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最後由 盛世太陽 於 2025-9-7 18:35 編輯
《雙面青春》系列作 【尚未分享於其他論壇，翻版不必究，但發佈者一定非本人】 2025ver. JKF 盛世太陽 原創投稿 發表日期：2025/09/04 若喜歡我的作品，歡迎在感謝處留下痕跡 每個章節文末處皆有提供目錄，若有遺失章節造成跳章觀看，可至該目錄點選跳轉
第二章 - 隙間微光
前情提要
每週兩次、雷打不動的家教課，成了張佳瑜（小雨）生活中一個新的、卻依然讓她感到耗竭的固定節奏。那種最初的尖銳厭煩感逐漸被磨鈍，轉化為一種習慣性的麻木和順從。她像完成一項強制性的勞動一樣出席，大部分時間，內心依舊是那一片被暴雨沖刷後了無生氣的沈寂廢墟。
她對這一切的感受是複雜的：一方面，她痛恨這所有的「好轉」都是用她破碎的快樂換來的；另一方面，她又無法拒絕這份「進步」所帶來的、現實層面的喘息空間。 這種矛盾，讓她對李老師這個存在，產生了一種極其微妙的、連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識的依賴雛形——他不是她渴望的光，但卻是她溺水瀕危時，唯一能抓住、並且確實讓她浮起來一點的浮木。
她對他的觸碰不再像最初那樣劇烈地彈開，但當他傾身指點時，手臂那不經意的輕觸，依然會讓她心裡泛起一種陌生的、細微的異樣感，不再是純粹的厭惡，而是一種…「被觀測者終於被觸及」的輕微戰慄。
日子在冷氣機單調的轟鳴與公式推演的間隙中，又滑過了幾週。
每週兩次的家教課，成了張佳瑜（小雨）生活中一個固定節奏。最初那尖銳的厭煩與沈重的疲憊感，並未完全消失，卻彷彿被一層無形的紗幔隔開，變得不再那麼難以忍受。她沈默順從，但內心那片暴雨後的廢墟，似乎不再只是死寂，而是有某種極細微的東西，正在麻木的表層下悄然萌動。
李老師的教學依舊精準如手術刀，有效地修復著她學業上的漏洞。她的數學成績穩步提升，換來了父母臉上難得的緩和神色。然而，與最初不同的是，他不再僅僅是那個「解決問題」的冰冷工具。他開始展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洞察力。
他絕口不提她那場眾人皆知的「失戀」，彷彿那段從不存在。他沒有空洞的安慰，也沒有居高臨下的說教。相反，他所有的「貼心」，都精準地繞過了那片情感雷區，落在了她最不設防的細微之處。
一瓶她隨口提過喜歡口味的果汁，下次課時便會「恰巧」多出一瓶，伴隨著「補充水分對維持專注力很重要」的理性說明。在她因熬夜而精神不濟時，他不會點破，而是會調整課程內容，變成更需要動手演算而非費神理解的題型，理由是「換一種認知模式可以刺激大腦不同區域」。
這些舉動，像溫水煮青蛙般，讓她漸漸卸下心防。她感受到的不再是被「管理」的安心，而是一種被默默記掛、被細緻體諒的暖意。這種感覺，於處處受制、情感荒蕪的她而言，無異於久旱逢甘霖。
週六的下午課程進行過半，一道複雜的三角函數題讓小雨陷入苦戰。長時間緊握鉛筆，讓她的右手手腕開始泛起細微的痠疼。她無意識地停下筆，用左手輕輕揉按著腕部。這個連她自己都未曾在意的小動作，卻被那雙看似專注於課本的眼睛捕捉了。
她剛艱難地寫完一個步驟，便聽見他平靜的聲音響起：「手腕不舒服？」
小雨猝不及防，像心底最隱秘的角落被窺見，連忙放下手，低聲囁嚅：「……沒什麼，習慣動作而已。」
李老師沒有追問，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的手腕，然後極其自然地傾身，從公文包側袋裡取出一個小巧的包裝，輕輕放在她攤開的習題本旁。藥膏管身是極簡的白色，沒有任何花俏的圖案。
「重複性施力不當，容易導致腕部韌帶輕微發炎。冷敷後少量塗抹輕按，可以緩解不適，避免影響後續書寫效率。」他的語氣依舊平淡理性，將這份超越學業的關懷，穩穩地錨定在「效率」的框架內，不給她任何推託的壓力。
小雨怔怔地看著那管藥膏，指尖冰涼。一股極其陌生的、被默默注視並呵護著的暖流，毫無預警地沖垮了心防。她低聲道謝，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顫動。
「繼續吧。」他將注意力拉回題目，用鉛筆點著圖形，「這裡，輔助線應該從這個角度切入，看得出來嗎？」他說著，再次傾身過來示範。為了保持平衡，他的左手自然而然地撐在了桌面上。他的左手手背，就那樣輕輕地、卻實實在在地貼在了她正放在桌面的右手手腕上。
那個瞬間，時間彷彿被拉長、放大。
小雨全身猛地一僵，呼吸驟停。所有感官都瘋狂地聚焦在那一個接觸點上——他手背的皮膚溫熱而乾燥，帶著一種穩定的力量感，清晰地壓在她因痠疼而略顯脆弱的腕部皮膚上。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脈搏在他皮膚底下瘋狂地擂動，快得令人暈眩。
