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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1 09:56:24

本帖最後由 cve1130 於 2012-5-31 10:30 編輯

作者:淺草茉莉
書名:闇帝的眷寵.卷一

【內容簡介】
天這麼黑、風這麼大,嗯,適合逃難的日子!
想當初她不過是小白目的笑他是女帝的男寵,
這個肚�不能撐船的傢夥就無恥的軟禁她、整她,
要她跳進湖心玩尋寶遊戲、還要她親自下廚煮猴腦給他吃,
拜託,猴腦又不是豆腐腦,要「砍頭」的事她哪下得了手!
為避免往後墓碑上被注明「嚇死的人」,她只好連夜逃離,
可是她人緣有這麼好嗎?逃難還有一堆人拿火把開路耶,
還一路開、開去他房間!看來明年她墳上的草就要比人高了,
沒想到他不但不生氣更送她逃難未果的安慰獎──鈴鐺,
讓她在他府邸�有了新身分──寵物!
她實在想不通從「被整的人」到「寵物」有什麼差別?
但她可以確定所有人的想法都怪怪的,
她當了寵物值得恭喜、他送的鈴鐺比皇帝的玉璽還好用!
因為那個誣賴她的官吏,看到鈴鐺只差沒下跪……

【相關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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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5-31 09:56:51

【楔子】

  在唐朝的歷史剛剛走進太宗的時代,尚不知曉未來的走向時,出現了兩位奇人,共同編撰了一部預言後世歷史的圖讖《推背圖》,他們就是唐初貞觀年間的司天監李淳風和隱士袁天罡。《推背圖》共有六十幅圖像,每幅圖像下面附有讖語,預言了從唐朝起至今以至未來,歷朝歷代在中國發生的大事。

  「愛卿,你告訴朕,這《推背圖》中的第三幅,圖中的女子手持寶刀而立,這諭示了什麼?」太宗緊盯著李淳風呈上來的圖像,皺著眉問。

  這圖的下方還有幾行讖語——日月當空,照臨下土,撲朔迷離,不文亦武。參遍空王色相空,一朝重入帝王宮,遺枝拔盡根猶在,喔喔晨雞孰是雄。

  「回皇上,這圖像諭示數十年後,本朝將會出現女帝專權之運以及殺戳親王之禍。」李淳風歎息的說。

  「什麼?這怎麼可能?!」太宗震驚大怒。

  「皇上,此乃臣與隱士袁天罡苦心所推研出來的預言,可不可能日後便見真章,只是您我受天命所限,無緣見證了。」李淳風苦笑說。

  太宗倏地眯起了眼,心下雖疑惑,但李淳風是個神算,他的話不能不當回事。「朕問你,今年的金科狀元會是誰?」他有心再測試李淳風的能耐。

  李淳風含笑答道:「皇上若問金科狀元,乃火犬二人之傑。」

  太宗大驚,朝廷幾天後即將放榜,他心目中的榜首正是狄仁傑,此事他尚未告知任何人,而李淳風的話正準確的應驗了他心中的想法,這……

  太宗當下沈下臉來。「那卿家的意思是數十年後會出現一女子竊國?」他信李淳風所言了。

  「嗯,照臣圖像以及讖語的推算,咱們大唐將改朝換代了。」說到這,他不禁開始汗涔涔了。

  女皇接任已夠顛覆國統了,如果連國號都改了,那高祖皇帝戮力所拚打出來的江山,豈不短短不到百年就煙消雲散?如此驚世駭俗、大逆不道的話由他口中說出,難怪讓皇上臉色陰沈不定,陰鷙駭人。

  「愛卿,此事真會發生?」

  「皇上,《推背圖》共六十幅,臣不敢妄言,但……它神準無比啊!」

  「啊!」太宗像是大受打擊。「天命!難道是天命?!」想不到他與父皇胼手胝足打下的天下,以及他自身努力創造的「貞觀之治」,竟然會起禍於一名女子而化為烏有?

  「皇上,其實……臣還預言了另一幅圖像。」李淳風變得欲言又止。

  「另一幅圖像?莫非有解?」

  「解?可以說是吧。」他神秘的取出另一幅圖來。

  圖中繪有一男一女,男子手持孔雀羽扇,風采奪目,眼露精光;女子長衫飄飄,腰際系有環佩鈴鐺,手捧冰雪,指著滿天陰霾,似要男子為其化雪去冰,圖像下的讖語僅兩句——大唐之株汲於言某;言某之意汲於並水。

  「愛卿,說清楚。」太宗疾問。

  李淳風歎了一聲。「皇上,讖語的意思是大唐要複國在於這言某之人,而這言某之人又屬於並水,換句話說,中興大唐不是無望,只是取決於這並水。」

  「但這並水又是誰?這個言某之人與她又有何關係?」

  「臣不知……」李淳風不禁汗顏。

  「不知?」

  「皇上,其實您有所不知,這張圖,臣稱它為《推背圖》的第六十一幅……」

  「第六十一幅?你不是說《推背圖》只有六十幅,哪來的第六十一?」

  「這是臣與袁天罡最為難以推算的一張圖,所以將之列為第六十一,此圖將不會公諸於世,唯有此刻皇上您一人可以窺見。」

  太宗面色轉眼發青。「愛卿,你是在告訴朕,你已推算出中興大唐有解,就是取決於這個叫做言某之人,但是其變數太大,大到連你與袁天罡也無法掌握天數?」

  李淳風苦著臉。「是啊,臣與袁天罡得知有此人後,苦研多年,終於窺知女帝以六十六之高齡登基,還得以安治十五年無憂,全賴此人從中翻雲覆雨,但是此人是否會再助李家天下獲得中興,此事天機甚深,臣等愚鈍始終無法參透,因此才決定將此圖深埋,不納入全數的《推背圖》之中。」

  「啊!如此說來,大唐氣數盡與否全取決於這言某之人的決定了?」

  「可以這麼說……但是臣也說了,言某之人的決定又關乎這並水……皇上,這並水才是中興救主的根啊。」

  太宗死白了雙頰,久久無語。

  殿外一雙美麗妖豔,骨碌碌的大眼,眨著眨著,數十年後會出現女帝……阻礙者,並水……

  她,記住了!
引言 使用道具
cve1130
侯爵 | 2012-5-31 09:57:18

【第一章】

  西元七○四年中

  唐朝京都原是在長安城,但自從武媚娘自稱「聖神皇帝」正式建立大周王朝後,已遷都洛陽,並建「上陽宮」作為處理朝政的主要宮殿。

  中元時節,洛陽城�的南、北、西三市聚集了數萬民眾,夜以繼日的歡慶,上至宮廷下至朝野,男男女女手牽著手盤旋進退,邊舞邊唱著「踏歌」,其中有一名姑娘生得圓潤可愛,梳著半翻髻,頭上僅簡單別著一隻銀簪,略施紅妝,穿著圓領羅衫,笑起來熱情洋溢,她挽著袖子,跟著大夥一起踏歌,因為笑容燦爛,惹來不少注目,甚至有人將她推至人群中央,讓她領著眾人齊步踏歌,她笑彎了嘴角,踩著輕快的舞步,接過別人遞給她的玉簫,吹著簫和著舞步,宛如凡間仙子,輕靈暢快,不算絕色的她,在人群�卻顯得璀璨奪目,星光熠熠。

  「好個俊丫頭。」遠處華麗的樓臺上,一雋雅男子輕懶地搖著孔雀羽扇,清清淡淡的贊著。

  話落,身旁四、五名侍從立即消失。

  不到一刻,已經有人來報。

  「大人,打聽到了,那姑娘是並州人氏,她爹是並州地方小官鴛漢生。」長年跟在公孫謀身旁的校尉尚湧,得到消息趕緊上前說。

  「並州來的?原來與陛下是同鄉。」他淡漠的頷首。

  「大人,要屬下將人請來嗎?」尚湧小心詢問,大人今日心情不錯,竟然還有興致注意到女人。

  他目光飄向正舞動著寬袖的小姑娘,手中的羽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不必……你去帶來吧。」他原想拒絕卻忽見那小姑娘竟打了某人一耳光,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酷吏來俊臣家的狗,周子健。

  這可有趣了,他當下改變主意決定見見這膽大包天的丫頭。

  「是。」得令,一干侍從迅速出了樓臺。

  不消須臾,小姑娘已然忿忿地站在他跟前,對著他橫眉豎眼。「喂,你就是這群惡霸的大人?你押我來做什麼?」她性子似乎頗為火爆,一見他不驚也不懼,劈頭就問。

  「大膽!」尚湧見她不規矩遂沈聲大喝。「眼前是公孫大人,你休得無禮!」

  「公孫大人?」是誰啊?很大的官嗎?她忽而皺眉、忽而抿嘴,表情十足。

  近距離瞧她,公孫謀細細審視,清睿的眉宇微微挑高,果然是個精神的姑娘,在洛陽要見到有朝氣的姑娘可不多了,因為這些年洛陽流行病美人,各個美人每天只顧著躺在床上無病呻吟,將身子養得圓潤病態,聽說這可是近來最引男人呵愛的體態。

  這姑娘倒是不跟流行啊!他銳視,忽地輕扯嘴角,隱約發現她的氣色似乎沒有外觀瞧來那般精神哪……

  「沒錯,這位就是公孫謀大人,你有幸見到大人一面,還不快感恩跪下。」尚湧見大人沒動怒,但她仍呆杵著不動,趕緊出聲提醒。

  「公孫謀!你就是公孫謀?」她突然睜大眼睛。這就難怪了,方才進樓臺時,就瞥見樓臺四周佈滿重兵數百,而樓臺上的侍從更少說有三、四十個人專心在伺候著他一人,皇帝出巡只怕也只是這麼個排場了,這男人原來就是名滿天下的「佞臣」公孫謀!

  只是這個大奸徒找她做什麼?她舔舔發幹的唇,想不透。

  「嗯?」公孫謀坐在鋪有紫金絲綢的長椅上,長指支著顱首,挑眉望著她一臉殺氣騰騰的俏臉蛋。

  「好個公孫謀,我在並州時就聽過你的名號,你是個混亂朝綱、助紂為虐,專門打擊李氏皇族罪大惡極的傢夥,這樣的惡徒要我下跪?不跪!」她不屑的撇過臉去。

  此話一出,眾人抽氣連連。從來沒有人敢在大人面前講這種話,這……這丫頭不要命了?

  就見大人一向過分清冷的臉龐綻出了一絲笑靨,眾人更是倒抽一口氣,完了,大人果然被觸怒了!這不知死活的丫頭死定了!

  「你當真覺得本官罪大惡極?」

  隨著他的嘴角越揚越高,一干侍從的心窩就越沈越低。

  「是啊,你是陛下的爪牙,專門幫他誅殺忠良、迫害良民,這些罪孽三世都洗不清。」

  「你倒是直言不諱啊!」這丫頭比想像的有趣,不知是無知還是原就不想活了?

  難怪連來俊臣那廝養的狗也敢打。

  「當然,我這人有什麼說什麼,我還聽說你——」她突然頓下。

  「聽說什麼?」他越聽越感興趣了,這丫頭說了不少他早知道卻不曾親耳聽聞的話啊!

  「我還聽說……聽說你也是皇上的男寵,所以皇上才會如此寵倖你,對你言聽計從。」她一副不屑於啟齒的羞憤模樣。

  這大逆不道的話當場讓眾人嚇破膽,個個面如死灰,這話先前有位儒生與人交談時不小心影射了此意,此話傳到大人耳�後,那名儒生被烹殺了,屍骨成了熟食,還喂了狗,而這丫頭竟敢當著他的面,連「男寵」兩字都敢出口,這下場還能比那儒生好嗎?

  「你的膽子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啊!」公孫謀低首,精眸微斂,再揚首,笑如春風。

  一干瞭解他的人已經開始毛骨悚然了。

  「咦?怎麼人家越罵你,你笑得越開心?這會瞧來倒是挺像親切的大叔叔了!」她眨著明亮有神的大眼說。看來這人並非真的挺壞的,甚至好脾氣的不像外傳的那樣血腥陰戾。

  他收住笑容,微愣。親切?嗯哼,會有人用親切來形容他?忽地,他暢聲大笑,好個蠢丫頭!

  「丫頭,就讓你見識本官真正親切的一面吧。」他轉向身側。「尚湧,本官的愛犬們久不知肉味了,這丫頭就交由你烹——」

  「誰?是誰敢在來大人面前將人劫走?」

  他話未盡,樓臺下就傳來周子健的惡氣聲,他倏地收了口,但笑容加大。

  又來新的樂子了。

  「沒錯,是哪個混帳東西不把老子放在眼�,敢劫走本官要的人?樓臺上不要命的混帳是何人?還不快給本官滾下來請罪!」樓臺下的來俊臣帶著家犬周子健吆喝著。

  來俊臣可是本朝第一的酷吏,為當今女帝發明了不少殘害靈肉的惡刑酷法,上至高官貴族,下至販夫走卒,只要栽在他手上的人,少有活命的機會,就連全屍都很難,人人懼他如閻王,就怕惹到這陰險小人,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他仗著酷吏之名,在朝野間囂張橫行,無人敢管,這會料定樓臺上的人不長眼,敢與他作對,找人晦氣來了。

  「來大人,你口�的混帳東西是指本官嗎?」公孫謀依然閒散的高坐樓臺,只是稍稍提高了低沈音量。

  他這聲音傳出,讓原本叫囂撇嘴的來俊臣與周子健當場變了臉。

  尤其是來俊臣,他幾乎慘白了雙頰。「公……公孫大人!」

  「嗯,你還認得本官的聲音啊?既然如此,來大人還要本官滾下去請罪嗎?」

  「不……不……小臣……小臣罪該萬死,這就……這就滾上來請罪,馬上就滾到大人面前。」來俊臣與周子健兩人一副魂飛魄散的模樣,連滾帶爬的奔上樓臺,一見到公孫謀的金面,立即發顫的跪地。「小……小臣該死,小臣該死!」來俊臣這人前不可一世的小人,見到公孫謀竟然如同見到鬼魅一般嚇得屁滾尿流,這景象若讓其他人見了,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來大人何罪之有?」公孫謀笑問。

  來俊臣一見他的笑容,登時腳底發涼。「小臣冒了大不敬,竟敢冒犯大人,還請大人饒了小臣一回。」他索性趴在地上,抖著求饒。

  「不知者無罪,來大人,你不用緊張,起來吧。」

  來俊臣趴在地上一聽立即鬆了口氣要起身,才擡首就望見公孫謀的笑靨立時又腳發軟的癱下。「大人,小……小臣知錯了,您再給小臣一次機會吧,小臣……哇……」說著說著竟嚇哭了出來。

  「喂,你這人真是莫名其妙,人家公孫謀都說不知者無罪了,你還哭個什麼勁?你真是男人嗎?」一旁的小姑娘蹙眉出聲。

  「你!」人人都知道眼前的人是一個笑閻羅,他不笑則矣,一笑便是要人命,這人笑容一出,難道他還有命在嗎?

  正在無恥求饒竟遭這小姑娘譏笑,來俊臣頓時面紅耳赤的停止哭泣,惱羞得咬牙。

  「你住口!還不都是因為你,我和來大人才會冒犯公孫大人的,你這丫頭還敢在這兒嘴碎,當心——」周子健跪地,見到那敢呼他巴掌的丫頭竟然就站在他前頭,當場怒說。

  「當心什麼?」公孫謀興味的截斷問。

  周子健心驚,他怎麼又在大人面前造次了,嚇得忙搖首。「沒什麼,小臣該死,一切由大人定奪。」

  「由本官定奪?你指的是這小丫頭給你一巴掌之事要本官為你作主?」

  「你怎麼知道我打了這傢夥一巴掌?」她驚奇的問。

  公孫謀抿抿唇。「說,為什麼打人?」一雙漂亮的黑瞳直勾勾地盯著她。

  這讓她跳得不太規律的心兒,心悸了一下。「哼,大夥跳舞跳得好好的,這傢夥突然冒出來當街對著每個姑娘調戲,說是要為他家大人挑選觀月的作陪姑娘,想擄人尋歡,我氣不過當然賞他一個五指印,誰教他欺人太甚!」小姑娘紅唇扁了扁,既委屈又正義。

  「原來是這樣啊?」他眸瞳一瞟,瞟向了周子健,唇畔綻出詭異的笑來。

  周子健嚇得渾身發僵。「大人,這……這是誤會,小臣絕沒有當街擄人,這事跟來大人也沒有關係——」這會可不敢把主子來俊臣拖下水,只好一肩扛了。

  「欸,你緊張什麼?這叫公孫謀的傢夥還不是從你手中把我擄來?他跟你們是一路貨,你們這麼怕他做什麼?」小姑娘一臉的不解。明明是烏龜笑王八,真不明白惡霸對惡霸應該是好兄弟,怕什麼呢?莫非這個叫公孫謀的傢夥是惡霸之首?

  「我……」周子健臉色發青,哪來的蠢丫頭啊,竟敢說他與公孫大人是一路貨……他……他們哪配啊!

  眼前的人物可是酷吏的老祖宗啊,就連他的主子都只能算是他跟前的一條搖尾巴的哈巴狗。

  「小姑娘說得對,你們怕什麼?本官又不會吃了你們。」公孫謀起身,身上的環佩鈴鐺隨著他的動作搖曳出叮噹脆響。

  「大人……」來俊臣與周子健口水一咽,簡直要尿褲子了,平日可都是他們兩人將人嚇得拉屎拉尿的,這回對方僅是起身搖扇,他倆就已經要失禁了。

  公孫謀欺向兩人眼前,與他們四目相對後輕喚,「尚湧。」

  「屬下在。」尚湧立即趨前應聲。

  「你可聽說過有人罵過本官混帳的?」

  「回大人,沒有。」開玩笑,敢這麼說大人的恐怕一出生就註定夭折了。

  「嗯,既然來大人罵都罵了,本官就瞧在他無心之過的份上……割了他的舌頭輕懲一下算了吧!」他開恩的說。

  來俊臣嚇得張大嘴繼而想到舌頭不保,馬上面無血色的雙手捂緊嘴巴。

  公孫謀說完,攏了攏眉頭,又瞧向周子健。「尚湧,本官曾幾何時與人同路過?」

  「回大人,您一向獨來獨往,雖然多得是想趨炎附勢的人,但是大人一律不屑至極。」尚湧答。

  「所以也就是說,周大人也是趨炎附勢之徒嘍?好吧,既然本官不喜與人同路,就斷了他一雙足好了。」

  周子健一聽,匡啷一聲,身子軟下當場撞上桌角,立時頭破血流。

  他瞧了,俊顏略顯不悅。「就這樣了,下去吧,別妨害本官賞月了。」

  尚湧得令要將兩個哀嚎癱軟的人拉去行刑。

  「等等,喂,公孫謀,你怎麼能說要人舌頭就要人舌頭,說要人一雙足就要人一雙足,太霸道了吧,雖然他們是本朝大惡徒,你若殺了他們眾人額手稱慶,可這會這姓來的不過罵了你兩句,那位姓周的所謂與你同路,更是出自我的口,你幹麼這麼血腥,光這樣就要人殘疾,太不講理了,如此一來,你不比這兩個酷吏更可怕、更暴戾!」小姑娘怒指。

  公孫謀嘴角微揚,負手而立,孔雀羽扇輕拍著腰背。「你總算明白親切之於本官的定義了。」

  「嗄?」她心驚。

  「丫頭,你叫什麼名字?」他哼笑一聲,忽然問。

  「純水,鴛純水。」她瞪著他,警戒的說。

  「鴛純水,純純之水。」他眯了眯冷眸,劍眉皺了皺,不明白為何聽到這個名字,竟有些心神微震。

  「喂,你講點道理嘛,別要人殘疾了。」她嘟著嘴為人說情起來。

  「鴛姑娘,你可知自己也是自身難保,還有餘力幫人求情?」他面無表情的說。

  「自身難保?」她這才想起來俊臣不過是罵了他一句混帳,而她可是劈哩 啦說了不少他的壞話,糟了,他該不會也要割她的舌頭吧?她立即捂著嘴。「不要吧,別割我的舌頭。」她退一步,驚覺危險的瞪著他。

  「放心,本官不會割你的舌頭的。」他發現逗弄這丫頭還挺有意思的。

  「呼,嚇死我了。」她喘聲拍胸。

  「本官方才就交代尚湧了,他會將你烹殺了餵食本官的愛犬。」他淡淡地、惡意地笑出聲。

  「啊!」她漂亮的瞳眸瞬間驚恐地瞅著他。

  公孫謀滿意的頷首,這種表情就對了。「本官特許你留下遺願,有什麼需要本官替你達成的嗎?」他難得大發好心的說。

  「我真的會被烹殺?」

  「本官的話如同聖旨,你懷疑?」

  「哇……你果然是禍國殃民的傢夥,這麼殘忍竟然要烹殺我……嗚……既然你要殺我……我只有一個遺願,那就是你放了來俊臣他們吧……嗚嗚……」得知真的要被烹殺,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他臉色有著說不出的怪異。「要本官饒了他們,這就是你的遺願?」還以為她會哭著要他饒了她,又或者請求將她的屍首留下別讓狗吃了才是,但這丫頭竟然違反常理的反為別人求起情來?

  「嗚嗚……他們雖壞卻也是人,苟活於世卻殘缺,未免也太可憐了,你殺了我沒關係,但是饒了他們吧。」她一面抽泣一面說。

  「若本官不肯呢?」

  「是你說讓我有遺願的,你想出爾反爾」她怒極,一口氣有些上不來。

  見她不尋常的呼吸急促,他攏緊了眉。「本官行事隨著喜好,就算出爾反爾你又當如何?」他反問。

  「你!你——」約莫氣昏了,她竟用力喘了兩聲,痛苦的捧心後就在他跟前軟下身子,他丟開隨身扇子,在她吻地前一把將她抱進懷�。

  「大人?」尚湧趕上前,大人的身子可不能教這即將要死的丫頭給弄髒了。

  他愣了愣,正要將懷中的人交給尚湧時,才抽身就發現不知何時她竟緊緊抓著他的前襟不放,他臉色微沈的鎖視著她揪心痛昏的模樣。

  尚湧見狀用力一扯才將她的手扳離。「大人,屬下這就將這該死的丫頭烹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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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1 09:57:38

【第二章】

  「小姐,你總算醒過來了,嚇死我了。」袁妞哭啞了嗓子,見鴛純水醒來,才破涕為笑。

  「我怎麼了?」覺得自己睡了一夜好覺,才剛清醒就聽見袁妞的破嗓子,她不舒服的掏了掏耳朵。

  「怎麼了?你還敢說!」袁妞手叉著腰,一臉的火。

  她眼兒一轉。「我又發病啦?」

  「沒錯,小姐的心病又發了,這回差點沒斷氣呢!」袁妞氣呼呼的說。

  「這回這麼嚴重?」她自己也吃了一驚。

  「小姐,你不是要我掩護你溜出去跟人家踏歌嗎?可到底出了什麼事讓你氣得又病發了?」小姐好些年病都沒發作,怎麼此回才來京都洛陽沒幾天,就教人給擡了回來,這可嚇壞她了。

  「出了什麼事……啊!不得了了,袁妞,是誰送我回來的?我沒有被烹殺嗎?」她猛然想起公孫謀的詭笑臉龐,接著全身發冷的記起了一切。

  「烹殺?你做了什麼要被烹殺?」袁妞大驚失色。

  「我……我得罪了公孫謀,他要殺我。」

  「什麼?!你得罪『闇帝』了,他可是號稱皇朝的地下皇帝,你居然得罪他了?老爺不是一再告誡你,京都不比並州,在這�你得格外注意言行,誰不好得罪,你怎麼得罪了最恐怖的大人……

  「咦?等等,小姐,你說你得罪了公孫大人,可是就是他親自送你回來的,老爺見了他簡直驚喜上了天,哈腰奉承得須臾也沒錯過,可我沒見這位大人對你有任何惱怒啊?送你回來後,他還吩咐老爺立即為你喚來大夫才離去,這樣……你像是有得罪他嗎?」

  「有這種事?這人真是怪到了極點,明明一副我死定了的模樣,居然還會放過我,並專程送我回來,怪,真怪!」鴛純水想不透的揉揉腦袋。「那他還有說什麼嗎?」

  「有,公孫大人說,如果你死了就算了,若醒過來,就說他允了你的遺願,這樣說你就明白了。」

  「他真這麼說?」這麼說來俊臣他們沒事了!

  「是啊,不過你的遺願是什麼?大人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袁妞好奇的問。

  「就是……哎呀,沒什麼。」她懶得解釋,一心想著公孫謀這傢夥八成是只紙老虎,就喜歡嚇人,想來也沒這麼壞。

  「沒什麼?」小姐擺明瞭不願意說,袁妞也沒轍,只得嘟著嘴又說:「對了,小姐,你昏迷未醒的這段時間,老爺已經為你找到出路,你很快就要送人了。」

  「這麼快!」她立即拉下臉,心頭沈甸甸,大有病又要發作的可能。

  「是啊,老爺可積極得很,一進洛陽就四處打探如何把你送出去,就連你人都快斷氣了他還是沒有停下,直嚷著你不會這麼不孝的不助他發展前程,一定會沒事的,瞧這回,你真的醒了,他也真的幫你找到對象呈出去了。」

  「爹他……」

  「你可知老爺要把你送給誰?」

  「誰啊?」鴛純水歎了口氣,興致不高的問。

  「廬陵王李顯。」他可是當朝太子未來的皇帝爺啊,老爺竟然有辦法找到門路讓廬陵王接受小姐,可見老爺下了不少心思喔。

  「是他?」

  「對,老爺可真是用心良苦不是嗎?」袁妞不以為然地諷刺,看來老爺已決定將寶押在李家天下,而不是武氏族人身上了。

  「別這麼說,爹會這麼做也是為了咱們一家興旺,我身為長女是該幫他的。」她幽幽的表示。

  「話可不是這麼說,老爺心術不正……呃,老爺一心仕途,卻想犧牲小姐,小姐你也真是傻,居然跟著來到京都,這會還真配合的打算將自己打包當成禮物送人。」

  「小姐,你想清楚,一進到廬陵王府你可不是什麼有品級的王妃、美人的,以你的身分頂多是個侍女,就等著年過半百的廬陵王看上你,你才有可能出頭天,但得與一群女人爭寵,多可憐啊,為了老爺的私心,犧牲你一生的幸福,這可值得?」袁妞憂心的勸說。

  「我……當我答應隨爹來洛陽時就下定決心了,我這身子自幼就不好,如果有機會幫得了家�、幫得了爹,犧牲一點幸福又算什麼。」她的命運早就註定好了,為了家人就算成為別人的玩物也不容她後悔……

  窗外鳥聲唧唧,她瞟向遠處,心似乎跟著又微微痛了起來。

  袁妞瞧著她只能在一旁無奈的歎氣。

  小姐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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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廬陵王府(太子府)

  「公孫大人,您總算來了,本王再請不動您,都要親自登門拜訪了。」廬陵王李顯拭著冷汗,見到公孫謀猶如見到如來佛在世般感激涕零。

  「王爺,不,太子,您又重新被皇上重用,都登上太子寶座了,還能有什麼事讓您十萬火急的想見本官?」公孫謀閒適的品茶,相較於李顯的憂心急躁,可謂成了強烈的對比。

  李顯是陛下的第三子。高宗駕崩後曾一度登上皇位,但是龍椅坐不滿幾日就教有意自己君臨天下的親生母親給趕下龍位,如今多年過去,陛下也已年邁,為了後世千秋是要傳給娘家武氏族人,還是還政於李家人,陛下傷透腦筋,歷經了不少波折,而今總算下定決心,由三子李顯繼位。

  「哎呀,公孫大人,您可別這麼說,我這太子之位,還不是全仗您在陛下面前點頭支持,陛下這才肯接受本王為太子,沒有您就沒有本王啊!」李顯一臉的感激諂媚。

  「太子何出此言,陛下年邁,來日不多了,是陛下自己心覺她畢竟是李家人,怕要是傳位給娘家人,將來百年後武氏宗親只當她是嫁出去的人,在宗祠上可沒有人在拜嫁出去的姑姑啊,立你為太子,只能說是皇上想開了。」他冷冷的說。

  「話是沒錯,但是要讓陛下想開,還得仗您的金玉良言啊。」李顯心知肚明,母親願意讓他成為太子,此人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若此人不同意,就算母親有意還政李家,也不可能為之。

  公孫謀不承認也不否認,因為情勢確實如此。「太子就別再吹捧本官了,還是說說您找我來究竟所為何事?」

  「這個……本王有個不情之請……」李顯突然支吾起來。

  「什麼不情之請?」他有些許不耐煩了。被三催四請的請來,可不是來這讓李顯浪費時間的。

  見他神情不悅了,李顯趕緊說:「本王想請公孫大人接受小女。」

  「安樂公主?你要本官迎娶公主?」

  「本王知道您府�已美人成群,但是安樂公主的美貌眾所皆知,對您又是仰慕不已,多次向本王要脅非您不嫁……您可也是本王中意的乘龍快婿,這不情之請,請您一定不要拒絕啊!」李顯涎著老臉自己提親。

  他挑眉,這李顯為了穩定政權,拴住他的動向,竟打起聯姻的壬意了。「太子的厚愛,本官——」

  「殿下,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僕役匆匆忙忙進來嚷著打斷他的話。

  李顯臉色一變。「狗奴才,你沒見到本王正在與公孫大人談話,什麼天塌下來的事,你竟敢上前打擾叫嚷!」正等著公孫謀的回答,這狗奴才竟敢來壞事,李顯氣極怒斥。

  「是是是……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這名僕役嚇得趕忙跪地。

  「是該死,還不滾出去自請處罰——」

  「太子請先息怒,想必這奴才肯定有急事,否則不會如此無禮的,你不如先問問他府上發生了什麼事?」公孫謀冷眼說。事實上,這奴才闖得好,他可無意接受李顯的美人恩啊!

