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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13:56

本篇最後由 xuale 於 2021-7-19 03:28 編輯




本書已經刊完,只是章節繁多,慢慢搬運,見諒。

【作者概要】:南無袈裟理科佛,原名陸恪,原來是磨鐵中文網簽約作者,現在貌似更換中,男性。一身落魄,半生蹉跎,杯酒難明歲月,仰頭飲盡這燈火繁華,歎一聲:莫等閒,莫等閒,少年不負白頭翁。


【小說類型】:靈異鬼怪

【內容簡介】:

巫蠱之禍,自西漢起延續幾千年,屢禁不止,直至如今,國學凋零,民智漸開,在大中國,唯鄉野之民談及,許多「緣來身在此山中」的人都不知不曉不聞。而巫蠱降頭茅山之術,偏偏在東南亞各地盛行,連香港、台灣之地,也繁榮昌盛,流派紛起。諸位好友,真的認為華夏大地無奇人焉?然也?——否!否!否!苗疆青年陸言,回鄉途中,誤被人害,下了恐怖之蠱毒,在生死求存之中,卻發現自家親戚之中,居然有一位更加恐怖的苗疆養蠱人,而倒黴的是,求醫問藥的他陷入了一場關於某位大人失蹤的懸疑奇案之中,掙脫不得……天山之後,並非末法,舊人落,新人出,黑惡勢力捲土重來,曾經的朋友卻化身做了敵人,危機重重,幕後黑手呼之慾出,又有域外勢力逐鹿中原,上演八國聯軍之態勢,華夏黯淡,誰能扛起新時代的旗幟,走出一條不屬於別人的道路?化外之地,又有誰能與三十四層劍主一決雌雄?一切,盡在《苗疆蠱事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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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者:平妖二十年》https://www.jkforum.net/thread-8308824-1-1.html

《天師密碼》是南無袈裟理科佛新出的一本小說
天師密碼https://www.jkforum.net/thread-11280248-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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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14:48

本篇最後由 xuale 於 2019-2-26 04:15 編輯

第一卷 雞飛蛋打

第一章 陸言回鄉

  大家在長途汽車上面,瞧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是否有過想入非非?

  對方要是稍微熱情一點,你是不是還會想著跟對方發生一點兒什麼超友誼的關係呢?

  回答「是」的朋友,請聽一個樓主一段親身經歷,再好好想一想。

  2013年的夏天,我接到母親病重的電話,匆匆忙忙訂車回老家,我們家裡是不通火車的,在東官厚街那裡,有到我們縣上的臥鋪大巴,我就是去那裡訂的車,在車站的時候,我買好票,等車的時候瞧見一個女孩子,長得那叫一個漂亮,有點兒像是台灣女神林志玲,只是沒那麼高,不過胸口鼓鼓囊囊的,看得人臉上直髮燒。

  這樣一個九分的單身美女,在這樣一個長途汽車站裡,拖著行李箱等車,讓人看得想入非非,我坐在她的斜側方,不斷偷瞄,想著她要是跟我同一輛車,該多好?

  還真的是想什麼來什麼,等發車的時候,我發現那美女還真的跟著一起上來了。

  到了車上才發現,她居然還跟我一起,都在車尾的上鋪,並排一起。

  這情況讓我像喝醉酒了一樣,腦子裡燒乎乎的,試圖跟美女討點近乎,結果又找不出什麼話題來,這時旁邊有一個殺馬特少年跟這美女聊了兩句,問她是不是晉平人之類的,想套一套老鄉的近乎,結果美女用很標準的普通話禮貌否認了。

  殺馬特弄了一頭大紅色的爆炸頭,城郊洗髮店出來的洗剪吹,他還有點兒不甘心,又繼續用滿是方言口音的普通話跟那美女繼續套近乎,結果美女表現出了冰山美人的一面來,愣沒再理他。

  殺馬特碰了一鼻子灰,恨恨地就不說話了。

  旁邊又有一個中年人請美女吃零食和水果,還故意晃悠著他脖子那根又粗又亮的大金鏈子,結果也碰了壁,這一下,大家都知道這美女不好惹,也就沒有再湊近乎了。

  我這人本來就不太擅長搭訕,就沒敢試,又加上心急母親的病情,就在手機QQ上面,找我在老家的幾個同學問了一下。

  問了一遍,才發現我母親根本就沒有住院,更不用說什麼病急,後來我找到我鄰居大姐問了一下,才知道我被叫回家的具體原因,居然是相親。

  聽說是我母親娘家一大哥幫著介紹了一個女孩子,模樣和人品都不錯,條件很好,我母親就急了,怕我以工作忙為由不肯回來,就說了這麼一個謊,想把我先誆回去再說。

  我一開始聽了很生氣,不過想一想自己假都請了,人也已經在長途汽車上,就只有咬牙認了。

  我總不能跟我老娘吵一架吧?

  從東官到晉平,差不多要二十多個小時的車程,晃晃悠悠開了幾個小時,我弄清楚事情之後,瞧了一眼旁邊的那美女,發現她拿著一蘋果手機,好像在玩微信。

  我瞟了一眼,不敢多看,卻不動聲色地也打開了微信,然後搜索起了附近的人來。

  我本來是抱著碰運氣的想法,沒想到一打開,都沒有下拉菜單,就看到了一個美女,雖然磨了皮、美了白,眼睛還大了一圈,跟電視上的嫩模一樣,但是仔細看,還是能夠確定她就是我身邊的這個大長腿美女。

  我下意識地望了旁邊一眼,然後偷偷摸摸地點進去看。

  我本來是想看一下對方相冊的,沒想到被屏蔽了,看不到,但是在簽名欄裡面,卻發現了一行字:300一次,500兩次,包夜1200,謝絕議價。

  這簽名沒頭沒腦的,一般人或許根本就看不懂,但是我的眼睛卻瞬間亮了。

  這尼瑪根本就是兼職QM啊。

  咳咳,大家別以為我是老司機啊,事實上這些知識都是我一朋友阿龍教我的,平日裡聊天的時候,總是聽他說得天花亂墜,不過我卻從來沒有敢去嘗試的。

  我膽子小,也放不開。

  我看了一下微信,又小心瞄了一眼旁邊的那位美女,越看越不像。

  像她這樣九分的美女,怎麼可能是這種價格呢?

  我又不是沒有瞧見過阿龍QQ上面的那些照片,聽他跟我講,這些出來兼職賺外快的妹子,一般照片都是假的,真人比照片差好多。

  說句老實話,我旁邊的這個妹子,就這樣貌,不管整沒整,去海天盛筵都足夠了。

  我稀里糊塗想了一路,大巴在高速服務站停下,司機讓我們下車去解手,憋得一肚子火的我忙不疊地爬下去,結果腦袋被撞了一下,抬起頭來,才發現打我的,卻是隔壁鋪的美女。

  她瞧見不小心拐到了我,趕忙跟我道歉,細聲細氣的,那聲音,哎喲……

  我的骨頭都酥了。

  我十分大方地表示沒有關係,一路跑到廁所,把膀胱裡面的水放了出來,洗完手了之後,毫不猶豫地直接加了那美女的微信號碼。

  我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滿心期待,結果加了人家,人家卻根本沒有甩我。

  這情況讓我鬱悶了老半天,覺得可能是那妹子認出了我來,有點兒不好意思,就沒有加我。

  短暫休整過後,大巴繼續出發,我躺在臥鋪裡,坐也不是,躺也不是,身子裡好像長了蟲,左右都不舒服,過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我感覺到褲袋裡面的手機輕輕一震,心一下子就跳了起來,趕忙摸出了一瞧,發現微信居然驗證通過了。

  還沒有等我欣喜,那妹子就發了信息過來:「你就是旁邊的這個帥哥吧?」

  妹子如此主動,搞得我有點兒不好意思,我下意識地看了對方一眼,結果發現她根本就沒有看我,表情也是冷冰冰的,弄得我莫名其妙,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不過即便心中忐忑,也按捺不住我那顆躁動不已的「愛美之心」,我趕忙回覆了一句:「呵呵,看到附近的人裡面有你,就加了,沒想到你居然驗證通過了。」

  妹子很直接:「看到我的簽名沒,帥哥可以打八折。」

  看到這信息,我當時就有點兒按捺不住了。

  原本以為這冷冰冰的妹子會害羞,沒想到比我奔放得多了,相比之下,我反倒是啥都不懂的純潔孩子。

  我的心裡翻騰不已,不過仔細算算賬,三百一次,八折二百四,差不多我兩三天的工資。

  挺貴,不過工資隨時都可以掙,但能跟我身邊這個跟林志玲一個級別的女神親近的機會,錯過了,這輩子我估計都不可能再遇到了。

  想到這裡,我頓時就那啥上了頭,忙不疊地回覆道:「好啊,相逢即是有緣,不過咱在哪兒弄?總不能在這大巴上面車震吧?」

  妹子發了一個笑臉給我,然後回道:「到晉平吧,或者半路吃飯的時候也可以,看哥哥你咯。」

  一句話搞得我毛活活的,恨不得現在就拉著美女的手鑽小樹林。

  我還想跟著美女調調情,聊一聊別的,結果對方卻並沒有再回覆我,我轉頭過去的時候,發現那妹子卻是閉目養神起來,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看著她那瑩白如雪的秀美側臉,讓我根本就沒辦法把剛才微信裡面跳動的頭像,跟她聯繫起來。

  不過想一想我十幾個鐘之後,說不定就能夠跟這個全車男人都垂涎的美女相擁在一起,負距離接觸,做些少兒不宜的羞羞事情,頓時就忍不住激動。

  時間不知不覺就變得好漫長了起來,到了晚上的時候,大巴離開了高速,走省道,在廣南玉林一家路邊的飯店停了下來。

  這飯店很大,是專門做過路大巴的生意,一般來說都跟司機們有聯繫,不但讓他們免費吃飯,而且還有回扣,所以司機一般都愛帶人來這裡。

  我白天的時候有點兒興奮,到了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人都下車了,就跟著走了下來。

  我沒看到隔壁鋪的美女,只有隨人流到了飯店大堂。

  過路酒店,實在沒有什麼好講的,一個盒飯十五塊,裡面油白菜加點肉絲,方便麵十塊一桶,免費供水,想吃好的上二樓,跟司機一起吃,不過得花一百多。

  我路上自己帶了點餅乾啥的,並不餓,在大堂裡逛了一圈,沒什麼興趣,就出來透點風。

  沒想到我剛剛一走出來,剛才不知道去了哪兒的那個妹子突然湊到我的旁邊來,嘴唇在我的耳朵邊低聲說道:「哥哥,這裡有房間,要不要找個地方來一發?」

  對方口鼻裡的氣息柔柔的,吹在我的耳朵邊,弄得我頓時就有點兒激動了。

  不過我好歹還是有些理智,對她說道:「吃飯時間才一個小時,怕是來不及了?」

  在旁人面前宛如冰山一樣的美女這時卻吃吃地笑了起來,用手指頂了一下我的後背,然後劃了一個圈兒,調笑道:「哥哥你有這麼猛麼?我倒是想要看看呢……」

  我按捺不住了,趕忙帶著她到飯店旁邊開了一個房間。

  我匆匆忙忙地進去,打開燈,美女說先去洗個澡,接著就進了浴室去。

  這兒的浴室跟房間是用磨砂玻璃隔斷的,裡面模模糊糊,倒是能看清楚三分,我在外面瞧著,看見這妹子把衣服脫了,露出苗條的身材,然後在蓮蓬頭下面沖洗……

  那場面看得我熱血沸騰,腰都直不起來。

  咳咳,是男人,應該都懂的。

  我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是粗暴點呢,還是該客氣客氣,又或者表現得流氓一點?

  那妹子在浴室裡洗了十多分鐘還沒出來,弄得我有點兒急躁了。

  時間不多,我鼓起勇氣,脫得只剩內褲,然後摸到了浴室邊來,想進去一起呢,結果手剛剛摸到玻璃門,就發現門縫那裡,居然有紅豔豔的鮮血,緩慢地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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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15:18


第二章 頭上有詭

  說句實話,看到門縫那兒鮮血的一剎那,我的內心幾乎都有點兒崩潰了,強忍著不適應,對裡面沖涼的妹子說道:「夏夕,你是不是親戚來了啊?要真是的話,我們就先別弄,這對你身體不好……」

  夏夕是這妹子的微信名,後面還跟著一個英文widow,以及表情符號,我就沒有都唸完。

  聽到我站在浴室門口說話,妹子有點不耐煩地說:「不是大姨媽啦,哎,你這人好囉嗦,到底要不要做?不要的話,留一百五在這裡,自己出去。」

  剛才還柔情似水地喊我「哥哥」,現在就那副態度,當真是「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我心中也有點惱火了,想著我若是直接走,說不定她糾纏起來,我的臉面也無光,但是要真的留個一百五十塊——我招誰惹誰了,啥都沒幹呢,就破這財?

  再說房都開了……

  得得得,我管你大姨媽還是小姨媽,老子血染風采,當做看不見就行。

  下定這樣的決心,我也把態度弄得強硬起來,對她說道:「還有一會兒就發車了,你到底要洗多久?把門開了,我要進去。」

  浴室裡面的水灑一下子就停住了,整個房間都靜寂無聲,妹子沈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發聲說道:「你真的要進來?」

  我自然確定,既然決定花錢了,那還顧忌個啥呢?

  想到這裡,我使勁兒推那玻璃門。

  一開始我推不開,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擋著,後來我有點兒惱火了,想著我堂堂一大男人,難道還不如你一女的有力氣?

  於是我就使勁兒往裡面推,過了一會兒,那妹子好像受不住力一樣,門終於鬆了一下,結果我用過了力,一下子就衝到了裡面去,也不知道撞到了什麼,就感覺頭「砰」的一聲響,直接天旋地轉,倒在了原地。

  ……

  我是第二天早晨的時候給冷醒過來的,整個人趴在浸滿汙水的浴室裡,皮膚浮腫,聽到滴答滴答的水滴聲,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感覺到腦袋疼得要命,摸了一下天靈蓋,那裡有一個口子,已經結痂了,不過周圍倒是黏糊糊的,我看了一下手掌,上面全部都是血。

  我扶著牆站起來,感覺渾身痠痛,好像被一百個大漢給蹂躪過了一般。

  出了浴室,我跑到房間裡來,才發現我所有的衣服和其他東西,包括錢包、車票、身份證和銀行卡之類的,都不翼而飛了。

  我把自己包裹在床上的白色被子裡,摸著疼得要命的腦袋,想了一下,知道自己是中了仙人跳。

  常年混在廣東,我又不是剛出茅廬的學生崽,自然知道「仙人跳」是什麼東西,不過實在是沒有想到在這長途汽車上面,居然也會碰到這樣的事情。

  唉,都怪我鬼迷心竅。

  其實我也知道這樣的貨色,絕對不可能這麼便宜的,但男人就是這樣,那啥來了,腦子就變成了漿糊。

  我坐在床上,望了一眼牆上的鐘,顯示是第二天的早上七點,想了好一會兒,這才用枕巾抱住頭,毯子包裹住身子,然後走出了房門。

  全身上下只有一條四角褲,我這樣的形象實在是很挫,不過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倒也沒有太多擔心的事情,跟酒店前台那裡說了一下,對方幫我報了案,趁著等警察過來的時間裡,我又打電話把銀行卡和支付寶這些都掛了失,連手機號碼也給停了。

  忙完這些,飯店前台給我找了一套衣服來,是他們廚房幫工的破工衣。

  我也不敢嫌棄,剛剛穿好,警察就過來了。

  警察是附近鄉派出所的,領頭的一個他們叫王所,不知道是正職,還是副職。

  其餘幾個,我看著估計都是協警,不在編制裡的,都沒有跟我作筆錄,問了幾個問題之後,也沒有多談,反而板起臉來,把我訓了一頓。

  我自然知道這是我的不對,不過老子現在都這樣了,教訓有個毛用啊?

  王所訓完我之後,就去酒店前台打電話,過了二十多分鐘,這才晃晃悠悠地過來找我,說我們那一班車已經到了晉平,問了司機,說沒發現少人,不過清點行禮的時候,的確有發現多餘的。

  他跟我講的對了一下,確定行李是我的,至於我說弄仙人跳的那女的,早就下車了,誰知道到哪兒去了。

  他們大概不太想立案,問我都損失了些什麼東西。

  我說既然行李都在,那就損失不大,一千多現金,手機,至於其他的都可以補辦,王所問我要不要立案,我猶豫了一下,他對我說要不然就算了,下一班去你們縣的大巴,跟司機講一聲,免費搭你過去就行了。

  我知道他們是為了省事,我也不想把這丟人的事情胡亂宣揚,就點頭同意了。

  當天傍晚我搭上了下一趟大巴車,並且在次日淩晨五點多的時候到了我們縣,在車站等了三個多鐘,終於拿到了我的行李,整理了一下,發現並沒有少什麼。

  那一次經歷,不但讓我損失了一筆錢財,而且好多證件都得補辦,麻煩得要死。

  當時的我,只以為麻煩會很快結束,並沒有想到,這才是倒黴的開始。

  回到家,我根本就不敢提被人「仙人跳」的事情,只是說我的錢包丟了,包括身份證和駕照在內的好多證件都得補辦。

  我母親自然是把我一通埋怨,完了之後,又火急火燎地幫我安排相親。

  說句實在話,我對相親這事兒並不反感,首先是自己也老大不小了,要是碰到個好女人,娶了也行,至少不會獨守空房,夜夜寂寞,其次也算是讓我父母安心,不至於整天胡思亂想。

  我是回到家的第二天,被母親帶到親戚家跟人見面的。

  聽人講那女孩條件蠻不錯的,凱里師專畢業後一直在南方打拚,聽說一個月收入過萬,什麼都好,就是一直沒有男朋友。

  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個恐龍妹呢,結果在親戚家堂屋的時候瞧了一眼,輕施淡妝,溫溫柔柔的,長得還算是不錯,哎呀呀,弄得我心裡癢癢,覺得老娘這回總算是做了件靠譜的事。

  是我否極泰來了麼?

  我母親生我養我二十多年,自然知道我心裡什麼想法,跟幾位長輩找了一個藉口,就讓我跟那姑娘在小院子裡單獨會兒聊天。

  我剛才人多,沒好意思看,結果單獨相處,相互一望,就感覺怎麼看都有點兒眼熟。

  又問了對方幾句話,我突然就是一陣冷汗流出。

  介紹人說的那些消息,都沒有假,而且說這女孩月收入過萬,肯定還不止。

  我為什麼知道呢?

  這女孩我曾經在老友阿龍的QQ裡面瞧見過的,是江城附近一家桑拿會所的技師。

  說是技師,其實就是小姐,她還加了阿龍QQ,我見過兩人的聊天記錄,那火熱開放的騷勁兒,看得我大冬天都人忍不住去沖冷水澡,根本把持不住。

  姑娘的身份讓我滿腔熱情都降了下來,想起剛剛遭到的仙人跳,我什麼興趣都沒有了,隨便敷衍兩句,就藉故離開了。

  回家的時候,我母親還傳來消息,說人家姑娘特別滿意,問我要是同意,年中的時候結婚成不?

  我哪裡敢答應,要是真結了,那腦袋豈不是綠油油的了?

  或者再來個買一送一,我就真的有苦說不出了。

  我母親特別熱衷於促成此事,但我卻死不點頭,問我願意,我也不敢告訴她,怕她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再說買賣不成仁義在,那女孩也不容易,咱也不能壞了人家姑娘名聲是不?

