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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1-7 03:58:34

本篇最後由 xuale 於 2019-11-24 21:28 編輯

苗疆蛊事.jpg

本書已經刊完,只是章節繁多,慢慢搬運,見諒。

【作者概要】:南無袈裟理科佛,原名陸恪,原來是磨鐵中文網簽約作者,現在貌似更換中,男性。一身落魄,半生蹉跎,杯酒難明歲月,仰頭飲盡這燈火繁華,歎一聲:莫等閒,莫等閒,少年不負白頭翁。


【小說類型】:靈異鬼怪

【內容簡介】:

巫蠱之禍,自西漢起延續幾千年,屢禁不止,直至如今,國學凋零,民智漸開,在大中國,唯鄉野之民談及,許多“緣來身在此山中”的人都不知不曉不聞。而巫蠱降頭茅山之術,偏偏在東南亞各地盛行,連香港、臺灣之地,也繁榮昌盛,流派紛起。


【其他作品】:

神恩眷顧者》非苗疆系列

苗疆系列:發表順序(1234)故事內容發生時間順序(abcd)
1. b. 苗疆蠱事》https://www.jkforum.net/thread-8363222-1-1.html
2. a. 苗疆道事》https://www.jkforum.net/thread-8363241-1-1.html
3. c. 捉蠱記》https://www.jkforum.net/thread-8363245-1-1.html
4. d. 苗疆蠱事II》 https://www.jkforum.net/thread-8363232-1-1.html
夜行者:平妖二十年》https://www.jkforum.net/thread-8308824-1-1.html

《天師密碼》是南無袈裟理科佛新出的一本小說
天師密碼https://www.jkforum.net/thread-11280248-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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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9-11-24 21:28:52

《天師密碼》是南無袈裟理科佛新出的一本小說
天師密碼https://www.jkforum.net/thread-11280248-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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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22 11:52:57

坐在電腦前面的我——感謝支持(這是感謝單章)

發佈時間:2012-12-06 19:56  字數:2216  


  今天好冷啊,雖然我在祖國的南方。

  前兩天我叫我的副樓主@水中月h幫我整理了一下捧場名單,她給了我,我剛剛完結了一章,感覺有點兒時間了,於是就寫一個單章吧。

  我不記得這本書是怎麼出現的了,但是它突然就出現了。

  命運就是這麼神奇,在與不在,一念之間。

  我最開始在百度貼吧D8裡發帖子,只是想818那個當神婆養蠱的外婆。寫了一段時間,有好多機油鼓勵我,加油哦雞哥——雖然我一再聲明,叫養雞哥更加妥帖一些,然而我還是從了,其實,雞哥叫著也霸氣……霸氣側露。

  有人叫我去天涯吧,那裡的水很深,好養魚。

  我從之,去了,結果在某一日,一天的點擊量居然超過10W以上,而且還持續升溫。接著又出現了盜貼事件,有人說這篇帖子是@養雞專業戶Look原創。有朋友給我發資訊,告知了我,我不慌不忙,說這義憤填膺者,必是雞哥的好基友也,無妨。

  後來來磨鐵了。

  好多人從各地趕來,來支持,收藏、投票、回復、評論、捧場……把我推到了新書榜第二名的位置,我誠惶誠恐,這是怎麼個情況?說實話,我殫精竭慮,怕辜負了大家的一片熱誠。如以前所說,寫字真的不能養活我這麼一個即將處於而立之年的男人——男人,田裡的主力,有著太多的責任要承擔,這個大家懂的。所以我白天很忙,只有晚上有幾個小時的時間,一天6千字,能打字的同學自己來試試……星期天休息的時候,我會開夜車通宵,好久沒有這麼過了,確實很累。

  但是有你們支持,我卻興奮得異常。

  每天白天,除了想晚上要寫的東西,就是喜歡看大家的回復。

  前兩天看到一個叫做小A(後來改名叫做王萬青)的朋友寫的書評,很透徹,說明他仔細讀了,我很高興,雖然猜得不是全中,但是至少部分對了。我覺得,他懂我,至少懂部分。這是很厲害的朋友。我希望跟大家交流,但是我寫作時間很少。很多留言說我寫得慢,我只想說,不要拿我和全職的比,也不要拿我和大神們比,我比不過,默默淚目中。

  我只是一個給大家講故事的朋友,生活在你們身邊,我不是大神,也不是戴著主角光環的大拿,我就是一個朋友,跟你們一樣,努力的生活著。

  感謝苗疆,有了它,才有了你們這些朋友。

  感謝你們,有了你,才有了這一本小苗疆。

  苗疆蠱事是一團火苗,我不知道它要燃多旺,但是,我希望它能夠在冬天,給你帶來一絲溫暖。

  坐在電腦面前的我,與坐在電腦面前的你,與捧著手機蹲坑的你,與捧著平板喝拿鐵(好吧,不是磨鐵)的你,共同見證陸左、朵朵和小肥蟲子的成長吧。

  今天不是感恩節,但是我每天都在感恩。

  喜歡不喜歡,它就在這裡。

  就如天涯D8的每天開頭:每天八點檔,小佛陪你聊。

  不斷絕,這是我的責任。

  謝謝你們,也謝謝提供這個平臺的網站。

  這世界,有愛,所以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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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22 11:51:22

  自發文以來,很多人都在問我,說嘿,雞哥,你寫的東西,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笑而不語,因為我也不清楚這個平時笑眯眯的青年跟我講的這些事兒,到底是在吹牛皮,還是真有其事,而且很多東西,為了我心中所謂的文學性,我自個兒又根據我曉得的一些事情,編撰了一些陸左根本沒有提及過的情節,所以零零碎碎下來,我也不敢拍著胸脯,厚著臉皮說:“嘿嘿,真的,如假包換、童叟無欺……”

  我沒這臉皮,所以只能說:“這個啊,信者有,不信者無,大家獲得什麼,便是什麼,如果能夠感受到裡面的善意,那麼一切都齊活了,對吧?”


  我就是一個肚子裡面有故事的人,想要跟大家分享,就像我當初在天山……

  呃,算了,英雄不提當年勇,老子寫得就是一個故事,千萬不要上綱上線,你要是憤怒了,覺得難受了,鬱悶了……你咬我啊?

  咬不著吧?是啊,都是網路世界,你咬不著我,我也咬不著你,那咱們就好好待著唄,你過你的生活,我過我的生活——雖然忙著給陸左他編寫經歷,但是我雞場的工作還是不能拉下,所以很疲憊,我巡視完了雞場裡的每一個雞舍,然後來到了孵育雞蛋的恒溫間,瞧見玻璃窗外面站著一個表情溫和的青年,他穿著普通,但有著挺直的身子和一雙能夠看透世情的雙眼,就是這一雙宛如嬰兒一般晶瑩透亮的眸子,讓我覺得長相並不算出眾的他真正隔離于世人,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氣勢。

  他的旁邊有一個梳著可愛西瓜頭的小女孩子,嬰兒肥的臉頰和大大的眼睛,讓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心中止不住地感慨——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麼萌的小蘿莉?這分明就是神話故事裡面的精靈啊?

  後來跟陸左聊過之後,我才發現,她真的是一個小精靈,天生就能夠得到所有人的憐愛。

  我上前過去跟他打招呼:“嗨,阿左,又來看虎皮貓大人啊?”

  陸左回過頭來,朝我微笑,說二叔,對啊,又來麻煩你了,真不好意思哈。我擺擺手,說客氣了,你這個人啊,就是太見外了,跟叔還有啥子客氣的呢?朵朵,我的小公主,你今天不上學啊?我抱起朵朵小可愛來,她嘻嘻笑著過來摸我的鬍子,我不讓,於是嬉鬧了一番,她才噘著嘴巴說道:“雞叔叔,今天星期天啊,你這個笨蛋。”

  朵朵小孩兒,口無遮攔,陸左在旁邊故意板著臉來,說怎麼說話的呢,叫二叔,不是雞叔叔?

  朵朵回頭扮了一個鬼臉,吐著粉嫩的舌頭笑:“說陸恪二叔跟你的名字一樣,一點兒也不好念,繞嘴死了,就雞叔叔,雞叔叔好聽得很!”朵朵的頑皮讓我們大家都笑了,陸左無語,而我則捏著朵朵的臉,笑著跟陸左說沒事,叫雞叔叔也好,網上很多人叫我雞哥,聽著也順耳了,只要不叫我雞雞叔就好……

  朵朵推開恒溫間的門,去裡面看那個五彩繽紛的大蛋,而我則和陸左站在了外面的窗戶外,一起看著托在恒溫箱裡面的那顆彩蛋,然後我問他,說你確定這個蛋裡面就裝著虎皮貓大人?

  陸左摸了摸鼻子,說唉,之前的時候,老蕭讓他師父看過了,誰知道這蛋殼比那翡翠原石還要難搞,就算是以陶地仙的能力,也看不透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後來我們幾個聚在一起推測,說當時虎皮貓大人化身為鳳,而後燃盡所有的力量之後,浴火重生,這蛋裡面一定是一隻小鳳凰——不顧到底怎麼樣,到時候還需要孵化了,才能夠曉得。至於是不是虎皮貓大人,這個真不曉得,如果不是,到時候我們再去那邊找它唄,閑著也是閑著,多少也是一種牽掛。

  我笑了,說如果真是,那麼虎皮貓大人出來還是一隻肥鳥兒,那可就真的讓人鬱悶了——說好的翩翩少年郎呢?

  陸左也笑了,他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告訴我:“老蕭打電話給我,說今天要過來看虎皮貓大人,他說在茅山典藏裡面找到了關於鳳凰的記載,據說這鳳凰與真龍不一樣,一個是入世,一個是出世,很多鳳凰都會化作人形,隱匿在人世間,也算是妖的一種,到時候翩翩少年郎也不是沒有可能——唯一的擔心,就是如果蛋裡面孵出一隻凰來,就蛋疼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個不良中老年,一個不著調的男青年在恒溫間外面哈哈大笑,惹得裡面的朵朵怒目相對,揮揮手,讓我們趕緊走開去,免得打擾了她看虎皮貓大人。

  小公主既然攆人了,我們只有照著做,來到了宿舍不遠處的一顆大槐樹下面坐下,泡好茶,然後看著太陽升起,我繼續剛才的話題,說如果要去那個地方,你的修為恢復了麼?陸左搖頭苦笑,說大黑天的臨死一擊,哪裡會那麼容易恢復,我這幾個月以來一直在調養,茅山、嶗山、龍虎山以及大內都送了好多藥品來,也才恢復了一兩成,不過這段時間我在琢磨這天龍真火,反倒是對於空間和時間的組成,多了許多理解。

  我看著陸左雙手上附著的手紋,笑了,說恐怕這跟耶朗王也有著很大的關係吧?

  陸左肅然起敬,說對,倘若沒有他,恐怕也沒有我的今天,這個世界上若說還有一個讓我真正值得尊敬的人物,那麼就只有他了。


屢探祭壇10
  我也點頭,說對,世間豪傑無數,但是真正有大智慧、大心胸、大慈悲、大手段的人物,卻非他耶朗王莫屬。

  我們兩個沈默了好一會兒,接著陸左問起了《苗疆蠱事》的事情來,說現在怎麼樣了。我說記錄到了天山大戰的事情,至於後面,倒是沒有聽你提起,正好今天有空,不如再說一說唄。他聳了聳肩膀,笑了,說後面真沒什麼了,當時大師兄他們過來收尾,把我們這些歷經大戰的一干人等全部都換了下去,他們清剿天山魔物,到現在都還沒有停歇,而我們則在醫院待了十多天,到過年的時候,就各回各家了。

  “四娘子呢,她也回緬甸去了?”我不懷好意地笑著,對於那個茅山新任掌門的花邊新聞,我最愛打聽了。

  陸左聳了聳肩,說是啊,我聽老蕭說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雖然在一起練過一段時間的雙修,但是那只是山間花陰基的精神修煉,兩個人甚至連啵都沒有打一個,真的是比純淨水還純呢。我笑了,說得了,這個傢夥說的話,你能信?陸左也笑了,說哈哈,我不知道,反正他都這麼說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也就這麼信了。

  我摸著鼻子,說那陶陶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死于黃山龍蟒一役了麼,怎麼又活過來了?

  陸左說誰曉得呢,後來我找大師兄問了一下,才曉得陶陶出生的時候,老陶就將陶陶的一縷神魂剝離出來,然後靜置於器皿中,後來陶陶死了之後,老陶收集陶陶的殘魂,接著重新培育,再後來,據說找了一個與陶陶十分契合的鼎爐,重新融魂,最後獲得了重生——茅山術法最是精奇,有這樣的手段也不足為奇。

  我說那怎麼辦,這樣的陶陶跟以前青梅竹馬的戀人還是一個人麼?

  陸左苦惱地搖頭,說我也不知道,聽老蕭私底下講,陶陶都不認識他了,對這個整天纏著她的怪大叔惶恐得很,搞得他現在一點兒法子都沒有。我笑了,說得,你們哥倆的命運怎麼這麼相似,我好多天沒有看到小妖了,怕不是也沒理你吧?陸左的臉色更苦了,說唉,這小女子更難纏,陶陶是忘記了老蕭,而小妖卻是在考驗我呢,一會兒熱情似火,一會兒又拒人於千里之外,搞得我現在跟初戀一樣,心裡面百爪撓心,有勁兒也下不了手。

  我哈哈大笑,說這也是你活該,當初人家情意綿綿的時候,你卻自己作魯男子,還以什麼此生不能安定為藉口,現在傻眼了吧?要我說啊,還真的好好晃你幾年,到那個時候你才曉得愛情的可貴,才會好好對待人家小妖呢。

  聽得我的批評,本來滿臉苦澀的陸左也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陽光了不少,氣也足了,說對,那是我欠小妖的,現在一定要把她重新追回來。

  聊完這些,又說起了雜毛小道,陸左告訴我,說那個傢夥太忙了,總也不露面,上次聽林齊鳴說這傢夥找他偷偷地打聽東海蓬萊島呢。我詫異,說不會吧,這個傢夥對洛飛雨還不死心?陸左搖頭,說不曉得呢,他和洛飛雨之間的事情,我也不曉得,反正作為兄弟,我還是希望他能夠幸福,至於這幸福是誰給的,我也管不著,是吧?

  我說那你是不是也想要找一找那東海蓬萊島啊,上面不是有小北麼?

  陸左沒說話了,似乎在追憶往事中,而就在這個時候,養雞場外面傳來了一聲洪亮的聲音,我們抬頭看過去,卻見一個青衣道人從鐵門口灑脫而來,朝著我們這邊打招呼:“小毒物,二寶蛋,你們都在呢?”來人身形削瘦,器宇軒昂,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唯有那遊離不定的眼睛,顯示出了他內心的狂放不羈。

  來人正是茅山當代掌教真人蕭克明,修行界中響噹噹的人物,不過他卻沒有什麼架子,而是直接跑到大槐樹下面,搶過陸左身前的杯子,一口飲下,然後大叫燙,好燙。

  這新泡的茶,自然燙得很,我笑著給他到了一杯,看著這灑脫不羈的雜毛小道,問最近在忙什麼呢?

  雜毛小道又飲了一杯茶,這才說道:“還記得許鳴這個傢夥吧?這個傢夥幾次都沒有冒出來,現在卻出來,在秦魔的輔助下成為邪靈教新的掌教元帥了,不過他們現在的行事小心翼翼,倒也沒有什麼太過分的地方,大師兄說與其讓邪靈教現在這麼亂,倒不如讓一個還算強力而又心存良知的人來收拾殘局,結果我去接觸,吃了個閉門羹,鬱悶死了。”

  陸左皺眉,說既然秦魔出來了,那麼說不定龍虎山又在跳腳呢,不過不管它,邪靈教經過了這一場劫難,一二十年內都出不了什麼問題。

  雜毛小道搖頭,說也不一定,你還記得悠悠麼?我懷疑以小佛爺那算無遺策、智近乎妖的手段,或許還寄魂於她的身上了,若是若是如此,那我們還真的不能夠懈怠呢。我抬起了頭來,這件事情我也記得,說的是陸左他們從天山歸來,得到消息,說悠悠在黔陽暴斃於看守嚴格的宗教局大院內,死前的時候十分反常,而據當時照顧她的那個女警所說,她還曾經看到過一隻跟貓一樣大的松鼠,渾身金毛。

  這事情讓雜毛小道十分難以釋懷,曾經追查了很久,當時陸左因為修行盡毀,倒也沒有參與。

  龍象黃金鼠是小佛爺最喜愛的寵物,天山大戰沒有出現,反倒是跑到黔陽去了結一個無關緊要的聖女悠悠的性命,這件事情實在是讓人有些生疑。

  不過世間之事,千絲萬縷,真的要什麼都追究一個明明白白,便是活上一萬年,都未必能夠清楚,陸左和雜毛小道雖然有心追查,但是沒有半點兒線索,也只有捨棄。三人聊天,天南海北,說到了苗疆蠱事,雜毛小道開玩笑,說你給陸左洋洋灑灑寫了這四百萬的個人傳記,咋不給我寫一本呢,要是出版了,送我一套,到時候我直接放在茅山典藏閣裡面,給後輩的茅山子弟觀瞻,不亦樂乎?

  我笑了,說這一塊大部頭,寫的不管是陸左,還有你,還有小妖和朵朵,還有虎皮貓大人,還有肥蟲子……相比於你,我倒是更想寫一寫大師兄的故事——他最有代表性,一個出生苗疆的山裡小孩兒,經歷了無數劫難,然後拜師茅山,闖蕩江湖,繼而加入宗教局,開始了波瀾壯闊的一生,四十年風雲變幻,無數大時代的人物興盛衰亡,想一想就是各種小興奮呢……

  雜毛小道點頭,說對,大師兄是比我更加值得濃墨重彩的人物,苗疆巫蠱、九尾白狐、走陰遁體、轉世重修、轉戰萬里、百鬼夜行……黑手雙城和他的七個小夥伴,他的人生豐富多彩,真的是值得大書特書——不過他忙,太忙了,現在還擱天山那兒主持清剿殘餘魔物的任務呢,恐怕沒時間給你聊這些,即便是有時間,他也未必會同意,畢竟是特殊部門,總是有些東西不能夠曝光的。

  我一把抓著雜毛小道的手,說小哥,千萬別拒絕,看在我也是二蛋,他也是二蛋的份上,你一定幫著牽橋搭線,回頭我請你吃驢肉火鍋。

  雜毛小道被我拉著脫不開身,只有苦笑,說你們這些文化人啊,還真的是瘋狂,好吧,好吧,我到時候跟大師兄提一嘴,能不能成是他的事情啊,不管我事。我不答應,說別啊,你也幫著講一講,到時候我也好有一個參考啊,免得被人罵太假了,全部是我編撰的。

  雜毛小道被我鬧得沒有辦法,只有苦笑著答應,一時間頗為熱鬧,而我突然瞧見陸左的臉上有些蕭瑟,便出言問道:“咋了,不開心啊?”

  陸左低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對啊,想一想,大夥兒都在,小青龍回歸洞庭湖,火娃鎮守古戰場,那都是能夠去看的,唯獨只有肥蟲子,它這麼老實,又乖又顧家,卻被逼得遠走了異鄉,現在想一想,心裡面真的很難過啊。

  我無言以對,因為我真的不懂,然而旁邊的雜毛小道卻笑了,說小毒物,你先別悲傷,我上次問了我師父,後來天山神池宮的人又提供了些資料,說這波比瘤般蟲雖然能夠吞食天地,但是如果它戰勝了心中的惡魔和欲望,卻能夠主動控制這一個過程,相信肥蟲子也能夠這樣的——它若能夠如此,去的地方又是黑龍哥來的地方,而你又有天龍真火,實在想念的話,到時候你修為盡複,我們就帶著一家老小,過去看它去。

  這話兒說得陸左轉憂為喜,整個人頓時就變得無比的精神起來,緊緊捏著拳頭,說對,到時候我們去看它!

  言語稍安,我讓看門的大爺去鎮上火鍋店弄了一桌酒,直接送到了這槐樹下面來,算是請雜毛小道幫忙的酒宴,而在這推杯換盞間,不覺已是微醺,雜毛小道飲一口包穀酒,然後開始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中來:“大師兄啊,他原名叫作陳二蛋,生於六十年代,是一個不該存在于世的男人……”


  ********《苗疆蠱事》大結局********


  大家好,我是晉平縣大墩子鎮上的養雞專業戶陸恪,縣“勤勞創業企業家”,“勞動紅旗手”的獲得者,同時也是《苗疆蠱事》的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未來的路還長,苗疆小夥伴的故事也一直都在繼續,我們且行且珍惜,一路好走,下一本見。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至此,《苗疆蠱事》終於大結局了,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完本感言一會寫完就放出,大家敬請期待,一同緬懷我們逝去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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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22 11:49:09

  我說這怎麼行,都是親戚,幫幫忙還要收錢,這不是打我臉麼,於是便同意了,而後我見到了他的兒子,一個叫做陸左的男人,並且一見如故,結成了朋友。

  我這輩子都想不到,我竟然會和陸左、以及他的哥們蕭克明成為朋友,並且坐下來,暢聊他們以前的故事。

  跟陸左、蕭克明所有的聊天,我都整理成冊,然後加上了一些個人編撰的內容,後來經過他們的同意,先是在天涯,後來移居磨鐵中文網,洋洋灑灑,竟然有數百萬字,有無數人追讀,並且還出了書,真真正正地實現了我的文學夢。而通過這些天的閒聊和交往,我和他們也成為了真正的好朋友,這是我當時真的沒有想到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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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22 11:00:59

 2013年初的時候,我遇到了我的族侄,也使得我真正走上了一條從事文學的道路。

  這事情說起來倒有些傳奇,2013年二月的時候,我一個遠方堂兄找到我,他是大墩子鎮人,現如今搬到了栗平縣城去了,聽說是兒子在外面發了財,現在正享清福呢。我自小就去了國外,跟這堂兄交往不多,不過七連八串,卻總是有些親戚關係,總也怠慢不得,於是聊了一下,才曉得他兒子回來了,有一顆蛋,想要借我養雞場的孵蛋設備用一下,有多少錢,該怎麼算,敞亮著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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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21 06:31:26


  錢難賺屎難吃,人前風光人後淒涼,從來都是這個道理,我們不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一代,所以只有勤勞的工作,才能夠在這個世界上好好地生存下去。

  我對我的工作十分認真,無論是雞舍的容積、還是飼料的配比,又或者藥品疫苗、產蛋成本、小雞孵化、工人工資、政府來往……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了然於心,要不然就是家有萬羽,一場瘟疫之後也是赤貧如洗。謹慎細緻,這是我能夠在數次禽流感風潮中有驚無險地生存下來的主要原因,也是十裡八鄉,乃至整個晉平縣都傳頌我名聲的根源。

  不過養雞養得好,但那只是我糊口的工作而已,並不是我個人的興趣愛好,我真正發自心底熱愛的,是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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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7 23:27:01

番外季:養雞專業戶

韶華散盡春已去,河風吹老少年郎


  每天早上五點半,伴隨著公雞的第一聲打鳴,我便醒了過來,巡視我的領地。

  “勤勞創業企業家”,作為一個受到縣裡面表彰過的標兵人物,我在鄉親們眼中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不過這點兒成就對於回鄉創業的我來說,其實也僅僅只是玩玩而已,很多人會覺得作為一個萬羽級養雞場的場主,是一件很威風、很厲害的角色,但是他們卻不瞭解這裡面的辛苦——每天我都需要早早地起來,催促我手下的那兩個二愣子幫工準備飼料,而我則得巡視每一個雞場、蛆蟲發育堆,查看溫濕度,然後抽檢,如果有問題還要及時聯繫農牧站,不時還需要應付上面的檢查和視察,然後還需要聯絡商家和雞禽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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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23:24:08


第二十二章 天山朝陽

發佈時間:2014-06-08 00:00 字數:3169


  瞧見朵朵在我們的旁邊一聲一聲地呼喚著肥蟲子的名字,一開始我還是覺得這舉動有點兒幼稚,畢竟肥蟲子都已經完全變異,和我失去了聯繫,怎麼可能聽到我們的呼聲呢,然而幾聲過後,雜毛小道也跟著附和起來,扯開了嗓子,大聲地喊:“小肥肥,小肥肥……”

  聽到雜毛小道那破鴨子的嗓音,再混合著朵朵那無比真誠的話語,我的心中突然一陣湧動,一幕一幕的場景在自己的眼中劃過。

  第一次見到肥蟲子的時候,它對於我來說,是那般的恐怖,因為此前我從來沒有接觸過這個世界。

  在得到矮騾子的草帽之後,肥蟲子開始真正地走進了我的生活,並且改變了我的人生,在此之前,我只是一個為了生活奔波忙碌的普通人,過著最平凡的日子,然而自從2007年的那個夏天過後,我才發現自己的人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而且我已經成為了別人真正需要的人。

  在這個過程中,肥蟲子一路與我相伴,不離不棄,無論是豬肝拌二鍋頭,還是一群一群的蠍子,它從來沒有嫌棄過,帶給我無數的歡喜,也無數次拯救我於生死垂危的邊緣,它已經融入了我的生命裡,我的人生因為它而多姿多彩,世界煥然一新,而此刻,我怎麼能夠放棄它,對著迷失的肥蟲子說“不”呢?

  無數畫面浮現眼前,我止不住肆意流淌的淚水,一邊哭鼻子,一邊大聲地喊道:“肥蟲子,你若是聽得見我的聲音,就回饋一下!”

  “肥肥,肥肥……”雪瑞也是一邊喊,一邊哭,她的青蟲惑曾經跟肥蟲子是親密無間的小夥伴,然而就在剛才,卻被吞噬乾淨了,連渣渣都沒有,這怎麼叫她不難過。

  我們大聲地高呼著,然而肥蟲子化身的黑霧則越來越大,幾乎籠罩了小半個天空,我瞧見地上無數的東西,包括樹林、石塊、雪、堅冰和屍體都朝著上方飛去,而我們這邊也是搖搖欲動,差一點兒就站不住腳。這引力太大了,朵朵放心不下旁邊的小妖姐姐,將她扶了起來,由我和朵朵各在旁邊,扶著小妖,然後朝著天空大聲地喊著肥蟲子的名字。

  在這一刻,我們沒有用一點兒的術法,也沒有任何手段,只是這般真誠的呼喊著,希望能夠讓那團黑霧之中的肥蟲子能夠聽見。

  這般持續不斷的呼喊聲沒有喊醒肥蟲子,卻把脫力昏迷過去的小妖給喊了醒來,她睜開了眼睛,印入眼簾的第一幅畫面卻是我緊緊拉著她的手,待瞧了仔細,又聽到了我的聲音,不由得詫異地喊道:“怎麼可能,你到底是王,還是死陸左?”我滿臉的淚水,看到小妖醒來又哭又笑,說是我啊,我是陸左,我是陸左。

  因為先前的那一吻,我感覺跟小妖親密無間,大聲地打著招呼,然而這小狐媚子在曉得我還是我,而並非王了之後,竟然扭過了臉去,冷淡地說哦,原來還是你啊,真奇怪,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果然如此。

  她說得輕慢,然而語氣顫抖,顯然是心情激蕩,我並非是初戀的小男孩,知道這小狐媚子只不過是抹不開面子,所以才故意這麼說而已,也不跟她計較,而是匆匆地將她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快速說了一遍,當得知我們千辛萬苦趕走了大黑天,然而卻中了小佛爺的算計,肥蟲子即將要毀滅世界的時候,這小狐媚子頓時就來勁兒了,直接甩開了我的手,叉著腰,朝著天空大聲喊道:“小肥肥,你又不聽話了是吧,一堆人喊你喊得嗓子都啞了,你還一點兒回應都沒有,是想咋地?皮癢了是吧,小心小娘我把你的屁股彈得又紅又腫!”

  雖然體內的青木乙罡之氣全無,但是小妖的聲音雄渾無比,一下子就穿透了天空,將我們所有人的聲音都覆蓋了。

  然而神奇的事情卻也在此時發生了,但見天空之上那片不斷擴張的黑霧竟然停止了,無數朝著上方吹去的物品紛紛下落,整個世界都仿佛靜止了一般。瞧見這般的狀況,小妖也有點嚇傻了,不過她到底是個心氣極盛的女孩子,叉著腰,繼續高聲喊道:“哎,哎,你別以為停下來就行了,快點告訴姐姐,現在到底怎麼辦,難道你想讓陸左哥哥、你雜毛叔叔、朵朵姐姐和你小妖姐姐我都被你吃進肚子裡面去呢?”

  小妖不管不顧地大聲喊著,這個時候那片黑霧竟然一點一點地縮小了,超乎我們想像地凝聚,化作了一片黑圈,接著裡面竟然浮現出了肥蟲子的身影來。

  相比以前,這是一隻巨型的肥蟲子,然而卻和往昔是一般的可愛,它在空中猶豫了好一會兒,似乎想要過來,但是卻最終還是沒有。

  看到這樣的肥蟲子,我的臉上掛滿了淚水,但是嘴角卻朝著上面翹了起來——它醒過來了,認出了我們來,它之所有沒有過來,是因為它明白自己會傷害到我們,才會如此。還沒有等我們多說什麼,它開始搖晃起身子來,拖著肥碩的肚皮開始跳舞,這是“8”字舞,以前肥蟲子一高興,就跳啊跳,不亦樂乎,沒想到它在這個時候,竟然也跳了起來,著實讓人看著心中難受,那眼淚啊、鼻涕啊都止不住地往下流淌了來。

  肥蟲子,肥蟲子,我們該怎麼辦,你該何去何從?

  沒有等我們多想什麼,一曲舞完,肥蟲子那一雙黑豆子眼睛戀戀不捨地看著我們,過完沒多久,整個的身子開始拔高,朝著天空騰身而去。別看它的體型如此肥碩,但是速度確實一流的快,幾乎一秒鐘,就攀升到了頂峰處,我突然瞧見先前黑龍哥遁空之處還留有虹光,而肥蟲子的目標竟然也是那一處時空裂縫。

  它走了?

  它竟然選擇離開,朝著另外一個領域離去了——難怪它會如此不舍,原來在明白了自己將會給所有人帶來困擾之時,肥蟲子選擇了離開此處。

  我的心在這一瞬間就空了,一屁股坐在而來雪地上,看著這遍地的狼藉和無數的屍骸,呼吸著清冷的空氣,渾身止不住地疲憊,仿佛在這一刻就要昏迷過去一般。面對著深淵狂潮、大黑天以及肥蟲子化身的門蟲,每一次都是致命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能夠活著留下來,然而直至此刻,我才感覺到,所有的一切,應該都已經過去了吧?

  天地大劫,這個讓當年的耶朗王和諸多有識之士寢食難安的劫難,終於歷經坎坷卻平安無事地度過,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到淚水停不下來。

  是啊,為了度過此劫,有多少熱血之士死於此處,多少人拋頭顱、灑熱血,將自己的性命埋葬在了此處。

  回想起投身而入黑霧深淵的小佛爺,我止不住地這麼想,如果沒有他,這次劫難會不會就沒有了?仇恨真的可以延續這麼久,以至於一個完全正常的人變得如此扭曲麼?難道原諒一個人,就是那麼的困難?

  我不知道事情的答案,只是和雜毛小道、小妖、朵朵和雪瑞坐在雪地裡,又哭又笑,感慨這些天來經歷的所有一切。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開始白了起來,遠處突然又來了一隊人馬,走入了這天池旁邊的主戰場。

  又過了一會兒,遠處來了幾個人,領頭的是掌櫃的,旁邊還有林齊鳴,以及尹悅,他們沖到了我們的面前來,掌櫃的給了我一個狠狠的擁抱,激動地大聲喊道:“天啊,你們創造了奇跡,整個世界都會傳頌你們的名字的!”

  我慘然一笑,看了過來要與我擁抱的林齊鳴一眼,說援軍終於來了,怎麼樣,週邊控制好了麼?

  林齊鳴將我緊緊摟住,這才說道:“嗯,陳老大把秋水先生搞的事情掐滅了之後,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現在正組織人手對那些逃散的深淵魔物進行清剿,你們放心,一切皆有我們,一定把事情的尾聲弄漂亮了,不會給你們丟臉的!”

  聽得他的保證,我心中稍安了,萬事已定,至於清除雜魚的事情就不用我們插手了。

  幾人十分忙碌,說完便離開了,尹悅說去給我們找一輛雪橇來,將我們轉移到山外的醫院去,而我瞧見原先撤離的好多人也跟著回來了——我瞧見了李騰飛,瞧見了無塵道長和無缺道長,以及好幾個熟面孔,天山神池宮的阿木也在,不過胯下的雪豹沒了,黑央族損失大半,但四娘子和松日落長老卻也還在……

  大戰尾聲,滿目蒼夷,我和雜毛小道對視一眼,不由舉得幾多地感慨,抬頭望天,但見那雪峰開始緩慢地移動,細細一看,竟然浮現出了陶地仙的臉孔,正在朝著我們欣慰地微笑呢。

  雜毛小道激動不已,而我則走到了大黑天死去的那個地方來,看著遍地的狼藉,心中不由得有些懷念起了那滿口髒話的虎皮貓大人來。

  它轉世了麼?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它?那個時候的它,還認識我們麼?

  我心中無數疑惑,然而就在此時,卻瞧見朵朵從灰燼中摸出了一個拳頭大的彩色鳥蛋來,朝著我興奮地直揮手,我朝著她那兒看過去,卻瞧見一輪朝陽,從雪山之巔的盡頭躍然而起,將整個大地照得一片光明。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終於……寫完了。
和很多人期待的結局不一樣,最後一戰,用的不是暴力,而是愛。
這是我在一開書就準備好了的結局,也是以一種我最喜歡的方式,我承諾了,我做到了,兩年風雨,我沒有一次失言,一次斷更,苗疆終於在如此和諧的場面中結局了。
心中恍然若失。
後面還有一章番外篇,關於所有正文沒有填完的坑,以及完本感言,明天寫吧,我要好好睡一個懶覺了,一夜七次郎,最瘋狂的一次,真夠累的。
好的,我們明天見


****************第三十九卷 終章之終極一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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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520520 + 10 樓主太有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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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7-12-15 23:23:54

第二,新書,哈,新書是關於什麼的呢?簡單說就是前傳,不簡單的就是四十年風雲往事,這裡有李道子,有陶晉鴻,有陳二蛋,有青梅竹馬和一見鍾情,有小道和一直尋找的虎皮貓大人,以後的日子,來與我同行吧——關注我的微博和公眾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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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黑天內心


  光芒閃耀的一瞬間,我突然想到了耶朗王的這手段,其實我曾經也遇到過。

  當初我從陰間而返,在即將被那三頭巨犬給吞噬了的時候,就是感悟到了這雙手之上符文的力量,方才使得能夠從那巨獸的口中存活下來。然而當時的我還只是懵懵懂懂,卻沒想到耶朗王這終極的一招,竟然就是這代表著“毀滅”的符文印出。

  和當時的情況一模一樣,我感受到了那簡單的符文開始迅速地分解,開始化作了無數複雜紛呈的圖形和弧線,每一道弧線都有著讓人難以言妙的規則和道理在裡面,完美得就如同1+1=2那般至理,就是如同這樣一般簡單的無數完美規則,將這麼簡單的一顆符文衍化成了蘊含著無比恐怖的大道,被耶朗王在這一瞬之間,轟然而出,最終直接將我們身處的整個雪山領域都給照得透亮了。

  在一瞬間,所有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東西都換了一番色彩,黑暗與光明的驟然交替產生出了一種簡單而美妙的視覺效果,而在這樣的光芒中,那大黑天周身蠕動的小蟲子也開始冉冉生煙,使得這魔神宛若一隻巨大的火把。

  在被虎皮貓大人和黑龍哥的束縛下,大黑天並沒有避得開耶朗王的手段,那“毀滅”符文一出,就仿佛耶朗王口中的神性光輝一般,使得它終於感受到了最深刻的威脅。

  在此之前,雖然面前的頂級高手眾多,但是對於大黑天來說,這只不過就是一點兒麻煩而已,遠遠還不能夠讓它產生出太多的畏懼感來,然而當耶朗王將自己雙手的符文直接擴印在當空的時候,它卻最終惶恐起來。

  大黑天的惶恐表現於外,那邊是極端恐怖的爆發力,它朝著耶朗王揮出一劍,青濛濛的劍氣縱橫,倏然之間就貼著耶朗王的身子朝著遠處劈去,這劍氣凝若一條線,一直蔓延到了天池旁邊,接著一步跨過,將整個天池都劈成了對半,不過此時卻並未停歇,還一直在朝前而動,走到了天池那邊的雪山去。

  當這一條劍氣劃線穩定下來的時候,超不過有半米的寬度,而大黑天另外一件法器七層寶塔,則也變得巨大,朝天拋去,然後落下來,仿佛要罩住自己一般。

  大寶劍是最鋒利的矛,而七層寶塔則是最厚實的盾,在加上那一杆可以控制怨靈的旗幡,此魔神倒也是進退皆可,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那條被無數蟲子給覆蓋並且吞噬了的黑色巨龍突然變了顏色——不,不應該說是顏色,而是化身為了光。

  是的,無數的光華從黑龍哥的身上開始浮現出來,是最純潔的白色光芒,然而我又感覺這白色光芒裡面似乎又有著一種類似於虹光一般的萬千色彩,充滿了美麗和和諧的空間感。

  在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醞釀,那條黑色巨龍竟然將自己掌握的空間之力作用於自己的身上來,這時間看似很長,然而幾乎就在一霎那間,這種類似於螢火蟲一般的遊動光華就已經遍佈了大黑天的全身,就仿佛一張巨大的網,將其緊緊罩住。這大黑天三頭六臂,分心極散,一邊劈劍,一邊伸手去抓腦袋上的火鳳凰,而另一邊還在操控那七層寶塔將自己罩住,此刻黑龍哥將身子化作了無數光華縈繞,卻是使得它措手不及,整個身子突然一下就停頓住了。

  高手相較,往往勝負只是在一念之間,一秒不多,一秒也不少。

  耶朗王動了,他平推雙手,紮紮實實地按在了那大黑天的胸口,而原本平淡無奇的一對手,在這一刻竟然幻化出了足以輝耀整個柏格達雪峰的光芒來,與黑龍哥罄盡畢生之力而幻化出來的聖潔光華一起交相輝映,與此頭同時,窩在了大黑天腦袋上的虎皮貓大人面對著那只巨大的手掌,竟然不閃不避,竟然迎著這般的光華引吭高歌一聲,大叫道:“大黑天你這傻波伊,自個家裡不好好待著,偏偏跑到這裡來,自取其辱,我艸你罵了隔壁——鳳魂真焱,燒、燒、燒你這個傻波伊!”

  大人的罵聲感天動地,而當大黑天伸手去抓自己腦袋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抓不到了任何實物,頭頂上的那只巨大無匹的火鳳凰竟然也和纏著自己的這條真龍一般,直接將最純粹的本源之力注入到了身體裡,使出了那最剛烈、最執著的功歸於盡來。

  真龍的本源之力是空間,而火鳳凰的本源之力除了那能夠燃燒一切的火焰之外,還有被無數看不見的法陣勾連而成的東西。

  在此之前,虎皮貓大人便已經用自己帶著火焰的羽毛圍繞著大黑天布下了符陣,先前並無效果,那是因為引而不發,此刻大人將自己都化作了一團火球,籠蓋其上,那麼先前所有的佈置都一起浮現,果然不愧是被稱作符王的傢夥,他的佈置充滿了天馬行空的精彩和謹慎細緻的勾連,突然之間,就像是那推到的多米諾骨牌,層層疊加,在一瞬間就使得那大黑天被熊熊烈焰所吞沒。

  在耶朗王現身之前,虎皮貓大人曾經試圖以自己為容器,將這頭曠世巨魔給封印在身體裡,然而這做法不但危險,而且成功率並不大,而在有了耶朗王之後,它便放棄了先前的計畫,而是籌謀著限制大黑天的行動,並且給予其最大的殺傷力。

  到了現在,虎皮貓大人終於將自己最輝煌、最璀璨的一面給展露出來,瞧見這滔天巨焰,就仿佛是那天神的怒火,能夠和天地之威所相提並論的手段。

  此時此刻,它表現出來的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所見到的那些修行者,而又有誰能夠想到,在此之前,它僅僅只是一頭肥如母雞的鳥兒呢?

  壯哉,虎皮貓大人!壯哉,屈陽!

  看到虎皮貓大人化作了滔天的火焰,而黑龍哥先前的光點則像是充足的汽油,一瞬間那大黑天就變成了巨大的火球,我的心中一陣波瀾狂湧,既有打敗敵人之後的欣喜,又有一種撕心裂肺的悲傷。而在這樣的攻擊之下,大黑天終於無法淡定自若地舞動手中法器,甚至連用那七層寶塔將自己給罩起來都不能,直接就翻到到了地上,開始痛苦地嘶嚎起來。

  瞧見讓所有人都陷入絕望的大黑天倒地,所有還在場中的人都不由得歡呼雀躍起來,然而耶朗王卻沒有,他顧不得那大黑天身上那滔天的熱意,一邊驅動惡魔巫手的嚴寒給自己降溫,一邊直接沖進了那滔天火焰裡去。

  耶朗王動,附身其上的我也自然逃脫不得,但見眼中的整個世界都化作了一片紅豔豔的光芒,而沖入正前的時候,他竟然也不止步,而是攜著巨大的沖勢,直接沖入了大黑天的身體裡。

  即使那大黑天的表面是由無數密密麻麻爬蟲所組成,但是在我的印象中,我還以為它是一個整體,然而耶朗王卻並不這麼看,他硬生生地沖入其間,撥開外面熱度驚人的火焰,然後不斷地往裡面擠,一雙積聚了三大符文的肉掌不斷飛舞,竟然深入到了這大黑天的內部去——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在大黑天的身體裡根本就沒有得到體現,我不知道耶朗王進入了多久,仿佛是一個世紀,又或者是短暫的幾秒鐘,只曉得到了某一個時間點,面前那讓人絕望的蟲堆終於消失了,而在我的面前,則是一個巨大的膜。

  這是一層肉膜,整體看上去仿佛一個巨大的桃子,撲通撲通地跳,外面的肉膜呈現出半透明狀態,使得我能夠清晰地看到裡面的世界。

  桃子的中心,是一個只有嬰兒大小的微型大黑天,一樣的三頭六臂,不過所有的眼睛和嘴巴都是閉著的。

  原來這看著宛如泰坦巨人的大黑天竟然只有這麼大,而它所表現出來的形象,原來全部都是由那種蟲子集合出來的。我的心中狂震,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看到了吧,這就是大黑天的實質,它所表現出來的所有強大,都只是外在的,大黑天之所以恐怖,是因為它的身上具有神性,當它的體型凝結成了人類這麼大,那麼它就會真正結束現在的投影狀態,成為真正的神,行走於地上的真神,無人可以阻擋。”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自然地曉得這個聲音,就是我的太師祖洛十八,雖然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還是能夠明白我可以和他溝通,於是說道:“那麼,該怎麼辦?”

  洛十八說道:“你曾經到過耶朗大聯盟留下來的五處祭殿,靈魂之中擁有了這五處印記,那是巫鹹鎮壓深淵的力量,可以召喚出心靈祭壇,並且直接溝通天上的神靈——本來不需要這麼麻煩的,不過你不肯被同化,那麼就需要你親自來做了……”

  原來如此,一切的謎題都解開了,原來我這些年周折波折,其實都是有一條無形之線所指引的。

  幾乎沒有片刻思索,我直接答應了:“好的,你怎麼說,我怎麼做!”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今天是高考第一天,給所有的高三黨們鼓勁兒加油,相信自己,幹!!!****
高三黨這幾天別看了,等高考結束,一次性看爽。加油啊!!!
沙發王:暖場I嘉賓
板凳王:YiN葳冫沙發
地板王:worldsun
強勢圍觀群眾甲:機器貓藍靈 強勢圍觀群眾乙:斷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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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靈魂祭壇


  洛十八並沒有告訴我應該怎麼做,而是用一股磅礴的意識與我接觸,頓時無數的資訊將我整個人都給淹沒了。

  我們是一魂同體,理論上來說我和洛十八、耶朗王都是一個人,只是彼此不同的人格自我而已——這情況跟當初朵朵和小妖幾乎是一樣的,不過說是一樣,卻還是有著很多的區別,我來不及細品,感受到這無數資訊的衝擊之後,終於從這裡面挑出了如何召喚出那靈魂祭壇的知識來。

  不知道是命運的牽引還是機緣巧合,我曾經到過東南西北中五處耶朗祭殿,也和除了武陵王之外的所有守衛者有過衝突,而在我不知不覺之間,那隱藏千年的巫鹹印記便已經附著在了我的靈魂上面來。

  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之處,然而命運便是這樣,它從來不管這些,說我是,我便是,獨一無二。

  在短暫的停頓之後,我舉起了雙手,一如小佛爺在血肉祭壇上的一般模樣,採取的是一個獻祭自身的姿勢。

  我心即禪,萬化冥合。

  在意志進入一個唯我的境界,我瞬間就感知到了從五個方向之上傳遞過來的洶湧能量,它們分別來自于龍哥、熊蠻子、綠臉女祭司、蚩麗妹和我自己的身體裡,而他們也並非力量的源頭,而是遙遙地連接於千里、萬里之外的各處祭殿。

  鎮壓山巒,這裡面蘊含的哲學意義是如此的沈重,而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變得不一樣了,就仿佛是我面前的大黑天,先前所有的力量都是覆在外面的蟲子,而現在昇華過後,便如同裡面的小嬰兒。

  神性——仿佛一道光芒,我把握住了這流星劃過的痕跡,在體內那陰陽魚氣旋的鼓動下,我將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了頭頂處,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因為除了我在驅動靈魂之內的印記,其他的所有事情都是耶朗王所包辦的,對於力量的理解他遠遠超出我,在他的協助下,一切順暢無比,我在一瞬間感知到一股超越世間的力量沖天而降落,接著在我的感知範圍之內,一處似在虛空之上、又仿佛在地底深處的輝煌而威嚴的殿宇出現了。

  周圍依舊是一片無定的混沌,巨大的石鼎、石器,巍峨高聳的古樸祭台和以及又圓又粗的巨大石柱,還有附著在上面那古拙簡樸的浮雕,以及高臺——一切都與我當日血戰十八世的靈魂祭殿,一模一樣。

  當我出現在這裡的時候,發現我是我,而在我面前的不遠處則是洛十八,在他的旁邊,還有四個人。

  他們分別是龍哥、熊蠻子、綠臉女祭司和蚩麗妹。

  我瞧見過洛十八的屍身,認得他的模樣,只是讓我驚詫的事情是旁邊的龍哥他們,他們原本應該在外面的世界與大黑天對峙,卻沒想到竟然也走到了這裡來——這是靈魂麼?

  我很詫異,然而其他的人卻顯得一切如常,即便是臨時加入的蚩麗妹,她也沒有太多的驚訝。在我稍微一愣住神的瞬間,洛十八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來,平靜地說道:“十九,不錯,謝謝你。”

  聽到這聲音,並非洛十八那剛猛豪放的調調,我便曉得我面前的並非單純的洛十八,他應該是我前十八世的融合,當然這裡面也包含了耶朗王的意志——站在我面前的,應該就是千年之前就謀劃好這一切的王者,耶朗之主。面對著這個大拿,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忐忑,摸著鼻子說道:“這、這沒什麼的,我做得還是不夠好,浪費了大家的時間……”

  我小聲地說著話,然而他的手卻已經拍在了我的肩膀上來,溫暖而堅定,而耶朗王的臉上還充滿了親切的笑容:“夠不錯了,不必自責。時間不多了,送大黑天回去的事情還有很多,我就不跟你說了——我們五個,即將去向彼岸,鎮守這世界的通道,維持安寧,而我耶朗在這片土地上面的傳承,則需要由你來繼承了,告訴我,你可以麼?”

  我看著耶朗王那明亮而充滿智慧的雙眼,想起了剛才戰鬥中他所展露出來的一切,如此細緻和完整,竟然是為了傳承於我,心中不由得一陣激動,大聲喊道:“可以,我可以的!”

  “好!”耶朗王再次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後大聲說道:“有你在,我苗疆巫蠱,便不會斷絕,哈哈、哈哈……”

  耶朗王大笑著朝那祭壇走去,而龍哥、熊蠻子、綠臉女和蚩麗妹相繼過來與我招呼,龍哥和耶朗王一樣,也是堅定地拍了我的肩膀,輕輕說道:“今後的路上,自己走,小心了。”我曉得他們這是在訣別,淚水一下子就要湧上來了,不過還是強忍住,點了點頭,而熊蠻子則過來將我緊緊抱住,粗聲粗氣地說道:“別怪我先前對你不客氣,跟王比起來,你差遠了!”我點頭,說我曉得,不過我會努力的。熊蠻子哈哈大笑,揚聲喊道:“好,現在我喜歡你了,獲得王的傳承的男人,以後的歷史,由你和你的朋友們書寫吧!”

  綠臉女祭司走到我的面前,盯了我好一會兒,突然揚手甩了我一巴掌。

  啪!

  她用力不重,但清脆,我的臉一刹那間就紅了起來,不過我沒有動,她問我,說知道我為什麼打你不?我點頭,說因為小妖。綠臉女祭司扭過了頭,跟著大熊哥的身後離開,遙遙之間傳來了一句冷冷的話語:“喜歡一個女孩子,你就去追吧,不要讓她等待!”

  綠臉女祭司飄然走上祭壇,而蚩麗妹也走到了我的面前來。

  看到這完成了蛻變、容貌令世間美女自慚形穢的謫仙之女,我捂著臉,怕她也跟我來這麼一巴掌,畢竟我跟她的關門女弟子雪瑞也有一段情感糾葛。我喉嚨發癢,低聲喊道:“前輩……”蚩麗妹一雙明媚若春風的眼睛仔細地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地吩咐道:“雪瑞做你妹妹挺好,她不適合你,我已經安排她回去接我的道統了,你不用擔心……”

  蚩麗妹簡單說完,便飄然上了祭壇,而就在我還琢磨著這兩位身份極高的女人剛才所說的話語時,突然聽到祭台之上傳來了一聲雄渾而激蕩的吟誦聲。

  啊……嗚……咿呀……咦……啊……呀……

  在這滔天而起的巨大吟唱之中,我瞧見頭頂上的天空開始扭曲了,接著我瞧見了無數璀璨的星光開始生成,一開始只是一縷一縷,而後則是大片大片的星雲,星雲與星雲之間是混沌無序的暗物質,無數的誕生和毀滅交相輝映,極盡輝煌之能事。

  我沒有再來得及去思索自己情感上面的那點兒破事,而是三步並作兩步走,沖上了祭壇,瞧見這耶朗王、龍哥、熊蠻子、綠臉大祭司和蚩麗妹盤坐在這祭台的正中心,雙臂平舉,口中不斷地唱誦著,他們手掌的掌心處有無數光華形成,然後與旁邊的人一起勾連糾纏,最後都彙聚在了耶朗王的手掌之上,接著兩個巨大的符號從那兒飄散開來,浮在了祭壇的正中心。

  我認出了這兩個符號來,左邊的那個叫做“毀滅”,右邊的那個叫做“希望”。

  我下意識地往前走去,然而卻被一層虛無縹緲的力量給阻攔住。此刻的我應該是靈魂狀態,而且還是一個剝離開來的靈魂,根本就掌握不了什麼力量,所以只能在旁邊圍觀,不過好在他們的念誦並沒有持續多久,但見那耶朗王猛然站起,朝前一揮,前方的空間立刻有一道裂縫生成,而他一步踏前,伸手往虛空中掏去。

  耶朗王的手臂消失在了半空中,臉上充滿了猙獰的痛苦之色,而與此同時,周圍四人一同激發了自身的潛力,源源不斷地灌注到了他的身上來。

  仿佛在一瞬間,耶朗王的臉色陷入了極盡扭曲的模樣,而在下一秒,他猛地往後面一拉,整只右臂化作了一道沖天而起的火焰。

  除了熊熊燃起的火焰,在這祭壇之上,憑空而生出了一個三頭六臂的小娃娃來,嚶嚶的哭泣。

  這是大黑天體內的神性,我瞧見這嬰兒緊緊閉著的眼瞼下在動。

  它要睜開眼睛了麼?

  面對著右臂化作了烈火,耶朗王卻一點兒的慌亂都沒有,他的左手朝著肩胛骨那兒一拍,這在驟然而起的火焰就直接與他的身體脫離,而後他竟然還有時間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接著口中大聲喊道:“咄!”

  此一言而出,整個世界都是光明大放,祭壇之上,我們頭頂的星空開始急速地旋轉起來,無數星辰之力開始作為指引,朝著這邊隕落,那微型大黑天仿佛感受到了危機的來臨,嚶嚶大哭,讓人為之動容,憑空生出了想要保護它的心思,而與此同時,場中五人全部都懸浮了起來,各結手印,朝著這大黑天遙遙罩去。

  轟……

  我的耳邊傳來一聲古怪的響聲,口鼻便不由自主地噴出了鮮血來,一屁股坐在地上,瞧見原本可憐無比的大黑天竟然睜開了眼睛,一雙邪異的眼眸直勾勾地瞧著我。

  它在笑。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自從開書寫文開始,這個結局就一直存在我的腦海中了,無數遍,從來沒有更改過。
這是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結局,我希望能夠沒有缺憾。
說到一大波,今天會陸續的放,我在微博上面做了一個選擇題,你們也可以做一做,到底選什麼?之所以選擇這兩天結局,是因為高考是改變很多人命運的一件事情,而我也希望它能夠改變我的命運。不管怎麼說,說到做到,大家等候我的這一大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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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銀河裂縫


  大黑天不可睜開眼睛,一旦睜開,這證明它的神性覺醒,整個世界將沒有能夠再與之相抗衡者。

  我深深牢記著這一句話,所以當瞧見了大黑天睜開了眼睛的時候,我頓時感覺到不妙,但見它那富有洞穿靈魂的眼眸閃耀著濃重的黑色,整個身子劈裡啪啦地響了起來,這是它體內的骨骼在快速生成,而與此同時,這個三頭六臂的小嬰兒周身立刻化作了一團黑色焰火,將自己完全包裹到裡面了——這火焰並不熱,甚至是冰冷如雪的,然而跳動的規律卻深深契合了整個世界的規律,讓我能夠感受到,它對於這個世間的規則已經是瞭解清楚了。

  大黑天即將覺醒,整個世界也即將面臨毀滅的邊緣。

  所以它在笑,這樣的笑容浮現在它那純真無暇的小臉上,原本應該是像天使一般的聖潔,而就在這個時候,卻顯得無比的詭異,讓人心中像堵住了一團火。

  世界就要屈服在它的腳下了麼?