這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偶然擦碰。這是一次持續的、帶著體溫與重量、無法誤讀的接觸。她忘了躲開，大腦一片空白，只任由那陌生的溫熱感從手腕一路灼燒到臉頰。
幾秒鐘後，他才彷彿完成示範般，自然地從容將手收回，繼續講解下一步，語氣沒有絲毫波動，彷彿剛才只是一個最尋常不過的教學動作。
然而，小雨的整個右半邊身體，卻像通過電般殘留著一種強烈的酥麻感。那觸感烙印在皮膚上，揮之不去。接下來的十分鐘，她魂不守舍，他講的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剛才那短暫卻漫長的幾秒鐘，以及那管此刻顯得無比灼人的藥膏。
課程終於在一種莫名的、暗潮湧動的緊繃感中結束。
李老師剛離開書房，早就躲在門外「偵察」已久的妹妹小薇，立刻像隻靈巧的貓一樣鑽了進來。她的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在書桌上一掃，瞬間就鎖定了那管格格不入的藥膏。
「咦？這是什麼？」小薇一把抓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興奮地壓低聲音：「李老師給的？他連這個都管哦？這麼好？」她刻意把「這~麼~好~~~」三個字拉得又長又曖昧。
小雨心虛得厲害，伸手想搶回來，語氣急促：「沒什麼！他…他剛好有，順便給我而已！妳快還我！」
小薇笑嘻嘻地躲開，把藥膏舉得高高的，湊到麵紅耳赤的小雨面前，眼神裡閃爍著狡黠又好奇的光芒：「姐~妳臉好紅哦！只是順便嗎？他該不會是……特別注意妳吧？」她歪著頭，笑得像隻偷腥的小貓，「看妳最近都不像之前那樣死氣沈沈的了哦？」
「張佳薇！妳閉嘴！亂講什麼！」小雨的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心跳聲大得淹沒了一切理智。妹妹的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她極力掩飾的平靜，露出了裡面慌亂而悸動的核心。
小薇看著姐姐前所未見的慌張模樣，彷彿驗證了什麼有趣的猜想。她得意地揚起嘴角，把藥膏塞回小雨汗濕的手裡，語氣拖得長長的，充滿了戲謔：「喔~知~道~了~沒~亂~講~老師最~好~了~對~不~對~？」她蹦蹦跳跳、心滿意足地離開，留下小雨一個人僵在原地，手心裡那管微涼的藥膏，此刻卻像一塊燒紅的炭，熨燙著她的掌心，也灼燒著她的心。
房間裡徹底安靜下來。
小雨緩緩坐回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一遍遍摩挲著藥膏管身上冰涼的線條。手腕上那溫熱的觸感彷彿從未消失，耳邊迴盪著小薇那句「特別注意你」和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一種強烈而陌生的悸動，混雜著巨大的慌亂、一絲隱秘的罪惡感，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欣喜，像藤蔓般瘋狂地纏繞上她的心臟，越收越緊。
她用力閉上眼，卻無法驅散那個畫面，那個溫度，那份被細緻包裹的「貼心」。
那天夜裡，小雨失眠了。
她躺在黑暗中，睜眼望著天花板，白天的每一個細節都在腦海裡無限循環播放。他傾身時額前落下的細碎髮絲，他手背上清晰的骨節紋路，還有那持續數秒、溫熱乾燥的觸感……每一個畫面都清晰得嚇人。她把自己深深埋進被子裡，彷彿這樣就能藏住滾燙的臉頰和失控的心跳。
睡著後，夢境也變得支離破碎卻擾人心神。
她夢見自己依然在書桌前，但周圍霧濛濛的。李老師在講題，他的聲音比平時更低柔，像貼在耳邊呢喃。她低頭看去，發現他指著題目的手，正輕輕覆蓋在她的手背上，沒有移開。她想抽回手，身體卻不聽使喚，反而有一種貪戀那溫度的軟弱。夢裡的感覺既清晰又模糊，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安全感與罪惡感。
她猛地從夢中驚醒，心跳失序，胸口窒悶，黑暗中彷彿還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一種強烈的羞恥感湧上來，她怎麼會做這樣的夢？關於她的家教老師？
清晨醒來，一種奇異的感覺籠罩著她。
昨晚的慌亂和夢境的餘溫仍未完全褪去，但一種更加清晰、更加堅定的念頭，卻從這片混亂中浮現出來。
她發現，自己不再只是被動地等待課程到來。
她開始清晰地、帶著一種隱秘渴望地，期待著下週三的到來。
期待再次感受到那份被特殊關注的暖意，期待解讀他冷靜表面下可能隱藏的深意，甚至……她被自己這個大膽的念頭嚇了一跳……隱隱地，期待著下一次不經意的觸碰。
內心那片冰冷的廢墟上，一株名為危險吸引的芽，已經頑強地破土而出，再也無法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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