  結果我母親嘮嘮叨叨我好幾天,聽得我煩了,藉故假期到了,就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回南方去。

  我母親不讓我走,說既然回來了,不如去走走親戚。

  說到親戚,她跟我講,說大敦子鎮的我那遠方堂兄陸左,聽說混得挺不錯的,要不然去求求他,尋個差事,也好過在外面打工漂泊。

  我那堂兄陸左發達了,這事兒我也是有聽過的。

  不過兩家人來往本就不多,現在人家發達了,我就跑上門去,多少有點兒趨炎附勢的感覺。

  我自尊心強,不願意去,母親就有些發火,在院子裡追雞攆狗,好一通發洩,方才罷休。

  我心裡其實也蠻沈重的,自己這些年來在外面漂泊晃蕩,其實也沒有做出什麼成績來,實在是慚愧得很。

  相親沒有成功,我跟家裡面關係就鬧得挺僵的,氣氛尷尬,待著也不舒服,請假的時間快過了,我就訂了車,跟家人告別之後,匆匆趕往了縣城長途汽車站。

  我在此期間已經把相關的證件都補辦起了,銀行卡只有回去才能辦理,坐車倒也還行。

  依舊是長途臥鋪,下午兩點半出發,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沒有發現,等上了車,才瞧見我坐的位置,跟上次回來的位置是一模一樣的。

  唯一的不同,是旁邊臥鋪坐著的,是一個估計才初中畢業的黃毛小丫頭。

  她好像是第一次出門,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就拿被子把頭給矇住了。

  我沒有多想,因為手機丟了,百無聊賴地拿了本雜誌看,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我被一陣啼哭聲給驚醒了,睜開眼睛來,瞧見我旁邊的那個黃毛小姑娘哭得稀里嘩啦,旁邊有個中年女人應該是他娘,過來勸她。

  黃毛丫頭投入中年女人的懷裡,然後指著我,抽咽地說道:「他頭上,有東西,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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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15:38

第三章 小鎮偶遇

  我頭上,有東西?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頭,結果除了亂糟糟的頭髮之外,什麼都沒有,而旁邊那中年婦女則一邊呵斥那黃毛丫頭,一邊衝我賠笑,說小哥別在意,我女兒打小就神神叨叨的,一直都這樣。

  這女人挺拘謹的,人也老實,我也沒有為難人家的意思,點頭笑了笑,也沒多說話。

  那黃毛丫頭鬧了一陣,跟她娘換了一個舖位,這才慢慢消停下來。

  我被她弄得心裡面挺不自在的,看了好久窗子,也沒瞧見反光裡面,我腦袋上有個啥玩意兒。

  不過這人啊,就是不經念想,自從那黃毛丫頭鬧過一次之後,我就總感覺腦袋上面沈沈的,好像有什麼玩意兒在上面蹲著一樣,翻來覆去睡不著,等過了湘湖,到了廣南通道縣的時候,我突然間就覺得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咕嘟咕嘟,止不住地漏氣。

  坐長途車的時候,碰到人鬧肚子,這是最難堪的事情,畢竟大巴上面沒有廁所,很不方便。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肚子一下子就壞了,強忍著便意,結果卻忍不住屁,連著放了好幾個沒聲沒響的臭屁,弄得我尷尬不已。

  沒等我控制住,更加尷尬的事情出現了。

  長途大巴這樣狹窄的空間裡,空氣又不流通,沒一會兒周圍的人就有些受不了,一開始還是嘀嘀咕咕說了兩句,到了後來,感覺這氣味不但沒有消散,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大家都受不了了,紛紛出言指責。

  我這肚子「咕嚕」叫,根本停不下來,自然也遮掩不住。

  周圍的人很快就鎖定目標了,有一個打扮得蠻不錯的小姑娘再也忍不住,捏著鼻子對我說大哥,你能不能有點公德心,照你這麼搞,我們肯定都到不了廣東,直接熏死在這裡了。

  我肚子裡翻江倒海,本來就難受著呢,結果對方這麼一說,胃部一陣痙攣,不知道怎麼的就沒憋住,嘴巴一張,一口嘔吐物就噴到了對方的身上。

  呃……

  那姑娘穿著白色的裙子,漂漂亮亮的,被我這麼一吐,渾身都是黃白相間的湯湯水水,又臭又餿,頓時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車廂裡鬧出這些動靜來,前面副駕駛室就有人過來瞧。

  長途大巴,兩人輪流開,這人也是司機,走過來打量了一眼,然後伸手過來摸了一下我的額頭,哎呀一聲,說小夥子你頭怎麼這麼燙?

  我伸手摸了一下,果然有點熱,難怪剛才渾身不得勁兒,估計是路上著了風寒,發燒感冒了。

  被我噴了一身的小姑娘不依不饒地在旁邊罵,我的肚子也一直在鬧騰,不甘示弱地砰砰放屁,司機問了一下,就跟我商量,說瞧你這樣,估計堅持不到廣東,前面有一個鄉鎮,要不然先把你放下來,在那裡先找間醫院看看?

  我不想折騰,求他,說反正到了半路,就直接拉到廣東唄,我到了那裡再去瞧。

  司機不同意,說你這要是普通的發燒感冒還好,怕就怕……

  他話說到一半,大家頓時就浮想聯翩,經歷過非典這些事情的人們都不淡定了,紛紛出言勸說,我知道自己倘若要是賴在車上的話,估計要被人給當場轟下去了,沒辦法,答應在下一個鎮子就下車。

  當然,為了補償,司機也是當場把車票錢退給了我。

  大概下午十一點的時候,我被扔在了廣南西部某個陌生的鄉鎮街頭,看著那長途大巴呼嘯而過,我回過神來,望著周圍清清冷冷的大街,一陣發愣。

  冷風一吹,我感覺自己的精神好了一些,沿著街道走了一會兒,並沒有瞧見什麼醫院或者衛生所,街上有個診所也關門了,只瞧見有一個藥店,我行李不多,背著個包進去,弄了點非處方的感冒退燒藥。

  弄了藥,我就沒有心思再繼續找醫院了,瞧見藥店對門有一個酒店,就直接過去,找了個單人間住下。

  這樣的鎮子上,條件自然沒有什麼可以期待的,床單和被子上黏糊糊的,我聞了一下,有一股刺鼻的黴味,不過好在有燒水的壺。

  我燒了一壺開水,洗澡沖涼,回來的時候按說明把藥都給吃了,打開電視看了一會兒,藥效上來了,就有點兒迷糊。

  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床頭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一開始我還沒有怎麼清醒,只以為是在做夢,沒想到那電話卻很執著,一直都在響,叮鈴鈴、叮鈴鈴,吵得我腦瓜兒疼。

  我迷迷糊糊接了電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然後就掛了。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想起來,剛才電話那頭的女孩子,好像是在問我特殊服務要不要……

  我迷迷糊糊地說了兩句,莫不是應下了?

  不會吧?

  想起回程時遇到的仙人跳,我頓時就是嚇得直哆嗦,一輩子膽小謹慎的我唯一動了點兒壞心思,結果就中招了,現在一提起這種事情,我就渾身發軟,哪裡敢再惹這一身腥臊?

  不過,我到底是怎麼回答的人家啊?

  我吃了點感冒藥,頭昏昏沈沈的,坐在床上想了好一會兒,結果就在這個時候,那房間的門,給「扣、扣」地敲響了。

  我嚇得一下子跳了起來,想了幾秒鐘,慌忙地把衣服給穿得整整齊齊,這才走到門口。

  我通過門口的貓眼往外望,瞧見一個長頭髮的女人正等在門口。

  扣、扣……

  她又敲了起來,跟剛才的電話一樣,有點兒鍥而不捨的意思,我怕這聲音打擾到其他人的休息,咬了一下牙,硬著頭皮把房門給打開了。

  房門一開,別的什麼都還沒有瞧見,就聞到一股香風撲面而來。

  我抬頭一看,瞧見守在門口的這個女人正值妙齡,長得還真的不錯,瓜子臉丹鳳眼,有點兒剛畢業女學生的感覺,讓我多少有點好感,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她一下子就擠進了我的房間裡來,說先生你好,你要的服務……

  我沒敢關門,慌忙把她給攔住,低聲說道:「唉,等等,我們先把事情說清楚。」

  那女人瞧了我一眼,十分平靜地說道:「一次兩百,包夜五百。」

  我一臉汗顏,結結巴巴地說道:「我講的不是這個,我是說我沒有這個需求……」

  這話兒我原本可以說得理直氣壯,但瞧見出現在面前的這一位,長得頗有些鄰家女孩的清純,我就多少有些遲鈍了,那女孩聽到,一陣詫異,問剛才接電話的那個人,不是你?

  我低頭說是倒是我,不過我睡得迷迷糊糊,什麼也不知道。

  女人打量了我一眼,看出了我眼中的猶豫,問我是不是覺得她不漂亮,所以才臨時反悔了?

  說句良心話,這女孩子比我交過的幾個女朋友都好看,要是能夠跟她發生點什麼超友誼的關係,其實也真的是一件妙事。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也。

  我剛剛吃過虧、上過當,幾天前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怎麼可能在同一個坑裡面連續跌倒兩次呢,一想起這件事情來,我就變得無比堅決,咬著牙說道:「不是這樣的,請回吧……哎呀!」

  我話兒還沒有說完,那女人卻是騰出手來,一把掐住我的胯下,輕輕一捏,朝著我滿臉媚意地說道:「哥哥,我的服務很好的,你試一試就還知道了,不爽不要錢的……」

  她的聲音帶著點兒川音,又軟又糯,再加上她手上的動作,弄得我一下子就直不起腰了。

  本能,還是理智?

  望著那女人朝我漸漸考來的紅唇,我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想著來都來了,反正也不貴,要不然也別讓人家白跑一趟吧?

  就在我心智動搖的時候,那女人張開嘴,朝我哈了一口氣。

  這口氣拯救了我。

  為什麼?

  鼻子有點兒小靈敏的我聞到一絲不對,身為男人的我十分敏感,心理潔癖頓時就湧了出來,費了極大的毅力,才將這女人給退出了門外去。

  那女人被拒,在門外罵罵咧咧幾句,估計也是怕被圍觀,就灰溜溜的走了。

  她走是走了,卻搞得我輾轉反側,夙夜難眠,胡思亂想好久,一直等到那感冒藥的藥效上了來,方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做了一夜香豔春夢的我不得不爬起來,換了一條內褲。

  我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勉強收拾了一下,到酒店退了房,摸了一下腦袋,感覺還是有點兒燒,肚子也咕嚕咕嚕叫個不停,便問了一下附近的醫院。

  我問清楚之後,在附近的早餐攤子喝了碗粥,正準備去醫院,卻瞧見了一個高挑的身影,走到左邊的小巷子去。

  我一開始還沒有注意,沒一會兒卻回過了神來。

  剛剛走過去的那個身影,可不就是之前對我仙人跳的九分女夏夕麼,她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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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16:02

第四章 第十三個

  我想起那天所受到的屈辱,氣就不打一處來。

  老子活了這二十幾年,就沒有吃過這樣的虧,而且還是栽在一個女人的手上,想到這裡,我沒有二話,就朝著那個小巷子跟了過去。

  當我趕到巷子口的時候,正好瞧見那女人在前面的岔道轉身。

  我當時也沒有多想,感覺對方不過就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弱不禁風,老子一把子力氣,也不怕她,就快步趕了上去,結果沒想到那女人穿著高跟鞋,但走得到挺快,三兩下,居然就不見了人影。

  我對這個陌生的小鄉鎮並不熟悉,在那亂七八糟的巷道里面轉了一會兒,卻發現把這女人給跟丟了。

  找不著人,我頓時就有些慌了,四處張望,瞧見左邊有一條小巷子可疑,就認準了跑過去,結果最後,卻是跑到了人家的後院跟前來。

  人不見了。

  怎麼可能跟丟了呢?那女人可是穿著七八公分的高跟鞋,難道還能夠飛了不成?

  我的心中又是懊惱,又是痛恨,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卻傳來了高跟鞋底敲打石板清脆的聲音,急忙扭身一看,看見我剛才一路追逐的美女,居然就出現在了我的背後。

  儘管被人發現了,但是我卻一點兒心裡負擔都沒有,衝著那女人吼道:「你個賤貨,連我你都敢……」

  我的狠話都還沒有撂完,那女人卻是甜甜地說了一聲:「你終於來了?」

  她並不驚慌,而是微微一笑。

  我之前說過,這女人長得賊拉好看,九分女,能戳死人的尖下巴,跟狐狸精一樣,打扮得又時尚,就跟網上照片裡的那些嫩模一樣。

  儘管不知道這些表像有多少是人工的,但她這麼甜甜一笑,弄得我心裡面癢癢的,頓時就有點兒直不起腰來。

  我不明白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我終於來了」,不過想著那天早上光溜溜的我從浴室裡爬起來的慘狀,就上前兩步,一把將她的胳膊給抓住,惡狠狠地說還我錢包。

  女人被我控制住,依舊是笑得燦爛,衝著我吹了一口胭脂氣,然後在我的耳朵邊輕鬆說道:「錢包沒有,我行麼?不過你能抓得住我嗎?」

  我聽到就來氣——老子前幾年可是在工地裡實打實搬磚的,練得一身好肌肉,雖說這兩年混上去了,不過鍛鍊卻一直沒落下,八塊腹肌不敢說,胳膊上面,可全部都是結結實實的疙瘩肉!

  我還弄不過你一賣肉的雞婆子?

  屈辱往事讓我根本就顧不得憐香惜玉,下意識地就要把這女人給按倒在地。

  當然,我之所以如此凶狠,倒也並非只是為了仇恨,還有一個我說不出口的緣由,那就是像這樣漂亮高傲的女人,平日裡走在大街上,甚至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現如今,老子把你按在地上,看你求不求俺!

  沒想到我胳膊剛剛一用勁兒,那女人的右手就像滑蛇一樣出來,在我的胸口點了一下。

  她這好像是調情似的一點,卻弄得我渾身一僵。

  我的力氣在一瞬間就潰散了,身子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一樣,而就在我咬牙的時候,突然間覺得後腦勺那兒的傷口一陣癢癢的,沒幾秒鐘,突然有東西從裡面,「鑽」了出來。

  我感覺後腦勺兒就好像有人用電鑽紮開一般,鑽心地疼,不過身子動不得,只有睜開眼睛看。

  幾秒鐘之後,我瞧見兩條蜈蚣一樣的蟲子,順著我的臉,一路爬到了我的鼻子尖來。

  窸窸窣窣……

  這蜈蚣跟尾指一般長度,渾身血淋淋的,泛著黑色光澤,最頂端是嘴巴,也叫做口器,像鋸齒一樣不斷開合,好像隨時都要咬人一樣。

  我嚇得魂飛魄散,而這個時候,那女人從隨身的坤包裡摸出一根細長的女式香菸來。

  煙點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緊接著從紅唇裡徐徐吹出一團濃煙來,噴在我的臉上,我頓時就感覺一陣眩暈,迷迷糊糊之間,聽到那女人笑,笑聲之中,又好像念了一句話:「十三個了,還有五個,就算齊活了……」

  黑暗。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清醒過來的,恢復意識的時候,感覺全世界都是黑的。

  我是躺在一團濕漉漉的稻草上,四下黑乎乎的,幾乎沒有一點兒光亮,過了好久才回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一切——先是高燒被趕下長途汽車,緊接著半夜住店遇到流鶯,早上起來碰見暗算我的女人,再然後……

  再然後的事情,莫非是夢?

  我幾乎不敢相信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就能夠用一根手指將我給制服,再想起從我後腦勺那兒拿出來的兩條黑蜈蚣蟲,整個人就直發抖。

  這是真的麼?

  可要不是真的,我現在是在哪兒呢?

  我滿腦子疑惑,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一下後腦勺,結果摸到黏黏糊糊的,放鼻子下面一聞,有血腥味,再接著我伸展了一下四肢,發現自己並沒有被綁住。

  我全身虛弱無比,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摸到了牆。

  結果我的手指剛一摸到牆,就感覺有一陣陰嗖嗖、滑膩膩的東西從手掌便滑過。

  是蛇的觸感!

  這感覺嚇得我慌忙縮回手,朝著後面退了兩步,忍不住心中的恐懼,大聲叫了起來。

  啊……

  我歇斯底里地叫了好幾聲,卻一點兒回應都沒有,於是冷靜下來,檢查了一下身上,發現衣服還在,但是背包和其他零碎都沒有了。

  黑暗中,我感受到了無盡的恐懼,但是多年在外的經歷卻讓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吵大鬧,耗盡自己所有的精力,顯然不是一件明智的選擇。

  我要冷靜,我要冷靜!

  我不斷地告誡自己,不過剛才指尖上面傳來冰冷滑膩的觸感,卻還是讓我止不住地渾身哆嗦,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左邊的角落處,傳來了一聲很輕微的聲音:「新來的?」

  我嚇了一大跳,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望了過去。

  然而在這絕對的黑暗之中,我是什麼都瞧不見。

  瞧不見歸瞧不見,但是這樣的聲音,讓陷入孤獨和絕望的我重燃希望,朝著那邊輕聲說道:「對,我新來的,大哥,你是誰?」

  角落處那聲音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我是誰?呵呵……

  那聲音卻是有幾分悲憤,聽得我莫名其妙,想要往他那裡走過去,沒想到那人卻出聲攔住了我:「你別過來,這裡好多毒蛇,你亂動,一不小心就咬到你的。」

  我生在山裡,雖說對於蛇蟲鼠蟻並不陌生,但是想起剛才的那觸感,頓時就停住了腳步。

  儘管如此,我還是儘可能地詢問對方的信息。

  我心裡有好多疑問,比如:

  這裡是哪裡?

  那女人是誰?

  到底是誰在關押我們?

  把我關著想做什麼,難道是想找我家裡人要錢?

  ……

  我問了無數的問題,然而那人卻沒有回答,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幽幽地說道:「老兄,你這幾天,是不是被人仙人跳了?」

  我使勁兒點頭,想起這裡黑乎乎的,他未必能夠看得見,趕忙出聲說是。

  得到了我確定的答案之後,那人長嘆了一聲,居然沒有再說任何話。

  這是什麼意思?

  我腦子有點兒懵,還想盤問,結果這個時候,右邊的不遠處傳來了開鎖的聲音,緊接著有光亮傳了過來。

  我一直在黑暗中,驟然看見光,頗有些不適應,閉上眼睛,過了幾秒鐘才睜開了,然而就在我睜眼的那一瞬間,卻瞧見一條碩大的蛇腦袋出現在我面前的不遠處,黑黝黝的眼珠子冰冷,死死盯著我。

  突然間,呲的一聲,它竟然吐出了信子來。

  我嚇得一陣哆嗦,而在此時,有一個女人罵罵咧咧地喊道:「吃飯了,你們這些豬玀,趕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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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16:23

第五章 粥中藏蟲

  我循聲望去,卻瞧見自己被困在一個木籠子裡,籠子外有一個女人,左手提著一個手提電筒,右手則拎著一個鐵桶,正怒氣衝衝地喊著。

  我聽著這聲音有點兒熟悉,忍著強光,眯眼瞧去,卻發現這女人,可不就是我住店的時候打電話上門來做服務的小姐麼?

  怎麼會是她?

  我心裡面震撼得很,眼睛卻一直藉著那手提電筒的光亮打量四周,瞧見這是一個很大的空間,四面都是牆,一點光都不漏下來,又潮濕又悶,應該是地窖之類的地方。

  有木柵欄將這空間分割成大大小小不同的牢房,而在這些木柵欄上面,有好多黑色、綠色、褐色的蛇在遊動著。

  這些蛇緩慢的蠕動著,悄無聲息,然而看得人卻是渾身發麻。

  天啊,我們難道是在蛇窟裡面麼?

  看著這些木柵欄和牆上的遊蛇,我渾身發涼,而就在這個時候,剛才一直罵罵咧咧的女人走到了我的跟前來,打量了我一眼,突然指著我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有點兒莫名其妙,問她笑什麼,那女人衝著我吐了一口唾沫,哼聲說道:「你這個瓜皮,昨天求你幹,你他媽的還跟我裝純潔,現在還不是在這裡?艹,男人都特麼是一個操性!」

  她的話語粗俗,又顛倒黑白,弄得我頓時就有些不爽,直接頂了一句道:「什麼叫一個操性?老子什麼操性?」

  那女人聽到我頂嘴,三兩步走到我跟前來,隔著木柵欄,用那手提電筒照著我的腦袋,似笑非笑地說道:「能躺在這兒的,還不都是管不住自己的幾把?你要是管得住,怎麼可能會到這裡來?」

  這女人說得我一陣無語,被強光照著眼睛的我舔了舔嘴唇,試圖爭辯,不過想想又算了。

  我現在是案板上面的肥肉,階下囚,跟她爭論,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當務之急,是我得把現在到底什麼情況給弄清楚。

  我坐著長途汽車,吃著餅乾,一不小心突然就失聯了,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兒?

  我見心頭的怒火給壓住,然後給那女人賠笑道:「這位姐姐,能問一下,你們把我關這裡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麼?」

  這女人顴骨有點兒高,人雖然漂亮,但多少有些刻薄,看著我的笑臉,氣呼呼地罵道:「少跟我套近乎!叫什麼姐姐,誰他娘的是你姐姐?我有那麼老麽?」

  我一陣氣急,叫你姐姐是尊重,難不成我叫你小姐?