  「呃……好……狗奴才,還不說發生什麼事了?」知道公孫謀有意推延,李顯無奈,只得將怒氣轉向這該死壞事的奴才身上。

  「是……」僕役嚇得半死,猛咽口水的稟報,「並州之女已經送來了,這會人正在府外——」

  「混帳東西,人送來把她安置在內府即可,這等小事你上來嚷什麼?」一聽是這種事,李顯勃然大怒。

  「不是奴才不將她安置進府,而是這……這並州之女她……她倒在轎�不省人事啊,怕……怕是要斷氣了,奴才一急這才趕緊來通報,想請示太子這並州之女還要送進內府嗎?」

  「蠢東西,都要斷氣了還送進內府幹麼,要本王替她辦喪事嗎?還不快連人帶轎給本王攆出去!」一天到晚有人送美人進府給他,他大多來者不拒,但這回送了個將斷氣的人來做什麼?這並州鴛漢生真不是個東西,回頭抄了這老傢夥的官職。

  「慢著。」公孫謀突然開了金口。

  「公孫大人?」李顯訝異公孫謀竟會管上他府�的事。

  「本官只想問問,這並州之女閨名可是叫鴛純水?」他攬眉問。

  「鴛純水?本王不記得了,只知道她爹是並州小官鴛漢生,為了討好本王將女兒送來做我的侍女,怎麼,公孫大人認識她?」

  「鴛漢生,哼,他女兒才救活就急著出清了。」公孫謀冷笑,不知為什麼,得知鴛純水被送來廬陵王府,這事讓他很不痛快。「太子可介意本官出去見見這快斷氣的女人?」

  「當……當然不介意,公孫大人,這邊請。」沒想到一向冷漠的公孫謀竟然會關心起一個鄉下姑娘的死活?

  這可讓李顯心頭有了些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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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圓圓臉龐雪白如紙!

  「果然是她!」一經確認倒在轎子內的女人正是鴛純水後,一股莫名的火氣漸漸竄上公孫謀的腦門。

  「公孫大人真認識這名姑娘?」李顯可意外了,這公孫謀向來心高氣傲,府�美人多如桃花爭豔,對一般庸脂俗粉嗤之以鼻,這會竟會對一名鄉下姑娘起了……呃……笑……怒容?

  「本官與這名姑娘有一面之緣。」他勉強說。

  「喔?既然這名姑娘與公孫大人有緣,來人啊,還不快將人請進內府,速速去請大夫來為她診療,務必救活這名姑娘,若這名姑娘斷了氣你們這群不中用的奴才一個也別想活了。」李顯察言觀色,為討好公孫謀立即吩咐下去。

  「是是……奴才們這就請大夫去。」幾個人提著腦袋趕緊救人去。

  一旁公孫謀劍眉輕揚,好個李顯,硬是要他公孫謀欠他人情。

  目光不住飄向轎內一身喜氣的紅衣人兒,見她雙手捧心,毫無意識下仍糾著眉心,他心頭毫無預兆的刺痛了一下。

  閉上眸,忍著讓這奇妙的感覺隱逸去,再睜眼,投向轎內的人兒,既然這人情欠定了……

  「太子,本官想這名姑娘就不用送進你內府�去了,不如你就將這名姑娘讓本官帶回吧,大夫也直接叫進本官府�去醫治,就算這姑娘不幸死了,也由本官一併處理了事,不知太子可願意賣本官這個薄面?」

  「這個嘛……這位姑娘本來是要進入本王府上做侍女的,若讓公孫大人就這麼帶走了……」原本還咆哮著要連人帶轎攆走免沾晦氣的,但這會聽見公孫謀要人,李顯暗自大喜的故意刁難起來。

  公孫謀眸瞳微眯。「太子賣了本官的薄面,那你方才的不情之請,本官也會慎重考慮。」老狐狸!

  李顯這才眉開眼笑。「好好好,莫說公孫大人要一個侍女,就是要十個百個,本王還能說不嗎,來人啊,救人如救火,還不快將人送往公孫大人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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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她有什麼病?」公孫謀放下手中的朱筆,睨向桌案前的長須大夫。

  「回大人,經小人診治的結果,這名姑娘患有心絞症,只要受刺激或激動就有可能發病。」大夫謹慎的答。

  「喔?很嚴重嗎?」他隨意的扯扯衣擺,再問。

  「依小人看,這姑娘的心絞症,病根已久,但不甚嚴重就是了,這回病發應該是太緊張所致。」

  「是嗎?但七天前本官親眼見她病發一次,那回看來也似乎挺緊急的,發病得這麼頻繁,你說她不嚴重?」他不悅的質問,大有責怪之意。

  「這個嘛……」原本還算沈穩的大夫,此刻開始有些飆汗了。「小人想那回也該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會導致病發吧?」他抖聲猜測。

  「刺激?」公孫謀眉一擡。沒錯,都要被烹殺了,這的確是不小的刺激,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飄出一抹笑來。

  這可嚇壞了大夫,「咚」的一聲立即跪下。「大人饒命啊!」

  他見狀臉一僵,冷哼一聲。想來這老傢夥見他笑以為他又要殺人了,嘴一抿。「還不下去!」他略嫌不耐的揮手趕人。

  大夫如遇大赦,猶如虎口逃生般連滾帶爬的消失在他面前。

  他不禁莞爾。

  起身,身上環佩鈴鐺又叮噹作響,搖著羽扇沈思著踱步。

  「尚湧。」他出聲。

  「大人。」房外的尚湧立即應聲到他跟前。

  「去,去把那丫頭找來,本官要見她。」

  那丫頭?「大人指的可是您帶回來的純水姑娘?」尚湧揣測的問。

  公孫謀瞥了他一眼。「還不去!」不耐煩的催促。

  「是……可是大人,大夫交代,純水姑娘好像還不方便下床,要她來恐怕……」尚湧原本已領命要去喚人,但走沒兩步又折回頭說。

  他輕懶悶哼。「那就別讓她下床,但本官還是要見她,明白嗎?」

  大人這根本是刁難人嘛!「明白……」尚湧實在很想說,大人要見她可以親自走一趟,但這話他可不敢說出口,只得硬著頭皮應聲,大人任性起來可是連陛下也沒轍的。

  約莫一炷香後,公孫謀瞪著眼前被拆下搬來的偌大床座有些傻眼了。

  尤其是床座上的人兒,正橫眉豎眼氣憤的瞪著他不放。

  「喂,公孫謀,你這是做什麼?這未免也太蠻橫無理了,居然這樣把我扛來!」鴛純水氣急敗壞的怒視。

  他瞄向尚湧,見尚湧尷尬的搔頭。「做得好,果然把人帶來又沒讓她下床,本官對於你的效率,很滿意。」他竟如是說。

  原以為會討一頓罵,沒想到大人居然讚美他,尚湧驚喜不已。

  「喂,公孫謀,為了要見我,這麼做你不覺得太誇張了嗎?」鴛純水氣得怒駡。

  他這才玩味的瞧向她,見她臉色蒼白,但雙眸還是精神得很,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是教她這雙精神的眼瞳給唬了去,以為她是個圓潤健康的佳人,其實一點都不然。「現今天下恐怕只有你敢連名帶姓的直呼本官名諱了。」

  忽然想起現在她可是在他的地盤上,還是不要太囂張的好。「我……我是氣昏了,誰教你無禮在先。」

  「無禮?就算無禮本官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嘖嘖,原來你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哪!」他煞有其事的嘖聲搖首。

  「你!我怎麼忘恩負義了?」

  「本官兩次救了你的命,還有一次饒了你的命,所以嚴格說來,本官已經給了你三條命了。」

  對喔,記得她醒來後人就已經在公孫府邸了,經過僕役的解說才知道他又救了她一次,而且這次還由李顯手中要了她,但她並不想離開廬陵王府啊!「這個……就算你真的是我的恩人,但也不能這麼跋扈到將人帶床一起搬到你跟前,想見我可以到我房�來嘛!」

  「本官想見你,可又不想栘駕,那你說該怎麼辦?」他一派俊雅囂張的說。

  「你!」她氣結,這傢夥目中無人慣了,與他辯駁無疑是自討苦吃!

  「哼,你不好奇本官為什麼一定要見你?」見她又氣得臉紅脖子粗,他覺得有趣極了。

  「想要儘快趕我離開,省得白食你的糧食。」鴛純水沒好氣的說。

  「你想離開?」他目光轉沈。

  「嗯,如果你允許的話。」她其實很感激他的救助,如果不是他,兩次發病她可能早就見閻王去了,這會多少懷著感恩的心,說起話來也客氣多了,雖然對他的風評印象還是很差,誰教他是無惡不作的「闇帝」呢。

  「你想本官會允許嗎?」公孫謀斜睨她。

  「當然會,不然你留著我也沒用,不如就好人做到底放我走。」她朝他俏皮的吐舌說話。

  他揚眉,她是在對他撒嬌嗎?心頭微甜……

  但眉頭卻皺深了起來。

  「你想回家?」

  「不,我得回廬陵王府。」她無奈的說。

  如墨玉般的黑眉倏地攏起。「你捨不得太子,還妄想回去伺候他?」他的呼吸莫名加沈。

  鴛純水難堪得一陣臉紅。「我不是為了自己,我答應過爹爹要進王府伺候太子的。」

  「哼,你爹的如意算盤打得真響,竟要女兒去伺候一個五旬老人。」他一臉的諷刺。

  「你!」

  「可惜你想回去,諒那太子也不敢收你了。」

  「為什麼不敢收我?是因為我這身子嗎?」她沮喪的道。「也對,我人才送到就差點病發身亡,多晦氣,想太子也不敢收我了。」爹要知道了,定要怪她沒用。

  「這也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是你已經是本官的人了,本官要的人太子敢收嗎?」

  「我是你的人?你胡說什麼呢?!」她吃了一驚。

  「你是本官由太子手中要來的,你當然是本官的人。」

  「可是——」

  「不用說了,既是本官的人,想離開就是癡人說夢。」他冷言澆息她想離去的念頭。

  「你怎能這樣,我要去的是廬陵王府,你不能因為我昏迷就逕自決定我的去處,你不是我的主子,我也不是你的人,為了爹我一定得離開這�!」她說到後來都有些心急了。

  他忽然定定的注視她,直到盯得她膽戰心驚後才開口道:「放心,你去不了王府,留在這也一樣,你爹若知道你在本官這兒,相信可要比送你到太子那樂上三分。」

  「為什麼?」

  「純水姑娘,我家大人可是可以左右王朝的人,你進了公孫府可要比去了太子那對你爹的幫助更大啊。」一旁的尚湧忍不住暗示。

  「是嗎?」她是聽說公孫謀這人神通廣大,權勢無邊,但他畢竟不是李家皇族也不是武氏人,權力能及得了未來天子的太子嗎?她半信半疑。

  公孫謀漠然的看向她。「不管如何,太子不會要你了,你也離不開公孫府,這就是你的命運。」他竟有些幸災樂禍。

  說得沒錯,她好像真的非得留在公孫府不可了。「如果我留下,你會幫助我爹仕途順利嗎?」她問他。

  「不會!」他孔雀羽扇揚了揚,直截了當的吐出這兩個字。

  「不會?!那我留在這兒不就一點意義也沒有!」

  「對你沒有意義,對本官倒是有。」他露出陰森的白牙,怪森然的。

  這傢夥沒安好心,她開始發毛了。「對你有什麼意義?」

  他手抱胸,嘴角抿笑,瞧得尚湧都不禁要口吐白沫了。

  「本官只是好奇一個患有心絞症的人,到底能禁得起哪些刺激,又或者要刺激到什麼程度才會救不回來,一命嗚呼?」

  「你想拿我做實驗,看我怎麼死的?」這人根本是變態嘛!鴛純水大驚失色。

  任性狡黠的又是一笑,尚湧倒抽了一口氣,她奇怪的轉頭瞧了尚湧一眼,為什麼這傢夥一笑他就臉色發青?有什麼問題嗎……等等,她還管別人做啥?這會有問題的是她啊!「公孫謀……大人,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我又不是玩具或者是你的鬥蟲,隨你擺弄、隨你虐待致死。」這沒人性的傢夥!

  「說得好,本官就當你是鬥蟲,就將你鬥到死為止,想來這該是很有趣吧?」他竟然仰頭恣意大笑。

  匡啷一聲,尚湧驚嚇倒地了!

  她眨眨雙眼,現在是怎樣?該倒地的人是她吧,這傢夥好端端的只見公孫謀大笑就昏得比她還快,這什麼跟什麼啊?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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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1 09:57:57

【第三章】

  「來人啊,去將那丫頭喚來。」站在湖畔,公孫謀一臉的惡笑。

  「是,大人。」身旁立即有人領命而去。

  一刻鍾後。

  「公孫大人,你……您找我?」鴛純水乖乖站在他跟前,經過府�的丫鬟們不斷對她諄諄教誨,她對他開始恭敬的當成主子了。

  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嗯,你的病況如何?」他吹著涼風,盯著起伏的湖水。

  「回大人,好得很。」她露齒一笑。

  進公孫府二十天了,公孫謀並沒有虐待她,每日讓她吃好的、睡好的,還不惜成本的往她肚�塞進各式各樣名貴的補品,將她養得比她生病前還要豐潤,身體狀況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好,實在想不通,這傢夥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老是心口不一,說是要烹殺她最後還救了她,說要虐待她,看她是怎麼死的,這會又將她如公主般養得白白胖胖的,這傢夥到底在想什麼?

  還是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是個不錯的人,先前她是不是對他太有偏見了?她產生了些許的慚愧。

  「喔,那就好。」

  「不知大人找我來,有什麼事吩咐嗎?」在公孫府做米蟲多日,他該不會想分配她工作了?

  「沒什麼事,只是想問問你,會遊水嗎?」

  奇了,他明明就問得很親切,表情也無異狀,為什麼她就是覺得森冷冷的?「不會,我自幼身子不好,娘不讓我碰水。」

  「嗯,我也聽說了,心絞症患者隨時會發病,萬一在水�發起病來可就麻煩了,是吧?」

  「是啊,其實如果能進到這冰涼的湖水�泡一泡不知該有多舒服,可惜我這破身子可能一輩子都不能這麼做。」鴛純水有些遺憾的說。

  「誰說不可能,本官就極為想要達成你的心願,下去吧,這湖�有一枚官印,官職是並州的督官,這位子可讓你爹連升三級,你爹該有興趣才是。」他揚起一彎惡笑。

  「你要我跳下去找官印?」她愕然。

  「沒錯,你不下去也可以,這枚官印就讓它永遠沈於湖底吧。」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那我爹也就不可能升官了?」她叉腰嗔目。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看著辦吧。」公孫謀一派的瀟灑算計。

  「你!」她氣壞了,這傢夥壞透了,竟然要拿她的命去換爹的官職,虧她還又把他錯當好人,簡直可惡!

  「其實你方才也說了,身子好得很,本官的補品可沒白補,所以跳下水去,應該也不礙事。」

  「原來你把我養得白白胖胖就是想殺起來比較過癮?!」這個變態!她咬牙切齒的怒視他。

  「聰明,你總算知道本官用心良苦了。」

  他一副她孺子可教也的模樣,可讓她氣炸了。

  「不跳!」鴛純水怒而拒絕,才不受威脅呢!

  他目光一凜。「既然你怕死也不願意幫你爹,那可別怪本官沒給你機會提攜你爹了。」他轉身要走。

  「慢著!」她緊咬貝齒急喚。

  他嗤笑轉回身,環佩鈴鐺叮噹作響,驕矜異常。「嗯?」朝她挑了挑眉。

  她全身漲滿了怒氣與委屈,忿忿地怒視他,強忍著在眼眶�打轉的淚水,丟下一句——「你最好說話算話。」人就撲通一聲往湖�跳了。

  他的心微刺了一下,隨即又閃出笑意。

  走近湖邊,湖水不深,但足以淹死人,尤其對一個不諳水性又有心絞症的人來說,該死得很快吧?期待待會不知是官印會被找著,還是令人振奮的浮出一具屍首來呢?

  他興奮的等著瞧。

  就見跳下去的人兒,一下去就已連嗆了好幾口水,腳也勾不著地,只能掙扎著拍水,痛苦得教人不忍,但這丫頭連一聲救命也沒喊,挺倔強的嘛!

  公孫謀冷笑一聲。

  目光再緊瞅著這落水人兒,瞧她自己命在日一夕,還掛念著官印,一沈下水就拚命亂抓,希望能找到官印,但連著沈進水�三次,這第四次可就沒再浮出水面了。

  他淩厲的眼神霎時幽深了起來。「來人,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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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又找我?」鴛純水嘗過這傢夥的惡虧後,總算知道他不是只紙老虎,而是只沒天良的毒蛇,她好不容易由鬼門關被救回,才調養幾日,他又把她找來,這回她趕緊小心翼翼的檢查四周,現下人是在他書房�,周圍沒有水,他應該不會再拿水作弄她了。

  瞧見她草木皆兵的模樣,他劍眉星目不由得輕揚了起來。「嗯,本官找你來只是想告訴你,已經通知你爹上任了,過兩天他就會回並州去。」

  「您果然沒有食言。」這傢夥總算是個守信之人,不枉她死前死命抓著官印不放,她可是拿命換取爹的前程啊。「只是爹這麼快就要回並州了,我……」

  「你想見他一面?」他料定她的心思說。

  她涎著笑。「嗯,大人,您可否——」

  「不允!」她話還沒問完,他已經回絕。

  「您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爹這一定我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到他,您就這麼狠心不讓我們父女見上一面?」鴛純水火大的說。

  「你真想見見你爹?」他睨向她。

  一股危險的訊息直傳她腦門,這傢夥又想玩陰的?「我……」

  他又露出了冷酷笑痕。「想見你爹可以,你只要答應本官一件事。」

  「什麼事?」她開始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本官想要吃一道人間美食,希望你親自幫本官料理。」

  「咦?您的吃食不是都有專人替您料理,我又不懂烹飪,哪煮得出什麼人間美食來?」聽說這傢夥吃食也挑剔得很,這會竟莫名其妙提出這個要求,鐵定有鬼。

  「你可以的,這道料理經由你處理過絕對美味加倍。」他斬釘截鐵的說。

  「喔?」她更加疑惑了。「真的只要煮出一道料理我就可以見爹了?」

  「沒錯。」公孫謀允諾。

  「為了見爹……那……好吧,我答應您。」她心一橫,點了首。

  任這人再陰險,反正也只是煮出一道菜,應該出不了什麼亂子才是。

  可為什麼她的心頭還是惴惴不安?

  而當鴛純水知道他口中的人間美味所指何物後,她在心�不下百次的咒駡他。

  這天殺的!這樣整她?!

  鴛純水全身發顫,心跳快速搏動,要命啊,這心可得穩著點跳,可別又控制不住亂了序,這樣真會失控要了她的命。

  這嗜血的傢夥要吃的竟然是活猴腦,他是人嗎?居然如此殘忍血腥?

  而她的工作就是幫他宰了這只正可憐兮兮看著她的猴子,然後活生生替他剝開猴腦殼,幫他取出猴腦漿供他品嘗。

  這……簡直殘忍至極!

  事情再明顯不過,他想嚇得她心絞症病發,最好一舉把她嚇死,省得他再花心思整她。

  公孫府�的幾個侍從僕役,全都同情的看著她,看來大人真把她當成鬥蟲想鬥死她呢!

  想近來大人可能悶太久沒有樂子,這回總算找到新玩意了難怪會狠些……

  但先前大人想玩樂時一刀就解決人家,哪像這回似乎有意逐步玩殘人家,這大人有些反常呢。

  「我做不到!」手�被硬塞進一把刀後,她驚恐的尖叫。

  「做不到?」公孫謀轉而陰笑道:「這會猴子也抓來了,你卻說不,難不成你想戲弄本官?」

  「我哪知您這麼沒人性,竟然要我殺猴取腦供您——」

  「你不想見你爹了?」他坐在黑檀木椅中,接過左右呈上的香茗,啜了一口。

  「不想,如果要殺了這只可憐的猴子,那我不見爹了,想必爹也能諒解的。」她丟下刀說。

  「早知道你下不了手,那就算了,本官不勉強。」

  「真的?」鴛純水臉露喜色,籲了一口氣。

  「不過,你這回見不到你爹,可能這輩子都無緣再父女相會了。」他手抱胸,嘴角抿笑,好整以暇的說。

  」什麼?」

  「你爹這次回鄉,本官要他二十年內不得再進京都一步,所以嚴格說起來,也不是沒有相見的一日,不過你要耐心的等二十年後罷了,希望你爹還有二十年的歲數好活啊!」

  瞧他笑得多倡狂啊!她真想掐死他,這可惡的傢夥!

  就知道他不可能爽快的放過她。

  「您不能這麼對我!」

  「為什麼不能?」

  「我與您既無冤也無仇,我不懂您為什麼要欺負我?」她又用那怨懟委屈兼氣憤的神情瞧著他。

  倏地,他的心無端悶了起來。

  為什麼?他蹙著眉真的在思索起這個難解的問題來了。

  「與本官無怨的人多得是,最後也都不明不白的死在本官手中,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可以快快死去,然後下地府去與他們作伴,也許多幾個人一起想,會想出個答案來。」他惡劣的說。

  「你!」這人根本就是壞到了極點。

  「哼,做不做你決定,不過本官耐性有限,沒有多餘時間跟你耗。」

  她眼眶�又即將霧水氾濫,他斂著眉目。「嗯?」

  「哇!」被逼急了,鴛純水哇哇的大哭出聲。「不過是要我死嘛,幹麼犧牲猴子,好,我就死給您看!」她持著刀子烈性的就要往胸口去,但刀子還沒刺中胸口,人已昏厥倒下。

  「大人?」尚湧點了她的昏穴後詢問主子,接下來要怎麼處理這只鬥蟲啊?

  只見主子的臉色比倒下去的人還蒼白,大人不舒服嗎?

  「這丫頭還挺烈的!」他只撂下這一句話就大步流星的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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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想帶我上哪去?」鴛純水心慌意亂兼膽戰心驚的問。公孫謀這傢夥一找她就沒好事,這回又想到什麼鬼主意整她?

  「帶你去見識些有趣的事兒。」

  「有趣的事兒?什麼事?」他將她帶來這個黑漆漆又森冷的地方,會有什麼趣事?

  「瞧了不就知道了?」

  「可是……」

  「到了,進去吧。」他一個輕拍已有人將門打開。

  「這�是哪裡?」她被迫隨著他走進一處更幽暗恐怖的地方,四周散置著各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工具,她不禁抖了起來。

  「刑房。」他簡單的回答。

  「什麼?您帶我來刑房做什麼?您該不會是瞧我遲遲沒再受刺激病發,想對我動刑了吧?」她驚恐不已。

  他一臉邪魅。「你說呢?」

  「我說……您若要我的命一刀殺了我即可,別再動什麼刑折磨我了。」驀然,氣憤的怒火奔衝到腦門,她到底惹上了什麼混世魔王,居然被當成鬥蟲一整再整?

  「本官還沒想到對你動刑,但是你若有意嘗嘗這些玩意,本官可以成全。」

  「您這殘暴的大人,難怪人人提到您都驚恐萬分!」鴛純水怒不可遏。

  「哈哈哈!」他競暢笑。

  「喂!」她不知道這傢夥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物,竟然以驚駭人為樂!

  他收起笑容。「放心,今天動刑的對象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你仔細瞧了。」再次拍拍手,一個人走了進來。

  「大人。」來俊臣戰戰兢兢的低首出現了。

  「嗯,準備好了?」他冷著臉問。

  「回大人,準備好了。」

  「準備什麼?」一見來人居然是酷吏來俊臣,而且舌頭顯然還在,他果然沒有割了這酷吏的舌頭,只是這會他怎麼也出現了?

  「準備嚴刑拷打罪犯啊,你應該沒有見過來大人過人的審案手段,本官特地帶你來見識見識。」他眼�閃過一抹邪惡的算計。

  她口水一咽。「我不想見識。」接著轉身要走。

  但走沒兩步就被人架了回來。

  公孫謀冷笑。「由得了你嗎?」

  她苦著臉,恨死這傢夥了!