  不,就在大黑天睜開眼睛,想要仔細打量這個即將臣服於它腳下的世界時,一道銀色的光芒沖天而落,徑直地落在了它的頭上。大黑天伸手去接,想要抵擋,然而這道光芒並沒有任何的攻擊力,直接透過了它的手掌,落在了它的身上來。銀光蕩漾,宛若流水滑落,將大黑天給完全覆蓋住了。這道光芒並沒有什麼殺傷力,然而卻是一道時空白標記,在渲染了大黑天的一瞬間,我們頭頂上的無盡虛空頓時開始瘋狂地轉動起來,無數的星辰化作了旋渦,傳來了極為恐怖的力量。

  這力量,可以吞噬一切的物質,便是以大黑天之能,也有些抵擋不住了。

  蘇醒之後的大黑天本來想要給旁邊的這些人一點顏色看看,然而還沒有來得及施展出它那恐怖的威能,立刻就被這星光罩上,無數的引力牽引住了它身上所有的一切,它甚至整個兒都懸浮起來,朝著上空飄去。

  上面是璀璨星空,如果一直飄上去,所不定就回了老家,費勁千辛萬苦而來的大黑天哪裡會這樣放棄,頓時一聲怒吼,三雙手臂開始不斷地揮舞,無數的光華和符文從它的手上飄落而出。

  在些符文和光華蘊含著萬千色彩,單單從水準和玄妙上面來說,比洛十八灌注給我的巫鹹遺族手段要強過百倍、千倍,體現出了大黑天卓絕世間的實力。

  它僅僅欠了一點兒時間,然而這就已經夠了。

  耶朗王騰空而起,龍哥、熊蠻子、綠臉大祭司和蚩麗妹緊緊相隨,五人成陣,將大黑天緊緊鎖在此中,鼓動炁場,將其穩穩壓在祭壇上的身子憑空托起來。這一方往上托,一方要往下壓,雙方較力,本來是在較力的,然而大黑天與那無邊星光引力的較量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們這一邊一出手,勝利的天平便立刻倒向了耶朗王這一邊。大黑天似乎感應到了自己的人間之旅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回天無力,於是憤怒地發出了一聲穿越天地的悲啼。

  與此同時,這五人也一同出手,朝著中間的那大黑天撲了過去。

  他們緊緊抱住了大黑天,將正在做著所有努力的這絕代凶神束縛著,耶朗王的臉上充滿了解脫的微笑,朝著我們頭頂的上方飛去,無盡的星光引力垂落下來,將他們所有人都朝著一個未知的銀色旋渦拉扯過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大黑天終於將所有的怒火轉移到了身下的這個祭壇上來,它在往上極速飛升的那一刻,朝著下方重重一拍。

  僅僅是這麼一拍,我卻感受到了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息平平壓了下來,幕天席地,那懸浮在無盡混沌中的靈魂祭殿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我身邊的所有建築物都往下放沈去,而我也感覺到整個世界都化作了黑暗,接著意識就往著下方沈淪而去。

  我的心中狂震,因為傳承中的意識告訴我,如果我就此沈淪,只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這就是死,是最黑暗無盡的世界,比那灰飛煙滅更加徹底,斬斷我在世間留下的所有線索,從此以後,世間再無陸左——可是,我的親人,我的朋友以及我的愛人,他們該怎麼辦?

  我不能死!

  我在心中狂吼著,在意識即將消弭於無形的那一刻,我福靈心至,將雙手的虛心合掌,二食指相背而屈指尖部分,複以二拇指壓二食指前端,作彈指狀,結出寶瓶印,我心即禪,萬化冥合,整個天地都與我同輝映,我即天地,天地即我,若想要毀我於當下,必先戰天鬥地,將世間先毀滅……

  完成了這一切之後,我全身的所有血液、肌肉和骨骼都開始轟鳴起來,一齊彙聚成了一個字:“禪!”

  此言一出,我整個的世界都化作一片混沌,無數的罡風洗滌我的身體,暴戾而無序,讓人根本無法穩住身形,而我仿佛如同那怒海之中的一葉扁舟,不斷地漂浮著,每一刻都有翻船的可能,而就在在我即將就要覆滅的時候,突然天地一清,感知又如潮水一般浮現在了我的意識中,天地一暗,繼而清明,我則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一股攜著清冷和腥臭的冷風從遠山處徐徐刮來,劃過了我的臉龐,接著又朝著別的地方徐徐推去。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環顧四望,發現我依舊還在剛才的雪原之上,然而那仿佛一幢高樓般的大黑天卻不見了蹤影,地上一片狼藉,有好多小蟲子的屍體,正散發著陰寒入骨的氣息,不過我並沒有從它們的身上感受到一點兒生命的氣息,唯有一絲恐怖的威嚴在上面停留,昭示著某一個偉大而令世間都會震撼的存在,曾經來過這裡。

  我又去看龍哥等人所站立的地方,那兒只有幾個巨大的土坑,別無他物,唯有蚩麗妹所站立的地方,有一件雪白如絲的衣裳。

  他們走了啊,走向了彼岸,在世間的盡頭,鎮守著天地之間,維續著這美好人間的一切。


  不知道我的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是否能夠再見到他們?

  這世間,除了我們這些人之外,還有人會曉得他們麼?有人會知道他們曾經來過,並且為了這個美麗的世界奉獻出了自己的生命,甚至所有的一切?

  或者,還包括愛情。

  我的心中無比惆悵,抬頭看向了上方,天空依舊還是黑夜,不過在遙遠的天際,似乎有一道光華開始出現,地球在旋轉,而當直面太陽的時候,又是嶄新的一天了。光明即希望,或者說,這些將自己生命付出的人們,他們根本不在乎這世間的生靈是如何想的,他們只是覺得自己有著這樣的能力,那便有著相應的責任,所以他們站出來了——如此,而已。

  天空之上,我看見了一道朝上攀升的光芒,是白色,又有些像是金色,虹光縈繞,化作了龍形,朝著天際飛去。

  我曉得那是黑龍哥的意志,真龍並非此間造物,它能夠橫跨於不同的空間,即便身型在此間隕落,但是在另外一個世界,它們卻又能得到重生,開始它另外的一段旅程——這是偉大生命的特權,我們此刻視之如天地大劫的戰鬥,或許在它的生命裡,只不過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感知到了宇宙的恢弘和偉大,便能夠明瞭到我們自己的微小,我的心瞬間變得無比的惆悵起來,而在這個時候,我瞧見有人正朝著我這邊迅速跑來。

  我低下頭,轉過身子,瞧見是一臉關切的雜毛小道,陪著他的還有雪瑞、小妖和朵朵,至於李騰飛和洛飛雨,則不見了蹤影。

  雜毛小道走到近前來,打量著我,小心翼翼地問道:“王、王上,請問剛才出現的那一道充斥天地的虹光,是你們送走了那大黑天麼?”

  這傢夥表現得小心翼翼,就像犯錯的小學生,十分可愛,要是擱在往常,我肯定會忽悠他一頓,引作談資,然而現在我卻是一點兒心情都沒有,長歎了一口氣,說老蕭,是我,我是陸左,他們……應該走了吧?

  聽到我這熟悉的聲音,雜毛小道的臉上從驚訝到驚喜,到難以抑制的激動,立刻變得無比的精彩起來,而千言萬語述不盡,化作了一個緊緊的擁抱,與我相擁。

  他是如此的激動,以至於我都有點兒透不過氣來——大黑天的臨死一擊並非毫無效果,它不但將我的靈魂祭壇打破,也使得我的修為盡損,此刻的我和普通人,幾乎沒有什麼區別了。

  我咳了咳,一口血吐了出來,雜毛小道這才發現了我的虛弱,鬆開來,看了我一會兒,說我艸,還好,還好,福大命大,以後仔細修行便是了。

  我笑,說嗯,要不是你的堅持,說不定我就死了。

  雜毛小道搖頭,嚴肅地說道:“這可真不是,我當時是在詐他呢,不過他應該也曉得了,不過並沒有揭穿而已——耶朗王是一個有著大智慧的人,你能夠活下來,全都是他!”

  我還想說什麼,突然有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傳入了我們的耳中:“你們以為,現在這樣,就算是結束了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王走了,但請不要悲傷,他們求仁得仁,一切都很好,只是……
還有一個敵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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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波比瘤般


  雖然那人隔得也遠,但是他一說話,我立刻反應過來了,這人就是自從小黑天之後一直就消失不見的小佛爺,也就是轉世之後的武陵王。

  當我們一起回過頭去的時候,果然,瞧見小佛爺從天池旁邊緩慢地走了過來,一直走到了我們面前的一百米遠處,方才站定。

  大戰過後,萬物凋零,先前充斥戰場的深淵魔怪,以及我們無數的援兵都已經因為大黑天的緣故,早就逃得不知蹤影了,現在還留在原地的,只有我、雜毛小道、雪瑞、小妖和朵朵幾人,而這裡面的我因為大黑天的反噬,如同廢人,雜毛小道一身狼藉,身上各種傷痕,朵朵抱著昏迷過去的小妖,唯獨雪瑞身上幾乎沒有傷,不過儘管雪瑞受過蚩麗妹傾力培養,但是面對著小佛爺這般的絕世魔梟,卻還是有些勉力。

  別的不說,光是現在的人員配比,我們便根本就是小佛爺的對手。

  我的心在瞬間就陷入了一種近乎於絕望的境地——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這只能存在於理想之中,小佛爺費盡心思,怎麼可能半途而廢,而時至如今,到底有誰能夠過來幫我們呢?眼見著小佛爺停在而來我們的不遠處,雜毛小道將雷罰拔出來,劍刃朝下,輕輕地點著腳下的雪泥,然後悠悠說道:“小佛爺,夠陰的啊,剛才群星雲集的時候,你躲在烏龜殼子裡,這會兒倒是冒了出來……”

  雜毛小道表現得若無其事,舉重若輕,然而實際上他是將這雷罰點地,試圖聯絡到地脈之下的陶地仙,看看能不能上前增援。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我雖然連站立都有些困難,但是這場中之事,卻歷歷在目,十分的清楚,全身的感應簡直就是清晰到了極致,想來這也是因為耶朗王的傳承,使得我雖然修為盡失,然而整個人的境界都提升了一個檔次,站在一個高高的地方,眼界自然最為寬廣。

  聽到雜毛小道的諷刺,小佛爺倒是顯得十分平靜,淡淡地說道:“剛才的那些人,無論是大黑天,還是王上,都是這世間最有智慧的人物,我不能與他們比,所以他們的戰爭我不摻和,是最好的。我無意與王上為敵,也無意與龍剌、熊蠻子和雪魚大祭司交手,我和他們曾經是戰友,最親密的朋友,即便是我做了現在的決定,也不會與他們正面交鋒,這是我的底線,武陵王的驕傲……”

  雜毛小道試圖聯絡了一陣陶地仙,然而卻沒有得到回應,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不過臉上卻是一點兒都沒有流露,而是冷哼道:“別把自己說得有多高尚,你若你真的不想與他們為敵,那麼為何還要毀滅他們所維護的、摯愛的這個世界?”

  瞧見雜毛小道停住了手,小佛爺的臉上也浮現了笑容,平淡地說道:“你別試圖找陶晉鴻了,即便他現在身為地仙,擁有著移山填海的通天手段,但是那天山祖靈並是這麼好拿捏的角色,而且神位爭奪並不是你們想像的那麼簡單,陶晉鴻自顧不暇,說不定現在已經死了!”

  “放屁!”聽到小佛爺這般說起,雜毛小道的脖子一瞬間就變得通紅,大聲罵了起來,而小佛爺卻不為所動,而是平靜地說道:“我不想與王兄為敵,他是天下最善良、最仁厚的王者,也是我一生的偶像,但是他太仁義了,而這世間又太骯髒,汙濁得讓我看一眼,都會感覺到無比的噁心。有時候,有的事情往往需要我這樣的人來做,比如討債。”

  “討債?”我細細咀嚼著這句話,艱難地邁開步子,朝這前方的小佛爺說道:“你是說漢王朝背後偷襲之事麼?”

  小佛爺點了點頭,說對,耶朗大聯盟的十萬帶甲之士,罄盡全聯盟的精銳力量,正在與那深淵來襲的狂潮拼得死活,然而本來已有盟約的漢王朝不但沒有援手,而且還將我耶朗聯盟留守王城的儲君給斬殺了,所有的方門之士在後面推波助瀾……你說說,這樣背後捅刀子的仇怨,我不但不報,而且還要延續千年,來給他們的子孫後輩維續統治,你認為我會服麼?

  瞧見這張熟悉的臉龐上面流露出了義憤填膺的憤怒,我舔了舔嘴唇,然後說道:“世間之事,從來就沒有對與錯,而只是立場不同而已。王他之所以受到所有人的尊重,是因為他身上有愛,有大愛;而如今,天下分分合合,早就已經融合在一起了,你有沒有想過,即便是你能夠成功,但是也將耶朗的子孫後輩給抹殺了——這樣的事情,你覺得值得麼?”

  小佛爺的臉上在一瞬間突然流露出了笑容來,直直地盯著我,平靜地說道:“陸左,你知道那些地底遺民為什麼會選擇我,而拋棄原本正統的你麼?”

  他這話兒說得尖銳,直接戳到了我的心窩裡面去,使得我十分難堪,不過我還是強忍著心中不喜,問為什麼?

  小佛爺回答,說因為信仰——在你看來,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你只想過著那種碌碌無為、小富即安的生活,而這樣的人從來都是亡國之君,而我不同,我有著最堅定的信仰,即便這信仰只是仇恨,都能夠有一大批與我有著一樣目標的追隨者,我們從這裡面獲得快樂,獲得滿足,獲得前所未有的成就感,這樣的信仰是你們所不能夠體會到的——你不懂,也永遠不會明白。

  小佛爺說得慷慨激昂,然而雜毛小道卻是冷冷一哼,說狂熱的邪教分子,時至如今,你所有的伎倆都已經破滅了,即便是將我們所有人殺掉,但是你也報復不了任何人了。

  “是麼?”小佛爺的臉上充滿了詭異的笑容,沒有與之爭辯,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來:“陸左,你是否覺得自己的一生,都實在是太順利了?”

  他突然談及此事,讓我有些訝異,摸了摸鼻子,說你什麼意思?

  小佛爺今天的話語顯得格外的多,他略顯得意,又有一些賣弄地說道:“你難道沒有覺得自己的一切都太順利了麼?無論是找到耶郎祭殿,還是無數次起死回生,又或者在厄德勒大殿之上那神像為何沒有把你們給區別出來,以及我為何下令屬下,不要找你們麻煩,這些你不覺得奇怪麼?”

  他這般娓娓道來,說得我一陣心驚——的確,事情實在是有些詭異了,小佛爺按理說應該明白我就是他強而有力的對手,然而他不但沒有在我創出名頭之前就將我滅掉,甚至還一再對邪靈教的一眾手下吩咐不要找我麻煩,我曾經為自己父母的安全十分擔憂,然而至今他們都沒有遇見過一次騷擾,這種事情以邪靈教這種行事毫無下限、無所不用其極的尿性,實在是太奇怪了。

  瞧見我若有所思,小佛爺嘴角上翹,嘿然笑道:“這個世界上倘若說還有誰能夠瞭解我的王兄,那便是我了。他是一個具有大智慧的人,我若是強壓你的發展,他必然會有手段應對,然而我順水推舟,將一切都朝著他所希望的方向推動,那麼他便不再生疑,而是帶著龍剌等人離開此界——王兄不走,我不敢妄動,而現如今他走了,這世間,還有誰能夠阻擋我?”

  小佛爺說得陰森,我瞧見他並不是虛張聲勢,而是一種大事臨頭的輕鬆,心中不由得越發沈重起來,出言問道:“大黑天走了,難道你還是有什麼手段,繼續你的計畫麼?”

  我的這話兒卻是問道了小佛爺的心頭上面來,他之所以跟我們說這麼多,卻也只是為了這最終的緣由——謀劃千年而無人知曉,這樣的事情宛如衣錦夜行,即便是強如小佛爺,也止不住那賣弄的心思,朝我發問道:“開戰了這麼久,你就沒有感覺少了一點兒什麼嗎?”

  經過他的這話兒一引導,我的腦袋立刻就轉了過來——本命金蠶蠱。

  是的,出現在這世間的本命金蠶蠱,有且只有兩隻,一只是小佛爺的巨大蟲兒,一只是我的肥蟲子,這兩樣東西據說和真龍一樣,都是這世間最奇特的東西,它可軟可硬,可長可短,刀斧劈不爛,火焰灼不傷,然而在一開始的時候,小佛爺就有意用自己的本命金蠶蠱將肥蟲子引出了別處去,而後戰況一激烈,我便已經無暇顧及起它來。

  肥蟲子,它在哪兒呢?

  我的精神立刻一集中,準備招呼肥蟲子過來救駕,然而小佛爺卻是揮了揮手,說你不用找了,它就在那兒……

  我順著小佛爺的手看了過去,瞧見兩道金光就在我的頭頂上後處,這兩條蟲子並沒有交鋒了,而是拼命地吸著空氣,而我瞧見這地上密密麻麻的大黑天殘骸正在急速消失,而所化的陰氣沖天,全部都積聚在了兩條本命金蠶蠱的身上去。

  小佛爺瞧見這般情況,朝我微微一笑道:“陸左,你知道本命金蠶蠱在佛經之中,又喚作什麼嗎?”

  我臉色慘白,搖頭,而小佛爺則得意地大聲喊道:“波比瘤般蟲!”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我會告訴你們,這是苗疆正式入駐磨鐵一來,史上的第一次一天四更麼?
狂歡吧,因為我們後面還有呢。
至於冠名,我就不冠名了,所有捧皇冠的同學,咱們到時候在章尾排果果,直接加入苗疆的文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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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肥蟲異變


  波比瘤般蟲,這是我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而第一次,則是當日在藏地的時候,江白的師父就這麼說過。

  很多人曾經說過肥蟲子,也就是本命金蠶蠱是一種有著大恐怖的存在,不過我之前只認為它蠱中之王的名聲在作怪,但是瞧見小佛爺這般洋洋得意的模樣,我卻突然感到了一陣不寒而慄,仿佛有著比大黑天還要恐怖的東西要出現一般。而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雪瑞臉色一陣慘白,啊的一聲叫喚,我扭過頭,投去疑問的目光,雪瑞的口中流出了鮮血來,一字一句地說道:“青蟲惑……走了!”

  她說的委婉,但是我卻曉得青蟲惑恐怕是被小佛爺的那條本命金蠶蠱給生吞了,為了先下手為強,我也顧不得臉皮,朝著空中大聲喊道:“肥蟲子,別吃了,趕緊把那傢夥吃掉……”

  肥蟲子這兒的進食也進入了尾聲,吸收了大黑天的精華和遊離在外的神性之後,它的身形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只不過隱隱之間有許多重影,當我的炁場蔓延過去的時候,感受到萬千的光華重疊,肥蟲子竟然隱隱之間有著巨大的品質,而體積卻在不斷地縮小,整個形態變得十分不穩定,仿佛那沈悶依舊的火山一般,隨時都有可能會爆發。

  然而即便是處於這般的狀態,肥蟲子聽到了我的招呼,卻仍舊拖著搖搖欲墜的肥軀,面朝著對面的本命金蠶蠱飛去。

  小肥肥碰上了大肥肥,兩者半斤八兩,倒也沒有太多精彩的對決,而我低下頭來,嚴肅地問道:“到底什麼是波比瘤般蟲?”

  小佛爺含笑不語,旁邊的雜毛小道卻是接過了話頭來:“波比瘤般是古印度語,翻譯過來就是‘門’的意思,波比瘤般也就是門蟲,相傳在遠古神話時代,世間一片混沌,唯有一巨人睡于此間,醒過來之後便開天闢地,力竭而死,身化大地,而這波比瘤般則是在盤古之前就已經出現了——夫宇宙者,天地四方為宇,古往今來為宙,宇是空間,宙是時間,宇宙就是由空間和時間鎖構成的。”

  雜毛小道的嘴唇顫抖,不過卻還是平靜地說完:“在一個宇宙之外,又有無窮數量的其他宇宙存在,其間的縫隙,則全部是一片虛無混沌,就是我們現代科學已經認知的暗物質,也是玄門道學中所說的黑暗深淵,這裡面孕育著毀滅和無序的規則,最後演繹出了以時間和空間為食物的蟲子來,以一個又一個宇宙為食物,盤古之前,就有一隻蟲子路過了這片混沌,產下蟲卵數枚,神佛時期燃燈古佛曾經以無邊佛法度化了兩枚,後世又有張三豐鎮壓過一次,直到如今,出現在了你的手上……”

  我心中大駭,不由得猛搖頭,說不可能,這金蠶蠱只是由無數蟲子在蠱盒中蠶食而出,怎麼會跟等神話時代的東西有瓜葛呢?

  雜毛小道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這裡面被誰下了手腳,反正這是我師父告訴我的,當初他見到你的時候,曾經想要出手,將小肥肥給滅了的,只可惜以他的修為,還是達不到,所以才同意讓我一直跟著你,看看能過有什麼辦法,將此劫度過……

  原來如此,我說雜毛小道堂堂一茅山預備接班人,怎麼天天跟著我這兒跑江湖呢,原來除了他自己的意願之外,還有陶晉鴻的默許。

  得知了前因後果,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無力,原來小佛爺之所以有恃無恐,竟然是因為肥蟲子的原因。那大黑天恐怖,但也僅僅只是禍害此間而已,而倘若依著小佛爺的謀劃,讓肥蟲子真正成長起來,那麼所有的一切恐怕都完了,別說人類,就算是我們身處的這一個世界,只怕都要給貪吃的肥蟲子給吞了肚子裡,嚼裹嚼裹,啥也不剩了。

  場面一時變得頗為沈悶,而這個時候,從另外一邊傳來了緩慢的腳步聲,我們扭頭看去,卻見剛才不見人影的洛飛雨緩步走來。

  她的懷中抱著一個渾身髒兮兮的男人,仔細一看,卻是她的小外公,前邪靈左使王新鑒的弟弟王新球。

  不過他已經死了,雙手下垂,半邊腳不知道丟在了何處。

  洛飛雨走到了近前來,將小外公小心地安放在了身旁白色的積雪上,然後仔細地打量著不遠處的小佛爺,過了一會兒,她朝著雜毛小道喊道:“你,要不要跟我最後一次,並肩而上?”

  這是洛飛雨在得知雜毛小道的初戀女友陶陶還活著之後,第一次跟雜毛小道說話。

  她說得是那麼的平淡,就仿佛一個跟男朋友約著一起去看電影的女孩兒,不過這話語裡,卻充滿著決絕之意,勝了,今生不見,敗了,與爾同休。

  美人相邀,雜毛小道哪裡會不願,他大步向前,朝著小佛爺的方向走去,大聲喊道:“我蕭克明一生浪蕩,自被逐出山門之後就是一個廢材,原本以為就這樣渾渾噩噩的一生混過,卻沒想到竟然還能夠遇見此等大事,而邪靈教的魁首,竟然也在我的面前。戰吧,雖死猶榮,不過如此而已。”

  雜毛小道與洛飛雨從兩個方向出發,朝著小佛爺那兒殺去,聽得他這激情澎湃的話語,我也不由熱血沸騰,然而此刻的我全身乏力,就連站著都極為勉力,哪裡還能夠上前作戰?不過這三人一相接觸,我才發現小佛爺雖然盛名遠播,但是卻在之前的幾次血祭中也耗盡了大部分的力量——召喚深淵狂潮、雕刻引導大黑天的時空座標,以及維持自己不受損害的法陣,這些都是極為損耗力量的。

  這些損耗使得他雖然沒有像我這般全身乏力,但是面對著雜毛小道和洛飛雨的瘋狂進攻,一時間竟然也有些無力。

  雜毛小道和洛飛雨這兩人的實力,可能是當代年輕一輩中,除了我之外的最強者,即便是面對著這個戰勝了無數豪雄和頂尖高手的小佛爺,也是沒有一點兒弱勢,兩把飛劍不停地上下翻飛,把小佛爺壓得氣都喘不過來。這情況讓所有人都喜出望外,眼看著小佛爺節節後退,朵朵走了過來,把小妖遞給了我,讓我照顧好自家的姐姐,然後也擼起了袖子,沖上了前去。

  我無力阻擋朵朵的腳步,只有將昏迷過去的小妖給接了過來,低頭一看,發現將自己體內所有的青木乙罡散盡之後,這個妹子全身都開始僵硬了,宛如玉質一般。看著她那蒼白的臉,我心中不由得生出了許多的痛苦來,伸手過去輕輕撫摸,想著倘若此劫度過,我必定不會辜負她的一番美意。

  最難辜負美人恩,我陸左但凡是個帶把的爺們,就一定要給小妖一個完整的交代。

  跟隨著朵朵的還有雪瑞,雖然青蟲惑被吞噬,但是因為不是本命蠱,倒也沒有太傷害到她,所以瞧見勝利在望,卻也顧不得許多,衝殺而上,然而瞧見小佛爺那般隱約的身影,我卻總是感覺有一些不對勁兒,要知道在他手下折損的頂尖高手,遠的不說,今年便有那青城山的三大鬼仙,茅山宗第二號人物鄧震東,他若是將那三位鬼仙給消化了,怎麼可能是這番模樣呢?

  就在我心中戚戚然的時候,陡然間看到小佛爺將身上的衣服一鼓蕩,便有大股的氣息往外噴發而出,這些氣息全部都是翻滾濃密的黑色霧氣,裡面有密集的蠱蟲遊弋,所有與其近身交戰的對手都有些抵受不住,紛紛往後面退卻,便是像朵朵這般的靈體,也不敢與此爭鋒。

  除了頂尖的修為之外,小佛爺可能是這世間最頂尖的蠱師,比我和許映愚都厲害。

  瞧見眾人紛紛退讓,小佛爺放聲大笑,說好了,已經夠了不跟你們玩了。

  小佛爺縱身一躍,竟然跳上了五六米的半空中,雙手一揮,雜毛小道和洛飛雨射來的飛劍便朝著兩邊分開而去,然後朝著天空中纏鬥不休的本命金蠶蠱一指,這遙遙一指仿佛有著巨大的魔力,他自己的本命金蠶蠱竟然一動也不動,僵立當場,而肥蟲子瞧見這機會也沒有半分懈怠,直接一口咬在這同伴的尾巴上,此刻的肥蟲子胃口極好,三口兩口,竟然要將小佛爺的本命金蠶蠱給直接吞噬掉。

  瞧見這般詭異的場面,我不由得大聲喊道:“不要!”

  然而面對著這般巨大的誘惑,肥蟲子根本顧不得我的命令,直接將對手給吞噬了乾淨,而就在此時,肥蟲子的身子突然在一瞬間就收縮成了一個點。

  我感到胸口被一陣巨大的力量撞上,難受得緊,一口老血就吐了出來,七竅皆有鮮血漫出,而這個時候,我抬頭瞧向了肥蟲子,卻見它在瞬間又由一個點化作了一團濃黑不定的光團,而從這裡面則產生了巨大的吸引力,正瘋狂地吞噬著周邊的空間。

  天啊,這不就是生物版的黑洞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呃……好累啊,大家給我加加油,鼓鼓勁,真的,好累啊。
加油,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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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拯救世界


  瞧見肥蟲子化身的黑色光團瘋狂地吞噬著周圍的空間,我的心中終於明白了小佛爺所有的計畫。

  原來他並不是想讓自己的本命金蠶蠱來成為那一座門,而是不斷地強化自己的金蠶蠱,無論是當日那邪靈總壇小鎮數萬無辜而虔誠的鎮民,還是那青城峰上三位鼎立天下的鬼仙,以及在生死河、陰陽界中的所有行動,這些都是為了給肥蟲子進食,通過這種手段,使得我自己的肥蟲子發生異變,然後化作了不斷吞噬周邊那時間和空間的波比瘤般蟲,將整個世間的一切都給吞噬掉。

  即便是那本命金蠶蠱與他性命相連,即便是此戰之後他也將死去,但是他也依舊執著地按照自己的計畫,一步一步地去做了。

  並且,他終於完成了自己所有的計畫,最終使得肥蟲子成為了吞噬這整個空間的門蟲。

  剛剛轉化變異的肥蟲子此刻還並不能迅速地吞噬一切,但是所有的光線路過它的身子,然而因為肥蟲子身邊的時空曲率已經強大到連光都無法從其視界逃脫,使得它的周邊越來越黑,比之前大黑天出現的時候更加濃郁,整個空間的炁場都因為它的出現而變得紊亂不堪,這種變異甚至已經引發了山脈靈氣的潮汐,整個天山祖峰都在抽搐,不停地晃動,高山之上的積雪又開始崩塌,這種變化產生了蝴蝶效應,甚至已經上升到了一種全球的高度,天地之間的炁場再一次的衰弱,無數的宏觀炁場都在紛紛發生著改變。

  肥蟲子並不是黑洞,世間的黑洞何其多也,連銀河系核心處都有一個百萬億太陽品質的黑洞,但是它們卻並不會危害到什麼,然而他這般的狀態,卻遠遠比我們所能夠想像還要厲害,因為作為傳說中的波比瘤般蟲,除了空間,它還能夠吞噬空間。

  如今的宇宙在混亂和守序中一直存在著,而倘若肥蟲子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個奇妙的平衡,那後果將是所有人都難以想像得到的。

  我們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朝著肥蟲子,而我在吐了幾口積血之後,卻發現我與肥蟲子之間的聯繫已經斷絕了,這時頭頂傳來了一陣巨大的笑聲,就在我們所有人都朝著反方向走去的時候,小佛爺的身軀卻是憑空地浮起,朝著肥蟲子那兒飄去。本命金蠶蠱的被吞噬,使得他的性命已經不再長久,能夠瞧見我的本命金蠶蠱產生變異,並且已經脫離了我的掌控,打破世間平衡,維持他存在於世間的信仰也終於崩塌了,他含著笑,與我揮手道別。

  “我走了,經過了這兩千多年的輪回轉世,我也累了,身心俱疲,瞧見這個骯髒的世界走向毀滅,我所有的執著都消失了,希望能夠在死亡之海中,獲得永恆的寧靜吧……”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此刻的小佛爺沒有了半點的狂熱和仇怨,而是平靜地看著我。

  場中之人無數,然而小佛爺卻只是看向了我,我咬著牙齒,卻對這個人生不出應有的恨意來。

  說句實話,小佛爺縱使對天下人都犯下了滔天大罪,但是對我,其實正如他所說,基本上沒有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至如今我的父母雙全,安然無恙,也都是因為他的吩咐,要不然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然而人總是有雙面性的,他對我如此溫和,然而對這個世界,卻充滿了戾氣,非要將其毀滅,心中方才安定——這樣矛盾的人,可恨可憐,我實在是沒辦法給他蓋棺而論。

  瞧見我臉上複雜的表情,小佛爺笑了,笑完之後,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臉上竟然流出了清亮的淚水來,接著他喃喃自語道:“我等了他兩千年,然而當他蘇醒過後,我卻沒有臉再見他一面,王兄,你倘若還有一絲神魂留在人間,告訴我,我做的這一切,是對是錯?”

  在即將走入肥蟲子化身的黑色迷霧中時,小佛爺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神秘的微笑來,而瞧見他這副模樣,我的心中似乎抓到了一絲東西。

  在此之前,我一直有些迷茫,然而瞧見被我們視為大敵的小佛爺連最後的一戰都沒有,便直接投身赴死,便終於想通了此節,大聲喊道:“你錯了,你毀滅不了世界的,肥蟲子是我的本命金蠶蠱,與我相生相依,它死我便死,我死它也存活不得。我怕死,但是如果沒有了選擇的話,我寧願用自己的死,去換取我珍惜的朋友和親人的存活,換取這世間的安寧!”

  幾乎在一瞬間,我就想通了這一節,整個人頓時就變得無比的精神了起來。

  在此之前,我曾瞧見過真龍騰空、守護神州的風姿,瞧見過虎皮貓大人化身為鳳,燃燒生命的熱血,瞧見過耶朗王力挽狂瀾,籌謀千年的執著,瞧見過龍哥、熊蠻子、綠臉女祭司以及蚩麗妹的無怨無悔,慷慨悲歌……所有的人都心甘情願地奔赴死亡,並不是他們不知道害怕,而是因為他們的心中一片炙熱,我的心也熱,血未冷,然而從頭到尾,因為能力的緣故,我都只是一個旁觀者,並沒有能力參與到這一場曠世大戰之中來。

  這種心情讓我變得無比的沮喪,雖然在此之前,耶朗王曾經拍著我的肩膀,說出了肯定我的話語來,然而看著一個又一個或者朋友,或者良師慷慨悲歌地奔赴死亡,我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已經讓我受夠了,這並不是我的性格,我要的,是參與這一場曠世大戰,留下我的印記,即便是死,我也要讓自己澎湃不定的心靈得到慰藉——反正陰陽界咱又不是沒有去過,虎皮貓大人去得,我難道去不得?

  想想世界還真的是奇妙啊,千年輪回,命運竟然會由我這樣的小人物來執掌。

  我微笑著,將小妖小心地平放到了旁邊的雪地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昏迷過去的小妖是這般的柔媚動人,特別是躺在這一片雪地之上,顯得更加的純潔無暇,我曾經答應過綠臉女祭司好好待她,然而此身許死,卻已經不能再許她了。心情沈重的站了起來,開始在身上找能夠了結自己性命的物件,鬼劍是給丟得沒影子了,石中劍我倒是能夠感應到,在天池湖底,不過此刻的我,三五個月都不一定能夠使喚它,身上零零碎碎頗多,震鏡也還在,不過卻沒有啥子利器。

  我一時之間有些迷茫,總不能用這震鏡砸腦袋吧?

  不過很快我便醒悟過來,跟裡面的人妻鏡靈溝通,說求賜我一死,結果人妻鏡靈像看瘋子一樣瞧著我,然後眼珠子一轉,便沒有再搭理我了。

  求死無處,我悲傷地仰起頭來,正好看見了小佛爺似笑非笑的臉,他哈哈大笑道:“得了吧,你以為你自殺就能夠解決一切啊,要真的是那樣的話,我怎麼可能讓你的本命金蠶蠱成為門蟲?知道我為什麼轉身於這肉鼎而本命金蠶蠱無事麼,你啊你,把這世間之事想得實在是太簡單了……”

  說著話,他已經走到了黑霧的邊緣處來,回頭最後神情地看了一眼這個世界,突然咕噥了一句:“王兄,若有來世,我還做你弟!”

  這話兒一完,大片大片的黑霧便將他給吞沒了,毫無蹤影,仿佛從來沒有來到這個世間上一樣。

  小佛爺既走,所有人都圍到了我的面前來,看到雜毛小道提劍而來,我大喜,說老蕭,你來得正好,給我來一劍,痛快一點的,別弄疼我啊……

  面對著我的求死,雜毛小道一把推開我,苦笑著說道:“小毒物,你就別添亂了,若論對本命金蠶蠱的理解,小佛爺遠勝於你,所以你就消停一點吧,拯救世界,個高的都去了,至於現在,我們還是把消息傳下山去,集齊眾人之力,來解決這件事情吧……”

  我被雜毛小道推開,並不放棄,伸手去奪他的劍,結果他將雷罰直接朝天擲去,瞬間就不見了蹤影,完成這個之後,他開始盤腿而坐,試圖溝通起自家深入地脈的師父來。

  我還想去跟洛飛雨溝通,結果那個女人面無表情地收了劍,朝著自家小外公的屍體走去,接著一點兒也不停歇,一步一步地離開了此處。

  她就這般孤獨地走了,抱著小外公的背影十分蕭瑟,沒有留下半點兒言語,雜毛小道心系師父,也說不出什麼情話。

  瞧見沒人理我,我準備自己去戰場上找兵刃,然而朵朵卻一把抱住了我,哭著說道:“陸左哥哥,你不可以死,小肥肥是我們的朋友,一定會有辦法可以解決的,我們一起,一起呼喚它……”瞧見朵朵的淚光,我轉頭看向了頭頂上的肥蟲子,此刻的它竟然已經擴展得足有一兩裡的範圍,產生了巨大的吸力,只不過它似乎有意識地朝著旁邊遊離。

  雜毛小道站了起來,沮喪地告訴我,說他師父已經打敗了天山祖靈,接掌神位,但是受了重傷,縮在地脈休養,不能上來了。

  看到那飛速擴張,大口大口吞噬一切的黑霧,我們不由得都感到一陣絕望,然而這個時候,朵朵卻開始呼喊起來:“小肥肥,小肥肥……”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下一章可能要到淩晨了,說實話,我已經幾天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不過感覺既然答應 了大家今天送出大結局,那麼就不要失言。
我,強迫症重度患者,自從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就從未有失言過,所以今天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衝!
大家一起跟我念:人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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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520520 + 10 樓主太有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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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23:23:32


第九章 大黑天出


  小佛爺說著話,雙手開始朝著天上舉起,口中大聲念誦起了古苗語與巫鹹古語混合而成的咒訣來。

  這話兒氣勢磅礴,如那雨打芭蕉,暴雨傾瀉,一陣要比一陣更加地急促和恢弘。

  他這是一個十分標準的獻祭式祈誦,是通過犧牲自己的力量來將所有的意志轉移到一個時空座標的鑄就上來,這是小佛爺蓄謀已久的計畫,在此之前,他引導那深淵狂潮從另一個世界的盡頭洶湧而來,與我們不斷地拼殺纏鬥,幾乎是將雙方的力量都耗費乾淨,而所有死去的生靈——無論是我們的人,還是那些來自深淵的瘋狂魔物,以及之前構造那血色祭壇的無數鮮活生命,都積聚成了一股磅礴而難以消散的氣息,直沖雲霄,到達了我們所想像不到的地方去。

  所有的怨氣和亡魂凝聚成型,驅之不散的時候,也正是小佛爺將其佈置成那召喚大黑天的時空座標之時。

  為了完成這麼一個目的,小佛爺甚至控制住了自己的出手,在我們剛才戰鬥得最艱難的時候,他都沒有出現,將那接近于極限的天平直接一錘定音。他必須保證自己所有的精力都付諸於對這時空座標的雕琢中,不容出現一點兒的閃失。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在小佛爺的心中,深淵狂潮雖然極為恐怖,然而面對著後工業時代的高科技武器,似乎還是有些乏力,即便是它們能夠將在場所有的人都給消滅了,而如果國家層面的敵人倘若能夠硬下心腸來,果斷一些,未必不能將這時空之門碾壓得粉碎。

  然而大黑天卻是不同,它並非來自於深淵的魔物,而是另外的一種存在,從某種意義上面來說,它便是神,司職戰爭和殺伐的神,是毀滅一切的至高存在,如果能夠將其放出來,即便是投影,那麼世間也將無人可以阻擋。

  這是一場神戰,能夠阻擋大黑天的,唯有與之相對應的真神,然而在這個末法時代,所有的真神都已經拋棄了這一個被遺忘之地,根本不會予以關注,那麼,世界的命運,將由他來掌控了。

  這是一個時代的結束,也是一個時代的開端。

  在小佛爺念誦咒文,召喚最恐怖的大黑天之時,我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感,當下也是扶著雜毛小道舉起鬼劍,就想要朝著三米高祭台上面的小佛爺沖去,試圖想要打斷他的召喚。

  然而小佛爺既然膽敢在我們的面前作法,自然不是沒有一點兒防範的,還沒有等著我們沖出那魔物的包圍,一直在血肉祭壇中修身養息的一眾邪靈教高手便已經跟著沖上前來。這些高手一共只有五十多人,他們除了個別鴻廬廬主之外,大部分都是邪靈總壇死亡穀底的苦修士,除了佛爺堂秋水先生帶領的那一票牽制力量,差不多算是邪靈教最後的精華了,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避開那些魔物的攻擊欲望,此刻也是一股腦地衝殺而來。

  整個戰場的態勢分成了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在天湖週邊,無數後路被截的深淵魔物開始朝著雪山上下逃去,不可避免地衝擊到正在開始撤離的大部隊,不過雙方的衝突倒也不是很激烈了,而第二部分則是五將鎖龍陣內外的交鋒,至於最後,則是處於最核心部分的我們這裡,所有失去後路的深淵魔物要麼倉惶朝著外面撤離,要麼就是不要命地朝著我們進攻,而這一眾沖將上前而來的邪靈教高手,也即將沖到了我們的面前來。

  此刻的我還扶著脫力的雜毛小道,當所有的一切都逼迫到了我的面前時,我突然間感到了一絲絕望。

  這就是小佛爺想要傳遞給我的情感麼?幾乎在霎那之間,我想到了很多,不過腦海裡面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倘若我當初如果被洛十八奪舍成功了,依著那位大神的脾氣,他會怎麼辦?

  此刻的他,說不定已經將所有的問題都解決完畢了,而所有不必要的犧牲也都沒有發生過。

  這種瘋狂的念頭像食人魚一般瘋狂地噬咬著我,某一刻我幾乎都要發瘋,然而一個聲音在我的腦海中狂吼起來:“我艸,我艸,我是陸左,不是狗屁洛十八,也不是啥子王,我就是我,有著專屬於我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愛人,任何人都奪不走這一切。”這聲音在瘋狂地呐喊著,而當我雙目之中的瞳孔開始凝聚起來的時候,卻瞧見頭頂上那顆巨大眼球突然之間凝聚起來,然後朝著原本消失的血門那兒射出一道光華。

  這光華呈現出一種瑰麗的七彩之色,那空間之中憑空長出了一個黑色巨縫來,陡然之間,一隻巨大的手臂從裡面伸出來,朝著我們這兒抓來。

  “走!”恢復了一些氣力的雜毛小道從我的懷中掙脫出,反過來一把抓住我,朝著後方退開去,而就在我們跑回十幾步之後,擠在我們原本站立之處的那些魔物則被一隻超過五米的巨大手掌抓住,微微一捏,立刻化作了無數濃汁,然後被倒入了一張血盆大口裡面去。

  雜毛小道拉著我就是一陣奪命狂奔,而我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險,一直沖到了五將鎖龍陣處的朵朵身旁,這才翻轉過來,但見一頭身高超過百米的巨人出現在了原先的祭壇之前,極盡威猛之勢。

  這巨人與先前我們瞧見過的雕塑有著幾分相似,一樣的三頭六臂,一個腦袋上面長了三張臉面來,或喜、或怒、或嗔,每一張臉上都有著人類所不能理解的威嚴,而除此之外,這巨人卻是與我先前在陰陽界中瞧見的那巨大牛頭一樣,並非是一個整體,而是由無數細密的蟲子,或者別的東西組合而成,整體看上去密密麻麻,無數扭曲的蟲子組合在一起,這些蟲子花花綠綠,身上普遍都有著詭異的反光,通體上來看,只一眼,就能夠讓人全身發麻。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我們面前的這巨人不僅僅只是巨大,它給人的感覺就是與眾不同,與阿普陀、與摩呼羅迦以及所有巨大的深淵來客都不同,倘若是要用我遇見過的生物拿來比較,我覺得恐怕只有那真龍,方才能夠與其相比。

  這根本就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產物,想必也不屬於深淵的那個世界。

  這就是大黑天麼?我的心中震撼,而雜毛小道則已經大聲地呼喊起來:“阿普陀,快來啊!”

  我聽得雜毛小道的呼喊,回頭望去,這才見到龍蜥一般的阿普陀已經將那摩呼羅迦的腦袋取了下來,然後開始大快朵頤,對著這頭巨大的對手就是一陣狂啃。一番酣戰之後,阿普陀雖然勝利了,卻已經是傷痕累累,全身上下到處都是血口子,並不比被吞噬的摩呼羅迦好過多少,聽到雜毛小道的召喚,它扭頭看了一眼,仿佛有些遲疑,身子遲遲未動。

  瞧見阿普陀並沒有聽自己的招呼,而祭壇前那巨大的傢夥已經開始朝著這邊看過來,雜毛小道只有將手上剛剛接掌而得的鎏金翻天印高高舉起來,大聲說道:“此印代表吾師,你還不快來?”

  我不知道陶晉鴻傳給雜毛小道的這鎏金翻天印到底有何功效,然而瞧見雜毛小道將這玩意都給使了出來,那阿普陀的身子終於動了,它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完成了啟動,仿佛最恐怖的列車,三兩腳,轟隆隆地就飛著沖到了近前來,一下子就直接撞到了大黑天的身上來。

  火星撞地球,這是一場讓人畏懼的戰鬥,這兩者之間的碰撞產生了巨大的勁風,即便是我們都抵受不住,連滾帶爬,直接朝著後方跌落而去,而當我翻爬起來的時候,瞧見那大黑天將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阿普陀給死死抓住了。

  而阿普陀身上無數的嘴也死死咬著大黑天,兩者根本沒有怎麼交鋒,一接觸就是你死我活,一點兒花哨的東西都沒有。

  巨大的勁風中,我們在地上一陣翻滾,連朵朵都站不住,而她懷中的虎皮貓大人也沒有抱緊,直接摔落在了冰面上來。經過一陣顛簸之後,那肥母雞卻突然醒轉過來,翅膀一拍,張口就是一陣惡毒至極的咒駡。這話兒別人聽著難聽得很,然而聽入我們的耳中卻宛若天籟,齊聲喊大人你醒了麼?

  虎皮貓大人其實並沒有怎麼清醒,不過當他那黑黝黝的眼珠子一陣亂轉,最後落在了血肉祭壇那邊拼命廝打的大黑天和阿普陀的時候,它立刻明白過來,大聲喊道:“大黑天來了?”

  我們點頭,說對,給小佛爺召喚回來了,現在到底怎麼辦?

  面對著我們焦急地詢問,大人反倒沒有了太多的急迫,而是回頭看了朵朵一眼,平靜地說道:“媳婦兒,我生命的印記,你可記得了?”我不知道它和朵朵之間有什麼默契,不過朵朵的眼淚在那一霎那見就流了下來,拼命點頭,說嗯,我記住了,不會忘記的,無論你到了哪兒,我都能夠找到你的……

  聽到朵朵的承諾,虎皮貓大人全身都是一陣放鬆,接著它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如此就好,男兒當死于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今番你還小,大人我鳥身,來日翩翩少年郎,待你長髮及腰了,我來娶你可好?”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無論他的心中多麼憤世嫉俗,多麼的狂放激烈,但總是會有一點兒的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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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屈陽屈陽,烈火鳳凰


  在這極端危急的時刻,聽得虎皮貓大人說出這麼一番話語來,我們都不由得一陣詫異。

  要知道,自從遇到朵朵之後,我就一直把她當作女兒來養,在她身上傾注了無數的疼愛,同時也擁有了天下間所有父親都會有的情感,對於任何想要覷覦朵朵的人,我有著本能的反感,不過從一開始就口口聲聲喊著朵朵“媳婦兒”的虎皮貓大人,卻一直都是一個例外。

  這不單單因為虎皮貓大人是我們這個團隊中實際的核心,而且還因為虎皮貓大人此刻的身份,不過就是一頭肥嘟嘟的虎皮鸚鵡,無論口中再花哨,也不可能有什麼進展,所以在此之前,我們都只以為它一直以來的行為,都只是在開玩笑。

  虎皮貓大人的前身是邪靈教前右使屈陽,與李道子、洛十八並成為“最天才”、“天下三絕”之一的陣王,這樣的天才人物恣意而為,不過是真性情而已,至於平日裡對朵朵的情感,更多的恐怕只是對於自己鳥身的一種叛逆和宣洩。

  然而此刻,我卻瞧出了虎皮貓大人眼中的那份篤定和認真,以及那掩藏不住的決絕。

  就在朵朵愣住了的時候,在我們身後的不遠處,剛剛從另一個世界走出來的大黑天也終於回過了神來,瞧見一上來就與自己死磕的阿普陀,頓時間就生出了許多憤怒來。這個大傢夥整體上看起來仿佛無數條蟲子的集合,輕輕一碰就會散架、垮掉一般,然而與阿普陀這攜帶著恐怖巨力的大傢夥這一番碰撞,那阿普陀受傷不輕,它反倒是一點兒事都沒有,甚至連身子都幾乎沒有動彈許多,而此刻意識恢復,頓時就是仰天一陣吼。

  嗷……

  此聲如雷,只穿雲霄之上,綿延數百里,整個雪山的山脈都是一陣巨震,給人的感覺好像那群山都活了過來,蠢蠢欲動,而下一秒,這大黑天六雙手都已經掐到了阿普陀的身上來。

  阿普陀的模樣極其恐怖,力量也是曠世未見,當初要不是在茅山後院之中被鎮壓許久,說不定陶地仙也制服不了它,而後化身為小黑狗,雖然其貌不揚,但是卻也恢復了許多力量,此番雖然不是阿普陀最強的狀態,卻也是絕對的凶神。然而這樣的深淵巨魔在大黑天面前,卻還是顯得有些過於弱小了——這大黑天乃全知全能神三位一體的分身,司職戰爭與毀滅,對於如何戰鬥最是得心應手。

  當從那時空亂流帶來的眩暈感中走出來之後,大黑天表面上那翻滾不休的蟲子宛如水銀一般鋪泄而來,直接附著在了阿普陀的身上,從它那張開的無數嘴巴裡面灌入其中,源源不斷的蟲子進入,將它的生機毀滅。

  瞧見那大黑天一點一點地將阿普陀的身體撕裂,那來自深淵的巨魔發出了“嗷嗷”的痛叫聲,雜毛小道側耳傾聽了一下,臉色大變,朝著我說道:“阿普陀承受不了了,它告訴我,如果它再不走的話,只怕連在深淵印記重生的機會都沒有了——啊,它要走了……”

  這話兒還沒有落下,只見那巨大的阿普陀頭頂上面有一股青濛濛的氣息陡然升起,化作了一株類似棕櫚樹的植株,接著那植株上面的葉片舞動,勾勒出了某種玄妙的至理來。 隨著這景象不斷地變幻,碩大無朋的阿普陀開始失去了靈性,而那一股清蒙之氣則朝著上方沖去,而且還破出了一道空間裂縫出來。

  當這氣息遠走之時,阿普陀的肉身卻使勁兒地抱住了大黑天的身軀,然而那尊三頭六臂的巨人似乎並不滿足於打倒這個難纏的對手,更是想要將其弄得灰飛煙滅,於是中間的一張臉目光一凝,突然張開了嘴來,那舌頭如同卷去的觸手,準備將阿普陀的神魂也給留下來,直接吞噬掉。

  然而就在此刻,等待不了朵朵回答的虎皮貓大人沖天而起,在它倏然而飛的過程中,我瞧見它全身的羽毛一點一點兒地蛻變,無數色彩鮮豔的羽毛在它的身後幻化成美麗的光點,使得它變成了一條拉長的璀璨光帶,如天上的銀河一般,無比的耀眼。

  這種美麗到了極致的光芒讓人根本不敢用眼睛去直面,我只感覺整個腦海裡都是五彩繽紛的光華閃耀,充斥在了我所有的世界裡,而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抬頭一看,天啊,這天上飛翔著的哪裡是那癡肥若母雞一般的虎皮貓大人,此物雞頭、燕頷、蛇頸、龜背、魚尾、五彩色華於內裡,外罩神光奕奕之火焰,仿佛一團烈火,分明就是一隻巨大無匹的火鳳凰。

  《山海經•圖贊》說有五種像字紋,曰:“首文曰德,翼文曰順,背文曰義,腹文曰信,膺文曰仁。”雄者為鳳,雌者為凰,此物性格高潔,非晨露不飲,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棲,出於東方君子之國,翱翔四海之外,過昆侖、飲砥柱,濯羽弱水,暮宿風穴,歷來便是宇內之神獸,只可惜那開天闢地第一劫中的龍鳳劫中,與真龍相殺,幾乎不現人世間,卻不曾想到與我們朝夕相處的這頭癡肥鳥兒,竟然能夠演化成這般的神奇模樣來。

  在此之前我們便曾經有過經歷,曉得那虎皮貓大人可以幻化為鵾雞,也就是其中的一種鳳凰,然而我卻更是知道,當初僅僅只是一瞬間的化身,便已經讓虎皮貓大人數月昏昏沈沈,十分難耐,而此刻它這般的出現,必然是要冒著極大的犧牲了。

  想起虎皮貓大人剛才對朵朵所說的話語,我的心不由得沈入了穀底,而瞧見空中那熾熱的火鳳凰,朵朵的眼淚頓時就湧出了眼眶來,一滴一滴地摔落成八瓣,忍不住地大聲哭喊道:“臭屁貓,你不可以死啊,你說過要一直保護我的!”