  不過想歸想,我又慌忙賠笑說道:「不老,不老,你這看著剛滿十八呢……」

  尖嘴女人打量了我一眼,拎著手中的鐵桶就往旁邊走開,一邊走還一邊說道:「少嬉皮笑臉,老規矩,新來的餓兩天,免得你們折騰。靠,謝蘭那婆娘怎麼這個時候就病了,要不然,老娘怎麼可能來伺候你們這幫死鬼?」

  她手腳倒是利落,挨個走過去,將鐵桶一放,從裡面弄了個勺子出來,打出一瓢稀拉拉的粥。

  粥是甩在地上的一個大碗上的,剛剛一打好,我就瞧見有一個黑影連滾帶爬地過來,捧著那碗,稀里嘩啦地喝了起來。

  我想起對方的位置,知道剛才跟我說話的,應該就是這個人。

  那人吃得狼狽,沒一會兒就將那碗稀飯給吃完了,意猶未盡地舔了舔碗沿,又求那女人多給一勺,那女人朝著地窖裡面一直打過去,聽到了,回過頭來,滿臉不客氣地說道:「吃什麼吃,反正也沒有幾天活頭了。」

  我透過柵欄,能夠瞧見那邊還有好幾個人,也像我們一樣被關著。

  我旁邊的這個人被訓斥一番,灰頭土臉地縮回來,我藉著那邊的光瞧了一眼,發現他年紀並不大,估計也就十七八歲,衣服雖然髒兮兮的,但是我卻認出來是牌子貨,國外的。

  這樣的衣服,一整套,在大商場裡面沒有六七千,是拿不下來的。

  即便六七千,那也得換季打折的時候才有。

  這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

  我是剛剛進來,一肚子的油水,挨兩頓餓其實並不妨礙,也不稀罕那髒兮兮的粥,有心弄清楚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悄悄地靠近那人,隔著柵欄,輕聲問道:「嘿,大兄弟,問你個事兒!」

  年輕人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繼續縮在了草堆裡。

  一直等到那尖嘴女人離去,我再纏上他的時候,他才回了我兩句。

  我沒有敢一開始問太多,就寒暄兩句,等到了後來,他主動跟我講起,說起是不是遇到那個叫做夏夕的女人,最後被帶到這裡來的。

  我點頭說是,年輕人就打開了話匣子來。

  他告訴我,說他姓劉,是廣東省城人,家裡面父母都做生意,還挺大的,條件好,他在江城那邊讀了個野雞大學,平日裡也沒啥事兒,整天泡妞打架,還特別喜歡去澳門,不是為了賭錢,而是因為那兒有各種各樣的美妞,明碼標價,只要有錢,甭管你是日本韓國還是俄羅斯烏克蘭,都能上。

  他這次是跟同學過來旅遊的,結果也是在半路上無聊玩微信,給人弄到了這裡來。

  他已經該給困了一個多星期,以前挑食得很,一頓飯沒有幾百塊錢下不來,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就算是那粥裡面有老鼠屎,照樣吃得倍兒香。

  我聽到這話就有些想笑,感覺湖南電視台那個變形記,要是把那些城裡孩子弄來這裡住幾天,說不定啥都解決了。

  不過笑歸笑,我還是想知道這些人把我們弄到這裡來,到底想幹什麼。

  年輕人沒有告訴我,因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能夠給我說的,是千萬不要試圖靠近那牆和柵欄,上面的蛇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咬一口,沒一會兒就會死掉的。

  他親眼瞧見有人被蛇咬死,然後給拖出去了。

  不過這地上好像撒了雄黃還是啥玩意,那些蛇凶歸凶,但是並不爬進來。

  我聽到年輕人說死了人,整個人頓時就有些慌張。

  這幫人,還真敢玩命兒?

  他的精神似乎並不太好,講了一會兒,又陷入了昏迷之中,我一個人在黑暗中待了許久,不知道過了多久,亮光又起,卻是又有人過來送飯了。

  不過這回來的並不是先前的那個尖嘴女人,而是一個長得粗手粗腳的中年女人。

  這女人不說話,一板一眼地打飯,路過我這裡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給我打了一瓢。

  看得出來,她的心,比之前那個刻薄的女人要強上許多。

  我一天一夜水米未進,飢渴難耐,雖然不至於像旁邊那個年輕人那麼急不可耐,但也是趕忙走到了跟前來,然而當我捧起那碗來的時候,卻愣住了。

  碗裡面是稀粥,但是除了稀粥之外,我還看到了一點兒別的東西。

  蟲子。

  這些蟲子很小、很細,如果不仔細看,其實是看不出來的,又或者絕大部分人都看不出來,不過我以前在某個工廠裡面做過質檢員,專門看缺陷的,出於職業的習慣,一眼就能夠瞧得出來有不對勁。

  再仔細看,就能夠瞧見細若遊絲的小蟲子,在熱乎乎的稀粥裡遊來遊去。

  還沒有等我再仔細看,那燈光就已經隨著送犯人,走到了地窖深處。

  我坐在地上,耳邊傳來好幾個人稀里胡嚕的喝粥聲,感覺到渾身冰冷,下意識地伸手回來,摸了摸腦袋後面結痂了的傷口。

  這些人,如此詭異神秘,到底想要幹什麼?

  蟲子……

  難道她們是我們老家傳說中的養蠱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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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16:41

第六章 一劁豬匠

  什麼是養蠱婆?

  我老家晉平位於十萬大山的門戶,湘西交界處,是少數民族聚集之地,那裡有很多關於鬼神巫蠱的傳說,什麼蠱毒啦、落花洞女和山魈野怪什麼的,流傳甚廣,幾乎每一個老人家都能夠說出一肚子的故事來。

  其中傳得最廣的,就是生苗寨子裡,能夠養蠱祛疫的神婆。

  當然,神婆是神婆,養蠱婆是養蠱婆,傳說中的養蠱婆是用很多蛇蟲鼠蟻等大家為之恐懼和憎惡的東西,煉製之後,用來害人的傢夥。

  老人的口中,這蠱毒的傳言神乎其神,不過在我看來,用來當成毒藥,或許有點根據,但迷惑人的心志,實在有些吹噓。

  那些都是傳說,我在外多年,見識多了,也就越發不相信。

  不相信歸不相信,此時此刻蹲在這裡,到處都是蠕動的長蛇,我也沒有多餘的辦法。

  我不想死。

  那個五大三粗的女人走了之後,旁邊的那個年輕人瞧見我沒有吃粥,問我怎麼回事,我沒有跟他說粥裡有蟲,就說不餓,他立刻興奮起來,說要不然給他吧。

  我有些猶豫,不過在對方再三的催促下,還是遞給了他。

  年輕人接過碗,三兩口就把這粥給吞進了肚子裡,而且還意猶未盡地用舌頭將整個碗舔得乾乾淨淨,這才還給了我。

  我有點噁心。

  按理說,一個出身富貴家庭的人,就算是因為飢餓,也絕對不至於如此。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變得如此沒有自尊呢?

  我想到了吸毒。

  吸毒的人,別說自尊,就連性命都幾乎不在乎,完全就是苟且於世,滿腦子的心思,就是抽一口。

  那情形跟現在很相似。

  難道,這粥裡面的蟲子,就是導致他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麼?

  接下來的兩天,我依舊一口稀粥都沒有吃,全部都交給了那個年輕人,他對於我的這種照顧,簡直就是感激涕零,說如果以後有機會,出去找他劉兵,他帶我去澳門最好的米其林餐廳吃大餐,龍蝦鮑魚隨便點。

  說著說著,我肚子咕咕叫,而精神極度萎靡的他又睡了過去。

  我三天沒吃沒喝,其實也到達了崩潰的邊緣,好幾次,我都把手伸向了那飯碗的邊緣,然而想起裡面翻滾蠕動的蟲子,卻又止住了那不斷瀰漫的心思。

  反正都是死,我寧願餓死,也不願死渾身長蟲而死。

  然而人被逼急了,終究還是會發瘋的,我前兩天瞧見那木柵欄和牆上的長蛇還膽顫心驚,然而當餓得慌了的時候,看什麼都有一種不自覺吞嚥口水的慾望,就再也不覺得可怕了。

  夜裡的時候,我終於動手了,飢渴交加的我將一條手腕粗的長蛇給一把拽了下來,隨手用石頭將這蛇頭砸得稀爛。

  簡單的幾個動作,在我的腦海裡已經模擬了上百回。

  飢餓的力量簡直強大,使人瘋狂。

  將這蛇給弄死之後,我都顧不得腥臊,直接將稀爛的傷口往嘴巴裡面放,使勁兒吸了一口冷冷的蛇血,當那血腥味充斥瀰漫在我的鼻子尖的時候,幾乎快要癱軟的我終於緩過了勁兒來。

  在之後,我生吞活嚼,將這條蛇給吃了大半,然後把剩餘的藏在了發黴的稻草堆下面。

  因為在深夜,大家都在昏睡,所以幾乎沒有人注意到我這裡的情況。

  地窖裡昏天黑地,根本不知道時間,只能夠憑著送飯的次數來推算,大概第三天的時候,又來了新人,是個四肢粗壯的男人,給幾個人倒拖著進了來。

  跟我死狗一般的模樣不同,那人進來的時候,大吵大鬧,將整個地窖都給鬧翻了。

  拖他進來的有好幾個人,我瞧見了那個尖嘴女人和平日裡給我們送飯的中年啞巴,還有另外兩個,都是女的,而且長得普遍都很漂亮。

  儘管不如把我弄進來的九分女,但看著都是賞心悅目的那種。

  這個粗壯男人在幾個女人的控制下,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最後給人一棒子敲在了後腦勺上面,一聲不吭地昏倒了過去。

  他被安排在了我右邊的隔壁。

  我感覺他明顯跟我們有些不同,不僅是進來時的大吵大鬧,而且還有一些別的原因。

  果然,當那些人都走了的時候,他沒一會兒就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他鬧騰了至少有一個多小時,等到口乾舌燥了,這才停歇下來,左右四處張望,而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剛才為什麼會感覺他有點兒不同。

  黑暗中,這個人的眼睛好像能夠生光。

  當然並不是亮光,而是比黑色要稍微亮一點的眼神,當他瞧向我的時候,我覺得他似乎能夠黑暗視物,把我瞧得分明。

  我跟那人對視了一會兒,他突然問我要吃的。

  我一開始還不想承認,結果他卻讓我把藏在稻草下面的蛇肉拿出來,給他吃。

  那玩意我藏得隱匿,沒想到卻被他一語道破,猶豫了一會兒,我最終還是決定把那半條蛇肉交了出來,丟給了他。

  那人拿過來,聞了一下,然後毫不客氣地大嚼起來。

  他吃得很快,沒一會兒就吃完了,最後還舔了舔手指,打著飽嗝說好久沒有吃東西了,狗日的。

  說完話,他又瞧向了我,笑著說道:「你小子不錯啊,他們都只知道喝那蟲線粥,唯獨你曉得抓這周圍的蛇來吃。只不過,這些蛇是最劇毒的烙鐵頭,稍微咬一口就立刻斃命,你是怎麼弄死的?」

  我一聽這人的話,立刻就知道他應該是一些內幕的,於是就起了結交之心。

  我討好地跟這人說了幾句話,突然問道:「大哥,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把我們抓到這裡來不?」

  那男人正在黑暗中舔著手指,聽我這麼一說,詫異地問道:「你不知道?」

  我苦笑著說道:「我被人迷暈了,醒過來就到了這裡,哪裡曉得?」

  男人似乎左右張望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方才緩緩說道:「這裡面鎖著十幾個人,全部都跟豬一樣睡著,就你一個清醒,看得出來,你算是個不錯的人。但既然到了這裡,估計就出不去了,不過你若是不想做個冤死鬼,我倒是可以跟你講一講。」

  緊接著,他跟我講起了這個地方的緣由來。

  男人叫做朱炳文,就是這附近的人,以前是個走街串巷的劁豬匠,專門給公豬割那玩意兒的,一把劁豬刀子,扛一副挑,走遍鄉野,吃萬家飯,過得自由自在。

  只可惜這樣的好日子隨著時代的進步,慢慢就沒有了,農戶們漸漸不養豬了,都出去打工賺錢了,而養豬場則嫌老朱這個不科學,沒有人家農技站正規學校畢業的技術員好,於是就慢慢沒落了。

  老朱沒有別的技術,又不願意在田裡面出死力氣,於是就過得很落魄。

  知道有一天,他碰到了一個遠方堂弟。

  他這個堂弟朱炳義是個厲害人,聽說在縣城有好幾套房,開得車四個圈圈,據說能值五六十萬,瞧得就叫人眼紅。

  堂弟朱炳義經過再三考慮,決定收容落魄的他,而讓這個劁豬匠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是,堂弟做得營生,居然是個雞頭。

  什麼是雞頭?

  這話兒是罵人的話語,說得簡單一點,就是皮條客,堂弟朱炳義的營生就是專門哄騙附近的小姑娘,把人家給弄懷孕了,然後討進家門來,好生伺候著,等生完孩子了,就帶出去賣。

  他並非只討了一個「老婆」,老朱認識他的時候,小朱足足有七個「老婆」,有六個帶出去賣,留了一個在家帶孩子。

  就憑著這個,在幾年前的時候,朱炳義就已經是百萬富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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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17:02

第七章 滿臉孔洞

  一個人居然討了七個老婆?

  這事兒讓身為大齡青年的我感覺到萬分不可思議,然而卻並不敢打斷老朱的話語,聽他繼續講起事情的來龍去脈。

  老朱雖然不恥堂弟的行為,不過為了吃飯,最終還是跟著堂弟一起入夥了。

  由於老朱常年都在鄉下走動,沒有見過大世面,堂弟並沒有帶著他去大城市闖蕩,而是留著他在家,幫著照看這些懷孕的姑娘們,並且幫著看管那些生出來的小娃娃。

  他堂弟對這些女人有很多的控制方式,最主要的,就是控制這些小娃娃們。

  那些女人們為了自己的兒女,不得不硬著頭皮做些肉體勾當。

  而這種事情,做多了,人的廉恥之心就漸漸地沒有了,再到後來,反而成為了他堂弟的幫凶,為了這個大家庭,反而會幫著朱炳義,去禍害更多的姑娘進來。

  事情一直到了朱炳義討到一個苗家的女子,算是一個轉折。

  那個女子居然會養蠱,就是通過各種蟲子的培養,弄出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玩意來;而且她還會很多神奇的事情,老朱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跟爛得跟一坨屎般的堂弟攪到一起來的,但是卻看得出來,朱炳義這兩年,變得越來越恐怖。

  連他都有點兒認不出來了。

  老朱講得很有跳躍性,講了一會兒,突然說道我們之所以被逮進來的原因,說是因為他堂弟想要煉製一種蠱毒。

  這種蠱,叫做聚血蠱。

  這種蠱毒跟別的很不一樣,並不是用各種各樣的蟲子,放在陶罐中,作為蠱斗,而是將人作為器皿。

  它需要選取十八個有著某種苗疆養蠱人血脈的精壯男子作為鼎爐,將蠱蟲放入其中,讓蟲子在裡面繁衍生息,最後凝聚到一塊兒來,煉製而成。

  這種條件十分苛刻,因為那所謂苗疆養蠱人血脈,據說是一兩千年前夜郎國祭司流傳下來的血統,那勞什子夜郎國早就在西漢的時候被滅了,所謂的祭司輾轉千年,早就不知所蹤了,一時半會,怎麼可能湊得齊?

  不過要說那女人也厲害,她自有辦法分辨,能夠確定個三五分。

  為了找尋那十八個鼎爐,朱炳義和那女人,以及一堆幫手,在這條道路上面,總共給超過五百以上的人下過蠱引。

  這個叫做廣撒網,大規模篩選。

  如果那人不是,那麼這蠱引自然會隨著消化系統而排出,但如果被下蠱的人倘若真的有那血脈,那蠱引自然就會將其引導到這邊來,然後自己跳進陷阱……

  聽老朱說完了整個故事,我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這話兒倘若是在幾天之前,我一定嗤之以鼻,聽都不想聽,然而此時此刻,卻由不得我不信。

  我若是不信,這死氣沈沈的蛇窟地牢怎麼解釋?

  我若是不信,從我後腦勺爬過來的蜈蚣蟲又怎麼解釋?

  一個小女子隨手就把我撂翻了,又怎麼解釋?

  所有的疑問,卻都在老朱的這裡得到瞭解釋,我知道他固然有許多隱瞞我的地方,但是卻幾乎認定了事情的大概,而我現在唯一關心的事情,就是那個朱炳義,和叫做夏夕的女人,到底會對我做些什麼。

  做什麼?

  以人為甕,養蟲為蠱。

  當我體內的那條蠱蟲最終孕育而成的時候,也就是我的死期之日。

  這事兒聽得真血腥,我嚇得直打哆嗦。

  我很早就外出打工了,也不是沒有受過苦,爭勇鬥狠的事情做得也不少,甚至還因為打架被拘留過十五天,但是這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此時此刻來得恐怖。

  被關在局子裡,不管怎麼樣,都可以用法律當做武器,但是這裡呢?

  對方甚至連人命都不重視。

  講完了這些,老朱沒有再多言,他甚至連自己為什麼也給關進這裡來的事情,都沒有跟我提起。

  如此又過了幾天,開始幾天還頗為平靜,但是到了第四天的時候,接連來了幾個人。

  這些人,幾乎都是像死狗一般抬進來的。

  我知道,他們應該也是朱炳義以及那個九分女夏夕的獵物。

  接下來的這幾天裡,我依舊不敢吃那啞巴女提供的稀飯,而老朱也同樣沒有吃,我的份額都被旁邊的那年輕人給吃了,而我則是一回生二回熟,晚上又弄死了一條長蛇,將其生吞活剝了去。

  接連吃了四條蛇,是因為我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些蛇雖然劇毒,又兇猛,但是它們卻並不輕易攻擊我們。

  而且只要這些蛇跌落在監籠的地上,就會渾身癱軟,幾乎沒有什麼攻擊力。

  我想也許是他們在這牢房裡防止了某種藥粉的緣故。

  又或者是我體內被種下引蠱。

  我打蛇吃肉,而老朱這個人別看著很厲害,暗室生光,但是卻並不敢動那些長蛇,熬不住餓了,就低聲央求我給他弄一條。

  對於這個人的要求,我從來都不拒絕,一來是我抓蛇已經有了經驗,二來是我總感覺這個人會有點兒用,在這種隨時都有可能掛掉的地方,若是能夠結交一個強力點的朋友,多少也是有好處的。

  因為這個,老朱對我也高看了一眼,跟我說起了更多的事情來。

  他告訴我,他堂弟朱炳義把這一次作為最後一次的大行動,弄完之後就收手,所以行事肆無忌憚,而他在聽說要殺人的時候,就表現得有些退縮了。

  之前的事情,雖然骯髒,但多少也是憑本事賺錢,再說了,他不過是幫忙照顧下家裡,也沒做過啥壞事。

  現在卻不同,人命可是關天的!

  人家說「道不同不相為謀」,而老朱的堂弟卻並不是這樣,你不走這條道,那就讓你無路可走。

  老朱就是這樣被關起來的。

  時間又過了好幾天,我感覺到地窖裡面的氣氛越來越凝重,以前總有人哼哼,而且還時不時聽到磨牙打呼嚕的聲音,此刻卻都靜寂無聲,顯得格外詭異。

  我隔壁姓劉的那個小夥子,甚至都沒有再過來要粥喝過。

  我開始聞到了一種腐敗的氣息,在整個地窖裡蔓延開來,而這種氣味因為空氣不流通的緣故,顯得格外沈悶。

  在下一頓飯用來的時候,接著啞巴婦女手中的電筒,我看到了隔壁的那個年輕人。

  他毫無顧忌地靠在了滿是長蛇的牆上,一雙眼睛死死地睜著,直視前方,時不時轉動一下,讓我知道他還活著。

  然而讓我毛骨悚然的事情是,那個年輕人的臉上,出現了坑坑窪窪、小手指粗細的小洞。

  這些小洞並非浮於表面,而是一直蔓延到了皮膚裡面去,而在這些小洞的開口處,則有一條又一條粉紅色的軟體爬蟲在上面,擠來擠去。

  年輕人似乎感覺到我在瞧他,衝著我咧嘴一笑。

  他一笑,嘴裡面就爬出了一條又黑又紅的多腳蟲來,儘管光線黯淡,又隔著一些距離,但是我卻能夠瞧見,這多腳蟲,和那天從我後腦勺爬過來的蜈蚣蟲,幾乎一模一樣。

  我嚇得渾身發抖,下意識地摸自己的臉,唯恐上面也多出許多的孔洞來。

  那年輕人是喝多了對方提供的蟲粥,使得自己在短暫的時間內變成了這樣一副活死人的模樣。

  他的身上和臉上,已經是千瘡百孔,而且還不知道有蟲子在裡面鑽來爬去,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保持著神志的清醒,這才是最讓我感到恐懼的事情。

  在瞧見對方的第一眼,我的心中想著,要是我這般模樣,寧願死去。

  然而當我一想到死亡的時候,卻又下意識地抗拒。

  好死不如癩活。

  就在我瞧見小劉渾身都是手指粗孔洞的第二頓飯時,一直沒有出現的朱炳義和九分女夏夕,終於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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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17:35

第八章 良辰吉日

  人長期在黑暗陰冷的地方待著,心態一定會有極大的變化,特別是像我這樣,無緣無故地被逮到這兒來,飢寒交迫,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想法從腦子裡面過去。

  不過事到如今,說懊悔也好,說痛恨也罷,都是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既然能夠擺出這樣一副姿態,甚至連自己的幫手都給弄進牢房來,足以體現出朱炳義等人的決絕和狠毒,所以這個時候跪下來求對方,並不是一件明智的選擇,我在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決定縮在草堆裡,默不作聲。

  朱炳義和九分女夏夕出現的時候,我第一次知道地窖裡居然有電燈。

  當100瓦的大燈泡在地窖裡亮起來的時候,我才真正瞧見我們身處這個地方的全貌,也瞧見了朱炳義和夏夕的模樣。

  夏夕就是之前我坐長途大巴遇到的九分女,不過這會兒她沒有化濃妝,簡單穿了一件民族蠟染的T恤,落落大方;而朱炳義原本在我的想像中,應該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畢竟騙了那麼多漂亮女人,長得不帥可不行。

  然而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傢夥長得老實巴交,有點兒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老實人模樣來。

  這樣的傢夥,居然就是傳說中討了七八個老婆的朱炳義?