  就見他眉頭輕揚,來俊臣馬上將犯人押出。

  「仔細瞧見那個大甕了嗎?」他微微靠向她的耳側說。

  她只得眯著雙眼隨著他的指示瞧向刑房中央的一口大甕。「瞧見了。」她膽戰心驚的頷首。

  「告訴你,這就是來大人的新發明,挺有趣的,你待會仔細看。」

  「可以不要看嗎?」她幾乎有點懇求了。

  他倏地變臉,面色一凜的掃向她。

  她低咒一聲。「知道了,我會瞧……仔細的瞧的。」在他的淫威下,她不得不低頭。

  公孫謀這才滿意的頷首。

  她瞧見好幾個人在那口大甕下放柴火,想燒水嗎?可瞧著瞧著剛才那名罪犯竟被塞進甕�了……

  「啊?他們在幹什麼?」

  他抓過她冰冷的手,朝她低聲說:「他們啊……告訴你,這刑具叫做『請君入甕』,方法是找個大甕,把人塞進去,然後在甕下面用柴火加熱,隨著溫度越來越高,受刑人也就越來越受不了,如果不肯招供的話,往往就被燒死在這甕�。」

  「什麼?!這麼殘忍!」她的驚叫聲惹得正在動作的人紛紛停下手望向她,她瞬間一口氣梗住了,猛咽一口口水才順了氣,「你們不能這麼做,這太殘酷了!」她想衝向前阻止他們繼續燒柴,但發覺她的雙手被他緊緊握在手中,她哪裡也去不了。「你放手,讓我去救他。」她哭喊著說。

  他面色一沈。「此人是著名的江南大盜,姦淫擄掠,殺人無數,可以說是無惡不作的惡徒,明明罪證確鑿他卻始終不肯招供罪行,這種人你救他做什麼?」

  「可是這種酷刑用在人身上太過殘酷了,若要逼供可以用用別種方法——」

  「別種方法?嗯,來人人整治人的手段多得是,來大人,那你就說說,你還有哪些法子可以使的?」他轉向來俊臣。

  來俊臣趕忙說:「小臣想,若不使用甕刑,咱們還可以將這惡徒遊街示眾,不然將其肢解、車輪刑、割舌,又或者將他刖刑、閹割、腰斬還是將他剝皮拆骨也都成。」今天這場刑求秀說穿了是給這位丫頭看的,他索性就將所有刑罰使上一遍。

  「夠了,別再說了,這些都太嚇人了,一個法子都使不得。」她極力壓抑胡亂狂跳的心搏。

  來俊臣請示公孫謀,見他笑意濃濃,他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來人啊,加柴!」大人的意思是繼績行刑。

  「住手!」她驚慌失措的高喊,可惜任她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管她,眼見甕�的人越來越痛苦,她受不了的直揪著心口。

  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你怎麼了?」發現她的異狀,公孫謀眯著眼問。

  「我的胸口好疼……」她已不支軟下身來,喘息不已。

  「你又病發了?」

  「我……」她幾乎痛到說不出話來。

  「這回你希望本官救你嗎?」他好整以暇的問。

  鴛純水痛苦的搖頭。「不用……我求你……救……他……」她冷汗涔涔,顫抖的雙手一手捧心,一手指著甕�即將要被燒開的人。

  一股無止境的怒火突然如狂風般盤踞上他心頭。「你不求本官救你,竟要求本官放了那惡徒,你難道不知道這傢夥為非作歹是罪有應得,你居然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你這叫悲天憫人嗎?在本官看來你是愚蠢至極!」他勃然大怒。

  世上竟有如此愚不可及的人,幾次測驗,她依然教人怒不可遏!

  這樣的蠢蛋,該死!

  「我……好痛!」她捧著胸,痛不欲生,蒼白的臉龐開始泛青。

  在她闔上眼以前,她沒有看到他那慣常帶著嘲弄的笑容,卻仿佛看到了一絲不易發現的驚慌……

  是驚慌嗎?她可能看錯了,他不可能出現這種表情的……

  -----

  「大人,大夫來報,純水姑娘沒事了,又救活了。」尚湧走向庭院中央,躬身向公孫謀報告。

  「活過來了啊……」他衣袂輕飄,俊美的臉龐始終凝神沈思。

  「大人,屬下還有一事要稟。」

  「嗯?」他將思緒拉回。

  「大夫說原本純水姑娘的心絞症不是這麼嚴重,但這回惡化了,大夫交代,再有下回的過度刺激,恐怕就回天乏術了。」

  公孫謀雙瞳驟然眯起。「知道了。」他臉色難看的旋身要走。

  「大人。」尚湧忍不住喚住他。

  他停下腳步,等著聽他還有什麼報告未盡的。

  「大人,屬下還有一事想請問您。」尚湧終於鼓起勇氣的說。

  「何事?」尚湧跟了他多年,少有這麼吞吞吐吐的時候。

  「大人,屬下只是不明白,您不是這麼殘忍的人,為何偏偏要對純水姑娘這般作弄?」大人雖然陰晴不定,對人也十分妄為,但是從不曾如此惡意的要刺激一個人舊疾復發,這樣的大人反常到令人不解,因此他再也忍不住想問問大人為什麼這麼做?

  過了半晌公孫謀都沒開口,尚湧不禁後悔是否觸怒了主子,他可是從來都不曾采問過主子的行事意圖,這回他逾矩了,正要跪下請罪時,公孫謀開口了。

  「尚湧,你可曾見過一個真正不怕死的人?」他淡然的問。

  「真正不怕死的人?」

  「沒錯,一個就算犧牲自己也要救別人的人。」

  「……大人指的是純水姑娘?」

  「嗯,從第一次見到她時,見她自己都快被烹殺了還想救來俊臣他們,上回落水時,她想的不是求生而是為她爹取得那枚不值錢的官印,再來,為了一隻猴畜牲,她也可以以死相救,這回更為了一個罪大惡極的犯人,急得心絞症病發,你說,這人值不值得本官……好好挫挫她的銳氣?」他閉上眸,唇畔綻出詭異的笑來,但這抹笑不像往常駭人,似乎多了點複雜。

  「大人,屬下知道了,您是因為純水姑娘遇事不管多兇險始終沒求饒過,這讓您很想看看她為自己求饒的樣子,這才幾次惡意作弄她,是嗎?」

  大人一向心高氣傲,這純水姑娘從一開始就沒把大人放在眼�過,對著大人總是心直口快,無一絲懼怕,更無一絲崇敬,這也許是無心的,也許是故意的,但這都惹惱了唯我獨尊的人人,大人嘴�雖不說,卻在行動上給了她懲戒,只是他不懂,大人既然給了懲戒,為何臉上沒有往日作樂後的暢快,甚至每每在懲戒她後出現了懊悔陰霾?

  「尚湧,你想,本官這輩子到底可不可能看到她為了自己而向本官求饒的樣子?」他的話在輕懶笑意中飄出。

  這輩子?難道大人還想用一輩子來糾纏……呃……應該說是惡纏人家?

  莫非這純水姑娘的惡夢今生不會止境了?

  他無限同情起這位純水姑娘了。

  -----

  這地方不能待,再待下去真要沒命!

  鴛純水死�逃生後終於下定決心逃命去。

  夜半清風爽爽,正好溜之大吉。

  一顆小腦袋瓜悄悄朝四周探了探頭,鬼靈精怪的眸子一閃,沒人看守,閃!

  「早知道沒人看守,我早該溜了,平白被整這麼多回,真笨喔!」她一面沿著長廊開溜,一面懊惱地喃喃自語。

  她在公孫府�轉了轉,一圈又一圈。「咦,大門在哪裡?」怎麼迷路了?這公孫府邸有多大她不清楚,只知道每次她出了房門就有一個小丫鬟跟著她幫她引路,讓她很快找到要去的地方,可這回夜半要逃命,總不能把小丫鬟叫起來引路,而自己獨自這麼一闖蕩,竟迷失了?

  這可怎麼辦?不僅找不到大門,連回房的路都找不著了,這下可麻煩了,要是讓公孫謀知道了,她鐵定遭殃,只是這回不知又有什麼苦頭等著她?

  她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出路,已連著在同一個地方繞了個把時辰,繞得她又驚又累,體力有些不支開始喘息了。

  糟糕,她才剛剛由鬼門關脫身,大夫說了要她一個月內不得下床,得靜養一陣子,這會才過了半個月,她就出來「奔波」,這身子恐怕是吃不消了,但吃不消也得咽下去,否則別說調養了,再待下去連命都沒有了。

  咬緊牙關,她努力邁開步子再走,可是走沒兩步,竟發現腿軟,「咚」的一聲摔倒在地,難道她真的得死在這兒嗎?鼻子一酸,眼淚鼻涕齊下,登時哭得悲悲慘隆。

  「好了,你哭夠了沒,留點體力喝藥,免得待會又斷氣了!」

  頭上突然傳來一陣再熟悉不過的妖魔之聲,她差點沒魂飛魄散嚇得彈跳起來。

  「您……您您!」

  「怎麼?見到鬼了?」公孫謀斜睨她,黑暗之中他清俊的臉龐有幾絲邪魅妖異。

  「您怎麼……在這�?」想起自己的處境,她越說越小聲。

  「本官怎麼會在這�?當然是要抓回敢私下逃命的小蟲子嘍!」他打響指,四周立即燈火通明,原來她的四周早佈滿了人跟著她在黑暗中團團轉。

  鴛純水愕然。「您早發現我了,還故意跟著我,看我出糗?!」

  他紆尊降貴,笑嘻嘻的蹲下,與她面對面。「知道本官要捕蟲有多辛苦了吧?瞧她迷失,還傻呼呼的繞圈子,找不到路,卻哭得慘不忍睹,這只不聽話的蟲子,你說,本官要如何懲治才好?」

  「您!」她眼淚鼻涕一抹簡直糗斃了,也氣炸了。「誰說我要逃了?我……我不過是夜深想上茅房,不……不小心迷了路。」她打死不承認,如果承認想逃,下場鐵定更慘。

  「是嗎?」他精光綻銳,抿嘴鎖視。

  她一窒。「當……當然。」

  「那好,我的小蟲子也累了,大夫交代過可得好生休養。」他伸出手一把將她鎖進懷�橫抱起身。

  「您做什麼?」鴛純水吃驚的掙扎,這傢夥竟然抱她?

  再瞧向四周,也看到滿滿驚訝的眸子。人人居然會當眾親匿的抱起一名姑娘?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啊,高高在上的大人雖然是女人趨之若騖的對象,府�「後宮」也是美女如雲,但是人人對女人一向保持距離,尤其出了房門在僕役的面前,可從來沒有表現過對女人的一絲親密,這回竟然破例了……

  「送你回房啊,不然你還走得動嗎?」公孫謀無視他人的訝異笑問。

  「我當然可以!」她努力想脫身,才不想給他抱呢。

  他皺眉,不悅的低喝,「不準動!」

  好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居然想掙脫他的懷抱,難道她不知道後宮有多少女人爭著希望能得到他親匿的接觸?

  被他一喝,她果然嚇得乖乖不敢動,這傢夥陰晴不定,她可不敢再惹他。

  他總算滿意她的乖巧,一路抱著她走回她的睡房。

  這一路上,她悄悄注意他的臉色,發現他的表情越來越難看,難看到像是生氣了?

  一到房�,他輕巧的將她置於床上,才一轉身。「來人啊!」口氣嚴厲至極。

  果然,生氣了,可是,莫名其妙的他生什麼氣?

  「大人?」尚湧首先被眾人推擠出來赴死。

  「藥呢?」他口氣依然緊繃。

  「早煎好了,在這呢。」尚湧趕緊接過侍女遞來的湯藥,小心轉呈給主子。

  公孫謀接過藥,臉還是一樣臭。「去,要廚子煮一桌子菜來。」

  「等等,大半夜的煮一桌子菜來做什麼?」鴛純水奇怪的問。

  「當然是給你吃的,方才抱你時才知你跟時下圓潤的姑娘相比,瘦得不像話,這要傳出去,不說我公孫謀竟養不胖一個女人!」

  原來他是氣這個,這……她的胖瘦關他什麼事?他未免也管太多了吧?

  「這個……可是我沒有吃宵夜的習慣耶。」

  「現在有了,通知廚子,以後每夜給她備宵夜,聽到了沒有?」他才不管她吃不吃,逕自霸道的吩咐。

  「你這是——」哎呀,隨便他了,跟他這種人爭,根本是莫名其妙。

  「喝下去。」

  她才翻了個白眼,一碗苦藥已經「都」至她嘴前,瞧他的氣勢,是要她一口而且是即刻就把藥灌下去,她氣結,這人是怎麼了?又想到新的法子虐待她了?這回想灌藥噎死她嗎?

  剛張嘴要拒絕,可一瞧見他澄澈黑瞳�似乎帶著關心,她雖不甘不願還是吞下一碗苦藥。

  見她將藥喝個精光,他贊許的頷首。

  「喂,呃……我說公孫大人,夜已深,您可以回去了吧?」她藥都喝了他還大刺刺的坐在她床前,瞧不出有離去的意思,她忍不住趕人了。

  這人今天怎麼看怎麼怪,而且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總之這一肚子壞水的傢夥不知又再搞什麼鬼?

  「本官陪你吃完宵夜再走。」

  我咧!「不必吧,宵夜我自會吃光光,不勞大人費心了——呃,隨便您,您想陪我吃宵夜就陪吧。」在瞧見他擰起的眉頭後,她立即知趣的乾笑改口。

  公孫府�的廚子果然訓練有術,半夜�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變出一桌子的菜來,害沒有吃宵夜習慣的鴛純水猛吞猛咽,就想趕快掃完這一桌子菜後將討厭鬼給趕出房門。

  吃得太急,還被噎了一下,他見狀又不悅的蹙眉,惹得她只得放慢速度吃食,照這麼吃下去,可能真會成為肥豬,雖然現在流行豐腴型的女人,可也不能真的把她養成一頭豬。

  「我吃完了。」喝下最後一口湯後,她抹抹嘴宣佈。

  吃完她才瞧向四周數十雙盯著自己用餐的眼睛,要不是方才只顧著狼吞虎嚥的想趕人,在平時這種陣仗定會讓她食不下嚥。

  「嗯。」他搖著名貴的羽扇,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喂,您可以走了耶,我東西都吃光光了,一滴不剩,」為了證明她還將整個盛湯的碗公翻過來。

  「本官知道。」

  「那還不走?」脫逃失敗,折騰了一晚,她多少有些火了。

  「本官話還沒說完,說完自然會走。」他冷著聲說。這丫頭真是放肆,竟然敢趕他?想他自十五歲起在朝廷嶄露頭角後,一路順遂,可沒人敢嫌他礙眼,這丫頭居然不知天高地厚,一個晚上趕他好幾回?

  「還有什麼話要說?」她不耐煩的瞪人。

  他幾乎要忍不住失笑了,這丫頭當真不怕他,就算他幾次把她整得死去活來,她還是無懼於他,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終於讓他找到一個真正不怕死的丫頭了。

  「這給你。」公孫謀解下隨身佩帶的環佩鈴鐺,主動系上她的腰肢。

  「嘿,您這是做什麼?為什麼要給我這個?」她瞪著已經被綁上身的東西,氣惱不已。

  而尚湧則是訝異的睜大眼睛,大人居然把傳家鈴玉送給了人?!

  大人這……這什麼意思啊?

  「這樣你走到哪本官都可以知道你的行蹤,你無可遁逃了!」他得意的說。

  「啊!您當我是犯人啊,想用鈴鐺拴住我!」知道他的目的後她氣極。

  「哼,你本來就是本官身邊的一條小蟲子,這條小蟲子若想再逃,休怪本官不留情,一把捏死你這只不知死活的蟲子!」他臉色倏地陰沈嚇人,大有兇殘戾色之氣。

  她心一驚。「我……我哪是不知死活,我就是想要活命才想……」知道說了不該說的話,她趕緊捂上嘴,膽顫的盯著發怒的他。

  公孫謀悶哼一聲。「該死的丫頭,本官勸你別再想逃了,不妨想想你爹,你這一逃,你想連累他嗎?」

  「您威脅我?」她怎麼會沒想到爹不過是並州的一名小官,他想殺爹猶如捏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如果她逃了,爹還能活命嗎?

  這麼一想登時全身寒毛豎起,這人太可怕了,她怎能與他為敵?

  他雙瞳閃動著狡黠的光芒,明白她絕不可能再逃了,頑黠一笑。「就當是威脅吧,夜深了,你好好休息,從明天開始,你可不能在府�白吃了,本官會有事要你做的。」他說完逕自張狂的離去,一群侍衛僕役也全跟著他走得一個不剩,看來他真不擔心她會逃了。

  「你!」鴛純水挫敗的槌著枕頭,可惡的傢夥,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報仇的,一定會成功逃離他的手掌心,用力再一槌,腰身一動就傳來清脆鈐響,一看見那環佩鈴鐺,她就更洩氣了,這鈴鐺像是宣示她有了主人似的,她真被當成寵物綁住了,她呻吟哀嚎的幾乎想哭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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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1 09:58:14

【第四章】

  「你會什麼?」公孫謀下朝後,就將人召來跟前問。

  「我會……」鴛純水側著腦袋瓜子,努力想想自己的長處,可不能白食人家,被當成米蟲可就不好。

  「嗯?」他捺著性子等她想到後告訴他。

  「我自幼學過音律,舞也跳得不錯,女工刺繡也頗受好評。」她想了半天後說。

  「這些專長本官後宮的女人個個精通,難道你也想進本官的後宮,當本官的女人?」

  「什麼?當您的女人?開什麼玩笑?當然不想!」她緊緊拉住衣襟一副就怕他吃了她的模樣。

  他目光緊縮。「不想?竟有人不想當本官的女人?」

  「當然有,您以為您是誰,每個人都想跳上您的床,想得美呢,還有什麼『後宮』?後宮不是帝王才有的嗎?怎麼您也有後宮……啊!您想做什麼?」

  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倏然住了口,因為她的雙手已經被高舉扣在牆上,公孫謀正一臉侵略的欺向她,讓她緊張驚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用力掙脫他的束縛,掄起小拳頭槌打他堅實的胸膛,他不以為意的冷笑,乾脆用身體將她抵在牆上,這冰冷的感覺貫進她驚慌的胸口,更加慌亂了。

  「你問想做什麼……本官想吻你!」說完,一垂首,他毫不憐香惜玉的吻上她的紅唇,雙手更緊緊摟著她的纖腰,這是一個蠻橫而有教訓意味的吻,他趁她驚慌之餘,侵入她的口糾纏她的舌,狠狠的汲取她口�的甜蜜,他的態度是那樣的放肆、那樣的肆無忌憚、那樣的專斷與佔有。

  直到吻得她喘不過氣來,他才抽身讓她有呼吸的機會。

  「您!」鴛純水喘息著,惱怒的瞪著狂妄的他。

  他意猶未盡的輕拭了嘴角。「本官只是要告訴你,你是本官養的人,本官要做什麼就做什麼,由不得你說不!」他悄悄的平撫身體的躁動,也驚訝於這丫頭對他所造成的震撼。

  一個吻,不過就一個吻,竟然讓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持一瞬間差點瓦解,幾乎要無可自拔的當場要了一個女人,這是怎麼回事?

  「你好霸道!」她還在驚恐中,只能吐出這句話。

  他扯出一抹笑。「是啊,記住本官的霸道,所以別再輕易挑釁本官的一切。」

  她瞪著他,撫著還在狂跳的心,沒想到他居然會親她……

  這頭惡劣的野獸竟變身成色魔了,她咬著唇,心緒亂成一團。

  「本官決定了,從今天起你就替本官安排後宮的一切,從幫本官挑選每晚侍寢的寵姬,到伺候本官起居飲食,這一切你都要親力親為,不得有所閃失。」他突然說。

  「我?」

  「沒錯,本官就讓你見識見識公孫府邸的後宮,這樣你就不會對本官的後宮再有疑惑了。」

  她驚愕的睜著杏眼,他公孫謀真有後宮?

  -----

  進公孫府被惡整算來也有兩個多月了吧,她怎麼從不知道公孫府邸有一座後宮?

  鴛純水好奇的跟著她新的貼身丫鬟小翠,一路往府邸的最內庭走去,原來這後宮在這麼內院�,難怪她一直沒發現,也正奇怪,公孫謀權勢熏天怎麼府�竟沒半個小妾,原來是藏在深宮內院了。

  「純水姑娘,到了,這就是大人的後宮了。」小翠指著一座朱漆大門內說。

  說起小翠,她是今晨讓尚湧領來的小丫鬟,尚湧丟下她只說這丫鬟會協助她認識後宮的一切後就匆匆離去了,想必是急著護送公孫謀上朝吧。

  這公孫謀倒是勤政愛民,每日早朝絕不缺席,聽說自皇上年邁,已不早朝很久了,而廬陵王雖然是太子,但是還沒有實權,至於陛下的親侄武三思、武承嗣他們雖然有權,但想主持朝政還是差那麼一點天威,這麼說來,那每日臨朝主政的人該不會就是她邪惡的新主子——公孫謀了吧?

  嘖嘖,應該就是了,想不到他權勢這麼大!

  「純水姑娘!」小翠連喚了她幾聲,見她不知在想什麼想得出神沒反應,只得朝她耳邊大喊一聲。

  鴛純水嚇得趕緊回神。「小:小翠?」

  「姑娘,到了,我們進去吧。」小翠無奈的說。

  「喔。」她不好意思的趕緊跟上她的腳步。

  一進後宮,小翠就一面走一面介紹,「這就是大人的後宮了,共占地萬頃,內有美人二十個、美妾五十余、美姬百餘、美侍三百來名,其中美侍還在增加中,至於其他伺候這些美眷的丫鬟約有五百人左右,她們全都住在這後宮之中。」

  「什麼?這加起來不就有近千人之譜?!」公孫謀有體力享受得了這麼多美人恩嗎?她不禁咋舌。

  哼!原來他還是頭老色狼!

  「嗯,差不多有這些人數。」

  難怪稱這�是後宮,簡直可以媲美皇帝的三宮六院了。「那……那這些人都怎麼管理?」真正的皇宮可是有皇后坐鎮主持的,至於這�是否也有一個正宮娘娘在掌理一切,她有點好奇了。

  「這�以人、妾、姬、侍、婢等區分身分階級,目前公孫夫人的位置從缺,所以一切管理由美人來處置,目前最受寵的美人分別是安美人以及煙美人,所以這後宮的一切暫時由她們打理。」

  「安美人、煙美人?」這傢夥豔福不淺嘛,姬妾成群,還有幾個獨寵的美人相伴,突地一股酸絲絲竄入心頭。

  「沒錯,既然姑娘以後要負責大人的侍寢事宜,那麼這兩個大人最寵愛的美人姑娘可不能得罪,要小心應對,不然會有苦頭吃的。」小翠好心的提醒。

  「有苦頭吃?」這兩個女人會吃了她不成?

  「是啊,這兩位美人不好惹,爭寵又爭得凶,你以後就會知道了。」小翠無奈的說。」運有,在這�的妻妾未經大人允許全部不得擅至到前廳去,那�是女眷止步的地方,違者會被趕出後宮的。」

  「這豈不是軟禁加監禁?」她大為驚訝。

  「也不是這樣,只是不能到前廳,因為那�是大人辦公以及活動的地方,大人不希望這些姬妾們去那�打攪他,至於她們除了前廳不能去以外就算要出府,或去任何地方大人都不干涉的。」小翠連忙解釋。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公孫謀……大人這麼不近人情,霸道到要監禁女人的地步。」鴛純水吐了吐丁香小舌。「不對啊,那我也是女人怎麼可以在前廳走動?」

  「那是因為你還不是本官的女人。」陰邪的聲音由她身後飄出。

  再次聽到他如魔鬼般的嗓音,她見鬼似的彈跳一大步,猛然旋身警戒的瞪著他,現在一見到他,可會讓她想起昨天他那霸道的索吻以及強硬的言詞。

  「您怎麼回來了,不是早朝去了?」她目光挑釁的問。

  「本官要他們早退了。」公孫謀淡漠的回答,不太高興見到她避他如蛇蠍的樣子。

  「喔。」鴛純水小心的注意著他。

  「過來。」他朝她招招手。

  「不要。」她想也不想直接拒絕。

  「過來。」公孫謀捺著性子再說一次。

  「不要。」她再次搖頭。

  他挑眉,輕扯嘴角後就大步流星的朝她走去,她一陣驚慌。

  「你別過來,我……我不挑釁你了,我過去就是,你也別生氣。」意識到他想做的事可不是她簡單的拒絕就能了事,這會還是趕緊收拾他的怒氣再說。

  「那還不過來?」他睨向她。

  「好啦!」不得已她只好嘟著嘴兒踱向他。

  聽著由她身上的環佩鈴鐺所發出的脆響,他有著說不出的愉悅,這熟悉的聲響他聽了不下數十年,可就不若戴在她身上時所傳出的那般清脆悅耳。

  他意識到自己極為喜歡她身上有他熟悉的聲音。

  這似乎讓他……呃……有安全感。

  當她走近他的身旁,公孫謀自然的牽起她的手。「走吧,本官親自為你介紹幾位美人,希望你們好好相處。」

  好好相處?何必?她又不是他的女人又不與她們爭寵,他的遣詞用字有點怪。

  但她可學會聰明的不與他爭辯。「喔。」她打哈哈以對。

  牽著她的手來到後宮的中堂,這�正擠滿了好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人姬妾,一見她們的大人到來,個個喜不自勝,紛紛盈盈福身叩見。

  可在見到他竟然牽著一個丫頭的手後,抽氣與嫉妒的眼神就開始彌漫整個中堂。

  「大人,好幾天不見您回到後宮了,咱們姊妹可想死您了!」煙美人趕緊風情萬種的走近他身旁,但知道分寸的沒碰到他的身,瞪著鴛純水被牽著的手,她秀麗的臉龐扭了扭。

  「本宮這不就來了。」他涼涼的說。

  「還好您來了,否則我與煙妹妹都要差人去請您了。」安美人也搖著美臀趕到他面前。

  「嗯。」

  這傢夥的態度還是冷冷的,這些人不是他的美眷嗎?為何他如此冰冷以對?而人人似乎也習以為常?敢情這�不是後宮而是冷宮?

  鴛純水在心�嘀咕得哈哈大笑。

  「大人,這位小姑娘是……該不會是大人帶回來的另一個美侍?」安美人帶著敵意問。

  她可是也注意到鴛純水的手正被握在她家大人那修長溫暖的大掌�。

  「美侍?當然不是,我才不是大人的美眷,你不要誤會了,我是——」鴛純水趕緊澄清。

  「鴛純水,夠了。」他突然低喊出聲,而且聲音雖輕柔,卻帶著絕對的威脅感,輕易的就讓她閉了嘴。

  她這過分急躁撇清的態度,讓他極為不悅。「本官來介紹,她是鴛純水,以後就是由她來照顧本官的生活起居。」他冷著臉簡短的說。

  「原來她是大人您的小奴婢啊!」煙美人嘲諷的道,對她的威脅感少了一點。

  小奴婢?鴛純水眉毛上下抖了兩下,原來她是小奴婢?

  「錯了,這丫頭不是本官的小奴婢,她是本官身旁的一條小蟲子,供本官鬥蛐蛐作樂用的。」他竟然如此介紹。

  一旁的鴛純水氣得柳眉倒豎。

  凝眸望著她那閃耀著火焰的眼睛,他的唇角不動聲色的悄悄往上勾。

  「原來她就是那只鬥蟲,這事早在後宮�傳得沸沸揚揚,大人有了新玩意,聽說還差點把她整死了,可惜這條蟲兒福大命大,好幾次都沒死成,而這條命大的小蟲就是你啊?」安美人盯著鴛純水猛瞧,似把她當成怪物,懷疑她有什麼三頭六臂,為何怎麼整都整不死?

  「安姊姊,不是她命大,在大人的手�還有整不死的嗎?我瞧是大人有意放生。」煙美人瞪著鴛純水,口氣不住的酸。「大人前些日子為了鬥這條蟲,可是大大的冷落了咱們,這會出現卻宣佈這條蟲兒成為他的貼身應聲蟲,這可教咱們吃足了醋呢。」

  「是啊,大人,您對這丫頭未免也太偏心了,這會還牽著人家的手不放。」安美人忍不住氣呼呼的點出。眾人談話已久,可大人這手卻沒放過人家姑娘,這讓她再也忍無可忍,憑什麼這丫頭可以獲得大人公開親匿的對待?

  安美人話一出,眾人紛紛七嘴八舌不平的附和。

  但公孫謀還是輕懶的握著她的手不放,對眾女的抱怨全然無動於衷。

  鴛純水心驚,眼角瞥見周圍不斷朝她投射過來的憤怨眼神,她渾身不安,再瞧見他故意不理會他人的倡狂舉動更令她感到如芒剌在背,忙著要甩開他的大掌,可怎麼也甩不開。

  這傢夥沒事牽她的手做什麼?害她引起公憤了。

  方才還說什麼要她與大家好好相處,這會別說好好相處,她恐怕都要被這群吃醋的女人生吞活剝了。

  「好了,你們別吵了。」在她的掙扎下,公孫謀不耐煩的低喝。

  他這一喝果然讓這群女人如驚弓之鳥般閉上了嘴巴。

  鴛純水也藉機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但不小心用力過度,有些疼痛的揉了揉。

  見小蟲子脫身,他的臉更沈,「本官現在宣佈,水兒不僅是本官的隨身侍女,更是今後安排你們侍寢事宜的人,以後你們就聽她的安排吧。」

  「什麼?!這不表明了以後咱們要見大人一面都要經過這丫頭同意?」煙美人錯愕發怒。

  安美人也氣憤得介面抗議,「這怎麼可以,咱們可是大人最寵愛的美人,若以後見面還要透過一個丫頭,那豈不——」

  「豈不什麼?」他冷冷的反問。

  「豈不……很好……」在他越形冷冽的視線中,安美人的聲音到最後幾乎小至如蚊鳴般不敢再有意見。

  眾人也在他的威怒中噤若寒蟬。

  大人的威勢誰敢造次啊。

  他霍然起身,又朝鴛純水伸出手。

  「咦?」

  「過來。」他輕語中帶著威脅。

  她白眼一翻,他就不能放過她嗎?

