瞧出空調到底有沒有開啟。

我以為自己眼花了,又眯著眼睛瞧了一下,瞧見空調真的沒有開起來。

那麼問題來了,在這大夏天裡,儘管是夜裡,溫度也是很高的,屋子裡面沒開空調,怎麼會這麼冷?

若是以前,我或許不會有太多亂七八糟的想法,然而經歷過醫院驚魂之後,我已然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了,一反常,就忍不住往那方面靠,難免就有些浮想聯翩,越想越害怕。

人是群居性的動物,儘管小黃這幾天的表現讓我挺討厭的,但是我最終還是決定跟他說一聲。

兩個人一起,總比一個人要有安全感一些吧。

想到這裡,我又來到了衛生間門口,一邊敲門,一邊對小黃說道:「小黃,別弄了,我跟你講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們的空調關著的,但是室內的溫度卻很低,不知道什麼回事,你在不在,趕緊出來一下子……」

那傢夥在裡面,不過就是不回話,我心裡面開始有點兒生氣了,想著媽的老子惹你了還是咋的,脾氣咋就這麼大呢?

衛生間的小黃沒有回應,我想著老子不理你了,愛咋咋地,我先出去了,回頭再說。

想到這裡,我又回到床邊來,把衣服穿上,順手拿了新買的手機和錢包,就不準備待在這裡了,結果我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抽水馬桶的沖水聲,緊接著那衛生間的門就給推開了。

我本來是準備走的,不過小黃正好出來了,我就準備跟他提醒一聲。

不管他再任性,有的東西該提醒的,我還是得提醒一下的,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讓自己心安。

我等在衛生間門口,小黃從裡面走了出來,瞧了我一眼,低著頭,一聲不吭地朝著他床那邊走了過去,我瞧見他穿著睡衣,不過渾身濕淋淋的,有點兒奇怪,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說小黃,你怎麼回事?

小黃的胳膊很涼,被我抓住之後,受驚一般地使勁拽了回去,頭也不回地朝著床上走去。

我手掌一滑,感覺黏黏的,拿回來一瞧,發現手掌上面黏糊糊的一灘,有點兒黃,又帶點兒血絲,怎麼看都像是屎。

我放到鼻間聞了一下……

嘔,還真的是屎!

好噁心啊……當確定手掌上面這黏糊糊的玩意真的是屎時,我心中頓時就是一股怒火升起,三兩步走到小黃的背後,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把他翻過來,惡狠狠地罵道:「黃養圖你到底想幹嘛,這是什麼意思?」

我本來想教訓一下小黃,沒想到他一轉過來,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最近看了好幾則社會新聞,我心裡面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你們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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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5:04:31


第十三章 直下負十八樓的電梯

轉過頭來的小黃雙目無神,直勾勾地盯著我,頭上濕淋淋的,臉上、嘴巴裡,居然全部都是黑黃黑黃的汙穢之物,渾身臭烘烘的,讓人聞到就忍不住嘔吐。

瞧他這副模樣,讓人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把腦袋伸進馬桶裡面去了。

不過正常人,會把腦袋伸進馬桶裡去麼?

不會!

傻子都不會,能夠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只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中邪了。

中邪?

想到這裡,我看向了小黃的眼睛——那是怎樣的兩隻眼睛呢?一片慘白,幾乎看不見瞳孔,裡面不時有血絲浮動,儘管看不到聚焦,但是卻讓人不寒而慄……

不好,都怪我烏鴉嘴,先前睡覺的時候說什麼不好,偏偏說阿貴會回來找小黃。

沒想到真的就出事兒了。

我的腸子都悔青了,不過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後悔藥吃,我若是想要活命,就得趕緊離開這裡,要不然等到小黃髮起瘋來,未必不會比之前在停屍房那兒砸門的馬全蛋和善多少。

想到這裡,我沒有任何猶豫地轉頭就跑。

這世界上的事情,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我這邊一轉頭,就感覺身後伸出一隻手來,一把抓住我的衣領,我掙脫了一下,沒有掙開,慌忙將頭一縮,將那T恤給脫了下來,然後頭也不回地就朝著宿舍門外跑去。

我們的宿舍是安置在產業園的配套樓裡面的,配套樓裡除了我們公司的員工,還有其他幾家公司的人,附近一所野雞大學也租了一部分當學生宿舍,人員特別雜。

因為人多眼雜,所以我睡覺的時候,一般都習慣反鎖門,結果這回反倒成了麻煩。

好在我這人在緊急關頭,倒也能夠爆發出點力量來,三兩下就將門給弄開了,感覺身後有人撲來,下意識地推開門之後,一下子就竄到了走廊上去。

一沖到走廊,我就忍耐不住心頭的恐懼,大聲吼叫了起來。

我憑著印象,找到好幾個關係不錯的同事門口,一邊拍門,一邊大聲求助,然而不知道怎麼回事,統統都沒有回應。

不但如此,那走廊的燈光居然開始閃爍了起來,一會兒明一會兒暗,看得人直哆嗦。

我有過醫院的經歷,知道這陰氣一旦特別足,就很容易影響電流,使得電燈莫名其妙就容易閃爍或者熄滅。

一定要到人多的地方去!

這是我當時腦海裡唯一的念頭,也是得益於我那迷信老媽自小的教導,說的是人多的地方,或者說那種殺過人的警察和軍人,陽氣足,鬼都害怕。

不過我這無論如何猛敲門,都沒有一人回應,弄得我慌了神,聽到我宿舍門口傳來「吱呀」聲,回頭一看,卻是小黃拖著步子走了出來。

那傢夥走路很奇怪,不是一步一步邁著走,而是一隻腳走路,另外一隻腳拖著。

他走得很慢,不過那張沾滿了汙穢的臉,在那一閃一閃的過道路燈下,卻顯得格外猙獰恐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難道之前莽山破廟的那個人,又找上門來了?

我沒有再瞧同事的房門,而後頭也不回的朝著通道盡頭跑去。

產業園的配套樓條件挺好,總共十五層樓,我住在十一樓,樓道盡頭有兩部電梯,我衝到跟前來,使勁狂按,結果那電梯一直都停在七樓,就是不動。

五、六、七這幾層,是租給附近一家野雞大學當學生宿舍,這半夜三更的,還在用電梯,就知道這幫學生夜生活有多瀟灑了,不過這些傢夥是瀟灑了,電梯再不上來,我就得給人弄死了。000我等了幾秒鐘,感覺小黃快要跟上來了,瞧見電梯一直不動,就沒有敢再停留,順著拐角處的消防通道,一個箭步就望著下面跑開了去。

我下樓的時候,幾乎是三四級台階一步,恨不得沒多長幾條腿。

如此一陣狂奔,突然間我感覺到下面傳來一陣沈重的喘息聲,我多留了一個心眼,伸頭往下面望了一眼,瞧見剛才還在十一樓那兒溜躂的小黃,居然出現在了下面的樓道里,扶著樓梯扶手往上走。

我往下看去的時候,正好瞧見他也抬頭望來。

我慌忙縮回了頭,渾身嚇得直打哆嗦,更加確認這裡面有髒東西在。

當時我的心臟幾乎都停住了,猶豫了一兩秒鐘,我決定不再走消防通道,而是回到樓層的過道里來。

我這裡一出來,正好瞧見拐角處的電梯門開著的。

兩個電梯都是敞開著的,我再看了一眼標識,才發現自己居然跑到了第七層來。

我幾乎沒有片刻猶豫,就直接衝進了離自己最近的一電梯裡去,慌忙按下一樓,然後把電梯門給關住了。

當電梯往下沈去的時候,我那顆幾乎停止跳動了的心臟,這個時候才開始恢復了功能。

短短的時間裡,我經歷了高強度的運動,不知道是跑的,還是嚇的,渾身汗出如漿,腿止不住地發軟,這邊剛剛一鬆懈下來,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邊喘氣,一邊想著這到底他媽的是怎麼一回事兒。

我一邊想,一邊看著電梯關於樓層的顯示,想著一會兒到了一樓,我趕緊跑到警衛亭那邊去,一般那裡都是有兩到三個保安在。

人一多,我就不會那麼害怕,不管怎麼樣,事情都好解決,實在不行,我還記得林警官的電話,到時候打電話給她求援,警察應該也會給我幫助。

我這般謀算著,沒想到電梯一樓一樓地下,到了1樓的時候,居然一點兒也不停,還繼續往下。

再下一樓是停車場,我剛才按錯了麼?