  我有一種世界觀顛覆了的感覺。

  朱炳義和夏夕像是巡視自己領地的國王和王后,挨著牢房,把裡面一個又一個的肉票給瞧個仔細,不時發出「嘖嘖」的聲音,讓我感覺自己好像菜市場待宰的小雞小鴨。

  轉了一圈,兩人來到了我的跟前,隔著柵欄打量著我。

  我不敢瞧他們,只是縮在草堆裡面裝昏迷。

  兩人看了一會兒,目光匯聚,我感覺自己的臉上好像有螞蟻在爬一般,癢索索的,只有咬牙硬忍著,生怕對方現在就把我拖出來操練。

  就在我咬牙忍耐的時候,柵欄外的朱炳義和夏夕兩個人開始商量起來。

  一開始我聽得不仔細,過了一會兒,好像聽他們在議論煉製那聚血蠱最後的容器,聽夏夕的意思,覺得這十八個人裡面,就我的素質最好,居然能夠在引蠱的折磨下,還能夠保持現在這種狀態,應該能夠承受聚血蠱成形的痛苦。

  既然是蠱,必然會有自相殘殺、角逐最強的過程,聚血蠱最終成形,就是由十八條引蠱,集合了十八種蠱苗血脈最終融成。

  這種蠱不但煉製極度困難,而且還十分損傷精力,朱炳義不敢用自身來做容器,就必須準備一個鼎爐。

  等到那聚血蠱煉製出來之後,他再用鮮血慢慢喂養。

  而聽他們的意思,我就是那個讓十八條引蠱最終決戰的容器。

  兩人商量了好一會兒,基本上敲定了之後,又跟老朱聊了幾句,看得出來,朱炳義對老朱其實還是挺念舊情的,不過在夏夕面前,卻不敢表露出太多來。

  九分女貌美如花,不過全程的表情都沒有變過,冰冷無比,不但是我,朱炳義都好像挺畏懼她的。

  這一對狗男女走了之後,燈再一次熄滅,過了一會兒,旁邊傳來了老朱的一聲嘆息。

  他對於我被挑選來當做十八引蠱主戰場的這件事情,表達了很強烈的遺憾,我問為什麼,他說其餘的人,雖然身體潛能被那引蠱吸收殆盡,但未必沒有活下來的機會,但是如果被那十八條引蠱當做戰場的容器,那麼心肝脾肺、五臟六腑,估計都會千瘡百孔,絕對沒有活下來的道理。

  為了讓我有一種直觀的印象,一直大老粗的老朱掉了一個書袋:「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一想也是,十八條脫穎而出的引蠱,在我身體裡面廝殺,能給我留下啥好處麼?

  估計我的肚子裡,已經是爛完了。

  說完這些,老朱在旁邊嘆氣,說老子這幾天跟你相處下來,還蠻投緣的,沒想到你卻成了最倒黴的那一個,不過不要緊……

  我一聽,頓時就心生希望,問難道還有什麼轉機麼?

  老朱說沒有,不過他懂一些超度亡靈的經文,等我掛掉了,他到時候幫著在旁邊唸點經文,讓我的靈魂能夠往生,也算是報答了這幾日的「一飯之恩」。

  我心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聽著老朱的話語,我知道自己已然是沒救了,想起這個,我就是一陣難過。

  要知道,我可還沒有結婚呢,這些年來我母親一直在催我,除了是想抱孫子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哥早些年出國打工,一直都沒有音訊回來,怕是客死異鄉了,我母親是想讓我們老陸家,有一個傳承。

  只可惜,我最終還是死在了這個窮鄉僻壤、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想到這裡,我就是懊惱不已,早知道如此,我就聽我母親的話,去投靠我那個堂哥陸左,聽說他這兩年發達了,可比什麼縣長、縣委書記牛。

  儘管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但是不管怎樣,都不會少我一碗飯吃對不?

  我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死掉,心裡面就是亂七八糟的,渾渾噩噩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隔壁的老朱輕輕嘆道:「良辰吉日,陰時陰辰,六煞匯合,陰陽相交,天罡地煞匯聚於此,莫非要出大事?」

  我聽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些什麼,而就在此時,突然間整個地窖一陣亮光,四下通明。

  強烈的光線刺得我一陣眩暈,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兒有嗚嗚的簫聲傳來,緊接著就是罄響,然後有人在輕聲念叨著什麼經文,有點兒像是寺廟裡面的和尚在唸經,不過發音又十分古怪。

  這並非一人在念,而是十幾人交疊而成,來回激盪,此起彼伏,有點像是侗族大歌,莫名就有一種讓人肅然起敬的神秘感覺。

  我眨了眨眼睛,瞧見前面的平地上面,突然多了六個穿著簡單紅肚兜的年輕女人。

  這些女人肆意地扭動著身體,就好像是水裡面冒出來的肉蛇一般。

  她們長得都很年輕漂亮,又幾乎都是光溜溜的,春光乍露,特別是她們那種嬌柔魅惑的舞姿,看得人是一陣熱血沸騰,慾火焚身。

  然而我卻沒有,除了一開始的衝動之外,整個人都是一陣冰冷的。

  我知道,一直擔心的那一天,終於來了。

  六個女人跳了一會兒之後,朝著四周散開了去,她們身子扭動著,有長蛇從地上、天花板上和木柵欄上遊動過來,纏繞在她們的身上,蛇頭隨著那簫聲搖擺,而就在這個時候,夏夕出現在了正中間。

  此刻的夏夕跟之前完全不一樣,她穿得嚴嚴實實的,是一種藍色土布織成的袍子,上面插著好多鮮豔的羽毛,臉上也抹著青綠色的植物汁液。

  她是這兒的掌管者,口中唸唸叨叨,雙手不停地抖落著,好像是電視上跳大神的神婆。

  一開始我看著挺搞笑的,而等到了後來,我卻感覺整個人開始飄了起來,眼睛裡面出現了重影,感覺天旋地轉。

  過了幾秒鐘,我才發現那鎖住了我不知道多少天的木柵欄,居然打開了。

  而我也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地窖的中間來。

  與我一起的,還有另外的十七個人。

  這裡的每一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跟我隔壁的小劉一般模樣,坑坑窪窪,有蟲子在上面鑽來鑽去,而剛才那些肚兜女則在我們身邊滑來滑去,不時吐出鮮嫩的舌頭來,在我們這些人的耳邊輕舔。

  現場糜奢,詭異莫名。

  這十七個人裡面,我沒有發現老朱。

  最中間的夏夕聲音越來越高亢了,當聲調達到了一個頂點的時候,她用尖銳到極致的聲音厲喝道:「出來吧,十八世的魂魄……」

  她的聲音好像有一種攝人心魄的魔力,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雙手都不由自主地伸了起來。

  我們瘋狂的揮舞著雙手,然後將嘴巴儘可能的張大。

  啊……

  我努力地張嘴,喉嚨裡發出野獸一般的聲音,儘管我內心知道這樣子真的很恐怖,但卻身不由己,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夏夕伸手過來,抓住一根短毛筆,在我的額頭上點了一下。

  毛筆上不知道是硃砂還是啥,黏糊糊的,我感覺好像觸電一樣,麻酥酥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餘光處瞧見從一個滿臉孔洞的傢夥嘴裡,爬出了一隻拇指大的小老鼠來。

  這老鼠粉嫩粉嫩的,就好像剛出生的一樣,左右張望了一番,居然淩空一躍,直接跳進了我的嘴巴裡,而與此同時,我瞧見有蜘蛛、細赤蛇、肉蝴蝶、蛇舅母等等稀奇古怪的蟲子,一股腦地朝著我的嘴巴裡面鑽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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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17:54

第九章 小娘駕到

  瞧見這些濕淋淋的各種蟲子朝著我嘴裡撲來的時候,我下意識地想要閉緊嘴巴,然而整張臉彷彿僵掉了一樣,根本就閉合不住。

  我只有張大著嘴巴,眼睜睜地瞧見這些東西鑽進我的嘴裡,然後順著食道,朝著肚子裡面鑽了進去。

  這些玩意兒從我嘴裡爬進去的時候,一股又臭、又騷、又餿的氣味直衝天靈蓋。

  這種感覺,當真是噁心無比。

  然而被那夏夕在我額頭點了一下,我根本就動不得,只感覺一條又一條滑溜溜的玩意往肚子裡面鑽了下去,一開始我還沒有什麼反應,過了一會兒,就感覺肚子裡面脹脹的,一看,嘿喲,這肚子鼓起來,就像五六個月的孕婦一樣。

  然而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突然間,我的腹部就痛如刀絞,感覺裡面的五臟六腑都顛倒了一般,痛得我臉色瞬間慘白。

  我想叫,但卻是一聲都叫不出來。

  大滴大滴的汗水,從我的鼻翼之間滑落下來,我疼得整個人都快要昏迷過去。

  然而我卻沒有昏,眼睜睜地瞧著那九分女用毛筆蘸著旁人的鮮血,在我的身上不斷地描繪勾勒,起初的時候我滿腦子都還在腹中的絞痛上面,等過了一會兒,才感覺到那筆尖劃過的地方熱烘烘的,就好像烤爐一樣。

  這種感覺很難講,有點兒像是被烙鐵滾過的一樣。

  但是這種痛,卻壓制住了我腹中的絞痛,等到那女人在我胸口重重拍在了一掌,大吼了一聲「巴紮哈」之後,在我肚子裡面打架的那一堆蟲子,終於消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的我,也疼得癱軟到底,像一灘爛泥。

  迷迷糊糊間,我聽到那女人吩咐旁邊了幾句,隱約聽到:「……這些人都給處理了,喂點藥,都留條命,咱們不能沾這因果;至於這個,後天子時,請聚血蠱出山,等到了那個時候,說不定就能夠召喚出耶朗古靈來……」

  旁邊走出一個男人,正是朱炳義,他對著這九分女點頭哈腰,而我也是第一次瞧見那個女人的笑容。

  這種笑容,說實話,就像綻放的罌粟花,有一種致命的美麗。

  陰陽顛倒,當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四周都變得特別平靜,甚至連低沈的呼吸聲都不見了。

  我感覺好像大病了一場,渾身虛弱無力,勉強爬著坐了起來,發現自己的肚子鼓鼓的,稍微一摸,裡面立刻有東西鼓出來,像是蛇頭,彷彿要咬我一般,嚇得我趕緊縮回了手去。

  碩大的肚子讓我知道,之前的一切,並不是做夢。

  我真的被人當做養蠱的鼎爐了。

  而且還是一個短命的鼎爐,等到後天又或者明天的某個時候,我就要死在這個黑暗潮濕的鬼地方了……

  天啊,老子到底做了什麼孽,竟然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艹!

  自怨自艾了許久,我這才發現偌大的一個地窖裡面,居然變得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了,隔壁的老朱不在,小劉也不在,其餘十幾個和我一樣倒黴的傢夥,也都不在了。

  這些人,應該是已經被轉移了,聽那九分女的語氣,估計都還活著命,唯有我……

  媽呀!

  我感覺自己幾乎瘋了,恨不得現在就撞死在牆上去,讓那些狗日的傢夥想法落空,然而幾次鼓足了勇氣,都終究還是不敢。

  我怕死,特別是這麼憋屈地死在一個家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我能活下來麼?

  昏昏沈沈過了好久,我感覺到前面好像有人在看我,睜開眼睛來,前面黑乎乎的,勉強能夠瞧見一人的輪廓,出乎我意料的是,這並不是一個大人,而是一個孩子,五六歲大小,頭髮長長的,感覺是個小女孩子。

  她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當發現我抬頭看她的時候,下意識地往後面退了幾步。

  我昏了太久,腦子有點兒打結,過了幾秒鐘,才想起老朱跟我講過的話,估計這個小女孩子,應該是朱炳義跟那些「老婆」生下來的女兒。

  她退了兩步,然後就不退了,瞪著眼睛看我。

  她看我,我也看她,兩個人互相瞪眼。

  不知道為什麼,儘管前面黑乎乎的,但是我卻感覺能夠瞧見對方那黑漆漆的眼睛,十分有靈氣,充滿了好奇、害怕以及別的什麼情緒在裡面。

  瞧了一會兒,我異想天開地問道:「小妹妹,你能放我出去麼?」

  這是我第一次試圖跟這小女孩子對話,根本就不指望她能夠回答我,沒想到黑暗中傳來了一聲怯怯的話語:「我不敢,我要是把你放了,爹爹和那女人會把我給打死了的……」

  女孩子的口音有點兒當地的味道,含糊不清,不過我卻聽了個分明,不由得欣喜若狂。

  我自然不指望一個小屁孩子把我給放出去,不過卻想著她能夠幫我通風報信,把警察給找來,這念頭在我腦子裡轉了一圈,最終還是憋不住了,對她輕聲說道:「小妹妹,那你能幫我帶個口信給我家裡人麼?」

  小女孩兒看著我,不說話。

  我在南方奔波多年,也跑過一段時間的業務,卻不知道如何跟一個小女孩子溝通交流,說了幾句,她都不回話,到了最後,她卻突然問我道:「你渴麼?」

  我這些天來靠著吃蛇肉、喝蛇血維生,喉嚨裡燥得慌,自然也渴得厲害,下意識地應了一聲,那女孩子便遞過了一個木瓢來。

  木瓢裡面,有清涼的水。

  我吸了一下鼻子,好久沒有聞到水汽了,感覺這一下子,整個肺部都舒張開來了一樣,這時候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水裡面到底有沒有蟲子,不過經歷過之前的事情,我也不在乎了,咕嘟咕嘟,一口就將水瓢裡面的清水給喝了乾淨。

  這麼多蟲子在肚子裡面了,我也就再沒有什麼在乎的了。

  小女孩子隔著木柵欄伸手過來,盤踞在上面的毒蛇下意識地遊開,我遞還給她,認真地說了一句話:「謝謝。」

  她似乎衝著我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

  黑暗中,我望著這個小女孩子一步一步地走遠,儘管瞧得並不清楚,一直等到她走到盡頭,似乎打開了地窖的蓋子離開,我都沒有收回視線。

  當一切恢復平靜的時候,就好像是希望已經離開。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被綁在了一根柱子上,有清涼的山風吹在我的臉上,這是一種久違的感受,緊接著我聽到有竹林搖曳的聲音,睜開眼睛來的時候,發現月亮出來了,自己居然回到了地面上來。

  依舊是黑夜,不過頭頂上有圓月和星斗,周圍有冉冉火把,四下倒都是一片光明。

  我睜開眼睛,就瞧見了朱炳義和夏夕這對狗男女。

  除此之外,再不見其他人。

  我被綁在一荒郊野嶺的木樁子之上,四下都是黑黢黢的林子,在我的腳下,有一層又一層的蛇屍,我粗摸一估量,怕不得有一兩百條那麼多。

  如此多的蛇屍,難道他們把地窖裡面所有的毒蛇都給殺了?

  這些蛇,是用來祭祀即將出來的聚血蠱麼?

  我滿腹疑問,而就在這個時候,那長得有九分靚麗的蛇蠍女人走到了我的跟前來,修長的手指托著我的下巴,微笑著說道:「帥哥,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你堅持到了最後,想一想真的是緣分啊?」

  我望著這種曾經讓我無比衝動的蛇精臉,又是氣憤又是恐懼,毫不猶豫地衝她吐了一口唾沫。

  夏夕先知先覺,頭一偏,就避開了去。

  再接著,她向後退了兩步,對著我吃吃地笑道:「你現在可是毒人一個,口水有毒,我可不敢沾惹,不過我不會生氣的,你是將死之人,這點容人之量,我還是有的。」

  我恨得破口大罵,婊子、雞婆之類的髒話紛呈而出,夏夕不怒反笑,樂呵呵地看著頭頂上的月亮,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朱炳義怒氣衝衝地瞪著我,又小心地對夏夕陪著笑。

  我罵了幾句,覺得口乾舌燥,對方似乎又根本不計較,頓時就覺得沒勁兒了,也就閉了嘴。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都在默默地等待著什麼。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不知不覺間,月上中天,而就在這個時候,陰風一吹,林子裡所有呱噪的蟲子都變得靜寂無聲,有鳥兒從黑暗中撲騰而出,朝著遠方飛去。

  夏夕和朱炳義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覺到腳後跟那兒有一股煞氣,從地底之下一直往上衝,頂到了我的天靈蓋兒去,又有星光垂落,照在其間。

  天上地下,在這一刻融會貫通。

  我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響了起來,而不遠處的朱炳義則雙手合十,緊張地祈禱道:「上天保佑,列祖列宗保佑,保佑一定孕育出一個絕世神蠱,讓我把萬毒窟的衣缽傳承下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瞧見一旁邊的夏夕低下了臉,陰暗中,她似乎在不屑地笑。

  我鼓脹的肚子開始沸騰起來,那一大坨肉不斷挪動,劇烈的疼痛驟然襲來,我頓時就感覺身體已經不再是自己的,腹如刀絞,疼痛欲裂。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幾乎感覺到自己快要繃不住了。

  要死了麼?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有一道嬌俏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裡:「哎呀喂,荒郊野嶺的,居然還碰到這種事情?給小娘講一講,你們到底在做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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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18:29

第十章 再搶救下

  我以為我要死了,而朱炳文和夏夕這對狗男女卻覺得自己夙願在望。

  就在我們都以為一切都即將結束的時候,傳來了這麼一聲如同山泉水般凜冽甘甜的聲音,卻將現場緊張嚴肅的氣氛,給一下子打破。

  就連那颼颼的陰風,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我肚子裡似乎已經憋到了極限,有一物即將噴薄而出,然而卻在這個時候,卻感覺整個空間的空氣都凝固住了。

  我下意識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瞧了過去。

  還好那方向在我的側前方,使得我即便綁著,也能夠瞧得見對方的模樣。

  在周圍的火把映照下,我瞧見了一個長得有些狐媚的少女,她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運動衣,白色的板鞋,黑色柔順的長發被簡單地挽成了一個馬尾,肩上挎著一個簡單的小背包,就像是去郊遊的女高中生。

  她長得很漂亮,眼睛很狐媚,但是精緻的小臉卻顯得很清純,是雜糅在一起的氣質,有種說不出來的可愛味道。

  總之,那是一個讓人瞧一下就覺得眼前一亮的漂亮女孩子。

  我本來痛苦萬分,然而瞧見那女孩子之後,卻感覺到身體的疼痛似乎不再那麼難受了,余光中看見朱炳義和夏夕這對狗男女目露凶光,都顧不得自己,下意識地衝她喊道:「你別過來,快點跑!」

  朱炳義卻獰笑了起來,衝著那馬尾女孩說道:「小妹妹,天這麼黑了,就不要走夜路,不然會很麻煩的……」

  他一邊說,一邊大步流星地朝著那馬尾女孩走了過去。

  朱炳義這邊氣勢洶洶,那個夏夕反倒是有些謹慎,下意識地朝著我這邊緩慢靠了過來。

  我強忍著肚子裡面翻騰不休的疼痛,關心地看著不遠處,就擔心那個馬尾女孩被朱炳義這狗日的給害了,沒想到那傢夥衝到對方跟前,抬手去抓人的時候,我的眼前一花,那馬尾女孩子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就出現在了朱炳義背後的幾米處。

  啊?

  她是怎麼弄得?

  怎麼我感覺她身子一扭,朱炳義就撲了一個空?