  這一路他又牽著她招搖的回到前廳,但遠遠的她好像聽到眾女在摔杯子,以及哭泣的聲音,她頭皮發麻,真倒楣!低首,發覺被他握住的手格外的緊,緊到她好像掙脫不了了……

  -----

  「大人,你為何要每日工作得如此辛苦?」夜已深,鴛純水坐在椅上,支手托腮強自提起精神來,不然可就要不由自主的打起盹了。

  自從成為公孫謀的貼身小蟲後,她才知道這位大人還真是日理萬機,日日奏摺猶如雪花般飛至,他要親理盤算的事多如牛毛,就見他每日忙得不可開交,連用膳的時間也多半是草草就口了事,她有些疑惑,他這樣盡心治理國事,是真如外傳他想成為下任皇帝的繼任者?還是想廢了當今年邁的陛下取而代之?「以您的身分,大可一聲令下將任務分派下去,何須凡事親力親為?」

  他瞅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奏摺。「本官若不親為,你以為政事能夠推行嗎?」

  「咦?不行嗎?朝廷養這麼多人,難道都是飯桶?」她眨著眼反問。

  「他們不是飯桶只是各有主子、各有算計。」公孫謀今日心情似乎不錯,願意對她多說。其實他平日話也不多,雖不至於冷漠到難以親近,但位高權重,卻不免讓人有著很大的距離感。

  「您指的是李、武兩家在朝廷上爭權奪利的事?」她聰明的會意。

  他贊許的頷首。「沒錯,這兩家各自為政,誰也不服誰,讓這政事推動起來阻礙連連,若無本官親自主事,只怕這朝政早已亂成一團,民不聊生了。」

  「喔?這麼說來這兩方人都怕您,可為什麼呢?您只是個禦史,既不是皇族也不是陛下的娘家人,為什麼他們要如此忌諱於你?朝野民間還私下稱您為『闇帝』?」鴛純水問出了疑惑已久的事。

  「你說呢?」他老喜歡反問她。

  她眼珠子一轉。「該不會……大人真是陛下的男……」

  「你若敢說出這下麵的字,本官會將你丟給來俊臣,讓他割下你的舌頭!」他怒道。這丫頭竟然敢再提這種事!

  脖子一縮,她可憐兮兮的將舌頭密密藏在貝齒內,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他先是繃著臉,但見她可憐的模樣好笑,這才又緩了神情。「陛下只是本官扶持的帝王,我們之間可沒有曖昧。」

  他破天荒的主動向她澄清這件「忌諱」之事,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既然如此……那您是如何爬到今天『闇帝』這種人人敬畏的地位的?」她控制不住好奇還是問了。

  公孫謀瞟向她,這丫頭越來越大膽了,連他的事也敢探問?不悅的搖著首,但嘴巴卻乖乖回答了她的疑惑。「本官十五歲就替陛下獻策,讓她一舉擊潰了在柳州高喊要匡複唐室的徐敬業,還幫她掃除了所有反對她的勢力,這才讓她順利登上皇位。」他雲淡風輕的說著兇險的往事。

  「什麼?!徐敬業是您獻策剷除的,還是在您十五歲時幹的?我的天啊,您年紀輕輕時就心機已經這麼陰狠了?」這傢夥不是太早熟就是天縱英才,在當年應該可以說是個十足可怕的小鬼吧,現下這小鬼可修煉成更可怕的魔鬼了。

  他怒視她。「天下本來就是用計得來的,你怎能怪本官心機兇狠。」

  「呃……嘿嘿……你心機不兇狠,只是善於洞察天機,順應時勢。」鴛純水乾笑,可不想觸怒他。

  「哼,本官知道很多人不認同我,尤其這些年來,本官逐漸把持了所有朝政,權力淩駕李、武兩家,他們既恨本官,又愛本官,若無本官誰也平衡不了朝廷的亂世,為了保持這平衡,本官殘害了不少忠良,開啟了不少血腥戰役,成了人人口中弄權的『闇帝』,但這又如何?本官就喜歡享受這種弄權的趣味,只要殺一名忠良,本宮就會弄死一個貪官,瞧,這多平衡、多有趣?」

  這男人的冷酷笑痕又展露了,而她見了猶如被一瓢冷水澆頭,從頭冷到腳心。

  見她雙唇發白,他笑得更開懷。「嚇到你了?」

  「嗯。」她老實的點頭。

  「你對本官感到害怕了?」

  「嗯。」她再次緊揪著自己的衣襟點頭。

  他十分滿意她的表現,人人都該怕他,她不該是個例外。「很好。」

  「大人,為了維持朝廷平衡,你可以不要這麼暴戾嗎?何不試著用和平一點的手段處置,嗯?」她睜著清澈無懼的大眼,對著他中肯的「建議」,小手還不由自主大膽的緊揪他的衣襟。

  他愕然。「和平一點的手段?」錯愕過後,挫敗中他勾勒出一抹懲戒的笑。

  這抹笑她很熟悉,登時警戒的鬆開揪住他的手,撒腿就想逃,可惜遲了,敢捋他的虎須就該付出代價。

  他伸手直接將她的柳腰勾進自己的懷�,胸膛親匿的抵觸著她。

  她驚惶失措的倒在他的懷�,閉著眼不敢亂動,心下懊惱得很,明明告誡過自己好多回了,別多事、別多嘴,可她為什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瞧,這下又惹得他獸性大發了……

  「你『建議』本官用和平一點的手段治政?多和平?不見血?像這樣……」他俯下首,心動之間就要吻向她。

  鴛純水趕緊伸出小手捂住他的唇。「呃……大人,您要就寢了嗎?要……要我為您安排侍寢美眷嗎?今晚安美人正等著您過去。」她屏息著說。

  他斂著眉目,「你這是在拒絕本官?」霸氣冷冽的嗓音緊緊繃繃,這丫頭竟敢拒絕,拒絕他公孫謀!

  「呃……這個……」她緊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眯起了瞳眸。不遜的人自該用不遜的法子,一個「和平一點」的法子……

  「這麼著,本官與你來個交易。」公孫謀擡起她驚恐的下顎。

  「交易?」

  「從今起,若你主動吻本官一次,本官就和平處事一件,你以為如何?」

  「嗄?」這什麼交易?

  「不肯?」他語氣嚴厲。

  「您開玩笑的吧?」

  「本官像在說笑嗎?」

  她一窒,是不像,而且摟著她腰的鐵臂無一絲鬆手的跡象,而她因氣息不穩而起伏不定的胸脯,正不規律的隨著呼吸擠壓著他的胸膛,她的臉頰染上一抹紅焰。「可是……」

  「你想放棄讓本官和平處事的機會?」他靠近她耳邊說話,發現他愛極了看她臉紅的模樣,這只小蟲子只有這時候是真懼怕他。

  「我……我當然不想……可是要我吻您,這……」

  「有困難?」

  「……」她猛咽口水說不出話來。

  這人要吻就吻,任性跋扈的作為誰能阻止得了他,而他竟肯與她講條件,這該不會是他又想到的另一個整人的法子吧?

  料定她腦�想的,公孫謀冷哼一聲。「這是交易,本官說到做到,絕不食言1,但是不否認,這確實是本官想出整你的新法子。」他笑得可惡至極。

  「你!」鴛純水氣得跺腳,可惜被他抱得死緊,就連跺腳的動作都不順利,反而與他貼得更近了。

  「怎麼,同意這筆交易嗎?」

  本想搖頭,但瞧見他眼�的戾氣……這戾氣能化解嗎?其實只要這傢夥的戾氣消失些,這世上可以祥和許多……繼而一想,只要她犧牲一個小小的吻,也許就可以挽救不少性命,這交易算是挺劃算的……「好……好吧。」她嫣紅著臉蛋終於細聲同意。

  他雙瞳烏亮,笑中帶著得意,早算定這只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小蟲子一定會答應的。「嗯。」他期待的催促。

  「嗯?」這傻妞還一知半解他的意思,愣愣的盯著他瞧。

  他失笑。「這回就先由本官主動示範。」她淡淡的香甜味道不時的勾惑著他,他心一緊,再也等不及,覆上了她的唇,這一吻可不是一個「小小的吻」,他的吻霸氣又纏綿,似乎要一股作氣的吻到天長地久,她大有上當受騙的感覺,可是,天啊,唔……嗯嗯……怎麼連她都停不下來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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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1 09:58:36

【第五章】

  今日洛陽的北市依舊繁忙,全國各地的舟船有萬余艘全在這�集散,填滿了河路,商販往來貿易,車馬塞道中,但見一輛名貴馬車被一干皇城紫金侍衛護著進入市街,到了一家酒家前停下。

  接著一名穿袍帶扇,相貌清俊帶著邪氣的男子,在眾人護衛下下了馬車,這人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闇帝」公孫謀是也,遠遠瞧去,原以為他是獨自下車,但仔細一瞧,他身後還拖了個嬌小的身子,正扯著他的衣袖嘟嘟囔囔不知在說些什麼。

  眾人好奇不已,哪來的丫頭敢當街對著公孫大人放肆?

  「大人,您就行行好,放了元美姬她爹,聽說他是冤枉的,他雖身為冬官的郎官,但沒有真的貪贓枉法啦,你為什麼不幫著查明後還她爹一個公道呢?」鴛純水直到已經坐定在膳桌前,小嘴塞著精緻酥餅還是念個不停。

  「這事是元美姬告訴你她爹是冤枉的?」公孫謀被她煩得終於開了口。

  今日他才下朝這丫頭竟然就已經在皇城外等他,一見面就提這檔子事,他不理,她硬擠上他的馬車內繼續嘟囔,他繞到宰相狄仁傑那�談了一會事,這不放棄的丫頭還大膽的隨他大刺刺的跟進丞相府,不僅如此,一得空就在他耳邊說這事,就連狄仁傑都訝異他哪來的耐性,竟容得一個丫頭放肆?

  這會他聽得耳朵幾乎要長繭了,才受不了的要尚湧繞進北市,就帶她吃點東西,看可不可以塞塞她的嘴。

  見他有回應,她猛然吞下嘴�的酥餅,忍著險些被噎到的氣趕緊說:「沒錯,就是元美姬告訴我的,怎麼,您願意幫忙了?」她說完立即拍拍胸,順順氣。

  他甚為不高興的盯著她的動作。「近來心絞症可有發作?」

  「沒有,沒發作過……哎呀,我是問您願意幫元美姬她爹的忙嗎,您問我的心絞症做什麼?」

  他皺著眉。「元美姬她爹是否貪贓自有掌刑的大理寺會去處置,你瞎忙和什麼?」這丫頭熱心過了頭,人家一說清白她就信了,還追著他跑一天,瞧她今日眼窩下似乎多了些不健康的黑影……

  「喂,元美姬可是大人的姬妾,大人怎麼一點都不關心,這未免太無情了吧?」她不滿的抗議。

  他冷哼,這元美姬倒眼尖知道找這丫頭來磨他。「本官的姬妾成群,如果每個人的娘家出事都來找本官開脫,這朝廷設立官府衙門幹什麼?本官自行斷案就算了,你是這意思嗎?」

  「當然不是……大人說的是有道理,只是好歹瞧在元美姬的面子上,您也去大理寺關心一下,免得元美姬她爹吃虧了,真的被冤枉可就不好了。」她呐呐的說。

  「本官最恨關說,不去!」

  「誰叫您去關說了,人家只要您去瞭解,確定若真是冤枉的您再說什麼也不遲。」她終於忍不住火大的拍桌。

  不巧這時掌櫃的正親自端上一盤香甜的四季果要呈上,見到一名姑娘竟敢對著公孫大人咆哮,嚇得將果子摔了滿地,在公孫謀的怒視下趕緊抱頭鼠竄。

  他惱怒的瞪著這該死的丫頭,她真不把他放在眼�!

  知道自己又闖禍造次了,她一咬牙趕緊低頭說:「大人,對不住,我一生氣說話就大聲了點……」

  「你為了這元美姬倒是用盡方法想強逼本官出面啊?」他冷笑。

  鴛純水心驚,她可別越幫越忙啊,惹得這傢夥遷怒元美姬,這事情可就更棘手了。

  「大人,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求您幫幫元美姬的忙,否則我每天見她以淚洗面,心疼得夜�都睡不好了。」

  「你就是因為這事黑了眼眶?」他嗓音揚高。

  「有嗎?夜�睡不好對眼睛四周真的有影響?」她緊張的摸摸眼窩。

  「哼!」他撇過臉似乎在生悶氣。

  「大人,別管我的黑眼窩了,你到底肯不肯幫忙嘛?」她無奈的問。

  他正眼飄向她,嘴角笑得邪邪的。「你沒忘了咱們的交易吧?」

  「交易?」不會吧?

  「嗯,就看你了。」公孫謀一臉無所謂,嘴角卻隱約地微揚。

  她氣得牙癢癢。「一定要這樣?」

  「一定要。」他啜著茶,等著她的答案。

  她一咬牙。「現在就要?」

  「嗯,本官做事從不喜歡拖。」

  「當著這麼多人面前?」

  「怎麼,你都進了公孫府邸還在乎名聲清白?」他斜瞄她。

  「你!好,來吧!」鴛純水氣得閉上了眼,就等著他來索取「交易金」,但等了許久他都沒動作,她睜開一眼偷瞧,就瞧見他咧著嘴笑望著她。「咦?你怎麼……反悔了?不親了?」

  他抿起嘴來忍笑。「你忘了,交易的內容該是你主動。」

  「啊!」她瞬間紅了臉。「我知道了啦!」踱步到他跟前,瞧著人來人往的酒家,再瞧瞧他們這桌圍滿的守衛,這麼多雙眼睛等著瞧,這教她一個大姑娘怎麼主動得下去喔,很明顯的這傢夥又在整她,偏偏是她有求於他,這回被整似乎也得認了。

  到了他跟前,居高臨下瞪著依舊閒適倚坐著的他,她目光含羞帶怒的緩緩低下首貼住了他的薄唇,小舌輕輕的扳開他的唇,輕巧的學著上回他所教的技巧,生澀的探進去軟軟地吮著他,起先是輕輕柔柔的小心探索著,可越吻越入神,小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肩頭,順著角度窩進他的身子,探索得更深入了,她欲罷不能的想吸吮他的舌……

  正在陶醉之際似乎聽到四周接連不斷的抽氣聲,她身子一僵,猛然拉回神,瞧見眾人驚異瞠目的目光,天啊!她在做什麼?居然當眾吻公孫謀吻到渾然忘我?這會她可成了浪女了!

  她糗得趕緊滿瞼通紅的起身,迅速脫離他的身子。

  「大人,我吻完了。」她低著首幾乎不敢看他,這事鐵定如野火燎原會傳得天下皆知,完了,她可真沒臉見人。

  這廂的公孫謀目光綻亮,神情難解,瞅著她不發一語。

  「大人,你可不能反悔喔。」見他不吭聲,鴛純水只得心急的說。她這醜都出了,他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本官記得你說過要和平解決問題的是吧?」他語調竟透著不尋常的沙啞。

  「嗯。」她小心應對,這傢夥似乎又想做什麼,該不會真的想反悔不認帳?

  「所以這事本官思來想去,若由本官親自出面肯定會把事情鬧大,而大理寺的小官們一見本官,這案哪還需要辦,放了人就是,這豈不就是本官挾威辦案、包庇護短?」

  「這個嘛……」

  「你覺得本官該這麼做嗎?」

  「是不該……不不,等等,您說這什麼話,您想不認帳?!」差點被他唬過去,這可惡的傢夥到底想怎樣?

  「誰說本官不認帳,本官的意思是,為求公正、免人口舌,所以本官不親自出面,而是由本官的代理人出面即可。」

  「代理人?誰啊?」

  他瞅著她,意思再明顯不過。

  「我?」她指著自己,一陣愕然,她什麼時候成了他的代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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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你是誰?」案臺上,斷獄官問。

  「我是鴛純水,是公孫大人府邸的人。」

  「喔?敢問姑娘在公孫大人府邸的司責為何?」既然是由公孫府邸出來的,斷獄官可不敢大意,小心的問個仔細,免得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司責為何嘛……我負責大人的起居。」

  「那就是大人的小婢嘍?」他整個人不屑起來。

  「呃……可以這麼說。」她尷尬的搔頭乾笑,可能連一個小婢都不是,是一條小蟲子。

  「哼,一個小僕役上大理寺來做什麼?」他口吻明顯不客氣起來。

  「我是為了公孫府�元美姬的父親一案而來的。」她趕快說明來意。

  「這案子我知道,但是先前公孫大人有派人來說,指示我們公事公辦,不得徇私,所以先前元美姬親自前來,也吃了咱們的軟釘子,這回你一個小小的婢女竟想來關說?」他嗤鼻冷哼。

  「不是的,我不是來關說,我只是來瞭解案情。」

  「瞭解案情?你什麼東西竟想瞭解大理寺所受理的案情?!」他官腔官調地朝她怒目吼著。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鴛純水嚇了一跳。「我這回是代理公孫大人來的。」

  「代理公孫大人?!」他一聽驚得跳起來。

  「是啊。」見到斷獄官發脾氣,她怯怯的應聲。

  他定神後眯起眼打量她。「你說你是公孫大人的代理人?可有證明?」

  「證明?什麼證明?」

  「就是證明你是公孫大人的代理人這件事的證明,你有嗎?」他逼問。

  「……沒有耶。」她想了想後回答。

  「沒有!那你就是假冒公孫大人的親信想要來混亂辦案,意圖套取案情機密,你好大的膽子,來人啊!快把人給本官拿下!」

  「等等,我真的是公孫謀的代理人,這是他親口說的。」瞧見幾個獄卒真的把她拿下,她趕緊驚慌的說。

  「住口,先前也有幾個人假冒大官的親信到這兒來撒野,最後都教本官拆穿討了一頓打,你這丫頭膽子不小,敢拐騙到大理寺來,這下你不死也半條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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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丫頭人呢?」公孫謀打發掉幾個秋官後,問向一旁的尚湧。

  好幾個時辰沒看見她了,往常只要他在府�她總會跟在他的屁股後亂轉,一會遞茶一會說些要他修身養性去戾氣的渾話,可今天特別安靜啊!

  安靜得他覺得不對勁。

  「屬下也沒見到她許久了,我去問問。」尚湧轉身正要去尋人,小翠就一臉怪異的進來了。「小翠,你來得正好,我正想問你可有見到純水姑娘?大人要找她。」他抓著她就問。

  「奴婢也正是要進來報告這件事的。」她一臉憂心的說。

  看見她的表情,公孫謀臉色沈了沈。「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大人,純水姑娘今天一早用過早膳就出門了,至今還沒回來呢。」

  「糟了,大人,純水姑娘該不會是逃了吧?」尚湧直覺心驚的說。

  他瞪了尚湧一眼。「不可能,這丫頭為了她爹,她不會逃的。」他咬牙哼聲,直接駁回尚湧的猜測。「小翠,她有說上哪去嗎?」

  「有,早膳後她說要上大理寺一趟,可是幾個時辰過去了都不見她返回,奴婢有些擔心她會不會出事了?」

  她話一說完,他已霍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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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謀氣息不穩的瞅著前方的人兒。

  「大人……」大牢�的鴛純水抖著站起身子,水汪汪的大眼盛滿了恐懼和委屈。

  「怎麼回事?」他的聲音由齒縫中迸出。

  「我沒有證明所以被關起來了,可是您怎麼知道我在這�?」

  「我沒有問你,我問他!」他目光發怒地掃向斷獄官。

  斷獄官一驚,腿差點沒軟了。「大……大人,這丫……這姑娘她謊稱是您的代理人前來問案,小……小臣向她要證明,她拿不出來,所以……小臣就、就……」

  「就敢關了本官的人!」他怒濤洶湧。

  「大人饒命啊,小臣不知道她真是您的代理人,這才會犯下錯誤的,請大人息怒啊!」斷獄官嚇得立即跪地告饒。

  「哼,這帳本官待會再跟你算,還不將人放出來!」

  「是是是。」斷獄官忙要人開啟牢門。

  門開了,她卻一動也不動的站著發抖,沒有要移步出來的意思。

  這斷獄官見狀竟抖得比她還凶。

  「怎麼了?」公孫謀蹙眉問她。

  她蒼白著臉,兩行熱淚頓時滾下來,他心一揪,親自走進牢�,牽起她的手。「這狗東西讓你受委屈了?」

  她鼻子吸了兩下,哭得更厲害,他臉色無比難看,上前要抱住她,她突然尖叫一聲,他低首一看,竟看見她滿裙子的血,他倏地倒抽一口氣。「這怎麼回事?!」他心驚的勃然大怒。

  「我……」一見到他,鴛純水只知道委屈的哭,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他見了更是心疼難忍,強自按捺下狂怒的心情,先小心顫抖的避開她的傷口,將她裹在自己胸前後抱出牢房。

  出了牢房目光一對向斷獄官,滿肚子的怒氣風暴立即掃向他。「你敢對她動刑!」

  「小……小臣糊塗,小臣該死!」斷獄官索性用力磕下頭,滿身是汗,擔心自己怕是要沒命了。

  「你!」公孫謀怒極反笑。

  斷獄官一見,驚得嘴巴攏不起,誰都知道公孫謀笑臉的意思,他真要沒命了,他嚇得幾乎要尿褲子了。

  「尚湧。」他低喝。

  「屬下明白。」主子的意思他清楚得很,抽出長刀,這一刀就要剁下去。

  「等等。」公孫謀懷�的人兒因受驚過度囁嚅的低喊出聲。

  尚湧聽見,住了手瞧向主子。

  「他傷你這般你還想為這東西求情?」公孫謀不以為然的發怒。他都不曾將她傷成這可憐模樣,這狗東西竟敢讓她見血,該死!

  「是我沒有證明,不能全怪他。」她搖著首,抽噎的說,眼�對他還有些責怪,怪他竟然沒有給她證明。

  「誰說你沒有證明的?」他怒目瞪向她。

  「我哪有?」她一臉的埋怨。

  「本官早給你了。」

  「咦?」

  他歎了口氣。「你腰間的環佩鈴鐺就是最好的證明!」

  「啊!」鴛純水吃驚地瞧著還系在腰間的響物。「這就是證明?」

  「這東西自本官成年後就從不離身,早就是本官的象徵,見到它猶如見到本官,你說它不是證明是什麼?」他沒好氣的說。

  「可是您沒對我明說,我又怎麼會知道!」

  「哼,你不知道,這狗東西該知道,他瞎了眼,竟沒瞧見你身上的東西,該死的人是他,他竟還敢對你動刑,你說本官饒得了這廝嗎?」

  斷獄官一聽,自己確實是瞎了狗眼,竟然沒有看見她身上意義非凡的環佩鈴鐺,難道自己真註定要倒大楣了?

  「算了啦,這環佩鈴鐺雖然是證物,但是沒有細看誰又能確認,所以他罪不致死,你別為難他了。」她扯著公孫謀哀求。

  「你又來了——」

  刹那間眾人突然睜大了眼,因為這位大姑娘竟然堵住了大人的嘴,吻得大人吃驚瞠目,但不消片刻,大人也甘之如飴地闔上眼享受這個吻。

  好半晌她才結束長吻,紅著臉羞怯怯的將臉埋進他的胸窩。

  池滿足的睜開眼,瞧見眾人呆若木雞的模樣,他冷峻的掃了眾人一眼,大夥立即低下首,可不敢再多有表情,免得惹得大人惱羞成怒,但偏偏這斷獄官不像眾人見怪不怪,驚異的張大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冷酷的公孫謀竟會當眾被……呃……輕薄?

  發現斷獄官還一臉震驚的張嘴,公孫謀怒瞪向他,一副要宰了他的模樣,才要出聲喚尚湧,一隻小手就提醒的扯了扯他的衣襟。

  他無奈的歎了口氣。「和平處理,嗯哼?」這丫頭為了救人,這回還真主動得令他措手不及啊!

  她埋在他胸膛,悶著點頭,還是羞得不敢瞧見眾人的目光。

  「知道了。」他抿嘴說,轉個身。「尚湧,饒了這廝,就賞他一頓毒打吧。」他勉強吩咐。

  撿回一條命,斷獄官喜上眉梢,可惜他並不知道他這條狗命並沒有保住多久。

  -----

  半夜�鴛純水發了高燒。

  整個公孫府邸慌亂雜遝,大夫在她房�來來去去。

  「她怎麼了?」公孫謀全身漲著怒氣問向大夫。

  「回大人,姑娘因為身上的傷引起心絞症發作了。」大夫盜著汗回答。

  「怎麼會這樣?本官抱她回府時她還好好的。」他厲聲問。

  「小人想姑娘是白天受了刺激,再加上身上的傷導致半夜�禁不住發作了。」大夫抖聲解釋。

  「該死!」他低咒一聲。

  「大人……」大夫嚇得也差點得了心絞症的喘不上氣來。

  「她會有生命危險嗎?」

  「應該沒有生命危險,這回雖受了刺激,但病發得不算嚴重,只要高燒退了就會沒事,但以後要格外注意,別再驚嚇她了。」大夫苦口婆心,其實這些話他上回就說了,只是事隔沒多久,她又被刺激得發病了。

  「下去吧!」他沈聲說。

  大夫聞言不安的退出。

  「尚湧。」他疾喚。

  「大人。」尚湧立即來到他跟前。

  「去,去把那斷獄官的頭給本官擰下來!」

  「可是您不是說要放了他?」

  「記得別讓水兒知道。」他露出如鬼魅般的笑容。

  看到這笑容,尚湧不敢再多問,隔日就傳來那斷獄官自殺的死訊。

  怪只能怪那斷獄官有眼無珠,竟敢傷了鴛純水,再加上倒楣,遇上她心絞症病發,就算她以吻相救,他也回天乏術了。

  -----

  「咦?袁妞?啊!你怎麼來了?」一早看見袁妞捧著藥出現在她床頭,鴛純水驚喜交加。

  「是公孫大人把奴婢由並州接進府來的。」袁妞見到小姐也開心得很。

  「是大人接你來跟我作伴的?」她訝異的睜眼。

  「嗯,大人說我自幼就伺候小姐,最瞭解小姐的病情,所以把我接來照顧您,還交代要我好好伺候,不得出現差池。」

  「這傢夥威脅你?」鴛純水氣嘟嘟的皺鼻抿嘴。

  「才不是,我想是大人擔心小姐的身子,不過說來奇怪,為什麼小姐自遇見大人後就不斷病發,以前不會這樣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袁妞皺著眉問。

  「這個嘛……就叫冤家剋星,這傢夥專門生來整我的,你都不知道,我差點沒被他玩死了。」她氣憤的數落。

  「是嗎?可是我怎麼瞧小姐除了發病以外,在這過得挺好的,府�上下似乎對小姐極為恭敬,而公孫大人更不用說了,瞧小姐吃的住的,在這府邸哪一樣不是最頂尖的?這樣小姐也說他想玩死你?」袁妞疑惑的瞧著她。

  「這些……哎呀,你不知道啦,他有時心眼壞得很,老想著把我養得肥肥的再痛宰。」

  「是嗎?」袁妞半信半疑,公孫大人是這樣的人嗎?

  「沒錯,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喔?」不解大人既然如小姐所言的惡劣,那他幹麼要大費周章的將她接來伺候小姐?