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電梯就已經過了-1樓,一點兒也不停留,居然繼續往下,-2、-3、-4……一溜兒往下沈了過去。

電梯如果停在了負一樓,我還可以理解,畢竟這是停車場,很有可能是我慌亂之間按錯了層數,然而那負二樓、負三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我在這配套樓裡住了差不多小兩年,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裡還有負二樓以下的樓層啊?

難道……

一個念頭浮上了我的心頭,我一激靈,從地上跳了起來,手使勁兒地拍在了電梯按鈕的打開鍵上面,結果平日裡無比靈敏的電梯按鍵,此刻就像是完全失靈了一般,不管我如何拍打,都沒有任何效果,而是不斷地往下面沈去……

-14、-15、-16……

隨著那電梯的樓層數,我的心也沈入了谷底。

這,到底是他媽的怎麼一回事兒?

叮!

隨著這麼一聲脆響,電梯最終停在了-18樓的指示標識上面,緊接著在我狂跳不止的心跳聲中,那門朝著兩側,緩緩地打開了來。

我看著電梯樓層顯示的數字,下意識地往後退去,背靠著電梯的最裡面,瞧見打開的縫隙中,有血一樣的紅光,從外面透了進來,讓我有點兒發暈。

過了兩秒鐘,我瞧見穿著整齊的阿貴、王磊和小張幾人,在電梯門口站著。

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熱情的笑容,有種久別重逢的情感在醞釀著,每個人都輕聲說道:「老王,你終於來了啊?走,我們現在就走吧……」

走吧……

三個人的聲音交疊在一起,在我的耳畔不停地迴響著,將我僅有的堅強給全部擊潰了去!

啊……

瞧見這些明明都已經死去了的人,出現在電梯口,我嚇得渾身直哆嗦,摀住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哭叫道:「走開啊,我艹!你們這些傢夥,死都死了,就別纏著我了,滾啊……」

說實話,當時的我根本就是已經崩潰了,覺得自己兜兜轉轉,最終還是逃不過一死,整個人都不清醒了。

我真的要死了麼?

當想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我的腦子就混亂極了,想起了我那在街道口擺攤修自行車的下崗老父親,想到了我那聰慧而又老實的弟弟,以及我死去的母親,甚至還想起了我有限的感情生涯中的幾位前女友……

人之將死,方才發現這世間有著太多太多值得你留念的東西。

只可惜,我根本就已經來不及挽回了……

阿貴、王磊他們擠進了電梯裡,七手八腳地把我往外拉,我拚命反抗,不想跟著他們離開,而就在雙方廝打成一團的時候,我突然間聽到一聲尖厲的貓叫。

喵!

不知道為什麼,我眼前的紅光居然不見,阿貴他們幾個也同樣消失無蹤。

我趴在地上,感覺壓在心頭的那塊大石頭彷彿一下子就消失了一般。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強忍著恐懼,慌忙將那手給拿開,抬頭入目處,卻瞧見一對琥珀色的眼珠子。

這對眼珠子,是屬於一隻黑貓的。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晃晃悠悠的電梯……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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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5:04:54


第十四章 去東莞

一隻黑貓!

這只黑貓窩在一個酒氣燻燻的女孩懷裡,瞳孔凝聚,嘴巴張得大大,衝著我「喵」了一聲,給我的感覺,好像是渾身的毫毛都豎起來了一般。

這個女孩子身邊有四五個同伴,有男有女,都是喝得酒氣燻燻的,瞧見我一個人縮在電梯裡,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無論男女,都露出了鄙視的神態來,彷彿在看什麼笑話一般。

按道理說被人鄙視,是一件很難以釋懷的事情,然而瞧見這些一眼就知道是學生的男女,我整個人卻放鬆了下來。

這些是活人,活生生的人!

走了!

那髒東西應該走了,我沒有管這些人詫異的目光,踉蹌地走出電梯來,一看樓層,才發現自己來到了一樓這兒,不遠處的出口那兒,我能夠瞧見二十四小時的門崗。

我如釋重負,像傻子一樣哈哈大笑。

黑貓眯眼瞧著我,然後懶洋洋地伸出爪子來,用粉嫩的舌頭舔了舔。

它似乎對我十分厭惡。

黑貓闢邪,這說法古已有之,難道我之所以能夠擺脫困局,是因為正好碰到這黑貓?

我沒有再理會這些學生,而是快步朝著門崗那邊走去。

我在這兒住了兩年多,門崗亭的幾個保安我都挺熟,瞧見我光著胳膊跑過來,都笑著問我什麼情況,我沒有敢跟他們講,找水龍頭把手給洗乾淨了之後,問人借了一根菸,抽到了一半,決定打個電話求助。

電話是打給林警官的。

儘管知道這個點對方估計在休息,不過時值如今,唯一能夠幫助我的人,估計也就只有林警官了。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電話打過去的時候,林警官睡得迷迷糊糊,不過聽到我的講述,她讓我在原地等著,她半個小時之後就會趕到。

掛了電話,一個熟悉的保安大哥過來,扔了一件舊大衣給我,讓我包著,注意一下形象。

我又跟他要了一支菸,毫無風範地蹲坐在台階上,一邊抽,一邊思考著。

剛才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我的頭腦一直都處於一片空白之中,等心情稍微放鬆了一些,我開始思考起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之前在醫院發生的事情,羅平解釋是因為馬全蛋身上被人畫了受靈紋,被控制了。

後來馬全蛋被羅平破去了禁制之後,背後搗鬼的那人被嚇走了,一切彷彿都恢復了平靜,沒想到一個多月過去了,同樣的事情又發生在了我的身邊,這事兒,到底是之前的那個人在搗鬼,還是另有原因呢?

我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反而弄得自己腦仁兒發疼。

過了沒多久,配套樓前面來了一輛車,車燈照在我的身上,弄得我眼睛疼,我眯眼瞧了過去,是一連藍色的寶馬mini,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從車上走了一個長腿美女,徑直朝著我走了過來。

那人走到跟前,我才發現是林警官。

她穿著寬鬆的白色體恤,短牛仔褲,露出兩條白晃晃的大長腿,長發蓬鬆,顯然也是剛剛睡醒就過來的。

我從台階上站了起來,而那幾個保安哥們瞧見這大長腿美女是過來找我的,忍不住朝著我吹口哨,起鬨調侃,我有點兒擔心林警官會生氣,沒想到她完全沒有理會,而是走到我跟前,問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我如實地把事情重複了一遍,聽到我的講述,林警官眉頭一揚,對我說道:「走,上去看看。」

我剛剛從虎穴逃出來,哪裡敢再回去,一個勁兒的搖頭,結果林警官手一揮,頗有氣勢地說道:「王明你還是不是男人啊,怎麼說那小黃也是你室友,你就沒有一點兒責任心?」

好吧,明明知道這是激將法,不過我還是上了她的套,硬著頭皮點頭答應。

不過林警官倒也不是有勇無謀之輩,拿出了工作證,讓門崗亭派了兩個保安,陪著我們一同回到了十一樓。

來到房門前,我推了一把,發現裡面是反鎖著的,我出門的時候驚慌得很,根本就沒有帶鑰匙,回頭看了林警官一眼,她把我推開,然後開始敲門。

過了一會兒,裡面有人應了一聲,緊接著燈亮了,小黃開門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不過和之前那一副僵硬的臉孔不同的是,小黃一臉睡眼惺忪的模樣,他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抱怨,不過當瞧見外面這麼多人的時候,整個人都清醒過來,一臉迷惑地問我道:「老王,這是怎麼回事?」