  我滿心震撼,而就在這個時候,夏夕卻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然後回過頭來,衝著那個馬尾女孩子喊道:「既然敢來攪局,就報上你的名字,老娘毒西施手下,從來不殺無名之人。」

  我被那娘們揪著脖子,皮肉生疼,聽到她這話,卻忍不住想笑,感覺她這話說得古裡古怪,就好像混江湖的一樣。

  不過,毒西施,這外號說起來倒是挺貼切這娘們的。

  最毒不過婦人心啊!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個馬尾女孩也是叉起了腰來,驕傲無比地說道:「小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做陸……啊,呸呸呸,說好隱姓埋名、遠走他鄉的,我這是干嘛?哎呀,一小嘍囉,我跟你費什麼話啊!」

  她自言自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瞧見她身後不遠處的朱炳義似乎從懷裡摸出一把雪亮的尖刀,衝著這女孩的後背刺來。

  「小心!」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來,下意識地大聲喊了一下,結果立刻被夏夕那婆娘給揪住脖子,讓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我很快就發現,那馬尾女孩兒根本就用不著我提醒。

  她頭也不回,隨手揮了揮,凶神惡煞一般的朱炳義就釘在了她身後的半米處,而在一兩秒鐘之後,我詫異地瞧見地上的野草像吃了金坷垃一眼個,發瘋地生長,順著朱炳義的雙腳,一直蔓延到了他的身上去。

  那些野草堅韌無比,將朱炳義給死死地勒住。

  抓著我的夏夕瞧見這情形,嚇得猛地一哆嗦,顫抖地喊了一聲:「這是……青木乙罡?」

  這並不是一個疑問句,而是一個感嘆句。

  在說完的時候,夏夕的手指在繩索上輕輕一劃,那些手指粗的繩子立刻斷開,緊接著她拽著我就朝著後面的竹林子裡退去。

  而就在我什麼狀況都沒有搞清楚的時候,又聽到那馬尾女孩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放下人,不然弄死你!」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那被我當做妖魔鬼怪的夏夕在身子稍微一停頓之後,居然毫不猶豫地把我往地上一扔,頭也不回地跑進了林子裡。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直愣愣地摔在了地上,弄了一個狗啃泥,昏頭轉向的,好一會兒才勉強爬起來,剛剛撐住身子,就感覺面前一陣香風拂面,緊接著一張俏麗的小臉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往後面躲,沒想到那馬尾少女衝著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這個神出鬼沒的馬尾少女雖然厲害,但並不可怕,我想起她擒住朱炳義,趕跑夏夕,算是把我給救了,就趕忙對她說道:「多謝,多謝救命之恩!」

  馬尾少女嘴巴一噘,不屑地說道:「誰救你了,我只是路過,問問情況而已;要不是這兩個傢夥太過於討厭,你以為我會管你?」

  她說得挺不客氣的,弄得我有點兒尷尬,不過我是跑過業務的,吃盡了白眼,也不介意,嘿嘿賠笑。

  大概是覺得我態度不錯,馬尾少女這才問起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敢隱瞞,把這些天來的經歷跟她一一講起。

  聽完之後,馬尾少女斜眼瞧了我一眼,不屑地說道:「瞧瞧你們這些男人,都是一副德性,從來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現在吃到苦頭了吧?」

  我被諷刺得面紅耳熱,不過也不敢頂嘴,只是一個勁地苦笑懊悔,她看我態度誠懇,倒也沒有繼續嘲笑,而是托著下巴,仔細思考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咦,聚血蠱啊?我怎麼都沒有聽過這種玩意兒,感覺好像很吊的樣子?」

  我先前瞧見這馬尾少女匪夷所思的身手,覺得她一定很厲害,想起自己快要爆裂的肚子,慌忙求救,讓她幫忙看看我這情況。

  馬尾少女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肚子。

  她的手法很特別,有點兒像是佛教裡面的結手印,就是觀音娘娘的那種手勢。

  大概弄了幾秒鐘之後,她抬起頭來,一臉同情地對我說道:「小兄弟,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你說的那十八條引蠱,現在已經變成一條了;壞消息是你的體內已經千瘡百孔,機能喪失,只不過被那蠱蟲麻醉,讓你感覺不出來,一旦它離體,你就死翹翹了……」

  我一臉震驚地喊道:「啊?」

  似乎覺得我還不夠倒黴,馬尾少女露出魔鬼一般的笑容,對我甜甜一笑道:「另外告訴你一件更不幸的消息——如果不是我壓制,它剛才就已經出來了……」

  我如遭雷轟,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覺腦瓜兒有一大堆馬蜂在轉悠,過了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一把抓住那女孩兒的褲腳,哭著說道:「救命啊,小姐姐你可得救救我!」

  我知道這馬尾少女是我活下來的唯一希望了,所以也顧不得臉面,就希望她能夠給我指一條活路。

  馬尾少女一臉嫌棄地踢開我,摀住鼻子說道:「唔,你有多少天沒有洗澡了?」

  我聽到這話兒,趕忙收回髒兮兮的手,苦笑著說道:「我被他們抓來十幾天了,一直都待在那暗無天日的地窖裡,哪裡有澡洗?」

  馬尾少女瞧見我多少要點臉皮,並沒有死纏爛打,臉色反倒是好了一點兒,好言相勸道:「這個嘛,蠱毒這東西,我雖然懂一些,但畢竟不是專家,而且你這情況,基本上五臟六腑的機能都喪失了,只是憑著那蟲子的一口氣支撐著,實在是沒有什麼希望……呃,你若是有什麼心願未了,又或者有什麼遺言,我倒是可以幫你辦到。」

  她到底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女孩兒,說到後來,讓我潸然淚下。

  哎呀,我可是二十來歲正當年的大小夥兒,怎麼就混到要說遺言的地步了麼?

  其實我絕對自己應該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吧?

  請不要放棄我!

  我淚水汪汪,那馬尾少女見我半天不說話,作勢要走:「你沒有什麼遺言或者要交代給你家人的麼?要是這樣的話,一會兒你死了,我把你安葬了就是了——入土為安嘛,我懂的!」

  我心如死灰,淚水又吧嗒吧嗒地掉落了下來,不過看著她真的要走的樣子,趕忙留住她道:「別走,別走,有沒有筆,我寫封信,你幫我寄給我家裡人。」

  馬尾少女露出了笑容,一邊伸手去背包裡找紙筆,一邊說道:「這才對嘛,做人呢,最重要就是豁達,凡事想開一點就好。」

  她說著,把紙筆遞給了我。

  我接過來,斟酌著寫什麼好呢,而就在這個時候,那馬尾少女突然說道:「咦,我怎麼看著你好像一個人——小兄弟,你是哪裡人啊?」

  我愣了一下,說我是貴州晉平的。

  馬尾少女突然一拍手,衝著我笑道:「啊,你叫做陸言,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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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18:49

第十一章 養雞場門口的小學生

  我腦子一「嗡」,詫異地望著這馬尾少女,脫口而出:「你怎麼會認識我?」

  馬尾少女笑吟吟地打量了一番我,一邊看一邊笑,說這個世界還真的是有些小啊,我就是路過,隨手救了一人,都能跟那個臭陸左扯上關係。哦,對了,你不認識我,不過我卻認得你——你叫做陸言,晉平縣大敦子鎮亮司村的人,你有一個遠方堂哥叫陸言,是大敦子鎮的人,另外你還有一個同學,叫做聞銘,我說得沒錯吧?

  我猛地點頭,說沒錯,沒錯。

  馬尾少女嘆了一口氣,說我是你堂哥的朋友,聽他說過你,所以認得。

  我堂哥陸左居然認識這麼厲害的女孩子?

  太不可思議了吧?

  我腦子有點兒懵,不過還是賠著笑,說道:「小姐姐,那能不能看在我堂哥的面子上,你就幫幫忙吧,我年紀輕輕的,上有老下有小,可真的不想死呢。」

  她一愣,說你結婚了麼,我怎麼不知道呢?

  我一陣語塞,慌忙搖頭說口誤,口誤,我就是沒有結婚,連個後代都沒有,這會兒要死了,家中父母可不得傷心欲絕啊?小姐姐,我家雖然還有一兄弟,不過我哥陸默多年前去了國外打工之後,就失蹤不見了,求求你,別讓我家絕後啊。

  馬尾少女「噗嗤」一笑,說你先別慌,既然你是那臭傢夥的親戚,事情就好辦了,至少死是死不了的。

  她剛才直接給我判了死刑,還一本正經地跟我討論入土為安的事情,讓我難過不已,而此刻聽說不用死,我整個人都活泛了起來,說我應該怎麼做呢?

  馬尾少女告訴我,說之前說你必死無疑,是因為我實在沒辦法幫你,不過我不懂,卻有人懂啊。

  我問是誰。

  馬尾少女一臉奇怪地說道:「你跟陸左是親戚,難道不知道他是新一代的苗疆蠱王麼?那可是三十六峒公認的,有這麼一個堂哥在,你何必來求別人?」

  什麼,我那遠方堂哥陸左,是勞什子苗疆蠱王?

  等等,這什麼情況?

  我一下子就懵了,好半天才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啊,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外地工作,都沒有怎麼回家,也沒有跟他聯繫過。

  馬尾少女點頭,說也是,那傢夥為了怕禍及家人,跟你們這些親戚聯絡得少。行了,既然如此,我就幫你管一管這事兒吧——把眼淚擦乾點,好歹也是陸家人,像個男子漢一點兒好吧?

  這小姑娘別看長得青春靚麗,言語之間,卻頗多豪氣,我也便直起身子來,不再點頭哈腰。

  我跟著馬尾少女來到那朱炳義的跟前來,這傢夥一心想要我肚子裡面的那聚血蠱,還作了諸多佈置,然而到了最後,卻被夏夕那娘們給轉頭賣點,一點兒猶豫都沒有,說起來實在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我並沒有聖母情節,瞧見被綠草綁得結實的這傢夥,我頓時就想起了這幾日的悲苦來,忍不住抬手一巴掌,甩在了他臉上。

  啪!

  哎喲,這一巴掌甩下去,瞧見朱炳義痛苦的表情,我的心中那個舒爽啊,就好像吃了人參果一樣,舒服得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來。

  我打了朱炳義一巴掌,他完全不在乎,而是死死地盯著我旁邊的馬尾少女。

  兩人四目相對,他眯著眼睛,說道:「你到底是誰?」

  馬尾少女聳了聳肩膀,含笑吟吟:「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聽說你蠻厲害的嘛,一個人娶了十幾個老婆,而且還讓這些老婆出去當小姐,賣肉掙錢,來給你花,對不對?」

  朱炳義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臉色一下子就得意起來,衝著她說道:「那是,大哥哥我的活大器好,娘們都喜歡呢。小娘子,你要不要也來試一……呃!」

  還沒有等他說完這調笑的話語,那些緊緊捆住他的藤蔓突然間就活了起來。

  這每一根藤蔓就像那吸血水蛭一般,插入了朱炳義的體內,開始瘋狂地吸起了血來,朱炳義雙眼一下子就變直了,口中慘叫一聲,臉色劇變,衝著馬尾少女說道:「我們可是萬毒窟……」

  這一句話依舊沒有說完,他的喉嚨也被那藤蔓刺破,緊接著一個大活人直接就癟了下去。

  藤蔓之中的他,就像一具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乾屍。

  馬尾少女舉手投足之間,便將那我視之為大魔王的朱炳義給弄死了,這場面讓我下意識地後退,臉色慘白,半天都說不出話兒來。

  馬尾少女用這藤蔓將朱炳義給絞殺吸死之後,還有些憤憤不平地罵道:「小娘我最討厭三種人,一就是花心的人,二就是吃軟飯的人,三則是對小娘言語不遜的人——你這個傢夥三樣都佔了,管你是什麼,都得弄死你!」

  她說得霸氣,我不敢勸阻,也不敢逃,想著她既然跟我那堂哥陸左認識,應該不會殺我滅口吧?

  馬尾少女罵完話之後,回過頭來看我,瞧見我一臉慘白模樣,噗嗤一笑,說不過就是殺個人而已,瞧把你嚇得——你到底是不是老陸家的人啊,怎麼這麼膽小?

  我感覺自己快要哭了,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的,說話辦事卻毒辣得很。

  什麼叫做殺個人而已?

  殺人這種事情,尋常人這輩子有幾次能夠瞧得見啊?

  我滿腹話語,不過卻不敢說出,好在那馬尾少女對我倒是沒有什麼敵意,帶著我離開了現場,走了一截山路,卻是找到了我以前被關押的地方。

  我之前被關押在地窖裡,黑布隆冬的,什麼也瞧不見,現在從外面回來,才發現這裡居然是公路附近的一處農家樂莊園。

  這農家樂修得挺不錯的,主樓豪華,附樓風情,池塘院子葡萄架,應有盡有,後面還有一小片楊梅林和桃樹林,就好像是桃花源一樣,沒有人會想到,在那地下,居然還關著過十來個倒黴蛋,也不知道這農家樂的主人,卻是個惡魔一般的角色。

  這地方,恐怕都是朱炳義操控那些女人的賣身錢建起來的吧?

  這兒原本應該人很多的,畢竟安置了朱炳義的眾多家眷,但當我和馬尾少女趕回來的時候,卻發現人去樓空,不見了蹤影。

  我不知道這是兩人做法煉蠱之前就安排妥當的,還是剛才毒西施回來的時候帶走的人,不管如何,這些都不是我需要考慮的,馬尾少女帶著我搜了一番,在一處庫房裡找到了陷入此間時的背包,裡面錢包、證件一應俱全。

  她又找到了當初關押我們的地窖,在魚塘的旁邊,打開口子的時候,好多毒蛇、蜘蛛爬出來。

  按理說像馬尾少女這樣的年紀,見到這些應該嚇得驚慌失措,不過她卻並沒有。

  驚慌失措的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毒物。

  馬尾少女帶著我舊地重遊,打開燈光之後,我瞧見裡面一間一間的牢房,回想起這些天來在裡面恐怖的生活,越發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我沒有敢在地窖裡待上太久,就趕忙離開了那兒。

  離開之前,我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之前和我一起被關押在這裡的人呢,他們到底去了哪兒?

  我迷迷糊糊之間,聽到他們並沒有死去,只是被扔到了不同的地方。

  還有老朱。

  那個在我最絕望和徬徨的時候,給與我希望的人。

  彷彿這一切,在我再次醒來的時候,都變成了虛妄一般,如果不是我腳下的這個地窖如此真實,我還以為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噩夢。

  然而這些並非噩夢,因為我肚子裡那東西,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出現,把我給殺死。

  站在農家樂莊園的門口,我問馬尾少女接下來給怎麼辦。

  馬尾少女聳了聳肩膀,說能怎麼辦?我有事,得去祭拜一個人,你自己坐車回晉平,找你堂哥陸左咯——怎麼,你連怎麼回家都不知道了麼?

  我說不是,這兒都死了人,又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咱們不應該報警說清楚麼?

  馬尾少女哈哈一笑,說你逗我呢吧,我又不是陳黑手,關我屁事啊?

  她不願意跟警察打交道,讓我想去的話自己去,我哪裡敢,這幫人我算是看出來了,警察還真的管不了,就洗了個澡,換身衣服,跟著她一起離開,到了附近的鎮子上,她便不再理我,給我留了一個紙條後,就與我分道揚鑣。

  我不敢在此多做逗留,打了一個的到附近縣城,然後狠下心來,包車回家。

  我是早上出發的,到了傍晚時分,終於到達了縣城,我找了一家報亭,打電話給我娘,一是報平安,二則是打聽我堂哥陸左的事情。

  我這些天的失聯讓我娘牽腸掛肚,接到我的電話,好是一通埋怨和嘮叨。

  到了最後,她告訴我,說我堂哥好像在鎮子的養雞場上出現過。

  我沒有半刻停留,立刻打車前往養雞場,到了地方,衝進去問人,人家都說不知道。

  我被擋在養雞場門口,手足無措,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突然有一個背著書包的小學生問我道:「你找陸左哥哥幹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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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19:06

第十二章 鳳凰蛋失蹤事件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西瓜頭少女,她穿著大敦子鎮小學校服,小臉兒瑩白如雪,一雙眼睛又圓又黑,萌得我一臉——真的,我從來沒有瞧見過像她一般可愛的小女孩兒,網絡上那些嚴重PS的可愛娃娃跟她一比,簡直就是……

  「說啊,你找陸左哥哥幹嘛呢?」

  瞧見我待在原地,西瓜頭女孩兒捅了捅我的肚子,再一次問道,我瞧見她,想起我母親之前關於堂兄家的情況,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朵朵,陸左的女兒?」

  西瓜頭女孩兒皺著眉頭,衝著瞪眼,說誰跟你講是女兒的,是妹妹,妹妹知道吧?

  真的是朵朵?

  我也是聽我母親說的,說陸左不知道從那兒認了一個乾女兒回來,長得那叫一個可愛,整個大敦子鎮、不,整個晉平縣、黔東南州都未必能有誰家的小孩兒,長得如她那般乖……

  我母親是鄉下人,見識不多,講話就有點兒誇張,我也只是當做是過耳風,不以為意,不過現在看來,她說得其實並不誇張。

  果真是百里挑一,實在是太可愛了。

  我不跟小孩子爭辯,自我介紹了一下,朵朵聽了我的話語,點頭說道:「哦,陸言哥哥啊,我倒是聽陸左哥哥說起過;怎麼,你找陸左哥哥有什麼事?」

  小女孩兒當真是禮貌得很,我想起馬尾少女的交代,把她臨走前的那張紙條摸了出來,遞到朵朵面前。

  我把我中蠱的事情跟朵朵講起,說希望她能帶我去找一下我那堂哥,幫忙解蠱。

  聽到我的講述,朵朵拍了拍手掌,說啊哈,你一定是遇到了小妖姐姐對不對?她說要去給糖糖祭拜,沒想到會跟你碰上面,不過……

  她苦笑了一聲,說你來得可真不是時候,陸左哥哥早上剛走,說是要跟雜毛叔叔去東海辦一件事。

  我一愣,說那……你有他的電話沒,想辦法聯繫一下他好麼?

  朵朵搖頭,說陸左哥哥有個壞毛病,那就是不太愛用手機;以前還好,天山回來之後,養傷期間,幾乎杜絕一切電子產品,所以我真的沒辦法聯絡到他。

  我傻眼了,說好朵朵,我等得起,我肚子裡面的這個蠱蟲可等不得,它可隨時都會爆出來的啊,那時候我可就沒命了。

  朵朵一聽,說你別急,我摸摸看……

  她伸出小手,平平地放在了我的小腹處,側耳撫摸了一陣,緊接著又在我的胸口和背後按了按。

  她的手法很特別,有點兒像是清風拂面,我莫名感覺到兩耳之間,有冥冥的佛音響起,緊接著她突然在我的後背噼裡啪啦地一陣拍打,我感覺一股又一股的暖流從她的小手之間傳遞而來。

  我原本感覺到枯竭的內臟頓時間就緩和許多,就好像泉水流過乾涸的土地一般。

  身子搖搖欲墜,卻被她一隻手給扶直。

  我心中震撼,先前那個馬尾少女也就算了,這個看著小學生模樣的女孩兒,居然也這般厲害,實在是讓我不知道如何形容。

  她們都這般厲害,那麼我那個堂哥陸左,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呢?

  我不由得浮想聯翩,而身後的那西瓜頭女孩兒也終於收功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她轉到我的身邊來,對我說道:「我已經把你體內的那蟲子給封印在了闌尾之處,短時間內不會爬出。不過你體內已經被侵蝕的一片狼藉了,心肝脾胃腎,無一處安好,都是靠著那蟲子的麻醉,才讓你活到現在,我不知道如何辦,只有等陸左哥哥回來,才有辦法了。」

  心、肝、脾、胃、腎?

  我的天,我現在莫非只是一具行屍走肉了麼?

  想到這裡,我渾身冰涼,不知道如何是好,不過朵朵卻十分善良地過來牽著我的手,對我說道:「你放心,陸左哥哥對於巫蠱之術,研究得越來越透徹了,相信會有辦法的;而就算是他不行,還有臭屁貓大人呢……」

  臭屁貓大人?這是什麼鬼?

  朵朵瞧見我一頭霧水,咯咯一笑,說走,我正好要去看它那,你跟我一起吧。

  小女孩兒十分熟悉地帶著我走進養雞場,一路穿行,最後來到了一處恆溫室前,隔著厚厚的保溫玻璃,指著正中處說道:「你看那裡,臭屁貓就在那兒呢。」

  我順著她的手指望過去,卻瞧見恆溫箱裡,卻是一顆拳頭大的彩色鳥蛋。

  我見過雞蛋、鴨蛋和鵝蛋,卻沒有見過這般巨大的蛋,想著恐怕只有鴕鳥蛋有這般大,不過鴕鳥蛋應該不會是彩色的吧?

  我瞧得驚奇,小心翼翼地問朵朵,說這蛋是真的假的。

  朵朵說是真的啊,怎麼了?

  我說我可不記得世間會有如此模樣的蛋,這裡面到底是什麼啊,那臭屁貓大人又是什麼東西?

  朵朵自豪地說道:「那蛋,可是鳳凰蛋呢!」

  我嚇了一大跳,脫口而出:「這怎麼可能,鳳凰不過是傳說之物,這世間怎麼可能會有鳳凰這種鳥禽?」

  朵朵聽到我這話,有點兒不高興了,指著我的肚子說道:「那你以前可曾聽說過有蠱蟲這樣的東西呢?」

  她一句話說得我啞口無言。

  朵朵瞧見我下意識地點頭,頓時就得意地拉著我說道:「我告訴你哦,這裡面的,可是臭屁貓大人哦;他很厲害的你知道麼,要不是為了這世間的和平,它又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不過它答應過我的,日後會化作翩翩少年郎,過來娶我的……」

  我聽到了,頓時就是一陣無語,且不說這鳥蛋裡面孵出來的一定還是鳥,小妹妹你才多大,怎麼就想著嫁人了呢?

  現在的00後,實在是太可怕了。

  朵朵不管我心中的想法,像面對情郎一般,癡癡地望了大半天恆溫箱裡的鳥蛋,半天不語。

  我有求於人,不敢擅自離開,也就陪著她在旁邊守候。

  我也是無聊,開始研究起那鳥蛋的花紋來,越看越覺得一陣眩暈,彷彿能夠將我的精神給吸引進去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養雞場有員工過來招呼我們,朵朵問那人二叔在哪兒呢,員工說不知道,興許去了縣城,反正這一天也沒有瞧見過他。

  朵朵有些遺憾地對我說:「陸恪二叔也是你的本家,說不定與你還有一些親戚關係呢,不過他今天不在,不然給你們引薦一下也好。」

  她別看這年紀不大,但是為人處事卻頗有章法,也不知道我堂哥平日裡是怎麼教育她的。

  總之她跟同年齡的小孩子,實在是很不同。

  我跟她說著話,這時突然肚子裡咕嘟嘟一陣響,這才發現自己這一路奔忙,已經是餓得前胸貼後背,實在是不行了,朵朵也發現了我的窘狀,微微一笑,對我說要不然你先回家吧,又或者去草廬,那兒有我陸左哥哥的一個徒弟在,你在那兒先待著,我嘗試用別的方法,聯絡一下陸左哥哥,好麼?