  騰空而起、化身為火鳳凰的虎皮貓大人已經聽不到了我們的呼喚,它化作了一道火紅色的閃電,就在那大黑天即將抓到阿普陀神魂的時候,它以超過肉眼和炁場感應的速度劃過了那巨大的手掌之上,所過之處,空氣中都散發著一股灼熱的高溫,而大黑天伸出的那只手掌被灼熱的尾羽飛速掃到,上面鋪著的整整一層滑膩蟲子立刻燃起了白色的聖潔火焰,倏然便漲高了幾丈來。

  大黑天被虎皮貓大人灼燒得厲害,趕緊將那手縮了回來,所有著火的蟲子立刻脫離了主軀體,散落在了下方,而在經過了一層又一層的刷新之後,終於又生出了一隻一模一樣的手臂來。

  不過僅僅是這麼短暫的一耽擱,已經拼盡全力的阿普陀終於沒有落得個神魂被吞噬的下場,而是破開了殘餘的空間裂縫,逃向了深淵盡頭。

  像它們這樣擁有著真名的深淵魔怪,只要還有一絲印記在,便能夠在無盡魔海之中重塑肉身,在不多久的時間裡,或許又能夠活蹦亂跳了,不過至於那個時候它是敵是友,卻又是另外的一件事情了。 逃脫得性命的阿普陀驚魂未定,它曉得自己之所以能夠生還,卻是因為那一頭神聖火鳳凰的奮然挺身,於是在即將隱沒入那深淵之地的時候,還朝著這頭高傲的火鳳凰拱了拱手,以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不過它所做的這一切並沒有落在虎皮貓大人的眼裡,此時此刻,大人的眼中只有身下那頭曠世罕見的巨人,這是上一次深淵狂潮所沒有見過的對手,能夠與之匹敵的都是神話傳說中的人物,而如今,則需要它來面對了。

  這是一場註定要名揚千秋的戰事,即便是高傲如虎皮貓大人,也止不住地一陣興奮,揚身避開了那巨人陡然而出的一記爪影,它將脖子朝著天際一仰,一股傾天而起的鳳唳從金色的鳥喙之中穿透出來。

  唧唧、唧唧、唧唧……

  在響徹山谷的鳳唳聲中,有山呼海嘯一般的回應轟隆隆而來,攜著這巨大的迴響聲,虎皮貓大人的身形如電,速度達到了極致,化作了一道又一道冉冉而起的紅色烈火,圍繞在了大黑天的周圍,罡火勾勒,陣法初成,而那大黑天即便是有著再恐怖的力量以及手段,卻也拿這只速度根本無法捕捉的巨鳥多少辦法。不過大黑天就是大黑天,在幾次嘗試都難以成功之後,它終於放棄了胡亂的揮手,而是將六隻手都結出了不同的印法來,慢慢地變得緩慢無比。

  一動不如一靜,當大黑天施展起了這恐怖的真言手印之時,雜毛小道大叫壞了,大人可能要吃虧了。

  雜毛小道嫡傳虎皮貓大人,眼光遠遠不是我所能夠比擬的,他這邊一喊壞菜,正四處找肥蟲子的我立刻皺起了眉頭,問那怎麼辦,我們可不能讓大人有什麼閃失,我們上?

  雜毛小道臉上苦笑,還沒有說什麼,突然耳朵一動,然後緊緊抓住我的雙肩,說小毒物,你聽到什麼了麼?

  我搖頭,說沒有啊,你聽到了什麼?

  雜毛小道沒有說話,而旁邊的朵朵卻是一陣狂喜,大聲喊道:“它們來了,它們來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鳳鳴如簫笙,音如鐘鼓。鳳凰雄鳴曰即即,雌鳴曰足足,雌雄和鳴曰鏘鏘。鳳為雄,凰為雌。大人化身為鳳,唧唧唧唧唧唧,是這麼叫的,嗯,自己學一學,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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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龍飛鳳舞


  雜毛小道和朵朵的呼喊讓我心中一陣疑惑,抬頭朝著東方的天際看去,但見宛如一潭死水的東方突然有一股無形的光華沖天而起,接著果真傳來了綿延千里的吟嘯聲。

  聽到這充斥著無盡威嚴的嘯聲,我的心中一陣驚喜,大聲喊道:“是麻繩兒麼?”

  當日邪靈總壇一戰之後,麻繩兒回返了洞庭湖去,一直就沒有了消息,作為曾經的小夥伴,我對它的聲音自然是極為熟悉的,而雜毛小道搖了搖頭,說不止麻繩兒,黑龍哥恐怕也來了。我雙目凝聚,朝著遠方瞧去,說不可能吧,虎皮貓大人不是說黑龍哥在此間的壽元已盡,準備將龍骨葬於洞庭湖,而神魂則破空而去麼,怎麼可能又出現在這裡?

  雜毛小道嘿嘿笑,說真龍乃當世之間的第一靈物,遠非常人所能夠理解,說不定它算得有今朝這一劫,於是將性命延遲至今,就是為了這傾世一戰呢?

  先前雜毛小道極盡全身之精力,劈出了破空一斬,將那勾連深淵的血色大門劈碎了,阻斷了無數深淵魔物的後路,自己也是精疲力盡,搖搖欲墜,不過經過這會兒的時間休養生息,他的右手一直扣著陶地仙傳承給他的鎏金翻天印,卻也恢復了許多生氣,言語之間,倒也十分篤定。不過他並沒有預料錯,那龍吟聲從千里之外飛速接近而來,分明就是兩條不同的聲域,而在過了幾秒鐘之後,我瞧見一道青光從東方生出,綿延十幾裡,瞧見那若隱若現、虎須鬣尾的模樣,卻正是小青龍麻繩兒。

  真龍乃違背空間視距的神奇造物,離得越遠越龐大,真正飛到跟前來的時候,左右卻不過一根麻繩長短。

  麻繩兒能夠讓我們瞧見,這只能說明它的道行暫且還不夠,就在我們瞧見它的一瞬間,只見一道黑色的巨影憑空出現,僅僅只是在我們的眼中一閃,便直接與那手結真言手印的大黑天對上了來。

  大黑天三頭六臂,身形宛若一棟大廈高樓,它結印以對虎皮貓大人化身的烈火鳳凰,此印並非那佛家九字真言印,也不是任何一種已知的大手印,不過平緩之間,卻有著一種極為恐怖的空間效能,將這天池中心的所有炁場都給封鎖住。司職戰爭和毀滅的大黑天自然有著一套恐怖的手段,要是一直拖下去,等到它完全適應了此間的環境和規則,恐怕無人可以抵擋得住它的攻擊,而那憑空而出的黑色身影,則是我們在洞庭湖中瞧見過的巨大黑龍,它幾乎是沒有一點兒花哨地用身子撞上了大黑天去。

  阿普陀攻擊大黑天,連身形都難以撼動,然而黑龍哥一出手,那大黑天卻是被撞到連著後退好幾步,它的一步好幾十米,一時間地動天搖,好在那湖面也是花費了小佛爺的心思,也才勉強承載得住這激烈的拼鬥。

  此番龍吟滾滾,大黑天在與虎皮貓大人的糾纏之中,多出的心思也只是去提防那虛張聲勢的小青龍麻繩兒,卻不料黑龍哥一上來就偷襲,使得它觸不及防,不過此凶卻也並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小角色,即便是受到重擊,卻也是不慌不忙,伸手來捉這條巨大而碩長的黑龍哥,想要將其抓住,分成兩截。

  不過黑龍哥此番前來,作得是那有死無生的氣勢,但準確卻也是充足,即便是那大黑天反應再快,卻也快不過它的身影,似閃電一般迅捷,一擊則退,毫不停留。

  大黑天足有六隻手,但只有一隻剛剛能夠碰到黑龍哥的尾巴,這龍尾滑溜,指間還沒有觸及,便是使勁兒地一甩,反倒是將它的手掌拍得發麻。

  虎皮貓大人化身的烈火鳳凰屬性為火,而那身長幾百米的黑龍哥常年居於洞庭湖底,卻是妥妥的水屬性,不過它們之間卻也是老相識了,根本不存在彼此相衝突的地方,配合無間,竟然有彼此交融的趨勢。有著這麼兩位頂尖大拿在前方纏住大黑天,我們這些人便輕鬆許多,那些殘餘的魔怪在摩呼羅迦死了之後就喪失了鬥志,四處逃散,我們這個時候也沒有精力再顧及這些,而是朝著湖邊退開去,免得被殃及池魚——別的不說,那大黑天一腳踩過來,就真的不是人所能夠生扛住的。

  我們這邊退了,然而龍哥、熊蠻子和綠臉女祭司卻都沒有跟過來,我朝著他們招呼,然而都沒有回饋,連開戰之來就一直守護在我身邊的龍哥都置之不理,反而是小妖朝著我們這邊跑了過來。

  瞧見一身裹冰的小妖沖到我的面前,我朝著她問道:“他們怎麼不過來?”

  看著身後那宛若擎天巨魔的大黑天,小妖的臉色有些不對,不過還是告訴了我綠臉大祭司他們幾個的打算,說大祭司認為這大黑天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強大,也沒有說有多麼讓人絕望,武陵王的道行看似玄乎,其實也並不高,這一頭大黑天只怕並不是本體,而是映射下來的投影,說不定他們也能夠找到辦法,將這大黑天給封印了……

  雜毛小道大吃一驚,說是什麼辦法,如果真的有,那我們就不用逃了,一起努力吧?

  小妖搖了搖頭,說這些你別管,不用你們來插手,管好自己的性命,不要被波及到就好了。她的話語說得含糊,我的心中就生出了一絲不祥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說龍哥他們不會是打算犧牲自己,然後做出什麼傻事吧?

  我的話兒幾乎接近了正確答案,因為我瞧見小妖的臉在一瞬間就變得通紅了,一雙宛若天山璀璨星辰的眸子裡面流露出了複雜的情緒來,不過很快她就收斂了,吸了口氣,平靜地說道:“他們為了這一次戰鬥籌備了上千年,等待的就是這一天,在你看來是傻事,然而就他們而言,卻是一種解脫……”

  小妖說的是事實,不過從情感上,我已經繼承了耶朗王的那一部分,眼看著自己的臣子赴死,而自己卻沒有一點兒辦法,不由得一陣難受,緊緊握著雙手,那指甲都紮進了肉裡去,痛苦地說道:“都怪我,如果我覺醒了,說不定就不會是這樣子了……”

  瞧見了我的自責,小妖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走到我面前來,突然一下緊緊地抱緊了我,我一愣,抬起頭來,看見小妖一臉的認真,仔細地盯著我的眼睛說道:“陸左,你就是你,不用太苛求自己。今天我們所有的人能夠走到這裡來,其實都是你的作用,此戰之後,是生是死,都是上天註定的,不要放在心上……”

  這是小妖第一次跟我這麼認真地說話,被動地抱著小妖那冰冷的身體,我卻感到了十足的溫暖,感覺到這個一直叉著腰說話的嬌憨小娘在那一瞬間就已經長大了,說出來的話,都能夠讓人品位半天。

  而且,小小年紀,發育不要這麼好啊,我可是素了很久,經不起半點兒地誘惑呢……

  就在我對小妖這一個溫暖的擁抱而詫異、眼淚止不住地要流出來的時候,虎皮貓大人和黑龍哥對大黑天的戰鬥也已經到達了高潮,除卻在旁邊打醬油的麻繩兒,這兩者時而騰於九天之上,時而又墜落在湖面冰層之中,貼地而起,兇猛得很,那大黑天看似巨大笨重,然而卻是又精密無比,一開始它便能夠以這麼龐大的身體立於冰面之上,而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隨著時間的繼續,越來越多的精力都被這炫目的龍飛鳳舞所牽扯,腳底下也是沒輕沒重,三兩下都控制不住力道,直接踩進了湖水裡面去,不知不覺就甩了幾個大馬趴。

  在經過幾次狼狽的摔跤之後,大黑天終於意識到了在天池湖面的冰層上面與這樣兩頭值得重視的對手作戰,並不是一件明智之舉,於是開始邁開了腳步,朝著湖邊的聚集點那兒轉移過去。

  這番遷移又是一陣雞飛狗跳,不過好在倒也沒有殃及到我們,遠方的那些一眾同伴瞧見了大黑天過來,也是撒開了腳丫子就跑,根本就沒有與之碰上一下的想法。

  當然,如果這個時候真的跳出一個堂吉訶德來,左右也不過是一死。

  大黑天轉移了戰場,雙腳踏在了實地之上,整個人就變得無比的精神起來,手往虛空之中一伸,竟然憑空撈出幾件法器來,或者是大寶劍,或者是七層塔,或者是一張巨大的旗幡,一時間竟然與虎皮貓大人和黑龍哥鬥得旗鼓相當,而越往後,優勢越強。

  龍哥、熊蠻子和綠臉大祭司本來還準備犧牲自己,用那五將鎖龍陣把這大黑天封印住,然而這大黑天已走,卻也沒有了法子,朝著我們這邊沖來,我反方向看去,沒有找到罪魁禍首小佛爺,倒是聽見那綠臉大祭司朝著小妖一聲呼喚。

  她們說的並不是我能夠聽得懂的語言,兩人激烈地講了幾句話,突然間小妖緊緊抓住我胸口的衣領,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紅唇微啟,壓抑著激動的情緒逼問道:“陸左哥,你還記得當初答應過我的事情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呃,回答一下好多讀者的疑問,那龍虎山怎麼沒來,西藏的喇嘛活佛怎麼沒來,天山神池宮怎麼沒來……是不是小佛你丫的筆力不夠?好坑啊!!!
呃,怎麼講,最後一戰其實有兩個戰場,一邊是天山祖峰天池下,一邊是拱衛京畿皇城邊,如果你是龍虎山的大佬,你會去哪兒,更加有影響力?——人家望月也來了,好吧?
至於其他,自己在文中找,我不想解釋,文章值得回味最棒,倘若直白了,反倒失去意思,您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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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曼珠沙華


  小妖這反常的舉動讓我一時間就愣住了神,下意識地接著她的話兒說道:“記得啊,怎麼了?”

  小妖當初要過生日,我曾經答應過她,說一定會滿足她的一個要求,不算是做什麼。這話兒當初說得也隨便,是胡亂允諾的,因為我們天天待在一起,實在是沒有什麼不好開口的話語,也根本不用可以提出一個諾言來遵守,然而我卻沒有想到小妖突然在此時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來,實在是讓我驚訝。不過小妖不理會我的這些,而是閉上了眼睛,腦袋微揚,將這張狐媚而清純的小臉展示在我的面前,粉嫩的紅唇微微翹起,輕輕說道:“那麼,吻我!”

  雖然瞧見小妖這番模樣,我已經有了一點兒心理準備,然而當她真正說出這麼一句話來的時候,我卻還是有些愣住了神。

  小妖是標準的天生瓜子臉,臉頰上的皮膚晶瑩粉嫩,吹彈可破,模樣是清純中帶著說不出來的嫵媚,十足的美人兒,而且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小妖對我的心意我隱約能夠感受得到,心裡面多少也對她有著幾分難名的愛意,按理說面對著這樣的誘惑我自然是不應該拒絕的,不過就在這關鍵時刻,我的腦海裡又閃現出了她當初粉嫩少女時候的樣子,一時間竟然僵直住身子,不敢動彈。

  小妖閉了半會兒眼睛,並沒有感覺到我湊上前來,於是睜開了眼睛,環顧看去。

  她這一看,才發現周邊的所有人雖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大黑天那兒的戰鬥中,但是卻總是留了半隻眼睛看過來,特別是雜毛小道,激動得跟自己的事兒一般,反倒是我,像個呆子一樣,一動不動。

  小妖到底是個彪悍的小娘子,瞧見我沒有動作,直接伸過手來,一把將我的脖子勾住,然後重重地吻在了我的嘴唇上。

  這個小狐媚子別看著又火辣又主動,不過對於“親嘴兒”這事卻實在不擅長,笨拙得很,來的時候氣勢洶洶,結果一下就咬在了我的嘴唇上,痛得我當時就要叫了起來,不過當我瞧見她那得意洋洋的模樣時,心底裡就來了氣,想著這一個小女子都敢恨敢愛,我堂堂一個大男人,還怕個毛線啊?

  這思想一轉過彎兒來,我也不客氣了,當時就把她給抱在了懷裡,摟著小妖的小蠻腰,低頭去吻,舌頭剃開她那緊緊的嘴唇,暗渡引香,唇齒相連,好是一番挑動,反倒是把小妖給迷得腦袋昏昏,臉頰通紅。

  美好的時光總是很短暫的,還沒有等我好好地親一下,突然感覺這舌頭被猛地咬了一下,痛得一身冷汗,忍不住大叫起來:“痛,你咬什麼啊?”

  小妖也是一臉無辜,憤憤地喊道:“你好噁心啊,幹嘛把舌頭伸進人家的嘴裡面來?”

  瞧見小妖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我的眼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明明是你先挑逗人家的,現在還惡人先告狀,我招誰惹誰了?我臉上鬱悶,但是心中卻是歡喜得快要炸開了來,不過還沒有等我把心中那股濃烈不散的情緒表達出,卻聽到小妖將我一把推開,嘻嘻地笑道:“陸左哥,你知道我在得麒麟胎之前,是什麼嗎?”我點頭,說你以前是花妖嘛,我怎麼會不曉得呢,一出來就想要咬死我,吃肉呢。

  回首往事,小妖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笑了,挑起垂落下來的一縷頭髮,說那個時候也就看你順眼一點,別的人讓我吃,我還懶得吃呢——你知道我是什麼花妖麼?

  “修羅彼岸花!”我不知道小妖的話語裡有著什麼含義,不過還是如實地說道:“我去過黃泉了,在奈何橋的那一片地方,長滿了茂密盛開的曼珠沙華,有白有黃,姹紫嫣紅,美麗極了!”

  小妖一時間癡了,呆呆地說道:“是呵,那是我的家鄉啊。修羅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相念相惜卻不得相見,獨自彼岸路,你落落於天山鏡池水沄沄,我寞寞在幽冥黃泉路漫漫,三千日鬥轉星移,百年芳華東逝水,我寧願,化作那指引你回歸本我道路上面的彼岸花,將你千年的神魂引渡到這一界;若是能,這路上的風景太多太美,迷亂得你連看我一眼的時間也沒有,我也情願……”

  這個小女孩子並沒有加持咒文,而只是在說著仿佛情人囈語的貼心話兒,然而我卻感覺小妖在我眼中的世界開始變得模糊,大滴大滴的淚水不知不覺就湧上了心頭來。

  在被淚水模糊的世界中,我想起了這個女孩兒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那一副鮮靈而生動的模樣,想起了她磨著牙叫囂要吃人肉卻永遠只是嘴上說說而已的時候,想起了她無數掩藏在刁蠻小任性裡面的溫柔,想起了我們之間的每一個“第一次”,想起了她第一次喊我“陸左哥哥”,轉而又故作兇狠地叫我“臭陸左”、“小毒物”,以及糖糖死去之後,她那壓抑不住悲傷的痛哭……

  【這個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啊,如此孤單的我,到底要走向何處?】

  當時的我不能夠理解小妖的悲傷,也看不透她那故作明媚的笑容背後,掩藏著怎樣的孤單和悲傷,現在我方才能夠明白,天下之大,她能夠擁有的其實並不多,除了最喜愛的妹妹朵朵,恐怕也就是只有我這麼一個魯鈍的陸左哥哥了吧……

  我終於知道了,我不止對於朵朵來說是她的全世界,對於小妖來說,也是的——我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有著什麼樣的魅力,當初小妖機緣巧合地與我們相遇、相識和相知,未必沒有綠臉女祭司的安排,然而正如那句話所說:“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

  我的淚水止不住地流淌,而瞧見小妖在我的視線裡化作了一朵又一朵色彩如血一般的花朵,心中某一個地方也如同那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動盪不休。

  我是誰?我來自哪裡?我要去何方?

  這三個問題完全充斥在了我的腦海裡,它們幾乎佔據了我所有的思維力,根本無暇顧及別的東西,連周圍即將發生的危險也全數的忘記了,不斷地瘋狂想著這些問題,而所有的紐扣則最終彙聚到了第一個問題來——我是誰?

  【我是誰?我是陸左,不對,我除了是陸左;我還是洛十八,對的,我是洛十八,我曾經縱橫苗疆東西,橫越萬里,笑看天下英雄;不對,這些都是表像,我想起來了,我是王,是耶朗大聯盟的王上,我有著舉世的武功和文治,有著懷揣天下的心胸,還有著謀算千載的本事……】

  我想起來了,我是王,又不是王,我是一個苦修十九世的人生旅者,我來到這個世界上並不是為了毀滅,而是讓這個我曾經為之努力與奮鬥過的世界走得更遠。

  相隔兩千年,我終於回來了,又或者說,我終於記起來了,覺醒了。

  大黑天,這就是推演中毀滅世界的東西麼?我抬起頭來,看向了遠處那尊魔蟲混合而成的巨人,平靜地看著,然後無數的資料和資訊在腦海中生成,而當我的目光收回來的時候,瞧見我的侍衛龍剌、南征大將軍和大祭司都在旁邊。

  他們用一種敬仰的眼神看著我,這種眼神我曾經在無數個紀元之前,那些對我崇拜得五體投地的臣民身上瞧見過,我微微揮了揮手,平靜地說道:“我回來了,辛苦各位了!”

  聽得我的話語,龍剌一臉激動地沖上了前來,大聲叫道:“王,是你麼,真的是你麼?”我看著幾乎要跪下去的龍剌,扶住了他,手臂微微一用力,將他跪下的趨勢生生攔住了,然後平靜地說道:“苦守千年,你們辛苦了,這是我欠你們的情分,現在我們是並肩作戰的戰友,千年前的那勞什子稱謂,就不要提起來了,惹人笑話。”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熊蠻子這頭性格乖張的猛虎和主持祭典的雪魚妹子小妍瑋便也朝著我拜下來,大聲高呼道:“王上……”

  我沒有讓他們再跪,手一揮,山巒之力為我所用,便再也跪不下去,我將他們三個都扶起來,歎了一口氣,說唉,讓你們苦等千年,是我的罪過,你們別再讓我為難了。雪魚妹子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哽咽著說道:“我們倒還好,就是玉妃姐姐,化作了屍丹去……”

  她說著話,還狠狠地瞪了龍剌一眼,龍剌自知理虧,沒有多言。其實這事不怪龍剌,他只是聽了我的安排而已,我曉得熊蠻子和雪魚妹子心裡面有怨氣,也沒有多解釋,而是回頭盯著那頭正在跟鳳凰和真龍劇鬥的巨靈。

  幾秒鐘之後,我對周圍的人說道:“嗯,這個東西雖然不是正主,但是想要把它封印起來還是很難的,不如把它送走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
世間情事,不過如此。


終章之終極一戰

第十三章 王的意志


  龍剌是我的貼身侍衛,熊蠻子是我的殿前大將,而雪魚妹子則是主管祭祀的大祭司,他們都沒有什麼意見,說全憑王上做主。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這凜冽的寒風,無數血腥的味道在唇間遊繞,目光在大片大片盛開綻放的紅色曼珠沙華中巡視,最後落在了花叢中的一抹白色,那是將我喚醒的引子,這大片能夠引導前世記憶的彼岸花便是她罄盡全力而催生出來的,她是一個身材完美的少女,身上還隱約有著玉妃的影子,瞧見這,我心中的某一個意志浮動,不由自主地朝著旁邊的雪魚妹子吩咐道:“照顧好她,不要讓她再受傷害了。”

  雪魚妹子點頭說好,我沒有再理會,而是認真地思考起了如何將這頭大黑天分身投影,送回它該去的地方去。

  不過還沒有等我想一會兒,旁邊突然有一個青衣道人沖上前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大聲喊道:“小毒物,小毒物,你怎麼了?”他的力量像頭巨熊,不過對我卻並沒有什麼惡意,我皺著眉頭想了一下,這才曉得他便是我十九世的生死朋友。

  我沒有對他做什麼,只是微笑,說別亂動,我不想傷害你。龍剌也上前過來,拉他,說蕭克明,走開,不要耽誤王上應劫。

  拉扯間,那個青衣道人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的憤怒,猛然將龍剌給推開,一雙眼睛瞬間就變得通紅,仿佛裡面藏著一片屍山血海一樣,將左手中指放在牙齒裡猛地一咬,在自己的額頭畫了一個“山”字型的符,然後厲聲威脅道:“我知道你是耶朗王,千古之前的不世雄者,不過我和陸左是過命的兄弟,你千萬不可傷害他!”看著十九世的兄弟,我笑了,說怎麼會,我就是陸左,我怎麼會傷害我自己呢?

  那個青衣道人憤怒地搖頭,一張臉張得通紅,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可以借用他的身體做任何事情,但是千萬不要把他的意志同化,不然,我就算是死,也要讓這個世界與我、與你一同陪葬!”

  他這般鄭重地說著,而我則感覺到自己的小腹之中有一股尖銳的劍氣縱橫,這是一名至強者留下來的意志,雖然並不鋒利,但是因為留得太久,所以倒也有些麻煩。面對著這種情況,旁邊的龍剌和熊蠻子火冒三丈,脾氣最不好的熊蠻子都已經提起他的那招牌大斧,大聲罵道:“敵人都要殺到面前來了,你還在這裡內訌,是不是想讓我砍了你啊?”

  青衣道人不為所動,冷聲笑道:“將他的意志放出來,不然大家同歸於盡。”

  雙方鬧得不可開交,熊蠻子和龍剌都已經準備出手了,不過我在簡單地流覽了一下陸左的記憶,倒也是能夠理解這青衣道人的情緒,微微一笑,說好,十八世的記憶就夠了,我會放開對他意志的同化……

  ********

  我是誰?我來自哪裡?我要去何方?

  啊……我頭疼欲裂,感知裡面一片黑暗,而過了好久,我終於恢復了思索能力,疼痛也在逐漸地減緩——我是陸左,我是陸左,我是陸左!

  ********

  不斷地重複讓我的意志越來越堅定,然而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我的身體,我仿佛一個局外人一般,觀察這個世界,首先看到的就是雜毛小道那張露出了笑容的臉來:“王上,如此最好,陸左是我的兄弟,我不想任何人傷害到他——如果有,我便是讓全世界與他陪葬,也在所不惜,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決心。”瞧見他這般正兒八經地說話,我不由得想笑,說靠,咱們兩個有必要說這麼肉麻的話兒嗎?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我發現我連開口的能力都沒有,反而是另外一個聲音在對他說話:“你放心,我這次回來,並不是想要奪舍,只是了結這近千年前的因果而已,此戰過後,塵歸塵,土歸土,清風歸天空,星光歸宇宙,一切皆有定數。”

  我看見雜毛小道雙手作揖而退,這是才感覺到在自己的身體裡,有一個極為厚重而睿智的意志正在主導著我所有的行動,而這個意志,卻正是他,千年之前的耶朗王。

  我心中震撼,同時又有無數的疑惑浮上心頭來,不過此時的我也大體瞭解了事情的經過——原來剛才小妖在與我訣別之後,竟然傾盡全力,以曼珠沙華的力量將耶朗王的意志引導而出,將我的身體掌控住了,而剛才雜毛小道則施了手段,利用陶地仙當日在我體內種下的劍元,使得我陸左的本我意志得以恢復。儘管在同一個身體之內,但是耶朗王並不與我溝通,他的視線已經投向了遠處的大黑天去,而我則關注到了另外一邊。

  在綠臉大祭司的身邊,朵朵將小妖乏力的身子給抱了起來,我瞧見那小狐媚子高聳的胸口還在起伏,說明她剛才召喚出這麼多的彼岸花來,只是脫力,倒也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看到小妖沒事,我就放心多了,儘管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就被前十八世的意志同化,但是看見我所珍惜的人都無事,心中不由得一陣歡喜。

  朝聞道,夕死可矣,剛才小妖表明了心跡,再加上臨別之時的那深深一吻,簡直就是將我所有的世界都填滿了,即便是我現在就死去,恐怕我也是沒有什麼遺憾了吧?

  我作為一個孤單的看客,沒有人能夠知道我,而在另外一邊,大黑天和虎皮貓大人、黑龍哥的戰鬥也已經到了最激烈的時候,當那個大塊頭將憑空而取出來的法器都使出來的時候,這一龍一鳳也終於抵禦不住了,渾身盡是火焰的火鳳凰沒有再與大黑天纏戰,而是朝著我們這邊飛過來。虎皮貓大人化身為鳳之後,全場足足有十幾丈,飛身而下的時候刮起了無數灼熱的颶風,許多人根本就站不住腳,當然這不包括我在內的當世高手。

  俯身而返,化身為鳳的虎皮貓大人簡直就是帥到爆,它在離地六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朝著我們喊道:“我的符陣大概布完了,不過一個人搞不定,加上黑龍也不行,你們誰,過來跟我一起,把這狗日的封印住?”

  巨大的風壓下無人說話,只有我——也就是控制住我身體的王,迎著這罡風平靜地說道:“這東西帶著神性,封是封不住的,還不如送走——你覺得如何?”

  虎皮貓大人一陣驚訝,說哎喲,小毒物你還真的長見識了啊,的確,封不如送……等等,你不是小毒物,是你麼,十八兄,你這個狗日的回來了?

  這肥母雞的語氣裡面充滿了驚喜,然而“我”卻搖了搖頭,說是,也不是,我看到了你剛才的嘗試,你是不是試圖用這天地之下的規則之力佈置出一個巨大的引力空間來,然後以自身為容器,將它封印住?這樣的嘗試我勸你最好不要做,即便是你自己的本體死去,恐怕也控制不住它——所謂神性,那是你現在也還是不能夠瞭解的東西。

  虎皮貓大人嘎嘎大笑,說我原本也只有一兩成的把握,不過現在你來了,我卻有了七八成,來吧,來吧,老不死的,讓我們一起來拯救世界吧,你看如何?

  “我”平靜地說道:“可是,即便是有我,也很難——我會死,你會死,所有的人都會死的……”

  虎皮貓大人依舊是笑個不停,說廢那麼多話兒幹嘛,那個地方老子又不是沒有去過,你們這些被人惦記的傢夥或許會有去無回,老子卻是一點兒擔心都沒有,連我的哥們老龍,它也是自有去處,趕緊的,我那老哥們快扛不住了……

  “我”點了點頭,耶朗王同意了它的安排,然後吩咐旁邊的龍哥、大熊哥和綠臉女祭司跟著他一同朝前走去。耶朗王快速行走,腳步如飛,而在體內的我既沒有行動權也沒有發言權,但所有的觀感和思維都在,就仿佛如同外人一般,有著當初附身肥蟲子身上的即視感,所以瞧見綠臉女祭司在飄身向前的那一刻,目光都還是停留在了朵朵懷中的小妖身上。

  她在最後的最後,心中掛念的並不是這千年傳承的任務,而是那個與她不知道有著什麼關係的小狐媚子。

  儘管在此之前,我對綠臉女祭司利用小妖充滿了許多不滿,然而在此時此刻,心中卻是暖暖的。

  而沒有等我思慮多久,便瞧見耶朗王已經帶著手下的一票人馬殺到了大黑天的面前來,四人氣勢如虹,即便是面對著巨大無比的大黑天,也是一點兒都不危機,耶朗王與每一位屬下擊掌,然後他停頓了一下,回頭朝著不遠處的蚩麗妹喊道:“還少一位,你來不來?”

  他的聲音又變了,並不是我的聲音,也不是剛才那王雄渾的聲音,而是充滿了一種霸氣而陽剛的磁性味道,一直在旁邊不動聲色的蚩麗妹眼睛一動,原本平淡如雪的她在思考了幾秒鐘之後,點了點頭,說好,我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我會用心又用心,細緻又細緻地給你們一個沒有遺憾的苗疆,一個絕對精彩的大結局,就比如雜毛小道所說的這種濃烈情感:“……不然,我就算是死,也要讓這個世界與我、與你一同陪葬!”
【解釋小隊長】:王的意志並不是一吻而起,而是因為彼岸花的性質,不瞭解曼珠沙華的同學可以瞭解一下,佛經裡面也有,至於那一個吻,是小妖對於即將不再是陸左的王的眷念。
以上,【解釋得太多了的小佛】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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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無怨無悔


  當蚩麗妹飄身而近,朝著我這邊走過來的時候,我才曉得能夠說得動這個貌若天仙一般女人的,並不是隨隨便便一句話,而是因為剛才對蚩麗妹說話的,卻是洛十八本人。

  當耶朗王消化了前十八世的記憶之後,他便是這十八世的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人也是他——唯獨有我,因為雜毛小道的威脅在,使得我成為了唯一一個沒有被同化之後的意識。我不知道這對於我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當時從個體多樣性來說,我最終還是認同於“我”是陸左,是一個來自苗疆的、簡簡單單的青年,而不是某一位天生貴胄的所謂王者——那樣的我,無論是對於我,還是對於我的朋友和愛人來說,都實在是太過於陌生了。

  蚩麗妹走上前來的時候,“我”與她解釋了幾句話,用的是某種苗疆密語,連我自己都聽不懂,不過好像應該是在佈置那五將鎖龍陣的法子,蚩麗妹本屬苗蠱後裔,同本同源,簡單的幾句話倒也能夠溝通完畢,深深地看了耶朗王一眼,然後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蚩麗妹之所以挺身而出,想來是因為她的十八郎,而這兩者之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故事,並沒有完全融入其中的我是瞭解不到的,不過我卻還是能夠感受得到,蚩麗妹在回首之間的那一份濃濃情誼。

  這個女子當年引吭高歌,縱橫苗疆千百里,卻惜敗於洛十八之手,一直引以為恥,藏身蟲池一甲子,修為得成,不遠萬里而來,然而僅僅只是剛才那簡單的一句對話,卻又完全放棄了自己所有的立場。

  她甚至連一句反對的話兒都沒有說起,無怨無悔,所有的情意都只是在了那一句短短的對話,以及匆匆一瞥間。

  而這些,便已經足夠她付出了自己的人生,以及所有的一切。

  “吼……”就在耶朗王、蚩麗妹、龍哥、大熊哥和綠臉女祭司五人分散各處的時候,一直與大黑天糾纏不休的黑龍哥也終於被那尊戰爭與毀滅之神抓到了陣腳,一對手捉住了黑龍哥的尾巴,然後直接朝著地上一摜。

  隨著一條巨大的真龍之身被從上而下的砸落,黑龍哥帶著巨大的吼聲痛苦不已,它的龍頭被砸落進了冰冷的湖水裡,那密佈這堅韌鱗甲的背脊之上則是血肉模糊,卻是被那大黑天用七層寶塔或者大寶劍給砍的,在剛才虎皮貓大人脫離戰鬥過來與耶朗王協商的那段時間裡,就剩黑龍哥一人在應付這頭絕世凶物,能夠堅持到現在,實在已經是不容易了。

  在旁邊的不遠處,我瞧見了幾個和尚和尼姑的屍體,我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他們是何時死去的,儘管這些人在各自的地盤中都是雄踞一方的人物,然而在此時的戰鬥中,則根本就插不上手。

  虎皮貓大人別看它一直遊離在邊緣地帶,不過當瞧見自己的老兄弟被大黑天擒住了,立刻就炸毛了,引吭高歌一聲,鳳啼聲遠,整個身子頓時就化作了一團烈火,朝著大黑天的身子就撲了上去。大人渾身盡是炙熱的焰火,這火焰並非尋常之物,大黑天表皮之上的那些翻滾黑蟲被這火焰一逼,立刻驚慌地散開去,來不及爬走的,也全部都化作了一大團紅豔豔的火焰,融入了虎皮貓大人身上去。

  大人這般亡命的攻擊終於使得大黑天加諸于黑龍哥身上的注意力轉移過來,很快它便被一杆橫空而來的旗幡砸中,巨大的身子被像塊破布一樣,直接甩到了十幾裡外的雲杉林子裡面去。

  大火蔓延,整個林子燃起了無數的火光,沖天而起,而大黑天的身上也有無數的蟲子蠕動,將沾染上的火焰給全數撲滅掉。

  在大黑天抓住黑龍的那一雙手臂處,出現了一抹青色的光芒,接著整整一對手腕就直接脫落下來,卻是小青龍將自己的身子化作了最為鋒利的力量,而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一下子,恐怕也是因為在危急時刻,小青龍領悟了時間和空間的自然法則,才會有這等犀利的力量吧?不過還沒有等待我想起小青龍為何能夠頓悟,卻見到那受傷的大黑天便一劍將其拍到了無盡之處去,而後又將斷了的雙手朝著天空一舉,仰頭便是一陣狂嘯。

  這頭讓所有人都恐懼,視之為比那深淵狂潮還要恐怖的大魔神終於展現出了它最強悍的一面來,除了那瞬間又長出來的一對雙手之外,真正恐怖的是這一吼,直接將我們腳下的這千里地脈的靈力都給抽取了出來。

  這是一種極為玄妙的狀態,我們甚至能夠感受到無邊的地脈之力正迅速地朝著這邊集合而來,然後灌注進了大黑天的身體裡去。

  它的身子並沒有像灌氣球一樣的脹大,反而是逐漸地縮小起來,一點一點,一寸一寸。

  然而越是這般,我看得越是心驚,要知道核裂變所產生的能量永遠不如核聚變所產生的能量強度大,而從某一種意義上來說,這遠離付諸於大黑天的身上,也是極為在理的。與此同時,本來天邊都有一些灰白發亮的顏色,此刻也消失不見了,天空變得越來越黑,濃郁不散的黑雲將整個天際都遮蓋了,連那白雪皚皚的雪山都換了顏色,仿佛鋪上了一層黑色的雲霞一般。

  大黑天,原來這就是大黑天的終極奧義,它之所以能夠承擔起小佛爺重塑一個新世界的期望,並不是因為它這巨大無匹的身材,或者是那一件又一件琳琅滿目的法器,而是它的出現,真的能夠將天空化作黑天。

  這還僅僅只是天山祖峰的這一片區域,倘若讓它繼續成長下去,說不定便能夠讓整個地球都變成了大黑天。

  而那個時候,才是整個世界真正的毀滅之期。

  似乎感受到了這大黑天能力的覺醒越來越近,主導我身體的耶朗王終於不再在旁邊等候,而是蹲下身子,將雙手平貼在了雪地上,高聲喊道:“鎮、壓、山、巒!”

  他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仿佛實質一般,化作重錘,狠狠地敲打在了我們肉眼看不到的地脈之中,那重錘敲響鼓,咚咚咚,整個天地都仿佛陷入了一種巨大的震動之中,我甚至能夠看到這天山祖峰都是一陣搖晃,無數的岩石裂開,積雪紛紛而落,大地仿佛活過來一般,如野狗猛獸一般抖落身上的亂毛。

  這是一種較量,是那陰脈地煞與鎮壓山巒之力的較量,巔峰之戰。

  在這種看不到的較量中,即便是我身處於這風暴的中心,也瞧不出一個大概來,更不曉得耶朗王是如何控制這種層面的交鋒,然而我卻能夠感受得到,在地脈之下,有一股力量卻是在配合著王的行動。

  在稍微的接觸之後,我從耶朗王分散的意識中曉得了那股力量是來自於先前遁入地脈之中的陶地仙,在我們肉眼所看不到的世界裡,陶地仙與那天山祖靈的戰鬥一直都在持續,與我所想的不同,陶地仙一直都處於下風,想來這恐怕是因為那是人家的地頭,強龍難壓地頭蛇,他終歸還是有些放不開手腳,不過耶朗王的這行動倒是使得他有了助力,連消帶打,倒是能夠反客為主,將攻勢又加強了許多。

  戰鬥無處不在,即便是在雪瑞、洛飛雨、雜毛小道和朵朵她們那相對比較遠的地方,都還有許多殘留的深淵魔物過來打擾,從頭到尾,戰鬥一直都沒有停過。

  然而天山祖峰之戰的中心,自從大黑天一出之後,從始至終一直都在它這兒。

  在一陣收縮之後,大黑天終於固定到了十米的高度,便不再縮小了——這倒不是因為它不能再小,而是耶朗王的出手,將這一片區域的陰脈地煞之力給悉數鎮壓,使得它的這一個過程被硬生生地中斷了。不過即便如此,凝聚之後的大黑天依舊不是面前的這些人所能抵擋的,它僅僅只是將手一招,整個空間之中便是一陣狂風吹起,炁場之中產生了無數的旋轉氣流,大塊大塊的石頭直接沖天而起,好多人也站不住腳,跟著那些屍體一起,飛向了空中。

  舉手投足之間,便有這天地之威,這樣的對手已經超越了我的想像,然而面對著這樣的情況,耶朗王卻依舊不慌不忙,雙腳不停地在地上踩著,變換身位。

  與他做著同樣動作的還有其餘的四人,仿佛無形之中有一個繩索控制一般,所有人都做著同一樣的動作。

  而就在這個時候,脫離了大黑天掌控不久的黑龍哥又從黑暗中出現,將身子微微一卷,直接纏上了大黑天的身體來——它全長幾百米,然而在這一刻,竟然僅僅只能夠將小黑天的六隻手給捆束住,這讓我看得心驚,曉得此時此刻,我目力所能夠瞧見的圖像已經是完全失真了,無論是大黑天,還是黑龍哥,它們都已經超越了空間的限制,也超脫了這個世間的原理。

  就在大黑天伸手去與捆著自己的黑龍哥爭鬥的時候,耶朗王將一雙充滿複雜圖文的手掌伸出來,平靜地說道:“是時候了,大家動手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大黑天到底有多強?這個是需要對比的,真正到了戰況激烈之處,能夠與它對陣的,都是當世間最頂尖的人物,天下第一高手陶晉鴻在鎮壓地脈,千年輪回耶朗王、龍剌、熊蠻子、綠臉大祭司和蟲池之主蚩麗妹,天下真龍,風騷無比的虎皮貓大人……這樣的每一位挑出來,都是最最頂尖的豪雄,然而此刻,戰局卻是危若懸卵。
那麼,到底誰能夠戰勝大黑天呢?
請與我一同高呼它的真名——大、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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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雙掌白晝


  耶朗王一聲招呼,四聲呼喊便陡然升起,我瞧見那龍哥、大熊哥、綠臉女祭司和蚩麗妹一起向前踏出一步,接著這氣勢攀升,在陡然之間竟然從他們的身上憑空生出了五個巨大的投影來。

  五個巨人!

  龍哥蟒頭人身,身披黑鱗,腳踏黑龍,手纏青蟒;大熊哥人身蛇尾,背後七手,胸前雙手,雙手握騰蛇;綠臉女祭司青若翠竹,鳥身人面,足乘兩龍,翼展幾十米;蚩麗妹獸頭人身,身披紅鱗,耳穿火蛇,腳踏火龍;而至於“我”,也就是掌控我身體的耶朗王,則是一八首人面的猙獰巨獸,虎身十尾,全身生有骨刺,極盡乖戾之能事。

  如此五尊巨人一出,便是那大黑天也有些受到驚嚇,也放棄了與纏著自己緊緊的黑龍哥較力,而是將手中那三樣法器,一曰大寶劍,青濛濛數十米的光華,一曰七層寶塔,全身琉璃堆砌,一曰招魂奪命幡,能掌控場中所有的怨氣,如此一番揮舞,天地搖動,山巒轟隆,整個天空都變得濃黑如墨,簡直就是一泓墨池,根本就化散不開。

  這一方利用法陣激發遠古大巫的血脈,另一方則是直接將本我流露而出,端的是猛虎鬥雄獅,一時間彼此不分,各有千秋之法,那大黑天不斷地加持著手中法器,六隻手已經揮舞成了風火輪,時間和空間不斷地走移,有雷,有風,有火,有水,無數極盡想像之能事的高級術法,此刻就像那批發市場裡不要錢的襪子和論斤稱的牛仔褲,呼啦啦而出,絢爛的術法光芒與雷鳴一般轟隆隆不停歇的聲音交相輝映,在整個天山祖峰之上開始著末法時代最恢弘,也是最激烈的曠世大戰。

  真正到了拔刀相向、刺刀見血的時候,雙方都沒有了留手,若說這本事和手段,這恐怖的大黑天還真的是已經超越了人類想像的範圍,別說是這玄學凋零,大拿隕落的末法時代,便算是那幾百年前、上千年前那道法、佛法昌盛不休的輝煌時代,又或者是那山海經中記載的遠古洪荒時代,都是讓人絕望的恐怖存在,這也是當年泰山奶奶等一眾神都感到束手無策的緣故。

  然而這高居廟堂之上的人物閉目不見,卻並不代表著所有存在於這個世間的生靈都妥協了,恰恰相反,這大黑天越是凶頑,所遭受到的抵抗便越是激烈。

  因為這世間,有的人血冷了,只求苟活,而有的人血仍未冷。

  血未冷,便受不得壓迫,受不得屈辱,受不得這世間所有強權所加諸的一切,也受不得這大黑天將他們所摯愛的這世間給予毀滅,所以才會罔顧自己性命地奮起反抗,無怨無悔。這場戰鬥處處都充滿了兇險,我們這邊的祖巫化身雖然也有那頂天立地之威能,但畢竟也都只是投影,在那一頭狂舞大劍的大黑天面前,卻也討不得許多便宜。

  不過還在這場戰鬥也才是剛剛開始,大黑天需要的是時間,而我們這一方,無論是虎皮貓大人的法陣,還是耶朗王的部署,也都需要一定的時間來累積。

  雙方的共同需求,使得這一開始的戰鬥看似激烈不休,但最實質的東西其實並不是很強烈,唯有用生命限制住大黑天行動的黑龍哥有些淒慘,它的身子此刻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爬蟲,無數甲殼光亮的蟲子將那真龍之肉給撕咬得體無完膚。一開始我還是有些詫異,這真龍可是守護神州的神獸,接引天地的大拿,然而怎麼會這般的弱呢?

  不過在戰鬥了好一會兒之後,我終於明白了,不是真龍太弱,而是大黑天太強了。

  是的,太強了,能夠趕來此處並且參與這一場曠世決戰的諸位都是當世之人傑,每一位都能夠鎮壓一方,然而在大黑天的面前,戰況卻是危若懸卵,這便是對比。

  大黑天,真的太強大了。

  戰況還在持續,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所有人都打出了火氣來,龍哥和熊蠻子身後的投影也被那大黑天手中的招魂奪命幡給扇得搖搖欲墜,至於黑龍哥則真的是變得格外的無力,在最後的關頭,它終於被大黑天給甩了出去,跟小青龍一般,直墜九天之外。不過虎皮貓大人卻也沒有讓這老大哥走遠,它化作了一道流光,有將黑龍哥給兜了回來,身上的火羽一劃,所有附著在黑龍哥身上的蟲子全數灰飛煙滅。

  將黑龍哥給兜回來之後,虎皮貓大人也是頗有些疲憊,朝著耶朗王大聲喊道:“你媽的有完沒完啊,趕緊使大招啊,真的想把我們給玩死啊?”

  得到了虎皮貓大人的催促,耶朗王這邊也做了反映,但見他帶著我的身體,一步踏前,整個人便朝著大黑天若流星一般的奔襲而去,倏然而至,轟隆隆,仿佛攜帶著這整個世界的惡意。我就普普通通的一正常人身高,在十米大黑天的面前還是過於細小,宛若螻蟻,然而在耶朗王的加持之下,身後那具八首人面的猙獰巨獸卻足足有五十多米的高度,它與其他的虛影不一樣,形態幾乎如同實質,碩長的尾巴掃來,便仿佛能夠將這整整一個山頭都給掀翻了去。

  這氣勢驚人,但大黑天所見過的場面何其多也,哪裡會怕這等小事,三雙手伸過來抓,嘩啦啦,三兩下便將所有揮過來的尾巴都給抓住了。

  大黑天一擊得手,直接奮力捏緊,然後朝著兩邊撕扯開去,耶朗王身上的投影即便是這五人之中最強悍的,但是卻也擋不住這麼一下子,整個形象就直接崩潰了去,然而就在那頭猙獰巨獸化作萬千光華紛紛散開的時候,耶朗王卻是單人匹馬地殺到近前來,騰身而起,抬手就是一掌,正好印在了大黑天的胸口處。

  轟……

  這一掌積聚了整個空間之中的氣息,凝而驟放,整個使勁兒的過程和手段我都感受的清晰無比,也並沒有超出我個人的修為和能力,但是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掌,卻宛若重炮轟擊,那大黑天的身子微微一顫,仿佛傾天巨鼓轟然落下,砰砰、砰砰,接著宛如大雨一般的黑色蟲子從它的身上紛紛落下來,還沒有挨著地上,便已經全部都湮滅了。

  這就是耶朗王的手段,足以用一根杠杆撬起地球的法門,儘管身上的修為與我之前的幾乎沒有什麼區別,但是他對於這整個自然環境以及天道的體悟,卻已經將我甩開了一萬米去。

  這樣的手段讓我心驚,然而我們雙魂一體,他所有的手段都瞞不過我的感受,於是無論耶朗王做出任何的舉動,我都能夠曉得清晰,而就是這般奇妙的經歷,使得我終於能夠接觸到了《鎮壓山巒十二法門》深層次裡面的最終奧義,就仿佛手把手教授的一般。

  知道此時,我才能夠拍著胸脯,說我的能力已經站在了這個世界的頂端處。

  耶朗王一擊得手,那惡魔雙手便開始體現出了最恐怖的力量來,或者炎熱如火,點燃所指之處的無數蟲蠹,或者嚴寒如冰,大塊大塊的肌膚被凍結僵硬,儘管大黑天一擊便將耶朗王身後的祖巫血脈投影給擊潰,然而耶朗王卻憑藉著一雙肉掌,將大黑天打得連連後退。

  這個時候,什麼鬼劍,什麼石中劍都已經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兒去,耶朗王便憑著一人雙掌,硬生生地扛住了大黑天的所有進攻。

  左手希望,右手毀滅,雙掌齊出,整個世界都變得扭曲了。

  耶朗王變成了挑戰風車的唐吉坷德,然而讓人跌掉眼睛的是他居然還成功了,所向披靡的大黑天竟然被這麼一個小東西戲耍得跌跌撞撞,就像一個喝醉了酒的大漢,我的神魂在耶朗王控制的體內靜靜地看著,那每一掌,或者烈火,或者寒冰,皆是虛招,並沒有真正用上力道,而所有的一切行動都仿佛是順應著這空間中的氣流,幾乎都沒有費什麼氣力,也根本談不上多少的努力——這便是頂級高手的姿態,借力打力,羚羊掛角,天馬行空。

  然而與此同時,我感覺到了腹中那陰陽魚氣旋正在飛速地轉動,似乎在醞釀著一次終極的絕招。

  隨著這氣氛逐漸地變得詭異,大黑天似乎也能夠感受得出來了,它開始竭盡全力地抽取腳下的陰脈地煞之力,頭頂上的天空也變得更加的黑了,幾乎沒有一絲光華,耶朗王感受到了沈重的壓力,朝著旁邊的虎皮貓大人說道:“那鳥人,過來幫我把它定住!”

  虎皮貓大人先前好像還有些排斥耶朗王,然而此刻卻是二話不說,一聲鳳啼,直接騰空而起,然後落在了大黑天的頭頂上。

  與此同時,奄奄一息的黑龍哥也發出了一聲令那群峰都不斷顫抖的龍吟,然後渾身的骨節啪啪作響,僅僅落後于虎皮貓大人一步,再次纏在了大黑天的身上。

  兩者一上來便搏了命,而就在跟前的耶朗王,一雙肉掌則變得無比的輝耀,將整個黑天都給化作了白晝。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果然,能夠戰勝大黑天的,唯有大白天
講兩件事情:答應大家的一大波更新,于明天晚上達到,也就是說,明天,苗疆完本,所以準備屯著一起看的朋友,快來啊,快來吧,共襄盛事,不然就沒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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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23:23:13


第二章 絕招使盡


  一抹綠光從那裂開的冰面上蕩漾而出,幾乎在一瞬間,就將小半個籃球場的周邊都給染上了這顏色。

  這那麻木的拼鬥之中,突然瞧見這麼一道綠意盎然的光芒,實在是讓人驚訝,而當我抬頭看去的時候,卻瞧見兩道掛了冰棱子的身影從水下躍起,落在了漂浮在湖面上的冰塊之上。

  在瑩瑩的光芒照耀下,我瞧見這一人是先前雪崩之後與我們分散的小妖,而另外一人,則是我們在洞庭湖深處的東祭殿下碰見的綠臉女人,也就是負責五大祭殿鎮守之一的耶朗大祭司。

  我先前從龍哥那邊得到了消息,曉得這大祭司並沒有按照王的指示化身為僵屍,而是利用了那東祭殿中的陣法力量,培植出了那摩訶曼珠沙華,也就是彼岸花,然後將自己的身體融入其中,形成了介於僵屍與妖物之間的獨有狀態,故而臉色發綠,但是身體卻充滿生機,而朵朵與她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甚至有可能是她的“女兒”,此番看見兩人連袂出現,也算是證實了這個猜測。

  這兩人一出現在那冰面之上,幾乎沒有跟我們打半句招呼,一雙手便開始在空中煞有介事地揮動起來,而她們指間流出的青木乙罡則宛如實質一般滑落在了冰面上,又流淌到了冰冷的湖水裡。

  青木乙罡能夠刺激草木瘋長,平日裡用來困人身形,最是適合不過,然而到了這危急時刻,小妖卻也是沒有半點兒留手,一出來就直接捏碎了手中的藍寶石。

  這石頭是當日我在南洋緬甸的時候,虎皮貓大人從許映智收藏的寶窟中翻出來、並送給小妖的禮物,充斥著濃郁的森林綠意,用來做增幅器,最是適合小妖不過,而小妖也十分愛惜,然而現在為了達到最好的攻擊效果,她卻是一上來,便將其涅破,裡面一股磅礴的綠意直接灌注到了這女孩子的身體裡,接著她與綠臉大祭司手拉著手,一起將意志灌注到了腳下的冰層來。

  一股恐怖而充滿生機的氣息在厚厚冰層之下開始迅速蔓延開來,這種力量的強大讓那些原本瘋狂的深淵來客感到了不安,無論是矮騾子,還是那種蠻橫而又兇猛的半人馬,以及許許多多形容不出來的魔物都盯上了她們。

  一陣短暫的停歇之後,那些感受到極大生命威脅的魔物開始分出了很大一部分朝著小妖和綠臉大祭司沖來。

  我看到了奈河冥猿,看到了有著三個腦袋的小人,以及渾身是刺、宛如海膽一般的巨大肉球,還有許許多多認識的、不認識的魔物,在小妖她們出現的一瞬間,就將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那兒。

  集體衝鋒的魔物有著宛若狂風巨浪的兇猛氣勢,然而小妖和綠臉大祭司之所以讓它們恐懼,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當藍寶石破碎之後的綠意將小妖充斥完畢之後,終於到了臨界點,這個女孩兒瞬間就變得晶瑩透亮,全身散發出宛如太陽的光芒,碧綠光線以自己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蔓延開去,而所過之處,立刻有粗大而帶刺的巨型藤蔓從冰面下茁壯冒出,甚至還有恐怖的森林之氣從雪原那兒傳遞而來,在我的視線裡面,成千上萬的魔物都給那帶刺的粗大藤蔓給絆倒在地,接著那些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的植物直接寄居在這些魔物身上,從它們的身上攝取養分,然後開始進一步的生長。

  這樣的恐怖手段我並不是第一次見到,當日小妖在洞庭湖龍島蘇醒的時候也曾經玩過這麼一手,美其名曰“森林之怒”,場面更加恢弘,然而那兒是森林,這裡卻是那土地被凍得堅實的雪山,連天池的湖面都接了冰。

  這樣殘酷的環境按理說是不可能使出這一招的,然而小妖卻偏偏使出來了,而且還十分成功,在一瞬間就阻止了那些來至深淵對面的魔物軍團,儘管這是以藍寶石的碎裂為代價,以及是和綠臉大祭司聯手而為,但是卻也足以證明了小妖的實力,已經到了力挽狂瀾的境地。

  在無數翻飛的藤蔓扭曲中,小妖和綠臉大祭司已經沖到了我們這邊來,瞧見我,這小狐媚子氣哼哼地說道:“你這個死傢夥,你把我妹妹帶到哪兒去了,知不知道小娘找你找得好辛苦?”