本來門開之前,我們都在全神戒備,而瞧見小黃這副模樣,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林警官帶著人進了宿舍,簡單檢查了一番。

無論是她,還是我,都沒有什麼發現。

小黃身上並無汙垢,仔細聞,也只有沐浴露的香味,而我的床上,被子折得整整齊齊,好像根本沒有人在這裡睡過一樣。

兩個陪同過來的保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而林警官看我的時候,也是一臉疑惑。

至於小黃,半夜被人擾醒的他自然是滿肚子的火氣,不過在這個陌生的長腿美女面前,他還是能夠保持一點兒男士的風度,但看向我的眼神,卻多少有些不善。

每個人,都把我當成了說謊精,而看到面前的這些,我自己都覺得剛才發生的都不過是幻覺。

只是,這世界上真的有這麼真實的幻覺麼?

我的目光巡視,最後落在了門後角落一件揉成一團的t恤,那是我之前倉惶之前脫下來的,我走過去,俯身撿了起來,聞到上面有一股腥臭味。

旁邊的小黃瞧見,忍不住抱怨:「老王,你這人也太不講衛生了,穿過的衣服隨便扔……」

事情好像結束了,兩個保安笑嘻嘻地跟我們告別離開,而我換了一件衣服出門,找到準備離開的林警官,一臉嚴肅地問道:「林警官,你覺得我剛才的話,是在說謊麼?」

她看了一眼我那亮著燈的宿舍,沒有回答,而是問我要不要找個地方喝杯咖啡?

我實在是不敢再跟小黃待在同一個屋簷下了,忙不叠地答應,於是林警官開著車,帶我來到了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裡,兩人各點了一杯濃濃的咖啡,坐在角落裡,林警官這才認真地看著我說:「我相信你。」

說真的,她講這句話的時候,我的眼淚在一瞬間就落了下來。

被人冤枉和不理解的時候是最讓人難過的,而林警官的理解,讓我實在是有些激動,問她為什麼會選擇相信我?

她笑了笑,從懷裡摸出了一個紅繩掛著的玉珮,對我說道:「這是一個玉符,別人送的。那人跟我講,說只要遇到陰氣濃郁的情況下,它就會發熱,剛才在你宿舍的時候,這東西燙得嚇人……」

我看了那玉符一眼,碧綠碧綠的,上面雕著一隻獨眼貔貅,方方正正,古樸而亮澤。

儘管林警官沒有講,但我卻知道,這一定是羅平送的。

林警官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又說道:「你知道麼,這塊玉符,現在也很燙。」

什麼意思?

林警官說這玉符在遇到陰氣濃郁的情況下會發熱,剛才在我宿舍的時候,有中邪的小黃在,它發熱正常,而這個時候發熱,到底代表著什麼意思呢?

我左右打量了一下,最後發現林警官一直在盯著我。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臉色難看地說道:「你不會是懷疑我也中邪了吧?」

林警官搖頭說道:「中邪倒未必,不過你應該跟馬全蛋一樣,可能是被什麼髒東西給纏上了,所以才會這麼倒黴——我剛才聽你的講述,覺得你還是挺幸運的,倘若是沒有那隻黑貓在,估計你得活活嚇死在那電梯裡面了……」

我想起之前在電梯裡面的事情,不由得心寒膽顫,有一種不敢回首的感覺。

是的,倘若沒有那黑貓,我估計就在電梯裡嚇破了膽,恐懼而死。

馬全蛋出院之後,就一直沒有上班,據說是被二老闆送到香港,估計是找人平事去了,而像我這種無權無勢的人,哪裡請得起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師?

林警官瞧了我好一會兒,嘆了口氣:「這樣吧,我打電話給羅平,問問他能不能幫你再看一下。」

說完她撥通電話。

由於隔著桌子的距離,我聽不到電話那頭在說什麼,但兩人似乎談得不太愉快,林警官談完我的情況之後,沒一會兒,臉色就變了,端起咖啡杯,咕嘟喝了一大口,胸口有些起伏不平,臉上陰晴不定,顯然有些生氣。

然而過了一會兒之後,林警官突然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在我略顯緊張的目光注視下,猶豫了下,最終還是對電話那頭說道:「好,你剛才說的條件,我答應你。」

說完,她就掛掉了電話,起身朝我說:「走,我們去東莞。」

我心底不禁過意不去,猶豫地看著她,說羅平是不是對你提出過分的條件了?要是這樣的話,我寧願不去。

林警官杏眼一瞪,沒好氣地朝我吼了句:「不去?那你準備今天晚上等死?」

她一句話,噎的我啞口無言。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是不是對生活不太滿意

很久沒有笑過又不知為何

既然不快樂又不喜歡這裡

不如一路向西去東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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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5:05:12


第十五章 蠱胎


我們淩晨五點出發的,走高速,到了早上八點多才趕到常平鎮上的金星風水諮詢公司。路上的時候聽林警官說起,這家公司的老闆叫做李永紅,是華野南下幹部的子弟出身,紅三代,在這一代很罩得住,手下請了好多個有名的風水大師,其中一個跟羅平的師父歐陽指間有些淵源,而羅平又正好有些本事,於是就加入了這裡。

金星風水諮詢公司是兩廣都數得著的大公司,影響力甚至直達港澳台和東南亞,能夠在這裡謀得一席之地,的確也是夠羅平驕傲的。

林警官帶著我去金星風水,在前台的指引下來到了羅平的辦公室。

早上的羅平顯得十分忙碌,不過瞧見林警官,他還是十分高興,拉著聊了幾句,而當進入正題的時候,卻讓林警官迴避,對於這事兒林警官倒也知道規矩,跟他講清楚之後,便轉身離開。

這辦公室描符畫字,裝潢得風水相宜,讓人心曠神怡,不過我進來的時候,卻感覺到有一股沈悶感。

之前還沒有覺得,等到林警官離開之後,這種壓迫感就油然而生。

羅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原先根本就不想搭理我的,然而當送走林警官之後,他漠然地問了我幾個問題,又看了一眼桌子上面的羅盤,臉色突然就變得嚴肅起來。

他起身,圍繞著我轉了兩圈,雙手突然放在了我的肩膀之上,對我說道:「吸氣。」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肺葉都舒張了幾分,然而就在這時,羅盤的手指卻在我的腰眼處猛然一頂,大拇指掐在我的肋骨之下,而食指則定在了我的腹部處,我感覺到他的手指有點兒像是烙鐵,一下子滾燙,就感覺肚子一抽搐,下意識地大叫了一聲,扭身迴避。

我避開了羅平的指尖,他也不急,而是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望著我凝重地說道:「你肚子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我驚訝出聲:「你是怎麼知道的?」

羅平低下頭來,離我只有十幾公分,鼻子裡呼出的氣息都撲到了我的臉上來。

這氣息熱烘烘的,我下意識地往後迴避了一下,而他卻並沒有管我,而是雙目炙熱地說道:「是什麼,你知道麼?」

我想起出院前醫生跟我講起的情況,臉色不禁有些黯然:「不知道,之前在醫院拍過片子,醫生懷疑是腫瘤……」

羅平眯眼說道:「腫瘤?你去檢查過麼?」

我苦笑著搖頭,說沒有,兜裡面根本就沒有啥錢,醫生又說得不確定,我就懶得去管了。

羅平十分肯定地對我說道:「你放心,這個絕對不是腫瘤。」

我有些詫異他的篤定,說不是腫瘤,又是啥子?