  我瞧見這小女孩兒沒有離開的意思,就跟她問了陸左的居所,然後離開了養雞場。

  養雞場在鎮子東北角的山上,而陸左的居所則在另外一道山梁子那兒,這麼晚了過去,實在是有些不妥,我肚子裡面的這蠱蟲既然暫時安定了,我就想著先回家,跟父母交代妥當,明日清早再登門拜訪。

  主意打定,我步行下山,山腳下這兒有一個水泥廠,有班車回鎮上。

  我搭了個順風車,在鎮子裡隨便吃了碗湯粉,祭奠了一下五臟廟,然後又搭車回了我們村子裡。

  到家之後,父母早就在此等待,有一種三堂會審的架勢,我不敢多講,就告訴他們,說我在路上的時候出了點事情,有點兒麻煩,可能需要找陸左幫一下忙,所以折回來了。

  我母親本來有許多話語要問,不過瞧見我如同乞丐一般的模樣,頓時就是一陣心酸,問我吃過了飯,便去給我燒洗澡水。

  我洗過澡,然後打了一個電話給公司那邊,高管接到了十分詫異,把我劈頭蓋臉臭罵了一通,最後問我怎麼過假了這麼多天,才曉得聯繫他,之前到底怎麼回事?

  我跟他解釋,說我之前被綁架了。

  高管聽完之後,一陣冷笑,說這是我聽過最離奇的理由,不過不要緊,你這個情況公司已經處理了,算是自動離職,你有空回來收拾一下你的東西就是。

  他根本沒有再聽我任何解釋,直接掛掉電話。

  若是以前,我或許還會焦急不安,想著如何討好這狗日的,不過此刻我重病纏身,隨時都有可能死去,心裡反而變得豁達了,躺在床上,等待著第二天的來臨。

  不過我這一覺並沒有睡安穩,淩晨時分的時候,有人敲響了我家的門,問陸言在不在家。

  我披著衣服出去,瞧見一個身形魁梧的女胖子,一把抓著我的胸口。

  我問怎麼回事,那女漢子怒氣衝衝地說道:「大人的鳳凰蛋不見了,是不是跟你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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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19:25


第十三章 你好我是蕭克明

  半夜三更,家門一打開,突然闖入一個雄壯如狗熊的女漢子,一把將我給抓起,舉到了半空中,氣勢洶洶,我不知道諸位是什麼感想,反正我當時完全就是懵住了。

  什麼情況啊這是?

  我完全聽不到這肥壯的女孩子到底在講些什麼,整個人幾乎都給勒得喘不過氣來,等那人說了第三遍,我方才反應過來,她居然是在說鳳凰蛋不見了,質問是不是跟我有關係。

  天可憐見,我在鎮子裡吃了碗湯粉就回家了,什麼都沒有干,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屋子裡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引得我父母也起了床,我母親瞧見這人,趕忙過來拉住她,說二春,你這是干什麼啊,這是我兒子陸言,你別動他。

  那胖女子應該是認識我母親的,把我給放了下來,哭喪著臉說姨奶,我師父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不見了,那東西是在朵朵帶著你兒子瞧過之後沒了的,說不定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我母親也是惱怒,說二春啊,不是我說你,你這是冤枉好人了,我家陸言傍晚回來,就一直在家裡待著,哪兒都沒有去。

  這個叫做二春的胖女子撓著頭,依舊顛來倒去地說:「不管怎麼樣,反正跟他有關,我要帶他走,要不然我師父回來了,我沒法交代!」

  我母親像護崽的母雞,伸出雙手,把我給攔住,說二春,陸言什麼也沒敢,不可不能把他捉走;你要是強來,我回頭就找你師父的娘去,讓他的長輩來評評這個理,哪有這麼對待親戚的?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二春頓時就有些猶豫起來。

  她看起來腦子好像不是很好使,撓了撓頭,顯得十分頭疼,而我卻從她和我母親的對話裡聽了出來,這二春應該是我堂兄陸左的徒弟,也是小學生朵朵口中所說的那個人。

  我正好想著明天過去,今晚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我若是抽身事外,反而會添了許多嫌疑,不如主動點,畢竟以後說不定要求助於人。

  想到這裡,我拉開母親,說媽,這事兒你別管了,我跟二春回去。

  我媽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說你去幹嘛?

  我笑了,說沒事的,我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管怎麼說,我也是當事人之一,總不能置身事外不對?再說了,我還有事情求堂兄,現在過去也好。

  二春聽到我為她說話,嘿嘿笑,說對的,是這個理,我也只是帶你回去問一問,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我跟二春出門,我望著門口空蕩蕩的小巷子,不由得奇怪,說你怎麼過來的?

  二春摸了摸頭,說我著急,一路跑過來的。

  我大吃一驚,說從礦山那邊到這裡,可有二十多里路,你怎麼跑來的?

  二春笑,說瞧你那笨樣,還用什麼跑,用腳跑唄。

  這胖妹子的智商著實感人,我一陣無語,問難道我們就這樣跑著回去?

  她點頭,而我則搖頭苦笑,想著她這麼一副好腿腳,到底怎麼會生出這麼多肥肉來的呢?

  我自然沒有跟二春一起跑回去,而是把院子裡那台老舊的摩托車推出來,跟我父親拿了鑰匙,發動之後,說你上來吧,我們開車回去,這樣子快一點。

  二春猶豫了一下,說你不會害我吧?

  我實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話,好在她瞧了一眼我母親,還算是放心,於是就坐到了我的後面來。

  二春體重至少有三四百斤,我感覺整個車子都往下重重一沈,小心翼翼地維持好平衡,然後開著摩托車出村,在二春的指點下,朝著大敦子那邊的養雞場行去。

  因為二春太過於沈重的緣故,我一路上開得小心翼翼,折騰了大半個小時方才到達。

  我到的時候,原本一片黯淡的養雞場燈火輝煌,門口有兩個穿著中山裝的男人在抽菸,瞧見我開著摩托車過來,將菸頭一扔,伸手把我給攔住,還待說話,我後面的二春就大聲喊了起來:「兩位兄弟,是我,王二春啊;他就是陸言,放我們進去。」

  聽到二春的招呼,這兩個人沒有再攔,衝我點了點頭,然後把鐵門給打開,說楊隊長在恆溫間那裡,你們直接過去。

  我把摩托車開進了養雞場,沿著道路往前,還問了二春一句,說門口這兩人是干嘛的?

  二春說他們啊,警察吧。

  我詫異,說啊,警察出勤,可以不穿制服麼?

  她愣了一下,說:「不知道啊,他們不是你知道的那種警察,是另外一種——哎呀,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講,以後你自己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堂兄陸左怎麼會收這麼一個蠢笨的徒弟,還想問清楚,結果已經到了地方。

  有人過來攔我,我不得不把車停了下來,二春翻身下車,車子頓時發出一陣歡暢的呻吟,彷彿解脫了一般。

  從屋子裡走了一個中年男人出來,看到二春,問這是誰,二春告訴了他我的身份,男人「哦」了一聲,伸手過來,與我握手,笑著說你好,我叫楊操,是你堂兄的朋友,目前在省局任職。

  我一聽,頓時就肅然起敬。

  儘管我不知道這省局到底是公安局還是什麼局,不過在外面漂泊多年的我深諳權力之事,瞧見我堂兄居然能夠跟省局的幹部搭上線,絕對是厲害。

  我這堂兄,手眼通天啊。

  我慌忙伸手過去,與楊操握在一起,沒想到對方的手剛剛與我一接觸,頓時就是一僵,緊接著皺起了眉頭,說陸言兄弟,你身體是不是有些問題?

  嗯?

  高手啊?

  我對這人更是高看了一眼,苦笑著說對,我之所以過來找我這堂兄,就是因為這事兒。

  楊操收回手,五指伸開,說誰幫你控制住了毒性?

  我說是朵朵,今天我跟她見面的時候,幫我制住的。他點頭,問到底怎麼一回事兒,我也不隱瞞,將我最近這段時間遇到的事情給他和盤托出,聽完我的講述,楊操倒抽了一口氣,說哎呀,陸言,你這可是走了狗屎運。

  我問為什麼?

  楊操搖頭苦笑,說你說的那毒西施,我也認識,她是近年來剛剛冒出來的蠱毒高手,流星一樣躥起,而她犯下的罪行,在我們局的檔案裡,有滿滿一櫃子。

  我驚訝,說既然如此,那你們怎麼不把她給抓起來呢?

  楊操無奈地笑,說事情哪有這麼簡單?那毒西施神秘莫測,精於易容之術,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也不知道她到底叫什麼名字,根本無跡可尋,你說怎麼抓?如果你有什麼線索,趕緊提供給我。

  我想了一下,說好,我隨時配合調查。

  楊操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感謝,然後又問了我幾個問題,就是我白天在這兒的事情,我都如實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堂兄的緣故,他對我十分友好,問完之後,讓我在一旁等著,而他則回過頭來,問旁邊的手下,說朵朵人哪兒去了?

  手下回答,說傷心過度,說去尋人了,攔也攔不住。

  楊操揉了揉發亮的太陽穴,又問那人,說這兒養雞場的老闆二寶蛋人呢,怎麼我來了這麼久,一直沒有見到他?

  另外一人回答,說養雞場的員工說離開好幾天了,晚上好像有人見過他,慌慌張張的,後來就一直不見人影了,派出所的同志已經去他家裡找人了,一會兒應該就有消息過來。

  楊操點了點頭,心中似乎有所想,回過頭來,沖二春說:「你師父呢,通知到他沒有,他到底去了哪兒?」

  二春摸了一把額頭上油膩膩的汗水,焦急地說道:「我通知了,燃符過去的,應該是收到了吧。」

  楊操有些焦急地跺了跺腳,說人家東海聚會,他一個幾乎沒有啥修為的人,去湊個什麼熱鬧,現在開心了吧,蛋蛋都沒有了,老子怎麼攤上這麼一檔子破事?

  二春想了想,說好像是南海一脈的人也在,威爾、聞銘都過來了,隔壁老王也在,他就過去了。

  他沒再說話,轉身離開,又忙工作去,而二春也說要去找朵朵,一時間亂糟糟的,每一個都好像在忙,唯有我不知道幹嘛。

  我不知道該幹啥,於是找了個地方蹲著,半夜三更,蹲了一會兒就困了。

  我靠著牆根,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量了,我聽到有爭吵的聲音,睜開眼睛來,瞧見一個穿著青色道袍、挽著道髻的男子,正在痛罵那幾個養雞場的員工,而朵朵則撲在他的懷裡,委屈地哭泣。

  穿道袍,這人難道是道士?

  我瞧見朵朵,趕忙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而那個罵人的男子也扭過了身來,瞧了我一眼,問:「你是亮司的陸言?」

  我點了點頭,說對啊,我是陸言。

  男子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伸出手來,說道:「你好,我是蕭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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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19:51

第十四章 金沙勾勒空肚皮

  我伸手,與這男子相握,他的手掌寬厚,手指修長,有點兒像是彈鋼琴的手,與他的長相有些不符合。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這個有著真誠笑容的道人充滿了好感。

  道人伸手過來,自來熟地攬著我的肩膀,說陸言,你肯定不認識我,但我卻認得你,老聽小毒物談起你,說你在江城,上次我們去那兒,還打算找你玩兒呢,可惜一直沒有你的聯繫方式,所以才沒有找到。

  小毒物?

  這是我那堂兄陸左的綽號麼?

  他帶著我來到一處石桌前坐下,然後望著我,說聽朵朵跟我講,你被人下了蠱毒?

  我點了點頭,說對,挺倒黴的。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變得很亮,盯著我,嘿嘿笑著說:「聽說你那件事情還挺傳奇的,說出來給我聽聽,說不定我能夠幫你呢?」

  我對著朵朵,不敢講太多,但是這道人三十來歲,比我大上一些,也就沒有心裡負擔了,從大巴豔遇到後來的賓館上門,再到後來的地牢經歷,以及最後那個馬尾少女的出現,一一講來,聽完我的敘述,道人一臉八卦地問道:「哎呀,不是,我問你一個很認真的問題。」

  我詫異,說呃,你講。

  道人一臉緊張地說道:「我之前在東官待過好久的時間,感覺沒有這麼貴啊,怎麼現在包夜都要一千二了?」

  我:「……」

  大哥,你不要這麼一本正經地跟我討論這個話題,好麼?

  我在大巴上面之所以被騙,就是因為我之前沒幹過,什麼也不懂,你這樣問,顯得我多專業似的。

  我本來不想回答他的這個問題,不過男人嘛,出於自尊心的原因,終究還是放不下臉面,想起之前跟好友阿龍的交流,於是裝作老司機的樣子,跟他侃了起來,談了一下央視曝光之後,現下的風月狀況。

  道人聽在耳中,不由得猛地拍起大腿,說哎呀,怎麼會這樣呢,當年我在東官的時候,那叫一個好玩,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簡直、簡直就是太可惜了!

  我現在的心態,對夏夕那幫人恨之入骨,堅定地拒絕黃賭毒,然而為了迎合這道人,卻不得不違反心意,也跟著痛心疾首地懊悔了一番。

  兩人談得「投機」,道人便信口開河起來,嘰裡呱啦一通聊,旁邊的朵朵早就躲開了去,道人拉著我的胳膊,說不錯,陸言,你真不錯,我們離開南方好久了,都不知道什麼情況了,回頭去那兒,你可得領著我和小毒物好好玩兒。

  我一腦門的汗,怎麼感覺這道人把我當成同道中人了啊?

  其實我真的什麼都不懂啊!

  不過這人跟我堂兄是朋友,而且看著關係還聽緊密的樣子,我也不敢得罪,想著說不定回頭還得他幫我說好話了,於是也順著他的話兒說,反正到時候實在不行,我就找阿龍來幫我接待就是了。

  聊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到了重點來,問我,說對了,聽朵朵說你身上中了很厲害的蠱毒,讓我來幫你瞧上一瞧。

  我聽到這話兒,頓時眼淚就出來了——大哥,你終於良心發現了?

  不容易啊!

  我堂兄的這幫朋友,個個都有大本事,我巴不得,連忙伸出手去,讓他摸著我的手腕查看。

  他隨手搭在我的脈搏上,閉目凝神。

  好一會兒之後,他的臉上開始變得嚴肅起來,看了看我,這才說道:「陸言啊,你的問題有點兒複雜啊。」

  我苦笑,說對啊,本來那女孩都說我基本上死定了,要我寫遺書呢,後來知道我的身份之後,才叫我過來找我堂兄陸左的。

  道人收回手,點頭說對,小妖說得沒錯,你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說嗎?

  我點頭,說知道,朵朵告訴我,說我的心、肝、脾、胃、腎全部都壞了,沒有一處安好,像這種情況,我之所以能夠活著撐下來,就是因為那蟲子在我的體內支撐著,要不然我早就死了。

  道人嘆了一口氣,說對,那蟲子欠一點兒意思,所以沒有能夠孵下來,若是你死了,它就不完整了,這才讓你活著的。

  他從袍子裡摸出了一個鼻煙壺大小的瓷瓶來,倒出一點兒金色的粉末在桌上,用中指攪動了一番,讓我的目光看著他的手指,隨後他開始在桌面上畫了起來。

  他畫的是符,就是我們經常在電影裡面看到的那種,手法古拙而流利,一筆畫完。

  符完之後,他的左手輕輕一按,那金粉居然徐徐飛了起來,不斷旋轉,然後朝著我撲面而來,我眼中一片金色,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而就在這時,道人卻在我耳邊嚴肅地說道:「睜眼。」

  我下意識地睜開眼睛,瞧見在我與他之間的半空中,有一副金粉勾勒的身體內臟圖像。

  這圖像裡面,從胸腔到腹腔,一片狼藉,好多器官都只有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殘留,其餘的都殘破不已,而在心臟部位,寄生著一條如同八爪章魚一般的長蟲。

  長蟲足有拳頭大,爪子附在心臟上,隨著心臟一起跳動,給人的感覺無比的猙獰。

  我看了看道人,又看了看這圖像,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無比慘白,說這就是我身體裡面的情形?

  道人點頭,說對,你不是修行者,沒辦法內視,我就給你瞧一下。

  好神奇的符術。

  一個滿嘴風月的神棍,居然能夠弄出這樣神奇的場景來,著實讓人刮目相看,然而這些都不足以吸引我的注意力,因為我此刻已經被自己身體裡這恐怖的情況給嚇到了。

  原來,此時此刻的我,已經不能夠再稱之為人了。

  我只是一具屍體。

  道人瞧見我臉色一陣慘白,知道我是被嚇到了,將手往我身前一揮,那金色景象立刻收斂不見,而他則攬著我的肩膀,好言安慰,說別太擔心了,人固有一死,來來去去也就這幾十年,作為一個過來人,我只能跟你說,早死晚死,其實都是一個樣子的……

  我哭了,說大哥,有你這麼安慰人的麼?

  道人哈哈一笑,說得了,我換一個你喜歡的說法吧——若說天底下有誰能夠救你,讓你活下來的話,我覺得只有你堂兄陸左了。他是清水江流的蠱苗傳人,當代最瞭解蠱毒的傢夥,也許只有他,能夠讓你以人的身份活下來。

  我舒了一口氣,說如此就好,說真的,我還沒活夠呢,真的沒那麼灑脫。

  道人笑了,說沒事,其實如果你想要活,我也有方法,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也有辦法;不過那都不是正道,不管怎麼樣,既然是朋友了,就不能讓你死去,對不?

  這人說話雖然雲裡霧裡,不過我卻彷彿吃了一個定心丸一般,終於放下了心來,左右一看,問我堂兄怎麼還沒有回來?

  道人伸了一下懶腰,說他啊,還在飛機上呢,我是通過紙甲馬,日夜兼程趕回來的;至於他,因為之前受過重傷,修為到現在一直都還沒有怎麼恢復,廢人一個,身體受不了這種高強度的奔波,所以就晚了一些。不過他應該會在傍晚的時候趕回來吧。

  我小心翼翼地問,說我們丟的那個,真的是鳳凰蛋啊?

  道人神色變柔了一些,長嘆一聲,說誰知道啊,我們都不知道那個蛋裡面到底會孵出一個啥玩意來,不過裡面是一個我們很重要的朋友,所以會特別緊張一點。

  我點頭,說是臭屁貓大人吧?

  道人一愣,不由得笑了,說不對,臭屁貓是朵朵的專用稱呼,更多的時候,我們叫它虎皮貓大人。

  我說哦,原來是一隻貓啊?

  道人搖頭,說不對,它不是一隻貓,它是一個……怎麼講,總之是一個驚豔絕倫、天縱奇才的傢夥,如果沒有它,就沒有你堂兄和我,以及我們的那些朋友們,甚至整個世界,都沒有了。

  他說的話語匪夷所思,然而我卻信了。

  因為他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

  一個能夠讓這個道人激動的東西,我有理由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我又問他,說到底是誰偷了那蛋?

  道人沈默了好一會兒,沒有說話,而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在這裡待著,別亂走,回頭讓小毒物給你看看,不管如何,我答應你,都會讓你活下來的,放心。

  他說完話,招呼別人去了,我待在樹下,心中暖暖的。

  過了一會兒,二春過來找我,把我帶到了堂兄住的地方去,那是一個用竹子搭建起來的園子,十分淡雅,住著十分舒服。

  我在這裡待了一整天,幾乎都沒有人理我,甚至都沒有人叫我吃飯,而我其實也沒有怎麼餓,就呆呆地在那兒等著。

  我身體不行,待一會兒就睡著了,不知不覺天就黑了,我被一陣爭吵聲給弄醒了,睜開眼睛來,瞧見之前救我的那個馬尾少女,正在跟一個男人爭吵。

  雙方吵得很凶,我眯著眼睛瞧過去,終於認出了那個男人來。

  他就是我的堂兄陸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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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20:11

第十五章 希望滅了又升起

  儘管我跟陸言之間有些親戚關係,不過並不是一個爺爺生的,所以並不算很親,平日裡來往也不算密切。

  我們上一次見面,好像還是過年時我和父親在他家喝酒,後來又一直斷了聯繫。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母親之前說找他幫忙,安排點工作啥的,我都不以為然,執意要離開。

  我這個人就是有點兒犟,不太喜歡趨炎附勢,也不願意聽別人說我勢利眼。

  然而時至如今,我方才明白我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從這幾天的情況來看,我這堂兄並不是我想像中「發了」那麼簡單,而是實實在在地成了大人物,結交的朋友上有那什麼省局的幹部,下有隨手畫張符就如同找了鐳射光片一般的青衣道人,就連那馬尾少女,和他收養的妹妹,都厲害得讓我為之側目。

  我倘若之前就能夠找到他,說不定根本就不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之前的那引蠱,或許隨隨便便就解開了。

  然而這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後悔藥可吃,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我也已經變成了空心的活死人,就只有等待著陸左接下來的判斷了。

  不過看得出來,現在並不是上去求助幫忙的好時機,陸左跟那個被道人蕭克明稱之為「小妖」的馬尾少女吵得厲害,兩人吹鬍子瞪眼的,我隔得遠,聽不仔細,但是也能夠猜得出應該是在為那個丟失了的蛋在爭執。

  我有點兒不明白,他們那個叫做「虎皮貓大人」的朋友,為什麼會在一個蛋裡面。

  那一個蛋,雖說比尋常的雞蛋大上許多,但終究是一個蛋啊?