  我一臉無辜,說我也不想啊,當時情況危急,所以也沒有來得及跟你打招呼,後來我們也找了你好久——朵朵沒事,在那兒呢……

  我指著位於後方的朵朵,此刻的她依舊盤坐在半空之中,懷裡抱著昏迷的虎皮貓大人,整個人被那藥師佛慈悲棍投射而來的佛光籠罩,而後又被那些和尚尼姑將所有的念力聚集——能夠承托這些禪修大拿意念的人並不多,而心思純淨的朵朵卻正是其中一個,在積聚了眾人的意念之後,此刻的朵朵儼然有了佛前羅漢的威勢。小妖瞧見朵朵無恙,心思稍微放鬆了一點,又看到了昏死的虎皮貓大人,問那肥母雞咋回事了?

  在我跟小妖解釋虎皮貓大人的事情時,龍哥和熊蠻子則迎來了千年之前的故友,這兩個男人彼此間並不和睦,然而面對著綠臉大祭司卻都是十分的狗腿,又是問安,又是寒暄,只可惜綠臉大祭司根本沒有講話,仿佛啞巴一般。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能說話,而是感覺到無話可說,不過此時卻已經不是攀談的時機,小妖剛才的傾力出手,也僅僅只是能夠阻擋得了對方一時,當那青木乙罡消耗殆盡,那血門之中的深淵來客卻並未停息,我看見無數模樣古怪的魔物從那兒直奔而來,這些千奇百怪的魔物要麼渾身鮮血淋漓,要麼就是腐臭異常,要麼身上還過著濃濃熔漿,仿佛不是來自於同一個地方,雖然大體有一個衝擊的方向,然而彼此之間卻也並不和睦,有的甚至還沒有走出幾步就打了起來,更有一些魔物餓得不行,直接趴在了敵人的屍體上面大口啃食起來,那場面實在讓人難以面對。

  雖然略有些小衝突,但這深淵狂潮最優先的攻擊物件卻是依舊還是我們這邊,小妖和綠臉大祭司剛才的那一招“森林之怒”,將大部分的矮騾子和半人馬獸給埋葬,此刻出現在正面戰場的主力是那些奈河冥猿。

  這些靈界的恐怖分子有著最為暴躁的脾氣,一旦攻擊不暢,立刻引爆自身,剛烈無比,這使得雜毛小道主持的十面埋伏也危機四起,根本就扛不住這樣不要命的攻擊了。

  在死傷了近半數的人之後,雜毛小道終於一聲巨喝道:“諸位且退,我給你們斷後!”

  雷罰被雜毛小道高高舉起,當殘破的法陣加持消失之後,整個魔物大軍正呈現出箭矢的形狀,朝著他這兒沖來,不過好在之前的森林之怒將大部分的獸群給阻攔住,留下了大量的屍體,使得這坦蕩天池冰面上添了許多障礙,才不至於一下子就沖到跟前來。

  大戰在前,旁邊這麼多的傷患,這些人倒也沒有太多的黏糊,立刻分出一部分人帶著傷患後撤,而還有十幾個修為高深的戰友則圍在了雜毛小道的身後。

  “三清祖師在上,三茅師祖返世,神符命汝,常川聽從……”

  都是危急關頭,誰也不知道下一秒自己還能不能生存於世,於是雜毛小道也直接將自己最強的手段運用出來,那雷罰朝天一指,立刻有一股雷意從劍身蔓延開來,通過咒文以及意志勾動九天之上的雷雲。幾秒鐘之後,一陣密佈的雷電垂落下來,密密麻麻,無端恐怖,整個天空都變了顏色,這些宛如嬰兒臂粗一般的藍色雷電乃人間至陽至剛之物,轟擊在這些魔物身上,最是兇猛,一時間哀鴻遍野。

  這道雷幕掩護了陣前眾人的撤退,這些承受了巨大壓力的修行者退入我們這邊兒來的時候,腳步踉蹌,連雜毛小道的雙腿都有些發軟,要不是洛飛雨上前扶著,只怕他都要跪倒在地了。

  敵人便是這般兇猛,然而讓人絕望的事情是這深淵狂潮源源不斷,根本就沒有終止的那一刻,光由我們這些人來阻攔,那絕對是無濟於事的,唯有突前而入,越過那光幕,穿過偌大的血肉祭壇法陣,走到高臺之前的血門之前,將其摧毀,方才得以真正解脫——然而我們始終還是突破不了那山神意志的紅光化身。

  在一陣又一陣的亂雷過後,湖面上留下一個個漆黑的深坑,以及無數被劈成了漆黑一片的屍體,然而這些並不能夠阻攔深淵狂潮的洶湧,當眾人退回來的時候,人群之中突然走出了十個人來。

  這十人裡面,每一個人都年紀都是一大把了,垂暮老朽,然而在這衰老的軀體下,卻是那熊熊不滅的強者之心。

  我看到了無塵道長,也看到了無缺真人,還包括雜毛小道先前曾經提過的閣皂山清炫真人,昆侖小童姥等人,至於其他的,我也不認識,不過他們卻是一步踏前,各踩方位,緊緊結成了一個漏勺一般的防禦陣。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焰火,不要拿我跟別人比較,也不要拿別人與我比較,謝謝。 本周沙發王活動結果: 沙發王: 暖場I嘉賓 板凳王:花皮貓 地板王:wwwwwc 強勢圍觀群眾甲:斷東南 強勢圍觀群眾乙:三十五了 & world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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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麗妹前來


  所謂法陣,就是利用世界規律,以及人與人之間的配合,達到增幅甚至翻倍的功效,而這十人道門魁首施展而出的,卻正是無漏金勺陣。

  此十人皆是道門宿老,每一個人的年紀都有我的幾倍之上,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米還多,修行超過一甲子,他們本來應該是隱居深山,體悟天地之造化,人間之離合,成就功德,然而此時卻毅然站了出來,所為的,恐怕也就是一個流傳千年的遺憾。

  這是一種信念:“千年之前我站在背後,而千年之後,這承擔世間的責任,我來扛。”

  此十人手中所拿的法器各異,有拿敕召萬神的五色令旗,有拿昭真召靈的陰魂幢幡,有拿玉笏,有拿月斧,七星劍、天蓬尺、雙鐧法刀……不一而足,此刻攔住陣前,所有人的臉色或嚴肅或平淡,或灑脫,皆有大師風範,便是那神魂喪失的無塵道長,總掛著笑容的臉上也是一片寧靜,顯然是已經將心神沈浸其中。

  十人仿佛一體,每一次的移動都有一股宛如山嶽聳立的巍峨之態,而這邊陣法剛剛一佈置妥當,敵方便已經衝擊而來,奈河冥猿並非什麼厲害角色,當先的無塵道長直接使出那失而復得的鎮淵魔符,朝著前面這一群拼命三郎甩去。

  鎮淵魔符乃一塊瓦藍色的玉圭,乃嶗山鎮派之物,也是針對於這深淵之物祭煉而成的,最是克制,所以當先十幾頭奈河冥猿被其打中,直接化作了肉糜。

  即便是瘋了,這天下十大高手的實力也不是常人所能夠小覷,無塵道長的一出手,便讓這些來自深淵冥河的水猴子們感到了滿滿的絕望,當下也是不管不顧,直接引動身體裡面的陰火,來一場熱鬧的血肉焰火。

  我曾經與這些瘋狂的奈河冥猿交過手,曉得這些傢夥一旦爆炸開來,漫天的血肉和骨茬絕對堪比那步兵手雷的威力,然而當如狂風暴雨的血肉飛濺而來的時候,我看見這十老聯席的無漏金勺陣中有微微金黃色的光華閃耀,天上星光垂落,地下罡火勾動,竟然將這些血雨給悉數格擋在外,不能寸進一步。

  此番奔赴天山祖峰天池之人,無一不是當世之人傑,無論是雜毛小道的十面埋伏、神劍引雷術,還是小妖和綠臉大祭司的森林之怒,又或者此刻以嶗山無塵、無缺等人組成的無漏金勺陣,皆是一寸一寸地阻擋著這深淵狂潮的進攻。

  不過那血門之後,有著整整一個世界的惡意,並非我們這些人所能夠抵擋的,大師兄找來的這些援兵裡面,負責統籌的並非掌櫃的和趙興瑞,而是宗教局一名負責外聯事務的辦公室主任,那是一個帶著啤酒瓶底厚眼鏡的中年男人,從事文職的他此刻手上卻拿著一把鬼頭大刀,不過他並沒有上前線,而是在後方支援,當深淵血門開啟的時候,他曉得事情已經陷入了無可挽回的糟糕場面,於是立刻吩咐了十來個人的小隊,朝著山外進發,務必讓外界瞭解這裡發生的事情,免得我們的犧牲白費。

  戰況十分激烈,無塵道長等人的挺身而出使得正面戰場的壓力大減,然而即便是有雜毛小道先前費盡心思構建的殘缺版十面埋伏,那些魔物都能夠漏出來,這十老雖然厲害,卻也不能抵擋住全部的攻擊,依然還是有許多繞過他們,朝著我們這邊沖來。

  面對著這洶湧的獸潮,我們反倒沒有太多而的緊張,而旁邊的洛飛雨和雪瑞更是不著急,這兩個美女一個是前邪靈教的右使,星魔會的她都會,一個則擁有著百年煉製的青蟲惑,對魅惑那些大腦不發達的單細胞魔物最是擅長,於是這些奈河冥猿好多還沒有接近過來,便給這一大一小兩美女給迷得團團轉,直接內訌起來。

  洛飛雨用得是一種叫做陶塤的橢圓形六孔樂器,無數讓人絕望的獸群襲來,她卻嗚嗚吹起,狂風吹拂她的白色裘衣,有一種謫仙飛起的美態;而雪瑞則要驚險許多,身懷天眼通的她在這浪潮中不斷地移動身位,青蟲惑化作一抹綠色,在那黑壓壓的猴子群中不斷飛舞盤旋,所過之處,咆哮聲四起,十分厲害。

  不過此刻的交戰與我們過往的所有戰鬥都有所不同,那就是敵人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了倘若你認真望一眼過去,就會感到絕望的那種,不斷地有奈河冥猿透過間隙,朝著我這兒撲來。

  我身負惡魔巫手,最是招惹仇恨,所以朝著我們這邊兒來的深淵邪物最多,劍起,劍落,我的鬼劍之下不知道斬殺了多少,而這時我突然感覺到腹中一陣蠕動,沈睡了不曉得多久的肥蟲子終於有了反應,似乎開始醒過來,這情形讓我多少也有些歡喜,不由得加快了幾分出劍的速度。

  在我們面前屍體堆積如山,有矮騾子的、半人馬的、奈河冥猿的,以及許多我都叫不上名字的恐怖魔物,這使得我們不得不後退,因為高大兩三米的屍堆不斷有那猴子躍下來,已經阻擋住了我們的視線。

  我們這邊一退,十老聯席那邊的無漏金勺陣便顯得壓力增大,說句實話,我們這一邊雖然有三四百多人,但是真正能夠稱得上硬茬子、獨當一面的絕頂高手的並不算多,除了無塵道長等人,反而是我們這兒最是厲害。

  這時身處於後方的朵朵又開始發聲了,此刻的她完全沒有跟我撒嬌時的那般可愛模樣,瑩白的小臉兒一片肅穆,當她站起來的時候,身後的虛空之中出現了一座烏髮寶髻,尊足跏趺於蓮花寶座中央的藍色大佛,寶相慈善,尊態莊嚴,佛眼睜開,瞧向了血肉祭壇之上的那顆巨眼,兩則遙遙對視一眼,整個空間仿佛就是這麼一震,而後那巨佛口中不斷念誦,與下方十多名或者跪拜,或者盤坐的和尚尼姑一同應和,幻化出了宛如實質的金光符文,朝著前方飄散,但凡沾染,所有前沖的魔物便仿佛身上套上了枷鎖,不由得沈重了數分。

  朵朵借助那藥師佛慈悲棍以及十多名禪修大拿的加持,竟然擁有化佛一般的能力,這番咒文一下,我們這邊士氣如虹,竟然還穩住了陣腳。

  雪瑞在前方如花蝴蝶一般不斷穿梭,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沒有了幾年前的虛弱,身法之輕盈遠勝於我,一邊揮灑蠱毒,一邊指揮著被青蟲惑蠱惑的深淵來客自相殘殺,雜毛小道瞧見了,忍不住感歎,說小毒物,幾年不見,雪瑞這小妮子出落得越發水靈了。

  我殺得興起,也不答話,而他又瞧見在左側的湖面上,也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衣女子,身形如模特一般高挑,大長腿,順柔而直的長髮一直留到了臀部處,瞧那曲致的傲人身材,即便是戰場,洛飛雨在側,雜毛小道還是下意識地吞了一下口水,咕嚕一聲,說哇,哪來的小妞兒?

  戰場中突然出現這般火爆身材的修行者,實在是一件讓人賞心悅目的事情,然而雜毛小道的話兒還沒有說完,旁邊的雪瑞則驚喜地喊出了聲來:“師父!”

  那魔鬼身材的美女扭過頭來,不施粉黛的那一張臉國色天香,卻正是我印象中一直都浸泡在蟲池裡面的蚩麗妹。

  她,竟然已經重修回了金身了?

  我們一臉詫異,然而蚩麗妹卻只是跟雪瑞點了點頭,又遙遙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投入了殘酷的戰鬥中。蚩麗妹的眼神仿佛徹骨的寒冰,有一種能夠將人看透的清澈,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中浮現出一絲古怪的情感,仿佛與她有著我想像不到的熟悉。

  蚩麗妹與洛十八之間有著一份我們都能夠猜到的情感,特別是那一聲“十八郎”,幾乎都能夠將我的骨頭喊酥了,只可惜因緣巧合,洛十八終歸不能入主正宮,此時此刻的我,依舊還是由我陸左來當家做主。

  與我們這邊的緊緊紮堆防禦不同,蚩麗妹自從一出現之後,也不與我們招呼,直接殺入了獸潮最密集的地方去,那些魔物並沒有她是大美女而手軟,面對著這樣的挑釁,直接就是一個飛身撲擊。不過蚩麗妹蟄伏近一甲子,哪裡能夠那麼的好相與,但見她的手不斷地揮灑著綠油油的粉末,一片一片的魔物倒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沒多久就直接嗝屁了。

  一片一片的魔物死去,無論是奈河冥猿、半人馬,還是一種宛如狗熊一般的巨獸,幾乎沒有一個能夠扛得過的,蚩麗妹的手段震驚全場,而且也給我們贏得了緩一口氣的時間。

  對付這種大規模的衝擊,似乎快速見效的蠱毒,才是真正的王道,而以我的見識,卻也瞧不出她手上的那綠色粉末,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不過就在這狀況即將發生改變的時候,血門那兒奔出的速度驟然停緩,接著有一個和蚩麗妹一般美豔的光頭美女,緩步走了出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講兩件事情,第一,有人私信給我,說朵朵不值得高僧一拜,這裡解釋一些,高僧和師太們拜祭的非是朵朵,而是藥師佛慈悲棍,佛陀遺物,便如舍利子一般,能夠通佛。第二,很多人說起招遠之事,我看了也很氣憤,幾乎哭了,這裡的哭不是邪徒的殘暴,而是圍觀者的麻木不仁,這才是讓我所恐懼的。苗疆一文,傳播的不僅僅是玄之又玄的正能量,而且還有一種抗爭的勇氣,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的勇氣,祝死者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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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金蠶逞兇




  光頭美女,毫無疑問,來的便是那小黑天,此女與我們並不陌生,無論是在緬北山洞,還是陰陽界接應之樹林裡,都有交過手,然而每一回,我們都比之前更強,所以她來了我們也沒有太多的恐懼。

  我起初還怕那血門之後會冒出成百上千的小黑天來,然而沒有,一身樹葉包裹的小黑天與魔羅、阿普陀、毒焰魔王孽阿索一般,都是有著尊號的魔物,故而有且只有這麼一個,她一出來之後,環顧一圈,視線最終落在了蚩麗妹的身上。

  同性相斥,也相忌恨,或許是出於這樣的原因,使得小黑天既沒有找到我,或者是無塵道長這樣的老對手,而是直接縱身一躍,朝著蚩麗妹這兒飛奔而來。

  在她的身後,是一排排兩米多高、穿著灰色骨盔的士兵,說是士兵,是因為跟先前那些胡亂撕咬的獸類相比,這些後來者不但擁有著類似於人一般的模樣,而且還有著軍人一般的紀律,成對而出,或持著長戈,或刀盾,以及壓陣的巨斧,每一百人隊之後,還有一個騎著巨大魔馬的將軍,一身烏黑漆亮的鎧甲,仿佛那中世紀的重騎兵一般。

  小黑天不管身後的這一大群魔兵魔將,與蚩麗妹戰成了一團。這兩人一個擁有著邪異非人的妖豔,一個有著謫仙出塵的美麗,均是絕代天驕,此刻貼身交手,卻也是姹紫嫣紅,宛若勝景。

  我熟悉小黑天的戰鬥方式,她沒有武器,因為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個地方都能夠化作武器,雖然在外觀上她看上去是一個絕世美女,然而在本質上她與人類相隔甚遠,我曾經看見過她將人給活活生吃了去,估計在她的觀念裡,人類不過就是一種食物而已,就如同我們看待雞鴨或者一頭肥豬一般,無比的冷酷。然而作為她的對手,蚩麗妹卻是一直都浸泡在那蟲池之中,給人予一種極端神秘的形象,此刻重修返世,卻並不比小黑天那宛若鋼鐵的身體差多少。

  兩人拳拳到肉地一陣搏擊,打得那叫一個激烈,雜毛小道不知不覺就看得流出了鼻血來。

  除了擁有著堪比小黑天一般強悍的肉體力量,與此同時,蚩麗妹還是一位有著百年經驗的頂級蠱師,上個世紀的前葉,那一個孤單弱女子便已經自南而來,踏破了從滇南到西川,再至湘黔交界的清水江流,打遍三十六峒,雖然惜敗於洛十八之手,但這戰績卻足以令人敬畏,而經過這百年來的沈澱,對於蠱毒的理解和運用,她已經擁有著舉世之間莫能出於其右的水準,在打鬥之餘,還不停地使用那獨家手法,釋放蠱毒。

  或紅、或黃,或粉、或綠,藥粉顏色各異,而毒性千差萬別,小黑天的身上時而烈火炎炎,時而冰霜一片,時而僵硬如死灰,時而又爬蟲滿滿,然而這些都不能夠阻攔她的半點爆發力量,使得兩人的戰鬥一直都持續下來。

  蚩麗妹和小黑天都是頂級高手,不過從交手上面來看,小黑天仿佛不是蚩麗妹對手,我的心中稍安,注意力也不得不從那場賞心悅目的戰鬥中回轉過來。

  這不是一場單打獨鬥的大戲,而是戰爭——所謂戰爭,就是無時不刻地在流淌著鮮血,無論是敵方的,還是我方的,每一秒都有這生命在流逝,先前的矮騾子、奈河冥猿和半人馬獸仿佛都只是開胃小菜,或者不在編制的民兵,當來自深淵的正規部隊出動的時候,所有人的壓力頓時就感到了無比的巨大,首當其衝的是無塵道長十老組成的無漏金勺陣,這些老傢夥拼盡了老命,也止不住地後退,刀斷旗破,一時間十分狼藉,而旁邊的其餘人等差不多也戰損了上百人,受傷者更甚,除了一些在後面協調指揮的人員,幾乎沒有人不受傷。

  我也受傷了,左肋被一個騎著仿佛矮暴龍般凶獸的魔將用一根兩米長的骨質標槍拍中,即便是躲開了那傾力一刺,但是這橫來一拍,卻也將我打得氣都換不過來。

  在此之前,我的鬼劍已經將二十多個身披骨鎧的魔兵喉嚨抹開,那藍色的血漿將腳下的雪地澆得黑煙冒起,滾滾如潮。

  那一頭魔將在傷了我之後,也並沒有好日子過,護翼在我身邊的龍哥帶著一種雪恥的情緒騰空跳起,長劍指龍,短劍指將,在經過短暫而複雜的一陣拼殺之後,當他落下來的時候,伴隨在一起的,是兩個碩大的頭顱。

  戰鬥到了這一刻,就變得十分的混亂起來,我們再也不能夠堅守住陣線,堅壁被破,大量的魔兵魔將從間隙沖出,滲透到了我們的後方,一時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纏戰不休,而隨著敵人的人數變得越來越多,我發現我們被陷入了重重的包圍裡面。

  到了這個時候,我終於發現再這般無止境的戰鬥下去,即便是我們再能打,也扛不住這兵海淹沒,而且隨著身邊的戰友不斷倒下,四面八方都是敵人,此時此刻,我們已經陷入了最危急的關頭了。

  “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雜毛小道與洛飛雨一起合作,將一頭魔將拉下馬來,切下頭顱,然後朝著我大聲喊道,這個時候的他背上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不過看著嚇人,在憋住氣勁之後,倒也沒有再流血,我扭頭看向了位於風暴中心的十老聯陣,雖然有意撤離,但還是想要去那邊掩護那些老者,尤其是無塵道長,我跟那瘋老頭在陰間可是有著過命的交情。

  就在我瞧過去的時候,那個名叫做昆侖小童姥的侏儒老太終於撐不住了,被一個身高一丈的魔將抵住,又粗又長的狼牙棒猛然一揮,腦袋就碎成了稀爛,白的腦漿紅的血,灑落一地。

  死了一人,這無漏金勺陣便有了破綻,很快又有兩人被蜂擁而來的魔兵撲倒在地,二話不說,直接給啃食了喉嚨,三兩下,人都給吞進了肚子裡。

  這些老人一世英雄,自然忍受不住自己的同伴有著這樣的下場,於是也顧不得許多,直接出手將那些不管不顧地進食的魔兵斬殺,然而卻將法陣的漏洞進一步擴大,使得又有兩位老者倒在了被踩成爛泥的雪地中,英魂消逝。

  看到這些撐起了半邊天的十老瞬間就折損大半,我的心中瞬間就仿佛缺了一塊兒,我之前不是沒有見過犧牲,無論是很久之間的歐陽指間,還是邪靈總壇時慨然就義的一字劍,他們死得都是那麼的壯烈,盪氣迴腸,然而此刻這些天下間都有名有號的高手,卻這般死去,無聲無息。

  想到這裡,我突然有一股血熱直沖上了眉間,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瘋狂地拍著自己的肚子,大聲喊道:“有請金蠶蠱大人現身!”

  這一身大叫,肥蟲子並沒有蘇醒過來,反而是我的肚子被拍得一陣劇痛,仿佛那些腸子都斷了一般,而後我似乎變得更加瘋狂,接二連三地通過自殘的方法,試圖將肥蟲子喚醒過來,當我喊道第六聲的時候,一股龐大的意識終於覺醒起來。

  就在無塵道長一邊瘋狂大笑,一邊被五個兇猛魔將圍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從菊花到口腔,連成了一條線,而胃部似乎一陣空。

  一道金線從我的嘴巴裡面射出來,朝著無塵道長那兒射去,而下一秒,但見五頭兇猛的魔將連同他們屁股下面的矮暴龍一起,全部都跌倒在地,身子化作了無數翻滾不休的小蟲子。

  蘇醒之後的肥蟲子化作了一道金線,然後纏成了一團亂麻,而就憑著這樣的力量,卻是將那洶湧而來的魔兵魔將給全數阻擋在了它的攻擊範圍之外,但凡敢踏入這金光範圍之類的,全部都倒斃在泥地裡,這蠱毒比蚩麗妹剛才使出來的,還要兇猛十倍百倍。

  當年洛十八曾經告訴過蚩麗妹,他的本命金蠶蠱一旦煉製出來,苗疆三十六峒,打遍天下無敵手,這話兒倒也不是在吹牛皮。

  而就在肥蟲子施威,掩護無塵道長等人撤退的時候,蚩麗妹也終於停止了與小黑天的纏戰,她出現在了那個光頭美女的後面,將其遮掩上身的樹葉撕開,然後用藥粉在小黑天光滑的後背上畫了一個符陣。

  當最後一筆完成的時候,蚩麗妹口中念誦,然後輕輕一點,轟——

  小黑天化作了一道沖天而起的焰火,無數黑色的火焰將其吞噬,先燒掉了肌肉,而後是骨骼,再接著,灰飛煙滅,這火焰方才戀戀不捨地消散而去。

  而就在這個關鍵時候,天空之上突然又亮起了一道光華來,這光華遊離了好一會兒,終於凝聚在了我和雜毛小道的頭頂,然後勾勒出了一道很小的光門來,接著門開了,一個鬍鬚花白的老頭子從那邊爬了過來,然後墜落到了我們面前的積雪上,摔了一個狗吃屎,勉強爬起來,四處一看,然後朝著我們嘿嘿笑道:“好,好,沒來晚,這就好!”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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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三個請求


  來者一臉的歡天喜地,然而瞧見此人龜形鶴背,鶴髮童顏,全身有著遊離不定的輕靈之氣,一派仙人模樣,可不就是天下修行者都最為敬仰的陶晉鴻、陶地仙麼?

  說好的仙風道骨,說好的氣場逼人呢,您老人家為何每一次出場都這麼的狼狽,好像去老鄉的院子裡偷雞摸狗的小賊?

  我這邊詫異非常,雜毛小道也是十分鬱悶,將這老同志扶起來,鬱悶地埋怨道:“師父,您老人家能不能注意點形象,現在深淵狂潮開啟,全天下的人都指望著您來領導大家抗爭呢,這樣子,根本就不是天下第一高手的風範啊……”

  聽到自己徒弟的埋怨,陶地仙勃然大怒,甩了他一個腦門扣,憤憤說道:“你以為我想啊,要不是你急吼吼地把老子召喚過來,我會這麼狼狽麼?你自己算一算,從茅山到這天山祖峰,行程何止千里,我能夠在你還沒有死之前趕過來,你就應該燒高香了……”

  在自家徒弟面前,陶地仙毫無顧忌,然而旁邊的我卻是聽得一陣心驚,敢情之前雜毛小道在木屋裡面入定求援,卻還真的有作用,那陶晉鴻竟然在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裡,狂奔幾千里,趕至此處,實在是讓人驚異。

  雜毛小道也只是稍微地調侃一下自家師父,緩解一下剛才那絕望而沈重的心情,這會兒忙不叠地道歉,陶地仙的心情也好了許多,扭過頭來,看到了旁邊的我,立刻恢復了仙風道骨的高人形象,朝著我微微一笑,招呼道:“陸左小友,我們又見面了,身體還好……”

  在這兵荒馬亂之際,陶地仙倒也還有閒心嘮家常,顯示出了無比的淡定,我苦笑,指著天池湖心處的血肉祭壇,以及那源源不斷走出無數魔兵魔將的血色巨門,說不好,陶老大你看看,這祭壇周圍已經被那天山祖峰之下的山神護翼,帶著這山脈地煞的力量加持,我們這兒沒有一人能夠破得開那屏障,而如果不會掉那溝通深淵的大門,就這樣消耗下去的話,便是再來一萬人,只怕也是扛不住的。

  陶地仙環視左右,看到了縱橫戰場的蚩麗妹,看到了蟄伏千年的熊蠻子、龍哥和綠臉大祭司,看到了重傷撤離的無塵道長,然後視線最後落在了在後方加持佛光的朵朵身上來。

  短短的時間裡,他便已經將這戰場上的大概看了清楚,淡定地說道:“無妨,事情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壞,來,小明,一會兒你上前去,把那紅光斬開!”

  雜毛小道有些不相信,說這樣可以麼?陶地仙點了點頭,說這個可以有。

  前方的戰場激烈,肥蟲子施毒的能力也是有限的,金光越來越黯淡,而那些深淵來客也並不笨,正從周圍的湖邊繞開,側面襲殺而來,經過先前的纏戰,無論是跟著我們的黑央族人,還是天山神池宮剩下的那不到十個人,又或者後面大隊的援兵,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此刻卻也是節節敗退,他不再多言,而是直接站了出來,朝著那些實力並不算強悍的大隊人馬說道:“你們先退,退到那邊的屋子附近,不要在這一馬平川的地方跟人家死磕!至於這邊,我們來就行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能夠來到這兒的人,大部分都是懷揣著捨身取義的大無畏精神,不過這並不等於非要在這兒耗死,他們大多數都認識或者聽說過陶晉鴻,此刻一聽到這吩咐,便都點了頭,朝著後方退去。

  天山神池宮的人也是一股十分強悍的力量,不過拼到現在,所剩無幾,阿木等人帶著騎下雪豹跑得最快,而黑央族的松日落長老則還是看了一眼先祖熊蠻子,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這才徐徐而退。

  而就在此刻,血門那兒又是一頓,接著有一個巨大而猙獰的腦袋從後面擠了出來,偌大的門還容不下一個腦袋,費了老鼻子勁兒,方才一點一點地挪出來,我一看,這頭渾身散發著滔天腥氣的深淵來客竟然是一頭宛如巨型霸王龍的怪物,足有好幾層樓高,與電影中的霸王龍不同,它還擁有著一雙短而粗壯的翅膀,以及宛如螃蟹一般的口器,看上去十分的嚇人。

  “原來是摩呼羅迦啊,沒想到你也來湊趣了,人間就有這麼的美好麼,讓你們這些深淵的大佬一個又一個奮不顧身,前赴後繼?”陶地仙竟然認識這一個兇悍而醜陋的傢夥,輕輕地歎著氣。

  儘管面前有千軍萬馬,然而頂尖高手之間的感應卻是對等的,我們看到了對方,而那摩呼羅迦也瞧見了陶地仙,它竟然能通人言,嘿嘿大笑道:“兩千多年了,我摩呼羅迦又重新回來了,哈哈。人間啊人間,到底有多美好,這個要去深淵裡瞧一瞧才能夠真正體會到,今天我來了,就不會走,誰也趕不了我!”

  此物說著,一雙強勁而有力的後腿猛然一蹬,直接橫跨數百米,從天而降,也顧不得下方成團的魔兵魔將,碾碎好多個同伴,落到了我們前面的不遠處,那被冷風吹得厚重的湖邊冰層被這般重重一踩,立刻裂開來。

  摩呼羅迦直接紮進了湖水裡,正在它奮力往上爬起來的時候,陶地仙正在四處找那頭被自己度化的小黑狗。

  與雜毛小道的“小黑”不同,陶地仙倒是直呼其名,到處呼喚“阿普陀”,沒多久那小黑狗撒著腳丫子跑過來了,原來是這裡的雪地太過於厚,使得腿短的它一直都沒有用武之地。看到這小畜生,陶地仙哈哈大笑,說該你應劫的時候到了,此戰過後,還你自由,那深淵十萬魔物便可由你來統領了。

  小黑紅色的眼珠子裡面一點火焰燃起,接著喉嚨裡面發出了沈悶如雷的咆哮聲,陶地仙的手指微微一抖,那狗腦袋上面的銀針飛起,收入了寬闊的袖子中,然後大袖一揮,一股金黃之氣撲在了它身上,接著那小黑狗的身子開始逐漸增大,啪啪啪,密集的骨骼聲響爆豆一般響起,仿佛吹氣球一般,小黑狗變成了一頭身長百米的巨大龍蜥,成百的觸鞭,上千的口器,呈擎天之勢,仿佛一座山頭一般。

  剛剛從湖水裡爬起來的摩呼羅迦瞧見這番模樣,不由得一陣驚悸,大聲喊道:“天啊,不可能,天地真魔阿普陀,竟然是你?”

  恢復了真身的阿普陀仰天就是一陣咆哮,這一道驚天動地的嘶吼聲傳百里,整個雪山之巔都在簌簌發抖,地動山搖,連天都仿佛在顫抖。

  無數從深淵之中沖出來的魔兵魔將,在此之前仿佛沒有情緒一般,冰冷殘酷,然而此刻卻終於流露出了一絲害怕來,齊齊往後退縮。深淵的環境十分惡劣,所有的生物都遵循著物競天擇的自然法則,體型越大,代表著越有力量,而阿普陀的凶名也在深淵之中廣為傳播,看到這樣的王者,都止不住地發虛,然而摩呼羅迦卻並不怕,它一聲狂吼,叫道:“深淵之中的英雄阿普陀失蹤千年,子民們還給你樹立祭壇,然而沒想到你居然做了人類的走狗,那麼,就讓我摩呼羅迦,親手將你的頭顱咬下吧!”

  這頭巨大的霸王龍雙足一蹬,直接與前沖而來的阿普陀撞在一起,皮肉相撞,直接爆發出了巨大的啪啪聲,當落地時,無端的颶風憑空升起。

  這樣級別的戰鬥並不是我們所能夠參與的,所有人都拼力的逃離戰場,而陶地仙卻並沒有走,而是回頭看了一下雜毛小道,然後冷冷地說道:“跪下!”

  雜毛小道跟自家師父的關係十分熟慣,然而骨子裡卻還是畏懼得很,聽到這冷冷的話語,想也不想就直接跪倒在地,一臉鬱悶地說道:“師父,我好想沒有做錯啥事兒啊,你老這是幹嘛?”

  陶晉鴻凝目瞧了他好一會兒,這才緩緩地說道:“小明,師父要去做一件事情,不曉得還有沒有時間,所以這裡讓你承諾三件事情,你可應得?”雜毛小道維維是諾,是師父你但有所命,我無不聽從。聽得雜毛小道這真誠的話語,陶地仙心中稍安,長長吸了一口氣,然後平靜地說道:“第一件事情,陳志程是你大師兄,這孩子一生多災,劫難不休,卻煉就了一身的本事和度量,你以後若有事情,能不能多聽他一言,彼此商量?”

  雜毛小道磕頭,說大師兄待我如親人,我待他如長兄,他但有所言,我必定遵循。

  陶地仙又說:“我上清派茅山宗自三茅祖師以來,傳承七十八代,香火不絕,現在我讓你來坐這七十九代的位置,你可願意?”雜毛小道哭了,說師父,你到底想幹嘛啊,說得跟臨別贈言一樣,我……

  他話還沒說完,陶地仙便厲聲問道:“你到底願不願?”雜毛小道當下又是一磕頭,說願。

  陶地仙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然後平靜地說出第三件事情:“第三呢,是我以爺爺的身份私下對你的請求,陶陶是我孫女,自小就單純,也受過許多劫難,你以後能不能好好待她?”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真正的高手,必定是狂放不羈,絕對不會自持身份,反而是那半吊子,故作牛逼。
嗯……對,是這樣子的,反正我蠻喜歡陶地仙的,他的境界,善揚真人一輩子都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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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茅山傳承


  “陶陶?”

  聽到這個久違了的名字,雜毛小道渾身一震,抬起頭來看著自家師父,詫異地喊道:“她不是十多年前就已經……”

  黃山龍蟒一役中陶陶的死去是雜毛小道心中永遠的痛,以至於他一直都無法原諒自己,用十年的自我放逐作為懲罰,然而此刻從陶地仙口中聽到這話兒,即便是交代後事的節奏,心中也止不住地泛起了波瀾來。

  陶地仙似乎能夠預料到雜毛小道心中的驚訝,也不言明,而是面帶微笑地看著這個心愛的徒弟,自己的衣缽繼承人,平淡地說道:“這裡面的事情牽扯很多,我一時之間也跟你解釋不清楚,此役過後,你去找你大師兄,他會跟你把一切都說清楚的……”

  “不!”雜毛小道連滾帶爬地來到陶地仙的面前,一把抱住了自家師父的大腿,哭喊著說道:“師父,你別嚇我——師有事弟子服其勞,有啥事你叫我做便是了,是去破開那紅光麼,讓我去試一試吧?”

  雜毛小道並不是一個喜歡將情緒隨意流露出來的人,然而聽到了陶地仙這宛若遺言的話語,不由得方寸大亂,當下一把鼻涕一把淚,也是口不擇言。雖然我沒有怎麼聽過雜毛小道談及自己的師父,但是我卻曉得,在這個生死老友的心中,陶地仙一直都是父親一般的地位,眼看著陶地仙就要訣別了,他哪裡捨得放手。

  被自家弟子苦苦抱著,陶地仙也是一陣苦笑,說癡兒,你真當為師這是要慷慨赴死啊?穩重一點,以後茅山可是要你來執掌了,你這樣子,為師怎麼安心離去?

  “不是麼?”雜毛小道抹著眼淚,也不理旁邊殺聲震天,而是瞧著陶晉鴻的臉上看。

  他們之間的相處太久了,彼此的情緒都瞞不過對方,而陶地仙不知為何,卻也能夠耐著性子對雜毛小道說起這裡面的緣由來:“這天山祖峰之下的山神,原本是很久以前一位天山神池宮的宮主執掌神位,不過此刻的它已經被陰脈地煞給腐蝕了,成為了大劫之幫兇,要想將那血肉之門給毀去,就必須破開它攜帶著整個山脈力量凝聚出來的屏障,為師雖為地仙,超脫物外,卻不能與這山脈大勢所作對,唯一的辦法,那就是挑戰此山神,如果能夠將其從這山脈的尊位中踢下去,我來掌控一切,那麼所有的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雜毛小道沈溺于即將失去師父的悲慟之中,情緒一時間難以平息,倒是旁邊的我聽出了個大概,出聲問道:“陶老大,你的意思是——你來做這山神?”

  陶地仙點了點頭,眼神在那一瞬間就變得虛無縹緲起來,說對,我來做。

  雜毛小道猛然搖著頭,說不行,師父,別人都道這山神的尊位好坐,世代清明,我卻曉得這裡面的苦楚,一旦你坐上那個位置,你便不是你了,而是這山川地脈的意志代表,是天道,是自然,而不是我的師父,就像那泰山奶奶一樣,連天山之外都出不得……

  聽到雜毛小道的胡鬧,陶地仙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長歎一聲,然後平靜地說道:“修道之路險惡,我雖然成就地仙之位,但卻也是每日戰戰兢兢,不敢違了天道,生怕哪一天就被天劫收了去,而如今化身成神,若能成功,反倒是一種歸宿。癡兒,我說的第三件事情,你可會答應我?”

  雜毛小道渾身一震,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看著自家師父那平淡而肅然的臉孔,一字一句地說道:“弟子允諾,終此一生,定不負她。”

  聽得了雜毛小道這番的承諾,陶地仙的心情終於變得無比的舒暢起來,連著喊了三聲好,撫著花白的鬍鬚,老懷大慰,而過了幾秒鐘,那一對昏沈的眼睛中陡然露出了凜冽的精光,渾身的衣服無風自動,氣勁如鼓,朝著周遭的一眾高手拱手說道:“諸位,爾等請與我做一個見證,我陶晉鴻,上清派茅山宗第七十八代掌教真人,於今日傳位於吾弟子句容蕭克明,自此之後,茅山宗上下皆聽從此子號令,如有違反,當如判教——無量天尊!”

  我們皆拱手,齊聲說道:“能作此見證,幸甚,幸甚!”

  雜毛小道三叩九拜,在這戰火紛飛的殺場之上,一絲不苟地跪天跪地跪師尊,將這程式進行得幾近完美,而在他身後不遠,我、龍哥、熊蠻子、綠臉大祭司以及其餘人等則將那些沖抵上前的魔兵魔將給斬落當場。

  跪拜完畢,陶晉鴻從懷中掏出了一方鎏金翻天印,此物乃道宗皇帝賜予茅山的鎮派之寶,和龍虎山天師道那張天師的玉牌一般,都是皇權對於宗教權力的一種妥協和承認,也是茅山宗掌教真人的信物,在交予雜毛小道之手後,他身子一撐,整個人都變得格外高大起來,仿佛那出鞘的寶劍,寒光銳利,拍了拍雜毛小道的肩膀,說癡兒,且給為師鼓勁,待我戰勝那頭入了邪的山神,再與你分說身後之事。

  不待雜毛小道的嘶聲呐喊,那陶地仙緩步上前,竟然朝著天池湖心走去,許是這老者有著一種比阿普陀、摩呼羅迦還要恐怖的威勢,那些路上不要命的魔兵魔將竟然讓出了一條道路來。

  即便是有三兩個膽敢捋這虎須的,也都給一股澎湃不定的氣息給推得遠遠。

  陶地仙一步一個腳印,而每走這麼一步,那氣勢都陡然高了一層,一直走到了離那紅光只有十米的湖心處時,氣勢已經攀上了巔峰,立定之後,朝著空地處大喊道:“天山祖靈,出來吧,你既然已經放棄了作為守護者的身份,那麼就讓我來結束你的意志,開始另外一個朝代!”

  尋常人喊話,支支吾吾,修行者喊話,如雷貫耳,然而陶地仙這般的話語一出,卻仿佛從心靈之中驟然升起一般,天地裂,江海收,火山噴發三百里,有著無與倫比的震撼之感。

  這就是地仙的修為麼?簡直就已經超出了人類力量的範疇,宛若傳說中的神佛了。

  我心中震撼,然而整個柏格達峰卻隨著他的話音而抖動起來,從綿綿的群山之中傳來了一聲粗狂洪荒的吼叫,一開始仿若猛獸,然而過了一會兒,這聲音卻匯成了一句話語來:“小輩,這是天道,無論是我,還是你來,都是不能夠違抗的……”

  這聲音仿佛山風海浪,由遠而近,轟隆隆地傳遞而來,整個山谷都起了風,呼呼地刮著,而對於這樣的辯解,陶地仙的回答只有六個字:“放你媽的狗屁!”

  此言一落,他猛然一跺那腳下凍得結實的冰面,整個人化作了一道白光,朝著湖底鑽去,而我們能夠看見,一道紅光迎上了他,兩者竟然深入地脈,糾纏不休起來。

  陶地仙的釜底抽薪使得護住那血肉祭壇的紅光變得如風中燭火,閃爍不定,這是天下第一高手用生命給我們所有人,給天下蒼生所創造出來的機會,我們卻也不敢延誤戰機,渾身熱血沸騰的我朝著熊蠻子喊道:“大熊哥,他們道門已經拼盡了骨血,是不是輪到我們巫鹹遺族來扛那大鼎了?”

  在此一役,無論是中原道門,還是佛家,又或者是一眾宗教局委託而來的修行之士都已經展現出了無數捨命的氣度,熊蠻子早已是牙齒癢癢,兩千年之前的深淵大劫可是由我們耶朗大聯盟來當主力,怎麼可能讓他們這些無關人等專美於前,於是招呼龍哥和綠臉大祭司道:“先王當日謀算,我們這兩千多年來的寂寞苦守,可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兩位,五將鎖龍陣,破這深淵狂潮源頭的責任還在我們,上啊!”

  龍哥和綠臉大祭司此前對曾經在背後捅刀子的中原道門十分不滿,然而今日瞧見了無數人的犧牲,卻也是放下了心頭計較,積攢了幾千年的熱血終於貫通全身,還不用熊蠻子招呼,便直接飛身而去。

  金木水火土,他們各占其位,龍哥癸水,熊蠻子厚土,綠臉大祭司坐鎮青木,而金和火則有我和雜毛小道替補,此番疾沖上前,卻是各占了方位,一路上殺戮無數自不必提,而當我們的雙腳站在那冰雪鑄就的法陣之位時,更是有那瘋狂的攻擊狂潮奔襲而來。

  敵人並不是傻瓜,瞧得出我們這五人一旦就位,勢必對它們有著巨大的影響。

  而這個時候,小妖、雪瑞、洛飛雨、李騰飛以及親自上前肉搏的朵朵也都衝殺上來,在我們的左右護翼著。這一主一輔的雙配置並非計畫當中,然而此時此刻卻發揮了奇效,使得我們能夠在重壓之下,毫無顧忌地施展起複雜的咒文和手印加持,以及淩亂有序的巫步。

  為了減輕我們的壓力,原本退卻往後的無塵道長和無缺真人等高手又咬著牙,硬著頭皮沖上前來。

  五將鎖龍陣的咒文和手印加持是十分複雜的,也十分講究配合,然而事先根本沒有與那綠臉大祭司進行過排演的我們竟然完成了,當最後一步腳印踏下,紅黃白青黑五色沖天而起,化作了一道旋轉不定的螺旋氣柱,轟然撞上了那冉冉紅光幕牆。

  轟……

  光幕被破開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史上最簡單的掌門傳承儀式,陶地仙會成功地替代掉那天山祖靈麼?
天山神池宮之所以不出人來,卻是跟自家的老祖宗有著一定關係喲。
嗯,多嘴解釋一下,好多疑點其實並非疑點,坑也不是坑,如果能夠完本之後再讀一遍,便會發現您的問題,也不再是什麼解不了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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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舍我其誰


  此紅光屏障所憑藉的乃山脈之力,而這天山祖峰之下的山脈連綿萬里,蘊含的力量如山崩,似海嘯,彷如火山噴發,是實打實的天地之威,非人力所能夠比擬,此前之所以沒有用那五將鎖龍陣,便是因為如此,而此刻那紅光屏障化作了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繼而微光遊走,化作了虛無,卻並非我們五人之力,更重要的,恐怕是深入地脈之間的陶地仙,將那天山祖靈逼得無暇顧及此番的神力加持,方才會如此。

  一擊得手,我們立刻全身振奮,感覺希望冉冉升起,不由得更加賣力,集盡全身之力,繼續通力維持,將那殘餘的紅光進一步地壓迫。

  紅光消逝,仿佛湖堤決口,所有的魔兵魔將都如同那奔流的潮水,朝著我們這兒撲來,不要命的那種。

  這情形實在是恐怖到了極點,在遠處奮戰不休的摩呼羅迦也試圖殺轉回返,不過卻被阿普陀給牢牢地纏在了西邊的一片樹林子裡,兩個大級別的魔王將無數的雪林折斷,而雪峰之上似乎又有大量的雪崩而落,連綿而來。

  五將鎖龍陣是千年之前流傳下來的巫陣奧法,最是玄妙,隨著陣成之後,我們全身仿佛獲得了源源不斷的力量加成,那人便如神話故事裡面的大巫一般,無論是視野、境界還是戰鬥力,都硬生生地拔高了一個層次。

  當我們再次面對起這些魔物來,也是得心應手,不再是措手不及,每一拳一腳一劍,都有著無可抵禦的力量。

  五將鎖龍,意喻能鎖得住龍,自然也不會怕這些遠遠不如真龍的深淵魔物,對方攻擊如潮,我們卻能夠穩住陣腳,依託陣勢的玄妙,將這些魔兵魔將給堵在了血肉祭壇之中,在血門的另外一邊,甚至因為沒有空間擠進來,竟然中斷了傳遞。

  當然,這也僅僅只是暫時的,當數量累積到了一定的過程,就會發生質的變化,這是真理,也是不可逆轉的大勢,為今之計,我們不僅僅是穩住戰線就可以的,還要進攻。

  是的,進攻,唯有進攻,突進到血肉祭壇之中,去那血色巨門給摧毀了,讓這時空裂縫消失,我們才能夠說得上是真正的勝利。

  既然是進攻,那麼便要有人去,而到底誰去呢?我和雜毛小道互看了一眼,眼神不由變得堅定了起來——龍哥、熊蠻子和綠臉大祭司對這五將鎖龍陣的維持有著遠超過我們的經驗,而蚩麗妹則在旁邊負責大範圍的殺傷,餘者皆不足以獨當一面,只有我左道二人,從2007年出道至今,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的磨難,無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值此拯救世界之機,舍我其誰呢?

  幾乎不用太多的商量,我朝著小妖和朵朵喊道:“你們兩個過來頂上,我和你們蕭叔叔去將那個血色巨門給毀掉!”

  “不!”無論是小蘿莉朵朵還是童顏巨乳的小妖,都朝著我大聲拒絕,從這血肉祭壇邊緣處的五將鎖龍陣到那高臺前面的血門之間,有差不多兩百米的距離,而在此之間,則有著密密麻麻,幾乎容不下人身的一點兒空隙。

  這是一條死亡之路,誰也不知道我們過去之後,是否能夠回返而來,然而總是要有人去拼命的,沒有人比我和雜毛小道更加合適,於是我耐著性子跟她們解釋,說如果那血門不毀掉,大家都要在這裡陪葬。朵朵猛搖頭,說不行,要不然我跟你去吧?

  小妖也緊緊盯著我,說對,我們都跟你去。我擺手,說不行,這五將鎖龍陣雖然有三位大拿支持,但是也要有人來維持,而朵朵和你才是最好替代我們的人選,只有你們,能夠幫我穩住後方,我和你蕭叔叔的性命,也在你們的手上。

  聽我說得嚴重,朵朵和小妖的臉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也不鬧了,朝著我承諾,說陸左哥哥你放心,我們會好好幫你穩住陣腳的。

  我也承諾,說好,我一定會注意的,也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此言說完,早就已經等待良久的雜毛小道得到了小妖過來的頂替,也是將手中的雷罰高高舉起,朝著我大聲喊道:“小毒物,雖千萬人吾亦往矣,讓我們兄弟二人一起拯救這個世界吧!”

  五將鎖龍陣是將這湖心的偌大祭壇緊緊圍住的,彼此之間的相隔也遠,然而雜毛小道一聲喊完,橫空跨來,卻是與我並肩而站立在了一起,看著前方宛如亂麻的魔兵魔將,兄弟二人舉劍而起,開始了一步一步艱難的行進過程。

  這一戰,無比艱辛,然而卻是關乎著所有人的命運,我們倘若退去,一旦這深淵狂潮擴大,蔓延開來,我們的父母親人,以及所有的朋友都會被吞噬去,這世間的一切,都將葬送於此,往前一步是英雄,退後一步是懦夫,這個時候我們也只有硬著頭皮衝殺。

  經過了這一波又一波的更替,我們面前的敵人顯得十分的複雜,有那身披骨鎧的士兵,有坐在古怪坐騎上面的魔將,有巨大的蜥蜴,隱形的害鴰,遺漏的矮騾子和半人馬,以及形形色色、極盡猙獰之色的魔物,不過我這邊以那吸滿敵人鮮血和怨氣的鬼劍開道,卻宛若大風車一般,所有膽敢阻攔在我們前面的魔物,差不多都給我絞成了碎肉,漫天的藍色鮮血在空中飄揚,而偶爾有一些極具威脅性的厲害角色,雜毛小道則適時補上,一劍了結。

  這位新任的茅山掌教真人已經再無當初那街頭小騙子的猥瑣和圓滑,一招一式都仿佛是那天地至理,總能夠帶給這些不知畏懼為何物的魔物予最深的恐懼,或者是死亡,或者是真實到極致的疼痛。

  短短的一刻鐘,我們便已經衝殺到了中途,而這一路上的魔物竟然沒有能夠阻擋者。

  不過真正的對手卻適時出現了,一個半臉是人半臉是鬼的傢夥攔在了我們的面前,他的出現使得周圍擠擠的魔物自然而然地散開,而周圍的所有魔物依著我們而圍出了一個大圈來,不斷地揮舞著雙手或者四手,或者無數的觸角飛揚,口中發出了各種各樣的吼聲來。

  一番廝殺,我們也已經是氣喘籲籲,疲憊至極,不過瞧見了此人,雜毛小道將雷罰一挽,冷聲說道:“天魔,你自己也是人類,為何為虎作倀,將這些深淵魔物給引導到這兒來?”

  面對著雜毛小道的質問,天魔那半邊還算是完整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狂熱的笑,說七十多年前前我格林斯潘從德國集中營中逃出來,便已經看透了這世間醜惡的本質,這樣骯髒的世界與此存在,還不如直接毀滅了來得痛快。他們共濟會說要做人類選民計畫,我虛與委蛇,受盡屈辱,現在倒是讓他們看一看,我格林斯潘所做出來的,遠遠要比他們想像的厲害千百倍——人類是不會滅絕的,新秩序之下的他們,要遠遠比現在要幸福得多。

  這個老頭已經入魔了,總是想要將自己所受到的痛苦橫加於別人的頭上去,我們不再與他糾纏,而是直接沖上前去,用血淋淋的劍刃來與他對話。

  天魔所用的法器是一對鍍過金的骷髏頭,這骷髏頭生前必定是一名絕頂高手,或者傾世魔物,此刻一番揮舞起來,整個這一片區域便是一陣黑色鬼氣,烏央烏央地圍繞在我們的身旁,充斥著極其恐怖的怨靈之聲,而在這樣的環境中,我只感覺到渾身仿佛有那滑膩的冷血動物在皮膚上面滑過,一陣又一陣的雞皮疙瘩浮現而出,而整體則如同行走於泥漿之上一般。

  天魔的實力在十二魔星之中幾乎能夠名列第一,就算比起左使起來,也是差不得多遠,故而一直能夠坐鎮總壇,不過此前的他攻打青城山時墜落山下,傷了元氣,而剛才的祭祀中也似乎受了些損傷,使得此刻在我們的面前,卻也生不出許多的壓力來。

  人活世間,不過就是一口氣,氣泄了,什麼都沒有,而氣若是一鼓起來,便能夠無往而不利,在與天魔對拼兩記之後,我使出了最逆天的絕招震鏡來:“無量天尊!”