羅平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斟酌了一下語氣,問我是什麼時候發現肚子裡有這東西的?

我搖頭說不知道,羅平說你別動,我再摸一摸。

說完他又伸手過來,在我的肚子上面揉了一揉,這個傢夥的力道有點兒奇怪,手掌燙乎乎的,而且越摸越往下,感覺都快要伸進我褲襠裡面了,搞得我一陣雞皮疙瘩。

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尷尬,羅平將手給抬了起來,衝著我笑了笑,解釋道:「我是摸一下你的下丹田,你別緊張。」

說完這些,羅平似乎總結一般地自言自語道:「嗯,差不多三個月了。」

我有點兒奇怪,說什麼三個月?

羅平想了一下,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嗯,大概三、四個月前的時候,你有沒有遇到些什麼奇怪的人,或者事情?」

我琢磨了一下子,去莽山是一個半月之前的事情,至於之前,我在公司裡好端端地上著班,哪裡也沒有去啊?

見我一頭霧水,羅平繼續引導道:「再講得具體一點,你那段時間裡,有沒有遇到一些來自苗疆啊、東南亞地域的人呢?哦,所謂苗疆,也就是雲南、四川、貴州、湖南、重慶、廣西這一帶,又或者遇到像苗族、布依族這樣的人……」

聽到羅平的話語,我想了一下,阿貴的老家,好像就是苗疆那一帶的,至於苗族……

想到這裡,我的心中一黯,嘴唇發苦地說道:「我有一個前女友,倒是苗族的。」

羅平眼睛一亮,問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對於之前的那一段感情,我並沒有真正釋懷,所以不願意在人前多提,大概就是交了一個女朋友,不過那女孩兒家裡面是個獨苗苗,想要我去她們家做上門女婿。

其實我挺喜歡那女孩兒的,不過身為男人,出於尊嚴和面子的考慮,對上門這種事情多少也有些抗拒;再有就是我父親極力反對,就沒有答應,結果那女孩子一氣之下就離開了江城,兩人也就自然而然地分手了。

說句實在話,我挺捨不得那女孩兒的,甚至還時不時夢見她,因為她是我交往過的女朋友裡面最純潔、最認真的一個。

我們兩人談了小半年,甚至連小嘴兒都沒有親過。我本來是想把這個女孩子娶回家的,沒想到最終還是分離了,我甚至都沒有敢再去找她。

畢竟咱沒車沒房,也給不了人家幸福,何必耽誤她呢?

我大概地講了一下,而羅平則一拍大腿,一臉高興的模樣:「對了,對了,可算是找到原因了!」

隨後他圍著我搖頭晃腦地說道:「農曆五月初五,鬼臉蝴蝶、大灰蛾子、白粉蝶、赤蛺蝶各一對,捉馬蜂、毒蜂、蠶蟲、毒蛇、蜈蚣、蝦蟆六物研磨成粉,三日之後用開水淋殺,加女子頭髮、指甲和經血毒菌、曼陀羅花等植物,研成粉末,即成蠱毒。若女子為情所傷,下於負心人之身,則成蠱胎——蠱胎十月,落地而生,而懷蠱者則腸穿肚爛,痛苦而死!」

我聽得不明不白,抬頭望著羅平說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羅平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應該是中了傳說中的婦人蠱,肚子裡已經凝練出蠱胎來了。」

「蠱胎?什麼是蠱胎?」

羅平的臉上似笑非笑,給人的感覺好像在幸災樂禍,不過還是認真給我解答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但聽我師父講過,說這蠱胎呢,初衷就是讓男人體驗到女人生孩子的痛苦,而弄出來的一種蠱毒;你也可以理解成是一種生靈,就是你懷孕了,十個月之後,你就會生出一個小孩兒來,懂了吧?」

羅平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很清楚,但是連在一起來,卻讓我變得更加糊塗了。

我一男人,沒有子宮,沒有那啥,怎麼就懷上孩子了呢?

再說了,生孩子,我拿什麼來生?

菊花麼?菊花能生的下?

羅平聽到我的顧慮,不由得哈哈大笑,隨後一字一句地說道:「你還真以為給你下蠱的,是送子娘娘呢?實話告訴你,那蠱胎在你體內,不斷吸收你的精氣神,而等到它瓜熟蒂落的那一天,也就是你的死期之日……」

當羅平說完這句話,我整個人都愣住了,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部經典的美國科幻電影。

異形!

電影裡面的人,被一種叫做抱臉蟲的東西給鑽入體內,等過了一段時間,養育成熟了的幼體就會剖開宿主的肚子,從裡面爬出來,獲得強壯的生命。

至於宿主……記憶中,好像死得非常痛苦。

我整個人都沈浸在極度的恐懼之中,羅平先前的表現,讓我不敢質疑他的判斷,只是米兒,為什麼會對我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難道僅僅只是因為我不願意去她家上門麼?

這是為什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什麼仇什麼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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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5:05:27

第十六章 貪婪

一想到米兒,以及羅平對我講的這些話語,我的心裡就亂糟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時羅平也搖頭嘆了一聲,對我說道:「這事情我也只是聽師父講起過,說這種蠱術,只有正宗的苗蠱三十六峒之一的西江一脈懂,而且條件十分苛刻,特別是下蠱之人,聽說也會在下蠱之後的不久死去——你到底是怎麼惹到人家了,竟然會中如此歹毒的蠱術?」

是啊,我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我內心酸苦至極,欲哭無淚,好想現在就去找到米兒來問一問。

只不過米兒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都不願意講自己家裡的事,而自從她離開江城,換了手機之後,我們就再無聯繫,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住在哪兒。

羅平見我六神無主,也不計較,對我說道:「這樣說來,你之前遇到的事情,還有昨天撞邪,其實都是因為這蠱胎的緣故——此物最為陰邪,匯聚陰氣,很容易招惹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那羅大師,我肚子裡面這玩意,能不能像女人一樣,用藥物或者手術的方法,把它給引產了,離開我的身體?」

羅平搖頭說道:「這蠱胎與你兩位一體,生死與共,若是通過手術把它剝離出來,只怕你也是活不了的。」

我立刻焦急起來:「羅、羅大師,那照你這麼說,我這是沒救了?」

羅平愣了一下,隨後目光極其溫和地看向我,說道:「話也不能這麼說,這世上沒有解不開的鎖,有鎖就有鑰匙,有佈局,就有解局;對於蠱毒,我的確瞭解得不多,但你也別灰心,我在這行混了很久,也認識一些朋友,你留一個聯繫方式給我,這幾天也別亂走,就在東莞待著,我找到懂的人,就立刻通知你。」

想起羅平之前那高不可攀的模樣,再一看他現在這溫和的態度,倒是讓我有些不太適應。

不過既然他承諾會幫我解決問題,我焦躁不安的心也算是平靜了一點兒。

我滿懷感激地向他道謝,而羅平則揮了揮手,表示不用,然後極為謹慎地叮囑我,說這件事情呢,你可別傳出去,連雪兒都不要說,這是在對你負責,你知道麼?