  為什麼會跟他們的朋友有關?

  難道那虎皮貓大人,不是人?

  我滿腹的疑問,卻不知道找誰來幫我解答,過了一會兒,馬尾少女小妖突然氣呼呼地抓著一個東西,摔在地下,衝著堂兄陸左吼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錯好了吧?我承認,是我弄丟了臭屁貓,那好,我去找回來就是了!」

  她說完這話,轉身就離開了院子,而陸左想要去攔她,手伸到了一半,卻終究沒有喊出口。

  他任那馬尾少女氣沖沖地離去,最終沒有挽留,而是氣沖沖地走進了竹樓這邊兒來。

  他應該是朝著我旁邊的房間走去的,路過門口的時候,瞧見了我,顯得十分詫異,說啊,陸言,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張了張嘴,想要跟他解釋這些,然而陸左卻沒有時間理我,朝著我擺了擺手,說你等一下啊,我有點要緊事處理,回頭找你聊。

  他說罷,直接走了過去。

  我知道他現在是在氣頭上,根本沒有時間來理會我這種閒雜人等,不過還是好奇地走出了門口。

  我剛剛走了幾步,聽到隔壁的竹堂裡傳來了陸左埋怨的聲音:「你瞧瞧,脾氣是越來越大,一點兒也不可愛了。你說我批評得有錯麼?明明答應我會照看好這兒的,結果都沒有跟我商量,就私自離開,害我以為這兒有兩人輪守,事情應該不大,就離開了。最後呢,搞得虎皮貓大人的鳳凰蛋都不見了……」

  他抱怨了一番,而蕭克明則勸他,說你消消氣,你知道小妖突然不見,是去了哪兒不?

  陸左餘怒未消,說哪兒啊?不管去哪兒,都應該跟我商量不是?

  蕭克明嘆了一口氣,說小毒物,你越活越回去了,真的是一點兒也不懂女人心——昨天是糖糖的祭日,小妖是去拜祭她的……

  聽到這話,陸左「啊」的一聲,訝異了許久,方才說:「就算是這樣,也要跟人講一聲嘛。」

  說雖然是這麼說,不過氣勢卻降了幾分。

  蕭克明哈哈一笑,似乎拍了陸左一下,然後說你就得了吧,事情到現在你還沒有看出來麼,這根本就是一個局,別人惦記咱們這鳳凰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不管小妖在不在,都會下手的,這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陸左嘆了一口氣,說唉,到底是誰在這背後搗鬼啊?你說說,咱到底得罪了誰?

  蕭克明驚訝地大喊,說我的天,我記得你只是傷到了經脈,沒有傷到腦子啊,怎麼好像失憶了一樣?我們兩個人行走江湖七年,結下的仇敵林林總總,借你一雙手,你都數不過來,怎麼會問出這麼幼稚的話?

  陸左說不是,我說有能力算計我們的人,這世界上還有幾個?

  蕭克明說這世上藏龍臥虎,你以為天山一戰之後,就算是完結了?你忘記了,寄放在黔陽局招待所大院的悠悠是如何死的麼?許鳴重新入主邪靈,海外勢力湧動紛紛,總局那裡又諸多變數……兄弟,你在這兒避世養傷,怎麼知道外界的混亂啊?

  陸左說那你覺得,這件事情,我二叔是不是凶手?

  蕭克明說不知道,從種種跡象來看,他的確有很大的嫌疑,不過越是如此,越不像——我們跟你二叔接觸,也有大半年的時間了,他若是包藏禍心,我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陸左沈重地說:「若是真的包藏禍心,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他似乎想要表達什麼,突然間語氣一轉,變得嚴厲起來:「誰在外面,自己進來,別讓我逼你!」

  我一愣,知道他聽出了我在外面,不由得一陣尷尬,緩步走到門口來,瞧見堂兄陸左和青衣道士蕭克明坐在竹堂的座椅上,呼吸有些急促,不知道說什麼,來解釋我剛才偷聽的行為。

  好在那蕭克明哈哈一笑,朝著我招手,示意我進來,然後說:「你不會連你堂弟都不認識了吧?」

  我走到兩人跟前來,蕭克明站了起來,指著我,說你老弟找你有事,不過瞧見你氣沖沖的模樣,也不敢打擾,但是他真的很急,所以我覺得你們還是談一談的好。

  陸左雖然為鳳凰蛋丟失的事情著急上火,不過瞧見我進來,也不好擺臉色,問我怎麼了?

  我摸了摸鼻子,略微尷尬地說:「左哥,我聽他們說你是苗疆蠱王,所以有件事情想求你幫下忙。」

  陸左說你有事直講,咱自家人,不必這麼客氣。

  我說我被人下蠱了。

  陸左一愣,說不會吧,咱這一帶還有人敢隨意下蠱,我是不是聽錯了啊?

  我苦笑,說不是這裡,我在廣南那便給人下的,要不是小妖姑娘湊巧路過,說不定我就已經一命嗚呼,不在人世了呢。

  陸左睜開眼,有些不相信地說:「怎麼又跟小妖扯上關係了,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我張了張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好在旁邊的蕭克明出來打圓場,一邊笑,一邊把事情的經過給陸左講了一遍。

  不過這哥們講解的重點並不在於蠱毒之上,而是在那大巴豔遇,而且還添油加醋,聽得我無地自容,臉羞得發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陸左聽完了他的敘述,似笑非笑地說陸言,我感覺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啊,怎麼這會這麼莽撞?

  我給蕭克明曲解得無語了,也不打算解釋,苦笑著說唉,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

  陸左跟別人一樣,也伸手過來搭我的脈,不過他明顯比別人要熟練許多,只是輕輕搭了一下,就放開了,然後從懷裡摸出了三根銀針來,分別刺在了我雙眉之中的印堂處、胸口中間以及左腰的位置。

  他刺得極快,我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那銀針就紮到了我的皮膚裡去。

  我不覺得痛,只是感覺到肚子裡突然一陣翻江倒海,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翻騰一般,咕嚕嚕直叫喚,過了一會兒,那三根銀針就在不斷的晃動,尾端顫抖不已。

  只有我額頭的那一根,顯得沒有那般迅捷。

  陸左看完,手一伸,三根銀針瞬間消失不見,而他則嘆了一口氣,說陸言,事情有點兒複雜。

  我聽他這口氣,頓時就是心一沈,說沒事,你說吧,我什麼都能夠接受得了。

  陸左點頭,說你肚子裡的這個,叫做聚血蠱,我在鎮壓山巒十二法門裡面,其實是有見過的,據說是一種十分邪惡的蠱術,它與別的蠱毒不同的,是用人命作為提煉物,而傳說中要練成此蠱,需要集齊十八個具有苗蠱血脈的人,寓意其實是想要召喚出千年以前的某種蠱靈,用來繼承斷代的蠱毒……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我之前根本沒有提過這聚血蠱的事情,然而他卻說了個八九不離十,這簡直是太厲害了。

  我激動地問那我可有救?

  陸左苦笑,說聚血蠱聽說是一種十分強大的靈蠱,儘管不能與本命金蠶蠱這種超凡於世間的東西相提並論,但是在蠱毒排行榜上,絕對是除了蠱胎之外,一等一的存在。

  他頓了一下,搖頭說道:「若是肥蟲子還在,此事並不算難,然而此時此刻,我也沒有辦法。」

  什麼,連我這個號稱苗疆蠱王的堂兄也沒有辦法?

  我整顆心沈落谷底,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卻又說了一句:「但這世上,卻有一人可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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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20:29

第十六章 U盤裡面的秘籍

其實我心中已然是很焦急了,因為不管是馬尾少女小妖,還是朵朵、青衣道士蕭克明和省局幹部楊操,他們都告訴我,說我堂兄陸左能夠幫我解蠱。

在他們的心中,陸左應該是這一領域裡最大的權威,如果連他都不行,估計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誰能夠幫我了。

這些話語讓我心中充滿了希望,所以才會這般患得患失。

然而當陸左真正站在我的面前時,他卻告訴我,說若是以前,那個勞什子肥蟲子在的時候,他或許還有手段,但是現在,此時此刻,他卻也是沒有辦法的。

我心情沈落了谷底,問他這世上還有誰能救我?

陸左抿了抿嘴,給我解釋道:「我分別在你的上、中、下三處丹田之內插入銀針試探,其中中下兩處,震盪不休,唯有上丹田受擾略輕,你應該知道——下丹田,藏精之府也;中丹田,藏氣之府也;上丹田,藏神之府也。你的生殖遺傳系統和身體控制,皆已經被那聚血蠱同化,唯有意識存留,換句話說,此時此刻的你,除了CPU,其他的基本上都已經報廢了……」

拿電腦比喻,還真的是一個有趣的話兒,不過,他不就是在說我行屍走肉,無藥可救了麼?

陸左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點了點頭,說對的,若是只有一處受損,我或許可以用金石之術、配以蠱術,幫你慢慢調養,三五年,或許可以幫你恢復以前的身體,但是此時此刻,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這身體已經爛完了,我實在無法下手。

我聽到,直接就哭了,說左哥,咱好歹是親戚,能搶救的話,還是不要放棄治療我啊。

陸左哈哈一笑,說阿言,你別急啊,我這裡是沒條件、也沒時間幫你弄,一會兒我就要跟老蕭出去追查虎皮貓大人下落去了,帶著你也不方便,但是你放心,我會找人幫你,把這身體修復好的——至於那聚血蠱,簡單地剝離,其實並不是最好的辦法。你等等啊,嗯,容我想想……

他似乎在考慮什麼,旁邊的蕭克明笑了,說小毒物,你莫非是想起收徒弟了?

陸左有些頭疼,說我現在一屁股的麻煩,實在有些不方便,要不然你把我這堂弟給收了?實話跟你講,我堂弟經歷跟我差不多,這些年來也一直紮紮實實的,人很不錯……

蕭克明搖頭,說我茅山修道,講究的是童子功,自小修行方才能有大用,像他這樣的,實在走不出來,反倒是你那旁門左道,還有可能揚名立萬。

茅山?

瞧他穿著青衣道袍,難道是傳說中的茅山道士?

真的假的?

陸左還在猶豫,而蕭克明又勸,說哎呀,你就別想了,當年清水江流一門三傑,許邦貴、許映愚、許映智,何等佳話?再有黃門雙雄黃天望、黃公望,也是牛逼哄哄,如果你把你堂弟給帶出道,清水江流的陸左、陸言,我相信絕對能夠超越那幫亂七八糟的傢夥,你身邊也多一個幫手不是?

聽到蕭克明的極力推薦,我堂兄陸左終於動心了,回過頭來,對我說道:「陸言,你可願拜在我門下,成為我清水江流、敦寨苗蠱的弟子?」

什麼,堂兄收徒?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而旁邊的蕭克明可比我還急,衝著我擠眉弄眼,說你傻逼啊,趕緊答應了,你別看小毒物現在病病殃殃的,去年的時候他可是天下無敵呢!趕緊著,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我不知道他為何會這麼焦急,不過也知道是在為我好,慌忙點頭,說好,好——呃,左哥,我現在是不是要磕頭拜師啊?

陸左起身,說你跟我來。

我不敢拒絕,跟著他,穿過了一個通道,來到竹樓後面的一處廳堂中,瞧見這裡是個靈堂的佈置,大大小小的神龕之上,擺放著許多靈牌,中間間隔著一些嬰兒臂粗的蠟燭。

燭火星星點點,陸左凝望著諸多靈牌,平靜地說道:「跪下。」

我慌忙跪倒在了神龕前的蒲團上,而陸左則雙手抱拳,朝著神龕上面的諸多靈牌深深一鞠,朗聲說道:「清水江流,敦寨苗蠱的列祖列宗在上,晉平縣大敦子鎮亮司村人陸言,生性堅強,又逢劫難,為了讓他得以存活,徒兒陸左今日收他為徒,在此祭告列位祖先。」

他三拜,而我則依著模樣,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此事關乎於性命,我不敢偷奸耍滑,硬是磕得額頭髮腫,而再抬頭的時候,瞧見堂兄陸左笑吟吟地看著我,我不知道規矩,不過也算機靈,轉過身來,又朝著他磕頭。

我不知道磕幾個,於是就一直磕下去,好在三個過後,他伸手把我給扶了起來,拉出了靈堂,這才笑著拍我肩膀,說別這麼緊張,咱們都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新一代,沒有那麼多封建的講究,剛才讓你在列祖列宗面前祭拜呢,是尊重一個傳統而已。總之呢,就是我教你本事,你學就是,咱以前該咋地就咋地,知道不?

我有些猶豫,說按理說,我應該叫你師父的。

陸左哈哈一笑,呸了一口,說得了,老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是我堂弟,又叫我師父,那咱們豈不是差輩了?別這麼麻煩,老子也是個沒師父的人,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這時蕭克明大踏步走過來,指著陸左說:「你別在這裡指桑罵槐啊,老子就有師父,咋地了,不服啊?」

陸左無奈地笑,說我要是有陶真人那麼一個大腿抱,真不介意磕上一百個頭。

蕭克明得意地哈哈大笑,而這時那胖乎乎的妹子二春匆匆跑了進來,告訴陸左,說小妖姑娘跟朵朵講了幾句話,兩個人也是不歡而散,然後小妖姑娘說要獨自一人去找虎皮貓大人,於是就走了……

陸左剛才還意氣風發,此刻立刻苦起了臉皮來,說唉,這小妮子脾氣越來越大了,真麻煩啊,老蕭你說我該怎麼辦?

蕭克明嘻嘻笑,說追女孩子嘛,就得這樣翻來覆去,抓心撓肝的,才有趣嘛……

陸左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而後是對這胖姑娘說道:「二春,這是我剛收的徒弟,你認識的;阿言啊,這個是你大師姐,我收的第一個徒弟,另外我還有一個記名弟子,你算是第三個。」

我趕忙朝著這體重超過我兩倍的姑娘恭聲喊道:「大師姐你好。」

二春哈哈一笑,拍著我的肩膀,說好小子,居然能夠拜入我們清水江流門下,有前途哦,以後師姐罩著你,放心。

旁邊的陸左臉都黑了,說你能罩著他很忙啊,你有那功夫,能給我少吃點,多減肥不?

二春被自家師父的一句話噎得沒有一點兒脾氣,低頭打了一下飽嗝,陸左無奈地說道:「行了,你去房間裡面,拷份資料出來,拿給你師弟。」

二春踩著竹地板離去,吱呀吱呀,讓人感覺好像這竹樓有些經受不住她那重量一般。

我瞧見陸左跟二春之間打諢插科,並不嚴肅,心中多少也有些放心了,畢竟這些年來一直把他當做堂兄,驟然成了我師父,如果要講究有些禮節章法,就是在有些太過彆扭了。

這邊事情處置妥當,陸左和蕭克明還有事情要商量,我不敢打擾,於是告退,回到了我先前待著的那個房間,沒一會兒,吱呀吱呀的聲音傳來,二春走了進來,丟了個U盤給我,說小師弟,這裡面有俺們敦寨苗蠱的寶典「鎮壓山巒十二法門」,是PDF文檔的,你回頭找個智能手機拷進去,沒事自己多學一學……

我捏著手上那個做工粗糙的U盤,頓時就傻了眼。

等等,不是說修行秘籍都是什麼發黃的線裝本麼,你不要告訴我這裡面就是我以後要學習的東西吧?

怎麼感覺好像是做安利或者傳銷的時候,分發的資料檔案啊?

我腦門磕得直疼,咱能不能隆重一點,一個U盤就給我打發了,這也太讓人覺得不靠譜了吧?

我一陣無語,想著我這回狼狽回家,啥都沒有,二春聽到這話,又走開了去,回來的時候,扔了一個半碎屏的安卓機給我,說那你先湊合著用吧。

陸左這竹屋裡沒有什麼電子產品,我只有去鎮子上的網吧弄,等我把U盤的數據轉移妥當,返回的時候,發現陸左和蕭克明,以及朵朵早就離開了這裡,整個房子裡,只有我那剛剛認下的大師姐,在廚房裡啃著蹄膀,滿嘴流油。

等等,什麼情況,說好的幫我解蠱呢,怎麼你們人都不見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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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20:47

第十七章 心寬體胖,二春師姐

  我從鎮子上的網吧拷完資料回來,結果發現人都走沒影兒了,頓時就是一陣蛋疼。

  你想想,我這剛剛拜過師,三叩六拜不說了,還指望著師父能夠幫著將這蠱給解開,至少也帶著我行走天涯,增長見識一下,卻不曾想連一個招呼都不打,直接就不見人影了。

  除了留了一破手機和裡面的資料給我,剩下的,就只有一個端著一大盆蹄膀猛啃的大師姐。

  你說說,這讓我如何開心得起來?

  我走到飯桌前來,坐下,問二春陸左他們去了哪兒,二春擺擺手,說半個小時之間,得到一個消息,養雞專業戶在湘湖省的懷化出現過,他們已經趕過去了。

  我們這兒跟湘湖省的懷化靖州交界,開車過去的話,只用幾個小時,顯然他們也是臨時接到消息,匆匆離開的。

  我心中稍微安了一些,問師父有沒有留什麼話給我?

  二春揮著油乎乎的手,說你放心,師父把你交給我了,明天早上,我們就出發,去滇南,再然後出國去緬甸,找師父的老情人,她那裡有治你的蟲池——都安排好了的,你就別急赤白臉的了。

  我聽見原來陸左臨走之前,已經給我安排好了,終於鬆了一口氣,說那就好,對了,什麼老情人,說來聽一聽。

  人一輕鬆,難免就有些八卦,而二春顯然也是燃燒著熊熊八卦之魂的女子,左右一看,然後嘿嘿笑了起來,先招呼我,說你吃飯了沒有,我做的這紅燒蹄膀可是一絕,溫火煨爛,煮了整整一天,你要不要嘗一嘗?

  她招呼著,我低頭一看,只見桌子上擺了一不鏽鋼盆盛著的紅燒蹄膀,裡面十幾隻豬蹄膀紅油滴嫩,香氣撲鼻,顯然是費了一番心思。

  我推脫不過,肚子裡也有些飢餓,毫不客氣地抓起了一個來咬,入口香濃,肉嫩爛,口感好,油而不膩,醬香撲鼻,味道實在不錯,不由得一口又一口,根本停不下來。

  二春瞧見我吃得香甜爽口,也笑了,一邊吃,一邊跟我講,說咱這師父啊,可是世間少有的人傑,既無師承,又無人脈,赤手空拳,卻打下偌大的名氣來,江湖之上,他疤臉怪客的名號十分響亮,無數成名的魔頭都敗在了他和雜毛小道的手下,而他們更是在去年的天山一戰中震驚世界;但凡是修行中人,無不知左道二人的名頭,你說厲害不厲害……

  我詫異,說不會吧,我堂兄陸左居然這般厲害?

  二春誇張地揮著手,高聲說道:「豈止是厲害,我跟你講,師父受傷之前,天山大戰的那個時候,幾乎是憑著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拯救了世界。那個時候的他,真的是天下無敵有木有?」

  吹牛的吧?

  她前面說的話語我還有些將信將疑,後面的話就完全無視了,不過也不直接點明,一邊啃著蹄膀,一邊問道:「你說的雜毛小道,應該就是蕭克明那青衣道士吧,為什麼叫他雜毛小道?」

  二春鬼鬼祟祟地跟我說:「這是咱師父給他取的外號——他叫俺們師父『小毒物』,師父明面上叫他『老蕭』,背地裡卻叫『雜毛小道』。這是他們的叫法啊,咱們可不行,雜毛小道現在可是茅山宗的掌教真人,在當今江湖之上可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那可是無數人為之仰望的存在呢……」

  什麼,那青衣道人是茅山道士的總扛把子?

  是不是真的哦?

  我回想起那個一見如故、抓著我談南方風月的青衣道人,儘管對他的平易近人和一直幫我說好話這事兒十分感激,但是卻終究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這世界上真的有什麼茅山宗?

  若真的有,難道不應該是一個白頭髮白鬍子的老道士麼,怎麼會是一個資深狼友屬性的輕浮道人呢?

  聽完二春的吹噓,我決定對她的話語作一定的保留,不敢全部相信。

  想了想,我笑著說他們兩個感情真好,叫法也獨特,不過給人的感覺好基哦,你覺得呢?

  聽到我的話,二春的兩眼就冒光,一拍大腿,說太對了,你也發現了對不對,我就覺得不對勁,這兩個人從認識開始,已經有六年時間了,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一塊兒,生死相依,儘管師父紅粉知己好像很多,但是真正在一起的,卻沒有一個,目前好像在沾點兒邊的小妖姑娘,怎麼看都感覺像是在玩過家家,你說說,他們兩個不會是真的有問題吧?

  呃……

  我剛才只是隨口一說,咱兩個都是陸左的徒弟,有必要這麼詆毀自家師父麼?

  再說了,就算是,那也是師父的性別取向,你至於這麼激動麼?