  「純水姑娘。」尚湧突然在房外出聲。

  「進來吧。」鴛純水道。

  「姑娘身體可有好些?」一進房後他先恭謹的問。他對鴛純水的態度異常戰兢,因為他可是清楚得很這丫頭對大人的影響力。

  「好多了。」她笑著回說。

  「那就好,這樣大人就不會心煩了。」他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

  「他心煩我?」

  「是啊,您病的這幾天大人可煩躁了,不少人吃了他的排頭。」他不小心說出了大人的任性惡行。事實上大人這幾天脾氣奇差無比,不少王公大臣到了府邸請示都吃了閉門羹,不然就是遭到一頓痛駡,就連陛下幾次相請他進宮議事,他也都毫不遲疑的回絕,甚至還將幾個不識相來求官的富商給打了一頓。

  嚇得眾人噤若寒蟬,沒人敢多接近他。

  「他又胡亂遷怒了,真是死性不改!」鴛純水像在怒駡自家相公一樣咬牙切齒。

  她可以想像這傢夥遇事不如意就讓周遭人跟著倒楣的劣根性,她生病的這幾天他肯定不知又整了多少人!

  可是奇怪了,她生病養傷,幹他什麼事,他生什麼氣?

  莫名其妙!

  尚湧苦笑。「所以您還是趕快好起來下床去看著大人,否則大人又要任性而為了。」他還真沒想到自己會對這丫頭說這種話,他是大人的下屬不是嗎?怎麼跟著她一起數落起大人來了,這讓大人知道了,他可要倒大楣了!

  不過跟著姑娘一起數落,大人應該沒轍……

  「哼,這自大的傢夥才不會聽我的呢!」

  「那可不一定。」尚湧頗有深意的看著她。

  知道他指的是她幾次「交易」救人之事,她赧然的咳了兩聲。「呃……你找我有什麼事?」她不自在的岔開了話題。

  「喔,大人差我來告訴姑娘,元美姬的事已解決了,請您不用擔心。」他說出來此的目的。

  「是嗎?元美姬的爹是無辜的嗎?」她興奮的問。

  「不怎麼清白,他還是貪贓了點東西,不過不嚴重就是了,大人已經下令解除他郎官的職務並繳回貪贓所得,既往罪行就不再追究了。」

  「他這事處理得真漂亮。」她高興的大贊。「早知道如此他早點出面就好,何必讓我平白挨了一頓打。」她揉著已經結痂不太疼的小屁屁抱怨。

  「嗯,是啊,不過大人本來根本不管這事的,但最後大人說您為這烏七八糟的事搞成這模樣,他氣不過乾脆親自解決了事,省得您再去煩他。」

  「他真這麼說?」

  「嗯,我想大人不想您為這事再心煩。」

  「他會這麼好心對我?」她瞧向一旁掩嘴偷笑的袁妞,才剛說著公孫謀的壞話,可尚湧帶來的消息卻不是這樣……她有些尷尬的窘迫不安起來。

  見尚湧離去後,袁妞立刻咕嚷著,「喲,大人這究竟是整人還是疼人啊?」

  她盯著樓板,說不出話來,事實上她也搞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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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1 09:58:49

【第六章】

  「大人。」清亮的嗓音微微上揚,漂亮的臉孔探進書房內。

  「大夫說你能下榻了嗎?」公孫謀批閱著奏摺,頭也沒擡的問,但嘴角卻隱約的撩高。

  鴛純水蹦的一下跳到他跟前,身上的環佩鈴鐺清脆作響。「可以了,在榻上足足躺了個把月,早就沒事了。」其實七天前她就可以下榻了,是這暴君硬要她多躺上七日的。

  他擡起首,擰眉。「用走的不成嗎?非要蹦蹦跳跳?」

  「您擔心我運動激烈啊?」她突然俏皮的問。

  他冷笑,又低下首繼續批閱奏摺,一面說:「你忘了,本官可是很期待看見你病發而亡的模樣。」

  她噘起小嘴。「大人嘴巴真壞!」

  他聽了抿嘴笑了笑。「找本官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躺在榻上這麼久了,都沒盡到照顧大人起居的責任,我是來復工的,不知大人有什麼吩咐沒有?」他看起來挺忙碌的,她趕緊乖巧的說。

  「有,去將南洋進貢的篸果子吃了吧,袁妞應該已經送到你房�了。」

  「篸果子?這不是陛下差人送來給你補身的東西嗎?」她自然的靠近他身旁。

  「本官的身子還需要補嗎?」聞著她身上還殘留著的淡淡藥香,他瞥向她,瞧她氣色紅潤,眉目帶笑,一襲寬博女裙,廣袖翩翩,環佩叮噹,已然是個健康的俏佳人。

  「這倒是,該補的人好像是我耶!」鴛純水指著自己傻笑。

  傻丫頭!他忍不住放下手中的奏本笑開了。

  「大人。」尚湧一進來瞧見的就是這暢笑。

  心頭一驚,姑娘又得罪大人了嗎?

  仔細一瞧,大人這笑意不同以往……不帶殺氣,多了……寵溺……

  大人他……

  「什麼事?」一見尚湧,他收起了笑。

  又恢復那邪佞冷漠的大人。

  「呃……啟稟大人,武三思,武大人到府。」尚湧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舌頭還有些打結呢。

  「他來做什麼?」公孫謀明顯露出了不耐煩。

  「回大人,武大人是奉了陛下之命先為您三天後的壽辰暖壽來著。」

  「這馬屁東西,竟然上陛下那去請命了!」他嗤之以鼻。

  「大人……那您見是不見?」見他發怒,尚湧小心的問。這武三思八成是以陛下的名義故意過府親近大人,難怪大人不屑得很。

  「見,自己送上門的本官當然要見。」他撩開衣袍一臉的臭,起身而去。

  尚湧趕緊追上。

  鴛純水則是一臉的興奮。原來三天後是大人的壽辰啊!

  那鐵定很熱鬧了。

  「小姐,煙美人以及安美人今天第十次來催請了。」不知何時,袁妞已來到她身邊了。

  「第十次?」

  咋舌的鴛純水和袁妞來到後宮,遠遠的,就看見有人等著。

  「哎呀,我說水妹妹啊,我一聽說你能下榻了,可是替你高興得很,這七請八請總算把你請進後宮了。」煙美人一看到她來就揚高嗓音說。

  「嗯……謝謝煙美人關心。」鴛純水對她突來的熱絡有些不習慣。

  「應該的,你可是照料大人的人,身子得要保重啊!」

  「呃……好的。」鴛純水只得尷尬的點頭。

  「煙美人三催四請的非要小姐走一趟,不知有何急事?」一旁的袁妞看不慣煙美人的假笑,忍不住冷冷的問。

  這美人假得很,幸虧她有跟來,否則小姐肯定要吃虧了。

  煙美人不高興的瞪袁妞一眼後才說:「我請水妹妹來是想問問她,大人好久沒上後宮來了,你負責幫大人安排侍寢事宜,是不是忘了提醒大人上我這來啊?」她拿出美人的身分,語氣多了責備。

  她打聽過了,這丫頭現在是大人最寵的丫頭,可以在前廳�自由暢行,大人對她恩典有加,上回也言明由這丫頭安排後宮的侍寢事宜,她原不當一回事,心想大人的性子哪容一個丫頭安排,可好些日子過去了,大人始終沒出現,探問之下,才知道大人既已將侍寢事宜交出,若這丫頭沒安排,大人也就沒過來了,這還了得,她一急之下才趕緊十萬火急的把這丫頭催來耳提面命兼討好一番。

  「水妹妹前陣子身子微恙當然無法提醒大人過來,不過妹妹現在病好了,可別忘記了要敦促——安排大人上我這來啊。」安美人一聽鴛純水到了,也匆忙出現來要求。

  「大人這陣子都沒上後宮嗎?」鴛純水訝異的問。雖說大人上回宣佈由她安排後宮的侍寢,但她一個大姑娘家哪好意思做「老鴇」的工作,所以從沒主動幫他安排過「床事」,而他自己也沒提,她以為他是說說罷了,這會瞧來,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就是啊,這兒都快變冷宮了,所以我說水妹妹啊,你好歹幫姊姊我的忙,不如今晚就安排安姊姊我侍寢吧?」安美人乾脆不客氣的自己要求起來。

  「也不知羞,竟然主動要求侍寢,這要傳出去安姊姊可要遭人笑話了。」煙美人一副不屑的模樣。

  「我不知羞?敢問剛才是誰要求水妹妹提醒大人去找你的?明明想爭寵還裝高尚,這種人更教人恥笑。」安美人也不客氣的反唇相稽。

  「你!」煙美人被說得面紅耳赤,氣憤不休。

  「好了,兩位別吵了,我會提醒大人過來找你們的。」鴛純水無奈的說,這就是女人太多惹來爭風吃醋的下場。

  「真的?水妹妹,你真是太好了,來,這是我娘家給我送來的水珀手鐲,安姊姊我就送給你了。」她也不管鴛純水同不同意,就硬將鐲子套進她手腕上。

  「哎呀,這也是我娘給我陪嫁的玉簪子,水妹妹你戴來最適合了,就送給你了。」煙美人也硬將玉簪往她發上插去。「妹子,今晚就先安排我為大人侍寢吧?」

  「這怎麼行,明明是我先要求水妹妹幫我安排的,你憑什麼擠在我前面?」

  「憑大人最寵愛我,往日他總是先來瞧過我再上你那去的。」

  「胡說,大人是先上我這來的,水妹妹,你既然先收了我的鐲子就得先為我安排,你可別不知好歹!」安美人乾脆扯住鴛純水的手威脅。

  「笑死人了,水妹妹,你也收了我的玉簪,可不能只幫著別人做事!」煙美人也揪住鴛純水的另一隻手,惡聲惡氣地表示。

  「我……」她被兩人扯得手都要斷了。

  「你們都住手!」最後還是袁妞看不過去的出聲大喊。

  兩人這才住了手,但是兩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全改為瞪向袁妞。「大膽的丫頭,竟敢對我們大小聲,你不想活了?」她們聯合擺出主子的派頭。

  袁妞躲進鴛純水的身後小聲的說:「你們不要再欺負小姐了。」

  「欺負?咱們又送她手鐲又送她玉簪子的這叫欺負?你這丫頭胡說八道什麼?我方才一見你就發覺你沒有規矩,欠缺教化,來人呀,先把這丫頭給我押進柴房,讓咱們好好教她規矩。」煙美人說。

  四周立即有人將袁妞押下。

  「喂,你們做什麼,還不放了袁妞?」鴛純水見狀著急的阻止。

  兩人互看一眼,一臉的冷笑。「要咱們放人也成,今晚咱們要見到大人,大人一天沒出現,這沒大沒小的丫鬟就得在柴房�多學一天的規矩。」

  「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做?這是威脅!」鴛純水氣極,這兩個女人實在太過分。

  「怎麼不行?在這後宮,美人教訓一個奴才就連大人也無話可說。」安美人得意的說。

  「你們!」

  「我說水妹妹,你別惱了,幫咱們辦好這件事咱們好處少不了你的,說不定將來咱們兩人之一成了公孫夫人,那這好處更是說不盡。」煙美人曉以大義的利誘。

  「我才不要什麼好處,我要你們放人!」鴛純水頭痛的摘下鐲子與玉簪,怒衝衝的丟還給兩人。

  -----

  「大人在哪?」鴛純水急匆匆地問小翠。

  「大人在膳廳,聽說大人將武大人留下來用膳,不過大人吩咐過不準任何人打擾……咦,姑娘,你上哪去啊?」她話還沒說完,就瞧見鴛純水抱起一盤果子人已消失。

  -----

  「承蒙公孫大人的招待,大哥我還真是受寵若驚。」武三思一臉驚喜的笑。

  「武大人專程為本官暖壽,還為陛下送來珍貴的檀木璧玉床,如此厚禮,本官怎能不好好招待武大人。」公孫謀搖著羽扇懶聲說。

  「公孫大人喜歡就好,這檀木璧玉床雖是陛下送的,卻是大哥我精心命人為您打造的,這張床聽說神奇得很,冬暖夏涼,尤其這璧玉鋪床,讓體弱者睡了可以補氣、通心脈,健康的人睡了可是能夠通體舒暢,是世間絕無僅有的一張珍貴床榻,公孫大人日理萬機,這張床榻最適合您睡了!」武三思得意的說,這擺明瞭就是來討好邀功的。

  「那武大人這回可為本官送來好東西了。」他眼�多了抹興趣。

  「難得公孫大人滿意大哥送來的壽禮,大哥這回可是有面子啦!」武三思逕自大笑,可偏偏主人沒啥溫度,一個笑意也沒有,讓他尷尬得只得借著假咳閉上咧開的大嘴。「呃……聽說李顯這老賊有意將恃寵而驕的女兒安樂公主塞給您,不知可有這回事?」瞧公孫謀不假辭色的模樣,他乾脆直接切入重點,不再囉唆。

  公孫謀冷眼瞄他,還真是沈不住氣啊!「是啊,本官正在考慮這件事。」

  「考慮!公孫大人,誰都知道李顯想與您套上關係,這才非要拉攏您做他女婿,這老賊目的清楚得很,就是你助他登上龍位——」

  「武大人,廬陵王已經是太子了,將來的皇位本來就是他的,何需本官相助?」公孫謀冷冷的打斷他。

  「呃……話是沒錯,但是陛下的心意總是多變的,難保哪一天她老人家不會又——」

  「又換讓你武大人來做太子?」公孫謀冷睨他。

  「咳咳……這個也不無可能,不是嗎?」心思雖然昭然若揭,但是當場被說破,還是有些難堪的。

  「是有可能。」公孫謀懶洋洋的扣著酒杯說。

  「公孫大人也真這麼認為?」他大喜,只要公孫謀肯助他,他登上大統就絕對沒問題了。

  公孫謀沒吭聲,但精銳的眼神卻透著未定。

  他心驚起來。「公孫大人,你一定要幫我啊,姑母打下的天下一定要由武家人繼承啊。」他忙哀求。

  事實上陛下已經暗示他了,只要公孫謀肯點頭,那麼他就有機會扳倒李顯成為太子。

  其實公孫謀羽扇輕搖就等武三思開口求他,而這東西果真不負他所望啊!「本官可以幫你,不過你得答應本官一件事。」

  「什麼事?」他眼睛霎時發亮。

  「替本官殺了一個人。」

  「沒問題!」別說殺一個人,為了皇位要他殺幾千幾萬人都沒問題。

  「好,那你就將陛下的女兒,太平公主的人頭帶來給本官。」

  「太……太平公主!」武三思臉色當場發青。

  寂靜的膳廳忽然傳來「咚」的一聲,水果掉地。

  公孫謀臉色一變。「水兒,你來做什麼?」他已吩咐不許任何人打擾,原本要發怒,但一見進來的人竟是鴛純水,他微微一怔。

  「大人,您為什麼要殺太平公主?」她心驚的問。

  「誰許你進來的?」公孫謀沈下聲來。

  「我……」她有些驚慌。

  「出去!」他盛怒。

  「……不要,除非你告訴我為什麼要殺太平公主?」

  他臉色無比難看。

  武三思嚇了一跳,哪來的丫頭竟敢違逆公孫謀?

  原以為以公孫謀的性子不是立即要人殺了這丫頭,就是要人將她杖責轟出,可是兩者都沒有發生?

  「此事你不用管!」公孫謀微撇過首。

  「可是——」

  「既然來了,過來吧。」他對她招手。

  「大人!」

  「過來。」他略顯不耐。

  鴛純水噘著嘴,知道再違逆他,他可要發火了,只好跺著步來到他跟前,滿臉的氣憤。這傢夥又想做壞事了!

  「用膳了嗎?」見她頭髮有些淩亂,似乎是跑著過來的。

  她嘟著嘴兒搖頭,對於他想殺人之事耿耿於懷。

  「尚湧。」他低喚。

  尚湧立即備上一份新碗筷。

  「吃點東西吧。」他要人盛上一碗金華雞湯端至她面前。

  她雖不高興又心急,卻也無可奈何,只得乖乖喝下雞湯,打定主意這事之後一定要問個清楚。

  「公孫大人,這位姑娘是?」武三思打量的注視著眼前被公孫謀特別「伺候」的人。這丫頭是誰呀?

  「他是本官養的一隻小蟲子。」他一臉惡惡的表情。

  「小蟲子?」武三思吃了一驚。

  「沒錯,我就是一隻大人養著隨時等著整死的鬥蟲。」她氣憤諷刺的再自我介紹。

  「啊?」武三思愕然。「姑娘說笑吧?」知道公孫謀對她特別,他知趣的對她也客氣起來,這丫頭一定頗有來頭,否則他不會在公孫謀眼�瞧到容忍。

  「才不是說笑呢!」她埋怨地瞪向公孫謀。

  只見公孫謀不發一語,任她目光挑釁的瞪個夠。

  武三思更驚異了,也更確定她來歷不小,再細瞧這丫頭柳眉粉黛,一身絲帛翮翩,竟讓他有些癡迷,好個俊丫頭,可惜瘦了點。

  「武大人!」公孫謀瞥見他的失態,心下不由得發惱。

  「呃……公孫大人?」他勉強回神,但還是忍不住多盯了她兩眼。

  公孫謀寒氣襲人。「武大人,還記得本官提的事?」

  「啊?我……我記得,記得。」猛然想起他要自己殺太平公主一事,武三思驚慌得又白青了臉。

  「做得到嗎?」公孫謀冷問。

  「做得到、做得到!」他叠聲回答,為了帝位,做不到也得做到,只是公孫謀一向與公主交好,為何要殺她?他不解卻又不敢多問,公孫謀行事詭異,處事無常,容不得他人過問目的,他只能猜想或許是太平公主不知何事惹惱了他,結果惹來了殺機。

  他打了個冷顫,連陛下的愛女公孫謀都敢動,這天下當真沒有他害怕的人?

  「嗯,時候不早了,本宮就不多留人了。」目的達到,公孫謀不耐煩的趕人。

  「呃……是是,大哥打擾多時,是該回府了。」他尷尬的趕忙起身。

  走沒兩步又回頭看向鴛純水。「敢問姑娘貴姓,如何稱呼?」他感興趣的問,等打聽清楚這丫頭跟公孫謀的關係後,如果沒有牽連,那這丫頭他可是很有興趣的啊!

  「我姓鴛名純水,並州人氏。」她完全沒有注意到某人的神色已接近冰寒雪山,自然的答出。

  「並州,那豈不是與本官以及陛下是同鄉,我記住了。」武三思這才興匆匆、喜孜孜的離去。

  她一回首總算瞄見一個充滿殺氣的男人,正緩緩的斂下眼瞼,嘴角含笑,陰陰淡淡地,令人毛骨悚然……

  她大大打了個噴嚏。

  -----

  「大人,您告訴我嘛,為什麼要殺太平公主?她可是皇上的愛女,您怎麼可以要人殺她呢?」

  又來了,這丫頭又開始磨人了!

  公孫謀煩躁的起身離開膳廳往書房走去。

  鴛純水扯著他的衣袖一路跟著「魯」到書房去,非要他給一個交代。

  「本官的行事容不得你一個小丫頭置喙!」他不苟言笑的扯回被她拉皺的衣擺。

  期間小翠端了香茗進來,見到鴛純水又大膽的奪回他的衣擺權,一副絕不甘休與大人分庭抗禮的模樣,大人倏地眯了眼,幾乎要將她拖出去斬了,但當然沒有,小翠見怪不怪的放下香茗就走人。

  在府�人人可都議論著,這純水姑娘不管做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也不會觸怒大人,可大人的性子陰晴不定,這會寵著,待會可就不知會不會幡然變臉。

  因此眾人私下猜測著,大人的極限何時會爆發?何時會再對他的小蟲子下手?

  「大人,我雖然是個小丫頭,但也知道忠逆之分,何事該為何事不該為啊!」鴛純水雙手叉腰,十分不滿他的態度。

  他目光投向她。「那你今天冒死闖入膳廳,就是為了議論本官的逆行?」他似乎耐性用罄,面色越來越不佳。

  「當然不是……我是為了!啊!袁妞!我怎麼差點忘記了!」她突然想起什麼,驚天的大叫。

  他蹙眉。「袁妞怎麼了?」

  「沒……沒什麼。」她趕緊搖手說。「呃……對了,大人,您今晚就……就到後宮走一趟吧。」她乾笑的提議。

  「嗯?」他微微挑眉。

  鴛純水尷尬的咽了口唾液。「您……不是要我為您安排侍寢事宜?」這老鴇還真不好做啊!

  「然後呢?」

  「然後……我為您安排好了,煙美人與安美人都等著您。」

  「喔?兩個一起?」

  「嗯……兩個一起。」她猛地嗆了一下的點頭。

  「你當本官體力真這麼好?」他曖昧的瞅著她。

  轟!她的臉紅成大紅柿子了。「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兩個讓您挑。」她聲音已然小若蚊嗚。

  「喔?為什麼是這兩人?」

  為什麼是這兩人?因為她們威脅她呀!「呃……您不是最寵愛她們嗎?我是揣摩上意,精心安排。」她越笑越僵。

  他眼底覆上了層薄薄的冷霜。「本官明白了。」

  「明白的意思是今晚會上後宮吧?」她緊張的問,他不去袁妞就慘了。

  公孫謀斜睨她。「你都安排好了不是嗎?」

  「是啊,是啊,我都安排好了。」她叠聲說。應該要很高興他願意去,可不知怎地,她胸口竟隱隱犯疼,該不會心絞症又犯了?

  而且這回不只疼還有些酸……咦?好酸哪……

  這怎麼回事?

  -----

  鴛純水在被窩�悶著酸,怎麼會這麼酸?

  她不舒服的在床榻上翻來覆去。

  安美人與煙美人應該會如約放了袁妞吧?

  那傢夥這會該是由煙美人或安美人伺候著吧?

  嗯……媽呀,怎麼更酸了?

  「小姐,您怎麼了?」袁妞突然出現大叫一聲。她見到小姐皺著眉,捧著胸,一臉的汗,心驚不已。

  「袁妞,你被放出來啦!」一見到袁妞,鴛純水先是開心露笑,接著小臉苦了起來。「你被放出來了……那表示大人真的到後宮了。」她又心揪得冒酸汗了。

  「嗯,大人已經到後宮了,我沒事了,但您是不是病症又發作了?」袁妞瞧她的模樣擔心的問。

  「我……」她酸得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槽了,我先去請大夫,再去通知大人你沒法去後宮見他了。」袁妞趕緊說。

  「等等,你說大人要見我?」她勉強睜著眼問。

  「是啊,大人命人將我放出柴房後,就要我直接來找小姐,要您到後宮見他。」可這回小姐又病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他不是正與煙美人或安美人在……」她臉紅得說不出口來。

  「沒有,聽說大人正在發怒,這會正要你快點過去。」

  「沒有?發生什麼事了嗎?」鴛純水驚得坐了起來。

  「好像大人發現兩位美人的惡行了,這會正大發雷霆呢!」

  「喔,那咱們還不趕快去!」她由床榻上跳起。

  「可是您的病——」

  「我的病……咦?怪了,不酸了?」她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心兒好像不痛了,那股子要命的酸也不見了。

  「您的病好了?」袁妞驚喜。

  「好像是。」她自己也不可思議的蹙眉思索。「這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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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1 09:59:05

【第七章】

  「大人,我來了。」鴛純水與袁妞匆匆來到。

  瞧見公孫謀的墨眉緊蹙,十足有鬼見愁的味道。

  她暗暗叫苦。

  再小心瞧向廳上的眾人,喲,敢情全後宮的女人都擠上這兒來了?

  看戲嗎?

  「小水兒,你好啊,竟然將本官當成你贖人的貨物?!」公孫謀滿臉風雨。

  「我……」她頭皮發麻的猛盜汗。「您怎麼知道?」

  「有什麼事能逃得過本官的眼皮?」他冷哼。

  「呵呵……」她睜大了眼珠子,瞥見角落窩著的兩個人,兩個哭得梨花帶淚……呃,那是說得好聽,應該說是涕淚縱橫、驚慌失措的兩人吧。

  她們遭罰了?

  「大人,我也是不得已的。」她苦著臉解釋。

  「好個大膽的丫頭,本官容得了人家愚弄嗎?」孔雀羽扇震怒的一掃,桌上的茶杯被掃得一地的碎。

  她嚇得縮了脖子,這可是她進公孫府以來,他第一次對她如此的疾言厲色,因為先前幾次他都是笑笑的整她,這回可是首次對她惡目相向。

  「大……大人,您真的惱了?」她小心翼翼的問。

  「哼!」這還用問!

  「大人,這麼說來,您已懲戒過兩位美人了?」她瞄向哭得花容失色的煙美人與安美人。

  「還沒。」

  「還沒她們怎麼就哭成這模樣?」一副死過了一回的模樣?

  「那是因為大人說等你過來後要你親自處理。」元美姬從人群�走出來,悄悄地說。

  「我親自處理?怎麼處理?」她不解的瞧向主子。

  「本官這後宮由你負責,如今出了這種荒唐事,你說該怎麼著?」

  「該……算了吧。」她發現兩位美人已經哭得要死不活,登時心軟的說。

  「你們膽敢愚弄了本官,想就這麼算了,這可不是本宮的行事作風。」他悶哼。

  「那依大人的行事作風,要怎生處理?」她硬著頭皮問。

  「依本官的行事作風嘛——」公孫謀臉色一整,竟隱隱帶寒的露出了淺笑。

  這笑容頓時讓所有人驚呼連連,而兩位犯錯的美人更是慘綠著臉想要撒腿逃跑,這就是為什麼她們得知東窗事發後,未罰就先哭得死去活來的原因了。

  她們不想死啊!

  咦?怎麼大人一笑,眾人就如喪考妣,這事百試不爽,難道他這笑�有什麼玄機?

  可她橫著瞧、豎著看,瞧不出有什麼不對勁啊?再說,他對著她笑了不下數百次,也沒發生什麼事啊?

  眾人在發什麼癲哪?

  「大人,既然您都笑了,表示您應該沒那麼生氣了吧?」她涎著笑,雙手合十的走到他身前。

  聞言,眾人都翻白了眼,大人不氣才怪!

  「你覺得本官息怒了嗎?」他笑得更「殷切」了。

  「是啊,我瞧您臉色和緩不少,應當氣也消了不少,這麼著,咱們坐下來想想該怎麼處置,您說可好?」她像哄孩子似的,拉起他的手,往一旁的椅子坐下。

  眾人又是一陣窒息,這丫頭不要命了?