我忙不叠地點頭答應,而這時羅平又吩咐我,說他這上著班兒呢,讓我別急著走,去附近找一家酒店住下。

事情這兩天應該就會有結果的,讓我耐心等待著,別著急。

我千恩萬謝,出了辦公室,守在門口的林警官問我情況怎麼樣,我有著羅平的吩咐,不敢跟她多說,就講我可能要在這裡待兩天,等結果。

林警官也沒有多問,讓我在這裡等一下,她進去跟羅平講幾句話。

林警官不知道跟羅平有什麼內幕交易,總之出來之後,她的臉色並不算太好,在確定我這邊妥當之後,她便不再多言,開著車趕回了江城,讓我有事兒的話就打她電話。

這金星風水公司的業務十分繁忙,人來人往,我也不敢多打擾羅平,自行離開。

出了這地兒,我打電話給公司請了幾天假,然後在周圍晃蕩了一會兒,並沒有心思逛一逛這個很多男人心中的聖地,而是吃了點東西之後,就近找了一家便宜的酒店住下。

酒店外面看著不怎麼樣,但裡面裝飾卻不錯,尤其是衛生間十分豪華,轉角處的那個按摩大浴缸,更是讓人眼前一亮。

我從小就一直有個理想,每天回家之後,帶著一身疲憊,然後有這麼一個大浴缸,躺在裡面,舒舒服服地泡澡,簡直就是爽歪歪。

只可惜因為經濟條件的限制,我這些都只是空想,所以這會兒瞧見了這大浴缸,就趕忙放了熱水,簡單地洗了個澡之後,把自己整個人都放進那溫熱的水中,伸展四肢。

浴缸很大,三個人擱裡面都綽綽有餘,熱水,浴缸,還有柔和的燈光,舒服得我忍不住都叫出了聲來。

啊……

躺在這浴缸裡,實在是太舒服了,水汽氤氳之中,我似乎瞧見了林警官朝著我走來,睜開眼睛一瞧,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想到林警官,我心中就是一陣內疚。

林警官對羅平並無好感,這事兒我是知道的,不過她為了我的安危,不知道答應了羅平什麼條件,我都不敢往深了想,越想越不自在。

閉上眼睛,我滿腦子胡思亂想,可能是太疲憊的緣故,不知不覺之間,就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感覺到口鼻間一陣憋悶,下意識地猛然坐直起身子來,卻沒想到居然有東西附著在了我的身上,把我往水裡面拖拽下去。

拉!

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我瞧見自己躺著的浴缸之中,原本清澈的溫水,此刻不但是一陣刺骨的冰涼,宛如冰窟,而且還變成了如血一般粘稠的濃漿,不停翻滾著氣泡。

咕嘟,咕嘟……

那些血漿掛在我的身上,將我往浴缸底部拉了過去,很快就淹沒了我的口鼻。

咳、咳!

手忙腳亂之間,我吸入了大量的血漿,血漿通過呼吸道進入了我的肺部,嗆得我不斷咳嗽,腦子一下子就供氧不足了。

這是在溺水啊……

我是會遊泳的,知道越是這樣的時候,越是不能驚慌失措,得保持平靜,於是我一邊使勁兒屏氣凝神,一邊奮力揮手,試圖抓住那浴缸的邊緣,將自己往水面上拉去。

啊!

我憋足了勁兒,沒想到有更強大的力量則出現在浴缸之下,把我往下面使勁兒拽去。

這股力量,很強,讓人感到絕望。

奮力掙紮之間,我的心卻一直往下沈,整個人處於窒息的極限邊緣,感覺自己極有可能就要溺死在這浴缸裡了。

多可笑的死法啊……

我忍不住嘲笑起自己來,情緒也陷入了絕望的邊緣。

而就在這個時候,隔著那血漿,我突然瞧見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了浴缸之上,好像是結了一個手印,然後我便感覺束縛住我上半身的力量驟然消失了。

啊!

處於崩潰邊緣的我迸發出了巨大的力量,手腕使勁兒用力,腰桿挺直,猛然坐起,濺起了許多血漿。

我對那浴缸已經是懼怕到了極點,剛剛一坐直,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就立刻想要爬出來,沒想到我上半身雖然自由了,但是那血漿化作了數十條遊蛇,死死捆住了我的雙腿和臀部,讓我不得動彈。

我動不得,抹了一把臉上粘稠的血漿,朝著那黑影望去,待瞧清楚對方的面目時,不由得驚喜地喊道:「羅大師?」

是的,出現在我面前的,卻是剛剛和我分別不久的羅平。

跟辦公室裡和顏悅色的模樣不同,身穿著黑色金絲唐裝的羅平臉上的表情不冷不淡,眼神意味深長。

然而儘管如此,我在此刻瞧見了他,便如同看見親人一般,衝著羅平大聲喊道:「羅大師,羅大師,快救救我,求求你了!」

我喊得焦急,羅平卻顯得不慌不忙,將右手中指放在唇間,對我噓聲說道:「放輕鬆,別著急。放鬆……」

在羅平宛如催眠的話語中,我劇烈的咳嗽著,把之前吸入口鼻處的血漿給咳了出來,感覺肺部火辣辣的疼痛。

我又驚又懼,然而羅平的表現卻格外反常,他就像一色狼般,死死地瞧著我的肚子,眼中散發出奇異的光彩來,就好像是在欣賞名車、或者名模一般。

這目光,貪婪無比!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看閱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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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5:05:47

第十七章 截胡

羅平一邊看,一邊輕輕呢喃著,我起初聽得不是很清楚,不過到了後來,卻聽出來了一個詞眼來。

這個詞之前在停屍房的時候,中邪了的馬全蛋也說過。

鬼母冥魂……

這個詞代表著一個慘痛的回憶,而此刻從羅平的嘴巴裡面迸出來,卻讓我感覺到心臟被紮到了一般刺痛,這時方才醒悟過來,這四下無人之間,羅平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間裡,其實未必是過來救我的。

他之前就已經表現出了對我的輕蔑和厭惡,照他的性格,辦公室裡流露出來和顏悅色的態度,本來就讓人疑惑。

我並不是蠢人,如果是在平日裡,早就能夠感覺到不對勁兒。

然而當時我被羅平說出來的事情給震撼到了,又想起之前與前女友米兒的點點滴滴、愛恨情仇,一時間腦子一團亂麻,就選擇性地忽視了這些。

現在想來,羅平這小子是來者不善啊?

我想到這裡,還心存一絲僥倖地對羅平說道:「羅大師,救救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羅平的手指在我肚子上輕輕一觸,然後收回,在浴缸對面找了一塊沒水的地方坐下,平靜地跟我解釋道:「這個啊?衛生間本來就是穢氣最彙集的地方,穢氣即陰氣,纏著你的,不過是天地之間的怨靈而已;它們看不得你活,就想讓你死在這裡,能夠陪著它們,一起晃蕩……」

我陪著笑說道:「還是羅大師厲害,那請大師幫我把這怨靈給給度化掉,讓我出來吧?」

羅平不但沒有動,而且還一本正經地問我道:「我為什麼要救你呢?」

為什麼?

我被他問得一愣,好半天兒才回過神來,尷尬地笑著說道:「你之前不是承諾過要幫我的麼,這話兒林警官都聽到了的呢……」

羅平冷冷哼了一聲,低下頭來,與我對視,一字一句地問道:「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過的話麼?」

我吐出口中血痰,說什麼話?

羅平眯著眼睛,那眼神銳利,像玻璃渣子一般刺人,他用一種很平緩的聲音說道:「我之前就有警告過你,讓你不要想著癩蛤蟆吃天鵝肉,可你呢?不但沒有聽進耳朵裡,而且還蠱惑得雪兒為了你,連夜開了兩百多公里的車過來,你覺得我會饒過你?」

他言語不善,我頓時就傻眼了,有些不甘心地說道:「你既然不肯幫忙,為什麼還在辦公室裡表現得那麼熱情?」

羅平哈哈一笑,豁然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說道:「要不怎麼說是無巧不成書呢?說真的,你不來找我,我都快把你忘記了,不過也許真的是天意,讓你最終撞到了我的手裡來。」

我的心都已經沈入谷底了,問他到底想要幹嘛。

羅平的嘴角往上一翹:「跟你說吧,我之前在辦公室裡講的,都是真的,不過唯獨有一件事情沒有跟你交代——這蠱胎異常珍貴,道家的說法叫做鬼母冥魂,是一種奇異的生命,如果能夠拿來融練成丹,效用奇妙無比,那可是一件讓所有修行者為之垂涎的東西。所以,你懂了吧?」