  我決定不再追究這些細節,免得談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到時候傳到陸左的耳朵裡,那可就不對了,畢竟我跟二春不一樣,她心寬體胖,什麼都好說,我的小命,現在可還是捏在我這堂兄的手上呢。

  我沒有接她的話茬,而是問起了即將去拜訪的地方。

  二春告訴我,說我們去的地方,是白河苗蠱,從滇南紅河遷徙到緬甸境內的,現在的掌事人叫做李雪瑞。

  師父以前救過她的性命,後來拜了白河苗蠱的大神為師,就算是出道了。她跟咱師父呢,說是兄妹之情,其實我瞧得出來,她對咱師父一直唸唸不忘呢,我感覺要不是小妖姑娘,說不定兩人就成一對兒了。

  我想了想,問說他們兩個的關係咋樣,不會因愛生恨,最後鬧得很僵吧?

  二春似乎瞧出了我的想法,哈哈一笑,說你放心,人雪瑞可是大家閨秀,哪有那麼小肚雞腸,不會的,你過去,她一定竭盡所能地幫你治病的,沒問題。

  她拍著胸脯打包票,雖然我對這個滿口跑火車的大師姐不是那麼的信任,但多少也還是安了點心。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結果一大盆的蹄膀給我們啃得不剩一個,滿地殘骨,二春用油膩膩的手掌拍著我的肩膀,說哎呀,看不出來,你也是個大肚漢啊,以後師父應該不會就罵我一個人費糧食了。不過你這麼能吃,那得早說啊,害我都沒有吃飽……

  等等,二春同志,你是豬麼,你至少有吃了十個以上的蹄膀,怎麼可能還沒飽?

  一頓飯,讓我對這師姐的飯量有著充足的認識,回想起來,我之所以這麼能吃,可能並不是我的本意,而是獨自裡面那條聚血蠱吧。

  我體內空空如也,那胃都缺了半邊,之所以感覺不到疼痛,全部都是聚血蠱的麻醉作用。

  所以我吸收的營養,恐怕也都是聚血蠱的需求吧?

  當夜我就休息在陸左的竹園裡面,房間挨著二春的,這竹樓看著高雅潔淨,但其實隔音效果並不是很強,我這師姐飯量好,睡得也香,剛剛入夜就躺下了,呼嚕聲從開始就沒有停下來過。

  一開始我還不曾覺得,跟過了一會兒,才發現她的呼嚕聲跟過火車一樣,震天響,激烈的時候,感覺整個竹樓都在跟著她而顫動。

  呼嚕嚕、呼嚕嚕……

  哎呀我的天,二春師姐你確定你真的是一女的麼,我怎麼感覺你好像一人形狗熊啊?

  話是這麼說,不過我對著師姐還是充滿了敬意,不敢打攪她,一個人躺在床上,用剛買的電話卡可憐的流量下載了一個PDF文本閱讀器,然後把U盤導入的資料放進去,仔細地閱讀起來。

  這PDF文本其實全部都是複印件,第一頁是書名,名曰「鎮壓山巒十二法門」,共有十二部分,分別為壇蘸、布道、巫醫、育蠱、符籙、禁咒、占蔔、祈雨、圓夢、軀疫、祀神、固體。

  全書都是用繁體字抄寫,中間穿插了許多潦草的筆記、圖錄和心得體驗,以及一些見聞雜感。

  裡面的內容,很多都很深奧,我大部分都看得並不明白,左右翻了一遍,挑了一些見聞雜感讀過,大概知道這本資料是一個叫做山閣佬的人寫的,而備註的部分,則是另外一個。

  好像叫做洛十八。

  我不確定。

  俗話說得好,讀書使人好夢,我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去,次日醒來,二春敲響了我的房門,叫我吃了豐盛的早餐,然後將竹園用一把鎖給封住,然後和我一起坐上了前往縣城的大巴。

  我們接下來的將要做的,是前往滇南的邊境,然後道緬甸境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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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21:07


第十八章 滇南幹部好熱情

  我和二春師姐一路折騰,終於到了滇南邊境。

  一路上我都在用那碎屏手機在研讀《鎮壓山巒十二法門》,起初看的時候,晦澀難懂,我只能勉強瞧一些見聞雜感之類的東西,增長見識,然而後來我聽二春說俺們師父,也就是我堂兄陸左,當年可就是靠著通讀全本,最終才成為了世人敬仰的高手,心中有些癢癢,又聽見二春這腦子裡缺根弦的胖丫頭開口就能夠背誦出來,而且倒背如流,於是也就下了狠功夫。

  有的東西,真的是不讀不知道,一讀嚇一跳,當真正深入到裡面的內容,將裡面的語言結構,化作真正的理解時,我方才感覺到這十二法門的深奧。

  這每一卷中,都是微言大義,非窮極精力而不能理解,我看第一遍的時候,感覺像是迷信,第二遍的時候則覺得是神話,第三、第四遍,幾乎是跪著看完的,發現無論是原著,還是備註,都是牛波伊得讓人冷汗淋漓,止不住地直哆嗦。

  我堂兄陸左真的是自學成才,靠著這一本十二法門成就的一身本事麼?

  這也太牛波伊了吧?

  一路上我除了學習研讀《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之外,就是聽二春跟我談及陸左的八卦花邊,講起他和雜毛小道兩人攜手共闖江湖的事情,有的我覺得是真的,有的則半信半疑,還有一些完全就感覺實在吹波伊。

  不過不管怎麼樣,堂兄陸左在我的腦海裡,形象已經開始越來越豐滿了,也讓我曉得,原來我一直以為不過是發點小財的他,那是一根多粗的大腿。

  與此同時,我還知道了這個世間居然有那麼多奇人異事,什麼傳說中的三大修行聖地,什麼全國道教協會,曾經的三大頂尖修行道門,人人喊打的邪派教會,負責統籌管理工作的宗教局,還有一個個宛如恆星一般閃耀天空的名字,天下十大,邪靈巨頭,國府高手……

  二春在修行上面,並不是什麼厲害的高手,但是她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性子愣,記性強,十二法門她能夠倒背如流,而且對於八卦新聞、江湖雜事,她簡直就是一個江湖百曉生。

  跟著二春這一路,我倒是學了很多,不知不覺,對這個世界也就有了一些初步的印象。

  二春告訴我,說我們這回要去的地方,叫做寨黎苗村,是以前白河苗族遷徙到東南亞的時候,定居的地方,村子裡有一個神婆,叫做蚩麗妹,那可是大大的傳奇人物,當年蚩麗妹年方二十,北上尋根,一路上連續挑戰當年的同族,三十六峒,居然給他破了那麼個十七八路的,厲害得飛起。

  後來要不是碰上了當時被稱之為「最天才」的蠱王洛十八,說不定就無人可擋了呢。

  而我們要找的雪瑞,則是蚩麗妹的徒弟,衣缽弟子。

  我好奇,問二春,說我們清水江流,咱這一輩裡,不是說有三個麼,除了你和我,還有誰呢?

  二春說那人在臧邊,按入門的時間,其實他應該是老大,不過當時師父並沒有收他當徒弟,只是記一個名;我是沒有見過,不過朵朵卻認識的。

  我這師姐,有事沒事就說什麼苗疆三十六峒,我就對應著翻看十二法門之中的育蠱一卷,發現這才是整個法門裡最厚的一卷,裡面講解了所謂蠱毒的由來。

  蠱毒這東西,大體分為兩種,一種叫做藥蠱,一種叫做靈蠱。

  何為藥蠱?

  這是一種通過各種毒物調配,有主有次,最後揉煉成一種粉末狀或者別的形狀的藥物,配合巫蠱降頭之法,用來害人的手法——當然,也有人用這種東西來救人,正所謂救人害人,一念之間。

  至於靈蠱,則與藥蠱有很大的不同,雖然大家的方法都差不多,都是採用自然界鐵的規律「弱肉強食」,來優勝劣汰,但是這種蠱蟲最終會存活下來一隻,雖然這一隻在經過種種拚搏、培育和咒怨之後,已然變了形態,但是卻還是一種生命物,生而有靈,故而謂之靈蠱。

  但靈蠱與靈蠱之間,又有許多不同,因為有的根本不受控制,狂躁凶殘,有的則只能聽得懂最簡單的指令,而真正優秀的,則是那種擁有自我意識,宛如人一般智力的靈蠱。

  更加強大的,甚至還能夠變成靈體,化作虛無,譬如金蠶蠱。

  當然,每一種蠱蟲的煉製,都是一條漫長的道路,特別是文章裡面特別點出的這些,更是如此,因為這涉及到材料、天時地利,甚至是運氣的成分。

  有的養蠱人,窮極一輩子的時間和精力,也未必能夠煉製出一條靈蠱來。

  我在十二法門的育蠱一卷中,瞧見了聚血蠱的名字。

  根據書裡面的記載,聚血蠱據說是三大修行聖地中最為陰森恐怖和神秘的苗疆萬毒窟壓箱絕學,傳聞中聚血蠱匯聚的,並非是普通的血脈,而是擁有千年前耶朗大聯盟最強勢時期的十八祭祀血脈,而如果能夠聚齊這血脈,煉製成聚血蠱,並且將其掌控,那麼靈蠱的主人將有可能覺醒出苗疆一脈的終極秘密。

  傳說中苗疆萬毒窟的崛起,就是第一代主人擁有了血脈覺醒的聚血蠱。

  後來無數人效仿當年的萬毒窟主人,在苗疆之地大肆布行巫蠱之術,無數生靈塗炭,使得動亂連連,一直到了元末明初以及明末清初兩次改朝換代的時候,中原道門組織全力,配合王朝力量,進行了規模龐大的清繳,方才將這毒瘤給清除,至今無人提及。

  而在後來的幾百年裡,也從來沒有人聽聞有煉製成功過覺醒的聚血蠱。

  就連這十二法門裡,原著者山閣老也不過都是揣測和引經據典的傳聞而已,並沒有真正的製法和解法。

  看完過後,我方才知道這聚血蠱的牛波伊之處。

  如果能夠擁有此物,我或許真的能夠翻身農奴把歌唱,然而問題最關鍵的地方在於,我並非是靈蠱的主人,我此刻的身份,不過就是一個育蠱的鼎爐而已。

  打個比方,我就是雞蛋的蛋殼,而不是吃雞蛋的人,這才是我的悲哀之處。

  人生最倒黴的,不過如此。

  而更倒黴的,是我們到達邊境城市的時候,被告知最近緬甸的北方政局不穩,相關簽證都不能辦理,讓我們暫時不要前往緬甸境內。

  這事兒讓人頭疼,一打聽,才知道包括克欽、果敢、佤邦等在內的緬北,整個戰略態勢將仍是大戰不打、小戰不斷、和和打打、長期割據,最近果敢王彭家聲又在鬧騰,跟政府軍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還弄得咱們這邊風聲鶴唳,不得安寧。

  我平日裡也喜歡讀書看報,所以對這邊的政局其實是有一部分瞭解的,知道現在的緬北反抗力量,其實有很多都是華人,有些是當年的國民黨殘部,有的是七十年代越境過去的知青,當地大部分也都是華人。

  說起來,很多國內的激進人士覺得這些都是咱自己人,應該支持,但其實國家在緬甸有很多利益,比如石油管道之類的,所以只能保持中立,甚至支持緬甸政府軍的態度。

  當然,這些都只是我在報紙新聞上面看到的,具體的事情,也不是很瞭解。

  總之我現在最頭疼的,就是如何出境的問題。

  我這邊著急,毫無頭緒,然而二春卻並不慌張,而是直接搭車,返回了滇南的省會春城,撥通了一個電話,沒多久,就有車子過來接我們,帶著我們到了一處大院裡去。

  有一個滿臉微笑的男人過來接待了我們,當得知我是陸左新收的徒弟時,高興地跟我握手,說你運氣真好,居然能夠被陸左看上。

  他自我介紹,說他叫余佳源,剛剛調到滇南這邊來工作,不過有什麼事情,應該都可以幫忙。

  二春跟這余佳源很熟,直接把我們的困難跟他講明。

  他聽過之後,表示沒有問題,讓我們提供證件,他叫人幫我們提供特殊的通行證。

  通行證很快就辦了下來,余佳源很忙,不過當天晚上還是請我們吃了一頓飯,並且幫著我們安排了食宿,十分的周到,等他離開之後,我小聲問二春,說這人到底是誰啊,這麼熱情?

  二春告訴我,說他是有關部門的人,有個仇家,後來是師父幫著他報了仇,所以對咱們一直都很客氣。

  我點了點頭,說這人真不錯,感覺挺大的官兒,對咱們都還這麼熱情。

  有著余佳源的安排,我們就不用長途穿行,而是直接乘飛機前往緬甸的仰光,然後又一路轉行,到了緬甸與泰國的邊境城市大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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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4:21:25

第十九章 攔路不成反被掄

  大其力是緬甸與泰國交接的邊境城市,富有著強烈的異域風情,對於像我這樣從來沒有出過國的土包子來說,簡直是哪兒都瞧不夠,到處都看得眼花。

  在布魚的安排下,大其力有人過來接應我們。

  那是一個黑瘦的漢子,原籍是滇南人,在大其力這邊做中國的百貨批發生意,做得挺大的。

  他開車送我們出城,聊天的時候,他告訴我他父親是七十年代過來的知青,自己是在大其力長大的,但剛剛從國內回來,他娶了一個十分美麗的中國太太,只可惜她重病纏身,最終還是故去了。

  他在國內睹物思人,待不下去,後來又因為國內有需求,就主動回到了這裡來。

  聊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聽到我跟二春聊天的時候,說起了我堂兄陸左的名字,他突然插嘴,告訴我們,他認識我堂兄。

  不但認識我堂兄,而且還認識雜毛小道。

  從他的口中,我們聽到了當年陸左和雜毛小道就曾經到過大其力,而且還被人追殺的故事,據這個叫做老廖的男人告訴我們,當時的時候,整個緬甸和泰國的道上都在通緝他們倆,政府也在找他們麻煩。

  這意外的消息,讓我和二春都趕到十分驚訝,沒想到我堂兄陸左的足跡,居然還踏足過這裡,而且還會有他的熟人在。

  不過仔細回想起來,也不覺得奇怪,畢竟這兒是他「老情人」的地盤嘛。

  寨黎苗村位於茫茫的熱帶雨林之中,不通道路,只能步行前往,不過好在老廖前幾年一直都在做聯絡員的工作,對路途也十分熟悉,又有那位叫做余佳源的領導幫忙安排,所以自然帶著我們前往。

  車行到道路盡頭,就被寄放在一個村子裡,老廖帶著我們進了山林裡。

  一路行,道路漫長,不過有著老廖在旁邊跟我們聊天講話,倒也並不算寂寞,唯一讓人頭疼的,就是那雨林裡的蚊子實在煩人,嗡嗡叫個不停,還圍著我們轉悠。

  老廖讓我們塗上防止蚊蟲和蛇蟻的藥物,不顧卻給二春拒絕了。

  他堅持了許久,不過最終還是沒有再言。

  他似乎想等著瞧我們的笑話,不過那蚊子雖然一直圍著我們嗡嗡轉悠,但最終還是不敢靠近而來。

  我看向了二春,她得意地笑了,指了指我的肚子,又指了指自己。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之所以沒有被那蚊蟲眷顧,是因為我肚子裡面的聚血蠱,散發著太過於強大的氣息,而至於她,則是自有手段。

  身為苗疆蠱王陸左的徒弟,如果還能夠被蚊子困擾,那就實在是有些太丟人了。

  我們在林子裡走了小半天,雙腳走得疲乏,我已經累癱過好幾回,到了後來,二春嫌我實在是太拖累速度,於是就把我給扛在了肩膀上來,一路背了過去。

  對於她的幫助,我十二分的不情願,然而我發現這師姐別的沒有,一股子力氣,簡直是讓人無法抗拒。

  她背著我,就好像扛著一件包袱皮,不費吹灰之力。

  瞧見旁邊老廖幸災樂禍的表情,我的心情多少還是有些低落。

  太丟臉了。

  不過正是有著二春的鼎力出手,我們並沒有在路上耽擱太久的時間,趕在了太陽落山之前,到達了寨黎苗村附近的一個水潭邊來。

  二春把我放了下來,趴在水潭邊猛喝了一通水,然後拿出了帶來的大餅啃了起來。

  她倒是好胃口,不過我們卻都累得沒有食慾。

  在水潭邊休整了一會兒,我們再往往村子的方向走去,沒想到走了不到百米,突然有人把我們給攔住了。

  攔住我們的,總共有四人,穿著緊身的衣服,一水的壯漢,這個時候嚮導老廖慌忙上去溝通——因為來之前的時候,他告訴我們,說這熱帶雨林裡,有各種各樣、不同種族的人,每個族群的生活習性都不一樣,稍微冒犯一些,人家就敢衝你動刀子。

  除此之外,這一代還有許多毒梟和軍火掮客,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為了我們的安全,一切都讓他這地頭蛇來處理。

  嚮導老廖上前去,用緬甸語跟人家溝通,結果人家根本就不理睬,只是揮手,讓我們退後。

  他似乎又用了泰語和一種我們不懂的少數民族語言。

  依舊行不通。

  瞧見老廖抓耳撓腮的著急樣,二春終於忍不住了,叉著腰罵道:「好狗不擋路,荒郊野嶺的,你們這是想幹啥,準備開人肉包子鋪麼?」

  她是西川人,川音濃厚,沒想到那些人倒是聽懂了中文,衝著我們說道:「我們老大在這裡辦事,無關人等,還請離開。」

  老廖一聽,頓時就皺起了眉頭來,問什麼意思,你們老大是誰?

  剛才說話的人瞪了他一眼,說管得著麼你?

  老廖這人向來都是和氣生財,別人罵他,他也不惱,只是嘿嘿笑,說咱話不是這麼說的,你們在前面辦事,我們繞著走就是了,何必這樣?再說了,咱們都是華人,血濃於水,打斷骨頭連著筋,有必要這麼霸道麼?

  他說著話,還向前走去,結果那幾人直接摸出了長短刀具來,指著我們,說誰跟你特麼的血濃於水啊,聽不懂人話麼?滾!

  對方亮出了凶器,老廖立刻就慫了,退了好幾步,回過頭來,對我們低聲說道:「對方是過江猛龍,看不清什麼來路,我們還是別招惹了,先回去,回頭再想辦法。」

  他慫了,二春卻沒有那麼容易退縮,她走上了前來,衝著他們說道:「你們什麼意思,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麼?」

  那人眉頭一挑,衝著二春罵道:「你個死肥婆,再唧唧歪歪,信不信弄死你?」

  我靠!

  二春一腳跺地,怒氣衝衝地罵道:「老娘這輩子,最恨人叫我肥婆了,而且還是死肥婆;你特麼的有本事,就過來咬我啊,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對方四人之中,另外一個人突然笑了,說真的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傢夥啊,反正也是閒著無聊,拿你個死肥婆開刀玩玩。

  他獰笑著,就朝著二春衝了上來。

  那人足有一米九高,身材魁梧,絕對的兇猛大漢,而二春呢,才一米六多一點兒,渾身都是肥肉,我擔心她吃虧,衝著她大喊,說二春你趕緊跑,別跟他……

  咚!

  我話兒還沒有說完呢,那個朝著二春衝過來的大漢就直接跌倒在地,還沒有來得及爬起來,就被二春一腳踩在了身上,慘叫一聲,再無聲息。

  什麼情況?

  我剛才根本就沒有瞧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瞧見那漢子揮拳朝著二春的臉上揍來,二春好像閃了一下,緊接著一拳擂在了那人的胃部。

  就這麼輕輕一拳,那漢子就直不楞登地倒了下去,實在是讓人為之側目。

  大哥,你不會是瓷娃娃做的吧?

  咋這麼不經事呢?

  不光是我,其餘幾人都一陣驚訝,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朝著二春衝了過來,而當著我的面,這個絕對的吃貨師姐表現出了強悍的手段來,不但靈活地閃過了這些人的拳腳,而且還恰到好處地擊中了對方的弱點上。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四個大漢,都給二春給撂倒在地,沒有一個能再翻起來。

  我嚇得撲棱亂跳的心這才安穩了一下,又慌忙跑過去,蹲下身子來,去試探這些人的鼻息。

  我害怕他們被二春給打死了。

  好在手摸過去的時候,每一個人都是有呼吸的,我鬆了一口氣,而二春則在哈哈大笑,說你別逗了,真的以為我會嚇死手啊?老娘到現在,可還沒有殺過人呢,老純潔了。

  我笑了,連忙奉承,說師姐你老厲害了,槓槓的。

  二春得意了一番,這才收斂起了,對我說道:「有人在寨黎苗村的外圍佈防,說明裡面一定有事情發生,不知道是誰,居然吃了豹子膽,敢招惹白河苗蠱,我們去看看。」

  她說得嚴肅,我們不敢停留,匆匆朝著前方走去。

  走了不到二十分鐘,我們終於瞧見了林子盡頭的田地,還有高高低低的吊腳樓和黑瓦,二春帶著我們一路向前,走到一處地方的時候,她突然舉起了手,讓我們都隱藏在了角落。

  我不知道為什麼,剛剛想要問起,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許鳴,這件事情你就不要想了,我是不會跟你們合作的,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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