  人妻鏡靈沈寂許久,一旦激發出來,大片藍光射出,立刻將兇猛恐怖的天魔給定住了,儘管那只是稍微的一定,卻是給了雜毛小道一個巨大的機會。

  一劍,這個兇猛鼎盛的邪教巨梟就給雜毛小道取下了頭顱,連一點兒反應時間都沒有給我們預留。

  戰場之上,人命當如草芥,而雜毛小道一擊得手,也終於有了那如虹的氣勢來,腳踩罡步,身如螺旋,竟然直接擠過了那擁擠的魔群,朝著那扇巨大的血門騰空斬去。當瞧見雜毛小道這般的英姿之時,我心中卻莫名的一陣跳動,感覺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這種不安感讓我的腳步也瞬間提快了好幾倍,緊緊跟著他的背影往前沖,然而當我沖出魔潮之時,抬頭看去,卻見空中的雜毛小道腦袋上,居然附著一條碩大的金色蟲子,拼命扭動。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雖千萬人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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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劍斬虛空


  瞧見雜毛小道頭上那一條渾身金色,兩側皆是密密麻麻眼睛的肥大蟲子,我心中狂震,這東西可不就是小佛爺的那條本命金蠶蠱麼?

  這條金蠶蠱跟可愛無害的肥蟲子可不是一樣善良,無數頂尖的高手都栽在了它的嘴下,無論是青城三老,還是茅山的傳功長老鄧震東,又或者其他名盛一時的頂尖高手,都給它啃食掉了腦髓。它是真正的道門殺手,雜毛小道被它給纏住了,那可真的就是一件讓人恐懼的事情了。

  我瞧見雜毛小道從空中跌落而下,整個人仿佛僵直昏死過去了一般,當下也是渾身驚悸,朝著後面的空中一聲大叫:“肥蟲子!”

  我和雜毛小道不是兄弟,更甚兄弟,過命一般的交情,自然是不願意他就這樣殞命當場,於是一邊呼喚金蠶蠱過來救援,一邊將鬼劍激蕩至最盛的狀態,朝著雜毛小道落下的地方沖過去。

  雜毛小道被那小佛爺的本命金蠶蠱纏住之後,卻並沒有如表像上的那般陷入昏迷,而是在手上結了一個法印,這是一種類似於金鐘罩的手段,能夠通過外界的炁場迴圈,加持住自己的體內抗質。雜毛小道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卻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而我這邊也加緊腳步,三下兩下便沖到了近前來,二話不說,舉劍就刺。

  這世間倘若說還有誰最熟悉本命金蠶蠱的話,除了小佛爺,那便是我了,不過肥蟲子向來聽話,我們卻是很少有刀兵相向的時候,此刻那鬼劍加諸於肥蟲子之上,立刻如同砍到了那軟綿的玉石之上一般,除了一聲清脆的錚然作響,其餘的倒也沒有寸進。

  本命金蠶蠱可硬可軟,乃天下間的一奇物,刀斧加身對於它來說根本就是一點兒威脅都沒有,而即便是我這鬼劍之上有著無數怨靈之氣,也傷害不得它,反而是下面的雜毛小道一聲巨吼,表現出了無比的痛苦來。

  鬼劍不行,我 便直接撲到了雜毛小道的身上,鬼劍往身後一收,然後空出了惡魔巫手來,使勁兒地去掐那條比南瓜還要肥厚的大蟲子。

  我雙手上的手段頗多,不但吸收了無數深淵生物的仇怨和恐懼,而且還有那真龍印記,以及天龍真火,在這一瞬間激發出來的規則之力,終於觸動到了這一條肥碩的本命金蠶蠱,原本死死附在雜毛小道腦袋上的它拼命地扭動身軀,那尾巴上面蘊含的力量幾乎能夠將我給拍倒在地。不過即便如此,它依舊堅強地附在了雜毛小道身上,一副不死不休的節奏。

  雜毛小道痛苦地滿地打滾,而我則忙活著將他腦袋上的本命金蠶蠱取下來,而我們所處的地方恰好是那魔物的大本營,周圍無數的魔物紛呈而出,無數的刀兵落下,想要將我們給置於死地,不過我們倒也還是能夠控制住,堪堪避開。

  不過這樣危急的情況下我們退得開一時,卻退不得一世,尤其是雜毛小道,附在他頭上的那本命金蠶蠱倘若是有觸角鑽進了他的腦子,只怕是活不了命。

  一想到這兒,我雙手上面的灼熱和陰寒便更加強勁,一時間幾乎攀上了極致,而那條本命金蠶蠱終於受不了這三重力量疊加的苦楚,放開了雜毛小道,而是一聲“吱”,騰空而起。

  小佛爺那條騰空而起的本命金蠶蠱剛剛一脫離了雜毛小道的腦袋,立刻有一道青光射在了它的腰間,此物便如那彈球一般,墜落在了地上,卻又高高地彈起來,而稍微晚一片刻之時,又是一道金光來襲,與這條巨大的本命金蠶蠱纏戰在了一起。

  這道青光自然就是蚩麗妹傳承給雪瑞的青蟲惑,而後面的金光則是匆忙趕來的肥蟲子,這兩條蟲子火速趕來,卻是正好趕上了時候,於是便可以在空中見到這一左一右、一青一金的兩道光芒,將這中原道門談之色變的本命金蠶蠱給直接纏住。

  小佛爺的本命金蠶蠱被我拔了出來,一陣翻滾之後,我瞧見雜毛小道的頭上盡是濕漉漉的黏液,整個人狼狽極了,不過他卻還是搖晃著站了起來,朝著我大聲喊道:“小毒物,且為我壓陣!”

  我不曉得他要幹什麼,不過這麼久來的默契使得我也沒有再多言一句,而是將鬼劍舞動起來,悄無聲息許久的石中劍也倏然而飛,圍繞著我和雜毛小道兩人化作了一道碧綠色的屏障,但凡膽敢闖入其中者,立刻就是一道沒有道理的飛劍襲來。

  那條巨大而肥碩的本命金蠶蠱出現在這裡,而我最擔心的則是一直隱於幕後的小佛爺襲來,依著之前的戰績來看,即便是我和雜毛小道兩人加在一起來,也是幹不過那小佛爺的,他若是在這個時候直接闖入戰陣之中,只怕我們都扛不住了。不過我的擔心並沒有落在實處,但見那雜毛小道毫無防備地再次將雷罰緩慢舉起來,空門大開,卻也不見那血門之後的高高祭壇上,附身於青伢子的小佛爺根本就沒有露上一面。

  事情實在是有一些蹊蹺,而雜毛小道卻不管不顧,將全身的修為和精力都積聚在了手中的那一把雷罰之上,一時間雷意混合虹光,竟然有一道沖天的氣息直入雲霄之上。

  人劍合一,雜毛小道和雷罰仿佛化作了一件完整的法器,缺一不可。

  雜毛小道整個人仿佛都融入了劍中,然而那僅僅只是一霎那,而在下一秒鐘,雜毛小道手中的雷罰已經勢如閃電一般地落了下來。

  說是一道閃電,便真的如同一道閃電一般,這是我第一次瞧見雜毛小道將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注入到了這一劍之中來,其勢慘烈,帶著一種有死無生的悲壯豪情,我瞧見那雷罰仿佛快要碎裂開來一般,當劍尖抵地的那一刹那,憑空生出了一道鋒利無比的劍氣,以雜毛小道和雷罰為中心,然後倏然而吹,一直蔓延到了天池湖心的對面去,綿延百米。

  這才是雜毛小道的巔峰一擊,比之當日那左使的一劍斷流還更甚,簡直讓人跌掉了眼鏡,也不得不感歎著茅山新任的掌教真人,當真是有著無與倫比的實力。

  一劍過後,劍氣縱橫,而與這巨大劍痕一起的則是圍繞其間的虹光流動,雜毛小道這一下破開了天地,面前的所有空間都化作了虛無,而那巨大血門的正中,也出現了這種破碎的虛空。

  我的臉上出現了狂喜之色,要知道,這世間所有的能量之中,最不穩定地就要算是那空間能量,前一刻風平浪靜,而下一刻有可能就是波浪滔天,因為這是一門最嚴謹的學問,涉及到了無數的東西,精密得甚至不能放下一根頭髮絲,然而雜毛小道這一下完全就將整個處於平衡當中的巨大血門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地,在稍微的一陣停頓之後,那原本堅固無比的血色巨門突然間就化作了一道飛速旋轉的巨大旋渦來,在它前面那些剛剛擠出來的恐怖魔物也都給吸收進了去。

  在此之前,血色巨門的那一端有一個好幾丈大的蛤蟆頭擠出來,這本來應該是一頭堪比阿普陀、摩呼羅迦一般的巨大魔怪,然而在這般的變化之下,只有出師未捷身先死,迷失在了恐怖的時光亂流之中,自身難保。

  那血色巨門被雜毛小道一劍破掉,化作了巨大的旋渦,也產生出了恐怖的吸力來,周邊十幾米之內,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被吸入其中,而雜毛小道渾身發軟,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差一點就要跟著吸進去,好在我這個時候一把將其橫腰攔住,然後氣沈丹田,觀想那山巒之法,立刻身子沈如山嶽,穩若泰山,卻也拿我沒有半點兒辦法。

  那血色巨門幻化而成的巨大旋渦並非恒久存在,它的爆發只是在一瞬間,而在此之後,則一張一縮,接著就消失在了湖心冰面之上,露出了站在祭台之上的小佛爺來。

  儘管這湖面上還散落著成百上千的魔物,然而當人們遠遠瞧見這扇巨大的血門被破開並且消弭于無形之中時,還是從各處地方傳來了巨大的歡呼聲,所有的人都變得無比激動,似乎看到了無盡的希望,在天空上冉冉地升了起來。

  在這樣的歡呼聲中,我扶著雜毛小道,一邊揮劍趕走那些暈暈欲動的魔物,一邊與藏身青伢子的小佛爺對視一望。

  我瞧見了小佛爺臉上露出來的淡定,心中更是不安,不過卻也不妨礙我們剛才的得意,於是出聲勸降道:“小佛爺,不要再鬧了,如果你此刻放下屠刀,我們或許還有許多可以商量的地方。”

  我與小佛爺溝通的本義,是想要減少刀兵,然而在他的眼中卻化作了勝利之後的耀武揚威,於是此人淡淡一笑,平靜地望著我,輕輕問道:“你覺得你們勝利了麼?”

  我點頭,然而他卻直接否認道:“沒有,你們沒有勝利,好了,開胃菜結束了,而大黑天需要的祭品,也終於算是湊齊了!來,讓你們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絕望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雜毛小道,果然不愧是茅山繼任的掌教真人,斷絕了深淵狂潮。
然而,左道面對著老奸巨猾的小佛爺,能夠成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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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23:22:54

靈異,懸疑小說《苗疆蠱事》精編版。  第三十九卷終章之終極一戰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   


終章之終極一戰

第一章 深淵狂潮


  藏身於青伢子屍身之中的小佛爺雙手朝天而舉,身後一眾邪靈教眾瘋狂舞動著自己的四肢和身軀,仿佛群魔聚集,而在整個血肉祭台的冰面之下,仿佛有一顆巨大的心臟在不斷跳動,嘣咚、嘣咚……

  嘣咚、嘣咚……

  嘣咚、嘣咚……

  嘣咚……

  整個世界在那一刻仿佛都要靜止了,唯有那藏匿于天池之下的地脈搏動在響。它敲打在這封凍住的天池冰面上,也敲打在我們的心中,在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這是即便在死亡之地都沒有感受過的恐怖。

  我的心臟被那種莫名的情緒給緊緊抓住,仿佛下一秒就要碎開了一般。

  在這一刻,不光是我,我旁邊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陣古怪的扭曲,而就在我的意識能夠控制住自己的軀體時,那血肉祭壇在一瞬間就仿佛活了過來,懸掛在上方的一顆充滿惡意的巨大眼球也睜開了。

  此眼一睜,一種蒼涼雄渾、撕天裂地的氣息便從那祭壇的前方邊緣處雷爆一般地噴湧而出,這氣息化作了勁風,強烈地讓我都立足不穩,差一點兒就要翻跟頭了。

  連擁有觀想山嶽之法的我都站不住腳,旁人更是不堪,但見這擠擠一堂近四百口子人裡面,能夠穩穩當當站下來的不足幾十人。

  此刻一直護翼身邊的龍哥感知到了這股氣息,在我耳邊輕輕一歎,說慘了,時空之門被武陵王解開來了,當年王用了二十萬帶甲精銳驅趕回去的深淵狂潮,現在恐怕又要重臨人間了。

  龍哥沒有再次沖前去撞,籠罩著那占地頗廣的血肉祭壇的紅光,可是這個世界的惡意,是受到陰脈地煞汙染的山神意志,幾乎貼近于天道,並非我們所能夠戰勝的,而就在他的言語未落之時,那些來自無數動物、人類的血肉開始重新構建,在小佛爺立足的祭祀高壇之前,構建出了一個兩丈高的巨大血門出來,無數的能量從這血肉祭壇中湧現而出,使得那血門之內,竟然波光流轉,宛若那夕陽下的湖面,有著說不出來的別樣美麗。

  身處於那巨大血門之後的小佛爺以及整個高臺都給遮住了,而看著那邪異的美麗,在血肉祭壇週邊的一眾修行者心中不由得多出了幾分畏懼來。

  很顯然,這血門之後,聯通的並非這個世界,而是另外一個世界所有的邪惡,我們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唯一曉得的,就是此次前來,恐怕是九死一生了。

  我們並不怕死,但是總想著轟轟烈烈,卻不希望自己宛如炮灰一般,毫無用處,我和雜毛小道開始聯絡了積聚於此的三方人馬,無論是熊蠻子麾下的黑央族人,還是雪山未來主拉起來的草台班子,又或者受宗教局大師兄委派而來的大隊援兵,讓所有人都集中精神,防禦性地向後收縮,千萬不要與敵人硬碰硬,而是要伺機而動,儘量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再考慮打擊敵人。

  時間並不容許我們有太多的溝通,匆忙之間,我聽到那仿佛脈搏一般的跳動急劇加速,在最後的高潮部分,仿佛重錘一般,直接敲打在了整個湖面上,離湖心血肉祭壇較遠的湖面冰層立刻出現了無數蜘蛛網一般的裂痕,而就在此時,血門之中,突然一陣異動。

  有一隻毛茸茸的小手從虛空之中探了出來,在這邊撈了撈,然後在萬眾矚目的注視下,從那邊囫圇個兒地走了出來。

  這個小東西只有四十公分高,擁有著一張介於人類和猿猴之間的臉孔,渾身是毛,雙手過膝,青草綠,唯獨一雙眼睛紅得發亮——瞧見這東西,我和雜毛小道面面相覷,這東西,可不就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個對手,矮騾子麼?

  世間仿佛一個圓,沒想到居然又輪回到了這裡來,這實在是讓人感歎,而當第一個矮騾子從血門之中跳出,接下來的還是它的同類,成十上百,成百上千,成千上萬……從那血門後面的虛空之中,源源不斷的矮騾子開到了此處來。

  剛開始瞧見這矮騾子的時候,我心中還松了一口氣,然而瞧見這成千上萬的矮騾子從血門之中一批一批地沖出來,那輕鬆的心情便開始變得沈重了。蟻多咬死象,別的不說,來上幾萬頭矮騾子,只怕我們這兒就扛不住了,然而小佛爺費盡心思弄出這麼大的場面來,對面就僅僅只有矮騾子那麼簡單麼?

  答案顯然是不可能的,然而我們已經無心再關注這些了,但見那些矮騾子已經密密麻麻地衝鋒而來,它們渾身都是濕漉漉的,什麼也沒有,唯有那一雙尖銳的爪子,和一口雪白的牙齒。

  就是這樣的,一旦上了數量來,卻也是十分的驚人,我們身邊的好多人這一輩子經歷過的都只是江湖之間的廝殺,有的甚至手上都沒有見過血,哪裡會有這般戰陣沙場的經驗,先前與那五十多個邪靈教苦修士和血肉傀儡的較量與現在比較起來,就變得那麼的微不足道,仿佛小孩子過家家一般。

  矮騾子的集團衝鋒帶起了一股滔天的煞氣來,許多人一時之間接受不住,止不住地臉色發白,緩步後退,然而這個時候,卻也有人挺身而出,雜毛小道便是打頭第一個。

  血肉祭壇之外的天池冰面,還有我們先前做的許多佈置,這裡面便包括了雜毛小道的“十面埋伏”,它包括了神劍引雷術、火離七截陣以及許多茅山不為外人所知的秘術,是個絕對龐大的複合陣法,然而因為時間緊迫的關係,卻並沒有完成,達到生生不息的效果。不過即便如此,朝著我們這邊的路上卻也差不多佈置完畢,但見那些矮騾子從血門之後蜂擁而出,他也是拋下了所有負面的情緒,冷靜地朝著旁邊喊道:“誰會走那天門步壇罡的禹步,且與我同行?”

  能夠前來此處的諸人,其實都不是膽怯之輩,先前畏懼,而一旦有人站了出來,立刻就是一陣雄心冒起,不斷地有人緊隨其後,大聲喊道:“我!”

  整齊劃一的百多個聲音響起,在雜毛小道的帶領下沖到了十面埋伏的陣中,接著被老蕭迅速分配了陣眼之位,雙腳一震,步罡踏鬥,開始以步態禱神,遣神召靈,獲七星之神氣,驅邪迎真,催動起了法陣之位。

  根本沒用多久,這剛剛融入陣中的近百名修行者就遭遇到了洶湧而來的獸潮,不過這十面埋伏的複合法陣有著雜毛小道的主持,再加上那矮騾子並非什麼厲害之物,卻在第一時間穩住了陣腳,或者風,或者雷,或者冉冉的離火,一齊催發,使得他們如同那江中湍流的石塊,將這些矮騾子給分流阻擋。

  法陣之中的諸人相互聯合,相互照應,卻也將法陣穩住,然而到底是並不完全的法陣,這裡面有著大把的漏洞,使得他們被一部分的矮騾子纏住,而其餘的大部隊卻是馬不停蹄,朝著我們這邊撲來。

  在此之前,所有的人都已經按照各自的群體結陣以待,而我則與龍哥、熊蠻子、洛飛雨、李騰飛、松日落長老、四娘子以及土狗小黑等人堅守於右側,身後還有數十位黑央族的同伴。

  即便是深淵狂潮,那又如何,不過是一戰而已。這般的心思打定,那些矮騾子便洶湧而出,通過漏洞,已經感到了我們的面前。

  這些矮騾子個個都不高,幾乎沒有超過半米的,然而一個個都像狼一般兇猛,以爪牙為武器,喉嚨裡發出怪叫,成百上千地沖來,實在是兇猛。不過再兇猛的矮騾子也不過是矮騾子而已,在一眾頂級高手的護翼下,我手持黑氣滾滾的鬼劍,一步一步地前沖,頂在了最前面,那鍍過精金的刃口不斷地與攜帶著巨大沖勢東南的矮騾子親密接觸,或者頭,或者手,或者從中而斷,幾乎每一劍就能夠帶走一條性命。

  鬼劍上面的黑氣越來越盛,而我的惡魔巫手則變得更加的滾燙,或者陰寒,經過陰陽魚氣旋,繼而轉化為源源不絕的力量。

  殺戮變得可持續,而我們一群人則化作了一個血肉攪拌機,無數的矮騾子慘死於此。

  然而對手雖弱,但是卻源源不斷,我也不知道戰了多久,直感覺雙手發軟,卻見一道高大的黑影沖到面前,卻是一頭足有兩米多高的半人馬,這樣的怪物渾身散發著腥氣,一頭肉色長髮披散在比矮騾子更加醜陋的腦袋上,十分恐怖。這時我才發覺到身邊的人已經少了許多,打量左右,好多人都在退散了,而這些半人馬獸已經佔據了血門的大部分空間,朝著這邊攻來。

  我一劍擋開那傢夥手中的帶泥長棍,順手將其頭顱削下,心中莫名感覺可能要撐不住了,然而就在此時,離我十米遠的一處冰面突然裂開,有一道濃郁的綠意從湖底蓬勃生長開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本來這一卷打算留在實體書上來做的,不過因為所有磨鐵的讀者,我放棄了
就心理學上面來講,如果這一卷不放出,反而會成就經典,也最合利益,因為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但我終究捨不得你們,有句話說起來肉麻,但是我想說,兩年了,有感情了,你們愛我,我也愛你們
所有罵我罵得凶的,都是愛我的,我這麼認為,哈哈
至於那些不懷好意的,急吼吼給我作蓋棺定論的,我認得,玩蛋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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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23: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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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那小狐媚子似乎聽到了什麼召喚,竟然跳入了一個冰窟裡面,而虎皮貓大人這幾天則被邪靈教控制的各類扁毛畜生追殺,其中辛苦,自不必言。

  還沒有等我們過多盤問,守在山口處的黑央族人傳來消息,說去報信的人回來了,我們詫異,這剛剛走沒多久,怎麼就回來了呢?

  那人告訴我們,回來的只有央侖一個,渾身血淋淋的,看著好像是不行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任何事情都是相互的,索取多少,受到的懲罰就有多少,從來都是這樣。
世間因果,皆有報應,作惡者,自審之,行善者,自豪之。
天道無常,莫道報應不會來,它終究還是會到的,只不過,有時候,遲到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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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七個綠葫蘆


  我們見到央侖的時候她沒有死,全身都是淋漓的鮮血,一張還算端正的臉上也給弄花了,十幾道細碎的傷痕在臉頰蔓延。

  四娘子與央侖的關係還算不錯,她抱著這個黑美人兒,幾乎是飛奔著朝我們這邊跑來,大聲地哭泣道:“救救她,救救可憐的央侖。”如果肥蟲子沒有沈睡,這個時候本來應該是我登場的,然而沒有了本命金蠶蠱在,我也沒有太好的治療辦法,倒是雪瑞跟蚩麗妹學了許多救人的手段,隨身的包裹中也有應急的藥材,所以立刻將央侖接了過來,平放在房間的地板上,開始施救。

  青蟲惑圍繞著已成血人兒的央侖不斷飛舞,而雪瑞手中的藥粉也極有規律地灑下,與此同時,她的右手並不停歇,一邊在朵朵的幫助下清潔傷口,一邊綁上了止血紗布。

  熊蠻子與龍哥也各自朝著這個黑妞兒的身上注入了一股氣息,這兩者雖為僵屍,然而物極必反,自身體內卻也有著一股濃郁不散的生氣,卻也能夠激發央侖的求生潛力,如此雙管齊下,央侖又吐了一口血,終於醒轉過來。

  恢復神志的央侖告訴了我們一個壞消息,以他信長老為首的求援小組在出山的路上碰到了埋伏,從他信長老以下,除了她且戰且退,躲在冰層下麵逃過一劫之外,其餘人等皆戰死當場,無一倖免。

  這消息聽得在場的大部分人呆若木雞,要知道出山求援的一眾人等,雖然並沒有頂級的高手壓陣,但裡面各個都是黑央族中最厲害的勇士,而且還有他信長老這般獨當一面的高手在,竟然就這般被截殺了,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雜毛小道皺著眉頭,問看清楚攔住你們的人是誰了麼?

  央侖點頭,說瞧清楚了,是一群衣衫襤褸的老頭子,領頭的是個矮胖老頭,眉毛鬍子都連在一起了,看上去好像慈眉善目,不過下起手來卻著實狠辣,而且身形能夠一分為二、二分為四,他信長老就是在跟他的交手中,被鬼靈侵入體內,腦殼爆裂而死的。

  這黑美人一指認,旁邊表情輕鬆的洛飛雨驟然嚴肅起來,紅潤挺翹的嘴唇抿了抿,然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我和雜毛小道。

  我們都明白了,對黑央族求援小組下手的,十有八九就是洛飛雨的小外公,苦修者中的領銜高手王新球,這事兒還真的是有些難辦了,經過邪靈總壇之亂和青城-金沙江之殤後,小佛爺手上能夠用的棋子少之又少,左使受戮,右使叛變,十二魔星中的人物,除了秦魔那種聽調不聽宣的悠閒人物之外,幾乎都全部都戰死了,那些各地分廬的廬主又因為心有異志,或者本事低微,所以基本上都安排給了佛爺堂的秋水先生,負責在全國各地故布迷陣,牽扯注意力,所以反倒是洛飛雨小外公這些鬱鬱不得志的苦修士,成了他麾下主力。

  這些苦修士按理說應該都是反對小佛爺執政的人,當初王新球在山腹的地道中還大肆痛駡過這掌教元帥,然而此刻卻甘為走狗,慷慨赴死,這裡面一定是有什麼蹊蹺,要不然有幾個人會願意給他賣命呢?

  不過事已至此,我們倒也不會將這事兒點破,只是有些發愁了,我們此刻即便是在山中悶死,也不會有援軍來襲了。

  央侖身上的傷頗為嚴重,雪瑞幫著處理完畢之後,四娘子幫著把她帶回了聚集地按安放,我們則聚在了一起來,派人出山求援的路途已經被人封住了,除非是讓我和雜毛小道、或者龍哥大熊哥這般的高手離開,否則其餘人還真的有些不夠看,但我們又離開不了,免得被調虎離山,陷入敵人的算計之中。

  通知外界的方法並非只有口口相傳,這聚集地原本也有線路電話的,而我們身上還有幾部衛星電話,信號並非尋常手機能比,但是自從這大雪封山之後,所有的通訊手段都失了效,不曉得是小佛爺的佈置,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在沈默了好一會兒之後,雜毛小道告訴我,他嘗試用意念來連接一下自家的師父陶晉鴻,看看能不能夠成功。

  此前說過,各門各派都有著一套自己的聯絡方法,世界的距離是那麼的遙遠,然而通過一張肥皂泡泡的虹膜,其實也可以很近。這些法子是不傳之秘,我也沒有問起,送雜毛小道返回了房間。大家各自忙碌,而虎皮貓大人卻不肯休息,而是讓朵朵抱著它,朝著那天池中間的血肉祭壇走去,也想瞧一瞧這裡面的蹊蹺。

  首先它看的是雜毛小道佈置的“十面埋伏”,這法陣耗時長久,總共也才完成了三分之一,僅僅是靠著聚集地這邊的一部分完成了,巡視著自家徒弟的作品,虎皮貓大人挑剔得很,不斷地說出種種毛病,沒多久,讓雜毛小道和我們頗為自豪的這符陣在它的口中就變成了紙糊的玩意兒,一捅就破;等到了熊蠻子和龍哥布下的五將鎖龍陣,它方才收斂起喋喋不休的態度,整個兒似乎嚴肅了許多。

  最後到達了血肉祭壇之前,經過這些天不斷地演繹和補充,整個血肉祭壇足有一個籃球小操場那麼巨大,最中間的高臺足有三米,由不同的動物屍體組成,整體充斥著一種古怪而有韻律的猙獰美感。

  醜的極致就是美,這是一種讓人震撼的恐怖,身處其中,那濃郁血腥和魚腥交纏在一起的味道被冰封鎖,餘味則被呼呼的寒風吹散,將整個猙獰的世界都冰封在了晶瑩的雪國之中。

  這是一場混亂而盛大的浮世繪,記載著裡面包括人類在內的每一種生物臨死前的那一霎那,無論是瘋狂還是恐懼,恐懼還是解脫,都清晰地印在了這裡。

  這也是一場人間地獄,不同種族、不同類別的生物在這裡失去了生命,它們有的在臨死的最後一刻幡然醒悟過來,有的至死,也還是被迷惑住,根本就不得解脫……

  看到這跟道家符陣完全不一樣的法陣風格,虎皮貓大人勃然變色,慘然說道:“天啊,這東西可是失傳已久的血祭手法,這樣手段形成的怨氣,可以撕裂空間,只要時辰達到,便能夠將最兇惡、最殘忍的凶獸、凶靈給召喚出來,到時候人間又是一場災難啊……”

  虎皮貓大人的性格向來就是目無一切,裝波伊到了極點,這世間幾乎就沒有能夠入得它老人家眼的,然而一旦它表示出了比較明確的擔憂,說明對手真的很難對付。

  這肥母雞的眼力自然要比雜毛小道厲害許多,它幾乎是一眼就瞧出了這裡面的蹊蹺來——天山祖峰乃道教聖山,傳說中西王母的王庭所在,遠非西南涼山那樣的小山頭所能夠比擬的,雖然這裡面的山神意志並不能夠化身出來,然而只要是它將力量借予了小佛爺,那麼陣法我們就是不能夠破壞的。

  不過動不得這些冰雕,虎皮貓大人卻並非沒有一點兒辦法,它首先布了一個精簡版的驅靈陣,這法陣主要是摒棄那陣中散發出來的山神意志,不讓那些藏在山中的各種動物前來赴死,構建起這血肉祭壇,而後又用尾羽幫我們測量出了陰風刮來的地方,判定在西南方向,有一個來自靈界的風口,不知道是什麼法器,反正就是這玩意,讓這天池能夠結冰,成就此番模樣來。

  虎皮貓大人的歸本溯源,簡直就是釜底抽薪之策,如果能夠將那個風口端掉,然後在在血肉祭壇旁邊用火攻,將湖心冰消溶解,只怕小佛爺所有的計畫都要泡成一鍋粥了。

  這計畫讓所有人的血液都沸騰起來,我們這幾天束手無策,而虎皮貓大人一出現,就將事情弄得條理分明,果然不愧是及時雨,當下也顧不得在房中盤坐休養的雜毛小道,我帶著連一口氣都沒有歇的虎皮貓大人朝著西南方向的山口跑去,同行的還有抱著它的朵朵和龍哥,以及十幾個身手不錯的黑央族人。

  走了沒多遠,窩在朵朵懷中的虎皮貓大人指著遠方的一處冰川之上說道:“就是那兒,你們看,插在山壁上的那一串葫蘆,想來應該就是這一陣又一陣陰風的罪魁禍首了!”

  此時天色已晚,好在我的視力還算不錯,瞧見在前面一道陡峭直立的山梁子上,的確掛著這麼一串碧綠色的葫蘆,一共有七個,個個都如同拳頭那般大小,朝口不同,看著仿佛不似人間之物,李騰飛也跟在我們旁邊,瞧見了,不由得發笑,說尼瑪,這是葫蘆娃的節奏麼?我原本沒想到,不過聽到了也笑出聲來,可惜沒有穿山甲,也沒有老爺爺。

  那山壁幾乎豎直,而且又結滿了冰,離得遠,飛劍不能達,朵朵自告奮勇,虎皮貓大人卻攔住了她,說媳婦,這葫蘆吹的是陰風,你可扛不住,還是我來吧。

  大人從朵朵懷中掙脫出來,奮力一飛,朝著山壁那兒的葫蘆飛去。

  然而飛到半空中,黑暗中突然射出了一陣箭雨,將虎皮貓大人籠罩其間,接著這肥母雞一聲不吭,直接就墜落下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葫蘆娃,葫蘆娃,一個藤上七個瓜。


終章 毀滅與希望

第九十五章 末日的初現


  虎皮貓大人在我們的心中素來都是全知全能,強大而不可戰勝的精神信仰,然而卻在這小陰溝裡面翻了船,豎直而落,這事兒實在是讓人詫異。

  朵朵雖然總是對那肥母雞不假辭色,然而瞧見大人這般掉落下來,心中也是一陣疼痛,倏然而至,將虎皮貓大人的軀體給接住,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陣箭雨,朝著朵朵落腳的地方籠罩而來。

  我離得遠,但是卻看得分明,原先朝著虎皮貓大人射去的那箭雨並非實質,而是如同茅山刑堂長老劉學道的無影符箭,講究的是一個悄無聲息,以及迅疾,而朝著朵朵襲來的這些箭雨,速度上是慢了幾分,然而那箭頭微微紅光泛起,勢大力沈,卻是那耶朗遺族穴居人使慣了的黑淵符箭。

  這些符箭是穴居人在那陰脈地煞之中凝煉而成,淬煉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歲月,一旦落地,立刻有如炸彈一般爆發,不但罡風激烈,而且還對靈體有著極大的危害。

  穴居人的出場,代表著沈寂了許久的小佛爺終於開始下了第一步棋,我人已經來不及上前救援,那把碧綠石中劍已經應著左手劍指,朝著前方倏然而去,旁邊的李騰飛和洛飛雨也一同出了手,除魔與秀女一大一小,一併朝著那番箭雨迎上去。

  我們都曉得那符箭對於法器的傷害是巨大的,然而危急關頭,卻也沒有幾人敢於藏私,三把飛劍將一大部分的符箭攔截,半空中立刻有轟然炸響,光華無數,然而卻還是有十來枝符箭漏過,幾乎就要將朵朵釘在雪地上。

  這些符箭對於穴居人來說也是極為珍貴,一次性射出這麼多,也是虧了老本,不過現在已經到了刺刀見紅的關口,小佛爺倒也是不吝嗇,悉數射來,卻是存著要斬我一指的想法,務必要將虎皮貓大人和朵朵除去。

  然而能夠走到今天,朵朵又豈是如表像上那般懵懂無知的萌妹子,瞧見這箭雨襲來,當下臉色一變,腳底微微一動,身影驟然消失,而我的左眼一跳,卻瞧見她抱著虎皮貓大人出現在了天池的邊緣處去了。

  “神足通?”雪瑞失聲叫著,而我的心中也不由得一陣狂跳——何謂神足通?這是佛經中的一種記載,說那萬物生靈只有能夠頓悟,回歸本質、本心就能證得本有的本質自在之力,轉六根妄用則能成就六神通,即神境通(又做身通、身如意通、神足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漏盡通。此乃成佛之路練就的神通,最是讓人羨慕,卻不想朵朵在懵懂之間,竟然已經修成。

  朵朵似乎對自己的手段並不熟悉,去勢不止,直接摔到在地,洛飛雨離她最近,飛身而去支援,而我瞧見那符箭落地,又是一陣天地轟鳴,氣浪迎面襲來,旁邊好幾個黑央族高手站不住腳,直接翻滾在地。

  我的手一招,石中劍返回了這兒,卻見這劍在力扛符箭的爆炸之後,卻也是呈現出些許頹勢來,我不管,眯眼看去,卻見朵朵剛才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十米大坑,而在懸掛那七寶葫蘆的山壁上,卻吊著二十幾個猥瑣的穴居人,彎弓搭箭,正朝著我們這邊看來。

  對方一上來便傷害虎皮貓大人和朵朵這兩個我最親近的夥伴,實在是已經觸動了我的底線,當下也是管不得對方那耶朗遺民的身份,箭步上前,揚手就要再次使出飛劍,卻聽龍哥高聲喝止道:“不可!”

  我的左邊傳來龍哥的喊聲,不由得一愣,回過頭來,詫異地問道:“這是為何?”

  龍哥一臉沈痛,指著遠處掛在山壁之上的穴居人,沈聲說道:“王,它們可是你最忠誠的親衛後裔,是拱衛王妃和大祭殿的精銳啊!”我的手緊緊握著那鬼劍劍柄,看著那些傢夥,冷臉說道:“那又如何?它們背叛了我,背叛了自己的信仰,留在這世上有什麼用處?”

  所謂“親衛部隊”,必然是跟隨耶朗王南征北戰的精銳,估計龍哥當年就是這支部隊的主官,然而瞧見往昔的手下都投奔了武陵王,他的臉色也是十分的不好看,不過龍哥也是領過兵打過仗的狠角色,這戰陣之上從來沒有道理可講,也留不得情面,所以在聽了我說的狠話,他也沒有反駁,而是點頭同意道:“好,既然它們的後輩背棄了先祖的榮光,那麼就讓我來親手終結這些叛徒吧。”

  龍哥雙手往後一摸,兩把簡單古樸的繡鐵劍給拔了出來,兵器在手,這個矮小的男人殺氣騰騰,踏著宛如戰鼓一般的腳步,朝著山壁那兒沖去。

  龍哥這邊一沖,我與旁邊的李騰飛、雪瑞也跟著朝前跑,反而是後面趕來的熊蠻子約束了部下,不得前進,而是在旁邊警戒。

  符箭的威力十分巨大,如果沒有一定的本事就貿然而上,反倒是如同送死,久經戰陣的南征大將軍自然曉得這個道理。

  飛劍雖然能夠騰空而起,直擊千米,但是人的意念卻總是有限的,攻擊範圍也因人而異,那山壁淩空而上,唯有抵達近前方能起手,然而那些穴居人居高臨下,彎弓搭箭卻最是方便,一時間符箭簌簌而下,砸落雪地,給我們上演了一番炮火連天的景象來。

  龍哥一馬當先,而雪瑞、李騰飛和我則在後面緊隨,不時還要避開那些倏然而落的符箭,簡直就是穿越火線。

  李騰飛的除魔在剛才的攔截中稍微受損,心疼不已,卻在這時轉過頭來,冷不丁地說出了一句話:“陸左,今天估計真的就是世界末日了。”

  山中無歲月,他不提還好,一說起,我倒是想起來今天已經是十二月的二十日,臨近傍晚,再過幾個時辰,卻還真的是被傳得沸沸揚揚的世界末日了呢,不過這般跑動,頭頂上落下每一枝的符箭都能夠要我們的命,所以我也無暇多顧,奮力向前衝鋒著。

  然而就在我們即將沖到攻擊範圍的時候,那二十來個穴居人身子微微一動,人竟然騰空而起,直接朝著上方飛去,而原先附在山壁上的七個葫蘆,也一併消失不見。

  龍哥最早瞧見不對,左腳從雪堆裡面勾出一根樹幹,猛力一踢,這氣勢可比貝克漢姆的圓月彎刀還要厲害,那浸雪的樹幹騰空而起,直接砸在了遠處的山壁上方,有六七個穴居人仿佛短線的風箏,從高處摔落下來。

  原來這些穴居人在山崖之上還有接應,身上全部都綁著繩索,我們一靠近,它們就拉了繩子,卻不料被龍哥提前窺破,攔下了七個。

  這七個穴居人也不是善茬,從半空中跌落下來,重重砸在雪地中,卻也有好幾個能夠爬起來,勉強彎弓搭箭,朝著極速而來的龍哥射擊。不過這些近衛軍後裔面對著當年的老祖宗,卻再也發揮不出太多的厲害,龍哥身形如鬼魅,閃身避過那幾枝軟綿無力的符箭,雙劍舞動如飛,無需我們靠近,便有七顆醜陋的頭顱沖天而起,鮮血灑落一地。

  龍哥臉上的表情冰冷,看著這些為了崇高目的而寧願進入地下的部下後裔,默然無語,這個時候我們頭頂上又有符箭拋射而下,而我們卻不能在這種情況下攀爬上冰壁去,於是往後撤離。

  回到安全距離,自有人與那些穴居人對峙,而我則匆匆找到朵朵,詢問虎皮貓大人的安危,朵朵哭著告訴我,說臭屁貓大人傷還是原來的那些傷,只不過不知道怎麼回事,昏過去了,也沒有醒過來。

  我伸手往朵朵懷中的那肥母雞肚皮摸過去,能夠感知到氣息起伏,溫度猶在,曉得虎皮貓大人這一時半會也死不了,這才稍微放下心來,看到將央侖送回聚集地的四娘子匆匆趕來,便問她,說老蕭知道這邊的事情了沒有?

  四娘子也顧不得與雜毛小道的彆扭,搖頭說沒有,他還在閉關入定,跟自家師父聯絡呢。

  人的神志一旦遊離物外,便不能貿然打擾,唯恐驚走了魂,我不再多言,而是詢問熊蠻子,說有沒有長弓好手,能夠將遠處懸崖頂上的穴居人壓制住,我們從兩翼包抄,將那些穴居人和風口葫蘆拿下?

  聽得我的詢問,熊蠻子回頭看了一眼黑央族長老松日落,那老頭兒用苗語點了幾個人的名,立刻跳出幾個年輕高手來,彎弓搭箭,開始試射,然而這些弓箭都是南疆叢林的軟弓,射得也不遠。這時我有些懷念起了小妖和肥蟲子來,這兩個傢夥但凡有一個在,我們也不會被那些穴居人鉗制。而就在此時,負責在天池那邊警戒的黑央族人又傳來消息,說天池遇襲,有大隊人馬越過警戒線,朝著血肉祭壇那邊趕過去了。

  聲東擊西?

  我們的心中暗道不好,回身望去,卻見有上百號人已經沖到了天池邊緣,正朝著湖心處的血肉祭壇跋涉,黑泱泱的一大群,負責警戒的江先鋒領著十幾個黑央族人正在節節敗退呢,對方領頭的那個,卻正是傳聞在青城一役跌落山崖的邪靈教十二魔星之首,天魔。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大戰將起,所有的一切都歸於宿命,所有的結也都開始解開,讓我們拭目以待,看看小佛給大家如何演繹一個盪氣迴腸的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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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頂端的力量


  南征大將軍熊蠻子雖然帶來了黑央族大部分的精銳修行者,然而一個偏居一隅的避世族群即便是再厲害,總是有限的,也培養不出太多的高手來,無論是數量、品質還是高手數目,都遠遠比不過精英聚集的邪靈教。

  此前由他信長老出山求援,就已經犧牲了一部分族人,而我們這邊被吸引注意力,差不多有二十多人在身旁,幾人在聚集點照應著,能夠多出來警戒冰面的人手也就十來個,此刻在邪靈教這上百多號人的衝擊下,一下子就潰不成軍了,要不是身為鬼靈的江先鋒在前面拼死抵抗,說不得有半數警戒的族人又要死於非命。

  江先鋒是追隨熊蠻子千年的老鬼,經歷過許多的磨難,卻也擁有著不俗的實力,然而它終究還是受限於自己的身體,做不得正面的交鋒,而邪靈教雖然經過小佛爺無數次折騰之後,但爛船還有三斤釘,卻也不是它能夠力敵的。

  當警報傳來,我們趕上前去的時候,瞧見江先鋒被天魔一把抓住了脖子,無論怎麼掙紮都不得脫。

  此時的天魔原先那銀色的頭髮全數脫落,右臉正常,而左臉上幾乎都沒有皮膚,全部都是粉紅色的肌腱,眼窩子裡面有一顆漆黑油量的黑寶石,再非那邪靈大殿中傳經佈道、一臉笑呵呵的猶太老頭兒,簡直就是一個冷酷的怪物,江先鋒被他緊緊掐住脖子,卻怎麼都掙脫不得,痛苦地連連發出了怪異的鬼嘯之聲。

  我們被調虎離山,相隔足有幾裡地,趕之不及,而就在天魔準備將江先鋒給直接掐得灰飛煙滅的時候,陡然間生出一道虹光,斬在了一處空地上,將天魔嚇了一跳,手不由自主地鬆開,江先鋒方才得以逃脫。

  有一個青衣男子站在了邪靈教大隊之前,單手執劍,唇邊還有鮮血殘留,一人,一劍,卻如巍峨高山一般矗立。

  此人卻是之前一直在屋子裡冥想入定的雜毛小道,在聽到了警報之後,他果斷選擇了殺出來,攔住了邪靈教的大隊人馬面前。

  見到有人強出頭,天魔先是一驚,待瞧了仔細,卻是哈哈大笑起來:“蕭克明,果然是你!老夫我一直想找你親手報那滅壇之仇,卻總是撞不到你,這一回可是趕了巧,讓我能夠親手處決你啊!”

  天魔興奮,而身後那上百多的邪靈高手則分出了二十多個,將雜毛小道給緊緊圍在中心,面對著一眾魔梟的圍困,雜毛小道卻是夷然不懼,嘴角微挑,淡笑道:“黃公望死在了我的劍下,地魔也是,這兩個傢夥太軟了,尚不足以成就我的威名,再加上你,想必以後我接了老頭子的班,也不會有人囉哩囉嗦了吧?”

  聽到雜毛小道這平淡地敘述,天魔仿佛第一次聽到這消息一般,勃然變色,回轉過頭去,目光仿佛要尋找誰一般,最後卻落在了一個面相有些年輕的男子身上,輕聲問道:“他說的是真的?”

  那人點頭,附耳說了幾句,天魔聽完,竟然不再與雜毛小道接戰,而是後退兩步,呼喚左右上前。

  天魔惜命,卻也有人奮勇向前,首當其衝者是一個頭髮鬍子糾結成團的矮胖老者,現在的他手上拿著一對骨頭棒子連接的鍍金骷髏頭,那玩意應該是一件厲害的法器,上面黑霧繚繞,揮舞起來還有嗚嗚的鬼嘯之聲,二話不說,直接就朝著雜毛小道兜頭打來。

  這若是換了別的人物,雜毛小道早就直接一劍斬去,管你三七二十一,也要砍出一片天來,然而碰到這老野人,那傢夥卻軟了,喊了一聲“小外公”,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照打不誤,於是沒辦法,一邊護著旁邊受傷的黑央族人,一邊後退。

  沒辦法,這個矮胖老頭兒一身本事暫且不說,論身份,他可是洛飛雨的小外公,心裡面懷揣著有些不為人知貓膩的他終究還是下不了搏命的狠手。

  不過他對王新球下不了狠手,對旁邊的那些苦修士卻一點都不客氣,舉手投足之間,已經卸掉了好幾個人的臂膀,雷罰在一個肥胖如豬的中年婦女胸口進出了三四回,偌大的胸膛都捅成了篩子。

  王新球對雜毛小道死纏爛打,不過很快有一個身影闖入了戰場,劍光宛若漫天星光一般璀璨,灑落下來,將攻勢驟然阻擋,卻是洛飛雨將自家小外公給接了下來,與此同時,我、雪瑞、李騰飛、松日落長老和龍哥、大熊哥也及時趕到了天池旁邊,加入了戰團。

  就總體人數和品質來說,其實我們遠遠遜於邪靈教的這一波人,然而頂尖的力量裡面,邪靈教目前看來也就只有突然變得異常醜陋的天魔、洛飛雨小外公王新球算是比較難纏的對手,至於其餘的,大部分都只能算是護堂十八羅漢的級別,不過蟻多堆死象,即便對方的高端實力遠沒有我們強悍,三兩個、四五個都不是我們一人的對手,但是這八九個圍將起來,卻也是十分的難纏,即便是我身邊最厲害的龍哥和熊蠻子,也達不到一擊秒殺的效果,唯有與其纏鬥。

  不過纏鬥和纏鬥總歸還是有所不同的,比如李騰飛,這小子在這一群以邪靈苦修士為主的敵手面前,引以為傲的禦劍術就施展不開,唯有與三兩個苦苦維持,洛飛雨與自家小外公殊死糾纏,而無論是雙劍龍哥,還是巨斧熊蠻子,又或者手持巨大鬼劍的我,以及劍法淩厲的雜毛小道,則都是“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角色,所以在不斷的貼身纏戰中,卻還是能夠不斷地占一些小便宜,手上的刃口總能夠沾染許多鮮血。

  不過在一眾人影搖曳之間,我卻失去了天魔的蹤跡,撥開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刀劍之後,我回過頭來,朝著熊蠻子喊道:“大熊哥,小心剛才那個鬼佬,他有可能是這次祭祀的主持者!”

  經得我的提醒,南征大將軍將手中的巨斧使勁兒一蕩,將圍在身邊的所有邪靈高手給擋開去之後,凝目朝著湖心看去。

  他長得極高,鶴立雞群,一眼就瞧見天魔正在一隊人馬的護送下,朝著血肉祭壇那兒匆匆趕去,立刻將腳下一具被自己斧頭砸得腦殼碎裂的屍體挑起來,朝著那天魔砸去。這行為倒也只能算是徒勞,因為到了天魔這種程度的修為,這般的攻擊根本近不了身,當下也是毫無妨礙地沖進了血肉祭壇的邊緣,而就在這個時候,天魔的面前一花,卻見本來還在戰團之中的熊蠻子手提一杆長長的戰斧,攔在了他的身前。

  瞧見熊蠻子攔住了天魔,繼而陷入一堆最精銳高手的圍攻之中,我的心中稍微安定一點兒,然後鬼劍一抖,朝著旁邊一個光頭大和尚斬去。

  說句實話,與我們交戰的這一群人,可是邪靈教百年來的底蘊,並非尋常人所能夠比擬,個個都能夠有比那十八羅漢差一線的實力,而且這裡面有道士有和尚,有巫蠱傳人,也有戰陣衝鋒的萬夫不擋之士,這樣高級別的戰鬥對於我來說還真的是頭一次,經受過無數次淘汰的邪靈教高手隊中,幾乎連一個雜魚都沒有,所以戰端一啟,一股沈重的壓力便隨之而來,這種無處不在的壓力簡直比當初在邪靈教總壇那龍潭虎穴中出出進進,還要沈重。

  因為能夠出現在這裡的,幾乎沒有弱者,那些邪靈教的苦修士有著遠比同僚更加精進的修為、更加狠厲的手段以及讓我都感到無解的忍耐力,這使得我的鬼劍再也沒有那種無往而不利的鋒利,如陷泥潭。

  我們這邊戰得不痛快,而那些黑央族人則因為實力遠遜於人,縷縷受挫,不過好在他們自小就一同修煉,所以彼此之間也頗為熟悉,在局勢不利的一瞬間,立刻結成圓陣,相互照應,倒也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

  我的鬼劍不斷揮舞,出招收劍,儘量利用鬼劍的優勢來破開局面,而雪瑞和龍哥則護翼在我的左右,雪瑞配合著青蟲惑,加上手中不斷冒出來的蠱毒,而龍哥則是兩把生銹鐵劍護住一片天地,倒也十分犀利,不過進展緩慢,而這個時候,我聽到熊蠻子那邊突然爆起了一聲呐喊,從刀叢之中的縫隙瞧了過去,卻見那天魔讓五六個苦修士纏住了南征大將軍,而自己則快步上前,縱身飛躍上了那座離地三米高的血肉祭台之上,然後從懷中摸出了一面赤紅色的旗幟,往那天山白鯤鵬的腦袋上一插。

  旗幟在插入天山白鯤鵬腦殼的一瞬間,我聽到了一陣心臟跳動的聲音,噗咚、噗咚……原本仿如死物的血肉祭壇忽然之間就活過來了一般,那無數已經冰雕的血肉開始蠕動,而天空之上則陡然出現了一隻滿懷惡意的眼睛。

  我看清楚了,那一面旗幟,是封神榜。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頂端的力量,永遠不能夠砍瓜切菜,並不是大家變弱了,而是敵人變得更加強了。
不過這樣的對手,戰而勝之,方才是值得一輩子回味的,對吧?
放心,這個才是大戰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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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地脈的加持


  邪靈教有兩大神器,惡鬼墓與封神榜,前者已然在藏邊古洞之中折損於洛飛雨之手,而後者卻一直都在小佛爺手中,流傳至今。

  當日邪靈總壇一役,山前小鎮成千上萬虔誠的信徒慘死于小佛爺的算計,那些忠誠的陰靈悉數歸於封神榜那面令旗之上,使得此旗擁有著讓人恐懼的神秘力量,此番一插入那作為陣眼的天山白鯤鵬之上,那整個小操場一般大的血肉祭壇立刻一陣翻滾,冰面之下,無數蠕蟲一般的肌肉規律收縮,雖然表面看上去根本瞧不出什麼來,但是給我的感覺,卻好像是一台頂級跑車,已經裝上了航天器級別的發動機。

  整個血肉祭壇有了核心,立刻發揮出了驚人的效果來,整體如同活過來一般,而在此之後,立刻有一道光,從黑壓壓的雲層外面直射而入,徑直照在了封神榜之上。

  這是一道紅光,比鮮血還要瀲灩的色彩,而下一秒,這紅光立刻化作一陣光波,朝著四面八方輻射而去。我瞧見這豔麗的紅光齊著膝蓋射過,根本都沒有容我有反應的時間,心中詫異,還在刀叢之中抽出了時間,去摸了一下腳膝,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

  這讓我有些奇怪,不曉得這唬人的一道光芒到底是所為何來,然而還沒有等我將嘴中這口濁氣給呼出來,便有一道凜冽的刀光朝著我的臉上招呼而來。

  這勁道、這力度、這方位,一刀斬來,簡直體現出了巔峰刀客的最強一擊,即便是身為敵人的我,也忍不住想要喝彩。

  然而當我翻身躲開這一斬的時候,扭頭看去,卻嚇了一大跳,實在是不能夠把剛才那個被我一把鬼劍逼得連連後撤的老傢夥,和劈出剛才那驚豔一刀的刀手聯繫到一起來。不過當此人再次劈出更加威猛的一刀時,面對著這氣勢如山的刀手,我果斷選擇了後撤。

  連續後退一截距離,我和雜毛小道又終於碰到了一起來,此刻的雜毛小道早已是渾身鮮血,仿佛從水裡面撈出來的一般,不過估計也和我一樣,都是別人的多,自己的少。他朝著我大叫,說小毒物,不好,這血肉祭壇被天魔那狗日的啟動了,現在正在抽取柏格達峰地脈山神的力量,給這些傢夥作了加持,我們人少,根本就戰勝不了對方,先穩住陣線,免得兵荒馬亂裡丟了小命。

  雜毛小道的判斷是正確的,剛才那一波紅光應該是由天魔所控制的,我們自己沒有什麼感覺,然而圍攻我們的這些邪靈教高手卻個個都如同打了雞血,一雙眼睛莫名就瞪得如雞蛋大,牛鼻子裡噴出一股股白色氣流,整體的實力上揚了好幾成,有的甚至發揮了雙倍的攻擊力。

  然而凡事有得必有失,除了一部分地脈力量的加持之外,這些邪靈教高手之所以變得這般厲害,其實也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將自己最厲害的那一霎那,開放在今夜。

  雖然這些人過了今天,要麼功力大減,要麼壽命有虧,然而在此時此刻,群體而出,卻實在是我們所不能阻擋的,於是在審時度勢之後,我左右招呼一聲,開始朝著後方暫時撤離。

  我們這邊開始且戰且退,而熊蠻子作為一軍主帥,卻是最接近於血肉祭壇的我方人物,瞧見那主導封神榜的天魔近在咫尺,這區區幾十米之遙,他幾乎抬腿就到,當下也是顧不得返回來指揮人員,而是提著手上那一柄巨大斧頭,朝著陣中殺去。

  然而他根本就沒有走出多遠,立刻就有兩個身形與他一般無二的血肉傀儡攔在了他的面前,同樣的巍峨身材,同樣的滔天之勢,同樣的血板大斧,卻都是從那封神榜上跳下來的靈物,一左一右,將其鉗制住。然而熊蠻子乃當初耶朗王遺留下來的護殿大將,哪裡會懼怕這個,當下也是將這兩個兇猛的血肉傀儡給蕩開,轟然衝鋒,卻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道紅光滾滾、血肉滔滔的光幕之上。

  轟……

  這一撞,卻是熊蠻子與那整個血肉祭壇、與那整個柏格達天山地脈相撞,即便是以此老的修為,也是如娘們兒一般飛跌而退。不過大將軍卻也來了蠻性,舉起大斧,朝著那光幕就是一砸,邦、邦、邦,一連三斧頭,將這光幕砸得一陣亂晃,然而卻依舊無果。

  大將軍還待砸出第四下,那兩個血肉傀儡和其餘留下來拖住他的邪靈教高手卻已經蜂擁而至,一瞬間,就將他淹沒在了刀叢劍影之中。

  南征大將軍會死在這刀叢之中麼?答案顯然是不可能,就在敵焰囂張的那一刻,四柄飛劍驟然而至,將那兩個宛如人型坦克的血肉傀儡給牽制住,而一個矮小的身影出現在了光幕邊緣,手中兩把生銹鐵劍詭異地舞動著,立刻就有大塊鮮血淋漓的肉塊脫體而出。

  快速救援熊蠻子的這位瀟灑狠厲的雙劍之士,自然就是一直被其鄙視的龍矮子,這位大內侍衛與他是幾千年的交情了,雖然彼此脾氣一直不和,但是真正交戰起來,卻是願意為對方付出性命。

  熊蠻子身為大將,最擅長的就是戰陣衝殺,威猛無比,而近身搏擊之術,卻並不如那做大內侍衛的龍哥厲害,但見這個矮個子一雙生銹鐵劍詭異舞動,一長一短,鉤、掛、點、挑、剌、撩、劈,行如蛟龍出水,靜若靈貓捕鼠,運動之中,手分陰陽,身藏八卦,步踏九宮,內合其氣,外合其形,達到了劍與身合、身與氣合、氣與神合之大成之境,陡然之間,竟然帶著熊蠻子殺出重圍,朝著我們這邊退來。

  在那天山地脈邪惡力量的加持之下,所有的邪靈教高手渾身皆冒紅光,氣勢洶洶,而如先前那般的血肉傀儡又不斷地從封神榜上跳出來,一時間補足了先前損耗之人數,朝著我們步步緊逼而來,我們不敵,開始後撤。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從我們身後又傳來了咻咻的破空之聲,回過頭去,卻見先前那些藏頭露尾的穴居人居然已經滑下了雪壁,同樣的紅光瑩瑩,彎弓搭箭,朝著我們這邊射來。

  前有無數打了雞血的邪靈教高手洶湧而來,後路又有遠程能力超強的穴居人斷住,這前後夾擊,一時間隊伍也是有些心慌起來,有的黑央族人開始脫離隊伍,朝著聚集點這邊撤離,想要儘快逃離這些紅光惡魔的攻擊視線。

  在此之前,我們曾經在那血肉祭壇的週邊布下了五將鎖龍陣,而更週邊,雜毛小道的十面埋伏也已經建成大半,然而在人員稀少的情況下,我們根本就擋不住這些邪靈教的進攻,看著周圍不斷後退的黑央族人,我的心中在滴血,而一雙眼睛也變得赤紅,不再後退,而是攔在了隊伍的第一線。

  這是一場讓人絕望的拼殺,後方穴居人每一支落下的符箭都會引發一陣狂暴的陰風和爆響,讓我的神經緊繃,而與我並肩而戰的雜毛小道則在對著旁邊的人狂吼:“堅持住,援軍一定會來的!”