我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說道:「這蠱胎在我的肚子裡,你要怎麼熔煉?」

羅平從懷裡摸出了一條絲巾,摀住了我的口鼻,俯下身來,在我的耳邊輕輕說道:「所謂修行者,就是逆天而為的狂妄之徒——這樣的人,你覺得會在乎你區區一條小命麼?」

羅平找了一張床單,把我給裹起來,緊接著用繩子將我給捆得嚴嚴實實。

當他把我從浴缸裡面拉出來的時候,我回過頭去,瞧見那水還是水,清澈見底,根本就沒有我之前所見到的那種粘稠如漿的血液。

將我給捆紮實了之後,羅平把我拖到床上來,走到窗邊看了一眼。

此時外面的天色已黑,而且格外寂靜,估計都已經到了深夜;我這裡是三樓,離地有點兒距離,不過他似乎並不介意,從懷裡掏出了一根菸,下意識地想要點燃,不過還是忍住了,正要過來抓我的時候,這時房間的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我不知道現在是半夜的什麼時間,不過寧靜的夜裡,突然有聲音傳來,還是挺嚇人的。

羅平也嚇了一跳,臉色一變,衝著我低聲說道:「你是不是叫了客房服務?」

我發愣地問什麼是客房服務,羅平眉毛一挑,瞪了我一眼,說你小子還知道裝蒜啊?

隨後撕了一截透明膠,將我的嘴給封住,然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門口去,透過貓眼,朝外瞄了好一會兒。

等到那敲門聲停歇了,羅平方才回轉過來,二話不說,一把抄起卷在毛巾裡面的我,就朝著敞開的窗外衝了出去。

跳樓?

我嚇得直想叫,結果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人在半空中急劇跌落,感覺好像羅平在哪兒借了點力,居然安全地落了地。

我這窗戶下面是酒店側面的巷道,半夜三更,黑乎乎的也瞧不見一個人,羅平抱著我落了地,毫不停歇地快步疾走,似乎後面有人在追他一般。

我被那毛巾包裹著,擋住了視線,只能夠瞧見世界一陣晃悠,感覺出了巷道,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羅平給塞進了一輛汽車的後備箱,隨著「砰」的一聲響,我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緊接著發動機開始響了起來,車子啟動,一瞬間就將速度提升得很高,然後朝著前路跑去。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儘管我不能夠看見全貌,但是也能夠感受到羅平的厲害之處。

我滿腦子的疑惑,後備箱裡又擠又抖,還充滿了汽油味,顛來倒去的,弄得我胃部特別不舒服,莫名就有了一種嘔吐的衝動。

我幹嘔了幾下,突然笑了——此時此刻的我,怎麼看,那反應都和那孕婦差不多。

米兒為什麼要給我下這麼一個蠱胎,讓我感受當女人的痛苦呢?

我在後備箱裡顛來倒去,痛苦不已,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突然間我的心中一陣顫慄,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就感覺身子猛然一震,耳邊傳來一聲巨響,竟然是那汽車被什麼東西給惡狠狠地撞到了。

黑暗中我天旋地轉,等穩定下來的時候,那後備箱的蓋子被人猛地打開,一隻手伸進來,一把抓住我腦袋上的頭髮,將我給拖拽了出來。

我瞧不清楚這人是誰,一直等到被拖出公路的時候,才瞧見這個人正是羅平。

不過這個時候的羅平,跟剛才在酒店又有不同,他渾身都是血,頭上有幾條血線往下滑落,至於他的汽車,則側翻在了公路的一旁,警報器不停地鳴叫著。

羅平拖著我離開了公路,朝著旁邊的芭蕉林走去,我餘光處瞧見公路那兒有一個黑影子,正在大步流星地追趕過來。

這個人又是誰?

我感覺自己的腦子都有點兒不夠用了,不過現在卻並不是探究事情的時候,剛才的撞擊我雖然有毛巾包裹,沒有受外傷,不過還是受到了一點兒影響,頭嗡嗡作響,胸口發悶,想嘔吐,卻又嘔吐不出來的感覺。

羅平拖著我飛速疾奔,而後面那人卻跟得很緊,他一邊追,一邊說著話。

我一開始頭昏腦漲,聽得並不是很仔細,然而到了後來,我突然聽清楚了,那人是在勸羅平不要浪費力氣,這樣子下去,吃虧的只有他自己……

這話兒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只不過我卻是能夠聽得出那人的聲音來。

這人我熟悉。

他就是之前在莽山破廟外面穿著黑袍子的那個男人。

沒錯,就是他,事情發生之後,我無數次的回憶起當時的情形,絕對不會有錯。

那麼,原來這個人一直就在我身邊麼?

就在我聽出這人的聲音之後,羅平似乎也想通了,將我往地上猛然一扔,然後回過頭去,氣呼呼的瞪著那人:「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芭蕉林黑乎乎的,不過遠處有路燈的光,使得我勉強能夠瞧得見一些輪廓,卻見那黑影子走到近前來,正是那天的黑袍人。

他長得很普通,我當初瞧見他,只以為是導遊從附近農村找來的閒漢托兒,不過此刻瞧見,卻被他的一雙眼睛,給深深吸引——凶狠,犀利,就好像是動物世界裡面翱翔在藍天的鷹。

那人走到近前來,慢條斯理地說道:「這傢夥最早是我瞧上的,小朋友,你可別截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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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5:06:03

第十八章 獄友

小朋友?

羅平這傢夥從三樓縱身跳下來,卻毫髮無傷的行為,都已經讓我覺得牛逼到了極點,再想到他提起我這一百多斤的人健步如飛,都不帶喘氣的,我都覺得實在是無法想像。

就這樣的人物,在那人的口中,居然只是個「小朋友」?

這是真厲害,還是在吹牛逼?

我趴在地上,羅平一隻腳踩著我,然後衝著那人拱手說道:「羅平。我師父是江門歐陽指間,我現在是金星風水諮詢公司的風水師,老闆李永紅李總,閣下是哪條道上的?」

我原本還在質疑那人的驕狂,一聽到羅平報上自己的姓名背景,就知道這傢夥自覺不是對手,有點兒認慫了。

要不然,以他的脾氣和心眼,可不得直接上去跟人撕逼?

莽山那人不為所動,只是冷笑,說你是歐陽指間的徒弟?歐陽指間英雄一世,一輩子清清白白,正氣凜然,怎麼會收了你這麼一個心術不正的徒弟?哦,也對,你要是稍微正派一點,就憑著你師父跟那兩位的關係,你也不會在金星這種鳥地方混日子……

羅平被人指著鼻子罵,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沒好氣地說大哥莫講二哥,我們兩個差不多,你好意思說我?

莽山那人嘿嘿一笑,說老子本來就是歪門邪道、鬼憎人厭的傢夥,跟你們這些又當婊子、又立牌坊的傢夥怎麼能夠相提並論呢?

那人說得坦然,反倒弄得羅平一陣無語。

沈默了一下,羅平提議說江湖規矩,見者有份,既然大家的心思都是一樣的,不如平分,你看這樣好不好?