  「你敢耍本官?」他嘴�說著,但卻任由她拉著坐下。

  「不敢,我哪敢。」她咚咚跑到他身後,敲敲敲、捏捏捏,討好的為他按摩起來。

  此舉又教眾人傻了眼。

  「我說大人啊,這事兩位美人固然有錯,不該威脅我又挾持袁妞讓我硬請您過來,但您也是有錯啊,您怎麼樣也不應該太冷落後宮美眷的。」她碎碎叨念著。

  「然後呢?」公孫謀闔著眼,似乎頗為享受她小手的按摩勁兒。

  :然後呢,就是既然各自有錯,不如——」

  「就算了?!」他替她說完。

  「嘿嘿,大人真聰明。」她露齒大贊的停下手勁。

  他不悅的皺眉,用羽扇指著膀子要她別停手,她立即又將小手捏了上去。

  「大人,她們也不是有意的,也是心急的想伺候大人——」

  「你收了多少賄啊?」他突然冷聲問。

  「收賄?我可沒有!」鴛純水嚇了一跳。

  「沒收賄為何這麼盡力幫她們開脫?」他橫眼睨向她。

  「我是想和平處——」話到一半她住了口,這和平處理不就又要……轟!她臉頰馬上火紅起來,她可不想當著這麼多虎視眈眈的女人面前吻他呢。

  但見他雙瞳開始烏黑發亮。「和平處理是吧?」

  「不不下……我的意思是事情沒那麼嚴重,輕微懲戒就成了。」她忙不叠地說。

  「喔?輕微懲戒?怎麼個輕微法?」

  「就是責駡她們一頓——」

  「然後去了她們雙耳一鼻,接著趕出公孫府,你以為如何?」

  「什麼?!」她大驚,回頭一看,兩美人已經昏厥倒地了。「大人,這哪叫輕懲?」她忍不住朝著他發怒。

  「在本官來說這就是輕懲了。」

  「可是——」

  「來人啊,沒聽到本官說的話嗎?」

  四周湧上數人,刀子一亮就要對煙美人她們「輕懲」了。

  「慢慢……慢著!」鴛純水驚慌的阻止。

  他含笑的斜睨她,那模樣可惡極了。

  「好嘛!」她踱著不甘願的步子朝他走去,下一刻已在眾人的驚呼中「輕薄」了他的唇。

  這會眾女可是目瞪口呆了,傳言是真的,這丫頭竟三番兩次公然輕薄大人,而人人他竟甘之如飴的被她輕薄……

  這……簡直太過分了,大人是她們的,豈容這丫頭輕薄,眾女登時妒恨滿面。

  「鴛純水,你這囂張的丫頭,還不放了我家大人!」眾女叫囂著。

  又吻得忘我的鴛純水,驚嚇得回神後趕緊推開公孫謀。

  惹了眾怒,她正惱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時,他的表情卻比眾女還要冒火。

  「混帳!」他低喝一聲,眾女又嚇得馬上緊閉怒駡的嘴巴。

  他拉過她的手,盯著她依舊嫣紅的櫻唇,眼�儘是懊惱。「你們聽清楚了,以後誰再敢左右這丫頭的安排,本官不只輕懲,還要嚴罰!」說完怒而離去,當然,依舊拉著她,就像她真是他的小蟲子讓她在他身後疲於奔命的跟著。

  -----

  三日後公孫謀的壽宴上,照例百官齊至,那祝賀的聲響比之女帝的壽宴還要響徹。

  當一堆趨炎附勢的馬屁賀客都離去後,還有等著逼婚的一家子賴著不肯走。

  「公孫大人,咱們明人就不說暗語了,日前您答應考慮的事,如何啊?」太子李顯熬到所有賓客都走後,開始笑顏逐開擺明的問。

  公孫謀托著顱側,瞅向坐在李顯身旁的兩個頗具姿色的女人,太子妃韋氏以及他們的女兒安樂公主。

  這兩個女人都是居心叵測,心胸狹隘的野心家啊,他搖著頭。「太子指的可是要本官迎娶安樂公主一事?」

  「是啊,本官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大人的回應,只好趁著您壽誕之際帶著妻女親自前來問個明白。」李顯不嫌厚臉皮的說。

  「太子真是心急啊!」

  「不是父王急,是本公王不高興,聽說你最近由父王那要去了一個丫頭,對這丫頭極為寵愛,還敢不顧本公主的顏面,三番四次的與這丫頭公然做出親熱無恥的行為,可有這回事?」安樂公主驕縱出了名,情急之下對著公孫謀竟也敢質問。

  「是有這回事。」她抿起嘴冷冷回聲。

  「真有此事?!」她登時怒火攻心。

  「安樂,不得無禮,當心公孫大人嫌你沒器量,討厭你。」韋妃立即提醒,要女兒先按下脾氣來,他們是來求婚的可不是來惹惱公孫謀的。

  安樂公主聞言,就怕公孫謀討厭她,馬上心驚受教的又說:「公孫大人,人家只是心急您是否忘了本公主,怎麼都沒來探望我?」對著心上人,她不得不收起驕縱的氣焰嬌羞以對。

  「本官忙於國事,對公主多有疏忽可要請公主多見諒了。」他輕懶淡漠的表示。

  見他如此冷淡,她一肚子氣。「公孫大人,你!」

  「安樂,大人的意思是既然他公務繁忙,你若沒事可以常來公孫府拜訪,有機會可以多陪陪公孫大人。」韋妃巧言道。

  「只要公孫大人不嫌棄,我當然願意天天來。」安樂公主又眉開眼笑起來。

  「公主要來,本官還能不歡迎嗎?」他還是一派的清冷。

  眼看女兒又要發火,李顯趕緊開口,「公孫大人,這丫頭一心全系在您身上,本王也拿她沒辦法,眼下只有您治得了她了,今後可要請您多擔待。」他一臉的假意苦笑,就是要將人塞給公孫謀。

  「太子何出此言,承蒙公主厚愛,本官是受寵若驚了。」

  「既然如此,大人還是快將公主娶了去吧。」打蛇隨棍上,李顯馬上說。

  「太子這是逼婚?」公孫謀精光簇炯。

  「這……這哪叫逼婚,是大人自己說過要考慮婚事的。」見他變臉,李顯忙道。

  「所謂考慮,不表示答應,太子你該明白這道理的不是嗎?」

  「您想拒絕?」李顯愕然。

  他不語,只是冷冷的扇著羽扇。

  「公孫大人,真的不給本王面子?」見到女兒幾乎恨得要哭出來,李顯不禁加重語氣相逼。

  「太子逼婚未果,這會威脅起本官來了?」突然吹起了冷風。

  「我……本王沒這個意思。不過倘若公孫大人考慮不娶安樂。那本王也要考盧將那並州之女要回來。」李顯心一橫的說。

  傳聞公孫謀對那丫頭特別得很,先是要整死她,後又寶貝的不準人家動她,上回元美姬的事他也聽說了,那斷獄官雖說是自己懸樑自盡,但是依他的觀察,絕對是公孫謀下的手,這公孫謀心狠手辣,得罪過他的人,他從不放過!

  此話一出,公孫謀幡然變色。「太子,這話你再說一次?」

  李顯大驚,原想威脅他的,但是見他勃然發怒,在他的威怒下,李顯反而驚縮住了。「本王……」

  「哼,這丫頭已是本官的人,太子若想動她,休怪本官翻臉!」

  「可、可是……」

  「太子若想本官再細細考慮迎娶公主這件事,那本官就勸你先請回吧,否則莫說迎娶公主,就連太子你,本宮都覺得別交往得太深才好啊!」他森冷的撂話。

  「啊!」李顯大為驚懼,想不到他才提及那丫頭就教公孫謀整個翻臉了,他心慌不已,可不能少了公孫謀的支持啊,少了公孫謀,他就只有任武三思他們宰割的份了,他嚇得老臉青黃不定。「好好好,本王這就走,先前說的話您都別當真,咱們走!」他驚慌失措的拉著妻女,趕忙狼狽走人。

  逼婚未果,安樂公主壓根不想走卻硬教李顯拉著離開,在門口撞見不巧經過的鴛純水,見她秀外慧中,直覺就是這丫頭,只來得及恨恨的瞪上一眼,就又叫李顯給強拉走了。

  哼,這丫頭她改天再來收拾!

  她憤恨的打定主意。

  受到安樂公主的怒視,鴛純水怔怔地手捧著要送給公孫謀的墜腰飾,想想又不安地踱步想轉回房去,才轉身就差點撞上了尚湧。「對不起,對不起。」她趕緊道歉。

  「純水姑娘,您怎麼了?」見她一臉沈思,尚湧不禁擔心的問。

  「我……沒事。」她努力擠出笑容。

  「這東西該是要送給大人的賀壽之禮吧?」見她手�小心捧著一隻男用墜腰飾,他笑著猜度。

  「是、是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將東西藏在身後。

  「這是姑娘自己做的?」

  「嗯,趕了三個晚上這會才完工的。」她靦覥的說。

  「那怎麼不交給大人?」他奇怪的問。

  「不值錢,我怕大人嫌。」鴛純水低低的說。

  瞧這外頭已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這可全是送公孫謀的賀禮,相較之下,她這不值錢的小東西,好像送出去就成了笑話了,盯著自己繡的小墜腰飾,她又沮喪的將東西塞回衣襟內。

  「不會的,您親手做的東西大人怎麼會嫌?」

  「算了,大人眼高於頂,用的東西全是珍品,我這東西……瞧來還是別自取其辱的好。」

  「您……」

  「對了,尚湧,剛才離去的是安樂公主吧?」她忍不住發問。

  「是啊。」

  「我剛才在門外聽到一些話,太子希望大人娶公主是嗎?」更讓她震驚的是,太子竟還以她要脅大人非要娶公主不可。

  「您知道啦?」

  「嗯,你想大人會娶嗎?」

  「……大人的行事,我也不敢妄斷。」

  「這樣啊……尚湧,那我問你,大人為什麼在後宮收留這麼多美眷?」

  「提起這事,大人也是很無奈的。」他歎息的說。

  「無奈?」

  「沒錯,因為這是沒辦法的事。」

  鴛純水不禁生氣了。「怎麼會是沒辦法的事,你想想後宮猶如皇宮的三宮六院,她們全盼著大人的臨幸,可是大人不過是一個男人,要這麼多女人做什麼?對她們根本無法一一照顧到,可想而知這些深宮女人們的日子過得有多寂寞,難道大人都不曾為她們想過?」她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

  「您有所不知,大人若不收留她們,她們的下場會更慘。」

  「什麼意思?」她吃驚。

  「您以為大人真是好色之徒,需要這麼多女人伺候?還是認為大人像其他貴族一樣,擺一個後宮掙面子?才不是這樣,這�頭的女人全是各地獻上來給大人的,有的還是皇上親自賜予的。」

  「啊!全都是別人獻來的美女?」數量這麼驚人?「那大人可真是來者不拒,全都收盡了。」說這麼多還不是一樣,好色!

  「那是因為大人若不收這些女人,她們就無處可去了。」

  「怎麼說?」

  「您也差點被送往太子府,您該知道若送出的女人被退回或被拒絕,這女人算是沒用了,她們會被他們的主子給賣了或是受到懲罰的隨便給了一個販夫走卒,日子可比在後宮難受多了。

  「話再說回來,大人也不是全收,這些人�只要言明另有良人不想留下,大人絕不挽留,任她們自由離去,不過大多數的女人可是都帶著對大人的傾慕之情,以及奢望公孫府的榮華富貴,就算孤單寂寞,也沒人願意離開,圖也要圖得大人寵愛的一眼,所以才讓大人的後宮人數不斷的增加,我斗膽想大人對這現象,也有些傷腦筋吧。」

  「原來如此。」她有些吃驚於此。

  再想到自己差點被送進太子府時,雖然是為了爹的前程而去,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若是不得太子的歡顏而被「退貨」,不僅爹沒面子,自己也無地自容,也許下場還只有羞憤自殺一途,所以這才會擔心緊張到心絞症發作,而後宮那些女眷也都曾經經歷過這些酸楚。「她們真可憐。」她忍不住輕歎。

  「說可憐也不儘然,進了公孫府,她們可都是有任務在身的,只要能受寵,她們就能為自己的娘家掙得利益,就說太子好了,他處心積慮要大人娶安樂公主,不就是圖有了大人這女婿,將來的王位才會坐得穩當,這就是皇朝間的利害關係。」

  「是啊。」就算是大人,也有不得已的時候啊……

  不由得思及倘若大人真娶了安樂公主,那安樂公主就是公孫府邸的正宮娘娘了……

  她心頭瞬間下起了皚皚白雪。

  -----

  「大人,鳳閣侍郎張柬之與鸞台侍郎崔玄璋已將本次的科考名單列出,就等著大人過目,另外左羽林將軍敬暉有意再次——」

  公孫謀揚起手讓正對著他報告公務的尚湧止下聲來,目光投向身旁忙碌的人兒,瞧見她像個小陀螺似的在他面前東摸摸、西轉轉的,為他收拾這已經乾淨到不能再乾淨的暖閣。

  「大人?」尚湧不解的看向主子,他的報告哪裡有問題嗎?

  公孫謀乾脆擺擺手,尚湧這才隨著大人的目光瞧向鴛純水忙碌的身影,接著會意的含笑退下。

  尚湧退下後,公孫謀持續盯著那依舊渾然未覺已成為他獵物的人兒,幽邃的黑眸中閃著複雜的眼神,似乎在計量些什麼……

  其實以他極為深沈的城府,能夠接近他的人,如果不是被他認可,就是正在遭他算計,而這會似乎兩者都不是,他冷笑著。「過來。」他終於開口召喚他的獵物。

  忙碌的鴛純水不覺那是在叫她,還兀自以為他是在同尚湧說話,理都沒理的繼續擦桌抹椅的。

  公孫謀黑眉輕挑。「過來!」他忽地提高了音調。

  她這才嚇了一跳的轉身面對他。「大人您喚我?」她撫著受驚的心。嚇死人了,咦?尚湧怎麼不見了?他什麼時候退出的?

  她一面尋找尚湧的身影一面走到他跟前。

  「你在尋什麼?」他不悅的問。

  「尚湧,他不見了,方才不是還在嗎?」

  「在本官面前不許你找別的男人!」他突然霸道的怒說。

  「嗄?」大人今天的神情有些個怪耶?

  「聽到了沒?」沒聽到她的應允,他驀地厲聲起來。

  「呃……聽到了……只是我爹也是男人,找他也不成嗎?」她少根筋的問。

  他不可思議的瞪著她。

  「……不行嗎?大人未免也太跋扈,為人子女怎能連爹也不關心——」

  「住口!」他受不了的低喝。

  她嚇了一跳立即閉上嘴,但卻埋怨委屈的瞪著他。這傢夥真蠻橫!

  他無視她怨懟的眼神,起身將她拉近身旁,不發一語就只是深深的凝視著她的面容,由於他的神情是那樣的專注、那樣的難解,讓她的容顏滿是不安的羞紅了起來。

  嬌俏桃臉被一隻冰冰涼涼的手托起,他由上向下俯視她,凝望著她的黑瞳極富侵略性,嘴角甚至邪邪的斜揚。

  「大人?」她一陣心慌。

  「東西呢?」公孫謀忽然開口。

  「什麼東西?」她一頭霧水。

  「送給本官的東西。」他好心地提醒她。

  「啊!您怎麼知道?」她驚訝的問,隨即想起一定是尚湧大嘴巴的告訴他了。

  「拿來。」他直接素討。

  「這個……」

  「拿來!」他不耐煩的催促。

  「好嘛,哪有人討東西討得這麼理所當然的。」她不滿的取出一直存放在衣襟內的東西。

  他接過,細細審視,這是一個用錦織繡成的鈴鐺形狀墜飾,繡工精巧,系於腰間頗為風雅。「為什麼送這給本宮?」

  「那是因為您把環佩鈴鐺送給我,所以我繡了個替代品還給您。」她紅著臉說。

  「這是環佩鈴鐺的替代品?」他笑睇她。

  鴛純水霎時臉紅起來。「當然啦,這東西不值錢得很,根本比不上大人的環佩鈴鐺。」她嘟著嘴,就知道他看不上眼。「大人若不喜歡就算了。」伸手想搶回。

  他手一拍,打回她的小手。「這東西你繡了三天?」他逕自問。

  「嗯。」她臭著臉應聲。

  「以後別熬夜了,對身子不好。」他淡漠的說完,兀自系上這墜腰飾。

  「大人你?」瞧他真系上它,她嚇了一跳。

  「怎麼,這不是你要送給本官的?」

  「可是……」

  「可是什麼?」他溫熱的指尖突然親匿的撫上她的頸窩。

  「您真的喜歡?」

  「不喜歡為什麼要戴?」

  他喜歡,這讓她嘴角不由得笑開。「喜歡就好。」她笑得燦爛。

  他欣賞著她的粲笑,接著像想起什麼似的,目光又陰沈了下來。

  「小水兒,你要記住。」

  「記住什麼?」見他突然陰鷙起來,她心驚的問。

  「你記住,不管死活,你都是本官身邊的一隻小蟲子,一隻本官能要你生也能要你死的小蟲子!」他的嘴角含笑,嘴�吐出的話卻冰冷得令人打顫。

  她皺著眉,還來不及發怒,他卻已如主人般輕易的擷取了她的櫻唇,這態勢是絕對也不容反抗的!

  -----

  這日外頭春光暖暖,公孫府邸卻冷風颼颼。

  「公主……」鴛純水緊張的低著首。

  「你果然就是鴛純水?」安樂公主氣焰囂張的出現在公孫府邸,劈頭指名就要見她。

  「是……我就是鴛純水。」她戰戰兢兢的應聲,一旁的袁妞兀自為她捏了一把冷汗,這位公主擺明來找碴,偏偏大人這會上朝去了不在,這可怎麼辦?小姐鐵會被欺負!

  「很好,走近些讓本公主瞧瞧。」安樂公主不可一世的吩咐。

  她小心翼翼的走向她。

  安樂公主眯起眼打量她,見她膚質似水,鬢髮烏黑,雖然清瘦,但姿色比她還上乘,當下惱怒不已。

  好個孤媚的丫頭!「說,你在公孫府�是什麼地位?」她咬牙問。

  「地位?」

  「本公主是問你大人收了你嗎?目前是什麼身分,是美人還是美姬?」安樂公主再次憤恨的問。

  「都不是,我不是後宮的人。」

  「不是?」安樂公主一愣,她聽說公孫謀對這丫頭興味得很,曾多次與她公然親熱,怎麼會沒有收入房?「你沒有騙本公主?」

  「沒有,我怎麼敢騙公主。」鴛純水忙搖首。

  「哼,諒你也沒那個膽!」她心中大喜,原來公孫謀還沒正式收了這丫頭,這表示他根本沒有傳說中對這丫頭那麼的有興趣,但儘管如此,這丫頭還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非整得她死去活來不可!「那本公主再問你,你既不是大人的姬妾,那留在府�都做些什麼?」

  「我……負責大人的起居以及安排大人的侍寢事宜。」

  「連大人的侍寢都由你來安排?這怎麼成,你不過就是個奴婢,奴婢憑什麼管到主子的房事?哼,看來本公主得整頓整頓這府�的規矩了。」

  「整頓?」

  「沒錯,再不整頓,以後這公孫府成了駙馬府後,本公主就更難管理了,而你既然不是大人的姬妾,那就是婢女了,婢女就該做婢女的事,去,本公主命令你現在就去柴房砍材,日落以前要將柴房�的柴全都砍完,沒砍完不準休息。」她惡劣的要求。

  「那怎麼可能,府�的柴連砍一天一夜也砍不完啊!」袁妞驚呼。

  「砍不完也得砍完,本公主就在這等著驗收。」安樂公主惡意的笑著。

  天啊,鴛純水沒有哀嚎,倒是袁妞先忍不住大喊救命了,大人,您得趕快回來救救小姐啊!

  -----

  夜幕已低垂,鴛純水抖著發僵的雙臂,雙手早因緊握斧頭而摩擦出了血水,但她還是咬著牙努力要將柴房�的柴砍完,但砍了一天,這柴房�的柴卻依然高聳滿室。

  相較一旁坐在繡毯鋪面的椅上悠閒監工的安樂公主,她還由人伺候著槌肩捏背,顯得她這監工的工作可要比努力砍柴的人辛苦多了。

  袁妞實在看不下去了,護主心切的衝到安樂公主面前。「公主,求您饒了小姐,小姐身子不好有病,禁不起這樣折騰的。」她哭著說。

  安樂公主發怒的將手中瓷杯擲向袁妞,她本能的一閃,不料瓷杯竟摔在正吃力砍柴的人兒額上,鴛純水登時血流如注。

  「小姐!」袁妞大驚失色的趕到她身邊。

  她也被這突來的橫禍嚇了一跳。「我……我沒事,可能只是破了些皮。」她不想袁妞擔心內疚,趕緊說。

  「哼!沒用的東西,連個柴都砍不好,還想稱病推託,該死的丫頭,還不認真給本公主砍柴,今日沒有砍完這柴房的柴,休想藉故休息!」安樂公主驕縱怒斥。

  「公主你——」袁妞忍不住想頂撞她。

  「袁妞別說了!」鴛純水忙拉住她。

  「可是你——」

  「夠了,她是公主,你與她爭什麼呢?」鴛純水無奈的說完,便撕下裙擺內襯忍痛暫時綁住額上的傷口止血,接著又多撕下兩塊襯�纏住擦傷嚴重的雙掌,打算繼續努力的工作,心想著只要砍完就能解脫了。

  「小姐……既然如此,那讓我幫您吧。」袁妞取過另一把斧頭。

  「不許人幫她!」安樂公主這會又暴躁的砸出另一隻瓷杯。

  袁妞無奈只得含淚退至一旁對鴛純水小聲的說:「小姐,您再撐一下,大人就快回來了,他會救您的。」大人絕對不會容許公主這麼欺負小姐的,只要大人一回來,一定會為小姐出頭。

  「嗯。」鴛純水咬著下唇,忍著淚,是啊,那傢夥雖然當她是條小蟲子,但應該會救她吧?她也盼著他能快點回來。

  忍著淚一擡首,她倏地滑下了手中的斧頭,一臉的愕然。

  大人……

  遠處不知站在那多久的公孫謀,目光清寒,態度漠然的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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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5-31 09:59:27

【第八章】

 「該死的丫頭,找死!」安樂公主這一巴掌打在鴛純水的臉上,觸目的五指印豔紅得教人不忍睹。

  安樂公主天天過府,不為別的就為了整一個人,那就是鴛純水。

  「去,重新再幫本公主倒一杯新的熱茶來,這會再不溫不燙小心本公主打死你這個賤人!」

  「……」

  「混帳,這水這麼燙,你想燙死本公主?!」又是一巴掌。

  鴛純水今日已被打了不下數十個巴掌了。

  眼淚往肚�吞,真不知自己是哪裡得罪了這個任性的公主。

  公主對她簡直到了有深仇大恨的地步了,再這樣下去,她不禁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公主給整死?

  「大人。」含著淚她看見公孫謀經過,忍不住怯怯的喚住他。

  見她這麼受苦他還是無動於衷嗎?

  公孫謀停下腳步,只是冷冷的注視著她紅腫的雙頰以及委屈泛紅的眼眶,但是依舊沒有吭聲,安樂公主見狀更加得意了,而她的心更沈了。

  「什麼事?」他揚眉冷睨,表情有些不耐煩。

  「我……」瞧見他的漠然,她喉頭宛如梗著一顆石頭無法發聲,心下也一陣強勁的緊縮。「沒……沒事。」他的冷漠神情似乎更勝於往日,他對她膩了……

  就如他所說,她是一隻他手中的小蟲子……一條已經玩膩了該任其他人玩樂糟蹋的小蟲子……

  她緊揪著心,猶如墜落萬丈冰窖之中,只敢低下首逕自掉淚。

  「沒事就好。」他轉身要離去,忽而瞥見她腰際的環佩鈴鐺不見了,黑眸倏地一眯,沒有多說什麼,依然轉身而去。

  她蒼白著臉,瞪著他的背影,這傢夥真如傳言……好狠的心啊!

  「賤人,你還杵著做什麼,還不再去端水過來!」

  「啪」的一聲,安樂公主又是得意的一巴掌。

  如今她幾乎已經確定這丫頭徹底在公孫謀面前失寵了,再也威脅不了她了,她忘形的笑著,至於後宮�的其他女人,相信在看見這丫頭的下場後,將來無人敢與她爭寵。

  目的達到,她笑得更加恣意蠻橫。

  -----

  「如何?」公孫謀雙手負背,仰望窗外漆黑的夜色問。

  「回大人,純水姑娘她雖僅是皮外傷,但是也頗為嚴重,因為她不僅手上有傷,身體上也有好幾處的烏青,尤其比較嚴重的可能是臉頰,恐怕得紅腫上好幾天了。」大夫搖著頭據實報告鴛純水的傷勢。

  這姑娘自從進公孫府起,可真是多災多難啊,他光為她診治大小病情就不下數十次,還真……真是慘啊!

  「嗯……那她的心絞症?」

  「目前尚無發作,但是小人發現她近日已經開始有些呼吸不順的症狀,可得當心了,小人擔心她再這麼被整……努力工作下去,這病早晚會再發作。」

  「……記住,每晚都得去探望她,給本官仔細的診治,不容出錯,否則提頭來見!」

  大夫縮緊了脖子,抖著聲,「是……大人。」

  -----

  夜深。

  公孫謀瞪著擱在床頭上的環佩鈴鐺,徐徐地伸手將東西抓在手心。

  再深沈的盯著檀木璧玉床上沈睡的人兒,心忖著,武三思倒真送來了個好東西,在這張床上真能讓她睡得沈穩些。

  他走近她些,蹙眉的目光瞅住她腫脹的臉龐,原本的桃臉都有些變形了,身子……似乎更瘦了……

  冷峻的瞅著她,雙掌不住緊握,緊到都有些嘎吱作響後他才鬆手,屏住深沈的呼吸,他將環佩鈴鐺輕柔的重新系上她的腰身,審視她良久後,這才滿意的轉身要離去。

  「大人。」才轉身就聽到鴛純水低啞的呼喚。

  他微僵,不動。

  見他沒有回頭,她躺在床上逕自說:「大人還是將環佩鈴鐺取回吧!」

  他倏然起了怒容旋身。「你說什麼?」

  「大人,這東西我保管得很辛苦,您還是拿回去吧。」無懼於他的怒氣,她繼續用著平板的聲調說。

  「有種你再說一遍!」公孫謀已怒氣勃發。

  「說一百遍也成,大人,我現在日夜做苦工,我擔心這玩意擺在我身上,遲早會弄壞的,屆時您一樣要我的命。」她幽幽的再開口。

  他怒視她一會後緩下怒容,眼神轉為幽深。「本官不在意你弄壞它,本官在意的是它不在你身上。」

  「為什麼?」她直視他的面容,眼眶不自覺的逐漸泛紅。

  她真不瞭解他,他對她的佔有欲奇怪到她不能理解,而他對她的傷害也無情冷酷到令人心寒難忍,他到底想怎麼樣?真是要盡情的耍她、整她、愚弄她?

  他不疾不徐的坐近她的床沿。「因為本官喜歡聽到這鈴響由你身上傳來。」

  她嘴一抿,眼淚就掉下來了。「大人,您欺負人!」

  瞪著她,公孫謀眼底有一抹掩不住的慌張。「不許哭!」他低斥。

  她哪管他啊,哭得更傷心,鬥大的淚珠瞬間如同山洪爆發傾泄而下。

  他皺眉,不再多說什麼,由著她狠哭直到她惱火的將腰間的東西再次拿下要丟還給他,他才又怒容滿面的想殺人。

  「不許還給本官!」

  「我偏要!」

  「你敢!」

  「我就不要你的東西!」

  「大膽!」他氣得與她對峙,這丫頭還真是改不了,吃了這麼多苦對他依然不懼不怕,惱起來還敢跟他大小聲!

  「哼,我忍夠了,大人任由人來欺負我,分明想要我死,此刻又何必假惺惺的來探望我,我不希罕!」

  「不希罕?」

  「沒錯,大人欺人太甚,我才不希罕你的探視,你走吧,連這鬼東西一併帶走,可惡的東西,可惡的東西!」她氣得將環佩鈴鐺一併丟還給他。

  公孫謀愕然的發現自己竟成了女人潑婦駡街的對象,這經驗他可還是第一次啊。

  望著手中的環佩鈴鐺,這玩意他戴了十數年,人人見了莫不當尚方寶劍一樣寶貝,而這丫頭競當此物是鬼東西?還像垃圾一樣的丟還給他,他拉下臉來,面容再嚴峻不過。「不許你還給本官,這東西你一輩子都不許還!」他怒說。

  「誰跟你一輩子,也許我明天就被玩死了,哪來的一輩子!」鴛純水吼回去。

  「你不會死的,因為本官不容許!」他冷笑以對。

  「大人好惡霸!」倔強的眼神直勾勾的瞅著他,眼眶�的淚水再次潰堤,渾圓的淚珠一顆接一顆掉落,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他傾身向前硬是將環佩鈴鐺重新系上她的腰身。「沒錯,本官是惡霸……」見她哭得凶,他心弦不禁一陣緊繃,陰霾的凝視著她抹淚的臉蛋。「但是你也別哭哪……」他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冀望,垂首直接掠奪她殷紅的雙唇。

  這放肆倔強的唇畔他思念極了……

  -----

  「公孫大人不在嗎?」武三思故意問。

  「大人上朝去了。」鴛純水端著香片在他身旁的茶幾上擱下,瞧起來氣息有些不穩。

  「這麼不巧啊。」他故意說,一雙涎色的眼珠子隨著她的身影移動。他當然知道這時候公孫謀一定是在朝堂之上,他是故意挑公孫謀不在的時候來的,這目的當然是為了這小佳人。

  「嗯,大人恐怕得再過一陣子才會回來,武大人不如先請回,等大人回來後……我會告知他您來過了。」她勉強笑著說,身子有些撐不住的輕微晃動。

  「無妨,本官可以等上一會。」他注意到她不僅氣色不佳,還發現她細嫩的臉頰上竟有著明顯的紅腫傷痕。

  這是怎麼回事?這丫頭被虐待了嗎?