  援軍會來麼?這個問題我也曾經想過,然而這大雪封山,即便是能來,恐怕也只是蕭家大伯的那一點兒人馬,給此刻的邪靈教塞牙都不夠。

  我們還在拼殺著,那些邪靈教高手以保衛血肉祭壇為主,並不緊逼,祭台上面的天魔已經開始了瘋狂的舞動,反而是穴居人步步緊逼,一雙碩大的眼睛裡面充斥著邪惡和暴戾,讓人心驚。“不行!一定要將那些叛徒除掉!”熊蠻子一聲暴喝,拖著巨斧就準備衝鋒,而我卻是一把將其攔住,不讓他沖——僵屍沈睡千年至今,體內唯剩惡魄,倘若是被那符箭攜帶的罡風吹滅,再強悍的肉體也是白搭。

  大將軍不行,龍哥自然也不行,誰去解決哪些如跳蚤一般討厭的穴居人射手呢,我們都犯了愁,左右一打量,瞧見了抱著昏迷肥母雞的朵朵來。

  練就了神足通的朵朵如果能夠接近穴居人,以佛法度化,這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然而朵朵身為鬼妖,卻也是最容易受傷的人,不過瞧見旁人期待的目光,朵朵也曉得了情況的危急,主動地挺身而出,將懷中的虎皮貓大人遞到雜毛小道面前,說我去。

  雜毛小道曉得我最心疼朵朵,瞧了我一眼,果斷地沈聲說道:“還是我去,朵朵留在這兒吧!”

  雜毛小道對於朵朵的疼愛並不遜於我,他寧可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也不願意讓朵朵受到半點兒傷害,所以這話兒一說出口,倒也不是故作姿態,而是快步疾奔,朝著遠處雪原的穴居人亡命衝鋒而去。

  然而就在雜毛小道開始這九死一生的狂奔之時,在遠處的遠處,突然有一聲蒼涼淒厲的獸吼響起,接著有一條寬闊的黑線浮現在穴居人的後方。

  幾秒鐘之後,那些黑線便化作了二十多個人影,而當先一個,卻正是當日那個騎著雪豹的少年。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如這般壯烈激懷的場面,如果不配上《勇敢的心》那烏克蘭風琴的悠揚寬廣,如何能夠體現出左道的悲壯?各位親愛的,你們覺得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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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各路的援兵


  這騎著雪豹的少年便是天山神池宮的人物,大號名曰“雪峰未來主”,小名阿木,從這行間字裡的意思來看,說不得就是那宮裡頭的重要人物。

  與他一同出現的還有二十來個披著白色大氅的同伴,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水的雪豹配置,跟傳說中那土豪雲集的天山神池宮身份十分匹配,這些人一出現就朝著那些穴居人衝鋒,根本就沒有半點言語,表現出了精銳的果敢。

  翻身下雪壁的穴居人差不離也有四十多人,先前正在一步一步地前進,朝著我們這邊緊逼,而這後路被襲,倒也是有些慌亂,立刻分出一部分人手,朝著這些天山土著射去。

  符箭在陰脈地煞中凝煉多年,最是厲害,所以它們倒也沒有太多的心慌,然而這去勢沈猛的符箭射出,抵達這些騎著雪豹的神池宮人之時,冷夜裡突然有一人哼了一聲:“在我天山腳下還敢撒野,看來你們這些醜八怪是活膩味了!”

  說話的是少年阿木,而出手的則是他旁邊一個光頭老者,在旁人都戴著厚厚雪絨帽子的時候,他卻是一個光溜溜的大光頭,光滑錚亮,在這雪夜裡顯得格外的耀眼。此人的雙腿緊緊夾著身下不斷起伏的雪豹,而自己的雙手則開始從懷裡往外掏東西,當第一道藍光從他的手中閃耀而出的時候,我瞧見他雙手之上都是鏡子,跟我的震鏡幾乎一般的銅鏡,而那藍色光華迎擊上了威力驚人的符箭之後,空間一陣扭曲,竟然消弭不見,爾後從那雪壁之上遙遙傳來了一聲又一聲響雷的聲音。

  鬥轉星移,這宛若震鏡所發出的光華竟然有這等奇效,果然不愧是出產了無數精巧法器的天山神池宮,傳說中的三大修行聖地之一。

  連續幾十枝符箭被那藍光準確地帶走,原本逞著凶威的穴居人立刻就傻了眼,它們能夠拿得出手的就是那符箭,近身作戰,這穴居人還沒有矮騾子來的無畏而兇猛,然而正是怕什麼來什麼,就在這短暫的時間內,那些雪豹已經沖過了長長的路程,阿木一騎當先,直接就撞入了那群穴居人布成的戰陣之中,胯下小雪大嘴一張,立刻將一個醜陋的穴居人腦袋咬下來,三下兩下,便給直接生生嚼到了嗓子眼裡去。

  戰鬥在一瞬間就爆發了,天生神池宮的來人各執奇兵,而那領頭的阿木手上則是一把鋒寒如雪的快刀,挽起來雪亮,依託著那雪豹仿佛飛一般的速度,都不用怎麼使力,稍微一帶,那人頭便直接飛了起來。

  阿木一人便滅了兩個穴居人,而他旁邊的那二十幾人也是如同猛虎一般殺入穴居人的群體裡面,每一次的手臂飛舞,便能夠有一個頭顱,或者別的零件灑落而下。

  眼看著天山神池宮的援兵即將就要將穴居人給淹沒的時候,突然之間又有一聲劇烈的響聲出現,我瞧見在戰場的中心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蘑菇雲,衝擊波將雪粉一直吹到了我們這兒來,拍打在臉上如同石子一般生疼,卻是穴居人不堪其擾,憤然使出了同歸於盡的法子來。

  瞧見那些瀟灑衝殺而來的雪豹小隊給衝擊波吹得像布娃娃一般吹起,腳步一直沒有停下的雜毛小道猛然頓住身子,縱身一跳,接住了一個朝他跌飛而來的小子。

  這場巨大的爆炸中穴居人幾乎在瞬間就損失殆盡,然而天山神池宮的人除了身處正中的,卻也沒有幾個人直接倒下,而是在那胯下雪豹的快速奔跑下走得遠遠,回過頭來,卻見剛才戰鬥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十幾米寬的深坑,二十來個同伴瞬間就毀了五個,其餘的也幾乎個個帶傷。

  瞧見一出場就出現了傷亡,這些人的臉上開始露出了慎重之色,有人同樣帶了弓箭,返身搭弓,將幾個位於邊緣地帶的穴居人給射死,箭穿入喉,一擊斃命。

  阿木騎著那頭叫做小雪的巨大雪豹沖到了雜毛小道面前,也不下來,而是居高臨下地抱拳說道:“蕭道長,幸不辱命!”

  天山神池宮的人馬一出場就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而且也出現了嚴重的傷亡,他們表現出來的態度著實讓人敬佩,雜毛小道將雷罰挽於身後,做了一個道輯,一聲無量天尊,然後說少宮主,請問你這次前來,誰是主事者?

  天山神池宮的一隊人馬聚集于雜毛小道面前,加上阿木,總共十四人,瞧著他們這眾星捧月的架勢,便曉得阿木是此行的主導者,然而我們與他交過手,身手比李騰飛強,但是也強不了多少,實在不能算得上那頂級的高手,便是他旁邊那大光頭,頂多也就是十二魔星中掛尾的級別,這一群人雖強,卻也強不了多少,所以雜毛小道才會有此一問,想知道這裡面到底有什麼意外。

  果然,那阿木的臉色一紅,低下頭去,小聲說道:“這裡小弟說話能算數。”雜毛小道故作驚訝,說啊,不會吧,這些就是神池宮的人馬麼?

  阿木的神色顯得有些黯淡,歎了一口氣,說對不住,當初我承諾過你們,卻說不動我父母以及宮中的諸位大人,差一點還被軟禁了,今天早上才跑出來——跟著我的這些人,除了我的衛隊之外,其他的都是與我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的解釋讓我們曉得了事情的緣由,不由得也一聲長歎,按理說這天山神池宮既然號稱三大修行聖地之一,那麼底蘊自然要比那茅山、青城還要深厚許多,遠遠不是這般景象,只可氣那些自謂高人一等的宮中之人多年來已經習慣了縮頭烏龜的日子,就算是別人在自家門前撒潑打滾,磨刀霍霍,也裝作不知情,那目光還遠不如一個少年子來的清朗。

  不過我們跟天山神池宮基本上沒有什麼交情,人家不搭理我們,也是無可厚非,阿木帶著這一票人馬前來,也分擔了我們許多壓力,這個還是需要感激的,當下雜毛小道便將神池宮援兵引過來與我們一起匯合,相互介紹了身份姓名。

  隨著穴居人被神池宮的人剿滅,戰鬥雖然還在持續,但是卻已經變得零星,那些邪靈教的高手並沒有窮追猛打的趨勢,而是在將我們趕到了天池湖邊的時候,卻也回轉了去,扼守住著冰上的範圍。

  我睜大著眼,在一眾人等之中巡視,卻沒有發現一個人是那小佛爺的身份,心中詫異,想著都到了這個關口,他都還沒有露面,到底是想做什麼呢?

  大家恢復了僵持,隔湖而對,血肉祭壇上面跳著抖糠一般巫步的天魔也停歇下來,長長舒了一口氣,然後這才遙遙地朝著我們這邊望來。他瞧見天山神池宮的人出現,倒也有了一些好興致,高聲喊道:“既然不能打,那麼就降了吧?陸左、蕭克明,無論是你們,還是天山神池宮的小子,只要你們肯投降,未來的新世界,也會有你們的一份……”

  阿木嗤聲冷笑,而我則回應道:“天魔,難道你就是傳說已久的掌教元帥小佛爺?”

  天魔搖頭,說自然不是,不過……他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我揮手打斷了,大聲喊道:“既然如此,你瞎忽悠個屁啊,天魔,你當真以為我治不了你們了對吧?艸你媽,一個老外不遠萬里地跑到中國來搞破壞,你真的是吃屎吃多了!”

  我這惡意的挑釁並沒有激怒天魔,只不過讓他失去了招降我們的興致,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看看到底是誰能夠笑到最後吧。”

  天魔手一揮,駐守冰面上的那些邪靈教高手立刻湧出來四十多人,而與此同時,那封神榜上跳下來的血肉傀儡已經聚集了二十多個,這些傢夥全部堆成一排,喉嚨裡像猛犬一般嘶吼著,待這半人半鬼的老魔頭一聲令下,立刻如狼似虎、不畏生死地衝擊而來。

  與此同時,封神榜迎著凜冽寒風,源源不斷地有那血肉傀儡生成,刷的一下,就有陰靈注入其中,接著朝著我們這邊撲來。

  對方的部隊不但有山脈加持,而且還有這源源不斷地血肉傀儡加入戰場,實在是強大的厲害,隨著對方越過大陣,朝著湖邊這兒沖來的時候,我們立刻面臨了極大的壓力,節節後退,開始朝著聚集區那兒撤離。

  激烈的戰鬥中,我的鬼劍不知道揮出了多少次,一開始還總能見血,到了後面,要麼就是被邪靈高手擋住了,要麼就是被那血肉傀儡的爛肉卡主了,頓時感覺身單影只,四面八方都是敵人,雜毛小道在我旁邊照應著,與我苦笑,說小毒物,英雄不好當啊,恐怕哥兩個就要掛在這裡了。

  他這喪氣話還沒有講完,突然我聽到聚集地那邊傳來了一陣沸沸揚揚的喧鬧之聲,這情況十分奇怪,因為那兒除了傷患和幾個照應的黑央族人,幾乎沒有什麼人啊,怎麼會這麼熱鬧。

  然而還沒有等我想明白,便瞧見從那些屋子犄角旮旯的黑暗中沖出了好多人來,和尚、道士、在家的居士以及穿著軍裝和中山裝的公門眾人,林林總總好幾百號人,就這般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當初袖手旁觀,今朝終於要見真章,一雪前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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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成佛的朵朵


  來人頗多,宛如浪潮,從那天池附近的聚集點那兒席捲而來的時候,著實把我嚇了一跳——要知道我們在那兒不但沒有幾個人,而且還將央侖這樣的傷患都安置在了那兒,來的倘若是敵人,只怕傷患們都要遭殃了。

  然而我不認識這些人,但是雜毛小道卻是曉得,臉一下子就變得通紅,異常激動地朝我喊道:“快看,閣皂山的清炫真人、懸空寺的黃河大師、敬慈庵的星嵐師太和她的美女徒弟李昕妍、昆侖小童佬徐靜姝、陝北大俠羅小濤、峨眉金頂的楊華、蘭靜敏伉儷……天啊,來了這麼多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高手,這一下可就有得看了!”

  天下之大,並非茅山、龍虎山一隅有那厲害的修行者,只不過我出道以來,走過的路、經過的事都還算是少,所以很多行內的高手也沒有怎麼接觸,反倒是遊歷中國十數年的雜毛小道識得的人多一些。

  不過即便是以雜毛小道的閱歷,這番洶湧而來的援軍裡面還有太多太多叫不上名字的人在,他們都有著十分不俗的實力,特別是被雜毛小道點名的那幾位,更是有著一流的戰鬥力,一旦接戰而來,立刻就緩解了我們身上大部分的壓力。

  打了雞血一般衝鋒的邪靈教眾人宛如浪拍沙灘,卻被海堤給緊緊遏制,我們的壓力大減,也沒有了逃奔的念頭,而是回轉過身子來,與這些瘋狂襲來的邪靈教高手、血肉傀儡交戰。

  其實就高端力量而言,我們這邊是要遠勝於邪靈教一方的,剛才之所以節節敗退,一是因為那陰脈地煞的紅光加持,敵人太過於瘋狂,二則是那中堅力量過於薄弱,大勢不可擋,所以才會如此。阿木帶領的天山神池宮一方加入,稍微緩解了一些壓力,而這一大群援兵的趕來,卻終於將我們的短板給補足,此番回返過去,卻是重新地步步為營,將先前那沈重的壓力推開。

  就在這時,我瞧見了一臉嚴肅的龍虎山長老望月真人,但見此君一馬當先,趕在了最前面,手中的符籙不要錢地射出來,穩住陣線。

  龍虎山歷來就與邪靈教不清不楚,那坐鎮香港的秦魔秦魯海據說還是跟善揚、望月和張天師同一代的前輩,我本以為他們的屁股早就坐歪了,然而卻沒想到此刻竟然也出現在這天山祖峰之上。

  我本來與那望月真人並無交情,但是戰陣走移,卻還是與他相遇在一起,當下也是止不住心中的好奇,大聲問道:“真人,你們怎麼來了?”

  望月真人依然是一杆拂塵,刷的一下,將一個邪靈教中的獨目漢子刷得一臉血肉模糊,聽得我問,這才不耐煩地冷冷一哼道:“深淵襲來,天下道門中人皆有守土之責,以前讓你們巫鹹遺族的一脈出盡風頭,現在卻輪到我們來擔當這事兒了!”

  此老跟我、雜毛小道之間有些齟齬,當日在洞庭湖龍島之上敗于雜毛小道血玉之後,便再無消息,此番前來,卻也沒有怎麼給我好臉色。不過這些都不是我所擔心的,聽到他說出這話兒,我的心中稍安,既然中原道門和佛家、以及大部分行內力量介入,我們並非孤軍奮戰,那還是有得打的。

  望月真人這邊說著話,手上一點也沒有停歇,從懷裡摸出一張符籙,朝著前方一個腐爛發臭的血肉傀儡射去,口中念念有詞,那張符籙一觸即燃,對方頓時就成了一團烈火,將這一片黑夜點亮。

  而後我碰見了掌櫃的和趙興瑞,這兩個人見到我一臉的興奮,我也是,能夠在這樣的境況下看到熟人,實在是一件再美妙不過的事情。

  掌櫃的和趙興瑞已經見過了雜毛小道,現在是過來找我的,那個來自河北滄州的漢子朝著我大聲喊道:“陸左,你沒死,這真的是太好了。”這開場白著實讓人悲傷,不過能夠在邪靈教這般的佈置之下而存活下來,的確也是一件讓人欣喜的事情,隨後他們告訴我,說這些援兵是宗教局應急小組辦公室秘密聯繫的,藏了很久,主持者正是陳老大,這回緊急抽調過來,卻也是十分匆忙,不過還好趕上了,沒有落下什麼遺憾。

  我有些疑惑,問大師兄也在這兒麼,我怎麼沒有見到他?

  趙興瑞搖頭,說大師兄沒有過來,他帶著七劍,正領導著大部分宗教局的力量在帝都那兒,跟秋水先生帶領的佛爺堂以及全能教作生死相搏呢,他留在那兒,是鎮守京畿,實在是不能脫身。

  我明白了這裡面的事情,小佛爺聲東擊西,留了一步虛子,放在京畿之地,就是要牽扯住宗教局以及更上面的人物的注意力,免得來阻撓他的計畫——畢竟他雖然厲害,卻不可能與一個國家為敵;然而大師兄卻也不是善茬,雖然他把自己留了下來,迷惑敵人,暗地裡卻作了那“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調集了這麼一大波修行門中的巔峰高手前來,出其不意,掩其不備,直擊敵人的後腰子。

  戰鬥依舊還在繼續,我又看到了幾個熟人,秦振、滕曉和王小加,這個是我在集訓營裡的同學,嶗山派的無塵道長和無缺真人,竟然也在這其中,無塵真人瞧見了我,還跟我打招呼,不斷地搖手,像個孩子。

  他表情天真,舉止瘋瘋癲癲,不過下手起來卻並不含糊,身為十大高手的他在有了神經病之後,反而變得更加地有精神了,所過之處,無數的血肉飛濺而起。

  戰鬥一時間得以逆轉,氣勢如虹,殺聲震天,而在這人性最凶戾的時候,卻有十來個穿著青色、黃色和灰色袈裟的光頭大和尚,舉著佛珠,高聲唱誦起了最能夠消磨戾氣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一時間佛號充斥戰場,隱隱之間,竟然將對手身上那微微紅光給逼得幾乎消逝。

  佛誦竟然能夠有此功效,這著實是讓人驚奇,一直抱著虎皮貓大人的朵朵也沒有再隨著我東奔西走,而是直接懸空盤坐起來,再次成就佛像金身,口誦真言,藥師佛慈悲棍在身周不斷旋轉,隱隱之間,卻是有那佛陀金身的氣度展現出來。

  瞧見這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子竟然能夠有那佛陀之相,那個來自懸空寺的黃河大師口中一聲“阿彌陀佛”,竟然徑直走到了朵朵的跟前,雙膝跪地,朝著朵朵頂禮膜拜起來。

  跟他一起的還有十來個打扮各異的大和尚、老尼姑,這些佛門中人可不是小佛爺麾下那根本沒有意識的護堂十八羅漢所能夠比擬的,基本上全部都是參禪修佛的大能之輩,然而他們在這一刻居然全部都跪倒在了朵朵身下,雙手合十,高聲念誦道:“世尊!是人不解如來所說義。何以故?世尊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即非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是名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

  朵朵回答曰:“須菩提!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於一切法,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須菩提!所言法相者,如來說即非法相,是名法相。”

  此言一落,一道恢弘佛光從宇宙深處莫名生出,然後通過遙遠之地,無盡虛空,直接落在了藥師佛慈悲棍的身上來,承受了十數位高僧念力的朵朵伸手,一把抓住藥師佛慈悲棍,然後朝著前方猛然一揮,口中輕喝道:“定!”

  一言方罷,無端佛光漫天而起,但凡被那佛光洗刷而過的邪靈高手,頓時就是一陣頭昏眼花,先前那打了雞血一般的狀態立刻跌落而下,至於那些血肉傀儡,有的根本就承受不住這壓力,直接爆炸開來。

  那磅礴佛光一直蔓延到了血肉祭壇的紅色光幕之下,方才終止,化作浪潮一般,拍打那血陣,而一時間,無數的血肉綻放。

  這一棍將朵朵所有的力量揮出,那小蘿莉也不由得一陣發軟,跌落下來,卻被四娘子搶先一步抱住,而朵朵的這一擊宣示著邪靈教高手的潰敗,我們這一方氣勢如虹,手中的利刃高高舉起,朝前衝鋒。

  我以前從沒有經歷過這般規模龐大的戰鬥,倘若以前是群架,那麼現在真的就是戰爭了,不過我卻十分適應,我們位於攻擊大潮的右側,大熊哥以一把巨斧開路,而我、雜毛小道則化作兩道鋒失,雪瑞、洛飛雨、龍哥在旁邊照應著,而李騰飛和小黑頭阿普陀在後面壓陣,如此滾滾洪流,一下子就越過了天池湖邊,朝著血肉祭壇推進。

  然而就在我們即將就要戰勝那些強大對手,即將抵達祭壇邊緣的時候,突然從左方傳來了一陣急劇的呼聲,幾乎每一秒都有不同的痛呼聲響起,而最後一聲慘叫,卻是來自于龍虎山最厲害的符師,望月真人之口。

  我望過去,卻見這一個身負盛名、備受矚目的強大修行者跌落在了被踩得稀爛的雪泥之中,而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個消瘦的身影。

  又一個血肉傀儡化作火焰,然而在這火光照耀下,我看到了那個行兇者,卻是震驚不已。

  天啊,怎麼是他!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史上第一悲催的反面角色終於新鮮出爐了,如果本卷將于100章結束,那麼他則是最後的最後才登場的頂級反派……流淚啊,這樣的節奏,到底是要鬧哪樣啊?真心是要哭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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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末日來臨時


  青伢子!

  這人竟然是被我親手殺死,並且在邪靈總壇又見過屍體的青伢子,當時的他完全就是一具死屍了,卻沒想到此刻的舉手投足之間,竟然能將望月真人直接斬于手下——今天是愚人節麼?

  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但見青伢子那瘦弱的身子微微一動,竟然直接沖到了望月真人跌落的泥漿之上,將腿高高抬起,然後使勁兒一踩。

  這腳直接將望月真人臨時橫過來抵擋的拂塵踩著,重重落在了他的胸口。

  “唔……”一代符籙高手,梟雄一般的人物就此死去,連一聲遺言都無法說出,與之對應的是那整個胸腔骨頭碎裂的聲音。望月真人既死,旁邊幾位便也抵擋不住兇殘暴戾的青伢子,三下兩下,又有兩人栽倒在地,卻正是先前被雜毛小道報出名號的楊華、蘭靜敏伉儷。青伢子出手甚快,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結果的金頂雙俠,幾乎不染一點兒的鮮血,下一刻,那手又呈攬雀尾之勢,與那陝北大俠硬拼一記,一道沈悶如鼓的聲音爆起,而那羅小濤則被轟得飛身而起,朝著後方跌落而去。

  當這人的身子跌落下來的時候,氣息全無,七竅流血,早已是魂歸地府。

  舉手投足之間,連殺四人,而且還是這天下間頂有名的高手,這樣的實力簡直是令人髮指,早就已經超出了我的想像之中,我渾身冰涼,實在沒想到這個當年被我活活咬死的同鄉老弟,卻能夠有這般決勝天下的力量。

  我們在右翼,而這場激烈詭異的戰鬥則在左翼發生的,中間還隔著百十號人,這裡面有黑央族的修行者、有天山神池宮的少主衛隊,還有許許多多齊赴盛會的大隊援兵,不過在這兵荒馬亂的當口,那震驚全場的戰鬥卻令所有人都為之側目。青伢子暴起的一瞬間,熊蠻子和龍哥便已經注意到了他,而當那個陝北大俠身子騰空而起的時候,他們兩人的口中相繼一聲暴喝,大聲喊了起來:“武陵王!”

  “偽王!”

  龍哥的聲音沙啞低沈,而大熊哥的聲音卻仿佛暴雷,轟隆一震,那交纏在一起的敵我雙方被這一嚇,竟然分出了一條通道來,這時我才瞧見青伢子一身黑衣,脖子上麵包纏著層層發黃的紗布,整個人的感覺死氣沈沈,卻又仿佛沈寂中的活火山一般,無比的危險。我的心狂震,難道這青伢子,就是我們找尋了無數個日夜的邪靈教掌教元帥,小佛爺麼?

  我的腦子有些卡殼,而接下來立刻想起了當日在邪靈總壇時王永發曾經跟我們說過的一件事情,小佛爺對青伢子的屍體相當重視,甚至不惜打通關系,從六扇門的手裡奪出來,即便是總壇毀滅,也不忘帶上這具重要屍體……

  這所有的一切,想必就是為了當做這轉世鼎爐,重新附身其上吧?

  小佛爺和青伢子前後師從於洛十八棄徒許映智,雖然我不曉得那智近乎妖的角色為何放著好好的大活人不用,而非要用青伢子這般死去許久的屍體來作鼎爐,但是卻也是曉得,經過了大輪回術的小佛爺、也就是青伢子絕對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不過我還是毅然地朝著那邊沖了上去。然而比我更快的是熊蠻子和龍哥,這兩人宛如一道閃電,一腳踏出,整個世界仿佛都變小了一般,一眨眼的功夫,熊蠻子那柄巨斧便已經落在了青伢子的頭上去。

  這一斧勢大力沈,仿佛能夠劈開這天地一般,然而就在我預計青伢子會閃開的時候,他的嘴角卻是微微一抽,直接單手伸出,穩穩抓住了那鋒利的斧刃處,不得寸進。

  不動如山,觀想亦如山,這般的氣勢,卻是修煉那《鎮壓山巒十二法門》所來的,我心中不由得多了幾絲憂愁,作為許映智的徒弟,無論是青伢子,還是小佛爺,估計都能夠瞭解到一些十二法門的東西。

  不過也僅僅只是一停頓,青伢子便沒有與力拔山兮氣蓋世的熊蠻子僵持,而是抽身退開,接著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兩道反復的快劍已經將這兒的空間刺得破碎。

  熊蠻子和龍哥的加入,使得青伢子的屠殺並沒有能夠完成,而個體的武勇是挽回不了整體頹勢的,在此之前,那五十來個沖出來的邪靈高手也終於潰不成軍,被這洶湧而來的各路援軍給碾壓粉碎,除了五六個絕頂厲害的高手在旁邊護翼周全,這一波的有生力量基本上也已經被我們給清除。似乎感知到了什麼,剛才還席捲一切、大殺四方的青伢子頭也不回,朝著那血肉構建的祭壇退去。

  看著這千年的老夥伴近在咫尺,熊蠻子不願讓他在自己的眼皮下成功溜走,猛然一跺腳,青伢子的身子突然一滑,朝著旁邊滾落而去。

  僅僅在失去平衡的一瞬間,本來一直作為我的護衛而遊離不遠的龍哥卻也是拍馬趕到,那一對生繡鐵劍在一瞬間幾乎變得火熱滾燙,紅光瑩瑩,竟然差一點兒就將青伢子的頭蓋骨給掀開來。

  然而寄身青伢子屍身的小佛爺兩世重修,帶著前生的所有記憶和人格,不慌不忙,微微一偏便避開了龍哥勢若遊龍的劍招,腳下一頓,整個人便在以洛飛雨小外公王新球等人的掩護下,退入了那紅色的光幕之中去。

  那兒的戰鬥僅僅只是在一隅糾纏,我們這邊的大部隊在將邪靈教沖出陣外近五十多人的高手給擊得潰散,卻也是直接沖入天湖結冰的湖面,朝著湖心處的血肉祭壇圍去,然而所有人都止步於那紅色的幕牆之外,那根本恍若無物的紅光在這一瞬間,竟然比那鋼板還要厲害,死勁兒撞擊上去,仿佛一堵牆一般紋絲不動,反而是一股宛如山巒沈穩的氣勁回饋回來,不少人在這一下也受了內傷。

  熊蠻子依著這千年淬煉的強悍身子一陣猛撞,也只能是徒勞,其餘人等這零碎的撞擊卻也只是如同撓癢一般,而那青伢子卻已經閃身退回,走到了費盡心機鑄就而成的血肉祭壇之上。

  他將手高高舉起,那翻滾不休的封神榜立刻俯首稱臣,旁邊的天魔也是退到了祭壇邊緣,與其餘五十多剩餘邪靈高手一起,朝著這王者跪拜:“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青伢子揮手,示意所有人都起來,然後目光朝著我們這邊望了過來,那蒼白的臉上充滿了諷刺的笑容,淡淡說道:“阿哥,我說過吧,我還是會回來的,將你所珍惜的這個世界,通通打碎,讓所有的罪惡都隨著它一起毀滅掉……”

  他是對著我說的,那笑容裡帶著幾絲瘋狂,而龍哥立刻擋在了我的面前來,雙劍搭成了十字,半跪而立,恨然說道:“武陵王,枉費王對你這般信任,在隻身赴死的時候,卻將這拯救天下的重任都交於你我之手,沒想到你竟然在王死不久,便背棄了自己的諾言,投身入輪回之中——你對得起王的信任麼?還不束手就擒,放棄所有無謂的抵抗?”

  龍哥說得慷慨激昂,然而青伢子卻是灑然一笑,說龍剌,你不愧是王兄座下的一頭忠狗啊,一點兒腦子都沒有。

  他說完,一步跨前,踩在了那頭騰然欲飛的天山白鯤鵬頭上,環顧我身邊的這幾百號同伴,又看向了我旁邊的雜毛小道、雪瑞、李騰飛等人,這才一字一句地說道:“當初我們自以為奉獻便能夠拯救世界,然而當王兄與那深淵狂潮同歸於盡的時候,自己的繼承人卻被那些方士修者背後偷襲,直接砍掉了腦袋,偌大的耶朗大聯盟分崩離析,分成了無數的部落和族群,這千百年來,無數次被他們的後裔欺辱,甚至滅絕,這樣的世界,救了它又有什麼用處,還不如毀了他呢。”

  武陵王覺醒了,龍哥和熊蠻子也是千年意識,彼此都瞭解對方,而我卻是直到此刻,也還是懵懵懂懂,不知過往,卻也站了出來,朝著他大聲喊道:“武陵王,回頭是岸,千年匆匆已過,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過眼雲煙,消失不見了。不要再糾結於仇恨,而將這怒火傾瀉到那些無辜的人身上,現在的人不需要一個上帝來決定自己的命運,讓他們過著自己喜歡的生活吧?”

  聽到我的請求,青伢子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古怪的微笑來,說你雖然還是沒有蘇醒過來,不過跟我那個爛好人的王兄還真的是一個尿性呢,你以為自己付出了一切就是最好的,卻不曾想,往往是這些人,就是背後捅刀子的傢夥啊。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雖然這是分離了無數個年頭之後的重新聚首,然而無論是我,還是熊蠻子、龍哥和武陵王,卻都沒有太多的言語來表達自己的情緒,短暫的寧靜之後,青伢子的雙手摸到了封神榜之上,輕輕歎了一聲:“千年的難潮,天道輪回,這一次便由我來開啟吧,起!”

  末日來臨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至此,終於算是一個不錯的結局了,如果就此結尾,也算是個開放性結局吧。
哎,哎,別扔雞蛋啊。
哎,兄台,別打臉,疼。
好吧,我聽聽大家的意見,看還要不要再寫幾章,將所有的事情差不離交代一下。


***************第三十八卷終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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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23: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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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血肉的祭壇


  天山白鯤鵬翼展兩丈,體型巨大,看上去十分的醒目,這樣的神獸最應該翱翔於天空之上,然而此時的它,卻是伏臥在了天池冰凍的湖心之上。

  天池坐落于柏格達峰下的山谷中,占地面積十分寬廣,我們當初上山的時候,並不認為這兒會結冰,然而回來的時候才發現,整個天池已經全部封凍,那天山白鯤鵬並不是唯一一個封堵在了冰面上的生物,在它的旁邊落著幾隻紅眼禿鷲,而在旁邊不遠處,則有二十幾個身高超過三米的雪人或臥或站,分佈周圍。

  瞧見同族於此處停留,了無生機,我們身後的那兩頭母雪人也暫時停止了對於李騰飛的關注,而是邁著毛茸茸的大腳丫子跑,朝著天池湖心那兒跑去。

  我看到了累累的死屍,除了那只巨大的天山白鯤鵬之外,還有二十多隻身高一丈的雪人死在周圍,而在此之外,還有好多生命折戟於此,這其中便包括有三十多個人,全部都被凍得僵直,生機全無,堆成了一大塊兒,旁邊還有無數獸類的屍體,雖然摸上去感覺到陰寒冰冷,然而卻能夠感受到在不久之前的時候,他們都還是活蹦亂跳的,卻不知道為何,全部都慘死於此。

  鮮血凝結浸染,那些冰雕一般的屍體相互交疊,竟然在湖心處形成了一個仿佛是血肉祭壇的高臺。

  瞧到這一副場面,我頓時就感覺到渾身冰涼,走近些瞧,卻見這些死去的人們都是先前滯留在天池旁邊聚集地處的工作人員,我甚至看到了一個張大嘴巴怒吼的頭顱,這掉落的人腦袋被鍍上了一層冰,然而我卻能夠清楚地瞧見這頭顱本屬於那個在我們上山之前,不斷警告、勸導我們的那個旅店老闆。

  這老頭兒當初警告說我們這一去說不定就回不來了,沒有想到我們最終還是回來了,而他自己,卻活不到了這一刻。

  無數新添屍體構建而成的肉體祭台被風雪掩蓋,差不多有凸出湖面一米多的高度,我矗立在這之前,感覺到渾身的血液都變得僵直冰冷了。

  在我們攀登險峰的這段時間裡,是誰將那些身居於雪峰之上的雪人給拐帶下山來,趁著湖心未結凍之前將其殺害,壘砌於此?

  又是誰將那些無辜的人們悉數屠戮,或留全屍,或斬頭、挖去雙眼和耳朵,擺成奇怪的模樣?

  誰能夠在那短暫的時間裡,將那頭被視為神物的天山白鯤鵬殺死,擺陣一般地放置在這結凍天池的湖心處?

  答案不言而喻,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個叫做小佛爺的男人在幕後主導,而這個邪靈教的掌教元帥,他現在到底在哪兒呢?

  我失心瘋一般地在每一具屍體面前做停留,仔細打量他或者她的臉孔,直到最後,看見這裡面沒有雜毛小道,方才莫名地長舒一口氣,那兩頭母雪人在瞧見了同伴的屍身之後,已經開始嗷嗷地嚎叫起來,它們悲慟地哭著,雙拳開始像大猩猩一般發狂地猛捶胸脯,兩個垂落的胸膛不斷發顫,隨著這悲涼的哭聲在山谷中迴響。

  李騰飛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將除魔朝著一頭被冰塑過的屍身射去,大聲喊道:“出來啊,膽小鬼,你他媽的有本事就出來!”

  無堅不摧的除魔飛劍斬不斷那冰雕雪築,整個血肉祭台中的每一件物品都仿佛有著一種古怪的魔力,看似散亂,實則凝成了一體,若想將其毀滅,需用大力量全數剷除,單個對抗,卻只是火花四濺,毫無辦法。我們在這兒大致地觀察了一陣,發現佈置這一切的人員並不算多,或者說極少,從那有跡可循、還沒有被冰雪掩蓋的腳印來看,那些人仿佛都是自願而來,引項自刎的一般。

  當然,這實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然而越是這般,我越能夠確信,小佛爺其實已經掌握了一種遠比青蟲惑更加厲害的蠱惑之術,要不然也不會在這麼斷的時間內,將這個肉體祭壇給佈置完成。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小佛爺露完了這一手之後,再次遁入黑暗之中,讓我們無從尋起,只有返回了離湖邊不遠的聚集地去尋找線索,果然不出我的意料,整個營地並沒有亂成一團,雖然裡面早是人員一空,但是卻顯得相當的整齊和從容,那些死在天池湖心的人仿佛失去奔赴一場盛宴。

  他們走之前,還將這裡收拾得整整齊齊。

  在這個無人的聚集點,我和李騰飛相視而望,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恐懼。

  李騰飛害怕的是這些人悄無聲息地死去,下一個,會不會就是自己;而我則有些擔憂起了因為雪崩而與我分道揚鑣的雜毛小道、洛飛雨、小妖和虎皮貓大人等幾位夥伴的安全,按理說他們並沒有如我一般鑽山洞子,倘若要是下來,肯定會比我更早到達這天池旁邊,然而我卻並沒有瞧見他們的蹤跡,去了他們的房間,也跟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這讓我的心中亂成了一團,忐忑不已。

  與雜毛小道和其餘夥伴在一起,即便是天塌下來了,我也能夠面不改色,安然面對,然而他們不在我的身邊之時,我卻感到了一陣說不出來的心虛,空落落的,慌得厲害。

  我滿腦子都在想著一個可能,那就是雜毛小道他們在雪崩之後,沒有找到我,便下山來,恰好碰到了在此佈置血肉祭壇的小佛爺。

  兩者相遇,仿佛泰坦尼克遇到了冰山,誰會吃虧,我不難猜想到。

  這猜測讓我渾身不自在,也顧不得許多,直接盤腿坐在了先前看雪的那個木樓梯上,開始陷入了最深層次的冥想。然而這一次,我並沒有感應到小妖的存在,反而是感覺小腹之中的肥蟲子在蠕動,仿佛隨時都有可能醒過來一般。

  肥蟲子這一次吃了不少的好東西,我原以為它可能要睡個一年半載,方才會醒轉過來,沒想到才過去不到大半個月,它便已經開始有醒轉的跡象。

  倘若是醒了過來,這個時候的它,到底有了幾轉?

  沒有過多久,暮色開始佈滿了整個山谷,白天和黑夜幾乎不需過渡,那傍晚仿佛就只有一霎那的時間,夜色四起,天池所處的整個山谷間宛如鬼蜮,除了呼呼的風聲,便只有遠處那兩頭母雪人的悲鳴。室外的溫度極冷,零下好幾十度,然而我和李騰飛卻並沒有躲在屋子裡,而是四處的搜查,盡可能地尋找生還者,想著能夠找到一兩個漏網之魚,將這一切的真相告訴我們。

  結果讓人失望,整個聚集地空空蕩蕩,連一隻老鼠都沒有,所有的生命都被引誘到了遠處的湖面之上,燃燒了自己的靈魂。

  漫長的等待讓我的心情變得十分差,這樣見鬼的天氣裡,即便是雜毛小道沒有遇上小佛爺帶領的邪靈教,此刻恐怕也是遭遇著嚴酷環境的挑戰,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那一場突如其來的雪崩。

  自責和後悔吞噬了我的心靈,我的全身上下一片冰冷,整個人的靈魂仿佛脫離了自己的軀殼一般,高高地審視自己。就在我自暴自棄地不再動彈的時候,李騰飛從遠處摸了過來,將手附在我的耳邊,低聲說道:“陸左,我查到有一隊人馬從山外趕了過來,不曉得是不是對頭的,你要不要隨我過去看看?”

  人一旦靜得太久,就十分渴望變化,李騰飛這般一說起來,我首先感到的並不是害怕和驚慌,而是一點兒小興奮,手往旁邊摸了一下,終於摸到了鬼劍,豁然站起來,點頭說道:“走,去看看!”

  因為沒有在柏格達峰雪線之上,所以朵朵很自然地就出現在了我的旁邊,在李騰飛的帶領下,我、朵朵和龍哥朝著山谷那邊緩步摸了過去。

  李騰飛一邊走,一邊跟我輕聲說道:“我剛才去了西邊,感覺到有一股銳利兇悍的氣息在山的那一邊,所以稍微地等待了一會兒,結果看到好幾個黑影子潛伏過來,看著是尖兵前鋒的模樣。我這邊身單影只,只怕比不過那些傢夥,所以便回來求援了……”

  我點頭,說騰飛你做得對,如果你再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了,只怕我也就要瘋了。

  西邊山口到天池這邊有一條可供車輛通行的道路,不過因為先前下了大雪的緣故,使得這邊積雪深深,車輛根本就經不得,所以我們也沒有走多遠,而是在道路旁邊的杉林中潛伏著,等著那些人的到來。

  我們藏身地是一道山梁,距離路邊只有一步之遙,我小心地探出頭去,瞧見黑夜中有長長的一支隊伍,四五十人,正朝著這邊急速行軍而來,看著矯健的腳步,和在黑夜中還健步如飛的姿態,想來都是些修行者。我和李騰飛眯著眼睛瞧著,突然感覺到身邊有著一股危險的氣息降臨,心中一跳,將手中的武器拿在手裡。

  下一秒,一道黑影從我旁邊的林子處猝然而出,手微微一揚,一道響鞭在空中炸響,然後朝著我的脖子處卷來。

  啪!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本周沙發王活動結果:
沙發王: 阿墩
板凳王:暖場I嘉賓
地板王:機器貓藍精靈
強勢圍觀群眾甲:花皮貓
強勢圍觀群眾乙: 斷東南
諸位速來領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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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一支穿雲箭



  黑暗中無端伸出一道鞭風,我倒是有些詫異——是什麼人,竟可以避開我的炁場感應,突然來這麼一手呢?

  不過這等程度的攻擊對於我來說,倒也算不上是威脅,我都沒有用鬼劍,而是伸出了左手,朝著那倏然而至的鞭子抓去。我的眼光和手感都是一流的,那鞭子雖然甩得炸響,勁氣十足,卻給我一把牢牢抓住手裡來。

  我原先聽見有鞭子的抽動聲,還抱著幻想是小妖在耍弄我,結果一握住這鞭子,手上立刻感覺到這並不是小妖的九尾縛妖索,而是一種刺藤和蛇皮混編的長索,韌勁十足。

  在曉得來人並非小妖之後,我心中難免有些失望,手腕一抖,想著將這偷襲我的人拽到面前來,然而那人卻是個極有決斷之心的人,整個人臨於半空之中,見拼不過我的力量,便棄了手中的長鞭,一個翻身,朝著另外一邊滾了過去。

  這人在我身周翻滾,我的鼻尖突然聞到了一種稍微熟悉的香味,還沒有來得及思量,便瞧見面前突然多出了一個宛如山嶽般巍峨強壯的巨影,那人也不言語,手中一杆丈二大斧,抬頭便是劈來。

  我自出道以來,見過不少的奇形兵器、法器,然而這般碩長的大斧卻也沒有瞧見過。要知道這斧與戈矛同名,亦為古仗之一,刑書釋名載:黃帝五刑,四曰斧銊,按五刑即甲兵、刀鋸、鑽鑿、斧銊、鞭撲是也,是古之刑罰的法器,彰顯威嚴,因為實在太過於重,所以倒是蠻少出現於戰場之上,一旦有,便是不世出的猛將所攜。

  我當日在野三關習藝,曾聽掌櫃的談起這世間武藝,十八般武器裡面的斧頭之技原本是傳至於漢朝時南蠻的大將,總共有三十六般手法,劈、砍、剁、抹、砸、摟、截……耍弄起來虎虎生風,粗獷豪壯,頗有劈山開嶺的威武雄姿。這是件厲害的技藝,可惜後世逐漸失傳,程咬金得了三板斧都可以縱橫沙場,最得那戰場梟將的喜愛。

  我當初總感覺這般的巨斧,遠遠不如那刀劍靈活,也不具實戰性,然而當這把大斧撲下,便莫名生出了即便自己是一座山頭,只怕也要給生生劈碎的恐懼來。

  此人來勢洶洶,攜著風雷之勢,我卻也不敢硬拼,而是抽身後退半步,那鬼劍便已經返撩了起來,黑氣大盛,朝著對方握著大斧的手斬去。

  與此同時,石中劍也離開了我的腰間,朝著對方的胸口倏然而飛。

  戰場之上,容不得半點猶豫,我一出手,旁邊的李騰飛和朵朵也各自找到對手,護翼在我的身邊,反倒是那龍哥,作為我的貼身護衛,他卻不慌不忙,連背上的那把鐵劍也懶得拿出來,而是背著手,在我身後照應著。

  大戰一觸即發,碧綠的石中劍在暗夜中倏然生光,化作一道綠線,刺入了那巨漢的胸口,然而他卻並不理會,胸口猛然一起伏,竟然生出了一股磅礴的罡氣,石中劍卻再也刺不進一分。

  石中劍只是奇兵,而我這邊已經和那個巨漢戰了好幾個回合,此人一出現,黑黢黢的夜裡便是漫天的斧影,左邊右邊,上邊下邊,讓人應接不暇。

  這長長的巨斧最擅強攻,戰陣廝殺,而我試圖貼身纏鬥,卻不料那人根本不給我這個機會,一杆丈二大斧耍弄起來,簡直就是水潑不進,讓人心驚膽戰。我被這般大斧緊緊壓迫,感覺身邊的李騰飛和朵朵壓力漸增,心中也是來了真火,瞧見又一斧子沖天而降,一咬牙,鬼劍陡然漲了一倍多長,舉劍去擋,口中還大聲吼道:“我艸,比力氣,誰怕誰?”

  這一劍去擋,那能劈山開嶺的斧勢驟然一停,而我腳下的土地卻陡然沈了好幾分。

  不過我終於還是穩穩地擋住了那宛如山嶽碾壓的力量,倘若拋開這武器上面的優勢,我身上的修為和力量並不遜於這個使斧頭的巨漢。

  兩相僵持,而這個時候一聲冰冷的笑聲打破了這寧靜:“熊蠻子,幾千年不見,你還是這副天王老子都不理的臭脾氣啊……”

  這話兒是從我身後一直沒有出手的龍哥口中說出來的,我感覺到對方斧頭上的力量驟然一松,炁場收斂,抬頭一看,卻見面前這個巨漢,可不就是負責鎮守南疆的征南大將軍熊嘎邋?

  此時的熊蠻子也並非剛開始我所見的那一副惡鬼僵屍的模樣,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他現在也恢復了人形,豹頭環眼,面如黑炭,鬍鬚如刺,雙目炯炯有神,雖然長得也是頗為兇惡,卻也是威武雄壯。

  被識破了身份,熊蠻子也瞧出了我們來,他將手中那杆大斧往雪地裡一插,看著龍哥說道:“龍剌,想不到你這狗腿居然比我先到……”

  說完這話兒,熊蠻子又朝著我點頭,說不錯,你現在的修為可比當初要強上許多,雖然還遠遠不如王上,但也是能夠擺得上檯面來,可堪一戰了。看到熊蠻子帶隊而來,我大喜過望,哈哈笑道:“大熊哥,你們咋來了?”

  熊蠻子悶聲悶氣地說道:“我等了幾千年,為的就是這麼一天,雖然我還是不認同你,但是答應了王的事情,我是一定會做到的。”他話語裡的態度依舊不熱情,不卑不亢,卻已經認可了我的地位,我還沒有來得及多言,旁邊突然有一道倩影沖出,朝著我的懷裡撲來。

  我抬頭,卻見是前幾日與我通過話的雪瑞,她當時說要給我驚喜,卻沒想到竟然是帶著大熊哥的援軍趕了過來。

  “陸左哥!”雪瑞與我緊緊相擁,這一抱,把陽世和陰間的兩份情誼都融入其中。

  我抱著雪瑞,環目四望,瞧見剛才使鞭偷襲我的四娘子、黑美人央侖、黑央族的長老松日落和他信,以及很多熟悉的黑央族面孔,無不是族中精銳,心中暖暖。千年之前,南征大將軍遠征東南亞,打下偌大疆域,宣揚威嚴,而千年之後,他又帶著自己的後裔族人,趕到了決戰之地來,他的話語裡雖然還有許多冷意,不過那身軀裡面的心臟,卻是熱騰騰的。

  眾人都瞧著,雪瑞雖然真情流露,倒也不會與我抱得太久,分開之後,與我解釋起了來這兒的緣由,卻是得了雜毛小道大伯的指點和幫助。

  我與黑央族的一眾人等見過了面,這些來自東南亞的苗家人雖然有些不適應這種嚴寒的氣候,全部穿得跟狗熊一般,不過臉上卻是一臉的神聖,因為他們此番前來,可是奉了千年老祖宗的召喚,這是莫大的光榮,即便是死了,也可以安息,永得慰藉。

  我們在這兒寒暄,而熊蠻子則與龍哥在旁邊說話,兩人離我們略遠,我也聽不全什麼,不過這兩人當年可是耶朗大聯盟的絕代天驕,兩位老友有幾千年未曾謀面,卻也是有許多話要講的。

  如此寒暄許久,雪瑞才問起和我一起的雜毛小道,說蕭大哥到哪兒去了。

  我苦笑,將今天發生的事情簡略地講給她聽,得知我們遇到雪崩,分東離西了之後,雪瑞也是一臉惆悵,說這麼冷的天,在這大雪山裡,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看看有什麼法子,還是要找一找的。朵朵對小妖姐姐的失蹤也十分著急,拉著我的手,說陸左哥哥,我們一定要找到小妖姐姐和雜毛叔叔啊,要不然、要不然我可就要哭了……

  我抬頭望天上看,說虎皮貓大人要是在就好了,它應該知道雜毛小道他們在哪兒的。我的提醒讓朵朵一陣激靈,她跟我說了一聲,然後鑽回了槐木牌中去,不知道她是不是有跟虎皮貓大人聯絡的法子。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更何況是這麼多強有力的援手,李騰飛和我高興地帶著這五十多號人折回天池旁邊的聚集點,路上的時候,我打量著那些黑央族的修行者,看著這些一臉神聖而肅穆的臉孔,想著倘若真的打起來,只怕他們沒有幾個人能夠活著返回家鄉了。

  這般想著,我的心中又莫名多了許多沈重。

  回到了聚集點,我們把這些趕了一天路的黑央族人安排妥當,然後召集為首者到了一個房間裡面來,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一講明,旁人議論紛紛,熊蠻子托著腮想了半天,這才緩緩說道:“武陵王智近乎妖,是個了不得的對手,他若反叛,事情還真的不好弄啊。龍剌,大祭司來了沒有?”

  龍哥雙手抱胸,苦笑著說沒,我就聽陸左說過她,把王留給我的天吳珠收了,人卻至今沒有露面,不曉得是不是被武陵王給策反了。

  聽到龍哥的話,熊蠻子一拍桌子,勃然大怒,指著龍哥說道:“你道這天下間只有你一個人忠於王,別個都是叛徒,對不對?”龍哥用手撐著木桌,防止坍塌,這邊淡淡地說道:“我只是說一說,你別激動。”

  我算看出來了,這兩個人其實並不對付,見面就掐,不由得頭疼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天池那邊突然生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來,聽入耳中,分外的毛骨悚然。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大熊哥,好久不見,又變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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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詭異的湖面


  這一聲響起,熊蠻子一拍胸口,大聲喊道:“先鋒,你去看看!”