羅平原以為對方會答應,沒想到那人竟然毫不客氣地回他一個字:「滾!」

士可殺不可辱,儘管我瞧得並不仔細,但是卻能夠感覺到羅平的渾身都在顫抖。

他再怎麼慫,也是有脾氣的,不可能一味的忍讓。

果然不出我所料,對方一表明態度,羅平就是一聲怒喊,朝著那個黑影衝了過去:「我艹,你他娘的別欺人太甚!」

我本以為羅平會跟這人大戰個三百回合,卻沒想到黑乎乎的兩個人撞到了一起,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就聽到羅平「啊」的一聲慘叫,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他跑得像一隻孤狼,身上似乎還有瑩瑩的鬼火燃燒。

男人並沒有追逐過去,而是走了過來,用腳踢了踢我,緊接著一彎腰,將裹住我身體的毛巾給一下子掀開了來。

羅平是直接從浴缸裡面把我給撈出來的,我的錢包、手機還有衣服,一樣都沒帶,統統都留在了酒店裡,而我則渾身光溜溜的,毛巾掀開來之後,我就是毫無遮蔽地出現在了那傢夥的面前來。

這男人沒有穿黑袍,此刻是靛藍長褲格子衫,不過我還是願意叫他黑袍人。

黑袍人打量了我一下,也像羅平一樣,伸手在我的肚子上面按了按,當摸到我肚子裡面的那「腫瘤」時,我忍不住叫出了聲來,而他的那張苦瓜臉,卻終於露出了一點兒笑容。

他從背著的包裡面摸出兩件帶著汗臭的衣褲來,扔在我的身上,讓我穿上。

這傢夥一上來就把讓我既憎恨又佩服的羅平給揍得血灑當場,奪命而走,表現得無比的暴戾和強勢,我哪裡敢違抗他的命令,慌忙套上這衣褲。

我剛穿好衣褲,那人就轉身,朝著公路的反方向走去。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幹嘛,結果那人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話:「走!」

我愣了一下,那人似乎感應到了,回過了頭來,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那一眼,曾經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噩夢之中,當下就感覺到手腳不受控制地朝前走去。

一步一步,有點兒像是牽線木偶一般。

黑袍人不說話,我也沒說話,兩個人在野地裡默默的走了,我光著腳板走了十幾里,又疼又辣,好像起了泡,又被磨破了,疼痛無比。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突然傳來了亮光,黑袍人帶著我繼續先前,來到了一個位於鄉間土路的農家小院,附近只有三兩戶人家,而且還分得散亂,黑牌人走到這小院的門口,指骨敲門,三長兩短,過了一會兒,那門就開了。

我飢渴交加,又是疲憊不堪,原本都快要倒下了,然而瞧見開門這人,頓時就是渾身一激靈。

這傢夥不是別人,而是我的老熟人——失蹤的那個導遊。

就是這個狗日的,好好的路線不走,非要帶著我們去那破廟裡面參觀,然後非逼著人消費,誰若是不消費,居然就做了手腳,下了詛咒降頭,把那些沒有花錢買平安的人給一個一個弄死。

如果沒有這導遊,我的生活就不會變得如此亂七八糟。

瞧見這人,我恨不得撲上去,撓這傢夥一臉,不過在那黑袍人的身邊,我卻連一個屁都不敢放,低著頭不言語。

我不願意認這人,那導遊卻是認出了我來,一臉欣喜地說道:「李頭,你還真的抓到這小子了啊?」

黑袍人一路上都少言寡語,在面對著這導遊的情況下,也只是點了點頭,然後講了一下剛才的情況,說盯上這人的,不光只有他們,指不定還會有人過來覬覦。

導遊一臉狗腿地把黑袍人接近院子裡,然後看了我一眼,問這人該怎麼處理?

黑袍人吩咐導遊把我跟前些天抓來的一個人放在一起,導遊有些猶豫,說那個人可是吃肉喝血的,把他放那兒去,要是被咬死了可怎麼辦?

黑袍人瞪了那導遊一眼,說我吩咐你就做,唧唧歪歪個啥子?

導遊似乎也是剛剛跟這黑袍人搭上關係,對他的脾氣秉性並不瞭解,被這麼劈頭蓋臉的一通罵,頓時就哆嗦了,彎腰低頭地說是,是,馬上就安排。

黑袍人點了點頭,似乎不願意多談,朝著正屋走去,而那導遊別看在黑袍人面前點頭哈腰,像個狗腿,等那人一離開,立刻就露出凶相來,狠狠推了我一把,厲聲說道:「從這邊走。」

那傢夥的力量很大,這一下差點把我推地上去。

我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左右打量了一下,想要找尋逃離的機會,卻沒想到那導遊上來就是給了我一大耳刮子,打得我眼冒金星。

我正想要反抗,結果他伸手,捏住我右手肘部處的麻筋,輕輕一戳,我就感覺自己渾身發軟。根本用不上力了。

在導遊的押送下,我被弄到了一地下室裡去。

地下室的門口是鐵門,十分沈重,導遊緩緩地推開那門,裡面有一股陳腐之氣撲面而來,黑乎乎的,讓我下意識地就有些恐懼,不敢進去,導遊瞧出了我的恐懼,一大腳,把我給踹入了黑暗之中。

跌倒在地的我還想爬起來,結果那鐵門發出一陣沈重的吱呀聲,卻是緩緩合攏了。

我坐在地上,瞧見那門縫處好歹有點兒光照過來,並不是絕對的黑暗,多少也鬆了一口氣,然而當我撐在地上的手左右移動的時候,卻摸到了一樣滑膩的玩意。

是血!

我下意識地就是一陣哆嗦,想要將手中的東西給扔開去,不過我很快就回過神來,那不過就是只死鴨而已。

我按捺住跳動不已的心臟,左右打量了一下週遭的環境,發現地下室並不大,環境很差,又潮濕又悶臭,到處鋪著些發黴的稻草,而左邊黑暗的角落處,居然還躺著一個人。

我看不清那是個什麼人,走到近前一看,瞧見對方一身酸臭,宛如乞丐。

那人腦袋埋在堆著的稻草桿子裡面,一聲不吭,我聲音沙啞地叫了他幾聲,也沒有任何回應。

真是一個奇怪的傢夥。

我瞧見那傢夥的腳下,居然有著沈重的鐐銬,就猜得出來,這人肯定要比我重要得多,黑袍人他們一定是怕這人逃走,才弄得這麼嚴的;至於我,他們甚至都不屑於理會,把我扔進這兒來,就不管不顧了。

我起初還想跟那人聊下天,瞭解一下彼此,不過喊了他幾聲都沒有回應,估計這人是不想理我,也就懶得熱臉貼冷屁股,於是在另外一個角落,找了堆稻草坐下。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那人一身血腥之氣,看著就不像是個好人。

我坐在角落,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腦子亂亂的。

我一會兒想起跟米兒之前的事情,一會兒又在想黑袍人到底會如何對我,一會兒又想起羅平那廝到底怎麼了……

想著想著,疲倦就浮上了心頭,我不知不覺就有了睏意,眼睛也開始眯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黑暗中陡然驚醒,感覺到有人趴在我的身上,冰涼的手掌把我給按住,鼻息噴在我的脖子上,似乎想要朝這兒一口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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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5:06:22


第十九章 老鬼

若是春夢,有一美女夜襲,那自然是件爽歪歪的事兒,但我現在可是被關在一地下室裡,除了那在黑暗中裝酷的傢夥,根本就沒有別人。

什麼情況?

我下意識地一縮脖子,朝著旁邊滾開,結果按住我的那人也跟著過來,死死掐著我的脖子,一聲不吭地壓著我。

這架勢,是準備把我置於死地麼?

那人渾身都是腥臭異常的鮮血,手上又滑又粗,冷冰冰地像死人,我給他掐得快要閉過氣去了,這才想起之前黑袍人跟黑心導遊的對話,知道這傢夥可是吃肉喝血的——什麼人會吃肉和血,行屍走肉麼?