  「既然如此……」她又一陣昏眩。

  武三思趕忙作勢扶住她。「姑娘不舒服?」

  「我……可能太累了。」她努力不讓自己昏厥過去。

  「這怎麼成?公孫大人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居然讓你累成這般,連俏臉都帶傷了。」他佯裝心疼不平的說。

  「我又不是他什麼人,他何必對我憐香惜玉?」她忍不住露出氣憤的表情。

  「姑娘並不是公孫大人的寵妾?」聞言他心花怒放。

  「當然不是!」她立即咬牙切齒的駁斥。只要想起昨夜那傢夥囂張霸道的強吻,她就氣得牙癢癢,這傢夥實在太可惡了,對她真是欺負得可以,她恨死他了!

  「不是?那事情就好辦了!」這丫頭還沒進後宮就已經失寵,這公孫謀喜新厭舊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不過,這可是正中他的下懷,這麼一來,他想向公孫謀要這丫頭可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什麼事情就好辦了?」見他一臉的奸笑,她不解的問。

  「沒事,姑娘恐怕需要好好休息,不如本官送你回房吧?」他還扶著她的身子,壓根無意放手。

  「不……不必……」她才推開他站起來,人又昏眩的倒下。

  「姑娘,你就別跟本官客氣了。」他強迫的將鴛純水橫抱起身,硬是要送她回房,臉上的色相已然不加掩藏了,她在他懷�拚命掙扎,難得今天公主沒來,卻來了個下流的武三思,她簡直要欲哭無淚了。

  「武大人,客氣的人恐怕是你了。」不知何時公孫謀竟然出現在他的身後,而且還是一臉的冷颼颼。

  「公孫大人!您……您怎麼回府了?」武三思乍見他嚇得口吃。

  「知道武大人來訪,再怎麼樣本官也得趕回來招待。」他涼涼的說著客套話,表情卻猶如鬼見愁,伸手就抱回自家的小蟲子。

  「公孫大人……」武三思愕然。

  「這丫頭最近身子不好,就由本官先送她回房吧。」他不管懷中掙扎的小蟲子,轉身就直接往她的房�去。

  漏失了美人在懷的機會,武三思扼腕不已,氣得不顧禮數的一路跟著公孫謀身後走,一心還妄想著要伺機向美人獻殷勤,不過這回公孫謀倒沒說什麼,由著武三思進入她的閨房。

  這一進房,定眼一望,武三思立即驚愕住了。「公孫大人,這床?!」

  「檀木壁玉床。」公孫謀直接回他。

  「我知道,可這不是皇上送您的——」

  「我轉送這丫頭了。」公孫謀理所當然的說。

  「您轉送她了!」他極為吃驚。如此名貴的床,又是陛下所贈,公孫謀居然輕易轉送一個愛妾……等等,連愛妾都不是,這丫頭說她不過是公孫謀的一個丫鬟不是嗎?

  只是,僅僅是一個丫鬟,公孫謀竟給予如此的殊榮大禮……他沈下臉來,看來他若要由公孫謀手中要到這名姑娘,就非請陛下幫忙了……

  「武大人倒是很關心本官的家務事啊?」公孫謀冷眼睨他。

  「我……大哥失禮了,失禮了。」他這才假意想起自己不該出現在女子閨房,忙說著要退出去。

  「等等,本官還有話問你,上回要求你做的事,如何了?」公孫謀在他退出前問。

  「呃……這事大哥已經在進行,相信不久就會傳來您要的好消息了。」要殺同樣是權傾一方的太平公主,可不是容易的事,但是為了自己的宏圖大業他也非行不可,這回為了得到公孫謀的相助,太平公主非死不可。

  「嗯,那本官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走吧。」他精光斂眼的趕人。

  武三思這才匆匆的離去。

  「您催他去殺平公主?」武三思走後,鴛純水立即氣呼呼的質問。

  「你說呢?」他將她抱上床,還細心的為她蓋上暖被。

  「大人心機猶如花花腸子,我怎麼搞得清楚?」她故意氣憤的譏諷。

  「既然搞不清又何必多問。」他依然一副令人恨得牙癢癢的冷凝模樣。

  「你!」鴛純水氣得乾脆側過身不看他。

  他倒也不以為意。「大夫可來過了?」他眉宇微攏的逕自問。

  「嗯。」她隨便應了一聲後便不理他,不懂他為什麼天天要大夫來探望診治她,然後又天天讓她被安樂公主整得要死不活?

  難道這傢夥就真的以整人為樂,變態不成?!

  「大夫怎麼說?」

  「怎麼,你是擔心我死不了,所以天天要大夫來檢查我死了沒有?」

  「不許胡說!」他眉心深蹙,變臉的低斥。

  「哼!」她氣得將臉埋進被窩�,擺明不想與他多說什麼。

  公孫謀挑高了眉頭。這丫頭越來越放肆了,是他給寵的嗎?

  他眉皺得更凶了。

  無奈的起身想離去。

  「大人。」她悶在棉被�突然喚住他。

  「嗯?」他停下腳步。

  「這……璧玉……什麼的床,真的是陛下送您的?」

  「嗯。」他隨意的應聲。

  「您卻送給我?」

  「嗯。」

  「為什麼?」她還不知道這床竟是如此的名貴殊榮。

  等了良久他都沒有答話,她這才探出頭來一瞧,他人已走遠了。

  她有些悵然若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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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的是真的?」韋妃拉著安樂公主問。

  「當然是真的。我百般淩辱那個丫頭。每日讓她的苦工做不完,還曾經連打了她十數個耳光,打得她都眼冒金星了,可是公孫謀見了連一句話也沒多說,就任由那丫頭被我死整,母妃,你說這是不是表示他對那丫頭根本沒意思?不僅如此,他還由著女兒在公孫府�發號司令,女兒我現在在公孫府�可是威得很,儼然是女主人了。」安樂公主得意的說。

  尤其只要想到她將鴛純水虐待得死去活來的模樣,她就暢快得不得了,總之,誰能多博得公孫謀一眼,就是她安樂公主的仇人,既然是仇人,就該死!

  「若是如此就真的是太好了,原本母妃與你父王還擔心公孫謀不肯娶你,如今看來是多慮了。」

  「哼,女兒是誰,他能不愛嗎?」她自以為不可一世驕傲的說。

  「這是正當然,安樂可是我的女兒,公孫謀怎可能看不上眼……只是,他要的東西真的要給他嗎?」韋妃突然皺起眉來。

  「不給行嗎?不給他會不會就不理我了?況且他肯讓我整他的寶貝丫頭,就表示他心�默許我,對我的重視比之鴛純水要強上百倍,我不想為了個東西壞了他的心情。」安樂公主擔心的表示。

  她可是怕死了公孫謀不理她,若說這世上有她的剋星就非他莫屬了。

  「但這可不是普通的東西,它可是當年你父王被陛下趕下皇位後,因為過度鬱悶差點心脈不整而亡時,柳州司馬徐敬業為了救你父王所呈上來的救命仙丹,當年你父王不過才服用一顆病就好了,可見這藥有奇效,如今徐敬業已亡,剩下的幾粒藥丹可就成了你父王的寶貝了,所以你怎能小看這東西?」韋妃不悅的數落女兒。

  「原來這東西還挺珍貴的。」原本以為不過是尋常玩意,這會聽母妃一說,安樂公主倒有些訝異了。

  「是啊,所以當初他開口要這東西時,母妃還很訝異他竟然知道咱們手上有這樣東西?他可真是神通廣大啊!」韋妃嘖聲搖首。

  「哎呀,母妃,他怎麼知道有這樣東西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要這東西究竟有何用途?他又沒病,那麼這是要給誰服用的?」

  母女倆對望,一臉的疑惑與不安。

  -----

  李顯帶著妻女一早就出現在公孫府邸的廳堂之上。

  「公孫大人。」安樂公主一見心上人就顯得格外嬌羞。

  儘管他不苟言笑,冷度十足,但這股致命的冷酷更教人癡狂。

  「東西帶來了嗎?」他搖著羽扇,神情淡漠,沒一句問候,沒一份挑情,劈頭就問。

  「你——」她氣得冒火,但火眼對上冷冰,登時火熄了,那股氣硬是不敢在他面前發作。「帶來了,公孫大人的要求,若父王不肯給,本公主也會為您強取來的。」她壓下怒火,有意的看向李顯一眼後才說。

  他立刻會意的接著假笑說:「是啊,安樂為了您要的東西,差點沒跟本王翻臉,瞧,這女兒多麼女大不中留喔!」他知趣的將人情做給女兒。

  「是嗎?」公孫謀冷瞧著他們父女倆像唱戲似的一搭一唱。

  「當然,為了大人父王怎能不依我。」安樂公主感覺不出他的反感,還一個勁地討好作戲。

  「嗯,那本官就多謝太子與公主了。」公孫謀伸出攤開的手掌,擺明無意再看戲,伸掌就要索物。

  她氣惱地掏出他要的東西時,瞄見母妃朝她使了個眼色,便在交出東西前先問道:「大人要這東西要得這麼急,可否告訴安樂,這東西大人是要給誰服用的?」

  他看著她。「你把東西交給本官後,本官自會告訴你。」

  面對他的強勢眼神,安樂公主只能氣惱的乖乖交出兩顆宛如碧血丸子般的東西到他手中,這時候她可不想惹惱他,她還盼著他能成為她的駙馬呢。

  接過東西後,他仔細審視。「這就是能夠去瘀血、通心脈的『血滴子』?」

  「沒錯,我父王當年只服用一顆就起死回生,這�是當時留下,世間僅存的兩顆藥丸子。」她驕傲得意的獻寶。

  「僅存的兩顆而已嗎……」公孫謀微微頷首,將血滴子緊握手中,似乎有點興奮。

  「好了,那大人可要遵守諾言告訴本公主,這藥究竟是要給誰的?」她迫不及待的追問,到底是誰能讓公孫謀這般費盡心思的開口取藥?

  「嗯。本官自然說到做到,絕不食言,只是公主真想知道?」他嘴角有著一絲惡揚。

  「當然,本公主可是好奇死了,大人就別賣關子了。」她急得催促。

  「那好,去把那丫頭喚來。」他轉而吩咐尚湧。

  尚湧笑得詭異。「是的,大人。」轉身領命而去。

  「哪個丫頭啊?」她皺眉問。

  「人來了不就知道了。」他品著茶,一副懶洋洋的態度。

  安樂公主心底突然起了一陣不好的預感,等著瞧瞧來人是誰。

  不一會,看見來人後,她不禁驚問:「咦?大人找這丫頭來做什麼?」她看見尚湧竟領著臉色蒼白的鴛純水進來,而她看著鴛純水的身後並不見其他的人。

  「過來。」他逕自朝鴛純水說話,沒有理會她。

  鴛純水見安樂公主一家都在,心下涼了起來,莫非這傢夥又找人來欺負她?當下惱得不肯踏步上前。

  身後的尚湧見狀,無奈的瞧向主子,公孫謀低笑一聲,親自起身去牽起她稍嫌冷冰的手。

  「來吧!」

  他難得溫柔的說話,讓她擰起眉,不由自主的任他牽著走至黑檀木椅前坐下。

  「您又想做什麼?」她呐呐的問。

  「來人,水。」他沒回答她,自顧自地吩咐,左右立即送上一杯早備好的溫水。

  「來,服下。」他竟將血滴子送至她嘴邊。

  「等等,公孫謀,你要將這藥丸給這丫頭吞下?!」安樂公主這才明白她等著見的人就是鴛純水,驚愕到不可置信。

  「沒錯,本官這藥就是為她討的。」他大方說完就將兩顆藥丸硬送進鴛純水的口中讓她吞下。

  「您讓我服了什麼東西……咳咳……」她讓藥丸子嗆了一下,他立即含笑的為她送上水,讓她順利咽下。

  「該死的丫頭竟敢吞了本王的血滴子!」李顯見狀拍桌大怒。

  「血滴子?什麼血滴子?」鴛純水呆傻的間,也教李顯突來的怒氣怔了一下。

  「哼,這東西極為珍貴,專通血脈心律,世間僅有三顆,本王十多年前服過一顆,再捨不得服用,而你竟一口氣吞下僅存的兩顆,本王要殺了你!」李顯瞧見服用此物的竟是一個低賤的丫頭後,忍不住怒火中燒。

  她睜大眼,嚇得不知所以。

  公孫謀則是不當一回事的將她攬在身側。「太子想殺的人莫非是本官?因為血滴子是本官讓她服下的。」

  「公孫大人,你!」李顯氣結。

  「公孫謀,你竟敢騙我父王的藥!」安樂公主怒吼。

  「此話差矣,本官何時欺騙太子了?」他冷眼反問。

  「你並沒有告訴我這血滴子是要給這賤丫頭服用的。」她怒極了。

  「本官雖沒說,但並不表示本官欺騙了你,這血滴子是你心甘情願給本官的,至於本官愛給誰服用就給誰服用,隨本官高興不是嗎?」

  「你!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讓本公主欺負這丫頭,讓本公主以為你根本不在乎她,甚至還讓本公主誤以為你接受本公主了,其實你的目的不過是要騙取我父王的藥,好讓這患有心絞症的賤丫頭服用,你好可恨,我上當了!」安樂公主想通後忿恨不已。

  「大人,安樂公主說的都是真的嗎?」鴛純水被她的一番話驚得愣住了。

  公孫謀沒有回答,只是撇首悶哼。

  「大人……」原來如此,當一切都恍然大悟後,她紅了眼眶,原來他的心機、他的狠酷,全是為了她的病。

  白皙的臉蛋上登時掛上兩痕晶瑩的淚珠,她感動地「哇」的一聲撲往他的懷�號啕大哭,把前一陣子對他積壓已久的誤會與委屈一古腦的宣洩出來。

  他這時才一臉不舍的輕撫著她的背,輕輕的為她順氣,就怕她又激動過度惹來身體不適。

  而他這溫柔的模樣瞧在安樂公主的眼底,簡直不敢相信。

  原來公孫謀也有柔情的一面,但這似水的一面竟不是對著她安樂公主,這令她忍無可忍。「公孫謀,本公主不管,你得給我一個交代!」她忍不住蠻橫的說。

  「沒錯,公孫謀,這血滴子也給你騙去了,你考慮娶安樂的事也該塵埃落定,給咱們一個答案了。」韋妃也怒逼。

  「要答案沒問題。」他居然笑了出來,不過這一笑可就令在場的人笑不出來了。

  「公孫謀,你——」李顯心驚的瞪著他如催命般的笑容。

  「太子妃不是要本官給個答案嗎?本官這就給。」他不疾不徐的將還趴在自己身上低泣的人兒輕柔一扣,就這麼寵溺地讓她坐在他腿上,安置完小蟲兒,掃了焦急的眾人一眼後,他才又開口說:「聽清楚了,本官可以答應讓公主進門。」此話一出,他明顯的感覺到懷�的人兒身子微震,他悄悄地撫上她的背脊,安撫似的摩挲著。

  「您真答應迎娶安樂?!」李顯大喜。

  安樂公主更是喜不自勝,只不過這份狂喜在瞧見他小心呵護鴛純水的模樣後轉為憤怒。「既然有意成為本公主的駙馬,為何還當著本公主與父王、母妃的面前與那賤丫頭這般親熱?」她妒恨的指責。

  「那是因為你不過是本官迎娶的美侍罷了,本官又何必對一名小侍妾多所顧忌?」他恣意的擁著鴛純水,一臉的犀利好笑。

  「什麼?!你說本公主只是你的一名美侍?」她聞言錯愕。

  「沒錯。」他不屑的冷瞟她一眼。

  「公孫謀,你欺人太甚,怎能要我們家安樂做你的美侍,你想汙辱皇親?」韋妃大怒。

  「本官可沒這個意思,只是本官對別人獻上來的美女一向這麼處置,照府�規矩,剛進府的就先由美侍做起,也許來日表現良好,本官會升她為美人也不一定。」他訕笑。

  「你,安樂可不是一般人,她可是堂堂的公主,你竟然這麼汙辱她,也就是在汙辱本王了!」李顯也怒不可遏。「你可知道汙辱皇親是重罪?!」想這公孫謀不過是一名文官,既非姓李也不是武家人,竟敢汙辱他!

  公孫謀哼笑一聲。「本官知道是重罪,那敢問太子,意欲如何?」

  「本王——」他心驚愕然的瞪著公孫謀,他意欲如何……

  這公孫謀權勢熏天,雖是文官卻掌握了所有軍政實權,連陛下都奈何不了,他又能如何?

  思及此,他臉色一整,轉眼涎著苟笑。「哎呀,公孫大人,您這是做什麼?明明是喜事一件何必搞成這樣?本王知道您嫌安樂刁蠻,有意調教,但也不能太讓她受委屈,您說是不是?」他好言的圓著說,為了春秋大業,這人可是得罪不起的,對著公孫謀他可不能糊塗的硬著來。

  「既然公主覺得受委屈,那本官也不好高攀,這事不如就算了。」公孫謀淡淡的刁說。

  「這怎麼成!公孫謀你非做本公主的駙馬不可,否則本公主不會放過你的。」安樂公主氣憤不依的大喊。

  他臉先是一沈,接著突然朝她笑得異常開懷,令她瞬間慘白了臉。

  「好啊,這個公孫府何時改為駙馬府,本官突然開始期待了。」他眼中的笑意越來越……嚴峻了呢。

  她咽了咽唾沫。「你——」

  「公主若進門,一定相當有趣,小水兒啊,你終於可以功成身退了,因為本官為你找到了替代品,這只蟲子健康多了,玩起來應該更有趣,你說是不是?」他故意低下首問向鴛純水,這聲音越柔,話�的冷意就越盛,當下嚇得安樂公主跳了起來。

  「你想將我娶進門後玩死我?!」她驚嚇得心緒失控。

  「本官說的是蟲子,可有提到公主?」他笑睨她。「不過呢,對這只新蟲子,本官有了主意,這回絕不會再玩不死了,再玩不死這只蟲子,不僅本官沒面子,心下更是不痛快,所以絕對會想出新的點子整蟲的,好比三餐來個公主先前對水兒的耳光秀,又或者要這只蟲子來段三天三夜的砍柴絕技也不錯,更甚點,本官上回沒淹死水兒,這會想試試換了只蟲子,下水後是否會死得快些?!」他說完哈哈大笑。

  安樂公主一家則是驚慌失措,差點沒嚇得屁滾尿流,想當然耳,安樂公主再也不敢妄想嫁進公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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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2-5-31 09:59:44

【第九章】

  「大人,您為什麼要這樣做?」鴛純水纏著房�的公孫謀非要問個明白。

  他和衣懶臥床榻,靜靜的望著她,似乎在欣賞什麼。

  「大人。」得不到他的吭聲,她無奈的再纏。

  她越急他似乎越開心,灼灼的眼神也就越晶燦。

  「大人!」瞧他的樣子就是一副無意解釋的模樣,她心一急脫下繡鞋就跳上床榻,盤腿坐在他身旁。

  他微眯了眼眸。這丫頭瞻子又加大了,可他仍沒說什麼,只是笑容加深,表情更熱。

  「大人,您回答我嘛,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一會送我禦賜的床,一會又與安樂公主翻臉,為我弄來兩顆仙丹,您煞費心機這麼做到底為了什麼?」她隨手取過他隨身的羽扇,有一下沒一下的為他扇著風。

  「本官高興。」他仍是一副欠打的笑臉。

  嘐同興?您是因為自己高興才這麼做的?」

  他淡笑不語。

  「您的高興可要整死我了,就算要拿到血滴子,以您的威勢向太子逼要就成了,偏偏放任我讓公主慘整,您這心真是狠絕!」鴛純水抱怨怒視。這嗜血的傢夥見她受苦,恐怕也從中得到不少血腥樂趣吧!

  他攏了攏眉頭。「這回你可真誤會本官了,倘若本官直接向李顯逼迫,我怕他有所欺騙,給的不是真貨,而本官也無從確認真假,但是若繞了那麼一圈,他想將女兒嫁給本官,定就不敢作怪了。」

  「可是您就不怕血滴子還沒到手,我已經被整得一命嗚呼了?」她噘著紅唇還是一臉的埋怨。

  「有本官看著,不容有此事發生的。」他毫不遲疑的說。

  「哼!」果然是自以為是的傢夥!她氣得別過臉去。

  「告訴本宮,你身子如何?」公孫謀突然問。

  「不說!」任性的翹高嘴兒,她這會還一肚子氣呢!

  他歎了一聲,懷疑這丫頭是否知道自己有本事吃定他,這才敢這麼放肆囂張?「這麼著,你告訴本官服用了血滴子後的成效,本官就告訴你為什麼本官要對你另眼相待。」他難得妥協的說。

  「真的?」她終於露出了笑臉。「好,我告訴您,我這身子自從服下血滴子後氣色真的變佳了,人也精神多了,最重要的是,夜�睡覺時心頭不會再莫名的胡亂悸跳,這東西真的挺神奇的。」她驚奇的道。

  「喔,這就不枉本官的一份心思了。」這回他是眼�嘴上都含笑了。

  她瞧了一怔。「大人,我可以多問您一個問題嗎?」她瞧來呆愕呆愕的。

  「你這丫頭想問問題時,何時曾問過本官能不能問了?」他寵笑地斜睨她。

  「嗯……」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小舌頭。「這倒是,不過我問的問題大人多數不曾真正回答過。」

  「那是因為你的問題都不值得回答。」他笑說。

  「是嗎?」盯著他的笑容,她不自覺失神的問出,「大人,為什麼您一笑,眾人就變了臉色?您的笑容真的很好看,也很迷人啊……」這笑容讓她都心慌意亂了,他真是當代少見的美男子,難怪安樂公主死命想要他做駙馬。

  聞言他收起笑容冷哼。「那是因為本官很少笑。」

  「您的意思是因為很少笑,所以他們一見您的笑容就嚇壞了?」她訝異的問。

  「如果是這樣,大人您就該多笑了,每日笑,時時笑,這樣他們就會習慣了。」

  他揚起嘴角,如果是這樣,那不就有更多人等著嚇死了?不久這皇朝內外可要哀嚎一片,尤其這公孫府可就要率先成為亂葬崗了。

  沒發現他的嘲弄表情,鴛純水逕自自以為是的繼續說:「大人,我說的沒錯吧,多笑就習慣了,所以您要多笑。」

  「是嗎,那本官有機會就多多笑口常開了。」他這會可是笑得極為陰邪啊。

  「大人的笑容真好看!」這傻丫頭瞧了忍不住又再次讚美。

  他輕挑眉峰,這世上的人都覺得他的笑容恐怖陰騖,只有這丫頭對他無懼無駭,笑得可比他還燦爛啊!

  思及此,他不由得笑得更為痛快了。

  「小水兒,你不是問本官為何對你這麼好?」

  「是啊,我不過是個小丫鬟,大人似乎對一個小丫鬟太好了吧,眾人可是都在我背後議論紛紛,說是……」她突然靦覥了起來。

  「說些什麼呢?」他好笑的問。

  「說……說大人您……」她羞赧到說不出口。

  「說本官瞧上你這小丫頭了?」公孫謀乾脆替她說了。

  「大人聽說啦?」她訝異的瞧著他。

  「不必聽說,因為這是真的。」他忽然正色頷首。

  「真的?!」她嚇了一大跳,沒想到他竟大刺刺的承認。

  「廢話,若非如此,本官何必為你大費心思,難道這點道理你都想不通?」真是少根筋的丫頭。

  「可是……為什麼?」這傢夥喜歡她?她驀地綻開美麗笑靨。

  「因為從一開始本官就相中你的精靈了,原本是要抹去你那股子礙眼的天真,但是當本官發現自己喜歡上你那雙沒有半絲邪惡,水汪汪的大眼睛後,本官改變主意了。」

  「改變主意了?改變什麼主意了?」

  他邪魅的目光看著她嫣紅的粉頰、水亮的明眸,修長的手指輕輕擡起那張俏麗的臉蛋,饒富興致地凝望著,「改變主意不要你死了,甚至相反的,本官不僅要你活著,還要活得健健康康的,你可記得,本官說過你的生死是由本官決定的?本官說到做到!」

  「大人還是一樣霸道得惹人厭!」鴛純水不禁抿嘴埋怨。

  「是嗎?」他的瞳子猶如夜星般閃亮起來。「那你可會因而拒絕本官?」

  「拒絕您什麼?」一時間她呆呆的問。

  「拒絕讓本官佔有你的身子……你說,會嗎?」他妖惑大膽的嗓音從她耳際撼然閃過。

  對於女人,他向來是隨心所欲的索取,可面對這小水兒,他破天荒的竟希望她是心甘情願。

  「什麼?!」她全身熱血霎時暴漲開來。

  不等她反應,公孫謀已經勾住她的腰肢,一個翻身,她人已在他身下,她大驚失色的瞪視他。「大人……」

  「本官再問一次,你會拒絕嗎?」這回他目光發炯,熠熠的情流在他黑眸�流竄,緊繃的身子表明他已情欲高漲。

  「我……我並不是大人的美眷啊?!」她有些震撼於他對她的索求。

  「你當然不是本官後宮的女人,你是本官獨一無二的小水兒。」

  「是獨一無二的小蟲子吧。」她不以為然的說。

  「就算是小蟲子,也是一隻本官極力想呵護的蟲子,小水兒啊,本官遲遲沒有碰你,是因為怕你的身子不能承受,現下好不容易將你的身子調養好了,可不想再等了……」他的欲火更加熾熱了。

  「什麼,大人早就有意要碰我?」她吃驚的羞紅了臉,原來他早就不安好心了!

  她也注意到他幽黑的眸子�除了赤裸的欲望外,還有著少見的溫柔體貼,這任性獨斷的傢夥竟會為了心疼她而忍住自己的欲望……

  「這是自當,打從第一次吻你開始,本官就沒停止過打你身子的主意。」他毫不加掩飾的坦承。「所以,回答本官,你會回應本官的索愛嗎?」他極欲想得知她的答案。

  「大人的愛……」他的行為模式只有占有沒有索愛,但他所為她做的種種心機,已經看不到惡意的玩笑,取而代之的是……是什麼呢?「大人愛我嗎?」她忍不住問。

  「愛?」公孫謀微愣了一下後,望向她認真的眸子,心頭綻出從不曾有過的暖意,接著他哂然一笑。「本官想,本官開始懂什麼是愛了,你,小水兒,就是本官的愛。」只要他一經認定,那便無須隱藏,因為不可諱言,這小丫頭確實抓住了他多變的心。

  「大人……」鴛純水訝異的水眸驚詫的瞪著他,他愛她,這話竟由他的口�說出來,她欣喜之餘卻無比震驚。

  「小水兒?」他還在等著她的答案。

  「我想……早在大人……」頓了頓,她甜甜的改口,「早在爺一再欺負我時,我就有被虐待症的偷偷戀上爺了。」她勾想起了先前得知煙美人與安美人將為他侍寢時,心頭那股難耐的心痛酸楚,原來那時的她已不自覺的悄悄地打翻了醋罎子

  他聞言勃發的一笑,垂下首,毫不遲疑的輕撬開她的齒間,跋扈地糾纏上她羞澀的舌。

  一雙大掌渴望的覆住了她的美胸,她微微驚呼,但聲音隨之消失在他的熱吻�,這男人正以無可拒絕之姿佔有她,她雖心慌意亂,卻也異常甜蜜,暖暖的心頭、火熱的身子,一切就隨他而飛舞,她是他的小水兒,她不會拒絕,也拒絕不了啊!