  一道黑氣從他胸口的一塊粗糙玉石中躥出來,立刻幻化成了一個兵甲齊備的武將,朝著熊蠻子微微一抱拳,然後朝著屋子外面沖去,它在飛抵那牆壁的時候,身子微微一震,卻是穿牆而過。

  這名鬼將正是當日曾經附身過四娘子的江先鋒,沒想到熊蠻子也將它帶了出來。它出得最快,接著我們也沒有再在房間裡面待下去,留下黑央族的松日落和他信長老在這兒組織族人,其餘人等直接朝著遠處的天池那兒跑去。

  還沒有到達天池邊兒,我便看到那偌大的湖面上遊離著五光十色的光芒,先前的那聲聲慘叫好像回音壁一樣,敲打進了我們心中,分外刺耳。

  江先鋒已經開始和那些光芒接觸了起來,五光十色的螢光在他的身周飛舞,像螢火蟲一樣,五彩的光帶將整個冰面幻化成了童話的世界,然而那鬼將卻是如臨大敵,雙手不斷揮舞,將那些靠近自己的光點趕開去。熊蠻子瞧見那天池之上的血肉祭壇,又看到自己手下緊張的模樣,聲音就顯得有些低沈了,寒聲說道:“好歹毒的心思,竟然想要通過血肉的祭祀,和對靈魂的折磨,將那惡魔之門開啟——武陵王真的墮落了,走到了我們、以及這世界的對立面了。”

  熊蠻子和龍哥他們雖然都已經化身為僵屍,但是這心地純良,依舊還是深沈地熱愛這一片土地,反倒是小佛爺,他的心已經被仇恨所吞噬了,讓人難以琢磨。

  那些星星點點的五色螢光看著美麗,然而卻充斥著這些死去亡魂沈澱下來最深重的怨念,尋常人碰到便會感覺如同披上了一層加冰的棉襖,頭腦發暈,行走不便,而若是靈體,便會立刻迷失心智,陷入了最兇猛的惡靈狀態,善惡不分,所以江先鋒才會表現出這般緊張的狀態,然而它雖然雙手不斷舞動,那些光點卻如同跗骨之蛆,飛蛾撲火而來,好幾次江先鋒都差一點兒就沾染上了。

  我們離得還是比較遠的,鞭長莫及,而就在江先鋒陷入重圍、即將淪陷之時,一道白影劃過,卻是朵朵攔在了它的身前。

  朵朵也不與那個穿著厚厚鎧甲的鬍子叔叔言語,而是直接懸空盤坐,將雙手的掌根、拇指、小指三點合住,其餘六指自然分開,置於胸前,結大蓮花手印,然後念起了《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咒》來。

  這朵朵平日裡如果不主動顯露本事,看著也就是一個乖乖的小女孩兒,除了那讓人心疼的呆萌之外,幾乎看不出什麼別的長處來,然而一旦她進入了佛法加持的狀態,便是那參禪多年的老和尚、老喇嘛,也不如她這般寶相莊嚴,而隨著她的真言念誦,周遭的空間竟然一陣扭曲,黑暗的空間裡無端生出了六個金光燦燦的梵文大字,每一個都足有鬥大,卻正是“唵、嘛、呢、叭、咪、吽”這六字真言。

  朵朵身為鬼妖,對那些怨念的吸引力遠遠比江先鋒要強烈許多,所以當朵朵一站出來,那些東西便化作了巨大的光環,圍繞著朵朵的身子旋轉,並且試圖靠近朵朵,將其浸染,化作惡魔。

  藥師佛慈悲棍橫陳於半空中,每一點光芒接近,便會被那棍子輕輕搗碎,化作更細小的光芒,而在那不斷旋轉的具象化梵文旋轉切割之下,消弭於無形之中。

  朵朵一出手,整個天池上面那些遊離不定的怨念立刻化作了巨大的光群,朝著她這邊撲了過來,那場景簡直壯觀極了,錢塘江大潮什麼模樣,這便是什麼模樣,然而經受著這般兇猛的衝擊,朵朵卻能夠安坐當空,靜靜地念著經文。

  在那一刻,她已經超脫了整個世界,完全沈浸在了對佛陀,對於覺醒的憧憬和嚮往之中。

  江先鋒狼狽退回,雖然朵朵散發的力量和炁場並沒有對它有多少排斥的傾向,但是它仍然沈浸在一種深深的震撼之中,匆匆趕到的所有人也都被這場景給驚呆了,熊蠻子曉得朵朵是我收養的女兒,也是一頭罕見的鬼妖,不由得拍著我的肩膀,一聲長歎,說陸左,你的女兒也許不久之後,也能夠成為一名覺者呢……

  所謂覺者,便是能夠自覺、覺他、覺而有情,如此三者缺一不可,方能成就尊位,化作佛陀——世間尊者無數,然而能夠真正成為活佛者,實在是少之又少,熊蠻子的這話兒說得我臉都笑僵了。

  朵朵以一己之力,牽制了這天池湖面上所有的怨念積聚,而我則趁著這機會,帶著眾人打量起了這天池之上突然出現的血肉祭壇起來。

  其實這兒真的沒有什麼好參觀的,我從這些熟悉的面孔面前緩步走過,瞧著他們被冰凍住了的臉和身子,心中便無端生出了許多的憤怒和無力之感來。我興致不高,但是旁人卻看得津津有味,有人瞧的是這冰塑的美感,有的人看的是那陣法的規則,有的則在感受此處殘留下來的力量,雪瑞拉著我來到了一個冰塑的面前,指著他的臉,低聲說道:“陸左哥,你看一看,這人明明被殺害了,臉上為什麼還帶著滿足和解脫的笑容?”

  我仔細看,這是一個中年男子,我記得他是旅館的廚師,一個行為拘謹、廚藝高超的人,透過半指厚的冰雕,我瞧見他的嘴角的確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詭異笑容,這笑容仿佛是在廟宇裡跪拜完畢,然後往功德箱裡面投入了大量錢幣之後的信徒,所流露出來的那種解脫。

  我無言以對了,而雪瑞則自顧自地說道:“他並非是被人殺害之後,被帶到這兒來的,你看看這跡象,他是自己蒙召而來,按著某些人的指引站好位置,擺好姿勢,然後安靜地迎接死亡的。”

  雪瑞認真地分析著,然而我的心中卻莫名多了一些憤怒,說那又怎麼樣,他們即便是自己慷慨赴死的,也是被人矇騙的。雪瑞瞧見我氣鼓鼓的,自個兒卻笑了,說你啊你,不要帶著情緒看問題,你想一想啊,整個聚集地的人,沒有一個落下的全部過來,這可不是邪教理念所能夠打動他們的,這說明小佛爺有一種手段,能夠讓這些人都直愣愣地丟了魂,做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的事情來,而如果我們不找到原因,那麼跟我們一起來的這五十多個黑央族人,恐怕也許會化友為敵,難逃劫難呢。

  雪瑞的話讓我另眼相看,頓時就感覺這個小女孩在蟲池之中泡了幾年,整個人頓時就變了許多,讓我都有一點兒不認識了。

  既然說到這個問題,我便問她,說你師父既然把青蟲惑傳給了你,你在這個領域應該還算是比較有研究的,我問你,如果敵人再來一次,你能不能攔住?

  雪瑞搖頭,說我都不曉得對方到底使出了什麼手段,所以還真的不好回答你這個問題。

  她的話讓我陷入了沈默,腦子裡飛速轉動,想了很多,不過卻沒有表現出來,而就在我們兩個在這裡說著話兒的時候,我聽到李騰飛在叫我,很急切,於是走過去一看,卻見熊蠻子、四娘子、央侖和李騰飛等一堆人都圍在一個地方,低頭看著地面。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走過去正想問起,突然感覺腳下猛然一震顫動,雖然並不強烈,卻還是嚇了一跳,雪瑞問四娘子發生了什麼事情,那略有些少婦風情的女人回過頭來,低聲說道:“央侖發現湖水下面有大量生命的力量在湧動,很強烈的撞擊,就在剛才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境地,有一種觸及靈魂的瘋狂,所以我們才會都在這兒等待……”

  下面是什麼呢?這天池昨天才結凍,今天這湖面上的冰層卻已經厚達半米多餘,實在不是一件常見的事情,我蹲下身子來,將手掌貼在那冰面上,靜靜地感受著這力量的傳遞。

  我閉上眼睛,炁場隨著意識的觸覺蔓延過去,過了一會兒,我感覺到密密麻麻的小東西,不斷地撞擊著冰面,它們仿佛是雨點,敲打著屋外的窗簷,有一種別具的美感。

  是魚!我的腦海裡剛剛劃過這個念頭,旁邊的大將軍熊蠻子便說出了口,他臉色嚴肅地說道:“既然都不曉得做什麼,那麼我們就放出來,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他說完之後,一拳擂在了冰面上,一股澎湃的力量凝而不發,直接在這冰面上開出了一個窖井蓋子大小的口子來,而當他將那一大坨堅冰抓起,甩到一邊去的時候,接著讓所有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

  從冰面下的湖水裡突然躥出了一大片的白線來,這些白線由無數身形狹長的魚兒所組成,大小不一,魚兒的身體裡仿佛有著無窮的力量,一旦躍出了冰面,那尾巴便不斷地擺動,朝著遠處的祭台那兒跳去。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百、千、萬……無數在冰面上跳躍的魚兒,用自己的生命,構建出了一場詭異的畫面。

  魚潮,赴死。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昨天為了醞釀情緒,結果喝了一大杯的啤酒,最後自己都差點兒醉了。
看來李白所說的那“鬥酒十千恣歡虐”,簡直就是扯淡啊,那話兒是對天才來講的,像我們這種凡人,還是老老實實地在夜裡敲打鍵盤,來的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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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魚血染鬼劍,雙姝競芳華


  從熊蠻子面前躍出的這些魚兒模樣頗為古怪,背鰭邊緣是黑色,尾鰭有明顯的黑紅色條紋相間,呈垂直狀,胸部白色,尾鰭末端不達臀鰭的起點,體側具有八條橫帶紋,尾柄背緣有一黑斑,這是天池秘穴之中的八卦福壽魚,生長週期極其緩慢,十幾年才有一兩斤的那種,十分珍貴,也稀少,平日裡的價格能夠賣上幾百塊一斤,就這樣還沒有得賣,然而此刻這些珍貴的魚種卻成千上萬地出現,朝著十幾米遠的血肉祭壇上面蹦跳而去,讓人震驚。

  就在這些罕見的八卦福壽魚拼盡生命地堆疊而去的時候,山谷無端就吹來了一陣惡風。

  呼……呼……

  這風寒冷,而且陰森,我只覺得身子一重,低頭一看,卻見衣服上面竟然出現了一片白花花的冰霜,整個身子仿佛都重了幾分,頭也暈,再看一眼旁邊的人,除了龍哥、熊蠻子等幾個修為絕頂之輩,其餘人都是臉色鐵青,修為稍微低一些的央侖等人甚至直接就一個跟鬥,摔倒在地。

  瞧見此景,最早反應過來的卻是雪瑞,她這幾年雖說都泡在了蟲池之中,但是神魂卻一直徘徊遊走於陰陽兩界,經歷離奇,見識自然也不差,當下騰身一躍,跳上了那只冰凍住的天山白鯤鵬身上,大聲喊道:“大家小心了,這是來自極寒之地的無盡罡風,也是洗滌陰靈的陰風起源,如果不能穩住心神,就會被吹得魂飛魄散而去!”

  這話說完,雪瑞口中念了一句咒訣,渾身頓時青光洋溢,將自己給籠罩其間,那些呼呼的寒風遇上,分開兩邊劃過。

  得了雪瑞提醒,場中一眾修行者都鼓起了自己的勁力,抵禦這股狂風,不過還是有一些人抵受不住,分批撤回了湖邊去——朵朵原先所受陰風,竟然是這般味道,我心中不由得生出了許多疼意來。

  天池一夜結冰,緣由便在此處,我也顧不得許多,閃身攔在了這條魚線之前,鬼劍掄成了風車,將這些慷慨赴死的八卦福壽魚給攔住,想著不管如何,都要破壞小佛爺構建血肉祭壇的計畫。

  然而還沒有等我阻攔多久,我腳下的冰層突然猛地一震,耳邊傳來了一聲冰層裂開的“喀嚓”聲。

  當下我的心中一動,騰身而起,半空中,低頭看去的時候,卻是一條百十來斤的大魚從我腳下破冰而出,那嘴巴張得跟比那臉盆還大,朝我的腳咬來。

  我見過比這更加厲害的怪物何止千百,自然不會為這樣的大魚嚇倒,左手微微一動,石中劍驟然而出,宛若疾電,直接將這條齊人高的大魚捅了個對穿,勁氣在腦袋裡炸開,半個魚頭都成稀爛。

  然而當我落下來的時候,那大魚撞出來的缺口處又出現了如先前一般的魚潮,根本就無法阻擋。

  那些從湖中躍出來的八卦福壽魚無從阻攔,隨著冰裂之聲從四面八方地響起,依舊還留在冰面之上的我們這幾個人終於再分不出多的人手,來阻攔這一切,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八卦福壽魚圍繞著祭壇,構建出了一個又一個古怪的血肉符陣來。

  當是時,我的鬼劍不曉得斬殺了多少魚兒,那些滑不溜手的福壽魚嘴邊還有兩縷肉須,隱隱間仿佛那真龍一般,而斬殺之後,一股又一股的鮮血浸染其上,莫名就增添出許多怨氣來。

  正在我們疲於阻攔的時候,旁邊掄著巨斧的南征大將軍突然將那巨大的斧子往冰面上重重一砸。

  轟!

  這力道甚強,離他不遠的我感覺冰面一陣巨震,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跳了起來。

  不過讓人奇怪的事情是這些連大魚都撞得破的冰面被大熊哥這麼一砸,竟然並沒有裂開,而只是剛剛沒入斧刃,不曉得是熊蠻子控制了力道,還是那些福壽魚在這血肉祭壇的指引下,有天然的加成。

  我瞧見大熊哥拖著那杆沒入雪面之下的斧子開始走動,腳步穩健,錯落有致,心中不由覺得驚奇,而旁邊的龍哥卻是瞧出了端倪,身後那兩把從來沒有拔出來過的生銹鐵劍也錚然一聲響,落在了手上,繼而往冰面上一插,從另外一個方向開始疾速地走動起來。

  這兩人行動詭異,我都看愣了,手上的鬼劍也停了下來,身子被那些蹦蹦跳跳的福壽魚拍打,火辣辣的疼。

  瞧見我們都沒有主意,那熊蠻子朝著我、李騰飛、雪瑞和四娘子招呼,說快將這些魚引到我們刻的冰線之外去,他武陵王要整出這血肉祭天的場景,我們就給他來一個“五將鎖龍”。

  熊蠻子是當年耶朗大聯盟獨當一面的南征大將軍,除了是個修為超卓的戰陣武將,本身對於運籌帷幄的計謀和戰陣交鋒的排兵佈陣之法,也是了然於心,韜略在胸,而且旁邊的龍哥也表示了支持,所以他這邊一吩咐,我們立刻都照著開始做了起來。

  不過阻攔這些八卦福壽魚的赴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引導卻也是困難之極,暴力驅趕只是下乘之策,所以我們也沒有什麼好的方法。

  所幸在我們之間還有一位青蟲惑的擁有者,雪瑞沈寂數年,此刻終於發威了,這個終於能夠以白河苗蠱蚩麗妹之名出山行走的女孩子雙手一翻,立刻有兩道青光憑空出現。

  那青光仿佛是她手上的兩段長長舞袖,翩翩起舞間,青光籠罩,那些奮力朝著血肉祭壇堆集而去的八卦福壽魚竟然轉變了方向,順從了雪瑞的指引,堆在了熊蠻子和龍哥劃出來的冰面之上,一層又一層,那寒風吹過,立刻失去了生命,洗刷幾道,就化作了栩栩如生的冰雕。

  我在遠處看著那個宛若雪國精靈的女孩子,心中不由得生出許多感歎——此時的雪瑞已經二十歲了,個子也高挑了,人也嬌豔了,眉目之間,隱隱間已經有了蚩麗妹那美豔天下的風範和氣度,遠不是當年那個病榻之上的瘦弱小女孩兒了。

  她在這青光遊繞之間,隱約間好似那天上青帝之女,謫落人間,讓人看了幾多歡喜。

  布那五將鎖龍陣,出力的並非雪瑞一人,用那高深佛法度化完了星星點點的怨念,朵朵也終於抽出身來,她自然不會讓雪瑞專美於前,雙手一招,那些飛翔起來的魚兒紛紛砸落而下,隱約見浮現出一隻大手,將其歸攏,堆疊在那冰線之外。

  她這一手倒不是魅惑,而是控水,身懷癸水之力的朵朵對於水的理解比在場所有的人都要透徹,體積大的那還另說,但是這些沾水的小魚兒,卻並不能逃脫她的操控,一時之間,紛紛落網。

  雪瑞和朵朵,這一大一小兩個美妞兒包攬了陣法的構建,別人也插不上手,我和李騰飛等人不想與那呼呼的寒風較勁兒,也朝著湖邊退開,招呼那些聞訊趕來的黑央族人警戒,不得貿然闖入,免得生出許多事端來。

  趁著熊蠻子和龍哥不斷修正那五將鎖龍陣的當口,我低頭看了一下手中鬼劍,但見上面凝結著厚厚一層魚血,上面似乎有細碎不定的冤魂環繞,連鬼劍自身都難以消化。

  我心中擔憂,卻聽到天空之中無端響起了一聲炸雷,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朝著朵朵那兒看去,但見她身上金光閃耀,卻並不懼這陽雷之威。

  隨著這聲莫名而起的炸雷動靜漸漸朝著遠山退去,充斥在天池之上的那股罡風終於開始減緩,而冰層之下的魚汛也越來越少,所有的一切仿佛都結束了一般,在松日落長老的指引下,岸邊的人群分出了十人兩隊,朝著湖心那邊靠近,李騰飛、四娘子和央侖都在其間,反而是我,因為在緊緊盯著那鬼劍之上的殘血,反倒是沒了動靜。

  過了好一會兒,我被湖心那邊的歡呼吵醒了,舉目望過去,瞧見雪瑞和朵朵被眾人圍在中間,接受所有人的歡呼和祝願。

  這兩個女孩都跟我有著莫大的關係,我笑了笑,也想走上前去祝賀,然而剛剛邁出兩步,那鬼劍突然一陣顫抖,無形的空中仿佛落下來一道重錘,砸在我的頭上,我如遭雷轟,耳邊傳來一陣巨響,循聲望去,卻見眼前一陣白光迷茫,東邊的聚集地那邊竟然憑空裂出了一條巨縫來,而那些房子也如多米諾骨牌一般坍塌倒地,黑紅色的火焰從那兒噴了出來,仿佛世界末日。

  我心中大驚,湖邊這兒只有三十幾人,那麼聚集地應該還有十幾人在駐留,這地縫一裂,那些人豈不是要死於非命?

  我朝著旁邊招呼一聲,那些人仿佛沒有看見聚集地景象一般,莫名其妙地看著我,時間緊迫,我也來不及叫人,飛身朝著天池岸邊不遠的聚集地狂奔而去,剛剛走到旁邊,卻見那幾十米寬的地縫裡面探出一隻巨手,朝著我淩空抓來。

  我二話不說,舉劍就劈,而在這個時候,耳邊突然一陣炸響:“嘿,小毒物,你要幹嘛呢?”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三千繁華,萬千世界,魚命雖微,卻也是命,積沙成塔,怨念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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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古代士大夫,掌拍鮮血吐


  驚恐之間,這一劍集聚了我幾乎九成九的力量,一點兒回轉的餘地都沒有,務必要將這只見過幾次面的深淵巨手給斬斷於此。

  然而就在即將斬到的時候,我耳邊突然傳來了雜毛小道的呼喊聲,不由得心中巨震,正猶豫間那鬼劍就斬歪了一分,劍氣勃發,面前這片雪地出現了一道十余米長的劍痕來。

  一劍失手,我凝目望去,卻不見那只巨手,而我面前站著的,卻是一個穿著黑色漢服的古代士大夫,旁邊還有一個美輪美奐的宮裝婦人。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那個古代士大夫莫名就有著一股難以抑制的怨恨,當時也顧不得去思考那只巨手怎麼就突然消失了,腦海裡被一片莫名而生冷的怒火充斥著,鬼劍微微一抖,便朝著那士大夫挺身刺去。

  我劍法的底子最初是學自那茅山入門的劍訣,後來則有了黃塵曲君畢生感悟,儼然間已成大家,但劍招卻是實戰中領悟出來的應變手段,最為兇猛和淩厲,三兩下便將那士大夫逼得節節後退,不得再前。

  瞧見此人擋不住我,我心中也頗有些得意,左手微曲,石中劍應聲而起,朝著對方的胸口電射而去。

  眼看著就要將對方的身子射個對穿,只見那士大夫刷地一下,竟然從身後拔出一把金色中略帶一絲藍芒的長劍來,將石中劍擋在胸前。兩劍交擊,發出一聲清脆之音,我瞧見對方手中的那把劍,心中巨駭——這不正是雷罰麼?雜毛小道的劍,怎麼卻在這人的手上呢?

  我心中無端憤怒起來,而雜毛小道的聲音卻還在我的耳邊回蕩:“壞了,這傢夥是吃了什麼藥,竟然想要殺我?”

  另外一個輕柔的女聲則說道:“他是走火入魔了,降降火氣就好……”

  這話兒一落,那個宮裝美婦跨前一步,竟然想要直接闖進我的劍網之內,貼身而來,伸手來抓我。我還要反抗,卻聽到耳邊雜毛小道對我大聲喊道:“小毒物,你這個笨蛋,不要給人奪了舍,靜下來,靜下來!氣守丹田,神凝太虛,感應我師父留給你的劍元,深呼吸,深呼、吸……”

  聽到這句話,我憤怒的腦海裡立刻有一股意識崛起而來,我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我正在瘋狂攻擊的這個古代士大夫和宮裝美人,會不會就是雜毛小道和……洛飛雨?

  眼看著那個宮裝美人即將闖入我的劍網之中,夷然不懼,我手中的鬼劍也不由得遲滯了半分,餘光便朝著遠處望去,卻見先前早已倒塌、陷入烈火之中的聚集地,此刻卻還是安好地待在那兒,心中就有所計較,不再動彈,而一張軟綿手掌也適時貼在了我的腦門上,微微發力一震,我立刻感覺到神魂一震,某種貼在我精神之上的牽絆透體而出。

  那女人用力不大,但我整個人卻還是朝著後面跌飛而去,一個不甘的聲音在憤怒呐喊:“艸,你這個軟蛋,沒有我,你一定會失敗的……”

  我是屁股著的地,兩片屁股摔成了八瓣,胸口混亂的氣息湧動不休,一口鮮血吐出來,方才感覺到了一點兒舒暢,再深深吸了一口夜裡清冷的空氣,腦海回復一片清明,瞧見雜毛小道那張熟悉的臉孔小心地靠近,輕聲對我喊道:“嘿,小毒物,你沒事了吧?”

  我半坐而起,吐出一口濁氣,苦笑一聲,說道:“媽的,剛才洛十八那王八蛋又過來打秋風了,他想要以鮮血怨力來奪舍,要不是你們兩個,說不定我就要中了他的招了……”

  臨近決戰,洛十八的意識顯得更加急躁了,不過好在我體內限制重重,倒也不是他能夠隨意控制的。聽到我的話語,雜毛小道繃得緊緊的臉一下子就笑開來了,狠狠一拳砸在我的胸口,惡狠狠地笑駡道:“我艸,小毒物,你剛才嚇死我了——瞧你那狠辣的劍法,老子差一點就給你生劈了知不知道?我艸,等出了這雪山,你可要在烏魯木齊最好的酒店,給我擺一席壓驚!”

  “妥妥的,烤全羊!”我面前站起了身子來,看見剛才在我額頭拍了一掌的洛飛雨在旁邊笑吟吟地看著我,下意識地往旁邊一瞧,卻並沒看到小妖和虎皮貓大人,不由得詫異,問起此事,雜毛小道臉上那盈盈笑容也不由得收斂起來,變得十分苦澀,說小妖丟了。

  我渾身一激靈,也顧不得回味剛才被奪舍致幻的感覺,連忙拉著他的手腕,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就會丟了呢?

  雜毛小道長歎一聲,說起了當時雪崩襲來之時,他躍身于雷罰之上,還沒有站穩身子,人便被那飛瀉而下的雪崩攜帶的勁風氣浪吹得連翻了好幾個跟頭,要不是小妖在旁邊幫襯著,說不定就跟那幾個雪人一般,給埋在了雪堆之下了。

  雪崩而下,乃天地之威,而且又是幾乎發生在一瞬之間,所以當時的場景是說不出來的混亂,當一切都歸於平靜的時候,那周遭的景物都變了模樣,天翻地覆,打量四周,也不曉得自己身處何方,而人也只剩下了小妖,後來又在雪縫裡面找到了胳膊受傷的洛飛雨,虎皮貓大人奮力扇動翅膀,也算是逃過了一劫,至於我、李騰飛和龍哥,還有那一眾雪人,卻是怎麼都找尋不到了。

  重新聚攏起來的三人在雪峰之上四處找尋,都沒有結果,不由得多出了幾分擔心,誤以為我們都被雪掩埋了去,幾人在那莽莽雪山之上翻尋良久,最後終於在一處山澗中找到了兩具雪人的屍體,其中一具是那個稍微矮小一些的頭領。

  這兩個雪人是被落石給生生砸死的,腦漿子灑落一地,模樣十分淒慘,雜毛小道他們也是根據那血腥味,從冰雪裡面翻出的它們來。

  這個發現實在是讓人絕望,然而無論是雜毛小道,還是小妖,都不相信我會這麼簡單地死於那場突如其來的雪崩之中,所以尋找依舊還在持續,不過眼見著夜幕即將降臨,洛飛雨則提議先下山找地方躲避風寒,要不然這麼持續地在雪峰上待著,即便是有防寒的裝備,只怕到時候碰到邪靈教的人,也只有一個死字。

  小妖在這一點上,跟洛飛雨有著極大的分歧,面對著即將陷入黑暗中的雪山,和一片茫茫無際的雪景,她認為千萬不能放棄,如果連她都放棄了,那麼恐怕以後就真的可能見不到陸左哥哥了。

  雜毛小道很認真地給我轉述:“小妖當時帶著哭腔地說,陸左哥哥要是死了,她也不打算活了——小毒物,你到底給那個小狐媚子灌了什麼迷魂藥,讓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老友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一臉認真,而我卻感覺到他的嗓音裡面有著沙啞乾澀的味道,而我的眼眶也不由變得紅紅的,清鼻涕也不知不覺就流了出來。

  後面的事情並不複雜,小妖堅持己見,而洛飛雨處於安全的考慮,則提出了自己的述求,在爭論中小妖認為雜毛小道有些偏向於自己的老情人,於是撂下一句話,說你們不找,我自己找。這話兒說完之後,小妖就跑了,追都追不上,後來雜毛小道只有拜託虎皮貓大人追上去,多少也會有個照應,而自己則陪著洛飛雨下山而來。

  因為夜色已暮,而且又因為找尋我們的相關事宜耽擱良久,所以他們才姍姍來遲,沒想到與我剛一見面,這興奮勁兒還沒有出來呢,就見我拔劍相向了。

  我得知了緣由,曉得小妖有虎皮貓大人在旁邊照顧,也放下了心,將分離之後的事情簡單與他們知曉,雜毛小道伸出手來,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說行啊,自己終於也拉出了一票人馬,走,我去看看。

  天池那邊的洶湧魚潮已經停止了,在那陰風的吹拂下,原先破開的口子又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來,他們瞧見了這邊的衝突,不過曉得雜毛小道與我是至交,生死與共的好友,倒也沒有插手,雜毛小道過來與眾人打招呼,熊蠻子對他倒是比龍哥熱切,還過來拍了拍老蕭的肩膀,說小子不錯。不過等到與四娘子見面的時候,帶著洛飛雨的雜毛小道頗有些尷尬,手伸在半空中,臉色也變得僵硬了許多。

  洛飛雨、雜毛小道和四娘子這三人見過面,氣氛頓時讓人十分的不自在,不過雜毛小道卻也是灑脫之人,曉得事情不對頭,立刻轉移視線,走過去打量起這血肉祭壇來。

  師從虎皮貓大人,雜毛小道也是排符佈陣的行家裡手,瞧見這用血肉鑄就的祭台,口中不住讚歎,圍繞了一大圈,臉色越發嚴肅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停留在了那頭天山白鯤鵬的面前,手掌舉起幾次,卻又落了下來,最後一次,他鼓足了勇氣,口中念了一段咒訣,使勁兒一拍,誰知道那手掌剛剛一觸及鯤鵬鳥喙,便遇到了一股巨大的反震力,後退好幾步之後,臉色莫名一紅,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愛上一匹野馬,而我沒有草原,這真讓我絕望啊,洛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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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天道的懲罰


  雜毛小道原本的臉色是鐵青的,這一口鮮血噴出之後,反倒是變得紅潤了,瞧見他搖搖欲墜的模樣,我伸手去扶,這傢夥卻擋開了我的手,用胳膊抹了一下嘴角的鮮血,反而笑了起來。

  我看著他失心瘋的樣子,回過頭來問洛飛雨,說你們在山上發生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快活美事,他怎麼一下子就變傻了?

  洛飛雨正在為雜毛小道突然多出一個四娘子這般風騷入骨的紅顏知己而悶悶不樂呢,一聽到我這調侃的話語,頓時就不樂意了,哼了一聲,賞了我一對衛生眼,說誰跟他發生了啊,狗都嫌的傢夥。洛飛雨說完,別過身子,朝著旁邊走開,而我回過來照顧姥姥不疼、爺爺不愛的雜毛小道,卻聽到他一聲長歎,說小毒物,這回我可算是感受到了小佛爺的手段,真的不是一般人物,所能夠比擬啊!

  他這般一說,龍哥、熊蠻子和黑央族的幾個頭面人物都圍了過來,我疑問道:“怎麼,你有什麼發現?”

  見大家聚攏,雜毛小道也不理會,而是問我道:“你還記得我們當初在西南逃亡的時候,曾經在涼山遇到過一個山神麼?”

  見他說起往事,我點了點頭,說嗯,涼山蠱王宋花星,此老百年過後,神識凝為山神,而後又被黑潮迷惑神志,作奸犯科,要不是我們當日擒獲,將其點醒,說不得還要為禍一方呢。

  那一段亡命天涯的歲月是我最難以忘懷的記憶,所以雜毛小道一提起,我便想了起來,瞧見這傢夥一臉嚴肅地突然提及此事,我的心中立刻有了計較,猜測道:“難道,你懷疑這小佛爺還跟本地山神有所勾結?”

  見我一點就破,雜毛小道沈重地點頭,說對,當日宋花星曾言千年輪回,光暗交替,宛如那潮汐漲落,每到一個時間節點,就會有深淵黑暗侵蝕那陰脈地煞,奪這山脈之神志,為禍人間……

  雜毛小道的意思我懂了,天道無常,說起來玄之又玄,但是其實說白了,那就是為了防止人口膨脹,以及對這大自然,也就是大道產生的破壞,所以每隔一個時間點,就會降下一次大劫,清洗人間,這個就跟我們隔一段時間就會給小狗刷毛一樣,無外乎就是把身上的蝨子給刷下來而已。整個山脈凝成的神志開始變得邪惡,而小佛爺則利用了這迴圈,借助了這樣的力量來維續冰凍天池上面的血肉祭壇。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才會對那些冰凍在湖面上的任何東西都手足無措,根本起不到破壞的效果。

  雜毛小道表達出了他的意思,而龍哥也同意了他的說法:“我在地下待著這麼多年,其實也有跟類似的生命意志打過交道,每隔一段時間,它們都會變得特別邪惡,而隨著人類對自然開採的氾濫越甚,它們就會越加暴躁,這些年來許許多多的天災,說到底,都是大自然、是天道對於人類的懲罰——我感覺,人類已經差不多觸碰到了天道的底線了……”

  談到這些問題,我們不由得都沈默了,這是一個太廣泛的問題了,人類在追求美好生活的同時,的確也犧牲了太多太多的自然環境,而如何在這裡面取得平衡,並不是短視的當權者所能夠考慮的。

  萬萬沒想到,自然的報復會來得這麼的快。

  我們是修行者,大部分時間都在打熬身體,修身行氣,至於這種國計民生的問題,那是這個國家、社會和全世界的權貴、政客、當權者所需要解決的,而我們則需要保證那些無辜者暫時不會被波及到。在沈默了一會兒之後,雜毛小道與熊蠻子探討了五將鎖龍陣的意義,這其實是由五個修行高強的人物分別在五個基準點上定住身形作法,然後阻止血肉祭壇之上的人物進行越界溝通的陣法,如果要實施,則需要五個人。

  這是千年之前的預案,大祭司、南征大將、御前侍衛、武陵王和王妃,東南西北中,正好五個,然而王妃身受火焚,屍丹已入我的腹中,武陵王反叛,這鐵五角就少了兩個,不過如果加上我和雜毛小道,倒也還能夠維續。

  當下龍哥對我,熊蠻子對雜毛小道,手把手地交予了這陣法的奧妙,說完之後,我有些擔憂,說即便如此,還是少一個人,我們這兒的所有人中,最厲害的洛飛雨、其餘的松日落、他信長老和四娘子、李騰飛等人,誰來頂上?

  關於這個人選,雜毛小道自然屬意洛飛雨,一想到能跟這妞兒並肩作戰他就有些小激動,不過這事情的話語權並不在他這兒,甚至連我都插不上話,熊蠻子在考慮了好一會兒之後,看了龍哥一眼,然後悠悠地說道:“等一等吧,我相信大祭司她一定會趕過來的……”

  把所有的希望寄託於一個人的身上,這並不是我們所能夠接受的,然而熊蠻子和龍哥卻對大祭司有著極度的信任,這是幾千年留下來的情感,在勸過幾次無效之後,雜毛小道放棄了,轉而謀求在天池週邊做起了動作來。

  他除了是一個厲害的修行者,還是當世間頂尖的符師和陣法師,自己也有著一套理念在裡面,於是跟熊蠻子從黑央族的修行者裡面借了一些有基礎的人,在週邊又作起了佈置來。

  如此忙忙碌碌,又是一夜過去,次日白天一整天無恙,而到了晚上的時候,又從林子裡跑出了好多動物來,一連三天,盤羊、雪豹、猞猁、天山鹿、天山羚羊、野兔、黃羊……甚至還有六頭雄壯的野駱駝,這些渾身凍得僵直的野物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撒開了腳丫子就往著這兒奔。

  在雜毛小道說起了山神之後,我們也終於曉得了,這些動物之所以如此瘋狂,想必也是蒙受了那被腐蝕的陰脈地煞居住者的召喚。

  不過我們卻無力阻止,原本看著荒涼的雪原之中,一到了夜間,就仿佛變成了動物園了一樣,就連那雪白的老鼠、錦雞都能夠湊趣而來,實在是防不勝防。

  這幾天的時間裡,我每天都在和龍哥學習那五將鎖龍陣的排演與咒訣,然後抽空了還與雜毛小道在週邊佈陣——這傢夥所佈置的陣法也是有講究的,叫做“十面埋伏”,是茅山後院大陣威力最大的一種,無數陣法集合,上能引動天雷,下能勾動地火,就連那神劍引雷術,也才是其中的手段之一,端的是恢弘強大,然而唯獨有一點,費時費力,即便是雜毛小道此番前來預備帶了許多的材料,但是就光在那冰凍的天池之上畫符,就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我們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也不知道小佛爺到底什麼時候會來,在第四天的時候,所有的話事人聚集一塊兒,最後商量由他信長老帶著央侖等十位黑央族修行者先行下山去報信,找尋援軍,而由我們堅守此處,等待著最終一戰的來臨。

  在這段時間裡,綠臉的大祭司沒有出現,小妖沒有出現,虎皮貓大人也沒有飛回,當天在雪峰之上對我們信誓旦旦的阿木,不但沒有帶著天山神池宮的人馬趕來支援,就連他自己,都人影無蹤。

  又下了一場大雪,雖然聚集點的給養都足夠,然而看著那每天不斷的各種動物過來將自己的血肉祭祀,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是沈甸甸的。

  我每天都有在回憶,近五年的經歷在我的腦海裡不斷浮現,歷歷在目,所謂大黑天,當初的矮騾子就曾經嘗試著召喚過,不過它們是進行著極度精準的計算,而現在的小佛爺手筆可就要大上許多,無論是概率,還是召喚出來的東西,想必都是矮騾子這種半桶水所不能比擬的。而能夠與這樣的對手交鋒,其實對於一個修行者來說,也是一段不悔的經歷。

  所謂強者之心,恐怕也是無比強烈的渴求著那些巔峰的對手,毫無畏懼,自強不息。

  在黑央族求援小組離開的當天傍晚,虎皮貓大人拖著疲倦的身子返回了天池,在它身後跟著的是四頭紅眼睛的巨大禿鷲,在經過一段緊張而激烈的追逐,這肥母雞終於將那幾頭愚蠢的扁毛畜生引誘下來,然後四把飛劍,將這些巨大的追兵斬殺。

  虎皮貓大人落地,我們走上前去一看,卻見它身上的羽毛足足都少了一半,模樣十分淒慘,朵朵心疼得不行,抱著這傷痕累累的肥母雞,眼淚水就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我們慌忙上前檢查,發現大人雖然看著模樣淒慘,但是倒也沒有傷到筋骨,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也才落了地,問起小妖的時候,得知兩人也是在當天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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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23: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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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具體的計畫


  虎皮貓大人的斷然出現讓我們十分驚訝,然而它口中說出來的話語也是相當勁爆,一聽到這話兒,我眯著眼睛瞧過去,雖然隔得有些遠,但也看到在左側雪穀下那些追逐的人群之中,最前面的那個可不就是那洛飛雨麼?

  此時的原邪靈右使穿著一身皮衣勁裝,外罩雪白貂絨,整個人宛如翩翩仙子一般,不斷在人群中飄飛而起,身形似電,而在她的身後,那些人卻是不依不饒地追逐著,十分煩人。

  能夠將洛飛雨追得狼狽而逃的自然都不是什麼弱手,我瞧見緊跟著她的,卻正是當日在死亡穀底之下見過的洛飛雨小外公王新球,也就是前左使王新鑒的弟弟,不過這老人不但沒有對自家親戚優待許多,反而是更加地兇狠起來,他的身手在追兵中是數一數二的,纏得緊,而且洛飛雨還不怎麼敢傷害於他,使得洛飛雨頻頻回身躲避,顯得十分艱難——原來洛飛雨之所以出現在這兒,並不是如我們所猜想的一樣,而是為了她這當苦修士的小外公而來。

  有了肥母雞一聲招呼,我們便也沒有再管這些體型碩大的雪人,而是直接從背上的背包中摸出了一塊滑雪板來,往腳下一扔,人跳在上面,將腳套住,直接就朝著前面一道裂縫式的雪穀滑了下去。

  救洛飛雨,雜毛小道自然是不甘人後,整個人直接飛起,又是踩在了雷罰之上,倏然而下,幾秒鐘之後,竟然出現在了雪穀底下,手中的長劍一抖,劃下了無數劍花,星芒點點。

  洛飛雨一直都有留手,那是因為她自小就跟小外公有著極深的淵源和交情,不過雜毛小道卻不管這麼多,雷罰一出,無數帶著藍色光芒的電意就被他給逼發出來,雨點落下,將這洶湧而來的人群擋在了旁邊去。當我們趕到旁邊的時候,雜毛小道已經跟這些追兵直接交上了手,這些人雖然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生面孔,但是說句實在話,整體素質實在是比當初小佛爺用來裝點佛爺堂門面的護堂十八羅漢還要來的厲害,光那洛飛雨的小外公王新球,便足以堪比十二魔星中人。

  邪靈教藏龍臥虎,而這些人才是小佛爺手中最精銳的骨幹,也算得上是殺手鐧,卻不知道洛飛雨是怎麼找到的他們,並且招得朝她亡命追殺而來的。

  一看交上了火,我們便也沒有太多的寒暄,上來就直接用上了最拿手的手藝,李騰飛的飛劍倏然而起,而我則直接將鬼劍撐大一倍多有餘,朝著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沖了過去。

  鬼劍此刻已經集齊了太多太多亡魂的力量,一旦激發而起,立刻有一股煞人的氣息蔓延開來,瞧見我的這般兇猛趨勢,雜毛小道先是一聲大叫,朝著旁邊躲開,而身邊的洛飛雨則是一聲大喊:“小心,別傷著了我家小外公。”

  她倒是有閒心關注自家小外公的安危,卻不料那小老頭兒的手段極為厲害,手中一對小錘子,輕輕一碰,竟然有磅礴的雷鳴聲響了起來,接著一道如電般的白光,朝著我的鬼劍打來。鬼劍那凜冽的黑氣被這白光照射,頓時就是一陣搖晃,仿佛立刻就要消失去了一般。這貨的手段讓我有些忌憚,也沒有再聽從洛飛雨的請求,而是毫不猶豫地掏出了震鏡,朝著最前面的這一夥人兜頭照去:“無量天尊!”

  本著速戰速決的想法,我直接就用了殺手鐧,那藍色光芒在人妻鏡靈的催動下大肆盛開,王新球的動作一僵,直接就停了下來,而我卻是飛起一腳,將他給踢到了旁邊去。

  這一個隊伍的陣型之中,最重要的便是打頭的尖刀位置,我將其搬開之後,雜毛小道和李騰飛便能夠大肆施展起來,而那前邪靈右使洛飛雨除了對自家小外公比較上心之外,其餘的邪靈教徒倒也並不關心,所以只是朝著旁邊的王新球撲去,而我們則在其餘人陣中廝殺。

  兩隊人馬接觸並不算久,幾乎是一觸而退,彼此間都感受到了對方強勁的實力,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這些苦修士是邪靈教的精華部分,最精銳的一批,按理說是不會怯我們這些毛頭小子的,不過當我、雜毛小道和李騰飛三人並疊在一起之後,再加上意氣風發的皮鞭女王小妖,以及神出鬼沒的侍衛龍哥,卻也是吃了不少苦頭,有四個人便在這一場纏鬥之中給我們傷及要害,直接跌倒在地,一命嗚呼了。

  不過這般生死關頭,“留一手”幾乎就是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的節奏,所以我們都使出了憋奶的氣勢來,剛才還氣勢洶湧的追兵在一番衝殺之後,便也不再堅持,而是扭頭不顧,朝著後方快速奔跑過去。

  “小外公,別!”

  我一劍斬開了一個苦修士通過畢生虔誠的手段化身而成的殘魂,卻聽到洛飛雨一聲高呼,但見他小外公並沒有收到多少限制,而是身形一縱,人便直接朝人群的最前面跑了過去,而身後則留下了一個旋轉不定的古怪氣旋。我扭頭過來,還沒有問洛飛雨要幫忙些什麼,那氣旋立刻又化作了另一個王新球,一模一樣的,渾身火紅,朝著她卷去。

  洛飛雨將手中的秀女劍微微一揚,劍尖之間立刻有一股氣流湧起,化作了一道小旋風,將這人輕飄飄地吹開,沾染到了旁邊一具屍體上面,結果頓時間一陣極度高溫的紅光從那兒激烈升了起來,將整個這一塊兒都變得火熱,紅芒滾滾冒出。

  “化身殉爆?”雜毛小道在旁邊看得真切,不由得出了一腦門的汗水,沒想到洛飛雨小外公竟然還會這失傳已久的邪道法門,要知道這東西看似輕飄飄不受力,然而卻是一種極為厲害的手段,但凡被這化身陰火點燃的人體,立刻會被焚盡全身,然後在最後神魂湮滅,化作一聲脆響,尖銳而刺激,讓人連聽到都會一陣頭大,仿佛雷鳴。

  在這個當口,大雪山之下,要真的如此,說不得還要引發出一場山呼海嘯的雪崩出來。

  明白了這一點,雜毛小道立刻緊張起來,鄭重其事地將雷罰舉高過頂,然後緩緩地一劍斬下。

  隨著雷罰的劍尖處有那虹光流動,雜毛小道招牌式的虛空斬被直接劈了出來,將那一具人體給囊括了其間,包括了周圍的一大塊地方,都直接陷入其中去。

  沒有了主體的支持,微微的陰火終於沒有了依託,消失於無影無形,而那些追逐洛飛雨而來的苦修士卻也趁機逃出了大半——這些傢夥也並非朝著同一個方向逃竄,而是三兩成群,奔向了不同的地方,而洛飛雨的小外公更是厲害,身子微微一搖晃,竟然化作了四五個人,每一個都是惟妙惟肖,讓人根本無法預料到他到底會朝著哪兒逃開。

  因為畏懼雪崩,所以大家的精力都給牽扯在剛才那化身殉爆上面來,也來不及阻止對方的逃離,小妖截住了一隊,龍哥截住了一隊,至於其他的,逃之夭夭了,而一番搜查之後,發現留下來的所有人裡並沒有王新球,只不過是幻影而已,至於這些人,都因為太過於奮力,根本就沒有打算從我們手底裡活著出去,於是一場激鬥之後,留下來了整整九具屍體。

  此戰說的平淡,但是內中兇險,自不必敘,料理完了場中人物,我們也不追去,蹲在地上查探,而雜毛小道則跑到了洛飛雨的面前,親熱地打招呼,說好久不見。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蘊含著無盡的情感,在彼此的眼神交匯中又消弭於無尋,當問及其洛飛雨為何會出現於此時,她果然回答,說這回過來,是想要將自家的小外公救出來,擺脫這種行屍走肉的生活狀態,只可惜他雖然神志仍在,但是卻身不由己,根本就作不得自己身體的主了。雜毛小道倒是挺積極的,朝著我擠眉弄眼,說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不來找我們?你可知道,你小外公身上被種了九宮生死蠱,世上能解的除了小佛爺,就只有我這兄弟了!

  事關自家小外公,洛飛雨也看向了我,我點了點頭,說嗯,魅魔身上也有這種蠱蟲,我幫她解過,有點麻煩,不過卻並不是多大的問題。

  洛飛雨點了點頭,終於說道:“好,既然是這樣,那麼我就先和你們一起便是了。”

  雜毛小道關心起小佛爺的住處,問她是在哪兒找到的她小外公,曉不曉得小佛爺到底藏身于何處?洛飛雨並不說她是如何曉得小佛爺在這天山上的,只是告訴我們,她跟自家小外公有一種靈魂上的牽扯,所以才能找尋得到,至於小佛爺,聽說他已經完成了鬼仙祭煉,目前正在籌謀醞釀已久的計畫,你們可要小心呢。

  “哦?具體是什麼計畫,你可曉得麼?”雜毛小道的眼睛亮了起來,急促地問道。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呃,520
520
520
我愛你們啊。


終章 毀滅與希望

第八十三章 終極的方案


  洛飛雨曾經是邪靈教高層,金字塔尖最厲害的人物,而她的外公王新鑒曾經是掌管邪靈教的一代梟雄,所以她如果能夠透露些什麼,必將是爆炸性的大消息。

  我們都忍不住屏息看向了她,而洛飛雨則在沈默了一陣,這才輕輕地說道:“我不太清楚,小佛爺心思縝密,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夠瞭解他的全盤計畫,不過想來我們信仰和供奉的大黑天,一定會被他召喚出來的,而再一次的深淵狂潮,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過我心裡面還在懷疑他另有計劃,而他所有的目的都是圍繞著這麼一個終極方案來做的,至於是什麼,我也不曉得了。”

  洛飛雨說起這些的時候,一雙星眸平靜地看著我們,那眸子裡沒有一點兒雜質,顯示出了無比的真誠。

  我曉得她對於曾經與之並肩作戰過的我們,還是有著幾分的好感,所以也不會避諱太多,而聽到了洛飛雨的講述,我們的心情不由得都變得晦暗起來。無論是已經明確的前兩種,還是那深不可測的“終極方案”,都不是我們現在所能夠破解的。

  我們身後的力量不可謂不強大,但是如果都像大師兄一樣,陷入了小佛爺製造的外力牽扯之中而無暇他顧的話,恐怕就要陷入孤軍奮戰之中了,唯有在此之前將其找出來,並且消滅之,方才能夠有所勝算。

  這個時候大人已經從空中落了下來,它那一身的脂肪和厚羽毛也擋不住這雪峰之上的寒冷,瑟瑟發抖,看著十分可憐的模樣,給雜毛小道抱著,它還是不願意,扭頭找自家小媳婦,結果沒看到,又聽我們解釋,說朵朵不習慣這裡的法陣佈置,先躲入了槐木牌中,它便顯得十分失望,長歎一聲,說天山神池宮的這些土豪,弄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幹啥呢,搞得大人我現在連個暖心窩子的人都沒有。

  雜毛小道氣得將肥母雞丟給了我,然後又問起了洛飛雨離開邪靈總壇之後的事情,說我跟陸左還去魯東特地打聽過你們,不過沒有找到人,聽人講你和你妹妹小北去了東邊的東海蓬萊島,不曉得是不是真的?

  洛飛雨點頭,說這個不假,不過你是怎麼曉得這件事情的呢?

  雜毛小道二話不說,直接就把林齊鳴給賣了,說起了此事的始末,洛飛雨也沒有否認,告訴我們,說之所以前往蓬萊島,是因為聽人說那兒是最後的生命秘境,能夠治好小北手上的傷病,所以才去了那兒,這過程實在是曲折離奇,也虧得是上天眷顧,使得她們有驚無險地進入了,倒也沒有耽誤事情。

  她說起這話兒的時候,我不由得興奮地插嘴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小北的手臂還有救咯?”

  洛飛雨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量了一下我旁邊的小妖,嘴角浮現出一絲清冷的笑容,說救得好如何,救不好那有如何,跟你好像關係不大吧?

  洛小北曾經對我表達了十分微妙的情愫,不顧對於這個性格怪異的女孩子,我並沒有太多的情感牽扯在裡面,這一來心裡總共就這麼大,它已經被填得滿滿的了,就再難擠進別的人來,二呢我終歸還是不喜歡小北這種類型的女孩子,感覺太過怪異,捉摸不透,也難以掌握。

  我雖然也談過不少女朋友,但本身並不是那種喜歡駕馭不同女性的花叢老手,所以對小北也表現不出太多的喜愛來,不過對於邪靈總壇一戰中為我做出許多犧牲的小北,我心中終究還是懷揣著一種樸素的關心。

  洛飛雨似乎並不喜歡自家妹子與我牽扯到一起來,於是我只有悻悻地笑了笑,說也對,不過我終究還是希望她能夠過得好的。

  洛飛雨並不是一個刺頭,她也曉得我當初為了她們姐妹倆捨生忘死,受過多少傷,所以只是稍微的表達出了一點兒不滿,然後就沒有再提了,只是平靜地說起了小北的近況:“她還不錯,右手經過了蓬萊獨產的雪蓮玉藕重塑,只要在那兒休養幾年之後,便應該跟正常人沒有什麼區別了。”

  洛飛雨只說起自己妹子的手無恙,至於東海蓬萊島的具體事情,口風卻是緊得很,一點兒都沒有透露,而在此之前,小妖早就不喜歡這兒的氣氛,藉口說要上去照看那些野人,就離開了,而我瞧見雜毛小道和洛飛雨久別重逢,似乎還有一些體己的悄悄話要談,所以也就拉著李騰飛,朝著上面走去。

  走到一半路程,我下意識地扭了一下頭,瞧見兩人並沒有如我預料的一般戀姦情熱地抱在一塊兒互啃,而是一本正經地著說話,洛飛雨好像還朝著龍哥指了一下,而雜毛小道則在跟她解釋為何我們身邊會多出這麼一個神秘高手。

  唉,希望這個傢夥不要有異性沒人性,將我們底褲的顏色都說給別人聽。

  在小妖的幫助下,我們重新反回了崖頂,看到這些雪人都圍在一塊兒,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我們。

  這些雪人一雙眼睛裡面滿是憂愁之色,看著頗通人性。李騰飛心情不錯,他似乎還會兩句雪人語,阿巴阿巴地試圖跟它們溝通起來,這時小妖走過來,拉了拉我的衣袖,指著雪穀下麵的那兩人,說哎,你看他們兩個,雜毛叔叔是不是喜歡大咪咪啊?

  我摸了摸鼻子,一陣汗顏,這“大咪咪”本來只是我和雜毛小道之間開玩笑的話語,卻被小妖和朵朵聽了去,總感覺有一點兒教壞小朋友的感覺——雖然以小妖目前的模樣,卻已是花季少女。

  見我默然不語,小妖一臉的忿忿不平,說他真是的,都已經有四娘子姐姐了,還胡亂招惹那女人。我好笑,說你可別胡說,四娘子跟你雜毛叔叔只是共同修煉山間花陰基而已,那門功法看著火熱,但卻並沒有太多的肢體接觸,就好像是現代舞的舞伴一樣,彼此之間也沒有更深的情感。

  小妖看著我給雜毛小道辯解,冷冷地哼了一聲,說別說了,你們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

  我更鬱悶了,說別啊,什麼叫做你們男人啊,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啊?

  小妖一把掐住我的腰,說你也不是個好東西,之前有個黃菲,辦好事的時候都給朵朵曉得了,一點影響都不注意,後面又有一個雪瑞,東邊的道上有個日本妞,邪靈教的洛小北和王珊情跟你糾纏不休,無塵那老頭子跟我說你就是到了我老家都沒有閑著,還跟星魔那破鞋勾搭上了,這些我都不說了,最可氣的是,二春她這麼胖,好幾百斤了你都不放過,真的是畜生啊……

  雖然這幾年來為了朵朵和小妖這兩孩子我一直素著,委屈不已,但小妖這一掐,卻將我的魂都掐飛了。

  不過聽到她誣陷我對女徒弟王二春有意思,這可真的就是在侮辱我了,大聲地喊道:“呸,你小腦瓜子裡面想著啥呢,天地良心,我要真的跟雜毛小道那傢夥一樣是個花花公子,右手也不至於這麼有力啊?“

  小妖是個極有情商的女孩子,我的葷段子讓她立刻臉頰一紅,啐了我一口,這才輕輕說道:“陸左哥哥,你還記得答應我的事情吧?”

  這狐媚子的臉色轉變太快了,讓我實在是難以接受,愣了幾秒鐘,她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扭身跟那些雪人說話去了。

  雜毛小道和洛飛雨並沒有在雪穀下面待多久,過了一會兒,兩人上來了,臉色正常,也不曉得這兩人到底說了些什麼。不過我們這邊倒是頗有收穫,李騰飛精通通靈術,與這些安靜下來的雪人溝通之後,告訴我們,說它們之所以會襲擊人類,是因為這些雪人的部落之前被一夥人類給偷襲了,好多同族都給抓走了,它們這次出來,是尋找那些被綁走的同族的。

  綁走同族?我們都有些詫異,問李騰飛,這消息到底屬不屬實,別出了烏龍哦?