我用盡了全力,然而那人在力量上面卻站著巨大的優勢,把我給壓得死死。

我想叫「救命」,結果對方濕漉漉的手掌一下子就摀住了我的嘴巴,讓我一句話都喊不出來。

那人尖銳的牙齒都已經頂在了我的脖子上,只需要輕輕一咬,我脖子上面的大動脈就會被撕破,性命再無。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生死關頭,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的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如雷般的鳴聲。

咕嚕嚕、咕嚕嚕……

如雷的鳴聲之中,我感覺渾身一陣痙攣,無意識地胡亂抽搐了起來。

我身子不停抖動,根本不受控制,而這種力量就連壓在我身上的那人也壓制不住,又有金光浮現,卻使得他好像是觸電了一般,猛地一下彈開,滾落到了一旁去。

一股熱流,從我的小腹處墜落之下。

到了臍下三寸的地方,熱流開始回流,朝著我四肢百骸擴散而去,那種又麻又癢的感覺讓我忍不住叫出聲來。

啊……

我有一種小便失禁的痛苦。

我麻癢難捱,百爪撓心,完全搞不清楚狀況,而剛剛試圖咬我的那人在滾落一旁之後,又爬了起來,蹲在暗處,朝著我虎視眈眈。

我忍著渾身的不適,衝著那人一邊比劃,一邊說道:「朋友,同是天涯淪落人,相煎何太急啊?」

黑暗裡,那人的眼睛微微泛紅,好像有光亮溢出一般,我與他相隔兩三米,能夠聽到他一聲比一聲粗重的喘息,感覺他似乎比我還要痛苦一些。

我咬牙,與這人對視著。

兩人大眼瞪小眼,過了好一會兒,那人的呼吸方才平緩了一些,出聲問:「你、你是誰?」

我感覺到對方的敵意似乎消減了一點兒,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對他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做王明,江陰人,目前在江城一家小公司裡面做技術……」

「王明?」

那人念了一下我的名字,自嘲地地說了一句:「看來我們還挺有緣的,名字都差不多……」

他一笑,似乎牽扯到了哪兒的傷口,臉上的肌肉下意識地扭曲了一下,不過卻沒有再保持前傾進攻的姿勢,而是一屁股坐了下來,我心放安了一點兒,笑著套近乎道:「大哥你貴姓?」

那人沒說話,眯了眼睛,好一會兒才淡淡地說:「不死不活的人,不敢辱沒先祖,你叫我老鬼吧。」

他還是蠻有戒備心的,到底還是沒有把名字說出來,我也不介意,朝他友善地點了點頭,說老鬼哥你好。

笑容傳遞善意,他似乎感受到了一點,也朝我點了點頭。

他靠近了我一點兒,問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我不敢把自己的情況如實跟他講,就說自己是被一個黑袍子的人抓住了,不知道要對我做什麼。

我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著這人,發現他的臉慘白得厲害,口鼻之間全部都是血垢,眼睛裡也儘是血絲,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整個兒陰沈沈的,讓人瞧見了心中發寒。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那人自嘲地聳了聳肩膀,對我說別害怕,你剛才說得對,我們兩個都是關在籠子裡的囚犯,何必分個你死我活呢?我不會對你幹嘛的,再說了,你身體裡面有那個小東西,挺恐怖的,我也不敢惹你。

我有些詫異,問你能夠感覺得到麼?

他笑了笑,態度灑脫,說原本不知道,不過剛才感覺得到了,小東西挺凶的,我剛才要是一口咬下去,說不定自己也得躺在這裡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人剛才還差點兒要置我於死地,而現在我卻對他充滿信任,忙問剛才到底怎麼回事。

他盯了我好一會兒,這才問道:「你是剛入行啊,什麼都不知道?」

我左右望了一眼,感覺自己反正都是活不久,說不定明天就掛了,還不如死個明白,於是把發生在我身上的遭遇跟他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說實話,這些話語我憋在心頭很久了,感覺都快憋出了內傷,此刻一番傾述,莫名感到一陣輕鬆。

就連身體裡那種又麻又癢的古怪感覺,都彷彿減輕了許多一般。

然而當我講完這些,那人關注的重點卻並沒有在我肚子裡的蠱胎,而是問起了我另外一個問題:「等等,你剛才說你舍友阿貴死了,那人是姓龍麼?還有你們公司是不是叫做浩亭?」

我瞪大了眼睛,說你怎麼知道的?

唉……

男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眼中流露出了幾許悲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難過地對我說起:「阿貴是我的表哥,我大姨的兒子,我們都是貴州晉平亮司村的人。」

啊?

我滿心詫異,難以置信地望著這個男人,瞧他說得篤定,頓時就覺得腦袋有點兒暈。

這個世界還真不大,我居然會在這裡碰到了阿貴的表弟?

這到底是什麼緣分啊?

男人繼續說道:「我記得你,其實我們之前是見過的,去年中秋的時候,我去江城玩,在你們公司外面等我表哥,見過你一眼;那個時候你好像是跟一個女孩子談戀愛,那女的挺漂亮的,我還多看了幾眼……」

那個女孩子,就是我的前女友米兒。

世界太小,我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一個七拐八彎的熟人,不過不管怎麼說,有阿貴的這一層關係,兩個人也少了許多戒備,我大著膽子問他為什麼會流落到這裡來。

老鬼沈默了一下才說道:「你說你倒黴,我比你更倒黴,現在的你不管怎麼說都還是一個活人,而我呢?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

啊?

這世界上有誰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是活麼?

我想問問原因,不過他卻不願意多談,而是跟我聊起阿貴的後事來,不知不覺,兩人的關係彷彿又近了一層。

談到阿貴的死,老鬼嘆了一口氣,說沒想到阿貴居然是被他們害死的,不過,我們也差不多了。

我想想也是,心情一下子就跌落了下來。

兩人沈默了好一會兒,老鬼突然睜開眼睛來,左右打量了一番後,手伸到了我的背上,緩緩地劃了幾個字,一開始我並不明白他的舉動,等他做了第二次的時候,我終於知曉了。

想要逃走麼?

想,怎麼可能不想,誰他媽的願意窩在這麼一個鳥地方,隨時隨地等待著死亡?

我衝著老鬼猛點頭,剛要張嘴,他卻搖了搖頭。

這裡有人監視麼?

老鬼的謹慎讓我立刻警覺起來,伸手去他後背,想要問他逃走該怎麼辦,然而手剛剛搭到他的背上,卻摸到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傷口往外翻起。

我下意識地收回手,手指上全部都是粘稠的血。

我終於知道他的臉色為什麼會這麼白了。

被我這麼碰到,老鬼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而是指引我在他的肩膀上面寫字,我表達完自己的想法之後,他就回了我一個字:「等!」

說完這句話之後,老鬼退到了角落,將身子縮了回去,閉上了眼睛。

通過跟老鬼的交談,我忐忑不安的心多少也平緩了一些,深吸了幾口氣,靠牆而坐,閉上了眼睛來。

整個過程中,我的身體一直都處於又麻又癢的狀態,此刻安靜下來,那熱流就開始消退,我下意識地用手摸著肚子,閉上眼睛之後,莫名地感覺到有微微的心跳聲,從我的小腹處傳來。

噗通、噗通……

這種感覺很微弱,但是我卻感受得分外明顯,一開始我還不知所措,過了一會兒,我突然想了起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胎動?

我、我老王不會真的成了一個貨真價實的孕婦吧?

這事兒得有多奇葩?

我就這樣抱著肚子,耐著性子閉氣養神,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角落裡的老鬼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翻來覆去的,好像很煩躁的樣子。

而且我總感覺他在盯著我,但是當我睜開眼睛去的時候,發現他根本就是在背對著我。

老鬼,他到底犯了什麼病,感覺好像吸毒的人一樣?

我滿肚子兒的疑惑,又不敢多問,就在這般的煎熬之中,鐵門那邊終於傳來了腳步聲。

門一打開,有人扔進來了一隻大白鵝,這鵝扇著翅膀,在半空中撲騰,而在下一秒,角落裡的老鬼突然一下子就竄了過來,抓住那白鵝,一把擰斷它的脖子,張嘴就朝著那豁口咬去。

吃肉喝血,生吞活嚼。

此時的老鬼模樣十分凶狠,完全沒有剛才與我聊天的平靜,我嚇得臉色發白。

我到底,該不該信老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老鬼好恐怖啊,要不要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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