  緋紅的臉頰讓他瞧見了,公孫謀更加放肆的將她揉進骨子�。

  「小水兒啊!」激情中他不忘低吟地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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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三思竟想刺殺本公主?!」太平公主怒不可遏的在府邸�來回踱步。

  「沒錯,屬下已經抓到刺客了,刺客也供出幕後主使正是武三思。」太平公主府邸的羽林侍衛說。

  「這該死的東西,一定是想殺了本公主來削弱李家的勢力,本公主原想隔岸觀虎鬥,等著瞧太子與武三思惡鬥後兩敗俱傷,然後由本公主坐收漁翁之利,屆時只要說服陛下讓我繼承皇位就成了,但是既然這武三思已經把虎頭鍘對準了本公主,本公主可就不能再置身事外了,武三思你等著瞧,敢刺殺我,本公主不會放過你的!」太平公主謀計天下的野心,有了新的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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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碧輝煌的上陽宮內,高齡八十二歲的女帝武媚娘,身旁站著兩名陰柔的美男子,張易之以及張昌宗兄弟,這兩個美男子正是她近年最為寵倖的男寵。

  「三思,我瞧你一臉的喜色,是不是有什麼喜事啊?」武則天勉強睜著逐漸衰竭的視力,盯瞧著自己寵愛的侄子。

  「陛下的眼神真是銳利,不瞞您說,侄兒看中了一名姑娘,極為喜愛啊。」五十來歲的武三思直接喜孜孜的告訴她。

  「喔,什麼姑娘?」她躺下讓張易之兄弟倆幫她推拿身子。

  「這位姑娘是公孫大人家的人。」

  「公孫謀家的?三思,你好大的膽子啊,連公孫謀家的人你都敢妄想,朕勸你別胡來了。」一聽是跟公孫謀有關的人,連她都避之不碰。

  「陛下,您放心,侄兒打聽過了,這丫頭不過是公孫大人眼下的小玩具,等過些時日他玩膩了,屆時侄兒才要請陛下為侄兒開個口請公孫大人割愛。」這可是他今天來見她的目的。

  「不成,就算是公孫謀不要的丫頭,他也不會給你的。」她一口回絕。

  「若由陛下開口,侄兒想他不會不賣您面子的,再說不過是一個女人嘛,公孫謀一向不好色,應該會答應的。」他遊說著。

  「嗯,公孫謀對女人甚為無情,基本上沒人拴得住他的心,他也從不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好吧,朕試試……等等,朕想還是算了,公孫謀的東西就算是紙簍爛貨,你還是甭撿了,朕不想求他。」她想想不妥,又反悔。

  「陛下,您這是——唉!」他氣結,一扯到公孫謀連皇上也怕,想這公孫謀的勢力已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了!

  他恨得很。

  「怪了,武大人,您真這麼喜歡這名姑娘?」見他槌胸咽氣的模樣,一旁的男寵張易之不禁好奇的問。這武三思家�已經是美女如雲,竟然還會這麼想要一名姑娘?而且還是公孫謀的人,這可就大膽了。

  「這是自當,不然我還來求陛下做什麼?」美人不可得,他氣惱不已。

  「這姑娘是什麼來歷啊?讓武大人這麼愛不釋手?」張昌宗也問。

  「說起這丫頭也是我輿陛下的同鄉人,來自並州,姓鴛純水。」

  「並州鴛純水,哎呀,陛下,這並州果真出美女啊,瞧,您是個大美人,現在武大人又瞧上了瓢這並州來的純純之水呢!」張易之逮到機會拍著馬屁說。

  「你方才說什麼?」原本打著瞌睡閒適的武媚娘,臉龐忽然變了神色。

  張易之吃了一驚。「呃……我是說並州出美女……」

  「不是,後一句!」

  「後一句?並州來的純純之水,陛下……您指的是這一句嗎?」張易之囁嚅的問。

  「對,就是這一句!」她老眼睜張,戾氣駭人,舞動著袖子,面目瞬間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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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並州鴛純水?」上陽宮�女帝眯起眼,厲視的問,身子竟然不由自主的發顫。

  「是……民女就是鴛純水。」鴛純水抖著聲,不明白為何被宣旨入宮,陛下為何要見她?

  「走近些。」武媚娘沈著聲命令。

  「是。」她低頭趕緊向前走了幾步。

  「擡起頭來。」女皇厲聲吩咐。

  她心驚,忙擡頭,正好望進了武媚娘的怒容,她一驚忙又低下首不敢仰視,聽說近年來陛下只留男寵們侍奉作樂,鮮少理會朝政,如今第一次見到這位行事被世人毀譽參半的女皇帝,驚見她已經老態龍鍾且怒容滿面的模樣,鴛純水相當吃驚。

  「好個並州之水,你可知罪!」武媚娘龍椅一拍驀地勃然大怒。

  鴛純水嚇了一大跳。「陛下……民女……民女不知犯了何罪?」不明白是何時觸怒了陛下,她心驚不已。

  「哼,以你之罪就算誅九族都不能消除朕的心頭憂慮!」女皇怒言。

  「啊!」她嚇得全身發僵。

  「朕先問你,你接近公孫大人多久了?」

  「民女進公孫府有半……半年了吧。」她抖著聲答。

  「聽說你已迷惑了公孫大人,讓他連安樂都不要了,可有這回事?」

  「我……」她跪在地上,答不出話來。

  「哼,該死的丫頭,來人啊,拖下去斬了!」武媚娘似乎打好主意隨便安插個罪名就是要她死。

  「陛下饒命啊!」她嚇傻了。

  左右無視她的求饒立刻要將她押出宮殿斬首,人才被強押至殿口,殿外一名老太監冒著汗十萬火急的進來通報說:「陛下,陛下,不好了,公孫大人他、他趕回來了,這會人已經在宮門外即將要進殿了。」

  「朕不是將他支開去了長安嗎,怎麼回來了?」武媚娘一聽到公孫謀即將進毆,一時有些六神無主起來。

  「公孫大人才走了幾個時辰就轉回來了,似乎有人通風報信說陛下請了他的心肝寶貝進宮了。」老太監火速呈報。

  「哪個混帳東西敢壞了朕的事?哼,那……這丫頭暫且殺不了,快,快將這丫頭藏起來,殺不得人也不能還給他。」她趕緊交代。

  幾個太監聽命,手忙腳亂的捂住鴛純水的嘴避免她呼救,緊急將人藏至後殿。

  人才藏好,公孫謀已翩然趕到。

  「愛卿,你不是已經出發至長安的路上了嗎,怎麼又折回來了?」武媚娘故作鎮定,假意的問。

  見她額頭還涔著汗,他一陣冷笑。「臣之所以折回是為了接水兒的,聽說陛下召喚她進宮,臣便進宮接人了。」他掃視四周一圈,沒有見到鴛純水,他的臉龐沈了沈。

  「不瞞你說,這丫頭很得朕的緣,朕打算留她在宮�待一陣子陪伴朕,愛卿該不會小氣的不捨得吧?」她故意說。

  「奇了,先前陛下並不認識水兒,如今卻突然投起緣來了?」他一臉的犀利質疑。

  「這……朕年歲大了,想與家鄉人聊聊,這丫頭可是朕的同鄉啊!」她盜著汗。

  「喔?既然如此,臣有些話要交代水兒,請陛下先將她帶出來吧。」

  「朕差她去禦花園摘花了,有……有什麼話,朕可以幫你轉達。」

  「是嗎?」他倏地眯了眼。

  「愛卿儘管放心,這丫頭可是你的心肝寶貝,朕不看僧面也要看愛卿的佛面,她在宮�朕會好好照顧她的。」

  「那真是多謝陛下愛屋及烏了……只是這丫頭身子不好,有心病,如果有個閃失,臣可是萬般不能忍受,屆時若有不敬之處,可要請陛下多海涵臣的脾氣了。」

  他這話擺明瞭鴛純水若少根寒毛,這事情就大條了,就算她是皇帝他也會不留情面,這意思武媚娘哪會聽不出來,這會人早已經心驚膽戰了。

  「愛卿還是安心回去吧,過幾天,朕就會把人給你送回去。」她強振著膽子說。

  他若有所思的望向她後才開口,「那好,臣這就先回府等人,企盼陛下別霸著水兒太久啊。」

  他一走,她立即軟下龍鍾的身子,撫著胸,這公孫謀已非她所能控制了……

  心下更是盤算著,槽了,這回她估算錯誤,那丫頭在他心頭可不只是心肝寶貝而已,簡直是心頭肉了,這會若殺了那丫頭,他鐵定不會放過她,但那丫頭可是個禍害,不殺終會為她造成禍事啊!這下她得重新思考該如何是好……

  半晌後,在她佈滿皺紋的老臉上,綻出了決定。「來人,將那丫頭送去給武三思,就說這丫頭朕賞給他了,要他們立即成親,一刻不得耽誤!」

  殿后的鴛純水被捂著嘴,一臉的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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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e1130
侯爵 | 2012-5-31 10:00:12

【第十章】

  公孫謀難得表情煩躁的來回踱步。

  在他絕頂聰明的腦子�第一次有了不解的疑惑。

  陛下為何挾持水兒?

  怕他反她,所以想拿水兒威脅他嗎?

  但如今的朝堂之上,李、武兩族水火不容,若無他從中平衡,天下必定大亂,她不會不知道現況,再說,他瞧得出來她依然十分忌諱他,那她又為何還敢動他的人?到底目的何在?

  「大人,太子與太平公主駕到。」

  尚湧趨前稟報,但才說完,太子與太平公主已迫不及待自行闖入了。

  「公孫大人,不好了。」太平公主一見他立即就高喊。

  「公主這麼心急,可是為了武三思刺殺你不成這件事而來?」他收起煩躁冷睨她。

  「您知道這事?」她頗為訝異。

  尚湧偷偷低笑,是大人唆使的他怎麼會不知道。

  「為了這事,公主將太子拉來想必是要求本官幫忙,幫你們剷除這共同的敵人武三思。」這太平公主還知道拉次要敵人來攻擊主要敵人啊。

  「沒錯,我來就是求您一定要幫助咱們消滅武氏族人,瞧,現下陛下人都還沒死,那武三思就敢行兇,倘若陛下一死,他們奪權後一定不會放過咱們李氏皇族的。」太平公主說。

  「是啊,公孫大人,眼下只有你能主持大局,您一定要助李家匡複唐室。」李顯也心急的表示。

  「那本官請問,倘若你們得勢後又何嘗會放過他們?」公孫謀冷寂的反問。

  「這……」這可讓兩人噤聲無語了。

  「得了,本來只有太子與武三思之爭,如今公主也跳出來加入戰局,陛下百年後可就熱鬧了,本官其實最愛看熱鬧了,這點你們該清楚的。」他展笑道。

  兩人心驚,沒錯,這公孫謀行事乖張,不按牌理出牌,喜歡冷眼瞧人廝殺之事天下皆知,這會正好讓他瞧見整個皇室內鬥至即將天下大亂,這麼有趣的戲碼他怎會錯過,說不定還已經下手擺弄一番了……

  如今所有人都是他的玩具,他要誰擁有天下就讓誰擁有,甚至他想自己坐上皇位,又有誰能相阻?

  啊!莫非他真想自己做皇帝,兩人思及此,各自驚駭不已。

  「大人,本公主知道你的寶貝這會被陛下扣住了,你可知為什麼?」太平公主心駭之餘匆地提起這件事。

  「本官不知的事,難道你會知?」提起鴛純水,他整個人立即起了戾色。

  「本公主有一件東西,說不定可以說明為什麼。」

  「喔?」

  她得意的由懷中取出一張髒兮兮的畫紙交給他。

  「這什麼東西?」他皺眉將其展開。

  只見圖中繪有一男一女,男子持孔雀羽扇,風采奪目,眼露精光;女子長衫飄飄,腰際系有環佩鈴鐺,手捧冰雪,指著滿天陰霾,似要男子為其化雪去冰,圖像下的讖語僅兩句——大唐之株汲於言某;言某之意汲於並水。

  「這是《推背圖》中的一張。」太平公主介紹。

  「《推背圖》?」

  「這張是我由宮中偷來的,十五歲那年我因為調皮進入了陛下的寶貝庫,無意間尋獲這玩意,就將它隨手帶出宮了,事後陛下曾經因為此物遺失而大發雷霆,甚至大開殺戒殺了近百名看護此物的宮女太監,當時我本想交出此物,但因為看見陛下大怒,怕被罰而不敢交出。

  「多年過去了,我一直將此物藏起來,日前無意間再注意到此物,仔細研究了一下,發現其實它是出自於兩位奇人李淳風和袁天罡之手。」

  「本王也想起來了,莫非這就是皇宮歷代珍藏的《推背圖》?它可是一部專預言後世歷史人的圖讖,我記得它一共有六十幅不是嗎?」李顯突然興奮的說。這可是只有歷代君主才有幸可以窺見的東西,他雖做過皇帝,但是很快就被趕下王位,根本來不及見到這稀世珍寶,想不到今天倒有幸見到一幅。

  「沒錯,《推背圖》共有六十幅圖像,但這一幅卻是在六十幅以外所遺漏的第六十一幅圖。」

  「《推背圖》竟然出現第六十一幅?」李顯有些吃驚。

  「為什麼會出現第六十一幅,真正的原因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這張圖關係咱們大唐的命脈甚篤。」

  「就算如此又與水兒有何關聯?」公孫謀只關心鴛純水的事,其他的事他此刻興致缺缺。

  知道他已失去耐性,太平公主忙繼續說:「大人,你聽我說,因陛下的溺愛,小時候我已見過所有的《推背圖》,其中的第三幅圖預言了大唐將會有女帝出現,事實證明果然如同預言的實現了,可見此預言的精準,而這被遺漏的第六十一幅圖,我想以大人您的聰明才智,應該一看就知道它預言了何事。」她一臉得意的暗示。

  他這才再次細看這張圖,不到須臾,心中的怒氣瞬間翻騰。「陛下就是因為這個預言所以扣下水兒?!」

  「我猜是的,所以這才將圖帶來給大人看,若公孫大人真是這位『言某』,那鴛姑娘這『並水』就有危險了,以陛下的作風,一定會殺了鴛姑娘,為了救人,大人你還不願意幫咱們嗎?」她頗富心機的問。

  「哼!」他已然怒火中燒。

  「大人,不好了!」此時又有人來報。

  「什麼事?」公孫謀正在怒火上竟又有事來報,他擲杯於地,聲音不住暴戾起來。

  「大人……」來報的人見了忍不住顫了一下後才敢繼續說:「不好了,武三思武大人要娶親了,娶親的對象是皇上主婚的……的純水姑娘。」這個消息讓他幾乎不敢報了。

  「什麼?!」他變了臉。

  「陛下不殺並水,卻把她嫁給武三思做什麼?」太平公主極為驚訝。

  公孫謀手中握著圖,突然綻出陰邪至極的笑容來。「看來陛下選擇了一著險棋啊,她大概以為這麼做就能阻止並水所帶來的禍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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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過來,我是不可能與你拜堂的。」喜堂之上鴛純水一身的紅衣,卻滿臉淚水的掙扎著要擺脫四周架住她的人。

  「大膽,這場婚典可是皇上恩賜,哪容得你拒絕!」武三思怒斥。他急於拜堂就怕某人趕來,可是這不識好歹的丫頭遲遲不肯配合,讓他無法順利拜堂,這會正氣得跳腳。

  「你明知道我是公孫大人的人,他不會放過你的。」她忿忿地說。

  「公孫謀又怎麼樣?陛下說了,只要本官一與你完婚就立刻廢了李顯改立我為太子,讓大周天下永傳下去,本官有陛下作主,諒那公孫謀也不敢怎麼樣!」他囂張表示。

  「哼,我已經是大人的人了,要我背叛大人除非我死。」她含恨的瞪著他。

  「什麼?!公孫謀已經碰了你?可惡,本官慢了一步,不過沒關係,本官還是會疼你的,只要今晚你成了本官的人,你就會知道本官比公孫謀強多了。」一聽說她已是公孫謀的人,他忍不住當眾急色的覆上自己滿嘴口臭的油唇。

  她駭然驚嚇的推拒,幾乎要作嘔。

  「武大人,你也有五十好幾了吧,還真是『老當益壯,胃口不錯』啊?」心懼曹操,曹操就到,公孫謀搖著羽扇寒厲而至。

  「公孫謀,你怎麼來了?!」武三思大驚,立即像見了鬼似的放開她。

  見他總算出現,鴛純水登時委屈難堪的痛哭失聲,他冷峻的臉龐霎時更顯得兇殘,直接將她納進懷中,抱著她的雙手竟巍巍發顫,讓她受辱可要比他自己受辱更要惱上千倍。

  「武大人怪本官來得太快?」他將目光再次陰鷙的調回武三思身上。

  瞧著他此刻的神情,武三思全身有著說不出的冷寒。「這事是陛下下的旨,公孫大人,你要理論找陛下去,這事不關我的事。」他趕緊氣虛撇清。

  「陛下那�本官當然會去找,但是本官得先處理掉一條淫蟲啊。」他頑劣的笑開了。

  「淫蟲?」

  「可不是,武大人覬覦水兒有好一陣子了吧,本官之所以能容忍你是因為本官打算將淫蟲養肥,想瞧瞧這只淫蟲可以癡肥到什麼程度後玩起來才會快活。」他笑得恍如惡魔再世。

  「啊!」武三思驚破膽,這陰沈的男人!「你……你想做什麼?我可是陛下最寵愛的侄子,你不能動我!」他撐著最後一口勇氣說。

  「呵,從來還沒有我不能動的人,我看……就將你流放至邊疆,讓你好好『修身養性』一下吧。」說完,他摟著鴛純水離去。

  而一臉慘白的武三思連吭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就被人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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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謀,你不僅將武三思流放,就連朕的男寵張易之、張昌宗兄弟都被你殺了?」武媚娘得知消息後不敢相信的瞪著眼前的人。

  「沒錯,武大人是罪有應得,至於張氏兩兄弟則是死在玄武門,他們的死不少人大快人心哪!」公孫謀淡漠的說。

  「你……你為什麼要反朕?」她吃力的由床榻上爬起,這才發現整個上陽宮都教羽林軍給包圍了,她驚愕不已。

  「陛下已經年邁,臣不過是請陛下退位讓予太子李顯繼位,好專心的頤養天年。」

  「放屁,朕還有能耐治國,朕絕不退位!」她喘息著說。「朕知道了,你是氣朕將那丫頭給了三思,所以你——」

  「臣不否認,但臣早警告過陛下切莫妄為的,不是嗎?」他冷笑。

  「朕……」

  「陛下,臣原本是念及你的提攜之恩有意讓你抱著皇位終了,可惜陛下竟然輕信一幅預言圖,這才逼得臣不得不作了這個決定。」

  「你也知道《推背圖》之事?」她訝異的睜著老眼。

  「是太平公主告訴臣的。」

  「太平?那第六十一幅圖果然是她拿走的,罷了。」她似乎無限懊恨。「愛卿,朕會這麼做,不過是想保有大周的天下,若傳位給李家人恢復了大唐國號,那朕一生的奮鬥豈不如曇花一現?」瞬間她似乎又多老了幾歲。

  「怪只能怪陛下下錯棋,臣原本無意介入李家或武家天下之爭,臣只想看熱鬧而已,誰也不會幫,所以陛下倘若屬意讓武三思繼位,臣也無意見,可是陛下竟然信了一張圖,而將水兒給了武三思,你以為急急的將並水嫁入武家,並水就流入武家了,更以為這樣就可以化解大周之難,錯了,誰要奪臣所愛,就算是陛下你,臣也絕不輕饒!」

  「啊!」武媚娘軟下腿的頓坐龍榻。想不到她一念之差,反而鑄下大禍。「愛卿,你……饒了朕一回吧?」她竟垂下老淚懇求起他來。

  「遲了,陛下,但念及你對臣的忌諱並沒有殺了水兒,臣也饒你一命,可是你非退下不可了,李顯已經等在宮門外,退位詔書臣也幫你擬好了,這大唐國號即將恢復,陛下,你的大勢已去了。」

  她癱坐不起,萬萬沒想到她武氏的天下竟然就讓公孫謀一怒為紅顏的給廢了,她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若沒有那幅圖她不會輕易的捋虎鬚,如今懊悔已遲,她只能黯然引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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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終於恢復了,太子李顯繼位,重新開啟了新的時代。

  武家人隨著武則天的黯淡,樹倒猢猻散,該誅殺的誅殺、該流放的流放,朝野情勢大洗牌,但是不管朝代情勢如何變化,有一個人始終從容運籌的操控著皇朝,權勢不變、地位不搖。

  「爺,您說要帶我上長安瞧瞧的,到底何時可以成行啊?」鴛純水窩在正在讀文的公孫謀懷�,把玩著她做給他的墜腰飾追問著。

  這墜腰飾他從不離身,仿佛是他們的定情物,更成了陌生人辨認公孫謀新的象徵信物。

  「過幾天。」他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撒野,雖繃著臉讀文,但嘴角卻隱隱含著笑。

  「那要過幾天?」她不放過非要追問個日期出來。

  「你這麼急著想去長安?」被她煩得只好放下手中的書卷寵愛的瞅著她,想這天下,大概只有這丫頭敢對他放肆的撒嬌吧。

  「我只是好奇長安的繁榮,是否不輸洛陽。」

  「在則天陛下之前的幾位先皇都是立都於長安,所以長安是經貿樞紐,當然也是相當的熱鬧。」

  「那我就更想去瞧瞧了。」她興奮的說。

  「要去可以,等本官處理好一件事就帶你去玩玩。」他撫著她的青絲。

  「喔。」鴛純水乖巧的應聲。她發現這男人胸懷千機,而他所謂要處理的事,肯定又是朝廷�那些雲山霧罩的複雜事,這些兇險的鬥爭也只有他能搞得定,所以他一提有事處理,她也不想多問是什麼事,因為問了也是白問,他嘴巴緊得很,說是怕她擔心,在她瞧來,他壞事做多,多半是不想讓她知道,省得她來跟他「魯」。

  「小水兒,這之後你出入最好小心點,從今以後,尚湧就是你的人,他會負責保護你。」他突然正色說。

  「為什麼?尚湧保護我,那誰來保護爺?」尚湧就像是他的影子一般,始終跟著他,這會竟然要尚湧改而跟著她,她訝異的嚇了一跳。

  「本官的安危你不用擔心,只是則天陛下剛退位,天下雖已底定,但是李家內部還在風潮雲起的內鬥,本官瞧這內鬥還得鬥上一陣子。」他蹙著眉說。

  「他們鬥他們的,關我……您是說,他們又會打我的主意以脅迫您?」她恍然大悟。

  「嗯,這回的《推背圖》事件後,眾人可都知道你小水兒是本官的心頭肉,不是極力巴結你,就是極力覬覦你,抓了你怕本官還能不就範嗎?」

  「……爺,那我豈不成了您的弱點?」她心驚沮喪,朝廷暗潮洶湧的內鬥,好像波及到她身上來了。

  「是啊,你成了本官此生以來最大的隱憂。」他坦然承認。

  「那爺是否後悔看上我了?」她成了他的絆腳石,這可讓她更難受了。

  公孫謀低笑一聲,低下頭準確的攫住她的紅唇,火熱的舌盡情的在她的口中翻攪,擷取這屬於他的蜜汁。「若少了你這甜蜜,本官會更後悔。」他邊吻邊說。

  她任他放肆的狂吻,他的手更直接伸進她的內襟,攫住了她的豐盈,她驚喘出聲,這傢夥想在這桌案前佔有她嗎?

  這可不行,外頭還有尚湧在守衛著,鴛純水氣急敗壞的用手抵著他的胸膛,努力的將他推離,瞧見這任性的男人眼中的怒氣漸漸在堆積,她只得回瞪他。「外頭有人。」她嘟著嘴說。現在還是大白天,又是在他的書房�,若有曖昧的聲音傳出去,她可要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他如劍的眉不禁往上一挑,揚高聲調朝外道:「尚湧,本官現在要臨寵這丫頭,你與其他人退至百呎之外。」

  「轟」的一聲,她臉頰差點燥熱得炸開,這……這傢夥竟然明目張瞻的告訴別人他要臨寵她,她……她丟死人了、丟死人了!

  「爺!」她扁著紅唇,氣得柳眉倒豎。

  「你不是嫌外頭有人,本官幫你清場了不是嗎?」他一臉的無辜。

  他是故意的!「您!您這樣教我怎麼出去見人!」她氣結。可惡!

  「那就暫且別見人,等本官今天嘗夠了你,你再出這書房,時間剛好。」他笑得精芒閃閃。

  她氣得咬牙。

  下一刻,他已粲笑的勾起她的腰肢,當他再度尋吻上她的唇時,手已不規矩地探入衣內,撫摸她柔軟、光滑的嬌軀。

  「呃……大人,臨淄郡王李隆基求見。」門外竟傳來尚湧殺風景的聲音。

  他眉頭一皺,有些冒火。「不見!」

  「可是他有要事稟報……」明知主子正在……尚湧還是冒死硬著頭皮再說。

  「你找死是嗎?本官說不見!」這時他眼神狠惡,大有大發雷霆之勢。

  門外的尚湧聞言嚇得全身抖顫。

  她微嗔的瞅著公孫謀。「尚湧,郡王找大人做什麼?」她拉了拉被他扯開的衣襟,他見狀更加不悅的皺眉。尚湧敢冒死這時候稟報,想必這臨淄郡王突然造訪定有要事,只是不巧遇見這傢夥獸性大發,她有些無奈地看著眼前因欲求不滿而開始耍起任性的男人。

  「郡王親自來報,則天皇帝她……她駕崩了!」

  「什麼?!」他震驚的霍然起身,接著目光一凜的又閉上眸,不久後唇畔綻出詭異的笑來,再睜眼,眸瞳瞟向窗外,瞧見窗外藍天依舊。「小水兒,本官等著處理的事,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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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五年十一月初二,八十二歲的武則天死於上陽宮的仙居殿。

  臨終前她立下了遺囑,包括去掉帝號,稱則天大聖皇后,葬在乾陵,和高宗合葬,並囑咐只許為她立碑,不許立傳。

  「爺,我覺得則天皇帝好可憐。」鴛純水惋惜的表示。

  「怎麼說?」公孫謀問。

  「算起來,她從做皇后起至退下皇位,已經統領了大唐與大周共有五十年了,這五十年來眾人怒駡她弑君篡國,妖淫兇狠,難道她真的這麼不堪,沒有一點政績嗎?」

  「本官只能說,以她一個女人,在歷史上稱帝是絕無僅有的,為了建立威信鞏固地位,有些錯誤和過失是無可避免,但是她的歷史功過,恰如她給自己立下的那塊『無字碑』一樣,只能由歷史去作出評論以及判斷了。」

  「爺,那您的功過呢?」

  「我?哼,本官的功過要評斷還太早,等本官再玩上個幾年,也許那個時候,本官自有公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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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說長安城是一個富庶繁華的都城?

  這是個死城,恐怖的死城!

  鴛純水驚恐的注視著眼前遍地哀嚎的人們,再瞧見自己的一身襤褸拓落,她驚恐萬分,那傢夥呢,她家大人呢?

  他在哪裡?

  怎麼她都找不到他了?

  〈闇帝的眷寵.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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