  李騰飛說哪能有錯,我以前待在青城上學藝的時候,漫山遍野的猴子跟我都熟得跟一家人似的,這些雪人的智商可比猴子高,不會錯的,不過……陸左,你到底給它們吃了什麼藥,我怎麼感覺它們瞧我的眼神怪怪的呢?

  李騰飛這般一提醒,我這才發現這些高大的雪人除了領頭的那個矮子之外,其餘的那厚厚絨毛掩蓋下的軀體,都凸顯出了明顯的女性特徵來,再打量這些母雪人瞧向李騰飛那含情脈脈的眼神,頓時苦笑,也不敢言語,顧左右而其他。

  擄走雪人的那些傢夥,也許就是小佛爺的人馬,我們不知道他要幹嘛,但是只要找到那些雪人,就能夠找到邪靈教。

  對於同族,雪人有著自己的追蹤和辨認方法,於是我們將所有的雪人都放了,在李騰飛的溝通下,我們跟在後面。

  不過讓我們有些詫異的事情是,這些雪人並沒有朝著山上走,而是下山,正在我們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頭頂響起了一聲嘹亮的鷹叫。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不要問我感情的問題,所有的一切,在最後的最後,都有分曉。
時間不多了,讓我們彼此珍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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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冰屍十寒陣


  這大冷天,天上的風呼呼地刮著,別說是鳥,就是人都冷得受不了,虎皮貓大人這會兒都還哆哆嗦嗦地縮在我的懷裡呢,聽到這鷹叫之聲,我們不由得都生起了好奇之心,抬頭望去,卻見一道翼展足有兩丈的白色巨影,從我們的頭頂滑翔而過。

  一開始我還有些看不清,不過眯著眼睛過後,瞧見這扁毛畜生渾身雪白,唯有腹部和尾羽處有幾絲血紅色的雜毛,那鳥喙和爪子都是泛著琥珀的黃黑色,有著一種比刀尖還要鋒利的韌勁兒。

  “天山白鯤鵬!”這回輪到雜毛小道吸冷氣了。

  “北冥有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莊子筆下的《逍遙遊》中曾經對這種生物做過誇張描述,幾千里,這話兒說好聽點叫做浪漫主義,說得不好聽,那就叫做吹牛逼,不過這種巨型鳥類在近代來說,的確已經是極為稀少了,能夠見到這樣的神物,簡直就是一場天大的造化。

  然而沒有等我們驚歎多久,便瞧見在這巨大的白鯤鵬身後,還跟著十來頭食腐禿鷲,這些禿頭殺手有的是灰褐色,有的是黑色,偶爾還漏著一點兒白,翼展兩米,圍著這頭白鯤鵬在不斷地廝殺,那食腐的鳥喙跟鐵鉤子一樣,十分恐怖。

  那白鯤鵬名氣極大,卻也有著與其體型相稱的實力,被這十多頭禿鷲纏殺,卻也不怯,逼得急了,那翅膀猛然一拍,立刻有一頭禿鷲中招,整個身子失去了力量支撐,朝著下方倏然墜落,竟然擦著我的鼻尖,落在了我的腳跟前。

  這扁毛畜生常年食用腐肉,一身油光滑亮的灰褐色羽毛裡充斥著濃烈的屍臭,與此同時,我能夠感覺到這禿鷲屍身上面還有一種濃烈得化不開的煞氣。

  在我懷裡叨叨念個不停的虎皮貓大人也被突然墜落的禿鷲嚇了一跳,從我的懷裡掙紮出來,待瞧見這畜生已經被自己的重量砸得筋骨寸斷,爛肉一堆之後,憤憤不平地大聲叫道:“傻波伊,這是死給誰看呢?”

  那天山白鯤鵬似乎受了一些傷,不過它絲毫沒有停留,而是刮起一陣颶風,朝著山下撲騰而去,那些負責絞殺的禿鷲也跟著這正主飛去,唯獨落在隊伍最後的那一頭,猛然朝著我們這邊瞪了過來,那血紅色的鳥眸之中仿佛有著人一般的情感流露,充斥著惡毒、暴戾以及不屑一顧的輕蔑。

  天空中的這些扁毛畜生幾乎沒有多少停留,便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之外,雜毛小道也看到了那頭禿鷲眼眸流露出來的光芒,朝我呵呵一笑,說除了虎皮貓大人之外,我倒是看到了第二個成了精的鳥人。

  虎皮貓大人在旁邊不樂意了,說傻波伊,就那個只曉得賣弄爪牙的東西,也能跟大人我來比,滾球去!

  在這肥鳥兒的罵聲中,我用鬼劍將面前這頭禿鷲的身子從積雪中翻出來,別的沒看,只是去打量那宛如精鋼的鳥喙和爪子,但見上面沾染著許多金粉模樣的碎屑,而那金粉一被鬼劍撥上,原本死氣沈沈的粉末立刻蠕動起來,竟然化成了許多細微蟲子組成的形象來,然後準備著侵襲那鬼劍劍身。

  不過鬼劍吸收了那麼多的孤魂野鬼,凶厲鬼煞是一打一打的算,哪裡能夠有這麼好對付,那劍身上立刻浮現出了許多的黑色氣息,是最濃郁的鬼氣,由無數冤屈枉死的鬼魂組成,那上面一張又一張蒼白麻木的臉孔露出了雪白的牙齒,將這些化身為粉末的蟲子給全數碾壓乾淨。

  處理完這些,那些雪人都已經跑到山下快沒影了,我們也不敢久留,而是一邊踩著先前準備好的滑雪板,一邊商量事情。

  雜毛小道對剛才那些金色的細小蠱蟲十分有興趣,問我這個東西,是不是小佛爺留下來的?

  我點頭說是,邪靈教中說得上名號的養蠱人不多,而恐怕只有小佛爺這樣的傢夥才能夠弄得出這樣的蟲子來。雜毛小道很是興奮,說那趕緊回去,下山之後,找到通訊手段聯絡大師兄,說我們已經確定了小佛爺就在這天山祖峰,讓他趕緊派人過來支援,真正到了這個時候,也不怕什麼打草驚蛇了。

  我同意大師兄的說法,就目前的狀況而言,小佛爺必定會于那二十一日那天,在天山祖峰舉行祭天儀式,即便是大師兄調集的人馬能夠將其驚擾,那麼破壞了他這次的計畫,也算是一種勝利了。

  對於那頭稀罕的天山白鯤鵬,雜毛小道猜想並不是野生的,而是天山神池宮中的靈物,要不然也不會存活到今天。

  上山容易下山難,這是對於尋常人所來說的,因為這雪峰陡峭,一個不小心就會直接栽進了深深的雪穀之中,再也爬不起來,有的時候還會遇到絕路,生命就會被嚴寒和饑餓所帶走,然而這種情況卻並不會發生在我們的身上,作為一個修行者,而且已經是已入化境的傢夥,只要在高速的下滑狀態中保持好平衡,其實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很快我們就追上了那幾個奔跑的雪人,李騰飛上去打招呼,問怎麼走,一個大胸脯的母雪人一邊朝著他捶胸頓足,一邊指著旁邊的一個凹地處。

  我不解其意,問李騰飛,說它們是不是找到對頭了?

  李騰飛搖搖頭,也不說話,直接跳下來了滑雪板,朝著那邊的窪地跑了過去,我們跟著走過去,到了跟前一瞧,只見這兒居然有三具屍體,兩坐一臥,看著這鮮豔的登山服,以及還保持著面目不朽的模樣,冰雪包裹,應該是前來征服柏格達峰的登山愛好者和專業運動員。

  柏格達峰自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被日本京都隊征服之後,就一直有不少的登山運動員前來,而這項運動實在是一件刀口舔血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失去性命,即便是有過專業訓練和整齊裝備的人員都不行。

  我們走近一瞧,看這三個人還都是老外臉孔,有一個坐著的還是個美麗的大洋馬,雖然看不出年紀,但是透過那冰雪,卻是能夠感受到一股青春洋溢的勁兒來。他們本來應該有著更好的人生,卻不想葬身於此處。不過自己的命運自己把握,誰也怪不得誰,便如我,一直懷揣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念頭,現如今卻擔起了沈重的責任。

  世事難料,誰也說不清這裡面的彎彎繞繞。

  雜毛小道瞧見那冰屍女老外長得頗為靚麗,浮雕一般的立體臉孔比先前那兩個烏克蘭大洋馬還要勾人,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說這麼水靈的妹子,留這裡可惜了……

  這傢夥有的時候精明無比,有的事情卻馬虎得很,話兒一說出口,這才想起旁邊還有一個洛飛雨在,頓時後悔不已,恨不得將自己的嘴給撕了,不過洛飛雨卻沒心思理會他這點兒小九九,而是蹲下身來打量,幾秒鐘之後,她臉上浮現出了冷笑,說冰屍十寒陣啊,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在這兒設下埋伏?

  這話兒一說完,洛飛雨就從懷中摸出了一張紙符來,直接貼在了雜毛小道剛才打量過的那位大洋馬額頭上去。

  也不曉得洛飛雨手上這張符籙是怎麼來的,反正這一沾在了冰屍額頭,隨著一聲簡單淩厲的“赦”字,這東西居然就無火自燃起來,原本凍得僵硬的骨骼便發出了一聲劈裡啪啦的脆響來,整個屍體裡發出一種詭異的尖叫聲,並不是從人的口中發出,無端有陰風吹拂,好不寒冷。

  而就在這一頭冰屍熊熊燃燒的時候,旁邊兩具大鬍子男屍也豁然而起,分別朝著洛飛雨和小妖撲來。

  這兩個傢夥生前一看就是個色狼,專朝這美女下手,不過卻沒想到這兩個女孩兒並不柔弱,可都是披著美女皮囊的母暴龍,洛飛雨手指微微一動,那兇猛的冰屍猛男立刻身首分離,而小妖面前的這一個被我掐住了脖子,直接用惡魔巫手點燃了厲魄,身體還是原來的一大坨冰塊,但是卻已經是再無聲息了,氣得小妖哇哇大叫,反倒給我一腳。

  在費心的佈置在絕對的手段面前,那都是一片又一片的浮雲,不過這幾具屍體我們來的時候並沒有,而回來時卻被雪人發現了,實在是有些蹊蹺,洛飛雨挺直起身子來,胸前的一對大白兔顫了又顫,眼神卻變得無端凶厲起來,寒聲說道:“哪裡來的小賊,給我站出來!”

  洛飛雨喊了兩聲,然而這冰峰之上,除了我們,哪裡還有別的人,不過她似乎篤定了有人在此佈置,臉色又嚴肅了幾分,然而沒有等她喊出第三句話,在我們左右周圍,突然有密密麻麻的手掌,從雪裡面爬了出來。

  洛飛雨並沒有理會這些駭人的玩意,而是朝著遠處一塊大石頭說道:“小子,沒想到啊,你居然也混出來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話嘮不少話,其實也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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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我的一生無悔


  在這雪中屍體紛紛而起的時候,洛飛雨的眼睛最是尖銳,一眼就瞅準了在這兒搗鬼的人物,卻是躲在了前方不遠處的那大石之後。

  被洛飛雨點出了名字之後,那人竟然也沒有再故作神秘,而是直接翻身而起,躍然跳上了石塊之上。

  我眯眼瞧去,卻見到這人竟然是與我們有過一些交情的王永發。

  這孩子是地翻天的小兒子,當初瞧見他這五道杠、國字臉的模樣,簡直就是紅小鬼、先鋒隊的扮相,十分的早熟,也極有天資,不過在地翻天被抓捕之後,他們湘西鳳凰王家便有些破落了,自己也入了邪靈教的後背培訓基地,而與我們多少還有一些交集。

  說句實話,我還是蠻欣賞這個少年的,於是在他露面了之後,不待洛飛雨說話,直接揚聲喊道:“嘿,阿發,你還記得我麼?”

  王永發躍然石上,一雙眼睛宛如剛才最後離開的那只禿鷲一般,鋒利如刀,冰冷如鐵,即便在這樣的雪峰之上,也能夠讓人感受到絲絲寒意,見我越眾而出,他冷然說道:“怎麼不記得?我是應該叫你陸左呢,還是張建?”

  我摸了摸臉,呵呵笑,說陸左吧,張建呢只不過是一個化名而已,好久不見了,你過得還不錯吧?

  瞧見我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王永發的臉色就變得更加陰冷了,慘笑道:“呵呵,當初把我騙得一愣一愣的,現在卻好像跟我很熟的樣子,真讓人感覺詫異啊?你這個騙子,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我既然奉命前來,就是要留下你的性命,讓這天下的人看看,我鳳凰王家,總還是有那鐵骨錚錚的漢子的!”

  雜毛小道看著這毛都沒有幾根的少年把話兒說得這般悲壯蒼涼,不由得也笑了,說阿發,你誤會了,你老爹其實並沒有死,現在正關在白城子裡面呢,只要你能夠戴罪立功,說不定還能夠父子相見——我跟地翻天是多年的朋友了,不會害他,也不會害你的。

  雜毛小道自謂長輩,所以對王永發十分隨意,然而這個少年卻並不理會,而是寒聲說道:“關在白城子?呵呵,好大的謊言啊,他真的活著麼,那你們來看看這是什麼?”

  王永發在自己的胸前結了一個驅屍手印,接著他的身邊立刻一道黑影晃出來,護翼左右,我眯著眼睛看過去,卻見這竟然是一個死氣雄厚的黑臉僵屍,個兒不高,模樣還挺熟。我這邊沒有什麼印象,然而雜毛小道的臉色卻是猛然一變,失聲喊道:“地翻天?”他的這一聲喊卻是將我嚇了一跳,眯著眼睛看過去,卻見這頭一身屍油裹覆的黑臉僵屍,可不就是玩了一輩子僵屍的地翻天麼?

  地翻天本名王三天,玩了一輩子僵屍,精通鬼道真解,卻不料臨到了頭,自己卻被煉成了僵屍,果真是世事難料,一飲一啄啊。

  瞧見已成僵屍的地翻天,震撼之余,熊孩子王永發恨聲說道:“我本以為自己的父親就算是被殺死了,也能夠魂歸地府,遁入那六道輪回之中,轉世投胎,得享安寧,沒想到你們竟然這麼兇惡,竟然想要以其之道還施彼身,讓我父親神魂永遠不得安寧。所幸掌教元帥從你們的手中將它給我奪了回來,而現在,我將用父親的力量,讓你們在黃泉路上,一路好走吧!”

  這孩子的眼睛很小,幾乎眯成了一條細縫,然而此刻卻瞪得碩大,裡面有濃濃的怒火翻滾而出,周邊的雪層裡已經爬出了上百頭的冰凍僵屍,將我們團團圍住,那濃郁的死氣和寒氣在空中凝聚,一股讓人直欲作嘔的屍臭在我的鼻尖徘徊不定,而在下一秒,王永發再也不容我們辯駁,而是手一揮,他的僵屍大軍便奮不顧身地朝著我們這兒撲來。

  鳳凰王家,煉屍大族,不過窮盡王家歷年積累,卻不過地窖中那十二頭黑僵,而此刻這少年王永發的麾下,卻擁有上百頭的冰屍,雪層之下還陸陸續續地爬將出來,怕還有同樣的數量呢,這是他這一輩子最輝煌的時刻,隱隱之間,感覺仿佛如同那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一般,有著一股子盪氣迴腸的豪氣,充斥胸膛。

  這樣的冰屍足可對付一支軍隊,不過在我們面前卻並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手,幾乎還輪不到我們出手,我的護衛龍哥便從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竄了出來,輕輕拍出了一掌,直接印在了沖在最前面的那頭僵屍腦門上。

  龍哥被冰鎮在西祭殿的千年冰泉眼口處,一出來便也是一頭冰屍,不過他的級別可比面前這些披著一身冰棱子的僵屍要高了許多,倘若龍哥是一個全身披甲的斯巴達鬥士,而這些充其量也就是些蹣跚學步的小孩童。

  結果並沒有懸念,龍哥掌下的那頭冰屍,從額頭到腳杆子,悉數裂開,化作了十幾塊黑氣騰騰的碎塊,那屍塊仿佛石頭一般,又臭又硬,讓人根本看不出來,在一秒鐘之前,它們還屬於一頭讓尋常人等畏之如虎的強大僵屍。

  一擊得手,龍哥並沒有停頓,他的出手宛如那積年的廚子在切蘿蔔,啪啪啪,一掌一個,兩掌一雙,刹那間,那些朝著我們兇猛襲來的僵屍竟然變成了龍哥自留地裡面的莊稼,而龍哥就好像喜獲豐收的老農,一個一個地將這些僵屍人頭給摘下來,直接當做了球來踢。

  這些冰屍其實都是布得有陣法的,先是四門兜底,相互穿插,而後又作六丁六甲排列,一半拉成線,一半如同四門兜底陣一般,即化北斗七星陣,再之後環繞一圈,按八卦陣佈陣,留八個出口,變成方形,八門金鎖,又逐漸如同一體,互相交穿,九子連環,十面埋伏……

  如此種種,倘若是尋常人等,早就深陷其中,不得回返,便是李騰飛看在眼裡,也不由得倒吸幾口涼氣,但是這些花花架子在龍哥看來,卻實在是有點兒阿三哥騎摩托擺閱兵方陣一般,十分的不靠譜了,好像是對他能力的挑釁一般。

  為了彰顯實力,也是為了達到震撼對手的目的,我們都抱著胳膊不動手,也不相幫,唯有李騰飛和幾位雪人大姐看得一陣眼花繚亂,口中不斷驚呼出聲響。

  濟濟數百冰屍,這樣的陣容在沒多一會兒,直接給龍哥拆得稀裡嘩啦,潰不成軍,瞧見這兇猛的龍哥,王永發那倔強的臉上不由得多出了幾分決絕之色,剩餘的那些僵屍雖然沒有意志,但是對於這位老祖宗終究還有一股天然的畏懼,最終被龍哥那勃然而發的氣勢,停止了瘋狂的攻擊。

  將這些根本沒有腦子、也沒有生物畏懼感的冰棱僵屍都給鎮住了之後,龍哥臉上依舊是冷冷的,並沒有半點兒得色,而是緩緩隱入了我的身後,洛飛雨在旁邊吃驚地看著散發出濃郁死氣的龍哥,嘴都張成了“O”字型。

  一切塵埃落定,雜毛小道這才跨步前出,朝著王永發解釋道:“大侄子,我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想告訴你,我跟你父親是過命的交情,雖然他走錯了路,但是我絕對沒有害他的意思,他現在變成了僵屍,絕對是小佛爺動的手腳——我們都不會煉屍,唯有小佛爺,才能夠煉出現在這般的實力來。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你是我的後輩,如果你能夠放下,我保你新生!”

  “放下你的心中的仇恨吧,這些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摻和!”洛飛雨作為前邪靈右使,也出聲勸導道。

  雜毛小道說得言辭懇切,說明他對於這個在邪靈總壇與我們相處好幾天的後輩還是十分關心的,然而王永發卻並不領情,拉著旁邊那頭曾經是自己父親的僵屍,臉上露出了堅毅之色,決然說道:“我來之前,掌教元帥說你們這一行是最難纏的,我當初還不以為然,現在看來,你們光一個人就能夠將我給滅了,說明我真的是井底之蛙而已。不過,你們以為我就只是這一點兒手段麼?”

  他的臉上突然露出了詭異的微笑,好像是被鬼附了身一般,嘴角不自然地抽搐,我的心中莫名感覺到一寒,而旁邊的小妖則突然出聲喊道:“不好,他在這雪層下麵弄了陰雷!”

  所謂陰雷,其實也就是從死靈之中提煉出極為不穩定的物質,然後製作成易爆品,跟道家的掌心雷其實是一個道理,這玩意並不能傷害到我們,但若是在這雪山之上,那後果可就……我們的心立刻一陣急顫,全部朝著不遠處的大石頭撲去,這下也顧不得什麼故人之子的交情了,只求那陰雷不被引爆。

  所有的人裡面,小妖到達最早,倏然而至,抬手就朝著王永發的心窩子捶去,這一炮捶去勢兇猛,然而地翻天卻擋在了他身前,小妖那拳頭擊在了那僵屍的胸膛,發出一聲沈悶的嗡聲。

  而就在這個時候,王永發狂吼道:“多日臥薪嚐膽,今朝都隨我歸,我的一生輝煌,無悔啊……”

  這話還沒有說完,我們的腳底突然傳來了劇烈的震動。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不管做什麼,一生無悔,這便是好了,遙記得當初保爾柯察金那句為共產主義奮鬥終生的話語還振聾發聵,現在卻已經是胡渣滿下巴了,我的青春一片無悔,想起了那天在夕陽下的奔跑……
順便說一句,我有一個朋友就叫王永發,很不錯的人兒,他剛剛結婚,我祝他新婚快樂吧,雖然他也不曉得自己跑了這個龍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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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驚天的雪崩


  隨著腳下的能量逐漸累積,雜毛小道在我的身邊一聲大喝道:“艸,來不及了!”

  這是我當時最後聽到他的聲音,接著就是一陣巨大的爆響,從我們的腳下轟然而起。

  我感覺那堅實的積雪陡然間有恐怖的氣浪朝著上方飛起,根本來不及思量,便看到周圍這一塊兒的土地都化作了脆弱的結構,塌陷了,中間凹陷,站在大石頭上面的王永發最先受到波及,在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間,他的嘴角弧線朝上,臉上充滿了滿足。

  而在此之後,我感覺到腳下一空,下意識地朝著旁邊還算穩定的地方跳了過去。

  然而我剛剛避開那陰雷的爆炸區域,卻發現在這一聲巨大的響聲之後,整個山峰陷入了一種古怪的寧靜之中,仿佛火山爆發的前一秒。

  仰首看去,那雪峰矗立,直指天空,而隨著輕輕的一聲“哢嚓”,雪層斷裂,白白的、層層疊疊的雪塊、雪板應聲而起,就好像山神突然震掉了身上的一件白袍,又好像一條白色雪龍騰雲駕霧,順著山勢呼嘯而下,仿佛整個天地都化作了一片蒼莽雪潮,朝著我的頭頂蓋頂而來。

  雪崩!

  我的心臟驟然收緊,臉色一下就變得慘白起來——萬萬沒想到王永發這個小孩兒,居然會跟我們來這麼一手,要知道雪崩具有突然性、運動速度快、破壞力大等特點,一旦滑落下來,便會化身為白色妖魔,沖勢的動能可達數百萬噸,別說我是天下間頂尖的修行者,便是再厲害數分,也抵擋不住這般的衝擊,那大量的積雪攜帶者山石和堅固的冰棱直接砸落在身上,便是神仙,只怕恐怕難逃一劫。

  王永發竟然是想要通過在這雪峰上陰雷的音爆之聲,引發雪崩,與我們同歸於盡。

  在這巨大的災難面前,思考幾乎只能是在一瞬間進行的,我瞧見旁邊塌陷的地方有一個黑黝黝的深洞,也顧不得許多,朝著雜毛小道招呼一聲,然後朝著那兒直接跳了下去。

  我當時的想法是在這雪層之下有這麼一個深坑,想來也許能夠撐得住這攜帶著大量積石堅冰的雪崩碾壓,熬過去了,說不定還能有幾分生還的希望,誰知道我往下一跳,結果感覺這深洞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深,整個人的身體就產生了強烈的下墜感,忍不住的雙手亂揮,試圖去抓取某些緩解我下墜的東西。

  就在我幾乎就要絕望的時候,突然間我的手被一隻冰冷的手掌給緊緊握住,而與此同時,我急劇下墜的身子也突然一頓,緊接著那被拉著的胳膊就傳來一陣痛入骨髓的拉扯之力。所幸此刻的我勁氣已經行遍全身,筋骨打熬得也還算是堅韌,所以倒也沒有被直接將胳膊撕裂開來。

  不曉得過了多久,也許是幾秒,也許是幾分鐘,在那一刻仿佛時間變得有些模糊,反正當我雙腳落地的那一刻,我仿佛感覺自己的身子幾乎都不屬於自己了。

  不過終究還是安穩下來,我感覺頭頂上面不遠處傳來一陣激烈的響聲,想來是那雪崩已經從我們剛才立足的地方經過,好多雪沫子從頭上灑落下來。

  經過真龍洗禮,我的眼睛能夠暗室生光,夜能視物,一扭頭,便瞧見了拉著我的是貼身護衛龍哥,而在我的旁邊滾成一團的,則是李騰飛以及兩個皮糙肉厚的母雪人,至於旁邊,卻一個人都沒有了。

  我的心中一陣涼,回頭抓著最靠近雜毛小道的李騰飛,說小妖呢,我哥們呢?

  李騰飛不曉得小妖的下落,至於雜毛小道,他卻回答道:“蕭道長剛剛跳上了雷罰,施展了禦劍之術——不過我看他新學不久,技術好像並不太好,所以來不及與我們知會,也照應不得這邊。我看他先前那架勢,保住性命,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李騰飛確定了雜毛小道的安全,而我則不管不顧,直接盤腿坐了下來,然後開始感應。

  很快,我感受到了小妖那蓬勃的生命力。

  有著這感應,我曉得小妖無恙,至於飛天入地的洛飛雨,倒也沒有太多的擔憂,勉強放下心來,開始打量起我們身處的這處地穴,這是一個嵌入山體裡面的巨大空間,呈一個葫蘆般的形狀,在左邊的不遠處好像有一條小道,能夠直入往下,不曉得是不是能找到出口。因為開口不大,而且空間的結構足夠穩固,所以上面的雪崩並沒有太影響到我們這兒來,跳入這裡面,其實也是走對了路子。

  我來不及多加感慨,耳中便傳來了一聲細細的呻吟聲,仔細一聽,卻是這次雪崩的罪魁禍首王永發,沒想到他居然也活了下來,難道雪層下面的這地穴,也是他安排好的麼?

  我、李騰飛和龍哥循聲找去,在一大堆碎石旁邊找到了摔落下來的王永發,這孩子的脖子摔折了,氣管裡面湧出了血來,將整個呼吸道都給堵住了,嘴中發出了呵呵的聲音,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了一般。

  雖然對弄出雪崩的這少年充滿恨意,但畢竟是故人之後,而且多少也有些交情,所以我倒也沒有猶豫太多,直接沖過去救人。然而我還沒有跑到跟前,一股爪風貼著我的喉間劃過,差一點就要在我的喉結處劃出一道血口來。

  我已入化境,萬物不過一念之間,對於這攻擊自然也是能夠適時避開,站在一個安全的距離,這才打量,卻見對我攻擊的竟然就是王永發的父親地翻天。

  此刻的地翻天經過小佛爺的煉製手段,渾身呈現出一股銅黃色的光芒,那手臂宛若浸了鋼水一般,十分堅硬,對我也是充滿了攻擊性,一擊不得手,立刻貼身纏上來,整個身體宛若鋼鐵,勁氣風起,瞧著威勢,倘若我被擦上一點兒,身上的零件恐怕就要少了幾件,而那僵屍的身上還有毒,一旦浸染,很難洗脫。

  李騰飛擠上前來,手中的除魔微微一揚,朝著那地翻天刺去,然後與我說道:“銅甲屍?陸左,我來與這傢夥纏鬥,你趕緊去救一下那個少年,看看能過盤問出什麼線索來?”

  除魔飛劍斬在了那地翻天的手臂之上,果然有火花迸射而出,而且還有金屬之聲鏗然響起,這讓我曉得面前這地翻天可能真的很難對付,不過好在那老君閣出身的李騰飛這些年來也不是白混的,壓制這銅甲屍,倒也不在話下,當他將那地翻天引到了另外一邊,我走到了王永發麵前蹲下,用手去探了一下他的脖頸,掐了一下,感覺這脖子完全折斷了,能夠活到現在,恐怕完全都是在依靠意志和修為吧。

  王永發在彌留之際,看到我走到面前來,那一雙眼中還是有著掩藏不住的濃烈和恨意,憤然說道:“你……居然沒有死?”

  我大概診治了一下,確定了王永發死路已定——倘若肥蟲子在,或許還有救,不過這孩子已經徹底陷入了自己的思維怪圈之中,我倒也不會作那聖母,一定要將他引導得回歸正途。死亡或許也是一種歸路,所以我也沒有再進行救治了,而是低聲跟他說道:“阿發,很多解釋,我說了,聽不聽是你的事情,你時日不多了,還有什麼遺言,我來幫你辦吧?”

  王永發臉上浮現了一陣嘲弄的笑意,恨然說道:“小佛爺的計畫已經在進行了,你也很快就要下來陪我了,我且等一等,要不然黃泉路上多寂寞啊?”

  我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打量了他一眼,歎息一聲。

  兩人默然相對,過了半分鐘,王永發的嘴巴裡面開始大口大口地吐血了,當吐得自己一身的時候,他突然用一種很平和的態度跟我說道:“如果……如果說你能夠活下來,有空的話,能幫我去探望一下我二姐麼?”

  他這回才算是說了一句人話,我想起了他二姐那怯怯的目光,當日在鬼城酆都被捕,她說不定也被關押在了白城子吧?如果是,我倒也可以去探望一下她的。我點了點頭,說好,你的二姐,我會盡可能地關照她的。

  得到了我的承諾,他的臉上似乎露出了一絲解脫的笑容,我有些看不懂,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我死,還是別的。

  最終,王永發因為摔斷了脖子,鮮血湧入肺部窒息而死,而另外一邊,李騰飛已經將那頭銅甲屍給料理完畢,一張發黃的符籙紙貼在了地翻天額頭上,將其困在了一處角落,然後用桃木釘打進了它後腦勺的枕骨上面。

  完成了這一切,我們方才感覺到頭頂上滑落的雪崩已經告一段落了,使用那飛劍朝著上方刺去,卻發現靜止下來的雪層已經差不多凝固了,那雪層又厚,離得又遠,即便是飛劍也很難刺穿去。

  這發現讓我們喪氣不已,李騰飛開始朝著角落處的那個通道摸過去,想要找到另外一段路來。我在施展九字真言法印,給王永發超度亡靈,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到角落處的那通道裡傳來了李騰飛的尖叫聲:“陸左,你快來看看,這他媽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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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巫鹹骸骨池


  李騰飛相召,我趕緊走過去瞧,卻見這兒居然有三個“品”字型的池子,青條石堆砌,而裡面則有好多珍珠美玉一般的東西。

  是秘密寶藏麼?我拎著鬼劍走過去,然而走到近前,卻見腳下這口二十多平方的池子下面,那些瑩白如玉的東西並非別的,而都是些細小的屍骸,好多拳頭大的骷髏頭在池子中散落,讓人看著心中發麻。

  李騰飛在西北這些年來也算是見過許多世面的,然而瞧見這每一個池子裡足有數百副的細小屍骸,臉上也不由得有些發麻,扭頭看我,說陸左,你看看,這個真的是死人麼?我們都不確定,在池子便蹲身下來,那屍骸離池邊還有半米,手伸不到,我便拿鬼劍去挑。

  然而這鬼劍一入池中,立刻感覺沈重了一萬倍,巨大的力量將它吸住,往著下面拽去。

  我嚇到了,想將鬼劍抽回來,然而那股力量卻與我相反,兩相較量,鬼劍的劍身開始發出了細微的聲響來。

  我怕再堅持一下,估計這由成精老槐樹樹心煉製的鬼劍就要斷掉。

  然而這個時候,龍哥伸出了手過來,搭在我的手腕上,口中輕輕念著古苗咒文,結果力量一松,穩穩當當地將鬼劍從裡面拔了出來。當鬼劍上面承載的力量全部消失之後,我先是看了一眼那屍骸之池,然後又朝著龍哥稱讚道:“好力道。”

  龍哥搖搖頭,說若論力量,現在的我或許還不如你呢——我之所以能夠將其拔出,並不是因為我力量有多大,而是因為我瞭解這裡面力量的構成。

  我回過頭來,問龍哥,說你曉得這些東西是什麼?

  龍哥點頭,說你仔細看看這些骸骨,沒有感覺有什麼異常麼?李騰飛在旁邊插嘴,說雖然亂成一團,但是仔細看,卻能夠發現這是一種低等的類人生物,有兩隻手和兩條腿,胸腔小,頭顱也不大——咦,這顱骨上面怎麼會有三個眼窩呢?這不科學啊?

  龍哥呵呵冷笑,反問說道:“低等生物?這個種族可比我們尋常的人類要強大一萬倍呢……”我心中一動,說難道是巫鹹人?

  我的說法得到了龍哥的肯定,他告訴我,說是的,這些骸骨跟當年他們在耶朗祭殿遺址中發現的那些巫鹹人,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古耶郎人就是憑著在這些廢墟中挖掘出來的殘缺的資訊和力量,才找到了一條強大自己的路。東南西北中,每一個祭殿都會有這麼一個品字形的巫鹹骸骨坑,這些是巫鹹人為了阻斷深淵開啟而留下來的英雄墓,當年我們以為天下間只有五個,卻沒想到這裡竟然也有……

  龍哥的話語讓我驚訝,難怪小佛爺會選在這裡,原來在這個地方,也有極不穩定的空間節點,可以容他召喚出那恐怖的深淵狂潮。

  從以前耶郎祭殿中的壁畫中,我能夠瞭解到巫鹹的三眼小人曾經統治過這世間的高山和平原,然而它們卻最終消失在了這個世界,幾乎沒有被公開的提及,而龍哥曾說天山是巫鹹人的聖山,曾經比昆侖更加巍峨高聳,只可惜因為變故,所以整個山脈都崩塌了——這所謂的災難,恐怕就是那無數輪回的深淵侵襲吧?

  我們幾個立刻對這三個池子之中的屍骸產生了深深的敬意,它們是統治了一個時代,並且為這個世間做出了重大犧牲的英靈,由不得我們褻瀆。

  三躬到地,我和李騰飛表達了最高的敬意,這才將目光投向了旁邊,發現這個空間之所以這般堅固,其實也是有法陣在維持的,不過因為原理與我們所只曉得相差甚遠,所以根本沒辦法破譯,在池子旁邊有很多簡陋的壁畫,與我們在幾個耶朗祭殿中看到的相差不多,不過規模小了很多,而且幾乎沒有裝飾。

  之所以如此,我仔細一思量,感覺要不然就是當初耶朗大聯盟的腳印並沒有到達這裡,沒有能在這兒建立祭壇,要不然就是在這裡死去的巫鹹人太多了,以至於它們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來完成這些用於歌頌和銘記戰爭的藝術創作。

  不管怎麼樣,仿佛命運的牽引,我最終還是來到了這兒。仔細地看那著壁畫,在那毫無意義的線條之中,我最終看到了一個祭壇,一個在水中升起的古樸祭壇,和其他地方的,一模一樣。

  祭壇在水中啊?那麼,這天山祖峰之上,哪兒有水呢?

  這問題緊緊在我的腦海裡轉了一個圈兒,立刻就有了答案——天池。是的,如果真的如這壁畫所示,當初的巫鹹祭壇,只怕就是藏在了那天池之中,倘若真的如此,那麼小佛爺選擇在這天山祖峰祭天召喚,開啟深淵狂潮的計畫方才有了解釋。

  想到這兒,我將自己的猜想跟李騰飛說起,我們其實並不用翻過這柏格達峰,去那邊的雪穀之中尋摸小佛爺的下落,我們只需在這天池邊上安靜等待,說不定那小佛爺就會自投羅網了。

  或許,小佛爺已經有所佈置,此刻就在那凍結成冰的祖峰天池之上,開始了他毀滅世界的計畫了呢。

  聽到我的判定,李騰飛也終於開始慌了,他再也顧不得在這兒弄點稀奇玩意的計畫,而是問我,說能不能趕緊找到出口,我們好將這個消息,通知山外的人們,請求支援。

  事情鬧得有點兒大了,這些並不是我們所能承擔的,我們也無暇多顧,開始四處找尋起出路來。

  原先掉落下來的洞口現在是指望不上了,一來那兒距離這裡足有十幾丈高,而經過雪崩之後的覆蓋,只怕那上面宛如岩石般堅硬的積雪層就有好幾米,即便飛劍能夠戳出幾個洞口,但是卻也使不上力。

  不過好在龍哥住了幾千年的洞穴,在這黑暗中穿行那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他先是伸出手,在這三個石池的邊緣摸了摸,似乎在找尋什麼線索,或者鑰匙一般,而後站起了身子來,跟我簡單地說了一句話:“跟我走!”

  龍哥的話語裡有著一股莫名的力量,讓陷入絕境中的我們頓時生出了幾分希望來,接著他折身,朝著下方的一條曲折縫隙走去,而我、李騰飛和兩頭母雪人則緊隨其後。

  在黑暗中潛行的龍哥腳步飛快,幾乎沒有一點兒停頓,我們生怕跟丟了,倒也是一步也不落下,那兩頭母雪人我本來以為跟不上,結果發現它們一旦甩開膀子追上來,那速度幾乎比我們還要快上一線。

  這般不知疲倦地奔行,不知不覺就跑出了好遠,又過了好一會兒,前面的光線突然亮了一點兒,我們到了跟前一瞧,竟然走到了一處死胡同。李騰飛十分詫異,他也曉得龍哥不會理他,於是問我怎麼回事?我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龍哥。

  還好龍哥並不是那種喜歡賣關子的人,他走到了這死胡同的末端,乾枯的手在那岩壁上面摩挲了好一會兒,突然朝前猛地打出一拳。

  這一拳有那風雷之聲,在這狹窄的空間裡突然爆發出來,仿佛響鼓之上落下了重錘,轟的一聲,我感覺自己皮膚上的毫毛仿佛過電一般的悉數直立而起。

  我身後的那兩頭母雪人嚇得抱在了一起,與此同時,龍哥面前這一塊山壁突然生出了好幾道深深的裂縫,下一秒,這裂縫瞬間擴大,山壁裂開了一個大口子,整個世界光明大放,而一大股強勁的風從破口處直接灌了進來,拍打在了我的臉上,宛如刀割一般生疼。

  我顧不得這劈裡啪啦的冷風,走前兩步,探頭過去一看,卻見我們竟然出現在了一處懸空而起的山壁上,在我們的腳下,則有一個巨大的陡坡,視線雖然被那迷霧阻攔,但是感覺一直蔓延到了山谷之下去。

  先前的雪崩停止了,整個世界除了那呼呼的寒風,一片靜謐,宛如神國。

  我甚至還看到了遠處一點陽光,它並不溫暖,阻隔千里,不過這對於在山洞裡面行走許久的我們來說,卻無異於是一種希望的象徵。

  龍哥一拳頭打出了一片天來,而面前的路對於尋常人來說雖是天塹,但是我們卻沒有半點兒的含糊,把身後背包掛著的滑雪板拿出來,踩在腳下,自此之前,那兩頭母雪人早已急吼吼地一躍而出,朝著山下撲去。這些雪人皮糙肉厚,幾十米都摔不死,而這番飛躍下了雪層,那光滑的皮毛可比滑板好使,倏然不見。

  我和李騰飛也不含糊,飛身而下,開始享受著這作死式的極速滑雪來。

  那是一段讓人至今回想起來都感覺一陣毫毛直豎的經歷,我都不曉得自己是如何零件齊全地回到天池旁邊的,然而這些並不是重點,當我們臉色鐵青地跟著雪人趕回了天池邊的時候,在那結凍了的天池湖面上,首先印入我眼簾之中的,是先前看到的那頭巨大的天山白鯤鵬。

  只可惜我這回瞧見的,是一隻碩大的死物。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命運的指引,終於來到了這一天,天下豪雄,彙聚于此,戰吧,為了自己,為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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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23:20:34

 想通此節,我們沒有再被動地防衛,而是一步一步地朝著前方走過去,想要接近不遠處的那個雪丘。

  不過那幾個雪人也是極為聰明的傢夥,它們的精明與高大魁梧的身體並不對稱,當我們一旦表露出了靠近的意圖,而它們發現雪球的攻擊無效之後,中間稍微矮個兒的雪人嗷嗷地吼叫了兩聲,左右立刻收縮陣型,扭頭便跑。我們本來等著上去接觸一下,即便是無法用言語溝通,但是朵朵卻是個極有動物緣的小人兒,說不定能夠搭上話,沒想到這幾個扔雪球的高大憨貨直接撒腿就跑了,也沒有多想,快速朝著對方追去。

  那些雪人個兒高高,看著似乎十分蠢笨,然而一旦奔逃起來,簡直就是那舒馬赫的越野賽車,刺溜一下就沒了影蹤。

  不過它們跑得再快,卻快不過我們手上的飛劍,雜毛小道三步並做兩步地沖到了剛才它們立足的雪丘之上,並不理會那淩亂的大腳印子,而是將身子一縱,那人竟然直接就躍上了懸空而立的雷罰之上,並且朝著遠方那淡薄的身影飛速追去。

  我艸,這是禦劍之術啊?

  他的這一手讓我和李騰飛直接就驚掉了眼珠子,沒想到雜毛小道不聲不響地居然就使出了這番絕學來。

  要曉得這傢夥的重量足有一百三以上,提身上劍,全憑一口氣,將自己的重量化作虛無,然後用那飛劍的意念之勢來緩解那重量的壓制,在重力和沖勢之間達到完美的平衡,簡直就是如同飛行一般。而我們雖然驚訝,手腳卻也沒有慢下半分,而是將手中的飛劍高高揚起,朝著那些天山雪人前進的方向封鎖而去。

  我們沒有傷害這些天山雪人的意思,雖然李騰飛說這些天山雪人跟神農架的贛巨人是同類,而且長相又猙獰又恐怖,並非善類,但是它們並沒有傷人,除了與我們扔雪球玩耍之外,也沒有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所以能夠活捉,那就活捉。

  本來我們是跑不過那些在雪山之巔上土生土長的天山雪人,不過雜毛小道的那一招禦劍飛行,卻實在是將場面給完全鎮住了,雖然他也並沒有飛出多遠,但終究還是趕在雪人逃離之前將對方的退路給堵住了,而後直接躍下了飛劍,一個踉蹌之後,朝著那頭個頭兒稍矮的天山雪人撲去。

  兩者在短暫的時間裡進行了極為快速的搏鬥,拳風腿影,劈裡啪啦,可比那風雪還有迅疾,而後雜毛小道使出了那最為擅長的小擒拿手,竟然將一頭足有三米多高的雪人給直接制服倒地,無論怎麼翻騰,都不得解脫。不過其餘的雪人並沒有放棄這“矮個兒”獨自逃脫的意願,而是折轉過身子來,七手八腳地朝著雜毛小道的身上粗暴抓去。

  這些雪人的手如同蒲扇一樣,微微一握,就能夠將雜毛小道的腦袋包住,要是一用勁兒,說不定就能給那頭兒都摘下來。

  不過雜毛小道最擅纏鬥,對關節的控制和利用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這是他練那“山間花陰基”打下的基礎,最為牢固,膝蓋微微一頂,那巨大的雪人就是一個翻身,將他顯得瘦小的身子一下就給掩蓋住,同時也阻止了雪人同伴的拉扯。

  勝負就在一念之間,雜毛小道的這一下阻攔,給我們爭取到了極大的時間和空間,小妖身輕體快,是最先一個趕到的現場,那大長腿直接高高揚起,接著就是一個下劈,直接將一頭接近三米五的巨大雪人壓趴下了,而後便是我和李騰飛也趕來了,那老君閣的小子沖過去,將一頭雪人攔住,而我則直接往兜裡面掏藥粉,朝著剩下幾頭的鼻子處灑去。

  說來也真是奇效,那些雪人被我的藥粉撒中,微微一呼吸,結果就直接癱軟在了地上來,有一個鬧得最凶的,也因此而直接昏迷過去。

  雜毛小道與那一頭雪人在雪地裡翻騰好幾遍,最後還是小妖幫忙,將這頭明顯是老大的雪人用九尾縛妖索捆住,根本就不得動彈,完成了這一切,他才爬起來,拍拍手驚訝道:“哎喲,小毒物,雖然我總是這麼叫你,不過倒是很少見你弄出這東西來用,倒是讓我忘記了你是一個不錯的養蠱人了——對了,這東西是啥?”

  我抖了抖手上的粉末,然後用腳下的雪來洗了洗手,這才慢條斯理地回答道:“呃,這個啊,不過就是情蠱的簡化版而已,最適合糊弄那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東西,用在人身上,效果打了幾折,根本算不上什麼新鮮……”

  將這些傢夥制服之後,我數了一數,總共有六頭天山雪人,長長的毛讓它們顯得格外有趣,臉上大把大把的鬍子和皺紋,看著不像是猿猴,反而是歲月滄桑的老人。

  接下來的事情就跟我沒有關係了,在雜毛小道和小妖的一番措施之後,他們終於選定了一些溝通的方法,大概也就是先給點胡蘿蔔吃,再下手段懲戒了一個不聽話的莽漢,使得那雪人瞪著一雙宛如銅鈴的大眼睛,裡面滾滾眼淚水就掉了下來。

  小妖抽得那雪人哇哇直叫,而就在這時,我看見翻過這道粱子,卻能夠看到十幾個人在遠處的山谷中追逐,因為離得遠,那人就像芝麻一般小極了,正猶豫著,虎皮貓大人卻出現在眼前,朝著我們大聲喊道:“都愣在這裡幹嘛,快去幫忙啊,要不然大咪咪就死在這兒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這是歷史性的會面,哎呀,好緊張哦,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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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5 23: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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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登山風景在


  我們沖出了旅館來,看著屋簷外面那雪花大片大片,如鵝毛一般地飄落,天空陰霾,讓人感覺到無比的壓抑,而外面的整個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天池的附近有一片聚集區,不過這個時節的人也已經不多了,看到這紛飛大雪都是十分頭疼的,有人試圖給車上面套上防滑橡膠,準備離去,而我們則坐在了旅館的木樓梯上面,看著這大雪一點一點地落下。下雪天其實並不算冷,不過在山谷之中,那呼呼的穿堂風從身邊呼嘯而過,刮在臉上有一種宛如刀割的疼痛,而眺望遠方,那天湖一夜之間,靠岸的地方就已經開始結凍了,有幾個人在岸邊走來走去,玩得不亦樂乎,頗為有趣。

  這天有些冷,尋常人在室外根本就受不了,不過對於我們來說卻也算不得什麼,但雪路難行,總是要等雪小一些才能夠進發,要不然路上必定會有很多狀況發生的。

  人定勝天,這句話是壯志豪情,然而世間險惡,稍有不慎,說不得我們就有可能凍死、餓死在山上而沒人曉得呢。

  這大雪飄飛,一直到了中午方才小了一些,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小妖和朵朵下去玩雪,堆砌一個大大的雪人,看那臉的模樣,分明就是滑稽版的我,愁眉苦臉的樣子,讓人頭疼,而院子裡的大雪開始變厚了,一腳下去,直沒腳踝。

  這樣的天氣實在是應該窩在鍋爐提供的暖氣房裡面,好好呆著就是了,然而既然有了小佛爺的消息,我們也不願意再等待,於是開始收拾行李,朝著峰上出發。跟李騰飛還有些熟絡的那旅店老闆攔了我們幾回,鄭重警告我們不要上山,不然這一去,說不定就回返不得了。他這是真心實意地為我們好,但是我們心中自有計較,所以也沒有多說,一步一步地朝著遠處走去。

  走了好遠,那個一臉絡腮鬍子的店老闆還朝著我們大聲喊道:“你們這是找死啊,對自己不負責就算了,那兩個水靈靈的女孩子,特別是朵朵,你們這是犯罪!”

  朵朵頗有人緣,那個店老闆一見到她就喜歡上了,每回都是笑眯眯的,像個慈祥的老爺爺。

  不過我們並沒有解釋太多,在離開了人們的視線之後,便將二毛和血虎都給使喚了出來,由這哥倆兒馱著我們,朝著山上進發。

  血虎是雜毛小道用緬甸得來的一塊蘊含著遠古猛獸精華的血玉鑄就而成,一開始也就能出場幾分鐘,爆發而已,並不算厲害,不過跟著我們南征北戰這麼多年,好處得了不少,而後陶晉鴻似乎有對它施展了一些手段,所以才能夠這般長時間出現,也可以當做代步工具,而二毛則是小妖自魯東的東夷迷幻殺戮陣中截獲,這東西原本也是極厲害的東西,不過離開了陣心本源,雖然也有些手段穩固,卻終究還是比以往弱了一些。

  照著以前的習慣,雜毛小道悲催地和李騰飛擠著血虎,那尾巴上面還吊著昏昏沈沈的小黑,而我則帶著小妖和朵朵騎在二毛身上,十分得意。這二毛的體型要比血虎大很多,所以空間也大,在風雪中不斷起伏,倒也自在。

  它們都是靈體具現化,自身的重量如果不用力量來加持的話,幾乎是輕若無物,所以倒也沒有被這積雪給影響許多。

  至於龍哥,他則是腳不沾地,遠遠在後面跟輟著,也不干擾我們。

  不愧是曾經王的護衛,龍哥對於距離的把握十分到位,不遠不近,既不會讓我感受到壓力,也不會讓我脫離他的視線之外,而面對著這厚厚的積雪,他也是絲毫壓力都沒有,整個人就仿佛在地上飛一般,連腳印都沒有留下來。

  李騰飛跟雜毛小道一起擠著,略有些委屈,不過他又沒有龍哥那般踏雪無痕的本事,只有眼巴巴地瞧著。

  不過沒一會兒他的心裡面又開始自我滿足了起來,要知道雜毛小道雖然是我最親的兄弟,可是龍哥卻從來沒有搭理過他一次,反倒是自己,龍哥可是跟他李騰飛說過一句完完整整的話呢。

  這般奔行,山路開始慢慢地陡峭起來,兩邊的樹林也被我們拋到後身後去,回頭一看,只見山下一片白茫茫的,銀裝素裹,說不上妖嬈,反倒是感覺出了幾分蒼雄的涼意來。上了山之後,雜毛小道的臉色就變得嚴肅起來,一會兒仰頭看天,一會兒用手指掐算,然後給我們指路。

  雜毛小道學過虎皮貓大人傳授的半部《金篆玉函》,對於命運之線的推導其實也是有了一定的境界,所以在沒有虎皮貓大人的情況下,對於方向感的把握,還是由他來弄會比較好。

  駕獸而行,呼嘯如風,如果沒有那刺骨陰冷的話,實在是很不錯的事情,十分恣意,不過騎至半程,終究還是出了事,一開始是血虎,不知道怎麼回事,腳一歪,整個身子就跌進了雪層裡面去,將雜毛小道和李騰飛給摔在了地上,而二毛也是驟然一停,負責駕馭它的小妖朝著我高聲喊道:“不行,二毛凝不了形了,這雪峰上面好像有大陣限制……”

  這話還沒有說完,二毛的身子就趴了下來,屁股高高撅起,我們也順著它的曲線朝著下方滑落,跳到了雪地中,在幾息的時間過後,二毛的身影一陣扭曲,消弭於無形之中。

  就在我感覺到略微詫異的時候,雜毛小道拍著身上的雪花走了過來,憤憤不平地說道:“這天山神池宮好大的威風,竟然將這整座山峰都給我布下了驅靈聖安陣……”

  驅靈聖安陣是安宅陣法的一種,主要用於驅除靈物,防止外物窺探,佈置起來並不困難,別說是雜毛小道,便是我這半瓶水晃蕩的主也能夠弄得出來,不過那些都只是面積很小的宅院,而人家這裡可是一整片山脈,那可就不是輕易能夠整出來的了,除了需要強大的動力系統,而且還有極為縝密和系統的陣法手段才行。

  這種通天的智慧並不是現在的修行者所能夠掌握,唯有在很久以前的盛法年代,方才能夠輕易做成此事。

  天山神池宮,可是一個有著十足歷史和底蘊的地方,要不然怎麼可能被稱作聖地呢?

  想到這裡,我們也只有自認倒楣了,不止是血虎和二毛,朵朵也顯得有些不舒服了,感覺身上套上了一副枷鎖一般,堅持了好一會兒,便在我的強制之下鑽進了槐木牌中,還好小妖倒是沒有什麼影響,一雙大長腿不斷地蹦啊蹦,顯得十分精神。沒有了幫忙趕路的坐騎,我們就只有靠著一雙腳杆子走路了,仰望著遙遙無盡的峰頂,沒有人曉得還需要走多遠,方才能夠到山峰的那頭去查探到邪靈教的蹤跡。

  那積雪鬆軟,路難行,一腳一個大印子,不過好在我們都是些修行者,而且身上的手段不差,雖然做不到龍哥那般輕鬆,卻也沒有為這腳下的積雪作太多的困擾。這般行路,不知不覺就過了好久,前方有一個大陡坡,斜角足有七十多度,如果沒有攀岩的器具,那可就是絕境了。

  不過這東西卻難不倒我們,小妖足尖一點,人便朝著那崖口跳了上去,接著一根專業的登山尼龍繩掉下來,我們這些有一個算一個,都給她拉了上去。

  小妖別看這是個嬌柔嫵媚的小娘子,兩臂之間的力量卻是極大的,像我這麼一個成年人,她隨便一拉,人便根本停不下來,刺溜一下就上去了。

  翻身了那一道崖口,我們終於算是到了半山腰,舉目往遠處眺望,一片白茫茫的山景,讓人看著一陣心胸廣闊。我們爬了好久,先前還沒感覺,這會兒倒是有一些累了,李騰飛提議說歇一會兒,大家都同意了,松松手腳,感覺一陣疲倦感上了來。我和雜毛小道低聲商量了一下,說先前預料出錯了,要是按照這個進度,只怕我們根本就登不了頂,更不用說翻過這道高峰,到後面的雪穀中去。

  雜毛小道點頭,說這兒的天氣環境實在是太惡劣的,行動受制,很難有所作為。

  我們在這兒說這話,突然旁邊的李騰飛低聲喊道:“哎,蕭道長,陸左,你們快看看那兒是什麼東西,好怪啊?”

  出山之後,李騰飛見過的世面也多了,能夠讓他感覺到奇怪的事情實在不多,所以聽到他這一聲喊,我們都來了好奇,扭頭朝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前方一個雪丘上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一動,因為那東西一身雪白,跟附近的環境十分相似,所以一時之間也難以瞧清楚。

  不過當我們的目光都聚集過去的時候,突然那雪丘出現了好幾個身影,身似人型,手一揚,好幾塊雪球便以極高的速度,朝著我們這邊甩了過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
……淩晨幾點?
……藍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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